《千面玩家》 第1章 绝境 林决茫然地看着眼前倒数计时只剩下二十秒的炸弹，一股寒意从心脏起始，蔓延至手指末端。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大地震中，自己努力逃生的场景里。 一刹那后，不知怎么，他就来到了这里，蹲在狭小阴暗的房间中，眼前摆着一个炸弹！ “炸弹？” “炸弹！” 仅仅一秒后，林决反应了过来，他强压下心头蹦出的无数疑问，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这房间每个角落。 扫视过程中，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开始在脑海中闪现。 房间大门——已经被反锁，用的是电子锁，密码……想不起来。 炸弹——是“我”安装的，“我”要炸沉这艘船，杀死船上每一个人！ “我”是谁——“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药销售，那个可恶的富豪之子把“我”相恋多年的爱人虐杀致死，“我”已经生无可恋，今天来，就是要和他同归于尽！ 林决脑中一阵刺痛，电光石火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了！ 但此时，他没空去理会穿越不穿越的事，炸弹上的倒计时，已经又过去了五秒。 “这么短时间，根本来不及破解密码逃出房间，先想办法保护自己！” 林决迅速作出了决定，用最快速度跑了起来！ 这个房间不大，里面摆满杂物、布满管道，根据身体原主的记忆，这里是一艘船，而这房间，位于船底。 他锁定了一个硬木板箱，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推翻，把里面摆放的所有杂物倒了出来，然后钻进木箱中，合上盖子，藏于其中。 炸弹爆炸时，最危险的就是四下飞射的碎片和巨大冲击波，而木箱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护自己。 同时，林决准确地做出了抱头动作，并努力压低自己身体，万一木箱被掀飞，他要最大程度地减少伤害。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心中默数，过去了十秒。 到这时，细密的冷汗才刚刚爬上他额头。 林决，是个大主播——游戏主播，但他很挑游戏，只播解谜类游戏，而且他追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节目效果，而是…… 速通。 解谜、推理，是他的强项，每当世界上出现一款复杂的解谜游戏，他就会第一时间开播，并用最快速打通，之后，他就不会再碰这个游戏。 凭借出众的能力，林决完成了许多个解谜游戏的世界首通记录，甚至保持着几个游戏的速通记录，这让他声名鹊起，虽然开播次数少，但每次开播，直播间的人数都爆表，来自世界各地的粉丝，都愿意看他如何用最快速度，解出那些能困扰正常人极长时间的谜题。 不仅如此，很多大型密室逃脱项目也都会邀请他在开业前进行测试。 林决甚至被好事的粉丝，冠上了“当代福尔摩斯”这样的名头。 只不过，林决自己很清楚，他当然不是什么福尔摩斯，而是所有的解谜游戏、密室逃脱，其谜题设计出来就是给人破解的，永远会有最优解，只要摸透其设计思路，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要炸了。” 躲在木箱中的林决在心中默念完最后一个数，咬紧牙，抱住脑袋的双手肌肉紧绷。 轰！ 巨响只有一刹那，刹那后，林决的双耳便严重耳鸣，除了刺耳的鸣啸声再听不见任何东西。 他闭着眼，感受到一股气浪将自己所在的木箱掀翻，数不清的撞击、数不清的翻滚，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皮球，在风浪中无从适从。 短短几秒，对于林决来说仿佛过了几个小时。 他睁开眼，从头顶流下的血糊住了眼睛。 恍惚中，他勉强站了起来。 爆炸将他藏身的木箱直接掀到了墙上，撞得七零八落，房间里的管道被炸断炸裂无数，白色蒸汽从其中喷涌而出，发出尖鸣。 但最可怕的，是被炸穿的船底。 冒着寒气的海水，正从那个大洞中狂涌而入！ 林决抹开脸上的血，下意识摸了摸头顶——伤得不重，应该只是在撞击中破了头。身上也没有明显伤痕，只是隐隐作痛，问题不大。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逃！ 他狂奔到门边，这道铁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个质量极好的门，经过大爆炸，门上扎满铁片，却依然没有被扎破，那道电子锁甚至没有任何损伤，依然闪着红灯。 “密码……密码！” 林决咬着牙，盯着屏幕上的九宫数字键盘，冷汗合着血从眼角划过。 这不是解谜游戏，房间里不会有各种线索。 他闭上眼，用力搜索记忆——当然不是自己的，而是这具身体原主的。 很显然，这个名叫陈安的原主没有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他做好了炸船计划后，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死期，在上船之后，记忆就变得模糊不堪，甚至存在大段大段缺失，这是精神极不稳定的表现。 他能想起的，只有关于仇恨的部分。 恋人死亡，四处奔走的陈安，被惹怒的富豪一家，之后还有许多场景模糊的殴打、辱骂，工作丢了，尊严没了，剩下的只有浓烈杀意。 在这些记忆里，林决无法找到密码。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右手手背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刺青——那是个数字，9。 但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了，因为他很确定，这是个无效信息。 刺在原主身上的纹身，不会和一艘游轮底部小房间的密码有关系，更何况只有一个数字——如果是一串数字，那还有可能。 涌入房间的海水，已经漫到了脚底，林决听到自己头顶上方开始传出密集慌乱的脚步声，显然船上的人也都听到了爆炸。 “会不会有船上的工作人员下来查看情况？” 他生出一丝希望，但随后脑海中涌现的记忆，就否决掉了这一丝希望。 这个世界，和自己原先所在的世界不同。 虽然看上去很相似，但似乎科技要发达很多很多，同时治安也混乱很多很多。 船主人——也就是原主想要杀死的富豪儿子，在这艘游轮上举办的是一场荒唐的趴体，他不希望被不相关的人知道，所以，这艘船根本没有船工，一切，都是自动的。 自动驾驶，自动排查障碍。 原主为了保证自己的计划成功，做了大量准备，在安装炸弹前，就已经悄悄关闭了游轮上的自动排查障碍和修复系统！ 现在，整艘游轮上除了逃命的纨绔，和沦为玩物的人，不会有其他人！ “妈的！” 即使是一向冷静理智的林决，这时候都难免慌乱了起来。 他咬着牙，泄愤般对着门狠狠踹了一脚。 咚！ 一声闷响，刚刚在爆炸中都完好无损的门，竟发出了刺耳嘶哑的声音，落脚处微微凹陷！ 林决一怔，随后狂喜！ 他完全没有料到，原主的身体力量竟然这么强！ 只是……一个小小的医药销售，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不过，他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去记忆中搜索关于原主的其他信息，连忙对准铁门边缘又踹又打又撞，在海水漫到他膝盖前，终于将这道铁门的边缘打出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 紧接着，他拾起一根之前被炸断的管道，从缝隙中插了进去，用力撬动！ “呃啊啊啊！” 铁门边缘电光火花四射，林决额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费了极大力气，虎口甚至都开始流血，终于将这道铁门撬开！ 果然，游戏里的主角或许会通过一些信息拼凑密码、破解谜题，但现实中，该用蛮力还得用蛮力。 海水哗啦一下从门口涌出，同时，船体也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开始倾斜。 林决抹了把额头的汗，一脚将门踹飞，大步冲了出去。 第2章 沉船 这艘游轮不算很大，是个中型游轮，底层都是杂物间、机工房，海水迅速蔓延，涌入各个房间，从其中卷入许多杂物。 林决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快速奔跑，他只能一边避着杂物，一边扶着过道墙面费劲地淌水，努力朝甲板方向走去。 不管怎么样，甲板上肯定有救生艇？那多多少少也是生的希望。 很快，他爬上楼梯，来到了甲板。 甲板上，早已经乱作一团。 几十个人争抢着仅有的两个救生艇，不管身份如何、地位如何，他们现在全都命在旦夕，几分钟前可能还在别人怀里娇笑的比基尼美女，此时正凶狠地撕咬着一名富家子弟的耳朵，而一些眼见抢不到救生艇的人，则是不管不顾地直接跳下了海。 “不准过来！这是老子的船！” 伴随着这声怒吼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林决一眼便看到了原主这次想要杀死的那个富豪之子——那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帅气青年，从陈安的记忆中，他得知对方名叫洪小云。 这洪小云虽然帅气，此时面容却因为恐惧和愤怒扭曲成了一团，他身前站着一名保镖模样的人，手持一管科技感十足的大枪，枪口还冒着烟，而一米外，躺着一个长发美女，她整个人直接被这一枪拦腰打成了两段，死得不能再死了。 林决眼神一凝，陈安的记忆果然没错，这个世界很混乱，这些有钱家伙，杀人就像杀猪杀狗一样随意！ 洪小云看到这一枪震住了所有人，脸上露出冷笑，他搭住保镖的肩膀，冷冷道：“还有一艘救生艇，祝你们好运。” 说罢，便转过身，开始放下救生艇，而那名保镖则是端着枪，对准了每一个试图上前的人！ “云哥！云哥！救救兄弟们啊！” 有人喊道。 洪小云犹豫了片刻后，报出几个名字，那些应该都是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人，被叫到名字的人，欢天喜地地冲了过去，一边感恩戴德、一边帮忙放救生艇。 另一边，其余的人见没了希望，只能转而争夺另一艘救生艇。 其中也有些人拔出了枪开始威慑，甚至火拼，但没有人敢靠近洪小云那里。 很显然，那名保镖手中的枪，不是一般人可以对抗的。 子弹在甲板上飞掠，林决大惊，连忙后退，躲回了船舱中，只能悄悄注视着他们。 很快，洪小云他们就放下了救生艇， “陈安做了这么多准备，怎么会放任救生艇开走？” 林决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冒出疑问。 然而不到五秒，他的问题就得到了回答。 游轮下方——也就是洪小云放下救生艇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爆炸！ 冲天火光气浪将船舷边靠得较近的人们直接掀翻，游轮剧烈摇晃，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众人大惊，所有的争斗和火拼都停了下来，人们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边震撼于他们看到的情景，想要过去看看那救生艇是不是真的爆炸了，但同时又有些别扭，似乎又害怕看到他们心中猜到的场景。 但最后，人们还是纷纷靠近船舷，包括林决也从船舱中走出，靠近去看。 只见海面上到处是残肢断臂，救生艇已经被炸成了碎片，鲜血将海水染红，燃烧的血肉碎片在被海水淹灭前，便将浓烈腥气熏至每个人心头。 刚刚嚣张的洪小云、靠一管大枪力压众人的保镖，还有那些“绝处逢生”的人们，此时都已经变成了碎片，唯一完整的，是一只漂浮在海面上的眼珠子。 那不知是谁的眼珠，只是在浪花中上下浮动，直勾勾地与船上的人们对视。 看着那些碎尸，林决胸口一阵烦闷，下意识生出了恶心想吐的冲动，但诡异的是，他这具身体似乎有别的反应，一股难言的兴奋感，竟然冲上心头！ 此时，周围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很多已经绝望地哭喊起来。 如果说船底发生的爆炸可能是意外，那么连救生艇也爆炸了？这不可能是意外，必然是被人设计好的！ 那么，另一艘救生艇呢？ 所有人都心生寒意。 这是一场围杀，对船上所有人的围杀！ “罪魁祸首”林决站在人群中，压下了心中莫名其妙的兴奋。 此时，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心寒，作为知情者，他对于陈安的手段更加恐惧——真的够狠、够绝！一点活路都不留！ 绝望蔓延开来，开始有人不顾一切，跳下了海水。 但是，这片海域气温很低，那些跳下水的人没能扑通几下，就肉眼可见地手脚僵硬起来，渐渐沉没。 两次爆炸，一次在船底、一次在船身边上，游轮已经支撑不住，海水倒灌越来越多，船身已经严重倾斜，开始向海里滑去。 “不管了！反正都是个死！” 吼声中，有人不顾劝阻，硬着头皮放下了另一艘救生艇，结果造成了第三次爆炸，使游轮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 之前还有些人试图寻找逃出的办法，但现在，他们都放弃了，只剩下一阵阵哭号。 在一片哭喊声、惨叫声中，林决茫然了。 他已经足够冷静、足够理智，但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安全离开。 船只一旦沉没，形成的巨大漩涡，会将所有人吞没，哪怕能够抵抗海水的冰寒，也不可能活着游泳离开。 越来越多人因为船只倾斜而落入海中，还有些绝望的人不想死得那般痛苦，直接掏出手枪，吞枪自尽。 林决也渐渐绝望。 他苦笑一声，深深叹了口气。 “我会穿越，大概也是因为在大地震中，被什么东西砸死了。” “好不容易像小说、电影里一样，有了穿越重生的机会，没想到却这么倒霉。” “我的第二次生命，竟然如此潦草？”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周围的一切，静止了。 周遭没有了声音，所有事物统统定格。 吞枪自尽的人，后脑绽放着灿烂血肉之花，那些飞溅的肉块与汁血停留在空中，一动不动。 准备从甲板跃入海中的人，刚刚起跳，双眼中没有焦距高光，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海水不再翻涌、船只不再下沉，一切的一切，全部静止。 “喵~” 林决看见，高高扬起的船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黑猫。 同时，他手背上的那个刺青突然闪烁，变成了“8”。 第3章 逃出生天！ 在穿越、炸弹、沉船、生死这些接踵而来的混乱与刺激面前，一只突然出现的猫、静止的时间，还有会变的刺青，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反而在看到时间静止、黑猫出现的瞬间，林决还产生了一种古怪的轻松感。 这种感觉，就好似打游戏到了无论如何都会卡关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提示弹出。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没有错！ 猫叫声在他耳边响起的同时，林决凭空多出了一段记忆！ 游轮底部——安装炸弹的小房间旁——一个杂物间里的箱子——箱子上有个明显用利器划出来的十字痕迹。 记忆中，林决没看到那个箱子里有什么，但心头猛然明白，那就是自己逃出沉船的关键之物！ 他无法说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切，就好像在玩一场解谜游戏，你点开了提示，然后房间里的一个道具发出了亮光，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很明白那就是你破解的关键。 而手背上由9变成8的数字，仿佛就是你剩下能够使用提示的次数。 似乎是看到了林决眼中的恍然之色，黑猫满意地打了个哈欠。 随后，它消散在了风中。 同时，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吞枪自尽的人涂了一地肝脑，跳海的人发出尖声惨叫落入海水。 一阵海风拂来，在海面上起伏扬砸的船头溅起一大片腥咸雾珠，将林决从头到脚淋湿。 他一个激灵，从方才稍稍恍惚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船底，做了记号的杂物箱。”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回船舱！ 虽然现在船底已经完全被淹没，那里现在只有冰冷刺骨的海水，但继续待在甲板上，也不过是死得晚一些而已。 不如乘着现在体力相对饱满、精神也比较振作的时候，拼一把！ 曾经作为一个大主播，林决并不是一个运动健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研究全世界各种解谜游戏的思路和逻辑，只是偶尔健身。 但幸运的是，他健身的方式，是游泳。 一种对家里有泳池的他来说不那么费时，又能起到锻炼全身作用的运动。 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后，林决立即全身打了个寒颤！ “好冷！” 他不知道这里的水温是多少，但毫无疑问，只这一瞬间，他就觉得全身肌肉开始僵硬、打颤了！ “难怪那些跳海的人很快就不行了，这种温度，会让人体温迅速降低，身体僵硬，在冻死之前，就会因为无法呼吸和运动，被淹死。” 林决心情更加凝重起来。 不过还好，之前他撞门、逃出，都费了不少力气，也算是做过热身运动了，有些笨拙地挥了几下手脚后，手指、脚掌末端都重新有了温度知觉。 来不及多想，他只能努力睁开眼睛，吐着气泡拼命往下游动。 游轮已经开始了沉没，浸在海水中的船舱部分有大量暗流，那是重量极大物体入水后，搅动海水的结果。 但林决状态还行，他这个原主的身体力量很大，肺活量也不会差，扶着船舱中的墙体、栏杆等等，一切还算顺利。 可是，等他回到最初逃离的底层船舱时，他差点没狠呛一口！ 这特么，还能找得着那箱子？ 这里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混乱。 一些跳海后淹死、冻死的人从破碎的窗口被吸了进来，面色苍白地在走廊中飘荡，各种杂物做着随机无规则布朗运动，大量被炸碎、撞碎的物品碎片像一枚枚小飞刀，嗖嗖嗖地划过。 在尚未熄灭的灯光下，它们好似恐怖片里被鬼怪控制的物品，缓慢游走，却压迫感十足。 林决有些傻眼了。 他知道要找的是一个带着十字记号的木箱。 但是，如果那个木箱已经烂了呢？ 就算没烂，这样子怎么找？ 此时距离他潜入水中，已经过去了近一分钟，肺部开始有了阻滞感，手脚也再次冰冷麻木起来，如果再不回到水面以上，会很危险。 可是，林决也知道，如果现在自己回去了，他绝对再没有机会重来一次。 如果下次还能再来这里，恐怕就得和那些死不瞑目的家伙们作同伴了。 两秒后，他眉头一沉，手脚发力划动周遭海水，向着船舱深处加速游去。 “我这辈子玩了这么多游戏，从来没有拿到提示后，还会输的！” 在冰冷的海水中一直睁眼，让林决双眼剧痛，视线越来越模糊。 憋着的气也因为水越来越深、动作越来越大，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口鼻中拥挤而出。 更不用说，旁边时不时就有各种东西碰来撞去，干扰他的观察和动作。 但他因痛苦而微眯的那双眼睛，反而越来越坚定！ 不仅如此，甚至一股兴奋笑容，在他脸上渐渐浮现！ 这和之前在甲板上看到死尸时，那种不受控制的兴奋不同，是林决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是一种和玩解谜游戏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没有线索、没有逻辑、没有提前设计，但它就在那里，只要有本事，就能找得到。 如此难题，只玩游戏的林决以前没有碰见过。 但他却意外地甘之如饴！ 终于，就在林决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之际，那个刀刻的十字痕迹乍然出现，如惊雷般轰醒了他！ 那个木箱完好无损，之前不知漂到了哪里，此时正被水流卷动，从某个阴暗角落里滚了出来，撞上一具尸体后，不偏不倚地朝着林决漂了过来。 “运气在我这里！” 林决此时心脏都将要冻结，但精神却前所未有地振奋，他一咬牙，奋力迎着木箱游了过去。 木箱上原本应该有个锁，但似乎已经在各种冲撞中断了，只剩下一个搭扣简易地挂着没让箱子打开。 林决大松一口气，但凡这个搭扣松了，就算自己找到箱子，也无济于事了。 他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宝物，而是一块电子手表。 “手表？” 林决一怔，但他相信，那只黑猫搞出时间停滞这种动静，还往自己脑袋里塞记忆，不可能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时间和机会去思索了。 不到一秒，手表就被他扣到了自己手上。 下一个瞬间，手表上开始蔓延出细密的机械元件，它们仿佛无中生有，顺着林决的肌肤，开始扩张地盘！ 这一幕，就仿佛他曾经在电影中看到的钢铁侠纳米战甲一样。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这些机械元件便直接将林决整个人完全覆盖，它们也真的相互勾连衔接，化作了一副“战甲”！ 一阵嗡鸣声在耳边作响，眼前瞬间亮了起来，一股干燥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了他，同时，清新的氧气几乎是贴着口鼻送了过来。 “这是什么？钢铁侠战衣？！” 林决震惊无比，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活活慢过来，死亡的威胁也瞬间远去。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身战甲并不受自己控制，在自己穿上战衣后，就被迫动了起来，这具战甲大概是提前就被输入了指令，它轻松地钻出船舱窗口，像个小型潜水艇一样在水中穿梭，朝着某个位置快速移动。 游轮还在沉没的过程中，大半个船体都已经入海，只剩下一截船头高高扬起。 海水中，林决可以看到一具具苍白僵硬的尸体，他们瞪着不甘心的双眼，双手徒劳地举着。 沉船已经在海中卷起漩涡，这些尸体将会被一起卷入，随着船只沉入海底，或许不久后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将其打捞起来，但等到那时，他们大概只会剩下一具骷髅了。 谁能料到，开开心心出来嗨、出来赚钱，一眨眼就成了这副下场？ 林决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不再看这些场面，任由战甲将自己带离了沉船。 第4章 “我”是谁 神秘的战甲在海水中快速穿梭，其腰侧、脚底等位置都有微型的喷射推进装置，喷出在水中也不会熄灭的蓝色火焰，科技感十足。 不过，因为林决无法控制它，这与其说是战甲，倒不如说这是个交通工具，只是做成了战甲的模样。 但不管怎样，林决保住了一条小命。 看着眼前迅速退后、渐渐模糊的海底场景，他开始出神，思索了起来。 为什么，在安装炸弹的房间旁边，会放着这样一具战甲？ 那是游轮主人——洪小云的吗？ 不可能。 如果是的话，当船被炸后，对方不可能选择跑去放救生艇，而将这么一个好东西置之不顾。 那么，就只可能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陈安放在那里的了。 它就摆在安装炸弹的房间旁边，如果自己知道这件事，当时炸弹一爆炸、逃出房间后，只要不到一分钟，就可以打开箱子，随后装备战甲逃出了 可是……陈安，不是要去和洪小云同归于尽的吗？种种迹象都表示，他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这个战甲又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陈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药销售，本来就没什么钱，加上和洪家闹不愉快后丢了工作，日子过得很拮据，哪里有能力搞来这么一套怎么看都价值不菲的大玩具？ 一切推论都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并不符合。 “算了，暂时无法破解的谜题，极有可能是信息情报不足。” “既然这样，先将其搁置，之后再来考量。” 在林决看来，这些边边角角的谜题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有没有回去原本世界的可能，等等。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在原本的世界，真的已经在大地震中死去，再没有任何机会回去了，只能在现在的世界活下去。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唉。 他思绪繁杂，任由纳米钢铁战甲带着自己一路狂飙。 不知过了多久，林决的视野突然一片开阔，亮光入眼。 他恍然一怔，才发现自己已经跃出海面，来到了陆地。 战甲像它当初出现一样，一点点收缩回到手表，随后便安静地躺在手腕上，再没有了动静。 林决抬起头，打量起周边。 这里是一片肮脏的沙滩，到处都是发臭的垃圾，不远处有一片低矮小楼，楼间距极窄，挂满竹竿、晾满衣物，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模样邋遢的人在楼间吵闹、叫骂，给人的感觉，好似八九十年代初的小镇旧房。 再往远处，楼稍高了一些，是有些年头的公寓楼，一幢幢楼同样挨得很紧。 再往远处—— 林决看着那些高耸入云、明亮晃眼的大楼，微微张大了嘴。 他不是没见过高楼，王国大厦、迪拜塔、武汉绿地中心、上海中心大厦……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奇迹般的大楼。 但是，从来没有在一座城市里，见到过这么多！ 更令他震惊的是，那些在高楼间栩栩如生的全息投影广告、穿梭飞行的悬浮交通工具，一切好似电影、游戏中的科幻场景，那么不真实。 突然，一阵剧烈的痛苦席卷而来，打断了他的欣赏。 胸闷、呼吸困难、全身颤抖，方才明明在寒冷海水中都能健康支撑下来的林决，此时突然好似一个重病患者般，大汗淋漓地跪倒在沙滩上，肺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他面容扭曲，捂住胸口，大口缓慢地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了过来，只是全身的力气也流失殆尽。 “怎么、回事……这个原主，他，身体，有问题？” 好不容易恢复了行走能力后，他勉强站了起来。 周围的环境，在他记忆中是有印象的。 “好像，他家……就在附近？” 林决扶着胸口，艰难地挪动脚步，循着记忆开始行走，如果原主陈安的家就在附近，那在他家中，一定能找到关于原主身份的信息。 若是自己将来只能用这个身份活下去，那么至少……得有一个开始。 记忆很模糊，但只要走到一个路口，林决就能想起该如何选择路径，就这么一点点摸索着道路，十分钟后，他来到了一幢公寓楼下。 这里看着倒有点像自己以前读大学时的宿舍楼，四面高墙，里面是一圈围成“回”字型的密集公寓楼。 一个老保安坐在大门口岗亭中，抱着个手机似的东西十分投入，门口的人来来往往，看衣着都不是那么体面，显然住在这里的人也是社会中下层。 林决多打量了一下周边，发现了些奇怪的事。 一般像这种人口密集的公寓楼附近，肯定会有大量小店面，这种店面通常都是什么小卖部啦、小饭店啦、五金店啦之类比较接地气的店，但这幢公寓楼附近，除了上述的店面以外，最多的，却是药店。 大量药店。 沿着一条街下来，路边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店面，都是药店，而且人来人往，丝毫不冷清。 “一般只有医院附近会有这么多药店，为什么一幢公寓楼也会这样？是这里特殊，还是到处都这样？” 刚刚从海边一路过来，都是没什么人的地方，他也没注意，这才刚到人烟较多的地点，就发现了些异状。 他思索片刻，将这个疑问暂时放在了心底。 走进公寓楼，按照记忆在电梯上按了一个数字后，他很快来到一扇铁门前，怔了一下。 门上被人涂鸦，用血红色颜料写着大大的“欠债还钱”，一只被剁掉了头的死老鼠挂在门把手上，似乎是在起威胁作用——虽然也不知道这能有什么威胁效果。 “看来陈安为了报仇，欠了不少钱——但靠着高利贷，能搞到这个？” 林决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神色复杂。 门锁是指纹锁，但他将自己的手指按上后，却没有反应。 “坏了？” 他研究了片刻，发现门锁还可以用四位数密码解锁，虽然脑海中找不到密码的记忆，但这个密码键位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他轻松地根据磨损位置，用两三次试出了密码。 门“嘀”地一声打开。 林决皱了皱眉——屋里有一股可怕的腐臭味。 他捂住鼻子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屋里很整洁，桌上也没有食物，他不知道那股腐臭味从何而来，只能一点点摸索。 房间里有镜子，林决经过的时候，多看了几眼。 他这副身体的原主，陈安，是个头发油腻、面容憔悴的年轻男人——也可能只是在经历了过去一段时间的事后，变成了这样。 他身材高大，却瘦得有些可怜，脸颊上有一道看上去挺新鲜的长长伤疤，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洪家冲突时留下的。 林决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决定还是先处理掉屋子的气味，这样子根本什么事也做不了。 两三分钟后，他发现了气味的来源——卫生间。 那里关着门，气味却极为浓烈，稍稍接近一些，便有种恶心欲呕的冲动。 “这里面，是在煮屎吗？这么臭？” 林决强忍着不适打开了门。 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差一点心脏骤停！ 卫生间中，正对门口的是一个破旧浴缸，里面装满了水，而一具死尸，正泡在浴缸中，已经肿胀发臭了！ 但这不是最令林决震惊的。 最可怕的是，虽然那具尸体的模样已经变形了，但他还是能够认得出来，那五官、那模样，那脸上的新鲜伤疤——正是陈安！ 第5章 迷雾 看到浴缸中的尸体，林决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大步向前靠近！ 他心中当然也有恐惧，但那是常人突然见到模样可怖尸体的自然生理反应，没人会喜欢这种东西。 只是，那一刹那的恐惧与震惊后，一股兴奋感包裹住了他的大脑。 自己是“陈安”，但浴缸里还有一个陈安，如此令人难以想象的场景，不正是自己渴求已久的谜题么！ 他忍住恶臭、半屏呼吸，接近了尸体，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起来。 “全身上下只有心脏位置有一道极深的创口，伤口发白，泡在水里也没有血淌出，看来是死后被人扔到浴缸里的。” 林决一边观察着，一边伸手在自己面部边缘摸索——不知从何生出的想法，让他想试试看自己脸上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 这一举动当然没有成效，要有人皮面具，他那会儿在沉船中潜入海水那么久，早也该泡卷边了。 “不是假脸，这就有意思了。” 尸体检查得很快，林决是个专业玩家，但并不是专业侦探或刑警，对于尸体他没有太多观察手段，更何况这里已经臭得让他没办法待下去了。 他转身离开洗手间，走的时候不忘抽走架子上的毛巾，将门缝堵得严严实实，然后将房间中的窗户打开通风，这样至少就不会那么臭了。 做完这些，林决开始在这个屋子里打起了转。 他要看看有没有别的可能，比如，陈安会不会是双胞胚？ 这房子不大，屋子里的东西却很多，一些东西看着就很有年头了，有男人和女人的衣服，柜子、桌子上也摆了一些照片，除了陈安外，还有疑似是他父母、恋人的一些照片，唯独没有所谓的双胞胎。 “连小时候的相册都有，看来这个房子是陈安从小长大的地方。” 林决翻看着手中一本旧相册，渐渐皱起了眉。 一般来说，出现这种“两个人一模一样”的离奇桥段，都会有一个其实不那么离奇的结果，比如双胞胎，比如有个人是整容的。 但现在他已经排除掉了这些选项。 “我脑袋里有陈安的记忆，那我这个身体，才是真正的陈安？浴缸里那个是假的？‘我’杀掉了假的自己？不对……” “如果‘我’是真的，那为什么在游轮上，会安排一个潜水战甲？陈安有这个能力吗？” 这些谜团笼罩在林决心头，形成了逻辑死结，无法结开。 在回“家”前，他的本意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再想办法确定一下陈安的身份，然后看看屋子里有没有治疗他呼吸困难、胸口疼痛的药物。 但现在，谜团却越来越多了，而且令他越来越兴奋，根本停不下来！ 林决的眼睛越来越亮，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看工作服，陈安确实是一家医药公司的销售——嗯，还有劳动合同副件，看这泛黄，好多年前的了。” “这个上面的指印……确实是我现在右手大拇指的指纹没错。” “这是离职证明，时间，现在是什么时间？” 林决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把整个屋子翻了个遍，终于拼凑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信息。 和自己记忆中的差不多，陈安是一个从小就很普通的孩子，没读什么书，就去了一家医药公司做销售，几年后父母去世，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谈了个女朋友。 随后，陈安在两个月前被医药东西解雇，在家里疯狂抽烟喝酒——阳台上还摆着一堆空酒瓶，和一个插满了烟头的烟灰缸。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老旧的电子设备，但都坏得差不多了，无法开机，屋里没什么纸质物品，自然也没有什么日记、信件之类。 但是，这屋里没有任何特别的药物，只有一些日常常见的药品。 而且，他也穷得可以——不仅欠了外债，甚至连水电费也缴不起，整个屋子根本开不了灯，水也被停了，林决都不知道那一浴缸水是怎么接起来的。 “这样的人，能搞到这个？” 林决又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他很确定，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虽然比自己所在的世界高很多，但普通人的生活并没有好多少，那些高科技，并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 至少，陈安不可能消费得起这样一个潜水战甲。 “不仅如此，他整个屋子里没有任何关于改制、改造炸弹的书籍或资料，我翻遍全家也没有找到制造炸弹的材料，那个能把船炸沉的定时炸弹，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他只是一个独居者，没有父母，女朋友也死了，完全可以在这个屋子里做炸弹——就算要出去做，家里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痕迹？” 林决想着想着，来到卧室的穿衣镜前。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摸着自己的脸，表情复杂。 “世界上的事，总有一个逻辑，排除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 他与镜子里的自己四目相对，慢慢眯起了眼。 “陈安不是制作炸弹的那个人，也不是去炸船的那个人，他早就死了，被人一刀捅穿心口后，放在了自家浴缸中。” “那么，你又是谁？” 镜子里的人当然不会张嘴回答。 他用另一种方式给出了答案。 只见镜中的那张脸突然开始变化，它以一种诡异可怖的方式“溶化”为血肉浆糊，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头发也被血肉浆糊卷了进去，随后露在衣服外边的脖子、胸口、手臂都开始变化，那些血肉附着在骨头上蠕动，仿佛随时要滴落在地上！ 林决大惊，这一次，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猛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血肉翻滚、沸腾着，在骨头上舞蹈。 他的心狂跳起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痛、不痒，只是全身的皮肉都有种被人轻轻扭拧的感觉。 但不到两秒，这种可怕的变化就停止了。 全身血肉重新恢复，回到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林决微微颤抖着，抬起头，再次将目光投向穿衣镜。 这一次，镜中的人他再熟悉不过。 正是自己，林决——那张他看了二十多年的脸。 三七分的黑发梳得整理，一张有梭有角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深深眼窝中那双略显疲惫、但神光熠熠的眼睛。 方才那些沸腾的血肉没有在衣领、袖口留下任何痕迹，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 只是，他的头发短了些，身高稍矮了些。 林决颤抖将两只手掌举到面前——十个指头上全部都是螺纹，上面的纹路，也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过去，他曾因为无聊，认真观察过自己的指纹，甚至将它们的主要纹路全部背了下来。 他很确定，现在的自己，就是穿越前的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 林决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下意识想在脑袋中搜寻陈安的记忆，试图从那破碎不堪的记忆中找到一些可能性。 然而，更神秘的事发生了，那些几秒前还根植于脑海中的记忆，消失了！ 之前走进这间房子时，他还有一种熟悉感，此时那种感觉也全部消失。 之前，他看着屋子里摆的那些照片，心中会产生悲伤、痛苦、愤怒的情绪，现在？也消失了。 仿佛“陈安”这个人的人格，就在刚刚的变化中，从他身体中被擦除掉了。 林决浑身冰凉。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哟，大天才，这次你又变成谁了？” 声音甜腻，是个女人。 第6章 拼凑 “哟，大天才，这次你又变成谁了？” 轻柔甜腻的女声在背后突然响起，惊得林决心脏紧紧一缩！ 他方才翻遍屋子，非常确定，这里没有别人。 那现在…… 但好在林决是个反应能力极快、极强的人，在惊吓之余，他从背后那个女人的语气和用词中听出了两个信息。 第一，这是个认识自己的人。 第二，“又变成谁”，说明她知道自己会“变”，而这个“变成谁”，是种超能力。 都穿越了，之前在游轮上还碰到过时间暂停的事件，方才更是亲眼见证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现在林决大概已经明白，这必然是一个有超能力的世界。 这一刹那的反应后，他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而是强压下心头的所有情绪，头也不回，用平静的语气答道：“不关你的事。” 说完这句话，他才悄悄转移目光，从镜子里望向后方。 那是个金发碧眼的白皮肤女人，却穿着一身鲜红色的短装旗袍，此女媚眼如丝，身材更是丰腴火热，几乎要将旗袍撑开。 “啧，不解风情的男人。” 女人似乎对林决的冷淡毫不意外，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你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呀？” 任务？ 林决瞳孔微动。 难道她说的，是炸船一事？ 所以——炸船这件事，根本不是陈安为了复仇而去同归于尽，而是自己这个身体原主，一个会变身的异能者，伪装成了陈安去做的事！所以，才会有潜水战甲！这就说得通了！ 至于真的陈安——这个倒霉鬼，大概率是在这之前，就已经被杀掉了。 林决内心豁然开朗，一下子明白了。 还剩下唯一不理解的，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为何会有陈安的记忆和思维——难道这也是原主的一种异能？ 问题还有很多，但没有关系。 既然出现了熟人，就说明有线索。 以上的千回百转，思维中只是一瞬间，林决转过身，直视着女人。 “整艘船已经沉了，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活人。”他平静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女人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抛来一个媚眼：“你还真是厉害，明明要杀的是白家的儿子，你却能找得到陈安这样的角色，安排一场针对洪小云的刺杀。” “这样，就算别人要查，也只会查到在家里‘畏罪自杀’的陈安啦。” 林决点点头，心中却叫苦不迭。 搞半天，自己原主的身份，是个职业杀手？ 那眼前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的搭档，还是？ 莫非，以后自己的日子就得是不断地去杀人？这可不兴玩啊！ 就在他思绪飞转，想着怎么从女人身上套出更多话的时候，突然一股剧痛与虚弱袭来！ 他瞳孔一缩，张大嘴巴，肺里却吸不进任何空气，心口一阵阵绞痛，头上冒出一滴滴虚汗，手脚顿时发软，跪倒在了地上。 “糟、糟了！” 林决心中暗叫不好，这该死的病什么时候不来，却这时候来了！ 他的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双手抱紧胸口，口中发出嚯嚯的喘息声，难受得几乎要死过去。 “越厉害的异能者，基因病变就越强，你的病这么重，看来能力真的很强呀，不愧是董事会都看好的天才。” 看着林决这副模样，女人却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反而笑得更加妩媚了。 她摆着腰肢走近，缓缓蹲下，看着林决，双手托着腮，眨巴着眼睛。 雪白的大腿弯了下来，几乎要碰到林决的脸，慑人的香气扑面而来，但他没有一点点旖旎的心思，只觉得这短短十几秒的痛苦漫长如一夜。 突然，一只香软的手伸了过来，捏住了他的两腮，将他的嘴捏开。 林决满头大汗，意识模糊，心中想要反抗，却也提不起力气。 下一秒，一粒小小的胶囊被扔进了他的嘴里，那捏着他的手向上一抬，托着他的脑袋一仰，将胶囊咽了下去。 药物入喉，林决身上的痛苦迅速消退了下去。 他的胸口一下子轻松了，扑通一声趴倒在地，感受着那种濒死的味道越来越远，身上的力气也在逐渐回来。 女人轻笑了一声，她站起身，后退了两步，看着林决，眼色渐渐变得迷离起来，脸颊上微微泛红。 “要不是你现在……我还真想和你试试呢。” 她舔了舔嘴唇。 林决此时意识已经清醒了，听到这句话，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这女人，不正常？！ 他正有些不知所措，忽然一张名片飘了过来，落在他面前。 林决手肘撑地慢慢爬起，捡起了那张名片。 “天粹生物，黛娜●贝尔，董事会特殊助理，联系方式xxxxx……” 他抹了把脸上的虚汗，强撑着爬起，坐到卧室床边，看着黛娜：“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 “特效药啊，咱们之前就说好的嘛。” 黛娜葱玉般的手指在自己唇上轻划着，笑道：“你帮我们处理事情，我们给你药呀。” 林决一惊，所以，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去炸船，是因为要从面前这个女人……或者说从她背后的这家天粹生物公司手里拿药？ 他缓了口气，这么说来，以后不会再有这种危险的病症了？ 就在这时，黛娜却继续笑道：“不要开心得太早噢，你的第一次任务虽然完成得很圆满，但其价值，远远比不上一管基因靶向药呢。” 林决眉头皱了起来。 “那？你刚刚给我吃的，只是暂时缓解症状的药？”他立即猜到了。 “真聪明。” 黛娜点头道：“未来一个月，你不会发病了，但如果没有我们公司的靶向药，之后你的病症会爆发得更加凶猛噢。” 林决叹了口气。 这时，他的体力、精神已经回复了小半，他慢慢站起身，轻抖着手中的名片：“所以，我想要拿到药剂，就得联系你，再去做别的任务，对吗？” “当然。” 黛娜媚眼如丝：“要记得联系我噢~” 说罢，她踩着高跟鞋，后退了一步。 然后，林决便眼看着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荷尔蒙的女人，化作一团烟雾，飘出窗户，在风中消失。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最后，他盯着那扇窗户沉默了片刻后，收起名片，站回镜子前，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久久没有离开。 第7章 自我催眠 一天后，城市街道上。 林决坐在一家路边的移动辣子面餐车旁，吃着已经糊掉的面条，目光一刻不停地在街道上扫视。 过去一天的时间里，他做了一些事——了解这个世界。 但这并不容易。 他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也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刚开始，他试着去研究手腕上的电子表，当时黛娜没有对这块表提出什么看法，那么这大概就是原主，也就是自己的东西了，但是不管他怎么折腾，这玩意儿都没有一点动静。 花了几个小时，他才摸到一点头绪，这似乎是需要用指纹和膜虹来开启的。 但这就很麻烦了，因为他不知道原主的真实身份，换句话说，他现在没办法变回原主的模样，也就用不了这个东西。 后来，他在街上晃荡了一会儿，从陈安居住的那片公寓楼区往更加繁华热闹的市中心逛去。 于是，他渐渐了解到了一些信息，比如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悬浮满天飞的世界里，人们似乎同时使用着传统的纸质货币，和数字货币。 另外，这座城市，充斥着暴力。 前一天晚上，他亲眼看到两群人，在街道上拔出枪火拼！ 子弹飞溅、血肉横飞，把他吓得不轻，后来天空中飞来一辆武装悬浮车，从上面跳下一群穿着机械外骨骼的家伙，同时对这两群人发动了攻击，轻松地杀了好几个，其他人便作鸟兽散去。 但是，一天下来，林决没发现有人光明正大地使用异能。 除此以外，他没有太多收获，只是实在饿得不行了后，学会了藏在暗处悄悄变身、然后混到街边便利店里，用别人的模样，刷脸支付买了点吃喝的东西。 虽然这有盗窃嫌疑，但林决也没有办法了。 “现在，我要做几件事。” 他一边喝着碗里的面汤，一边在心中默默清算着。 “第一，得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 “第二，如果能不跟那个天粹生物交易，就尽量不要……毕竟，他们交代的任务肯定不会简单，我可不想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第三，想办法找到回去的办法——如果可以的话。” 一碗面汤下肚，随着体力回升，他也在脑子里整理出了好几套接下来的方案。 但几秒后，林决放下手中的碗，微微皱眉，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突然，他呼吸一滞。 “不对，从昨晚到现在，我又变身过两回，但是，当我变身的时候，脑海里没有出现他们的记忆！” 林决意识到问题了。 变身，和改变记忆，在原主这里不是一个技能，而是两个技能！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黛娜叫自己“天才”了！ 变身，确实是一个很强大的能力，但对于玩了许多游戏的林决来说，这大概只能算是一个辅助技能，适合做潜伏、卧底，但并没有多逆天。 可是，如果还有一个改变记忆的技能呢？ “如果要改变自己的记忆，首先就需要知道别人的记忆，所以，原主的这个能力中，还有一个隐藏的能力——就是读取别人的记忆！” 林决心中一阵翻涌，下意识望向了在餐车里忙碌着煮面的店主。 变身对他来说，只是心念一动的事，所以此时，他只也是在心中默念，想要读取这个店主的记忆。 下一秒，他脑海里多了一大团迷雾。 林决知道，这大概就是这名店主的记忆，隐约有许多画面，但是他却无法看清，什么也读不出来，就好像做了一晚上的梦，早晨醒来后却什么也记不起那种感觉。 并且，这团迷雾也真的像梦一样，迅速消散。 林决怔了怔，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这是我的能力问题，还是说必须要变身成他的模样，才能读取他的记忆？” 他无法确定，当然也没办法在这里试验。 无奈，他只能站起身，把脸伸向餐车边上的刷脸支付机器——他此时的模样，是半小时前在路边看见的一个普通路人。 “必须把这个能力试出来，这对于我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如何生存，有很大作用。” 林决这么想着，立即行动。 他用别人的脸，买了口罩、墨镜、帽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就像是个见不得光的家伙，随后找了个街边的路牙子坐了下来。 “既然要读取记忆，可以试着读取一个看上去体面一点的人，或许能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信息。” 他这么想着，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从悬浮车上走下的男子，他身材高大，一身板正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流露着一股贵气，下车后，便朝着身后的那幢“第一国际金融交易中心”大楼走了进去。 也就是趁着这个间隙，林决看清了他的脸，并在心中同时发出了“变身”和“读心”的指令。 下一秒，身上那股古怪的扭拧感传来，短短几秒后平息下来，他知道自己完成了变身，身上的衣物变得紧绷了许多，鞋子也有些撑脚。 紧接着，脑海中再次多出一团迷雾——只是这一次，这团迷雾迅速被拨开了。 “这是……糟糕！” 林决正准备读一读这些记忆，却突然觉得脑中涌来一股奇异的感觉，让他很想“睡觉”，产生了昏昏欲睡的冲动。 同时，那些从西装男那里慑取来的记忆，开始迅速填满大脑，占据主导！ 这两种状态同一时间碰撞，令他作为“林决”的这一部分快速被压制了下去！ “我是林……不，我是荒川三郎，一名高级投行会计……不，不对，我是林、林决！” 他大惊失色，用最后一点点残存的自我意识，下达了变身的命令。 三秒后，林决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墨镜和口罩，露出属于他自己那张脸，大口喘着气，心中后怕不已！ 他没有想到，读取记忆、改变记忆这件事，这么危险！ “所以，当初原主读取的陈安记忆是破碎的，就是担心丧失自我？” “他恐怕也不是主动要让自己完全变成陈安，而是为了让自己的行为逻辑合理化，就不得不读取记忆，而后果，未必是自己能控制的。” “所以到最后，只能有一部分破碎记忆，然后再用自己的主意识控制着身体……我要做到这些，大概还需要训练。” 林决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看来，穿越过来后，给的金手指并不是一个无脑金手指啊。 “那么接下来，我就得……嗯？” 他正准备计划着后续的事，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知何时，自己的四面八方，都出现了穿着一样白色西装的人。 他们在十字路口、在楼房顶、在路边摊、在停泊的车里…… 他们站得很远，最近的都有一两百米，但林决能感觉到，他们目光锁定着自己。 一股淡淡的杀意随着微风，缠到了林决身上。 第8章 追杀者 林决缓缓站起身，胸口传来一种被压迫的感觉。 那些白西装的目光有如子弹一般，他们身上的杀意更是化为凶猛烈风，令他呼吸阻滞。 这些人是谁？ 他们要干嘛？ 如果是在以前自己的世界，林决不会太害怕，因为法制社会，容不得这些来路不明的家伙乱搞。 但现在？ 见识过游轮上富豪们随意开枪杀人、夜晚街边火拼等等事情的他，丝毫不敢大意。 不管这些人是为什么盯上自己的，肯定没有好事。 短短一两秒的思索后，林决转身就走。 同时，他换了一张脸。 但这显然没什么用，他身上的衣物打扮没有丝毫变化，现在就算变成个女人，那些白西装也还是盯得住他。 于是迅速扫视一圈街道后，他钻进了一家卖衣服的店。 这是一家很高档的品牌专卖店，里头只有三两个客人，林决一进去，一个科技感十足的机器人店员便迎了上来，但他根本不作理会，迅速从衣架上拿起一套衣裤，便快步走入更衣间。 一分钟后，他换了身高档的大衣，头顶戴着宽沿帽，同时又换了张脸，朝店外走去。 机器人店员的双眼投来一道光束，扫描了他的脸——于是某个之前路过的倒霉鬼帐户中，莫名少了一笔钱。 走出商店后，林决压了压帽子，不去看四周的那些白西装，兀自沿着大街快步行走。 但是，当他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余光还是瞟到了一名白西装正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来。 “这怎么可能？” 林决心头一凛。 除非那会在商店中，这些白西装盯着他进出的更衣间，否则怎么可能会发现自己？ 眼角瞟见的白西装已经越来越近，其他白西装不知是否也在靠近。 “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林决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黄白色相间悬浮车——这种车是出租车，他学着之前看到别的路人的方法，把脸伸到车窗前的扫脸支付设备上停留了一秒后，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他对这个城市一点也不熟悉，于是打开车载地图，随便点了一个位置。 悬浮车发出嗡鸣声，轻巧稳定地飞了起来。 林决靠近车窗，向下望去——可以看到那些之前围住他的白西装们渐渐聚到了一起，抬起头，注视着自己乘坐的这辆车，随着车辆越飞越远，那些白西装也渐渐化作一个个小白点，消失在视野中。 但他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了。 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一两天的功夫，自己已经碰到了好几次麻烦，谁知道后面还会遇见什么事？ “必须尽快搞清楚原主的身份，否则我想要活下来这个目标，都变得非常困难了。” 林决靠在车窗边，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抿紧了嘴唇。 刚开始，他把自己遇到的事当成一个解谜游戏，以为解决了一个问题，就会出现新的线索，让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但现在看来，这是个开放世界游戏，处处都是危机，一切都要靠自己。 窗外的大厦玻璃反射着温暖阳光，巨大的投影广告上模特们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介绍着各种产品，但他只觉得寒冷。 忽然，他觉得有些古怪。 他上车的时候在车载地图上随手点了一个目的地，虽然不知道那是何处，但他还是故意选择了一个比较远、比较偏僻的地点，然而现在，悬浮车却已经开始下降，它并没有飞多远，周围依然是高楼林立的市中心。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选的目的地！” 林决对着空无一人的自动驾驶位喊道，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他。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这辆车，被黑了。 悬浮车越降越低，他透过车窗向下望去，降落的方向是一幢中等高度大楼的楼顶，而在那里，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一群穿着白衣的人。 “糟糕！” 他暗叫一声不好，几乎想要拉开车门，但这里是几百米的高空……而且就在他的手搭上车门把手时，车内也响起了机械的电子音。 “车辆行驶中，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请勿接触车门。” 林决咬紧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但此时他一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二没有改变车辆飞行路线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辆悬浮车运到了那楼顶，降落在一众白西装中间。 车辆落地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车门就自行打开。 不过，门外那些面无表情、看着渗人的白西装们却没有一拥而上，只是像一尊尊雕塑般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他。 林决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无处可逃，不如看看这些家伙是谁，更何况……他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手背上那个数字“8”的刺青。 “上一次，你在绝境中救了我，这次如果我必死无疑，你也会救我？” 想到这里，他稍稍有了点底气，整理好情绪，迈出了车门。 这些白西装有男有女，但不变的是他们一丝不苟的打扮，而且，他们的表情简直不像真人，好似一个个大号的机器人，如果不是林决能看到他们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腹，也许真的会将他们当成机器。 “你们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壮着胆子，冷冷地问道。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 “你做了天粹生物的走狗，帮他们杀人，还问我想要做什么？” 林决猛然回头，只见那辆他乘坐而来的悬浮车车顶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此人也穿着一身白西装，只不过没有那么整齐，发型也有些蓬乱，一双浓浓的黑眼圈。 他眼中有浓浓的杀意，露出不自然的狞笑，看着林决的目光仿佛看着一具尸体。 他双手在胸前交叉，十指着各戴着一个银色指环。 林决眉头一皱——他们是因为自己替天粹生物做了事、炸了船，所以来找自己的麻烦？ “你是来报仇的？” 他不确定地问道。 年轻男子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噢？” 说罢，他双手一扬，厉声道：“从你甘心沦为走狗的那一天起，就注意要付出代价！” 随着他扬手的动作，围在周边的那群白西装，同时动了起来！ 第9章 内鬼 周围的一群白西装，随着年轻男子扬手的动作，同时动了起来，朝着林决扑来！ 他们齐刷刷地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露出里头整齐的西装马甲与白衬衫，可以看见这些人的体型都十分健美，衬衫与马甲都被撑得紧绷，他们的动作速度也极快，像一只只猎豹们扑了过来！ 这短短的一瞬间，林决也作出了他自己的判断。 这群白西装，都是那个年轻男子的傀儡！ 他打过很多游戏，因此虽然不怎么擅长玩rpg，也大概明白一些游戏的机制，比如这种操纵傀儡的boss，弱点往往都是boss本身。 所以，没有太多思索，林决便后退一步，咬着牙，双腿发力，朝着车顶上的年轻男子一跃而起，扑了过去！ 他这个身体的力量很大，这一跃直接跃起了两米有余，如一道闪电般撞向年轻男子。 然而，那年轻男子却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是弱点？” 面对如猛虎一般扑来的林决，他双目一瞪，狞笑得更加张狂了，从车顶上站起，一个鞭腿狠狠扫了过来！ 砰！ 一声闷响，林决痛呼一声，直接被踢出数米远，重重落在地上！ “痛……早知道，小时候应该学学怎么打架的。” 他心中暗叹一声，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高喊道：“等等！我帮他们做事，也只是为了活命！” 从之前年轻男子的话语中，他判断出对方是站在天粹生物的对立面的。 那么，既然打架注定打不过，不如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对方？ 然而，那些白西装们却没有丝毫停顿，他们猛扑过来，将林决的手脚死死箍住。 “为了活命？” 年轻男子的冷笑愈发凶狠：“为了活命，你就可以杀死一整船的人？” 他知道沉船的事！ 林决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件事虽然是原主做的，但他无法和别人解释什么是“魂穿”，更何况这个原主的能力本就是变身，甚至可以完成读取、改变记忆这样的事，就算自己把穿越这件事解释一遍，也没人会信。 “哼，无话可说了？” 年轻男子十指弹动，冷冰冰地说道：“那就受死。” 随着他的操纵，那些控制住林决的白西装们，猛然开始发力，他们将林决架起，用力拉扯着他的手脚，似乎是要将他活生生撕开！ 这五马分尸一般的动作，带来了撕心裂肺的痛苦，林决当即疼得惨号起来！ “那只黑猫怎么还不来救我啊！” 他在心底怒吼。 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手脚突然变得轻松了。 这些白西装们突然放开了他，原本机械的眼神一下子失了焦，同时，年轻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慌乱。 林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又一骨碌爬起，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 “这是个圈套！” 年轻男子面露愠色，大喊一声，双手狂挥，他控制的那些白西装们随着他的动作动了起来，却比之前慢了许多。 然后，他们开始……打空气。 林决缓缓站直，看着年轻男子突然对着空气大吼大叫，看着白西装们对着空气连连挥拳、扑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身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呀，大天才，你有点狼狈哦？” 林决瞳孔一缩，猛然偏头，只见黛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今天她没有穿那身旗袍，而是一身鲜艳的红色连衣裙，只不过露出了雪白的肩膀与光滑细腻的背，比上次还要更加性感。 “是你？”他一怔：“你做了什么？” “一点幻觉喽。” 黛娜笑了笑，拉住林决的胳膊：“走~” 林决被她拉扯着，轻松地穿过了和空气打得火热的白西装，从楼顶的一扇门走了进去，走入楼梯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年轻男子还在不断对着空气大吼大叫，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呀，他是雪山组织的人。” 黛娜笑吟吟地说道：“雪山是个极端组织，老想着对我们公司的异能人士下手……来，进电梯。” 他们走进电梯，林决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这么轻松地逃出来了？ “等等，不对，我不是问这个！” 他眉头紧锁：“这个雪山组织，怎么会知道我的事？他们怎么找到我，又怎么知道我炸掉了一艘船？” 黛娜朝他抛了一个媚眼，耸了耸肩：“当然是因为我们公司有内鬼啦。” 林决：“……” 电梯缓缓下行，他听到上方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声响，不知是不是那年轻男子发现自己被骗了后搞的破坏，但看黛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也稍稍放下了心——大概是安全了。 不过，他的脑袋没有停止转动，一直在思考今天发生的事。 等黛娜带着他坐上了一辆模样高档的悬浮车后，林决突然开口问道：“是你们把我的信息漏出去的？” 黛娜轻笑一声，伸出手指在他脸上轻轻一刮：“你真聪明。” 林决对于这个女人轻浮的举动很不适应，下意识躲了躲，却招来了对方的又一阵笑声。 “没想到，你这么纯情？”她眯起眼，身体前倾，朝着林决靠得更近了些。 “说正事。” 林决根本没心情和这个女人调情，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故意留着雪山组织的内鬼，把信息漏给他们，就是为了将更多像我这样的人推向你们公司？” “对呀。” 黛娜毫不犹豫地承认了：“雪山里都是一群莽夫，仅有的几个异能者，也因为基因病变，都不太正常，反正他们对公司也没太大威胁，不如就留着呗，还帮替我们做点事。” 林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要发愁嘛，你这样就不性感了。” 黛娜又靠得近了些，眼波流转：“只要你加入了我们，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噢，雪山组织的人，就肯定找不到你啦！” 我信你个鬼。 林决陷入了沉思。 到底该怎么办？ 加入天粹生物，虽然要听命于他们，去做一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也会有危险，但或许可以治疗自己身上的基因疾病，并且能够很大程度上避免被雪山组织追杀。 不加入天粹生物，就得自己想办法治疗基因疾病，而且还要面对雪山组织的追杀……或许，还有别的麻烦。 思忖片刻后，他按下了黛娜准备抚摸自己眼睛的手，沉声道：“加入你们可以，但我有要求。” 黛娜笑了，也不知是因为林决答应加入而笑，而是因为自己的手被按住而笑。 “你说啊。” 她咯咯笑着。 林决微眯着眼：“我要知道那个内鬼的身份。” 第10章 恶 悬浮车在高楼间飞行了十来分钟后，在一片别墅区稳稳降落。 林决跟在黛娜身后下了车，扫视着这片安静平和的别墅小区：“我们不是去天粹生物吗？” “你又不需要办公，去公司做什么？” 黛娜轻笑道：“这里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安全屋，之后你就住在这里。” 安全屋吗…… 林决眨了眨眼，跟着她身后，走进了一幢带着大院子的别墅。 别墅里明显还有别人生活的痕迹，一楼大厅餐桌上有吃剩下不久的饭菜，客厅里随处可见杂乱的日常生活用品，一个机器人在厅中来来回回扫拾，履带发出嗡嗡声响。 “这里还有别人？” 林决漫不经心地问道。 黛娜点点头：“当然，等你完成了签约后，我会带你认识他们的——都是你之后的队友。” 林决不动声色地耸了耸鼻子。 他被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单间卧室，这里被收拾得很干净，该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黛娜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手里递来一个她之前从车上带下的平板电脑：“来，看看合同。” 林决接过平板电脑，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份合同是由天粹生物专业的法律部门起草，虽然这个世界的法律和自己以前世界的法律不同，但大致的东西没有太多差别，一圈看下来，没有什么漏洞。 值得注意的是，合同中依然没有提到他这具身体原主的名字，而是用的一个代号，叫做“千面”。 很土，但很符合能力的一个代号。 “每完成一次任务，得到一枚特效药，吃下五次特效药，才能进行深度基因治疗。” 他眼神微晃：“如果，任务失败了呢？” 黛娜歪了歪头：“公司会评估你在任务中的表现。” 这就模糊了。 林决没有深问，只是转了转眼珠。 “怎么签约？”看完合同后，他问道。 “用你的虹膜……唉呀。”黛娜捂住自己的嘴：“这个对你不管用呀。” 林决笑了笑：“是啊，虹膜、指纹，我都可以随意改变，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去问问，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黛娜拿回平板电脑，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离开了房间，几分钟后，她重新回到房间，递来了一个又小又扁的玩意儿，上面有一个针管。 “这是？”林决接过，将其捏在指间打量起来。 黛娜妩媚一笑：“取血针，不管怎么说，dna是不会骗人的。” 林决点点头，没有犹豫，将取血针扎入了自己的肘弯静脉血管处，取出了一些血液。 既然决定要做，就没必要纠结这些细节了。 “欢迎你成为天粹生物的一员，接下来你可以休息几天，和队友们熟悉一下，不久就会有任务安排给你啦~” 黛娜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和林决轻轻握了握，并不老实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掌心一勾，同时抛了个媚眼。 …… 一个多小时后，独自在房间里沉默思索的林决，耳朵一动。 楼下传来了开门、走路的声音。 “我的舍友们回来了么？” 他站起身，决定出去会一会他们。 换成以前的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做，能宅着肯定尽量宅着——但现在没这条件啊。 推开门，走到走廊上往下望去，恰好看到两个一起坐到了沙发上的人，而他们也恰好同时抬起头，朝林决望来。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身上……全都是血。 但很明显，他们并没有受伤，一秒前还在笑呵呵地聊天。 看到林决，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猛地站起身，男人双眼一瞪，手一挥，摆在面前茶几上的水果刀、叉子等东西瞬间嗖嗖嗖地悬空而起，齐刷刷对准了林决；女人则是铮地一声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柄沾满血的软剑，压低了身体，随时准备进入战斗。 “不要紧张。” 林决立即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黛娜没有告诉你们，今天有个新舍友吗？” “新舍友？” 一楼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马上收起警惕。 这天粹生物是怎么做事的，不怕我被一个别墅里的舍友给误杀了吗？ 林决在内心腹诽了一句，摊了摊手：“既然如此，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 “我的名字——嗯，你们可以称呼我千面，之前替黛娜炸沉了一艘船，至于我的能力。” 他看了男人一眼，身体表面开始迅速变化，短短两秒后，变成了那个男人的模样。 看到了他简短的介绍和能力，两人一怔。 “你是千面！” 女人露出震撼的神情：“白家的儿子我们追了他两个月都没杀掉，你只是做个投名状，就干掉了他——我知道你！” “噢？” 林决眨了眨眼，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他轻笑道：“他很难杀吗？” “他不难杀，但是他身边的保镖很厉害。” 男人说着，收起了能力，那些刀叉也落回了桌面上：“如果不是他跟着洪家公子鬼混的时候不肯带保镖，想来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成功。” “但我还是成功了。” 林决大言不惭地把“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笑了笑：“还不知道两位是？”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你可以叫我月亮。” 女人收起软剑，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血迹，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我的能力是超高速移动。” “我的能力你已经看到了，十公斤以下的金属，就同我的手脚一般。” 男人凌空将十几米外厨房的一个金属水杯摄入了手中：“我是大雨。” 大雨，月亮。 低配版的万磁王和闪电侠？ 林决对他们点头致意，变了一个模样，走下台阶，问道：“所以，我们之后会一起做任务？” “不好说。” 大雨坐回了沙发中，拾起一袋零食：“我们俩是战斗型的，你不一样。但我们肯定要做一些配合，具体的等通知就好。” “说起来……” 林决装作对他们身上血腥味毫不在意的模样，也坐到了沙发上：“你们刚刚这是出去做任务了？” “不是。” 月亮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有些渗人：“我的基因疾病很古怪，身上的关节时时刻刻都有剧痛，需要喝足够多的血才能够镇痛。” 林决心头一凉，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不是有特效药吗？” 月亮笑得更开心了：“是啊，不过我喝了这么多年，有点上瘾。” “她觉得人血最好喝，所以，刚刚我帮她出去弄了点人血。” 大雨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11章 正式任务 “你说他两天都不露面，躲在屋子里做什么？” 大雨一身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他体型壮硕，面容憨厚，怎么也看不出是个恶徒。 另一边，月亮捧着一杯可疑的鲜红饮料，一脸满足地品尝着。 “我哪知道？” 她耸了耸肩：“人家说不定有自己的正事要做。” 大雨咧开嘴笑了：“他不会是听说你喝血，吓得不敢出来了？” 月亮却“切”了一声：“怎么可能？千面为了杀一个人，直接炸了一艘船！这么狠的人，他会怕我？” “你倒是很崇拜他嘛。” 大雨不以为然，用力咬了一大口苹果。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身上同时传出刺耳的嘀嘀声，二人脸色微变，同时掏出了手机。 “来任务了。” 随后，楼上传来开门声，林决也走了出来。 他同样拿着手机，站在二楼对着二人遥遥一晃。 过去的两天时间里，他都待在屋子里——学习。 通过手机，通过这个世界特有的、像眼镜一样的可穿戴上网设备，去了解这个世界。 虽然如今的他对于这个全新世界仍然一知半解，却也比刚来时满眼抓瞎要好多了。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他走下楼，微笑着问道。 虽然内心很不愿意跟这种恶徒打交道，但是……唉，没办法。 听到他的问话，大雨与月亮同时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沉默数秒后，大雨举起手机，语气古怪地说道：“任务是，让我们俩听你安排。” 林决也稍稍一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平淡地应道：“看来，我的投名状让公司领导们很满意。” 月亮笑了。 “说说任务。” 林决坐到了沙发上，拿起手机，对着电视墙上的投影幕布一甩——这是他昨天在自己房间里学会的，瞬间，他手机里收到的消息便全部投影了出来。 “白明堂，这是任务目标。” 他指着幕布上那个面色阴沉、肩膀宽厚的秃顶中年男人说道：“但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潜伏到他身边。” “这不是你杀掉的那个家伙的老爹吗？” 月亮凑了过来，指着白明堂的照片，露出惊讶的表情：“弄死了他儿子，然后还要潜伏到他身边？这是要干嘛？” “肯定不是帮他给儿子上香喽。”大雨笑眯眯地道。 “不重要，我们先一起看看这些资料，等看完以后，我想想要怎么安排你们。”林决平静地调出黛娜发给自己的一大堆资料。 颇有领导风范地简单吩咐后，他走到冰箱，取出一瓶啤酒，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收到了黛娜的电话。 他的任务并不仅仅是潜入白明堂身边，更重要的任务，是要在这个任务中弄死月亮。 “她是个商业间谍，弄死她，你之前要求的那个内鬼，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不要心软噢，你要是对别的女人心软，我会生气的~” 当时，黛娜在电话里这么说道。 林决叹气倒不是因为心软，毕竟一个喝人血上瘾的家伙，在他这里根本不算是人。 他烦恼的是，自己真的不想杀人，但如果不让这个月亮去死，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很难得到了。 “走一步看一步。” 他这么想着，抿了一小口啤酒。 忽然，那边的月亮喊了起来：“千面，过来一下？有个问题！” 林决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没有破绽的微笑：“怎么了？” 近一小时后。 “要这么麻烦吗？” 大雨看着林决做的计划，眉头紧锁：“只是潜入白明堂身边而已，其实凭你的变身能力，很容易就可以做到啊。” “做事情要做仔细。” 林决认真地说道：“你们想一想，如果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潜入任务，为什么公司要发这么多资料过来？为什么还要把你们两个战斗型人才给我用？” “对啊？”月亮一愣：“为什么？” 林决在内心苦笑了一声，自己这两个队友不能说蠢，但也起码是头脑简单了。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他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比划着说道：“白明堂的身份是寒桥医疗的大股东，寒桥医疗又是白象生物的主要经销商，白象生物是天粹生物的竞争对手……所以，白明堂算是天粹生物要么拉拢、要么对付的人，这很好理解？” “妈的，怎么这么绕。”大雨眉头越皱越紧了。 月亮却点了点头：“我听得懂，继续说。” “他的儿子……” 林决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语句：“他的儿子在沉船事故中死亡，并且是人为的情况下，白明堂会怎么做？” “儿子被杀了，就得报仇啊！”大雨摊开手，大大咧咧地答道。 林决朝他投去一个微笑：“找谁报仇呢？” “找……” 大雨一愣：“对啊，他不知道凶手是谁啊！所以，他要找凶手？” “他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这只是他最不成器的一个儿子。” 林决微微眯起眼：“从儿子死后，他就频繁地出席慈善活动，在各个场合洒眼泪，看来，他并不怎么伤心，反而想借着机会蹭点好处呢。” “好处？” 大雨坐得直了一些：“儿子死了，他还能有好处？” “当然。” 林决皱眉：“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看资料？白明堂是个反对异能人士权利合法化的人，这次他儿子死了，正好借题发挥，说不定还可以趁此机会介入政坛……” “太复杂了太复杂了。”大雨摇摇头表示放弃：“听你安排就好。” 月亮颔首道：“大雨说得对，我们俩以前都是混街头的，这些东西听不懂，你说怎么办就好了。” “总之一句话，这是个很重要的人，之前公司派我去杀死他儿子，估计也是想要推他一把。” 林决沉声道：“现在派我潜伏到他身边，一定是希望我成为重要角色，而不仅仅是个清洁工或者端茶的——更何况那是机器人的活。” “所以，我必须要成为他的贴身秘书、贴身保镖，或者庄园管家这样的角色，这并不容易。” “听好，接下来，我需要你们……” 在他连珠炮一般的话语中，大雨和月亮逐渐放弃了思考。 他们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一心扑在任务上、尽显领导者气魄的人，正悄悄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容。 第12章 开始动手 “你……要变成我？” 月亮错愕地看着林决，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紧张，我只是拿你练练手。” 林决十分平静地说道：“这次我要潜入白明堂身边，一定要变身成重要人物，这是不能出差错的，和之前我的变身对象都不同。” “所以，你什么也不用干，坐着就好。” 大雨在一旁吃着西瓜，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你怎么不拿我来练手？” “白明堂身边有很多女人，如果有必要，我有可能要变成女人。”林决面无表情：“这种事，我以前做得比较少。” “啧。”大雨撇了撇嘴：“还真是个好用的能力。” 林决没有理他，直视着月亮，发动了能力。 他真正要练的当然不是变女人，而是如何安全地摄取记忆。 自从那天在大街上尝试失败后，他就再没有机会做这样的事了，如今任务将至，他终于有了借口可以再练一练。 更何况…… 他闭上眼，感受着脑海中涌现而出的、属于月亮的记忆，努力让自己不被脑海中多出来的这个人格吞噬。 只是这个过程没能持续太久，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对鲜血的渴望自心底涌现，关于“林决”的意识正在迅速消退。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还好，林决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这种情况刚刚发生时，就立即完成了变身，褪去了月亮的形象。 “怎么回事？” 看到他维持月亮的模样只有短短几秒，两人都发出了疑问。 “没事……不太习惯，我再练练，问题不大。” 林决直视着月亮，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知道，待自己练习成功，取得月亮脑海中的所有记忆时，也就是她死期奠定的日子了。 …… 两日后，夜晚的城市，林决扮作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坐在一家咖啡厅中，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防窥屏幕上有两个画面，分别是来自大雨和月亮随身针孔摄像机的画面。 “我已经进来了。” 他的蓝牙耳机中传来大雨的声音。 一秒后，月亮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我已经做好准备。” “好，听我指令，准备动手。”林决抬起头，透过咖啡厅的窗户，望向街对面那幢金碧辉煌的大楼。 今夜，白明堂在这幢大楼的顶层旋转餐厅中参加一场晚宴，身边带着他最信任的助理。 而他们要做的，是给这位助理制造一场意外，让他……进医院。 “动手。” 林决下了指令。 同时，大楼的一楼大厅中，大雨穿着一身高档礼服，被两个面容冷峻的安保拦在了电梯外。 “喂！我告诉你们！不要太嚣张！” 大雨对着两个安保怒目而视：“要不是路上碰到的那个小贼，我怎么可能会没有请柬！” 但两个安保却丝毫不为所动，像铁塔一般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大雨耳朵微动，收到了来自林决的指令。 他瞪了两个安保一眼，转身便走。 同时，他微微抬头，望向一楼大厅的豪华吊顶。 “嘣”地一声，在大雨的控制下，那维持吊顶的金属链条，悄然断裂！ 在大堂一众人的惊呼声中，那吊顶轰然落下，炸得四分五裂！ 吊顶落地，整个大厅内的明亮度顿时低了好几个度，同时大厅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一些在附近的人受了伤，大厅的安保们也惊疑地靠了过去，这种情况下，没人注意到大雨悄悄地靠近了大厅角落的电控房。 数秒后，坐在咖啡厅里的林决便看着整幢大楼陷入了黑暗。 “备用电源三十秒内会启动，月亮，看你的了。” 他轻声说道。 月亮回应了一声，随后，笔记本中她的那个视角，瞬间变得无比模糊！ 那个带着夜视视角的画面，如今完全变成了一片绿色的时空隧道，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林决看着这副画面，心中震撼。 虽然这几天，他在大雨和月亮二人面前佯装高手、伪装冷酷，但其实他也毕竟还只是个穿越过来不到一周的……菜鸟。 “这个世界的异能者，究竟是怎么诞生的？” 他第无数次在脑海中冒出这个疑问。 就在林决晃神的这十来秒时间里，月亮的视角恢复了正常。 “完、完成了。” 她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我得去，喝点……” 林决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厌恶，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去，接下来交给我。” 在刚刚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月亮用她超高速的移动能力，从大楼外，去到了正在顶楼举办的晚宴中，找到了白明堂身边的助理。 然后，在一片黑暗中，趁着这些人刚刚陷入迷茫与慌乱，在助理身上推了一把。 这一推，让那个身材瘦弱的男助理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不幸的是，他那会儿正因为突然的断电，惊得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吃牛排时的刀叉。 这一踉跄，让他一头扑在了桌上，手里的刀叉……很“意外”地划伤了自己的手掌。 然后，他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向后退去——于是又被月亮拽了一把。 这一拽，让他倒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着地！ “我很好奇，你在超高速跑步的时候，也和我们平时跑步消耗的体力一样吗？”耳机里传来大雨的笑问。 林决却没兴趣管那两人在聊什么，他合上笔记本，走到咖啡厅门口。 夜晚的城市风很大，现在的温度大概是深秋时节，行人们都裹紧了他们的大衣。 林决望着对面的大楼门口，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悠然拮取一根点燃。 “呼——” 他会抽烟，但并不喜欢抽，只是这会儿他要扮演一个有些迷茫、有些疲惫的中年人，一会儿才方便“意外”跟着那个男助理一起去医院。 “话说，千面，你这两天不是拿月亮练手怎么变女人吗？怎么最后还是要变男人？”大雨不知何时又关心起了林决。 林决撇了撇嘴角：“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耳机里传来大雨的笑声。 几分钟后，就在指间的香烟烧到烟屁股时，一辆医护悬浮车从天空中飞了过来，停在大楼门前。 紧接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电梯门打开，一个昏迷的倒霉家伙被人架着从里头走了出来。 林决眨了眨眼，踩灭了香烟，往前走去。 然后—— “唉哟！” 他被“某个经过的路人”撞了一下肩膀，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敲在路牙子上，当场砸断，并且锋利的裂口处当场将他的手腕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第13章 怪大叔 医护悬浮车上。 “先生，您的伤不重，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一名护士无奈地看着林决，好言劝道。 林决的嘴角抽了抽，他看了眼躺在自己身边担架上的那个白明堂助理——此人名叫黄洪，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此时正处于昏迷中。 “你说不重就不重啊！” 一秒后，他对着那护士怼了回去：“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感染？万一伤到了肌腱怎么办？难道不用做检查吗！” “已经给您做了检查啊……” 护士悄悄白了一眼：“肌腱没事的啊，消毒药物也给您……” “我不管！” 林决大手一挥：“我又不是没钱！你那个小仪器能检查出什么！我要去医院检查！” 护士难以掩饰自己脸上的鄙夷，不再和他废话，转过身去清理黄洪后脑的伤口了。 林决眨了眨眼——他还是头一扮演这种不讲理的中年人，说实话真是不习惯。 这时，趁着护士不理他，他又多看了黄洪几眼，脑海中涌出关于此人的资料。 对于白明堂这种大公司的股东来说，这种贴身助理可不是从市场上招聘来的，而是“世袭”的，黄洪的爷爷曾经就是白家的庄园老管家，其父亲也是寒桥医疗的行政主管，所以黄洪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白明堂的贴身助理。 未来他很有可能顺着自己父亲的路，在寒桥医疗中替白明堂做一些工作，等资历够了，再回到白家担任重要的位置，虽然一生为仆，但能够获得的财富、地位也绝对比世界上大部分人要强太多了。 白家在这个城市——海云市，不算最富有的一批家族，但也名声不小，家里养了很多这种世袭的“员工”，比如现在守在黄洪身边、警惕地瞪着林决的那个壮汉。 “基因战士……真有这么离谱的东西？” 林决在内心悄悄腹诽。 这段时间，他了解到许多富豪家庭中会养一些这种“基因战士”，他们从还在胚胎的时候，就接受了基因编辑，天生身体素质就极强，虽然不像异能者一样有各种特殊的能力，但速度、力量都相当强大。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法律似乎是禁止人类胚胎基因编辑商用，换句话说，你要是有钱，自己在家里养一个科学团队做这事没人管你，但你不能成立公司去专门做这种业务。 “这不就是给有钱人特权吗？普通人家庭哪怕用几代人、攒再多钱，想让自己孩子从基因上得到优势，也没有希望。” 作为白明堂身边重要的私人助理，黄洪出了事，有个基因战士作为保镖陪在身边，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林决也没想现在就做什么。 他乖乖地跟车来到医院，护士根本不理他，让他自己去挂号做检查——林决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干，就算是借的别人身份，也不能这么烧钱啊。 他跟车的目的，只是为了用最简单的方式弄清楚，黄洪会住到哪家医院。 并且，能够从护士和医生的对话中，偷听到他会被安排到哪个病房。 至于手上的伤？ 林决待到无人关注的时候，便摘掉了缠在手上的纱布——那里早已经没有了伤口。 这是他这几天通过练习自己的能力时，发现的。 既然可以通过变身，令皮肤、肌肉甚至骨骼产生变化，那么只要不是创口太大的皮肉伤，甚至轻微骨裂，都可以使用变身能力愈合。 当然，这目前也只是理论，他只试过用小刀在掌心划一刀，然后让其愈合…… “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通过通讯设备，悄悄对另一头的两个队友说道：“大雨，按计划，半小时后引走他身边的保镖。” 月亮下手很有分寸，黄洪伤得并不重，只是脑袋后面有创口、人也晕了，看上去比较吓人而已。如果他伤得很重，那林决要扮成黄洪，还得假扮昏迷一段时间，他们可没这闲功夫。 所以，待保镖被引走后，他们偷天换日，再过一段时间，“黄洪”醒来，也就理所当然了。 大雨应了一声，他们互相都有对方的定位，早在林决来到医院后很短时间，另两人也已经到了附近。 半个小时，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够林决在医院里转悠几圈，熟悉一下环境，以防止出现意外情况。 “唉，我原本一个主播，怎么好好的就成特工了……” 这是家很大的医院，但病人却很少，这里的装修虽是简约风格，却处处弥漫着昂贵的味道。 林决作为“病人”，或者说消费者，在医院中溜达来溜达去，也没人管他。 十来分钟后，他走到了医院两幢大楼连接的廊桥上，这里没什么人，还能眺望到不远处的城市夜景。 “不知道多久才能解决身上基因疾病的问题？到时候想来就轻松多了。” 他这么想着，怔怔出神。 就在林决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边响起！ “我们这里不欢迎异能人士。” 他吓了一跳，侧头看去——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胖大叔，看上去好多天没睡觉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腐朽难闻的气息。 林决愣了一下后，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异能人士。” 胖大叔却没有笑，他冷冷地瞪着林决，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厌恶：“异能人的身上有股难闻的臭气，你自己不知道吗？” 林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犹豫片刻后，他尽可能用友善的语气说道：“我很快就会走。” “不要很快，现在就走。” 胖大叔眯起了眼：“还有你的那些朋友，马上从我的医院里滚出去，不然我保证你们会死得很惨！” 他的声音透过林决身上通讯器，也传到了大雨、月亮那一边。 “卧槽，这人谁啊！” 大雨的声音在林决耳中响起：“这么嚣张！让老子弄死他！” 月亮也发出了疑问：“千面？怎么说？要不要我解决掉他？我的速度够快，保证不会留下痕迹。” 林决沉默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莫名愤怒的胖大叔，后退了半步。 “好，我们马上离开。” 第14章 恐怖！ “你怎么怂了？” 耳机中，大雨非常不满：“不就是一个医生吗？这样一搞，我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林决回过头，望着身后的医院，轻声道：“虽然月亮说不会留下痕迹，但谁能说得准？我们的任务要是有了漏洞，被人摸到把柄，之后的特效药拿不到了怎么办？” 大雨重重叹了口气：“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林决想了想：“月亮，你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我在路边，离医院很近。”她回应道。 “好，你的速度够快，就算那个……大叔能注意到你，他也拿你没办法。” 林决作出了指令：“只不过，你得累一点了，隔一段时间就进去一趟，确认黄洪的状况，随时汇报。” “行。” 月亮发出了笑声：“医院啊，我最喜欢医院了，医院里有很多血袋——” “不要动它们！”林决立即阻止了她：“你会留下痕迹！” “好……”月亮很失望。 原来那个笔记本电脑被摔成了碎片，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林决很快从自己的包中掏出平板电脑，点开另两人的摄像头视角。 大雨似乎蹲坐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中，而月亮则是按照他的指令，重新进入了那种超高速奔跑的状态，整个视角一片模糊。 她化作一道狂风，掠入医院，掠过一个又一个无所觉察的人，进入黄洪的房间，又从他病房的窗口中跃了出去。 “还在昏迷，没有动静。” 月亮离开医院后，立即汇报。 “好了，五分钟后……” 林决吩咐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他听到月亮那边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正是那古怪胖医生的声音！ “我说过，让你们出去的。” 随后，月亮一声惊呼，平板电脑上的视角再次变得模糊——她奔跑了起来！ 然而仅仅三秒后，她就再次停了下来。 因为那个脸色阴沉的胖医生，就在她的身前！ “怎么了！怎么了！”大雨还不知道情况，有些紧张地喊了起来。 “大雨，去支援月亮！” 林决的声音也有些紧张——虽然黛娜给他的任务是要处理掉月亮，但他认为，至少不该是现在！ 一家医院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厉害的医生？ 这个世界是特么的怎么回事？这种厉害角色是到处都能遇到的吗？ 大雨的视角猛烈摇晃起来，那是他在狂奔。 而月亮那边，只能看见她不断地进入超高速奔跑的状态，然而不论她怎么跑，几秒后都会停下来——因为胖医生总会找到她。 林决迈开脚步，准备朝月亮那边跑去，然而他刚跑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自己要去救她吗？ 在不考虑能不能救下月亮的前提下——自己要去救她吗？ 这个天粹生物交待的任务中，自己目前做的事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因为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而这个胖医生有可能直接把月亮“处理掉”，甚至将前去支援的大雨也…… 而自己呢？逃离此地，问题应该不大。 到时候，天粹生物或许很快会给自己安排新的队友、新的任务。 月亮，是个喝人血的怪物。 大雨，是个杀人不眨眼、对生命极度漠视的家伙。 天粹生物交待的任务自己本就不想做，从一开始，自己想的就是如何在不被对方抓到漏洞的情况下，“尽力”做任务，至于任务能不能完成，并不是自己关心的事。 甚至，林决想过，如果任务中有机会，他还可以不露痕迹地破坏任务！ 现在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他低下头，再次望向手中的平板电脑。 几滴冷汗从他额角渗出。 月亮的那个视角，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暗，自己甚至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雨在奔跑的过程中，从怀中掏出了一柄自己根本没见过的枪械，没人知道他之前把这玩意儿藏在了哪里，随后，他逐渐接近了之前月亮所在的位置。 随后，林决便在大雨的视角中，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比他当初在沉船上，看着那些绝望的人们自杀、跳海还要恐怖。 胖医生平静地站在原地，一身白大褂在夜晚路灯下显得格外干净，一尘不染。 而在他脚边，有一大圈血迹。 仿佛以这名胖医生为中心，发生了一场爆炸，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炸成了血浆。 鲜血涂满地面，除了一些白森森的骨片之外，连一块稍微完整点的固体都见不到。 大雨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这、这是，月亮？！”他的声音疯狂颤抖起来！ 林决也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他双腿一软，差点原地坐下，只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保持住了理智。 而大雨就没那么好运了。 当胖医生进入他的视线时，他也进入了胖医生的视线。 这个古怪的神秘强者并没有对大雨出手，只是朝这边看了一眼。 昏暗的影像中，林决没能看清那是种什么眼神。 但他知道，那眼神必然极度恐怖。 因为，大雨疯了。 “呃呃呃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大雨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发出惊恐的吼叫，转身便跑！ 林决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嘴张张合合，却只是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啊啊”声。 他的大脑变得空白，不论之前作了怎样的心理准备，但看到几分钟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这么变成了满地血浆，涂满了整个街道，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失去思考能力。 哪怕那是个恶人，哪怕那是个在计划在本就该死的人。 仿佛只过了几分钟，又好像过了几个小时，林决稍稍恢复了点正常思考的能力。 耳机里早已经没有大雨的声音，只剩下一片噪音，平板电脑上，他的视角固定在了一堆黑漆漆的杂草间，不知是丢掉了摄像头，还是他本人躺在了草地上。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 林决这才意识到不对——虽然现在是夜晚，但他明明就在医院附近，这里虽然不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但也绝对不是无人郊区，为何现在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在一家医院周围，那胖医生用如此恐怖的手段杀人，难道没人注意到吗？ 大雨发了疯，要么是跑掉了、要么是被杀了，难道没有人注意到吗？ 此时，没有人声，没有车声，远处的高楼大厦依然清晰可见，但那仿佛与自己是两个世界了。 黑暗的街道上，只有自己一个人，除此以外只剩下昏黄闪烁的路灯。 那个胖胖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朝着林决而来。 林决呼吸一滞。 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那片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第15章 反客为主 寒冷的感觉蔓延到身体每一寸肌肤，甚至就连血液也近乎凝固。 但在这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下，林决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面对着如死神恶鬼一样、双手插兜缓缓走来的胖医生，他抬起了僵硬的脖子，与对方四目相对。 在胖医生动手或开口前，林决先说话了。 “你说你讨厌异能人士，你自己难道不是？” 他的舌头也近乎冻结，说出这句话几乎用掉了半身的力气。 胖医生的脚步稍缓了一些，一句轻飘飘的回答从他嘴里传了出来：“我不是。” 他不是异能人？怎么可能？ 林决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因为对方的否定而泄掉了一半，但强大的意志力，还是让他再次强打精神，冷笑了一声：“你是医生，那你的病人是异能人，怎么办？” “你也杀掉他吗？” 胖医生此时走进了一个路灯的光照范围，脸上阴沉的表情变得清晰了许多。 他微眯着眼，沉声道：“病人是病人，只要不在我医院里闹事，病好了可以离开。” 林决没想到这胖医生如此诚实，当然，或许这样的强者也没有任何撒谎的必要。 不过，听到这句话，他还是笑了起来。 随后，他从腰间摸出一把贴身小刀。 “这可是你说的。” 林决咧开嘴，眼中狠色一闪，小刀猛地往自己腰腹处扎去！ 胖医生微眯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一个刹那后，他便用无人知晓的方法越过了两人间十数米的距离，来到了林决面前，伸手扣向他的手腕！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林决的身体变化了。 他从一个身材标准的中年人，瞬间缩小，变成了一个——侏儒！ 这一瞬间的变化，令林决的手脚立即缩短了三分之二还不止，身高也从一米八左右瞬间掉到一米二几，成功地闪掉了胖医生伸来的手掌。 “好快！” 林决下意识倒吸了口冷气，他虽然用变身躲掉了胖医生的一抓，却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与月亮曾经表演过的超高速移动不同，这个胖医生的动作，更像是瞬移！ 之前在月亮的视角中，他曾见过胖医生一个人就“包围”了她，所以在用刀刺向自己的同时，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变化成曾在路上见过的侏儒。 没想到，真的奏效了！ 胖医生抓空的一刹那，小刀也深深扎进了林决的腰腹中。 “哼！” 他痛哼一声，感受着身体中那股绞痛，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微微错愕的胖医生，又用力将刀往深处按了按！ 鲜血疯狂涌出，立即沾满了林决的双手，他不是学医的，但也知道这一刀大概率捅到了肠子里，所以即使现在腿都软了，他也不敢扑倒、不敢跪倒，生怕自己一动，刀就将肠子绞烂。 于是，他用尽全部意志力站稳，对着胖医生露出了一个笑容：“医生，救我。” 胖医生沉默了两秒了，发出了一个意义难明的笑声。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 他有些艰难地扭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蹲了下来，与此时的林决目光平齐。 “不过，你一定会后悔的。” 林决也笑了：“反正，我现在活下来了。” 说完这句话，插在他身体中的那把刀，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 “你说什么？消失了？” 黛娜面前的大会议桌是一整片光洁的屏幕，屏幕上有数个人的立体半身投影，他们面对着黛娜，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是的。” 坐在会议桌前的黛娜完全没有之前在林决身边那种妩媚劲，此时的她一身整洁简约的职业装，表情极为严肃：“千面制定的计划有向我汇报，我确认过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们在接近了大夏医院后，整个小队就失去了联系，定位系统也失灵了。” 那几个投影中有人问道：“确认过那家医院附近的情况吗？” “嗯，临时派了两个小队去附近。” 黛娜伸出手指，捋了一把耳旁的金发，难以避免地露出了一丝疲态：“但是在没办法确认医院到底存在什么危险前，暂时没让他们进医院探查。”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异能人士并不多，每一个都是我们珍贵的财富。” 听到这句话，通过投影参会的人中，有一个声音苍老的女人厉声道：“但是，千面是最珍贵的财富！” “我知道……” 黛娜微微低头，抿了抿嘴：“各位尊敬的董事会领导，我冒昧地问一句，衡总是怎么想的？” “我想，没必要请教衡总了。” 有人回应道：“衡总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这么多钱、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千面这样珍贵的样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他消失的。” 黛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几秒的沉默后，她涩声道：“那么，在将其余小队派入大夏医院里之前，我希望得到各位领导的确认。” “确认。”有人毫不犹豫地应道。 “确认。” “确认。” 很快，参加远程会议的这些董事会成员一致通过了决议。 黛娜深深吸了口气，她看了一眼桌面屏幕上传输过来的确认书，心中涌出糟糕的预感。 这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潜入任务…… 会议结束，桌面上的那些投影一个接一个消失。 到了这时候，黛娜脸上才流露出一抹不满。 …… 林决昏昏沉沉地醒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头顶是温暖的黄色调灯光，之前被扎伤的腰腹处还在疼痛，但疼痛程度并不强，完全可以忍受。 他揉了揉脸，恢复了点正常的意识，打量起周围。 此时，林决还是那个侏儒的身体，他赤裸着上身，伤口没有缠绷带，只是盖了一小块纱布，掀开一角，可以看到伤口已经完成了缝合。 这间病房，只有他一个人。 病房给人的感觉很奇异，并不是那处白森森、阴沉沉的感觉，反而有点温馨。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那个恐怖的胖医生走了进来。 林决瞳孔一缩。 胖医生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来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过，考虑到现在外面有不少为了你来送死的家伙，我不打算让你走。” 林决却不管胖医生说什么，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对方的白大褂衣角。 胖医生似乎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微微一怔。 “医生，救我！” 林决仰起头，投去了充满希冀的目光。 第16章 筹码是 黎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病房，空气中的尘光轻慢飞旋，有静谧的味道。 胖医生手插在白大褂口袋中，站在窗前，背对着林决。 此时，林决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只不过没有让伤口直接愈合，一来是那一刀伤到了内脏，只愈合皮外伤没什么意义，二来，他总觉得保持伤者的身份，会更好些。 “这么说，你不想要你的异能？” 沉默了许久后，胖医生转过身，望向林决。 他的身影在窗前背光，看不清表情，只有一片轮廓。 林决点头：“当然，就是因为这个异能，我才会被迫和天粹生物合作，如果没有异能，我就可以去过平静的日子了。” “平静的日子？” 胖医生发出了一声意味难明的笑声。 随后，他缓缓走到林决病床前，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能感觉到，你不是撒谎。” “那？”林决眼睛一亮。 胖医生眉毛轻轻一挑：“可是，那又关我什么事呢？” 林决微怔。 胖医生露出古怪的笑容：“我姓古，你可以叫我古医生。” 他这突然拐弯的聊天方式，却流露出了一丝可能性。 林决目光闪动：“古医生，您想要什么？” “明说，目前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把握逆转异能人士的基因变异。” 古医生搬来一张椅子，在病床前好整以暇地坐下，双手交叉放在大肚子上：“唯一有可能掌握这个技术的，是远津市的科学家千丛树，但是那老头已经好几年没有消息了，多半是死了。” 林决皱起眉头：“这么说，天粹医疗说能治好我们的基因疾病，是假的？” 古医生皮笑肉不笑：“这我可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异能人士的基因疾病和能力是伴生的，想要完全治愈基因疾病，就一定会消除能力。” 林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刚刚问我，想要什么。” 古医生说着，伸出了他胖得像气球一样的手，在空中一划：“我什么也不要，但我对你有几个要求。” “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安全地走出这家医院，并且在适当的时候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这个邀请，考虑到我们今天的友好交流，我可以不杀你。” 林决微眯起眼：“什么要求？” “首先，我要你走出这家医院后，不要暴露任何关于我的事情，至于你死掉的朋友们？怎么向天粹生物解释，你自己想办法。” 古医生悠然道：“其次，不准用你的异能杀任何一个非异能人士。” 林决等了好一会儿，见古医生都没提出第三个要求，这才稍显诧异地问道：“就这两个吗？” 古医生手指在肚皮上轻弹，笑容怪异：“你觉得很轻松？” 林决沉声道：“可是你这样做，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 “是吗？” 古医生嗤笑了一声：“当你知道了在这里，有我这样一个存在，你将来会不找我帮忙吗？” 对于聪明人来说，话从来不需要说太满。 林决立即明白了。 这个古医生要的不是当下的承诺，以此人的能力，也不需要自己对他承诺什么好处。 他需要的，是借自己的心意和身份去做一些事，只要自己向他求援了，他总能做些什么。 “我知道了。” 林决慢慢从床上坐起，他郑重地对古医生说道：“我答应你。” “很好。” 古医生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容很真诚，发自内心：“你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如此讨厌异能人士，就是因为他们中没有人能够像你一样，可以这么坦率地做出放弃能力的决定。” 林决苦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这又不可能做得到，你说的啊。” “总得试一试。”古医生应道。 林决听出了一些味道：“你是说，在天粹生物那里——可能会有答案？” 古医生站起身，似是而非地回答道：“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逆转异能基因变异的东西，我会很乐意去推广它。”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必要再深入了。 林决捂着伤口，对着古医生用力点了点头。 “对了，这个。” 在离开病房前，古医生随手抛来了一个药膏般的东西：“挤一点，抹在伤口上，半小时后你自己离开医院，出院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 这…… 林决捏着手里的药膏：“这是伤药？” “不，这是毒药。” 古医生平静地答道：“算我帮你了。” 林决苦笑了一声。 …… 市中心，某栋大厦顶楼，黛娜双手扶着脑袋，脸色憔悴。 她昨夜还梳得很整齐的头发现在变得有些蓬乱，衬衫领口解掉了三颗扣子，领子软塌塌地垂下来。 “四队——总共四队，全都没消息了？！” 黛娜的脸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她如今的表情好似一个赌徒。 往里继续投入，可能继续亏损，但如果下桌不玩了，之前砸掉的东西就真的砸掉了。 就在她准备拿起手机，再下一道命令时，手机却自己响起来了。 黛娜一怔，看着屏幕上“千面”那两个闪动的字，眉心一跳。 她迅速拿起手机，犹豫一秒后，点了接通。 “救、救我！” 电话那头，传来林决痛苦的呻吟声。 黛娜的手一颤：“你在哪里？！” “我在大夏医院附近，具体位置是第三大街和第十大街街口……快，快来！” 林决每说几个字，就带着一口巨大的喘息：“月亮他们死了，我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快……” “好，保护好自己！” 医院外围，林决独自一人靠着某个街口大楼的墙根，席地而坐。 他腰腹处的伤口此时已经几乎消失，光洁到看不到任何伤痕，但他的脸上却爬满了黑气。 甚至，在他重重咳嗽的时候，鼻孔中还淌出了几滴颜色深到不正常的血。 “真他妈的受罪……” 林决苦笑一声，仰起脑袋靠在了墙上。 隐约间，他似乎看见街道附近有人在朝着他走来，当然这也可能是自己中毒已深、脑子不清楚的幻觉。 昨晚刚刚捅了自己一刀，这伤还没好全乎，又得给自己下毒，唉…… 第17章 任务重启 “我们按照计划，把黄洪送进了医院，原计划是由大雨去引走黄洪身边的保镖，但是……但是他很快就失去了联系。” “我的任务是复制黄洪的身份，在此之前，我最好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所以我让月亮去探查一下情况，但依然没有结果。” “那种情况下，我只能自己去了。” 安全屋别墅中，林决穿着一身松垮的睡袍，精神萎靡地瘫坐在沙发上，黛娜双手抱胸站在几米外，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他。 “然后呢？”黛娜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疯掉的大雨。” 林决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低垂着眼：“从医院的廊桥上，我看到他在楼下草地上狂奔，那里明明没有人，他却像发了疯一样吼叫——那种模样，很像上次中了你幻术的那个雪山组织异能者。” 黛娜眉心一跳：“那月亮呢？” “我没找到她。” 林决抬起眼望向她：“到我逃出医院，我都没能找到她，我想既然你要杀她，那大概也就可以不管了。” 黛娜摇了摇头。 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那从你看到大雨发疯，到逃出医院，这中间的几个小时，你去哪了？” “这就是诡异的地方了。” 林决伪装出一副“强压心头恐惧”的模样，他用力咬着后牙，让自己的咬肌绷得极紧，下巴轻收，用微表情做出了想要的效果。 随后，他轻声道：“在我的概念里，只过了不到半小时。” 黛娜瞳孔一缩。 编谎话这种事，林决做得不多，却很擅长。 解谜游戏也好、密室逃脱也好，又或者是推理小说、悬疑电影……其中一种惯用手法，就是抛给玩家或读者一个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样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或许其真实原因非常简单粗暴，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营造出一种谜雾重重的味道，令人捉摸不透。 只不过做游戏、写小说、做电影，这些编出来的奇闻迭事，必须有一套自洽的逻辑将其解释清楚罢了。 而现在？ 林决现在编的故事，根本不需要逻辑。 黛娜——或者说天粹生物还会再派人去那家医院里吗？他们的探查还会有结果吗？这一点都不重要。 昨晚他们已经派过人了，并且那些人，已经全都失了联。 从商业的角度出发来说，继续在这家医院上纠结，是不是符合利益？ 这些，都是需要思考的。 对于林决来说，只需要编一个足够离奇、足够诡异的故事，剩下的就与自己无关了。 果然，听了他的描述后，黛娜陷入了一个很纠结的状态。 她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林决是怎么中毒的、怎么逃出医院的，而得到的答案，也全都是充满了谜团。 “一家普普通通的医院，怎么在你口中，和鬼屋一样？难道在里面治病的病人都是幽灵？” 黛娜有些崩溃地坐到了沙发另一边，扶着自己的额头沉思了起来。 林决撇了撇嘴。 他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最头疼的，恐怕是怎么和上司汇报……但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喂，我有个问题。” 半晌后，他突然出声。 黛娜抬起头，双眼微红——那显然不是哭的，而是长时间没闭眼导致的。 她看着林决，目光中充满询问。 林决摊了摊手：“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很难搞明白，但是，潜入白明堂身边这个计划，就中断了吗？” “你觉得你们昨晚遇到的事，和白明堂没有关系？”黛娜反问道。 林决嗯了一声：“我认为没有关系，如果和他有关，麻烦应该发生在晚宴的场合，而不是医院。毕竟真正重要的是白明堂这个人，而不是黄洪。” 黛娜伸出手指捏了捏眼角，思忖片刻后，轻声开口：“你有新的计划？” “不管怎么样，不做任务，就没有药。” 林决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是继续这个任务，还是有新的任务？你总得给我一句话。” 黛娜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中，并不是之前那种带着挑逗的妩媚，也不是今天林决醒来后面对的问询，而是一种古怪难明的眼神。 林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却不明白它究竟是什么。 “行，我知道了。” 黛娜长出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坐得正了些：“任务继续，你去潜伏到白明堂身边。” “还是和之前一样，无所谓我用什么手段、无所谓我用什么身份潜伏？” “嗯。” 黛娜恢复了一些干练的模样：“只要你潜伏成功后，能够完成我后续交待的任务。” 林决点点头，看来确实和自己猜的一样。 很快，黛娜抱着一脑袋的雾水，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别墅，这次她没有任何心情和林决调情，倒是让林决松了一口气。 “潜伏到白明堂身边？” 林决的手指敲着大腿，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 市中心片区的某个高层豪华大平层住宅里。 一个肩膀宽厚的秃顶中年男人——白明堂推开房门，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将名贵的礼服外套脱下，有些粗暴地揉成一团，随手往沙发上抛去，却没抛准，落在了地上，他也不看一眼，大步走进了厨房。 随后，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紧接着，他在厨房里翻找了一小会儿，翻出一板药片，和着水咽下，痛苦的表情才渐渐淡去。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门铃声。 白明堂嘴里咕囔了两声，大步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人，一个正是他的贴身助理黄洪，另一人则是……古医生。 看到他们俩，白明堂的脸色由阴转晴。 “白总，您又头疼了？” 身为贴身助理的黄洪第一眼就看到了白明堂还捏在手上的那一板药片，出声问道。 “进来说。” 白明堂挥挥手，将二人引进屋内。 “你没事了？”他望向黄洪。 黄洪揉了揉后脑勺，很儒雅地笑道：“谢谢白总关心，有古医生在，这点小磕小碰不是问题。” “呵呵，我也只是做职责内的事。”古医生此时完全没有一点点林决看到的恐怖模样，反而看上去是个很好说话的憨厚胖医生。 他对着白明堂露出了关切的神情：“白总，您最近还是不要太累了，您这个头疼的毛病，才是真的麻烦。” “唉，没办法。” 白明堂挥了挥手：“身不由己啊。” “这样。” 古医生微笑道：“我有个学生做事还算清楚，不如让他跟着您，帮着照顾您的身体，有什么事我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白明堂和黄洪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 白明堂点了点头，对着自己信任的医生露出了感激笑容。 第18章 属于自己的身份 次日，寒桥医疗公司园区外。 这个园区不在市中心，而是在海云市的北面，不远处就是一片水库。 林决从城市轨道交通列车站中缓步走出，打量着这个诺大的园区。 今天的他，完全就是自己的模样，只不过稍稍做了一些改变——他戴上了眼镜，穿上了稍显名贵的衣服，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个家境很不错的学者。 “您好，是林先生吗？” 就在他靠近园区大门不到一分钟，便有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有些冒失地出现在他面前。 “是我。”林决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托古医生帮自己接近白明堂，没有借用任何人的身份。 他用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当然，“林决”这个人，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古医生还需要帮他搞定一个全新的假身份。 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他在这个世界上，有属于自己的那个身份了。 抛去脑袋里这些胡思乱想，他跟着前来接自己的小姑娘进了园区。 “听说您是古医生的学生？那您也是大夏医院的医生吗？”小姑娘眨巴着眼睛问道。 林决很有礼貌地微笑回应：“其实我还没有拿到行医执照，严格来讲只是一个实习医生。老师派我过来，做的也是比较简单的工作，只要帮忙盯着白总的作息和饮食就好。” “噢……”小姑娘似乎有些失望。 林决呵呵一笑：“不过，你要是有问题要咨询，我一定会帮你的，就算我不懂，我可以问老师啊。” “真的呀！”小姑娘的表情又雀跃起来。 林决有些奇怪：“那个，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位？” 他的后半句没问出来——怎么这么自来熟？ “噢！忘了自我介绍！” 小姑娘连忙整了整衣服，郑重地对林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林先生，我叫郑清瑜！” “林决，以后叫我阿决就好。” 林决和她握了握手，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每天面对的都是死亡和危险，要么就是怪人、恶人，突然见到一个年轻、元气的小姑娘，就好似在沙尘暴肆虐的大漠中突然见到了一处绿洲。 想到这里，他才真正重新打量起郑清瑜。 这个小姑娘最多二十岁刚出头，个头中等，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营养不良，但五官还算清秀，那双眼睛最是动人，仿佛两汪深潭水。 “听说你们公司的生产线都已经自动化了，你们还建这么大的园区做什么？” 林决不敢多看郑清瑜的眼睛，怕因为这份美好忘记了自己的目的，连忙转移话题。 “生产线确实是自动化啦。” 郑清瑜没有发现林决的异样，只是笑眯眯地答道：“不过我们虽然主要做渠道分销，但同时也帮白象生物做一些药物实验，临床实验还是需要很多人的啦。” “虽然来做药物实验的都是志愿者，但我们也要给他们提供良好的环境呀！” 林决眨了眨眼，对这些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倒不是不信郑清瑜，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大概……也是根本没认清事实。 “话说，你是什么职位？”他生出了一丝好奇心。 “我吗？” 郑清瑜眨了眨眼：“我只是个实习生啦！现在在行政部门实习，希望到时候能有机会进来工作噢！” 林决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工岗位都已经被机器取代，能够找到一份正式工作，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意味着不用领低保、不用住贫民区、不用担心医保的问题。 对更多人来说，这意味着他们或者他们的父母和孩子不用去街上抢劫、倒卖走私物品，或者参与帮派火拼。 “白总平时很少在公司，不过今天他要开一个重要会议，所以一早就来了公司，您可以先在这里等待，一会儿咱们再过去。” 郑清瑜将林决带到了园区中心办公楼的一个接待室中，手忙脚乱地给他泡了茶水、端上水果。 然后，就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了一旁。 林决好笑地看着她：“你站着干嘛？” “噢对！” 郑清瑜如梦初醒，连忙拾起一旁的水果刀，帮他切起了水果。 林决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苦笑着拿起水果随便吃了几口，郑清瑜见他吃了东西，反而笑得很开心。 就这样等待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等来了白明堂那边的召唤。 离开接待室后，郑清瑜就没法陪着林决了，他经过几重安保的筛查，以确认身上没有携带危险物品，终于来到白明堂的办公室。 给他开门的，正是黄洪。 “你好，我是林决，古医生是我老师。” 他对着黄洪微微一笑。 黄洪对他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如果不是因为事情出了变化，现在自己已经被面前这个人悄然取代了。 “来了？进来。” 屋里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林决知道那就是白明堂。 他摆出矜持礼貌的微笑，走进了办公室。 白明堂坐在他的豪华大办公桌后，背后就是阳光明媚的落地窗，面对着一台电脑屏幕，不知在看些什么，直到林决走近，才将脑袋探了出来。 “来了？先帮我按按头。” 这位寒桥医疗的大股东非常直白地对着林决挥了挥手。 大概是对古医生介绍来的人相当信任，又或者是认为门口那一轮保镖的筛查已经足够有效，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防备心。 林决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白明堂身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开始给他按摩头部。 他这次没有读取任何人的记忆，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高深的医疗知识。 不过，古医生说过，其实他要做的事很简单。 没事帮白明堂按按头——这事儿有手就行，只要控制好力道，很简单。 黄洪会制定好白明堂每天的行程表，林决只需要盯着点，让他不要太忙——比如忙于参加某个突然冒出的酒会，或者和某位临时出现的大人物聊上太长时间等等。 最后，就是按古医生给出的列表，为白明堂做好饮食的安排。 就这么简单。 他需要扮演的，就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学实习生，帮着自己的老师在大客户身上多多投入心思，仅此而已。 林决站在白明堂身后，十指在他光秃秃的头顶上游走，力道恰到好处。 “做得很好。” 就在这时，他的耳中传来一个很细却很清晰的声音。 那是他藏在耳道里的微型耳机，那甚至不是金属，根本不会被扫描出来。 说话的人，正是通过定位手段知道林决进入了白明堂办公室的黛娜。 “先保持这个身份，待命，等待下一步指示。” 她这么说着，随后便没有了动静。 第19章 金钱永不眠 夜晚，确认白明堂吃下了助眠药物、在自己的床上躺倒后，林决这才退出了卧室。 过去几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大人物会需要一个医学实习生——或者说健康助理跟在身边了。 白明堂很累，很累。 他每天要出席的活动、饭局、宴会，加起来有二十多个地方，平均每半个小时就要换一个地点、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与人交谈，因此他的饮食、睡眠都非常不规律，像什么电子健康腕表之类的东西根本对他没作用。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随时跟在身边，根据不同情况立即调整方案的人。 “怎么样了？” 客厅里，黄洪从沙发上站起身，朝林决投来一个友好的眼神。 林决苦笑一声：“你也知道，白总太操劳了，今晚最好能让他睡满七个小时。” “七个小时……” 黄洪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手机，也苦笑起来：“希望可以。” 这间大平层住宅中，有专门给他们俩安排的客房，所以确认白明堂入睡后，二人也开始收拾，准备抓紧不多的时间休息。 不过，林决看似随意地洗漱收拾着，却时刻注意着黄洪的一举一动。 一个小时前，就在他陪着白明堂坐上回家的车时，收到了来自黛娜的指令。 “寒桥医疗刚刚接手了一个新的渠道销售项目，弄清楚是哪家公司给他们的代理。” 这个任务很模糊，寒桥医疗这么大的公司，每天都有可能接到新的项目，这谁知道？ 但前两天刚刚收到了天粹生物特效药的林决，没有说什么，便接下了任务。 这或许算是做商业间谍？ 但他也真的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不一会儿，黄洪从他自己的房间中走了出来，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披着一身睡袍，与林决撞了个照面，而这时林决正“悄悄”从口袋中摸出一包香烟。 两人对视一眼，愣了一下。 “你也抽烟？”黄洪呵呵一笑。 林决“啊”了一声：“你也？” 他当然知道黄洪抽烟。 只不过，白明堂很不喜欢闻到烟味，所以白天的时候，黄洪会将自己的烟瘾压得死死的，只有到了晚上白明堂入睡后，他才会偷偷到露台上抽几根烟再睡觉。 林决正是观察到了这一点，才“恰好”让对方看到了自己摸出香烟的一幕。 “一起？”他对着黄洪晃了晃烟盒。 露台上的风很大，他们吐出的烟雾会迅速卷入风中消失，一点味道也不留。 白明堂自住的大平层比海云市上空常年缭绕的雾气还要更高，从露台上往外望去，能看见一片雾海，以及那些在同样高度依然闪烁的霓虹。 “说起来，你跟着古医生多久了？” 黄洪一边吐出一条细长烟雾，一边笑道：“我之前没见过你啊。” “但是我见过你，你没注意我罢了。” 林决将身子探出露台，眺望着夜景：“前几天你摔伤了后脑，被送到医院里来，是我帮你取的药。” “啊，还有这回事？” 黄洪唉哟了一声，摸摸自己的后脑：“那还真是有点丢脸……” “哈哈，没什么，谁还没个磕磕碰碰呢？” 林决笑了笑：“不过说真的，白总对你是真器重啊，还派了个保镖跟着，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公子哥呢。” 听到这话，黄洪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了，你是哪家医学院的？”他突然问道：“未来不一定要待在医院嘛，也可以考虑到我们这种公司啊。” 林决摆摆手：“不行的，我不是医学院出身，我是家里花钱，直接拜到老师门下的。” “原来如此。” 黄洪不再深问了，他将手里抽完的烟头踩熄，认真地收拾好地面上残留的烟灰，笑了笑：“明天再一起抽烟？” 林决犹豫了一会儿，却从口袋中再次将烟盒摸出。 “那个，黄老兄，你……”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黄洪一怔：“怎么了？” “这样，咱们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相处得很愉快，既然刚刚聊到这了，有个事我想请教一下你。” 林决说着，又递过去一根烟。 黄洪却没有接：“你先说事。” 林决微微一笑，也不尴尬，将没递出去的烟塞入了自己嘴里。 “我老师，和白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问道：“如果我从老师那边跳槽来寒桥医疗……” “噢，原来是这个意思。” 黄洪笑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我所知，古医生是很多大人物的私人医生，也不属于哪家医院，都只是挂靠。” “你如果是想多赚点钱，那在哪边还真说不清，要是你能学到你老师的本事，那肯定是比我强多了。” 林决笑了笑：“不可能？黄老兄是白总身边的人，白总又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你做个几年，也能攒下别人几辈子的钱啦。” “我就是做做行政，真正赚钱的还得是销售。” 黄洪摇摇头：“而且，白总不会让我沾那些油水的，他不喜欢。” “懂了。” 林决长出一口气：“难啊，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想要多赚点钱，门路是真不多啊。” “对了，你刚刚说，销售？”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我私底下帮寒桥公司卖些药，能不能有抽成？” “你想做这个？” 黄洪一愣。 林决苦笑：“没有办法，家里送我来学医，已经把家底掏空了。这一学，还不知道多少年，我也得多想点办法弄钱。” “这样啊……” 黄洪陷入了沉默。 林决看他没走也没说话，知道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开始想办法了，于是又递过去一根烟，两人一起默默地抽了起来。 “这样，你现在是古医生的学生，肯定不能让你真的去做销售，回头……” 黄洪看了他一眼：“回头我先用自己的渠道帮你弄一些药，不用垫付资金那种，你如果能卖出去，后面我给你多一些。” 林决笑了。 之前他想要假扮黄洪的时候，就曾经简单调查过这个年轻人。 什么“白总不让他沾那些油水”，都是骗人的。 有这个身份、有这个便利，谁会不伸手？ “那就太谢谢黄老兄了！” 他“感激”地按住了黄洪的肩膀：“将来黄老兄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吩咐！” 第20章 药品黑市 “阿洪，离大风节还有几天？” 豪华的商务悬浮车上，白明堂咽下林决递来的药片，有些艰涩地问道。 黄洪立即作答：“白总，明天就是大风节了。” 林决知道，大风节是这个世界上一种比较重要的传统节日，其作用大概相当于自己前世的“中秋”，传说古代每年大风节，气候都不会太好，其中尤以大风为主，那样的天气里，大家都认为和家人待在一起会更有安全感。 久而久之，大风节就成了一个家人团聚的节日，哪所以现在的科学技术水平，平常已经很难有什么气候天灾能够让人们感到害怕，但节日就是节日。 “这么快？” 白明堂揉了揉眉心，沉默了片刻后，吩咐道：“把今天下午三点之后的会面全部取消，和你爷爷说一声，我晚上要回庄园。” “是。” 黄洪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只是顿了顿后，有些为难地问道：“那，几位公子和小姐？” “让他们都回庄园。” 白明堂语气平淡地说道：“另外，安排一些媒体……最近网上有些声音，说白河死了，我作为父亲一点也不伤心……得让外界知道，我还是顾家的。” 白河就是洪小云的朋友，在沉船上被杀死的那个人——到现在，林决甚至不知道当初自己在船上看见的那些人里，哪个是白河。 “明白。” 黄洪保持着他文质彬彬的模样，将自己老板的话一丝不差地记下来，随后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操作，作起了安排。 林决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悬浮车很快到了目的地，这次白明堂是要去和寒桥医疗的另一位大股东商议减持套现的事情，比较私密，所以将黄洪和林决都留在了门外。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那位大股东的私人会所，两人进不去门，自然就在门外的小沙发上舒服地坐下，得以有一小会儿的喘息。 “阿决，今天晚上有空。” 突然，黄洪问道。 林决眉头一挑。 自从几天前，黄洪给了承诺后，就没了声音，看来今天时机到了？ “有时间。”他立即笑了起来：“我记得，只要白总回庄园了，我们就能休息？” “对。” 黄洪点头：“庄园里该有的都有，不需要我们。所以，今天可以我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 按照风俗，大风节的晚上，家家户户都要紧闭门窗，享受家庭这个小空间里的温馨。 当然，对于很多连家庭都没有的人，或是为了生计奔波的人来说，这些风俗根本没有意义。 黄洪没有选择坐车，而是在送走白明堂后，带着林决在大街上走路前往目的地。 节日时分，街上的人确实要比平时少很多，那些公寓楼、贫民窟的亮灯变多了，而高楼大厦里的亮灯变少了。 “黄老兄，我有个问题。” 林决问道：“你要拿给我卖的药，应该也是寒桥医疗的？那为什么不是在公司里给我？” “这里有个小门道。”黄洪笑道：“从公司注入市面上的药品，都会有独一无二的条码，这个印条码的时间，大概是在上完包装盒之后的五分钟内。” “上了条码，意味着这个药品从原材料产地、生产流程、运输流程等等一切，全都透明了，那么当然，它也会被计入公司的财务损益之中——而这些上了条码的药，我们是不能动的。” 林决品出了味道：“所以，门道就在那五分钟内？” “没错。” 黄洪轻笑道：“在我们公司，有一个数据，叫破损率。这个破损率有一个可以接受的标准，只要每天经过包装后，投入市面的药品中，破损率没有超过标准，就属于正常，不会有任何人来追究。” 林决明白了：“所以，每天都会有一些药物‘破损’，然后经过专门的渠道被‘处理掉’？” “你果然是聪明人。”黄洪笑眯眯地称赞道。 “对了，我和你交底了，你也和我交个底。” 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林决的肩膀，递来一根烟：“你打算把药卖往哪里？另外，你可以吃下多少的货？” 林决接过烟点燃，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卖个屁，你给我的货，我当然是全部扔给黛娜了。 “海对岸。”他微笑着答道。 黄洪一怔，眼神有些闪烁：“你竟然能把药卖到海对岸？看不出来你有这本事？” 海对岸，是与海云市相隔数百里的兰德岛——那是座很大的岛，同时也是一个国家。 林决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城市也有一段时间了，了解了一些基本的东西。 比如，这个世界的人，都有病。 很多很多年前，这个世界曾经爆发出一轮恐怖的流行大瘟疫，那种病毒的变异性、传染性都极强，人们用尽办法与其搏斗，却始终没有能力消灭它，反而在与病毒漫长的共存中逐渐变化。 大量人口失去劳动能力，经济衰退，全世界被迫将科技树转向代替人口劳动力的技术。 同时，因为病毒的变异多向性与多样性，各个生物医药公司研究出了几十种完全不同的疫苗、特效药、治疗方案……等等，同时，人类开始逐渐适应病毒，这个可怕的瘟疫，渐渐成为了一种“感冒”。 但当时没有人知道，和病毒共存、注射或服用存在未知副作用的药物，会发生什么。 后来的数十年间，隐患爆发，新生儿中存在大量的突变、异变情况，于是各个生物医药公司开始有了新的赚钱路子。 基因编辑——能够在胚胎阶段就完全消除糟糕变异的办法。 当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基因编辑商用被禁止了，但这项技术被没有被禁止，有钱的人们还是可以享受这项技术带来的好处，于是富豪家庭的孩子们一代比一代聪明、强壮、长寿。 而穷人？ 他们之中有些人可能会在很小的时候就显现出异像，展示出惊人的异能，然后他们的父母会接受某家生物公司的巨款，将孩子作为“志愿者”交给他们研究。 也有可能在成年后，才发生怪异的变化，从一个病怏怏的街溜子，突然变成掌握强大力量的异能人士，然后被定性为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 但不论会否掌握可以改变命运的异能，他们大多都带着病。 各种各样的病。 那些病几乎无法根治，只能通过药物来压制、延缓，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变成一个药罐子、无底洞。 “兰德岛上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生物公司。” 黄洪此时看向林决的眼神已经变化了，开始流露出浓浓的欲望：“如果能够打开那边的销路，这里面的利润可不一般呐！” “但毕竟，咱们和他们的关系不怎么样。” 林决笑道：“我的路子比较野，都是群像我一样想赚钱的苦哈哈，咱们可没有成系统、成规模的能力，所以，先稳当一点。” “好！” 黄洪满意地点了点头：“稳当是件好事。”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一家小巷深处的破烂小酒。 灭了一半的霓虹灯招牌还在倔强地闪烁，但堆在门口的破酒瓶子散发出的臭味，已经足以让所有潜在顾客望而却步。 黄洪带头走了进去，熟练地和老板打了招呼。 同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人举起手，朝这边挥了挥。 第21章 不该卷入的人 “这位是五号生产线的自动化程序专家，李冬。” 黄洪坐到了桌边，介绍道：“冬哥，这位不用介绍了？” 李冬是个三十来岁左右的人，长着一张大众脸，衣着也非常低调，属于走入人群中一秒就会消失的那种人。 “不用。” 李冬笑笑：“林医生嘛，现在公司谁不知道您？” 林决客气地应了几声，三人在角落的桌边坐下，要了几杯高度酒，一边抽着烟一边寒暄了起来。 “说起来，咱们可以出手的药品，主要是哪几个品牌的？” 林决地找了个适当的时机开口问道：“我知道寒桥主要是白象生物的经销商，但应该也有代理别的品牌？” “有。” 李冬接话道：“我们卖出去的药品，肯定也是要带包装的，不然客人怎么会放心付钱？” “白象生物肯定是出手最多的品牌，不过最近也有一批新包装送了过来，还没上生产线，但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是星耀制药。”黄洪笑呵呵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李冬笑得眼角皱纹都挤到了一起：“要么说阿洪你最牛呢，这事儿整个公司知道的人现在还不到十个呢。” “夸张了，夸张了，这也不是什么机密。” 黄洪谦虚地挥着手，脸上却洋溢着被吹捧后掩藏不住的得意——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又是下班时间，和平时工作中那副严谨认真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的他要放松太多。 林决默默地记下了“星耀制药”这个名字。 这确实不是什么机密，过几天全世界大概都会知道，但也许天粹生物追求的，就是这几天里的时间差。 套到了需要的情报，他的心情愉快了很多，这意味着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他就完成了两次任务，只要再完成三个公司给的要求，就能够治愈基因疾病了。 当然，前提是——天粹生物没有骗人。 三人喝到酒酣时，终于切入了正题：怎么做这笔生意。 林决心里当然早有定计，他又不是真的来做生意的，反正药到了自己手上，到时候往黛娜那里一扔，为了自己潜伏身份的隐蔽性，到时候“卖药”的钱黛娜肯定会给自己一分不剩地结算，这根本没什么。 不过黄洪和李冬二人当然不知道，他们拉着林决，把整个流程给过了一遍。 “所以，冬哥会在程序上动手脚，把标注成破损的包装送到专门的地方，每天到了下午五点，这些数据会统一计算，然后‘破损品’就会被运出公司园区。” “一般来说，这些药品会运到专门的地方销毁，但关键就在这里……” 黄洪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睛眯了起来，作出一副神秘的模样：“货运车辆当然也是自动化的，只不过其每天的行车路线会形成报告，自动上传到公司。” “这个行车路线报告……冬哥当然也可以修改。” 看着黄洪与李冬两人的笑容，林决心头生出疑问：“这里有一个问题啊？” “你说。” 黄洪老神在在地向后靠在沙发椅上，胸有成竹的模样。 林决思忖片刻，问道：“货运车的数据可以改是没错，但那车毕竟还是要开到咱们想让它去的地方。如果有人看见了它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怎么办？” “问得好！” 李冬满意地递来一根烟：“林医生果然聪明，一下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用手指敲着桌面道：“所以，咱们得给这事找一个背锅的人。” “背锅？” 林决目光一闪：“你们的意思是，行车路线报告这件事的——负责人？” “对喽！” 黄洪笑呵呵地说道：“你可能也听说过了，我老爸就是行政部门的主管，行政部门的权力很大，整个生产线上的报告，最后都要汇报到行政部门，由他们来做归档。” “货运车的路线报告，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去看，但就像你说的，如果有好事的人查到了问题，该怎么办？这时候当然就是需要一个‘做事不清楚’的人出来背锅啦。” 李冬吐着烟圈接话道：“简单来讲，阿洪的老爸会安排一个不重要的人来负责这个不起眼的事，一旦出了问题，我们只要想办法把锅一甩，说是那个人在处理这些报告档案的时候出了问题，就好了。” 听到这里，林决突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行政部门、不重要的人、背锅……这几个字眼，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如果出了问题，那个背锅的人会怎么样？”他试探着问道。 黄洪耸耸肩：“管他呢，降级？开除？赔偿？无所谓，不会有什么大惩罚的。” 林决张了张嘴，下意识想问问那个要来背锅的人是谁，但还是忍住了。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这几天跟黄洪天天一起工作，黄洪的父亲又是行政部门主管，他大概也了解了那里的人员结构——当然，其中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由自主地关注起那个当初带他进园区的小姑娘。 那个权力很大、人员很少的部门里，唯一称得上不重要的，大概就是身为实习生的郑清瑜了。 “我明白了。” 林决露出笑容，又问了一些做这个“小生意”上面的问题，两人对答如流，似乎一切所需要担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他能解决销路的事，那就是有钱大家一起赚啦。 这一顿酒喝到很迟，三人都喝得很开心——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快乐！大风节快乐！” “赚钱！娶老婆！” 凌晨时分，李冬手里抓着空酒瓶子、乱喊乱叫着，黄洪架着他，打着酒嗝问道：“阿决，你住哪？自己能回吗？” “能行能行！” 林决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几分钟前，他刚刚扶着墙狂吐了一通。 “放心，我怎么也是学医的，给自己解解酒没问题。”他挥挥手：“你把冬哥送回去就好。” “成。” 黄洪也醉得七荤八素，但还有基本的理智：“记得啊，明天晚上就回白总那里，后、后天咱们还得正常工作。” 送走了黄洪和李冬，林决摇摇晃晃地摸到了路边一辆出租悬浮车。 一上车，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化，迅速变幻了几个人形，最后又恢复了自己的模样。 在这过程中，那浑身酒气竟然散得一干二净，他也完全恢复了清醒，脸上再没有一点醉意。 他报出了安全屋别墅的地址，随后摸出手机，立即编辑消息，给黛娜发了过去。 即使是在半夜，黛娜回消息的速度也很快。 “大天才，等你消息很久啦，现在有时间吗？见个面。” 第22章 错综 应黛娜的邀请，林决半路改变了方向，不再往安全屋别墅飞去，而是去往黛娜指定的地点。 那是一艘在海云市周边海域上漂荡的私人小游艇。 说实话，自从经历了当初的沉船事件后，林决就对船有种阴影……但这种明显的弱点，他不可能展露出来，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登上了游艇。 游艇的船舱没有亮灯，只是在二层露天的地方亮着一片幽幽蓝光。 林决拾级而上。 只见黛娜披着一件材质昂贵的风衣，里面穿着一身鲜红的抹胸礼裙，独自一人倚靠着栏杆，手里晃着一杯红酒，身边只有一盏小立灯。 她的金发在风中飞舞，一双媚眼流转如波。 林决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她这副模样了，也不在意，兀自走到一只大的沙滩椅边坐下。 “你做得很好，特别好。” 黛娜对着他遥举了一下酒杯，语气早没有了几天前的那种疲惫，而是恢复了最初时的味道，身上的香水味顺着微风卷到了林决身上，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在试图撩拨他。 林决却不吃她这一套，淡淡地问道：“夸奖我或者安排任务，有必要见面吗？” “嘻嘻。” 黛娜轻笑一声：“不要着急。” 说着，她取出手机轻点了几下，二人脚下的游艇便得到了指令，朝着某个方向加快速度驶去。 海风渐大，她将肩上的风衣紧了紧，朝林决走来，随后很自然地贴着他，在椅子的另一角坐下了。 林决：“……” 他下意识就想站起身，但觉得这样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加上对方怎么说还捏着自己的小命呢…… 于是，他只是往边上挪了挪。 “千面，你知道，你过去几天做了什么事吗？”黛娜抛来一个媚眼，问道。 林决沉吟片刻：“除了那一晚上在医院的特殊情况外，我只做了两件事，那就是潜入白明堂身边，然后弄清楚了寒桥医疗接下来将要代理销售的品牌。” “那么，你知道，你做的事有多重要吗？”黛娜继续问道。 她身上的香气不断往林决鼻子里钻，并且随着她身体前倾，一抹白腻也闯入眼帘，在夜色中美得更加朦胧。 林决实在没办法再这样坐着，他假装平淡地站起身，踱了几步，反问道：“你们接下来要对寒桥医疗做什么？收购还是打压？” “我就喜欢你这么聪明。” 黛娜笑吟吟地说道：“白明堂的野心很大，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商人，他要介入政坛。” “你杀了他的儿子，正好给了他发挥的机会，过去一段时间，他借着这个机会到处伸展拳脚，宣扬自己的政治主张——然后，他真的成功了。” 林决微微眯眼：“所以，他接下来想要去当市长？” “这不是我们关心的事。” 黛娜捋着自己鬓角的发丝，笑道：“我们关心的，是他手上的股权。” “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必须要投入大量的金额，而且从事政坛，手中不能有太多商业股权，所以他一定会把手里的股权尽快卖掉套现。” “寒桥医疗是家大公司，他手上的股权对很多人来说都非常重要，也是一个特别适合用来交易的筹码，因此，在过去几天时间里，他谈了很多次生意。” 林决想了起来，这几天他和黄洪一起陪着白明堂到处跑，接触的人里除了地位相似的商界富豪，还有很多金融行业的投行人士，还有寒桥医疗的其他股东。 甚至，他曾亲耳听黄洪说过，某某某次安排中，白明堂要去商量套现减持的事…… 想到这里，他似乎明白了：“所以，最后交易的结果，是星耀制药出钱买他手里的股权，但必须让寒桥医疗帮星耀制药卖货？” “正确。” 黛娜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只不过，在你把这个情报探听出来之前，整座海云城里，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林决恍然大悟。 他以为自己做的只是简单轻松的任务，但其实背后是无数金钱的交锋，涉及到成千上万人的利益。 “有了你的情报，我们就可以在别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吞并星耀制药，间接成为寒桥医疗的大股东，然后……将白象生物最大的经销商，从他们手上摘掉。” 听着黛娜的话，林决点点头：“之前你让我潜入白明堂身边的时候，我就猜到这事和白象生物有关系。” “毕竟是老对手了。” 黛娜笑了笑，站起身，将手里没喝完的酒洒进了海里，随后将酒杯也扔了。 游艇离岸边越来越近，那里似乎是一片私人海滩，海滩上有一幢设计感很强的别墅，虽然在漆黑的夜里只能一个轮廓，却也能感受到那是幢连普通富豪都未必能承担起的房子。 林决突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看着黛娜，目光中充满询问。 黛娜保持着笑容，随后勾起小腿，将脚上的高跟鞋脱掉，扔到了一旁。 林决皱眉：“你要干嘛？” “你的第三个任务，开始了。”她笑得天直且美丽，同时不知从哪拖出了一个箱子，里面竟是两套潜水游衣。 …… 三井睦，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二十多年前，他从父亲手上接管星辉制药的时候，经历了一场战争。 这个战争并非形容词，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争。 为了争夺这家价值数百亿的大企业，三井睦在一年时间里，先后经历了被追杀、被活埋、被下毒……但他成功地活了下来，并且用驱狼吞虎之计，引导诱骗自己那些可怕的兄弟们自相残杀，最终，他亲手砍下了自己大哥的头颅，成为三井家族唯一继承人。 只不过，从那以后，三井睦就变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在入睡之前，他再次通过平板电脑确认了一遍，看到别墅里所有的保安系统都没有问题、所有的保镖都在他们应该在的位置上，才稍稍安下了心。 他的妻子从床上坐起，轻轻抱住他的肩：“睦君，已经很晚了，明天您还要处理公司事务，不要太迟入睡。” “我明白。” 三井睦温柔地捏了捏妻子的手，笑道：“美喜，你知道吗，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吞并一家一线的医疗销售公司！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我没有办法不去注意那些事情……” “那也得好好睡觉！” 他的妻子美喜已经四十多岁，却依然风韵，此时美目一瞪、稍显嗔怪，在别人面前霸气十足的三井睦立即投降。 窗外的海浪声有令人安睡的魔力，三井睦拥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准备入睡。 他没有注意到，一艘不亮灯的游艇停在了肉眼很难看见的地方，而两个不起眼的身影，此时已经从海浪中现出身形，出现在了沙滩上。 第23章 傀儡师 “这是哪里？我们要干嘛？” 林决一身全新的潜水衣趴在沙滩上，半个身子都还在海水中，夜晚里，他和他身边的黛娜几乎完全融入背景。 黛娜朝他抛了一个媚眼：“我不是说了吗，天粹生物要收购星耀制药。” 林决嘴巴微张：“咱们穿着潜水衣，大半夜跑屋别人的住所来……谈收购？！” “也是，得让你知道点东西。” 黛娜笑道：“第一，这幢楼的主人名字叫三井睦，是星耀制药的实控人。” “第二，三井睦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他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很强大的异能人士作为保镖队长。” “第三，那位异能人士，是我们的人，也是……雪山组织的人。” 林决听到最后一句话，心头一动。 “就是我们之前说的内鬼？”他问道。 黛娜笑着点头。 林决在心里理了一遍思路后，又问道：“所以，我们今天是来……” “来救人。” 黛娜眨了眨眼：“雪山组织的卧底们，互相都不知道身份噢。” 林决头脑风暴了一下，大概猜测到了一些他们要做的事，便不再啰嗦，安静地趴在了沙滩上。 大约十来分钟后，别墅的另一边传来吵闹的声音，那似乎是个笑得很张狂的男子，声音有点熟悉。 “你的熟人噢。” 黛娜似乎知道林决在想什么，抢先开口道：“那个人是雪山组织里最年轻的打手，我们叫他傀儡师。” “你们骗他来杀自己的同伴？”林决忽然有点脊背发凉。 不过，夜色中黛娜看不清他略显清冷的表情，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咱们走？” 说罢，她率先爬起身，大步朝着别墅走去。 林决冷冷地望着她的背影看了数秒，才爬起身跟了上去。 这片私人大沙滩离别墅楼起码有数百米，光是走路就得走好几分钟，他们才刚刚走到一半，就听到别墅楼里传来一阵阵猛烈的枪击声，随后便隐约看见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别墅里逃了出来，往沙滩这边跑来。 那是一男一女，两人看上去都有四十多岁了，但明显保养得很好，身上穿着昂贵的丝绸睡衣，他们脸上、身上都有不少血迹，但似乎并不是自己的。 看见他们二人，黛娜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这就是星耀制药的掌舵人，三井睦。” 她的话语轻飘飘地落入了林决耳中。 三井睦与他的妻子没跑几步，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两人，于是立即停住脚步，毫不犹豫地举起右手，手上握着一把闪着幽幽绿光的怪枪，厉声道：“让开！” “三井先生，不要紧张，我们是来帮您的。” 黛娜丝毫不畏惧地说道。 三井睦却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他挪动大拇指，拨开了手枪的保险，冷冷地应道：“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立刻让开，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黛娜撇了撇嘴，正想说些什么，林决却走上了前。 他比黛娜往前了半个身位，用平静地声音说道：“你们如果可以逃掉，我们就不会来了。” 黛娜一怔，随后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闭上了嘴。 林决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想让事情顺着黛娜的计划走。 说句可能有点圣母的话，他不希望雪山组织的人自相残杀，甚至不想看到他们死。 虽然他们曾经想要杀死自己，但那是因为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如果把雪山组织放在正常的小说、电影里，大概会是那种属于主角一方的反叛组织？ 林决话并没有让三井睦有任何放松，只不过是将枪口对准方向从黛娜的脸转向了他而已。 “想想。” 林决轻声说道：“你刚刚谈妥了一件大事，就有人找上门来——他们可能会是谁？以他们雄厚的实力，会这样放你离开吗？” 三井睦眯起了眼。 这时，他背后的别墅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半个二楼在这次爆炸中都炸上了天，火光瞬间点燃了夜色！ 爆炸声与尖叫声中，三井睦对着林决怒目而视，枪口又递得近了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为了利益。” 林决平静地答道：“你的敌人是我们的敌人，所以我们要帮你——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三井睦却摇了摇头：“不……除非你说清楚你们是谁！” “白象生物的敌人很多，但有资格作对手的并不多。”林决似是而非地回答道。 当然，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很大，三井睦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林决甚至感觉自己能够看到他脑袋里在想什么：刚刚谈下的寒桥生物股权大宗交易、寒桥生物的长期合作伙伴白象生物…… “你是说来杀我的是白象生物？！怎么可能！” 三井睦依然不肯相信：“我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 “他们并不知道。”林决直视着他的眼睛。 三井睦呼吸一滞。 能在这种黑暗森林一样的商场中爬到现在位置的人，心思都是很复杂的，林决的这些话语或许不会让他相信今天来的杀手效命于白象生物，但确实能让他心中埋下一枚种子。 “你们想要什么？”他问道。 但现实没有给他们交流的时间，只见一个浑身染血的身躯从远处飞了过来，重重摔在沙地上，他全身上下血肉模糊，衣服也破破烂烂，根本看不清长相模样。 同时，火光冲天的别墅里，走来了一群人。 那些人同样身上染满了血，他们有些穿着白西装，有些则是三井睦的保镖，此时却像一个个木偶，缓慢却压迫地走来。 那个被抛过来的人还没有死，胸口还在起伏，看到这一幕，林决松了一口气。 “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他这么说着，随后身体开始变化。 短短一两秒的时间，他就直接变化成了三井睦的模样，让真正的三井睦与其妻子看得目瞪口呆。 “快走，我来帮你拦住他们！” 林决一把将三井睦手上那柄怪抢夺了过来，转身对黛娜道：“带他们先走！” “你可以吗？” 黛娜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林决冷笑一声：“我不可以，你会回来救我吗？” “当然会啦~要对人家有信心噢。” 黛娜给了他一个飞吻，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三井睦愣了几秒，看着变化成自己模样的林决朝着那群人走去，稍作犹豫后，狠狠一咬牙，搂住自己的妻子，跟上了黛娜的脚步。 “放心，在杀掉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之前，我不会死掉的。” 林决用黛娜正好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将从来没用过的手枪牢牢捏在了手中。 第24章 翻身战 其实，在知道大闹别墅的人是那位“傀儡师”后，林决就已经在心中盘算了很多。 他当然不想要那个年轻男子死掉，但他希望打败这个人。 手里的枪模样很古怪，把手的位置有一个转轮，搭在上面的大拇指轻轻一拨，枪管里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绿光就会变得更亮一些。 “这大概是一种威力很强的枪？” 林决想到了当初在沉船上，洪小云的保镖手持一管科技感十足的大枪，一枪击出，直接把一个人拦腰打成了两截的恐怖场面。 不远处，傀儡师控制的那些傀儡已经逐渐靠近。 在夜色中，这些面孔苍白死板、行动僵硬整齐的家伙着实恐怖，但有了上次的经验，林决至少不会在见到这些家伙的时候，就先心生恐惧。 他举起枪，对准这群傀儡脚下的沙滩，扣动了扳机。 “嗡！” 和想象中的爆炸声不同，枪口发出了类似巨大野兽低吼的闷响，随后没有看见火光、更没有激光，只是伴随着一阵狂风，那群傀儡身前数米的沙滩直接被轰出了一个大坑，强大的气浪将最前方的几个傀儡直接掀飞，沙尘飞扬中，林决隐约看见了藏在最后方的那个年轻男子。 他依然穿着那身白色西装，只不过这次多戴了一幅眼镜。 当然，这幅眼镜并没有让他看上去变得儒雅，反而更显阴沉了。 “居然没有任何后座力？！” 林决有些惊喜地把玩着手里的枪——刚刚他只是觉得，既然假扮成了三井睦，那就应该有一把他的枪，所以顺手就从对方手上把枪拿了过来，没想到，这真是一把威力巨大、还超好用的枪。 “你是谁？” 这时，傀儡的后方传来了那个傀儡师的声音：“别找事，最近我的心情很不好，我要杀的人不是你，给我滚蛋！” 听到这句话，林决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可怜的三井睦。 傀儡师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幢别墅的主人是谁，他只是来杀那个他以为是“天粹生物走狗”的人，结果顺便就将三井睦的别墅给玩炸了。 只能说，空有力量却没有脑子的人，一旦被人利用，就会变成可怕的武器，甚至比武器更加危险。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现在林决并不打算告诉傀儡师，那个被打到奄奄一息的家伙其实是他的同伴。 倒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明白，像傀儡师这种人，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只有把他打服了才行。 于是，林决没有理会傀儡师，只是再次把枪举起，大拇指在把手轮转上轻轻一拨，枪口的绿光再次浓了起来。 “哼，我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我不会杀了你。” 傀儡师冷笑道：“我会把你做成傀儡，和这些不要命的家伙一起——你们不会死，但你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没有意识……” “废话真多。” 林决干笑一声，又开了一枪！ 当然，他不会对着傀儡师或傀儡，而是把枪口抬高了些，对着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别墅开了一枪。 这一枪，将塌了半层楼的别墅打得沙石飞溅，不少石块飞洒出来，朝着傀儡师和他的傀儡们砸去，并且伴随着不少燃烧的物品，着实是不小的麻烦。 傀儡师身法灵活，轻松地闪过这些麻烦，但这时林决又开了一枪！ “嗡！” “嗡！” “嗡！” 连续好几枪，都打在傀儡师和傀儡们周围，一时间，巨大气浪掀起了无数沙尘和石块，火光四射，傀儡师和他的傀儡们顿时被一片混乱包裹，虽然没有一枪打到他们身上，但还是令傀儡师头疼不已。 终于，一阵连续射击后，沙滩恢复了安静。 “你再开枪啊！怎么不开了？！” 傀儡师气急败坏：“噢！我猜你的枪是不是能量耗尽了啊！你个傻哔描边大师，开这么多枪都没一枪打中的！” 但话说完，他就傻眼了。 那些遮眼的东西散尽后——他找不着开枪的人了。 “啊？人呢？” 傀儡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从上次在那个倒霉的天台上中了精神系的异能幻术之后，他专门给自己搞了套装备——也就是鼻梁上的眼镜，这玩意儿可以极大程度地稳定精神状态，让那些见鬼的幻觉和幻听都不起作用。 所以，他很确定，刚刚那十几二十秒的功夫里，没有人突然用什么奇怪的方法离开。 那特么地人去哪了？ 傀儡师有些紧张地四下打量，但除了自己那些被气浪掀得躺倒在沙滩上的傀儡们，只有一个在几十米外气若游丝的家伙——那就是他本次的目标。 “哼，不管这家伙是用什么办法逃跑的，反正他把你扔下不管了。” 他露出狞笑，不再去思考消失的人去了哪里。 手指挥动间，地上那些衣衫褴褛、不再整洁的傀儡们纷纷爬了起来，重新迈起坚定的脚步朝目标走去。 傀儡师走在傀儡们中间，想着终于又可以干掉一个为祸世间的异能人士，刚刚被那支枪轰得乱糟糟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 他的后脑突然被一个冰凉冷硬的东西顶住了。 傀儡师一怔。 “能量没有耗尽噢。”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傀儡师浑身僵住了。 林决在他身后露出了笑容。 “不认得我的声音了？”他笑道：“那这样呢？” 随后，他开始变化——变化的对象，正是傀儡师第一次与自己交锋时，自己在天台上的那个形象。 “来，回头。”他说道。 傀儡师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睛缓缓瞪大。 “特么的，是你！” 他瞬间面露凶相，头发都几乎要竖了起来，但林决把枪往前顶了顶，顺便拨动了一下把手上的转盘，那骤然浓烈的绿光，让傀儡师变得讲道理了起来。 “你、你怎么办到的？！”他问道。 林决耸耸肩：“把你傀儡们的衣服轰得破破烂烂，这样我变成其中一个傀儡的样子，你也就不会注意了。” “就、就这么简单？！” 傀儡师咬着牙，表情十分懊恼：“可恶！可恶！” “你上次把我逼上出租车、诱到天台的时候，可没那么蠢笨。”林决冷笑道：“上次，你不是一个人？” “哼。” 傀儡师一言不发。 林决当然也没指望他回答，而是指了指那个躺在沙滩上的“内鬼”，笑道：“上次是因为有人给你指明了我的位置和身份——那个人，就是他。” 第25章 任务刚刚开始 林决重新爬上黛娜的游艇时，三井睦和他的妻子美喜各自披着一条毛毯，坐在甲板上，和黛娜说着话。 看见他归来，三人的眼睛都亮了些。 “他们都死了？” 黛娜笑吟吟地问道。 林决点点头，将那把威力超强的手枪取了出来，在手里晃了晃，有些爱不释手。 “你喜欢？” 三井睦看在眼里，没等林决开口，便直白地说道：“既然你救了我们，那就送给你了。” “真的？” 林决其实内心有些愧疚，三井睦夫妇完全是被算计的，自己救他们也不过是黛娜计划中的一环罢了，收下这把枪，实在受之有愧。 但转念一想，这人是星耀制药的实控人，身价不知道几百个亿，就算炸了一幢别墅，人家转头就能再买一个庄园，一把枪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笑着道了谢，将手枪收了起来。 “你们聊得怎么样了？”他顺嘴问道。 黛娜风情万种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满意地说道：“三井先生愿意雇佣我们的人对他进行保护。” 这又是哪一出？ 林决目光闪动，心里有了猜测，救人一命，不代表马上可以和对方谈收购、并购这样的大交易，对他们这样的商人来说，这种大事可比生命还更重要。 所以，大概是——徐徐图之？ 说话间，从城市的方向飞来一辆极具科技感、银灰色的悬浮车，光看模样，就比路上常见的那些车要至少贵上几十倍。 悬浮车准确无误地悬停在了游艇旁，随后车门打开，一个保镖模样的人从里面探出了头。 “我的车来了。” 看到自家车开到，三井睦和美喜都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感谢两位今夜的帮助，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论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我们都可以好好谈谈。” 三井睦和他的妻子对着林决、黛娜鞠躬后，在保镖的搀扶中，上了自家的车。 看着悬浮车帅气地飞走，林决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你很开心？” 黛娜凑了过来。 林决摊了摊手：“当然，我又完成了一个任务。” “谁说你完成了？”黛娜却眨了眨眼：“你的第三个任务才刚开始呢。” 林决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苦笑一声：“难道我要帮着天粹生物完成对星耀制药的收购，才算完成任务？” “不愧是你，一下就猜出来了。” 黛娜眼波流转，迈着猫步走到躺椅边坐下：“要不要来一杯酒？” 林决本想拒绝，但今晚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用自己的本事打赢的第一场战，虽然表现上很平静，但其实内心相当激动，于是犹豫两秒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黛娜很开心，倒了两杯金黄的酒液，递了一杯过来：“你毕竟只是一个异能人士，不是公司高层，指望你在这件事情上起大作用，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 “给你两个选择。” 黛娜抿了一小口酒，竖起了两根手指。 “第一，继续留在寒桥医疗、留在白明堂身边，首先保证三井睦和白明堂的股权交易能够完成，至于后面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第二，不留痕迹、不被怀疑地离开白明堂身边，我这边还有很多事可以交代你做——毕竟上次在大夏医院，我们折了不少人手。” 林决几乎没怎么思考：“我选第一个。” “嗯？” 黛娜一怔：“我以为你会选第二个呢。” “因为第一个比较无聊？” 林决笑了笑，也小饮了一口酒：“不，其实那很有意思。” 顿了顿后，他收敛笑容：“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将和黄洪、李冬二人的“小生意”说了出来。 “你就是靠这个，把星耀制药的名字给套出来了啊。”黛娜想了想，笑道：“没问题，这个谎我帮你圆了，不过，你难道真的要陪他们玩这个小游戏？” “直觉告诉我，这条线会有用。” 林决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就算最后证明没有用，到时候给你的药品，你也可以处理掉，反正不会亏。” …… 林决回到安全屋别墅里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傍晚时分，他就要返回白明堂的住所，继续扮演“实习林医生”，这中间不到十二个小时，也许该睡个好觉。 不过，他根本没机会睡觉。 锁上别墅大门后，他迅速来到自己的房间，而这里，已经有两个人了。 只见那个之前被傀儡师打得半死的家伙正躺在林决平时睡觉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得只剩下了裤衩，他全身都是伤口，像个破布娃娃一样。 不过，他的这些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统统被缝合得很好，如今除了因为严重失血而苍白的皮肤看上去有些吓人外，整个人似乎已经在昏睡中逐渐恢复体力。 而床边站着的，正是傀儡师。 这个曾经想杀了林决，也想杀了床上男人的家伙，正用阴沉的目光打量着林决。 “你缝合得手法不错嘛。” 林决却不看他，而是对着床上那个男人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用你夸……我告诉你，你如果和我说的有半句假话，你就死定了！”傀儡师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连自己的住所都告诉你了，你还怀疑我？” 林决从身上将那柄威力巨大的枪取了出来，拍在桌上——他已经从黛娜口中知道，这把枪是这个时代的“手枪之王”，名叫眼镜王蛇，造价极其昂贵，是土豪标配。 傀儡师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眼镜王蛇。 “不要露出那种眼神，你虽然很厉害，但也只有可能赢我一次。” 林决笑了起来：“当然，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切磋。” “你真的不是天粹生物的走狗？”傀儡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废话。 林决失笑，指着床上的男人道：“等他醒过来，你不就知道了？” 傀儡师神色复杂，不再说话。 林决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自己说的是真的，那么对于傀儡师来说，他就是差一点杀掉了自己同伴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 林决默默地翻起了手机，傀儡师也一言不发，大约半小时后，床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呻吟，眼皮频率极快地闪动起来！ 第26章 谎言 看到床上的男人一声呻吟，似乎有了醒转的迹象，傀儡师的脸色突然紧张起来。 他后退几步，退至林决身边：“喂，我劝你把那把眼镜王蛇拿起来。” 林决惊奇地看着他：“喂，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现在他重伤了，你倒怕他了？” “我现在手边没有傀儡。” 傀儡师脸上露出尴尬神色：“而且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知道我的身份，那会儿一直没有下死手……” 林决相当之无语。 他大步向前走到床边，俯下身去看床上男人的情况。 此人大概三十多岁，剃着一个圆寸的发型，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身体上的肌肉也十分匀称，如果放在前世，林决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当兵的。 “醒醒、醒醒！” 林决早出手，轻轻在男人脸上拍打。 突然，他的手腕被死死扣住！ 林决一惊，才发现就在自己肉眼无法捕捉的一刹那，这男人睁开了眼，用猛虎般的目光怒视着自己，同时抬起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此人的力量极大，林决现在的身体力量已经很强了，却被一个重伤之人捉住了，连续挣脱数次无法抽手。 他皱起眉头，用力一抽手，终于抽了出来，但手腕上已经多出几道深深的红印。 床上的男人咬紧了牙，从牙缝中发出一阵强忍疼痛的闷哼，并硬挺着身子坐了起来。 他对着林决怒目而视，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像是马上要冲上来将其碎尸万段！ “停！停！” 林决连忙喊出了声，他指着一旁的傀儡师：“你看！这是谁！” 床上的男人下意识顺着指向望去，然后愣住了。 这一瞬间，他看着傀儡师的目光中有愤怒、有无奈，也有疑问。 “你能说话吗？” 傀儡师沉默了两秒后，问道。 床上的男人直视着他盯了整整十几秒，才缓缓开口：“能。” 傀儡师看了林决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念道：“乌山见风。” “雪海听雨。” 床上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对上了暗语，随后语气生硬地问道：“你今天到底想干嘛？我以为你叛变了！” 傀儡师面露难色，问道：“您究竟是组织里的哪位？” “你和我打了半天，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 床上的男人叹了口气：“三哥这么看重你，你得争气啊！” 听他提到“三哥”，傀儡师脸色微变，随后终于再没有一点点张狂，只剩下了学生见到老师一般的低眉顺眼。 “龙五哥。”他对着床上的男人行了一个古怪的礼，那动作像是在抹掉额头的汗水。 “他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龙五把目光转向了林决，眼神凌厉如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问，让林决有些诧异。 他很确定，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而自己的异能分明就是变成各种各样的人——那这个人，是怎么一眼认出自己的？！ 而就在他仔细打量这个龙五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 刚刚还全身皮肤苍白到像死人一样的龙五，不知何时脸上身上都已经渐渐有了血色，那些被缝合起来的伤口似乎也在愈合！ 好像随着他的呼吸，刚刚还像破布袋一样的身体，便开始了自我修复！ “他……”傀儡师看了一眼林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林决斟酌了一下语言，轻声道：“简单来说，我是一个被迫加入了天粹生物替他们卖命，但实际上不愿这么做的人。” 龙五的眼睛眯了起来。 然后，他缓缓地爬下了床。 林决心头一跳。 几分钟前，龙五连说话都费劲，现在却能直接下床了！ 这就是他的异能吗？超级恢复能力？ 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泛出一股惊人的杀意，给人的感觉好似一头受伤的恶龙！ 林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冷静，不要冲动——如果没有我，今天你已经死了！” 龙五望向傀儡师。 “他说得没错。”傀儡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我今天就要犯下生命中最严重的错误了。” 龙五又看了林决一眼，身上那股杀意和压迫感才渐渐淡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费了十多分钟的功夫，林决才把事情解释清楚。龙五本就是雪山组织安插在天粹生物中的卧底，对星耀制药、寒桥生物等等关系了如指掌，当然也认识黛娜，听林决说完之后，他便明白了。 “天粹生物之前就猜测，三井睦一定会拿下寒桥，所以才把我派过去，没想到果然猜中了。” 龙五皱着眉思忖道：“你叫千面——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雪山组织，已经挂上了必杀令？” 林决吃了一惊：“必杀令？” “因为你在天粹生物的投名状任务中，就直接炸沉了一艘船。” 傀儡师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他：“你为了一个任务目标，杀死了数十个无辜的人，上面判断，后面天粹生物一定会派你去执行非常可怕的任务。” “就算他们不指挥你，你这种人也一定有严重的反社会、反人类倾向，必须死。” 林决叹了口气。 半晌后，他抬起头，认真地说道：“那艘游艇不是我炸沉的。” “我当时也是一个在沉船中逃命的人，只不过我运气比较好，逃出来了而已。” 听到这句话，傀儡师略显诧异，龙五则是死死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 “你没有说谎。” 龙五的模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看来，我也犯了一个错误，差点让傀儡师杀了你……还好，他失败了。” “对了。” 他抬起头望向林决，这一次他的态度温和平静了太多：“你是怎么和天粹生物说我们的情况？” “我说你们已经死了。” 林决眨了眨眼睛：“不过，你们完全可以继续活动，不用担心。” 傀儡师一怔：“你不怕天粹生物戳破你的谎言？” “有句话，叫做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林决笑道：“在大部分人看来，这是一句警示，提示大家不要去撒谎，否则容易圆不回来。” “但是，在我看来，它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只要你有办法自圆其说，那么哪怕是弥天大谎，也可以不要钱地往外洒。” 第27章 干坏事 “今天白总没有安排外出，都在公司处理事务，阿决你可以做自己的事，只要不离开公司就好，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 一大早，黄洪就带来了这样一个好消息。 不过，这也是林决早有预料的。 之前白明堂到处跑动，除了拉人脉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去寻找接手自己股权的合适人选，现在已经找到了，那么如何将他在寒桥医疗中的手下、关系给处理好，才是现在的重点。 “好，那今天我想在公司到处走走看看，学习学习。” 说着，林决挤了挤眼。 黄洪意味，笑道：“没问题，你可以去参观一下生产线……嗯，我帮你联络一下五号自动生产线。” 他们的对话非常正常自然，哪怕周围有人，也不会有丝毫怀疑。 林决的意思其实很明白——既然你们拉了我入伙，那我去看看你们做事的地方，总是应该的？ 寒桥医疗的园区，其实他只有来的第一天有好好走过，其他时候都是跟着白明堂的悬浮车飞进飞出，今天还是他第二次悠然在这园区中行走。 之前郑清瑜说，这个园区中除了生产线，还有很多给试药志愿者安排的病房，只是不知道在哪。 他正这么想着，就看到前方拐角迎面走来一个小姑娘，手中抱着一大叠资料，正是郑清瑜。 “咦，清瑜？”林决眼睛一亮。 郑清瑜看到他，脸上也露出笑容：“唉呀，是林医生！” “我说了，以后叫我阿决就好。” 林决迎了上去，看着她手中的那叠资料，奇怪地问道：“现在不都是电子化办公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纸质资料？” “噢！这个是主管的要求啦！” 郑清瑜笑眯眯地答道：“他说最近要给资料做一次大归档，一些古早的资料也要，所以让我整理出来啦~” 主管？那不就是黄洪的父亲？归档？难道……果然是雷厉风行啊。 林决明白了过来。 “我来帮你拿？”他说着，不等郑清瑜答应，便伸手接过了那叠资料。 “唉呀，那多不好……好，谢谢啦。” 郑清瑜哪里抢得过力量极大的林决，只能表示感谢，然后带着他往行政区走去。 “你今天不用跟着白总吗？”她背着双手，像个少女一样蹦蹦跳跳着走着路。 林决看着她这副模样，也觉得心情很好，但心中也生出了疑问——根据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一个会对工作机会如此上心的女孩，家庭一定不会太好，甚至可能身上还有药瘾，那么她是如何做到这么乐观的？ 当然，二人到现在才不过见了第二面，问这种问题，有点早了。 “对了。” 聊了一会儿后，林决突然问道：“你们中午一般怎么吃饭？” “有食堂啊。” 郑清瑜眨着大眼睛说道：“你是不是从来没去吃过啊？中午来食堂啊，我请你吃！” 午饭有了着落，又帮着小姑娘把资料抱到行政部门后，林决才磨磨蹭蹭地溜达到了五号自动化生产线的控制室。 一推门进去，就看到李冬抱着个手机在打游戏。 “卧槽！领导！我没在打游戏！我在……诶？是林医生啊。” 李冬听到推门声就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扔了，待看清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林决觉得好笑，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摸鱼才是王道啊。 “你还有领导？” 他笑问：“怎么，他看到你玩手机会扣你绩效？” “害，我哪有什么领导，都是以前在软件公司上班留下的毛病，听到人开门就吓得不行。” 李冬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手机，游戏已经输了。 他也无所谓，将手机一抛：“阿洪说过你会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业务？” 其实那天晚上在酒，业务早就介绍得差不多了，林决因为傀儡师和龙五的事也很久没睡觉，精神头不太好，说了也听不进去。 他们不过是闲扯几句，聊了些晚上怎么接货、回头怎么算钱的问题。 “对了，在我来之前，你们的货都是怎么卖的？” 林决随口问道。 李冬耸了耸肩：“雇几个街头混混喽，让他们去搞定，反正散货嘛，他们总有办法。” “这种办法赚不了多少，但也饿不死，算是一点小外快啦。” “啊对，我想起来个事。” 说着，李冬突然想起了什么，递来一个东西。 “这是？” 林决接过，发现是一个u盘似的玩意儿。 “帐户密钥。”李冬说道：“货全都散出去以后，把钱统统打到这个帐户上，接下来的事会有人处理，到时候属于你那一份会自动打到你个人帐户上。” “没想到还挺专业。” 林决笑了笑，把u盘收了起来。 …… 午饭时间，林决费了老大功夫才找到食堂，郑清瑜已经在这里待了他很久。 食堂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倒是机器人多些，它们从园区的各个地方准点过来，从餐柜中取出搭配不同的套餐，再运往各个地方。 “我不喜欢吃机器人送的饭，每次送过来都凉啦。” 郑清瑜这么说着，掏出饭卡刷了两份套餐的费用。 这里的饭味道相当一般——当然林决在其他地方吃的也就那样。 二人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不知为何很有话聊，说说笑笑，丝毫不见尴尬冷场。 当然，整个过程中主要是郑清瑜在说，林决负责笑。 “我估计我很快就能转正了！” 说着说着，郑清瑜突然话题一转，兴奋地压低声音道：“今天主管安排我去处理归档的事，他给了我权限！我问了同事，他们都说实习生一般是拿不到权限的！” “之后那些归档的工作，只要我自己确认就好啦！” 林决心中咯噔一声，看来，自己原本担心的事还是成真了。 黄洪的老爹，果然把实习生郑清瑜当成了冤大头。 “我觉得，你这事得斟酌一下。” 他抬起头，直视着郑清瑜，很认真地说道：“你现在工作时间不长，资料归档又是很重要的事，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也是噢！” 郑清瑜一愣：“那怎么办？主管都这么说了啊。” 林决笑了笑：“你直接把这些工作拿去给主管确认，他估计也会不爽，毕竟已经交待过你了嘛。” “依我看，你就先做工作，然后把所有的事情一并给他汇报确认，他每天事那么多，肯定不会细看，就全部点掉啦。” 郑清瑜“啊”了一声：“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先试试呗？” 林决耸耸肩：“反正被抓到了，你就说你自己不敢作主就好啦~” “有道理！” 郑清瑜喜笑颜开：“还是你聪明。” 就在这时，林决的手机突然疯狂振动起来。 他皱着眉头接起，那边传来黄洪紧张颤抖的声音。 “阿决，白总昏倒了！” 第28章 刺客 “怎么回事？” 林决匆匆忙忙地赶到白明堂的办公室，这里门口突然多出了一大群没见过的保镖，令他感觉这事绝不是昏倒这么简单。 黄洪拉着他进了办公室，同时严肃无比地说道：“我已经给古医生打了电话，说了白总昏迷的事，他说让你先看看情况，他马上就赶来。” “好。” 林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时候他要说自己根本不懂医学什么的，那还不是找死？ 当他看到白明堂的一瞬间，就知道为何闹出这么大动静了。 此时，这位中年富豪正扑倒在他的办公桌上，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一样。 但是，他的脸上、手上，根根青筋爆起，而且颜色极深，仿佛里面流淌的血液是黑棕色的一般。 “我们不敢动他。” 黄洪说道：“但白总的情况明显有问题，所以我把保镖都叫来了。” “你做得没错，他的情况很糟糕。” 林决快步走上前，靠近了白明堂，轻轻搭了搭他的脉搏——他可不会脉诊，只是以此来判断对方的心跳情况。 他的呼吸还正常，但脉搏非常快，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 轻触脖颈，能感受到体温非常高。 “他从早上到现在，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林决问道。 黄洪立即答道：“早饭你和我们一起吃的，应该没事；之后到现在，只吃了三块糕点、一杯咖啡，残渣已经全部送去我们公司的化学部门做检测了，应该很快出结果。” 林决皱着眉头，围着白明堂转了几圈。 食物下毒？不太可能。 白明堂平时的吃喝虽然不像古代皇帝贵族一样，有专门验毒的人，但也不是人工厨子做出来的，而是自动化生产线出来的——就和林决刚刚在食堂里吃的东西一样，只是作为公司里的重要人物，他吃的东西有专门分组制作罢了。 要在这样的流程中下毒，难度无比地高，而且有太多随机性，除非等食物快送到了再下毒，但既然黄洪没提这里有疑点，大概率也没有问题，这个猜测可以先搁置。 “白总今天有没有使用什么新的东西？” 林决想了想，又问道：“比如手机？手表？甚至是领带、手帕什么的？” 黄洪瞳孔一缩，明白了他的意思。 皮肤触碰，也有可能中毒。 片刻后，黄洪回忆道：“今天白总戴的衬衫袖扣是之前没戴过的，除此以外似乎没有了。” 林决摇了摇头：“这个东西不确定性太大，不太可能。” 黄洪有些焦急：“我们现在找毒源有意义吗？先得把白总治好啊！” “别着急，我们现在做不了什么。” 林决拍了拍他的肩膀：“确定毒源，是为了方便收集毒的样品，好知道怎么对症下药，这样可以省去白总在医院再做一次检查的时间。” “我明白了。” 黄洪作了一次深呼吸。 他和林决一起，在古医生赶来之前，围着白明堂打起了转。在不知道怎么中毒、中了什么毒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做别的动作，只能先找毒源。 就在二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一名保镖推门走了进来。 “黄先生、林医生，古医生来了。” 二人眼睛一亮，朝门口看去。 只见古医生在保镖的带领下快步走进了办公室，他挺着那个大肚子，有些艰难地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的肉一抖一抖，脸上尽是严肃紧张。 “小林，怎么回事？” 他一进门便喊道。 林决正准备开口回应，却下意识产生了一种违和感。 他感觉，面前这个古医生，不是古医生。 虽然，他只在大夏医院那一夜，与古医生聊了几个小时。 虽然，他穿越来这个世界前后不到一个月，使用异能的次数也不是特别频繁，算不上什么变身易容大师。 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比如古医生实力极为强大，就算他再胖，走路也不会像个真的胖子一样那么艰难。 比如他和古医生说话的那几个小时里，不论聊到多严肃的话题，这个中年胖子也始终悠闲淡然，不会这么严肃紧张，这一点完全没必要伪装。 “你不是古医生，你是谁！” 仅仅两秒的思忖后，林决便立即开口大喝！ 这一声大喝在屋子里如惊雷般炸开，不管是身边的黄洪，还是古医生两旁的保镖，都瞬间瞪大了眼！ 当然，受到惊吓最严重的，还得是“古医生”本人。 “你胡说什么！” “古医生”大惊：“快别胡闹了，毒素散发极快，救人要紧！” 林决却根本不作理会，毫不犹豫地吼道：“快把他制住！” 见黄洪和保镖们还有些犹豫，他一把抓住黄洪的领子：“你给我老师打电话，只说了白总昏迷，没说他中毒！白总素来就有头疼的毛病！还不懂吗！” 听到这句话，黄洪脸色大变，“古医生”也自知失了言。 “抓住他！” 黄洪终于反应了过来。 但是，就在保镖们伸手去擒拿“古医生”的时候，此人却像只泥鳅一样，整个人一刺溜向后滑步，闪开了保镖的擒拿手，同时他手脚极快，开始从身上扒下——假肥肉。 门外的保镖们听到动静，轰隆隆地往里冲，黄洪快速后退，躲到了白明堂趴着的那张办公桌后面，林决想了想，选择跟他一起后退。 在公司里，白明堂的保镖也不被允许携带热武器，他们只能用拳脚战斗。 刺客显然是通过在自己身上穿戴各种假体，来达到伪装成一个胖子的效果，在迅速扒掉那些东西后，刺客变成了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他动作敏捷、出手犀利，即使被一群保镖围着也依然能够打得有来有回。 林决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不管是白明堂这边的保镖，还是那个刺客，最多就是速度、力量极快极猛，并没有异能。 看来，他们都只是基因战士，而非异能者。 当然，这个刺客显然比一般的基因战士要强得多了。 他正观察着，一旁的黄洪却猛地从办公桌底下摸出一把枪——这把枪林决可太认识了，这不是和自己刚刚得到的眼镜王蛇一个款式吗？ “喂，你现在开枪会打死自己人！” 林决见黄洪面目狰狞地抬起了枪口，连忙按住了他的手腕。 黄洪这才惊醒，扭头看了林决一眼——此时他已经双眼通红。 “冷静，冷静！” 林决意识到，这家伙可能从来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奇怪了，我以前也没经历过啊，怎么现在好像都适应了？ 他抛掉这些杂念，沉下声音道：“枪你拿好，以防万一，现在有保镖在，刺客一时靠近不了，你马上联系外面，一是救白总，二是抓刺客！” 黄洪原本也是个头脑清晰的主，只不过接连碰上老板中毒、刺客进屋这样的事，有些失了方寸，此时被林决理清了思路，逐渐清醒过来，连忙道了声谢，掏出了手机。 林决稍稍心安，将目光投向了刺客。 他大概能够猜到，这个刺客是哪儿派来的。 第29章 私人保镖 “阿决，我已经又给古医生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叫了园区其他地方的保镖过来，可以了吗？” 黄洪放下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林决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两人站在办公桌后面，紧贴着趴倒的白明堂，紧张地期待那些保镖能把刺客干倒。 眼下看起来似乎安全了些，但黄洪脸上的担忧却满溢而出。 林决一看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放心，白总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黄洪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靠下毒就能起到作用，刺客不会来这里。” 林决解释道：“从你发现白总出事，到刺客潜伏进来，至少过了十几分钟，他才伪装成我老师钻进了办公室。” “虽然被我叫破身份这件事是个意外，但很明显，是因为他觉得下毒没起到应有的效果，才亲自跑了进来……虽然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肯定不是他想要的最佳效果。” “所以，我判断白总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事。” 听到他这番解释，黄洪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在缠斗中的刺客爆发出一声厉喝：“看来我得先杀了你！” 林决与黄洪吃了一惊，只见那刺客拼着硬抗周围保镖们能打出内伤的几拳几脚，强行朝着办公桌这边扑了过来！ 而且，他扑杀的对象根本不是白明堂，而是林决！ “搞什么！目标就在眼前他不杀，先杀我？！有病啊！” 林决在心中大吼一声。 他身边的黄洪直接就被双眼血红的刺客震住了，想要抬枪，却止不住地发抖。 下一秒，林决一把掐住他的手腕，帮他把手抬了起来，枪口对准了迎面扑来的刺客！ 紧接着，他帮着黄洪转动了把手上的转轮、扣动了板机！ “嗡！” 枪口的绿光爆发。 同一瞬间，那刺客已经扑到了面前。 但他扑杀林决的动作只是一个虚招，实际对象，当然还是白明堂！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锋利小刀，狠狠扎向白明堂的脖颈！ 所以，这一枪有些打歪了。 但是，眼镜王蛇这种枪的威力根本不在一个点上，而是一整片空间，只听那刺客一声痛哼，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飞去！ 他的右边胸膛、肩膀、手臂，被近距离轰击而中，直接爆出了一团血雾，里头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烂了多少筋肉，随后他重重摔倒在地，被一众保镖擒住。 “阿决！你怎么样！” 黄洪惊慌地喊了起来。 原来，刚刚枪响的一刹那，离白明堂更近一些的林决眼见刺客变了方向，于是在努力掰着枪口对准刺客的同时，身体也侧倾了一些，那刀没能扎中白明堂，却扎进了他的肋下！ “还、还好……” 林决捂着肋下的伤口，扶着桌子苦笑了起来。 几天前，他刚刚扎了自己一刀，现在又中了一刀，还真是多灾多难。 刺客被轰飞的时候，也将刀子拔了出来，所以那伤口此时流血不止，林决当然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用异能将伤口愈合，只好任由黄洪将他扶到一旁，先拿些东西压着止血。 刺客被擒、白明堂暂时问题不大，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阿决，谢谢你。” 黄洪认真地说道，他叹了口气：“今天要是没有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决摆了摆手：“我没事，这点小伤，缝合一下就好，等会儿老师来了能帮我处理。” 这道理黄洪当然也知道，但此时在他看来，这位好兄弟不仅从头到尾智商在线、冷静理智，还替白明堂接下了致命一刀，保住了自己甚至自己全家的未来。 “多的不说了，等这事儿结束，我好好请你喝几杯。” 黄洪抿了抿嘴，本想拍拍林决的肩，却又怕震疼他，一时双手有些无处安放。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古医生像散步一样来到办公室，保镖们高强度地检查让他有点不爽，但还是没说什么，直接让他带来的人把白明堂和林决一起拉回了大夏医院。 正如林决所说，刺客的下毒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白明堂中毒不深，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他自己，古医生连看都懒得看他，随便打发一个小护士帮他完成了缝合。 白明堂遇刺，寒桥医疗变得有些混乱，林决又受了伤，自然不用工作了，他给黄洪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先行回去休息，便毫不犹豫地溜了。 其实，他能够猜到，这个刺客要么是白象生物派来的，要么就是黛娜那边搞的鬼。 但大概率，是白象生物。 如果是天粹生物的动静，自己就在白明堂身边，黛娜不可能不知会自己。 所以，是三井睦那边有了什么进展，让白象生物感觉到了威胁，所以他们打算用最直接的办法把会卖掉股权的白明堂处理了？ “股权交易没签合同，这时候杀掉白明堂，他的股权继承问题肯定得纠缠非常久，交易想必也会被搁置。” “到时候，天粹生物的谋划就落空了——还真是个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啊。” 林决感慨着，这个世界真可怕，不管是多大的公司，在遇到一些商业问题无法处理时，居然采取的都是暴力手段。 他独自回到安全屋别墅，打算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本来今天精神就不好，还遭遇了一次刺杀，实在是太困了。 但当他推开房间门的瞬间，脸就垮下来了。 “看到我，你这么不舒服？” 房间里，龙五靠着墙，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大哥，我救了你，不代表我要帮你们做事。” 林决叹了口气，反手关上了门：“你们有什么麻烦自己解决，不要找我。” “我不是来找你帮忙的。” 龙五笑了笑：“我是来报恩的。” 林决一怔：“报恩？” “当然，我龙某人可不是知恩不图报的家伙。” 龙五点头道：“你救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傀儡师那家伙。” “这段时间，我得避避风头，不适合出去做事，所以，我会在你周围，给你当保镖。” 林决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你通过给我当保镖来避风头？” “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 龙五笑道：“你今天可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要不是我，那一刀就捅到你心口上了。” “你？”林决吃了一惊。 龙五颔首：“你可以去看看那个刺客出刀的右手，上面被我用小石子弹出了一个伤口。” 第30章 变异与科技 龙五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林决原本都放弃了自己的睡觉计划，想去煮杯咖啡，好好和他聊聊天，没想到等他煮完咖啡回到房间，龙五却消失不见了。 “算了，就这样，虽然被人暗中盯着有些不舒服，但我好像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将咖啡放进冰箱，不再想那些乱糟糟的事，埋头开始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做了很多梦。 在梦中，林决变幻了无数身份，有的是上流社会的精英，有的是流走在街边的混混，有的是如风中残烛的老人，他几乎在梦中迷失了自己，变得混乱且迷茫。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才醒来。 “痛！” 林决想要伸手捂头，却发现手已经麻了。 这一觉他睡了十几个小时，睡下去的时候还是傍晚，醒来时已经天亮。 林决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甚至一度忘记自己穿越了，还下意识想着开电脑找找最近有没有新游戏。 一直到从冰箱中取出冰咖啡，坐在沙发上静静喝了十几分钟，他才缓过劲来。 随后他给黄洪去了个电话，得知白明堂还在昏迷中，但没有生命危险，至于那个刺客，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拷问，就已经自杀身死了。 “那咱们的事情还做吗？”林决没有忘记自己的角色，追问道。 黄洪在电话那头显然愣了一下，随后应道：“要做也可以，不过得等到今晚了，白天不走货。” “可以。” 林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倒卖药品的事这么上心，又和黄洪拉扯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白明堂没醒，那么今天，依然是他的休息日。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始终被追赶着、被逼迫着，虽然现在很多事还是一头雾水，但与一开始相比，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发了近半小时的呆后，林决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开始……玩游戏。 这个世界的科技比自己曾经所在的世界要发达很多，各种游戏的画面技术也高了太多，只不过玩法还是那些，没什么差别。 林决像往常一样，找了几款排名最前的解谜类游戏，随后迅速地沉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唉呀，大天才，这么好的日子，你居然在玩游戏？” 林决一怔，只见黛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房间，但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 “就算你的异能是幻术，也没必要这样用？很吓人的。” 他摇了摇头，顺手关掉了游戏。 黛娜眨了眨眼：“我有说过，我这是异能吗？” 林决一怔。 但他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因为他现在已经很了解黛娜了——只要自己表现出了好奇，对方一定会趁此机会，调戏自己…… “你今天来做什么？又有新的任务了吗？” 他迅速转移了话题。 黛娜今天穿着一身高开叉长裙，她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腿尖一摆一摆的：“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林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会她，继续玩游戏。 “好啦，实话跟你说，我是替公司来奖励你的。” 黛娜见林决不理自己，连忙答道：“你这次救下了白明堂，公司知道的噢。” 林决目光闪了闪，转过身直视着她：“所以，真的是白象生物为了利益，去刺杀的他？” “谁知道呢？” 黛娜耸了耸肩：“反正，他死了对我们来说是个大麻烦，你救下他，对公司可是大好事。” 林决点点头，明白了黛娜的意思。 去深究谁刺杀的白明堂，其实意义不大。 他这次出售寒桥医疗的大把股权，会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白象生物或许是一方，但其他人、其他势力也会受到影响，这些人中谁会头脑一热，派出刺客去杀人，谁都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对于天粹生物来说，现在只要保护好白明堂这样的关键人物就可以了。 “之后，我们会派人暗中保护他，这次确实是疏忽，毕竟上次在大夏医院折了太多人手。” 黛娜抿了抿嘴：“好啦，不说这些，你想不想知道我今天要奖励你什么？” 林决苦笑了一声，这是该说想呢，还是该说不想呢？ 不过，没等他回答，黛娜就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当当～” “这是什么？” 林决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瓶小小的蓝色药剂。 “还记得我刚刚说的吗？我用的可不是异能。” 黛娜露出神秘的笑容：“异能是一种基因突变，伴随着严重的基因疾病——但我们可以使用专门的基因药剂，强化某些生理功能，达到和异能相似的结果噢。” 林决瞳孔猛缩。 “你是说，人造异能者？！”他猛然抬头看着黛娜。 “没有那么玄乎啦。” 黛娜身体前倾托腮：“这个东西要配合训练才能有效果的噢，而且这可不是什么异能，这是科学的结晶。” 林决低下头，看着盒子里的那瓶药剂，不禁有些动容：“所以，这一瓶的作用是？” “公司很肯定你的作为，所以，用这瓶药来补你的短板。” 黛娜笑了起来，媚眼好似春风桃花：“你的异能虽然好用，但一旦遇到像傀儡师那样的敌人，如果手里没有厉害的武器，就会很吃亏。” “注射这瓶药剂后，你的骨骼、肌肉强度都会大幅度增强，而且动态视力也能够得到提升噢。” 林决拿起药剂：“所以，打了它，我就能变成一个高手？” “嘻嘻，你如果想学格斗技巧，我可以给你安排噢。” 黛娜高兴地说道。 “不用，我自己想想再注射。”林决说道。 黛娜一愣：“你不打算现在就注射吗？” 随即，她反应了过来，脸色微微一沉：“你不相信我？” “那倒不是。” 林决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依然保持着矜持的微笑，他掀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肋下昨天被捅了一刀后的刀痕，上面还缝着针：“谨慎起见，我没有把它消除掉，所以现在我还受着伤。” “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注射这种基因药剂比较好。” “那倒也是。” 黛娜的表情多云转晴：“那么大天才，等你的伤好了，记得注射噢，我还等着看你变得更加威猛呢～” 她并没有留多久，很快就离去了。 待确定她已经真的离开了别墅后，林决立即摸出了手机——不是黛娜给他那部，而是自己另外买的。 “古医生，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 他迅速编辑好消息，发了出去。 第31章 数字 “林医生，阿洪都告诉我了，没有你，我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病床上的白明堂伸出双手，死死握住林决的手，声音激动中带着沉稳：“太感谢你了，太感谢你了！” “白总，您没事就好。” 林决不太适应这种场面，只能尬笑着简单回应。 白明堂却不放过他，身居高位的富商自然不可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谢恩，却用老练成熟的方式说起了长篇大论，并许诺了一堆空头支票。 “小林，过来一下，别老是和白总说话，他还需要休息。” 就在林决不胜其烦的时候，古医生慢悠悠地出现在了病房中。 医生就是病房中的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尤其是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的医生，他说一句话，病房里不会有任何人反驳。 “呵呵，古医生，您这位学生，着实不错。” 白明堂这才放开了林决的手，笑呵呵地说道：“要好好培养啊！要是他接下来需要什么经费，可以找我，我帮他出了！” “这可是您说的。” 古医生完全不拒绝，笑眯眯地应了下来，转头便带着林决离开了病房。 林决松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跟在其背后，一路来到他的专属办公室中。 “你送来的药剂，我已经看过了。” 古医生一坐下，便直切主题：“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就是常见的基因药剂而已。” “常见？” 林决表情古怪：“这东西的价值不低？” “不是价值的问题，而是有价无市。”古医生笑了笑，从办公桌抽屉中将之前林决带给他的药剂递了回来：“但对于有门路的人来说，这东西就是大街货。” “你这话矛盾不小。” 林决接回药剂：“不过无所谓，我只想知道天粹生物有没有在这个药剂里动手脚。” “他们没有这种能力。” 古医生说道：“不要说动手脚了，现在甚至没有人能够逆向解析出这种药剂的成份和配方。” 林决瞳孔一缩。 “和你说这些没用。”古医生摊了摊手：“反正不用担心，直接注射就好。” 林决点了点头，打量着手中的药剂，心放下了不少。 不知为何，两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中。 足足半分钟后，林决才抬起头，望向古医生：“你这一身无敌的本事，就是从这种药剂上来的？” “呵。” 古医生难得地苦笑了一声：“很难想象，你这么聪明的脑子，为什么会被天粹生物给控制了。” 不过，他脸上的苦笑迅速褪去，恢复了悠闲散漫的表情：“怎么，你想学啊？” “谁不想呢？” 林决坦诚地答道：“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混乱，拥有一身强大的力量，总好过任人宰割。” 古医生似乎对这种言论不怎么看得上，略显不屑地笑了笑。 随后他站了起来，挺着那大肚子悠然地踱了两步：“你多给天粹生物卖卖命，从他们多弄几管药剂，不也能——拥有力量？”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咱们好好说。”林决无奈道。 古医生冷笑一声：“阴阳怪气？你一个因为基因突变就拥有了特殊力量的人，还和我说想要更强大的力量，还指望我对你好言好语？” 林决却不为所动：“你一个能把人炸成肉浆糊、自己还一点血不沾的家伙，也没资格说这话。” 古医生眼睛一眯，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只不过，短短一瞬间后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气质散漫的胖医生：“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辩，反正不教，滚蛋。” 林决却不放弃：“我不可能让你教！” “你身上没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古医生很不屑地摆了摆手。 “那可不一定。” 林决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古医生露出了手背。 “干嘛？你要把手砍给我？”古医生很不爽。 林决摇了摇头：“不，我想问，你看见我手背上的数字文身了吗？” “数字文身？” 古医生一怔，随即大步走到林决面前，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背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你真的有数字文身？没有诓我？”几秒后，他抬起头，表情变得非常认真。 林决倒是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却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也是他穿越这些天以来，发现的最神秘的事。 第一，不论自己如何变化身体，手背上的数字文身，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第二，那些文身，只有自己能看到！ 他曾在很多人面前，比如黄洪、比如郑清瑜他们面前故意露出右手手背，一般来说，看到自己手背上有个数字文身，正常有好奇心的人都会问一嘴，但从来没人提过。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遭遇了一次生死危机，随后手背上的数字从九变成了八，更是出现了时间静止、黑猫、提示等等超出常理的事，那时候，他还以为这个世界就是有些玄幻、奇幻的。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林决却发现，自己遭遇的这种近乎玄奇的事，似乎在这个世界中极其少见。 不管是异能人士或是别的什么，至少在这个世界中，是符合科学逻辑的……但自己遭遇的？以这个世界的科学似乎解释不了。 现在他看到古医生的表情，就更加确定了！ “你这数字有什么特殊？”古医生直视着林决的眼睛，表情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甚至在等待答案的时候，隐隐有些紧张。 林决却笑了：“我可以告诉你，它只有我能看见——当然，你似乎并不意外。” “另外附赠你一个信息，它是变化的，不是一个固定的数字。” “除此以外，现在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怎么样，我现在身上有你感兴趣的东西了吗？” 古医生笑了。 他放开林决的手，打量林决的眼神变得像在看一个珍贵的古董。 半晌，他作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换上一身休闲外套。 “走，我带你去学点有用东西。” 他这么说道。 林决一怔，随后狂喜！ “对了。” 古医生笑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古大愚。” 第32章 危险等级 悬浮车在天空中穿梭，朝着某个不知名的目的地飞去。 只不过，古医生……或者叫古大愚的这辆车，和林决之前坐的悬浮车不同，明显属于老旧狭小款，加上古大愚本人是个大胖子，所以林决被挤到了角落里，贴着车窗，一点也感觉不到舒适。 “你自己手上的数字文身是怎么来的？” 古大愚问道。 林决当然不知道。 但他明白，这时候不能说不知道，只能平静地答道：“我说自己一觉醒来就有了，你信吗？” “这有什么不信的？” 古大愚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那些手上有数字的人，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文身如何来的。” 听了这话，林决一惊：“还有其他人和我一样？！” “有，但不多，或者说很少。” 古大愚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恰巧，他们每一个，我都认识。” 林决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撞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特殊？”他问道：“有这个东西，会有什么不一样吗？我感觉你对我态度都变好了。” “这意味着，你是有希望的人。” 古大愚只说了这么一句，却没有再深入解释。 林决本还想再问，但他知道古大愚不是个会骗人的家伙，能说的话他不会藏，那么再问也没有必要。 他们乘着悬浮车出了海云市，沿着海岸线又飞了许久，才降落在了一片高地上。 这里遍地是青黄色的草皮，可以遥遥望见远处的海云市，距离附近的大路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悬浮车技术虽然已经普及，但载重量一直不上去，所以一些大型货物，还是需要用带轮子的车来运输。” 古大愚望着远处大路说道：“对于我们来说，身体就是大路，技术就是车。” 林决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教学已经开始了。 “在我看来，所谓的异能，就是悬浮车。” 古大愚悠然道：“它可以有，也可以没有，但大路必须要有。” 这话有点玄乎，但林决听明白了。 他皱着眉头问道：“难道身体足够强大，就可以有那些奇特的能力？” 古大愚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你的异能是变形，我问你，你变成我，可以拥有我这样的力量吗？” 说罢，他突然转身对着空气“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抽在了风中，却发出了极响的一声“啪”！ 林决吓了一跳，随后便感觉到一股狂风卷起，整片高地上的草都在这股风中低伏。 他震撼地看向古大愚：“你刚刚，一巴掌抽起了一阵风？！” “可不呢嘛。” 古大愚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看，人的力量虽然是寄伏于肌肉、骨骼中，但异能无论怎么模仿，也只能模仿到表面，我真正的力量，它是无法达到的。” “这就好像你建了一座空中楼阁，看着很漂亮、很华丽，但一点都不扎实，我随便找个小孩，让他给你一枪，你也得死。” 林决想了想，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随后将裤子的松紧带拉到了最松。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化，在短短的一两秒间，变成了和古大愚的模样。 最后，他一拳用力打在地面上——打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震碎了地面上的土石，但这不是古大愚的力量，而是他自己的力量。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林决站起身，一边变回自己的模样、穿上衣服，一边说道：“异能很强大，但它的出现并无根基，就算是能让人身体强壮如牛的异能，也一定会伴随着基因疾病。” “所以想要真正强大，就得从身体上下手。” 古大愚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大部分人都不懂。” 他双手负手，悠然道：“天粹生物送你的那种基因药剂，是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它能够直接从基因层面改造你的身体，让你变得强壮、敏捷。” “但是，这还不够。” “一条大路，不是堆上水泥和沥青，它就会自己变成路的。” 林决眼睛一亮：“所以，我们还需要通过锻炼和学习，学会如何把这种身体中多出来的力量分配好？” “你确实聪明。” 古大愚正色道：“但是，这依然不够。” 他伸出右手，五根手指展开：“世界上的大部分普通人，把战斗力粗暴地分划成了五个危险等级。” “土狗，严格来讲只比普通人强点，他们注射了廉价的肌肉强化药物，身体素质很强，但会提前透支生命力，战斗越多、死得越快，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本来就没什么钱的人想做雇佣兵赚点外快。” “野狼，长期注射强化药物，不容易疲劳，单挑的话和土狗级差不多，但续航性强得多。副作用是会成瘾，需要不断花钱购买药物，否则可能因戒断反应而死。这个级别，差不多就是大部分保镖、杀手的级别。” “瘦虎，这个等级的人直接在胚胎阶段就接受了基因编辑，天生的战斗者，力量、速度、技巧，都碾压二级，而且体力极好。唯一问题是上限明显，基因编辑在固定了天赋的同时，也限死了潜力，所有的瘦虎级战斗者，最后战斗力都相差无几，无法突破。” 林决听到这里，明白了过来，像白明堂身边的保镖，大多就是瘦虎级别的。 “到这里还算合理，但瘦虎级再往上，大部分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划分了。” 古大愚撇了撇嘴：“他们将所有的异能人士粗暴地划分成‘荒蛟’级，但实际上，一些没有战斗力的异能人士，甚至有可能被土狗级的家伙一对一打死。” “而注射了基因药物的战士，他们刚开始或许还不如土狗级的家伙，但锻炼到了极致，甚至可以吊打最强的异能人。” 林决听出了一些味道：“这说明，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不知道有基因药剂？” 古大愚点点头：“没错，基因药剂不仅是种违法的东西，还严重地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性。” “你想想，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本来就已经很累了，他们已经接受了有些人出生就比自己高贵、比自己强大的事实，但那是一代又一代家族的积累，即便不公，心里也能说服自己。” “即使有成年后突变的异能人士，也是携带着严重的基因疾病，大多活不了多长时间，这还是能让大家心里平衡一些。” “但是基因药剂呢？只要注射了基因药剂、掌握方法，你就可以从一个废物，变成一个超人！” “这种事，你希望大家接受吗？” 林决沉默了。 这就好像告诉你，有一种办法，可以稳定地让你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一个大富豪，没有风险、没有弯路，必然成功，只是看你需要花多少时间、能达到什么高度罢了。 一件听上去很像骗子的事，一旦成真了，那就太可怕了。 “对了。”他问道：“你刚刚说五个等级？那还有一个是什么？” 古大愚似笑非笑：“第五个级别叫做阎罗，你把这当成一种传说就好，不用在意。” “阎罗……”林决念叨着这个词，望向古大愚：“你是阎罗级吗？” “我？” 古大愚干笑一声：“我倒是想。” 第33章 希望 林决本以为，今天跟着古大愚来到郊外，会开启一场修行。 但结果，他只是听了一大堆理论。 不过林决并不觉得枯燥，反而相当兴奋！ 古大愚口中的理论，并不是干巴巴的条条框框，而是一个成体系的系统，他甚至往林决手机上传了一本名叫《贤者信条》的电子书。 “贤者？” 林决没有着急去翻看这本光目录就有几百条的电子书，而是对标题产生了兴趣：“这是一个组织？你教了我，是不是意味着我加入了某种组织？” “你想多了。” 古大愚干笑道：“我最多给你带带路，可没兴趣当你老师。” 林决摸不懂他的意思，于是又追问了几句自己手背数字文身的事，古大愚却也不肯解释，只说现在的他还太稚嫩，等他“有资格”了，该知道的自然就会知道。 这种谜语人作派大概很令人不爽，但林决却并不反感，他享受层层剥开谜雾的感觉。 “总之你记住，大多数拥有基因药剂的人只知道，注射后的锻炼很重要，却不知道注射前巩固身体基础也很重要。” 古大愚懒洋洋地给今天的教学收了尾：“你回去呢，把我给你的书好好看看，回头自己琢磨琢磨，要是第一管药剂消化得好，后面我再考虑给你弄更多药剂。” 林决听了一喜：“这玩意儿不是有价无市吗？你竟然愿意替我出这个钱？” “谁说是我出钱了？” 古大愚嗤笑一声：“你忘了？你的白总说了，让我好好培养你，多少经费他来搞定。” …… 回到安全屋别墅后，林决还是没能完全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不是因为自己有希望获得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自己似乎开始触碰到关于“自己”的真相了！ 关于身份、关于世界，其实林决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自己这个原主，就是一个基因突变的异能人士，他大概之前就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有不错的家底，有一些反社会人格，所以用得起价值极高的战甲，也会因为要杀一个人而去炸沉一艘船，并且心思细密、计划周到。 但是，这都解释不了自己手背上的那个数字文身，也解释不了时间停滞和诡异的黑猫。 虽然嘴上不说，但这些东西林决一直藏在心底。 他曾猜测，这才是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真正的秘密。 而今天，这一切终于有了进展！ 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中，开始细细盘点今天得到的线索。 “我手背上的数字文身，让古大愚认为我是一个‘有希望的人’。” “因为这个理由，他愿意带我入门，让我学习《贤者信条》。” “学习《贤者信条》，可以让我更好地消化基因药剂，得到强大的力量——之后我可以获得‘资格’，知道一些我现在不知道的事。” 推导到这里，林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现在的思路已经足够清晰。 让自己变得强大，是一件正确的好事，自从上次在海边击败了傀儡人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胜利的滋味。 而且，这个世界确实很混乱，如果没有自保的力量，着实危险。 另一方面，让自己变得强大，还可以获得古大愚这个神秘医生的认可，从而了解到某种未知的知识——而这种知识，很可能直接关系到自己为何穿越、能否回去！ 那还有什么好等的？ 他毫不犹豫地用手机将《贤者信条》投影到了房间的投影仪上，开始研读。 “从基因药剂的颜色与沉淀物情况辨别品质与功效。” “三十八种基因药剂的适配性强化方案。” “如何科学搭配保健体操进行体修。” 看着这些目录，林决先是微微张开了嘴，随后苦笑一声。 这哪是什么修行秘籍，根本就是一本详细到变态的基因药剂使用说明书啊！ 不过这样也好。 以前林决玩游戏、看小说的时候就吐槽过，那些主角怎么听师傅说了一通语句不顺、字意模糊的口诀，就能学会各种各样的武功、仙术？ 他跟着古大愚坐上悬浮车的时候，也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要接受一种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训练方式？ 现在看来，是多余的担心了。 他取出之前黛娜送来的那瓶基因药剂，对照着《贤者信条》上面的指导，很快确定了这瓶药剂的编号与功效。 “是最低级的武士药剂，能够提高身体素质和动态视力，黛娜倒是没有骗我。” 林决继续看着说明：“注射药剂前，请确保连续五天，每天蛋白质摄入量不低于每公斤体重2g左右。” “同时，请确保过去七天时间内，每日睡眠时间超过八小时。” “请确保身体上不存在明显的创口，注射前一日内忌烟酒。” “还有……” 这一大堆说明读下来，林决感觉自己有点像在看手术术前说明。 但他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其实就是让自己在注射药剂前，尽可能保持健康的身体状态嘛。 “只是这个蛋白质摄入量要怎么算？要不，专门弄点蛋白粉来吃？” 林决琢磨着，完全没注意天色已经渐渐由明转黑。 忽然，他的手机上响起了一条信息。 “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了，今晚要接货去卖啊！三十分钟后货就到了？” 他连忙重新穿衣服出门，这一天接连而来的事情太多，多到他脑子都有些混乱了。 其实“接货”的事，他已经提前给黛娜说好，会有人去负责接手，但这是第一次交易，他总得亲自去看看。 更何况，他还要保留一些证据，万一将来东窗事发了，不能让无辜的郑清瑜背锅。 “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够听我的，知道怎么自保。” 对于这样背刺黄洪，林决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药品的“破损率”，也会被算在每一盒药品的成本中，然后折算到每一个消费者头上。 流入黑市的药品，虽然比市面上的药品便宜，但因为没有编码、没有认证，很多人会掺入假药混着一起卖，让服药的人产生健康隐患。 当市场上有太多这种三无药品流通时，正规药企也会采取措施，他们会用更严厉的手段去限制购药流程，这会使一些本来有可能买到正品药的人买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还有很多其他种种问题，都是表面看不到的。 所以，黄洪这种倒卖药品的行为，看似不损害任何人的利益，还为消费者“谋福利”了，实际上破坏的是整个市场环境。 更何况，他居然还想着拿一个刚进公司的实习生小姑娘来背锅…… “无耻。” 林决暗暗哼了一声，推门离开了别墅。 第34章 保护自己 接下来这一周时间，林决难得过上了惬意的生活。 白明堂那边终于查清楚了是怎么中毒的，那名刺客竟然是使用一种遥控的小机无人机——和蚊子一样大的无人机，在他脖子上叮了一口，注入了毒素。 只不过倒霉的是，那个无人机没有完成它的任务，只注入了一半毒素，就被白明堂一巴掌拍“死”在了他的脖子上…… 因为这个理由，当他出院后，立即给自己升级了保安措施，甚至花大价值请古大愚成为了自己的随行医生。 至于林决？打打酱油就好了。 他不用再住到白明堂的住宅里，也不用每天紧紧跟着他，只要在附近待命就好，这意味着他基本上是自由的。 不过，白明堂似乎也知道自己是为什么遭遇刺杀，他请古大愚的时间，正好截止到和三井睦签约的那天。 于是这几天时间里，林决每天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晚上留意一下和黄洪他们的小生意。 由于黛娜派人“接货”和“卖货”的速度很快，每天他都能够很快把钱打到那个专用帐户上，这让黄洪和李冬认定了林决是个极好的合作伙伴，隐隐开始有了想要提升货量的想法。 注射基因药剂的事，他也于昨天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完成了。 其实注射时并没有太多感觉，但睡一觉起床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枕头上，将林决唤醒。 他睁开眼，还有些困顿，但随即便清醒了。 他的目光集中在了窗外的一只麻雀上。 那只麻雀正扑扇着翅膀，从一棵树飞向另一棵树。 但林决看到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些麻雀翅膀的每一次扑腾，能够看清它每一片羽毛在风中飘动，甚至能够看见它眼珠转动！ 林决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这种感觉和之前在沉船上体验时间静止时不一样，现在的他眼中，一切流速正常、没有异样，但在那几毫秒的时间里，他的双眼能够捕捉到微小的变化，这就是……加强过的动态视力！ “这竟然只是最低级的武士药剂？” 林决坐起身，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忽然能够明白，为什么古大愚会有那样的实力了。 也能够明白，为什么就连这种药剂的存在，都被隐瞒了。 “这种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 他震撼地起身，来到二楼走廊上，伸手去掰那铁栏杆。 婴儿手臂粗的实力铁杆，他大概用了七分力量，成功把它掰到扭曲！ “呼……” 林决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突然有点害怕。 这还只是刚刚注射完药剂的第二天。 按照《贤者信条》的指导，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他还需要每天做三次专门的“健身操”，来巩固药剂的作用，到时候自己还会更强！ “如果真的像古大愚所说，可以不断注射更多的基因药剂，最后会不会成为传说中的‘阎罗’？” 林决正胡思乱想着，他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那是来自黛娜的消息：“今天是白明堂和三井睦签约的日子，根据公司的测算，他们两人身边现在最不设防的人，是你。” “所以，如果有人想阻止他们完成签约，有可能从你入手，完成第二次潜入刺杀。” “保护好自己，这是你今天的任务目标。” 林决哑然失笑。 他记得黛娜说过，自己的第三个任务还没有完成，要一直到星耀制药成功完成了对白明堂手中股权的交易，才算成功。 所以，今天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林决摇了摇头，将手机收好，准备出门。 但出门之前，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房间，将那把眼镜王蛇也一并带上。 上次来的刺客，就可以单挑一群从小做了基因编辑的战士，这次会来什么样的人？ …… 从别墅出来，到坐上公共交通轨道，整个过程中都没有碰上任何危险，甚至等到了寒桥医疗的园区里，也没有碰上危险。 但越是这样，林决越觉得有些凝重。 “黛娜说的是正确的，上次刺客失了手，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不太可能。” “他们如果要动手，今天确实是最好的时机，而正如天粹生物测算的那样，能够贴近白明堂身边的人，最不设防的就是我了。” “或者说，是实习医生林决。” “但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人对我出手，这说明——如果他们要对付我，他们不会选择最直接的方式。” “而是先用别的办法，潜入了寒桥医疗，想在园区里搞定我。” 林决皱起了眉头，插在大衣口袋中的手握紧了那把手枪。 这时，一个他最不想在这时看到的人出现了。 “阿决！” 当他刚刚走进园区的时候，几十米外便蹦蹦跳跳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决苦笑一声：“清瑜。” 郑清瑜像往常一样穿着黑色工作服、绑着马尾辫，和无数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一样，只不过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你怎么啦？今天眉头皱这么紧！” 她将脑袋凑近，好奇且担心地问道。 林决笑了笑，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昨晚没睡好觉。” “你自己都是医生啦，要注意健康呀！不要熬夜呢。” 郑清瑜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今天我们部长让我早点来，说中午左右会有大事，工作量不小，所以我才起得早，为此我昨晚很早就睡了呢！” “你要向我学习！”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慢悠悠地走进了园区。 “咦，今天这么多人？” 郑清瑜突然喊道：“真的有大事啊？” 只见前方的中心办公楼楼下，停着好几辆豪华悬浮车，其中一辆林决认得，正是三井睦的。 数不清的安保人员围在楼边，有的人手中甚至端着重武器，显然之前三井睦遇袭、白明堂遇刺的事情，让这两位商界大佬都相当精神紧张。 “请出示工作证。” 他们俩一靠近办公楼，便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安保走了过来。 郑清瑜顿时有点紧张，但还是利索地从包里摸出了工作证递了过去。 同时，林决也正从自己大衣的另一个口袋里，将工作证取出。 “我这是临时工作证，因为我……” 他一边递上证件，一边解释道，然后便与这名安保四目相对。 紧接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困顿席卷而来！ 第35章 交锋！ 看着这位安保的眼睛，林决一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中招了！ 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仅仅一个对视的功夫，他的脑海中被植入了一个指令——像平时一样，不要有任何异样，靠近白明堂后……用尽办法杀了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林决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理智，但却丝毫不觉得这个指令有什么异常，立即从心中接受了它，甚至还能知道这大概是一种催眠型的异能。 “好，那就去杀了白明堂。”他这么想道。 随后，他用正常的语气向安保解释了自己手上的为何是临时工作证，就连站在他身边的郑清瑜都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那个安保笑了笑，侧身给两人放了行。 “今天阵仗好大噢。” 郑清瑜眨着眼睛：“你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的上司没有告诉你？”林决笑道：“那我也先不和你说了，反正不久你就会知道。” “你果然知道呀！” 郑清瑜的语气有些羡慕：“在大人物身边工作就是好，什么都知道。” 不知不觉，林决已经将口袋中的枪支捏得更紧了，但几分钟前，他想的还是要和隐藏的刺客战斗，现在满脑子想的却是要怎么干掉白明堂！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没有名字的来电？” 他奇怪地接了起来，郑清瑜在一旁好奇地看了一眼，没有多问。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被催眠了，救命恩人。” 是龙五的声音！ 林决一愣，应道：“我知道啊，然后呢？” “听听这个。” 龙五的声音淡了下去，随后一段悠扬的音乐在声音那头响起。 听到这段本该令人心情舒缓的音乐，林决胸中却没来由地一阵烦闷，甚至瞬间生出想要扔掉手机的冲动！ 然而当他一偏头，看到郑清瑜那双清澈的眼睛时，烦闷感忽然就淡了下来。 “怎么了？” 小姑娘见他半天不说话，问了一句。 也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那一小段音乐播放结束，林决恍然醒悟！ “我刚刚竟然被催眠了？！而且是在我完全清醒、完全知情的状态下？太可怕了！” 他立即产生了后怕的情绪，但还是用冷静和理智强压了下来，对着电话那头道：“现在怎么办？” “我不对你别的事负责。” 龙五说道：“你自己解决，但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会保护你。” 说完句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忙音。 林决目光一闪，将手机拉远了一些，借着屏幕上的反光看着后边——现在距离他走进办公楼不过十几米远，那个催眠了自己的安保，就在那里目光冷冽地观察着。 “清瑜。” 他说道：“立即回到你的办公室，和你的同事们待在一起。” 郑清瑜被他突然严肃认真的表情吓了一跳，也明白他语气中隐含的意味着什么，小姑娘怔了一怔后，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我没事。” 林决笑了笑：“你说的，我在大人物身边做事的嘛。” 郑清瑜没有矫情，她点了点头，扭头就跑。 “你——”林决突然反应过来，应该让她假装若无其事一些，但已经来不及了。 门外的那个安保注意到了这里的异样。 他似乎是和周边的“同事”们打了声招呼，便将武器架了起来，朝这边一步步走来，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林决没有回头，佯装无事地将手插进了口袋中，继续往前走去。 背后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急促。 “林先生——” 那个安保发出了一声呼喊。 林决故作茫然地回头：“啊，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确认过了，这幢办公楼里没有使用临时工作证的人。” 那个安保嘴上这么说着，眼睛直视着林决，越走越近。 林决皱着眉：“怎么可能？我是白总身边的随行医生！” 他脸上没有一丝破绽，藏在口袋里的右手，却已经将眼镜王蛇上的转盘拨动。 “是吗，那和我——” 安保话还没说完，林决却已经把枪拔出！ 他知道，这个家伙想要靠近自己，再次催眠！ 对方现在是“安保”，站在相对强势的一方，他认定只要发生冲突，那一大群安保必定是和他一方的。 而自己？即使喊出他是刺客、他是伪装的，在暂时无法拿出证据的情况下，也会产生拖延，而拖延？就很有可能被催眠！ 至于对方最不担心的，大概就是自己突然攻击？ 既然如此，就先消除威胁，再考虑后面的。 这一切，都在他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仅仅一个呼吸后，他便拔出了枪，对准这个安保人员，扣动扳机！ 嗡！ 这个安保人员见到林决拔枪，脸上立即流露出意外的神情，他下意识想要闪避或抵挡，但林决实在太绝决了，眼镜王蛇的威力也极大，此人根本没有来得及说出半句话，便被直接轰飞！ 他身上的防弹装备大概能够起到保护作用，但眼镜王蛇射出的并不是子弹，而是某种能量震荡波，导致这名安保直接飞出了十几米远，手中的枪支断成了两截，重重摔出办公楼大门！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有人携带武器！” 门外那些安保立即紧张起来，他们猛地架起手中枪支，朝着林决的方向瞄了过来！ “他是间谍！是刺客！” 林决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枪扔到地上，随后双手高举，朗声喊道：“他是异能者！他想要催眠我！” 但这些安保哪里会就这么相信他，立即冲上前来将他的双手反缴按在了地上。 林决被人狠狠压在地面，心中却稍稍安定了下来。 很明显，对方是想催眠自己，让自己去刺杀白明堂——而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泡汤了。 至于自己，不论是黄洪，还是白明堂，都会相信自己，这不是什么问题。 那个会催眠术的安保？就算他穿着一身装备，正面中了眼镜王蛇一枪，不死也得晕上十天半月！ “你没事？” “没事。” 就在这时，林决忽然听到办公楼大门那里传来了声音。 他一怔，在被按在脑袋的情况下，努力挣扎着抬起头看去。 只见那个被他一枪轰飞的安保，此时竟然在其他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只是稍稍活动了一下脖颈胳膊，就像没事人一样走了过来！ 此人大步走到林决面前，蹲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周围其他那些安保都只是沉默地看着。 “林医生。” 这个人冷冷地说道：“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今天将要发生的这件事，会损害多少人的利益。” 第36章 守护 林决瞳孔收缩，开始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了。 周围这些安保，全部都是一伙的？！ 如果他们已经强大到可以将白明堂、三井睦的外围安保全部渗透，他们为什么不攻进去？！ “你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刺杀？！” 林决眯起眼问道。 “白明堂也好，三井睦也好，他们都是病毒，而病毒是会自我复制的。” 会催眠的安保冷笑着说道：“我们想要的，是制造疫苗。” 林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无法从现在的信息中，推导出这些人是谁、又想要什么。 直觉告诉自己，这些人恐怕远不仅是“白象生物”这么简单。 “我到底卷入了一个多大的漩涡？” 就在他自我质问的时候，那人靠近了林决，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摆脱的催眠，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老老实实接受我的催眠，等完事之后，你会有时间逃跑，我们的人不会拦你，能跑多远，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第二，我现在就杀了你。” 林决冷笑了一声。 “我选第二种。”他说道。 下一秒，面前的人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他的额头：“这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我靠，龙五！说好的保护我呢！快来啊！”林决脸上还挂着冷笑，心中却不停地大喊！ 嗖！ 一瞬间，血溅满了林决的脸！ 会催眠术、受了眼镜王蛇一枪却没有任何事的男人，此时正瞪着大眼，口中鲜血狂涌不止！ 因为一把刀从他的后脖子插了进去，从他的前喉咙穿出，撕裂了穿甲护颈、皮肤，切断了他的颈椎和气管！ 这是一把飞刀，力量极大的飞刀！ 飞刀杀人只在一刹那，周围的安保瞬间怔住，林决借着这个机会，全身力量爆发！ 原本就不弱的身体，加上刚刚开始消化的武士药剂，让他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实习医生的水准。 按着他的两名安保正因为自己同伴的死亡而发怔，紧接着便感觉到身下传来一股大力，随后，他们被直接掀翻！ 林决不会打架，也没有打架技巧，所以他根本不和这些人缠斗，在爆发力量掀翻两人后，他的动态视力让他观察到周围几个安保已经同时开始将枪口挪向了自己，于是他就地一个翻滚——滚向刚刚被自己扔到了一旁的眼镜王蛇。 有一个安保反应很快，冲上前来阻止，但林决只是用力推了对方一把，这人就像被泥头车撞飞一样，重重摔了出去。 两秒后，眼镜王蛇到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办公楼外连续传来好几声惨叫，林决目光一闪，看见带着墨镜口罩的龙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外面，守在外边的安保无人是其对手，转眼就遍地染血。 “好强！” 林决在心中暗暗感叹，随后举起手枪——胡乱开枪！ 又眼镜王蛇的威力，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需要瞄准。 一连串的嗡鸣声后，周围几个安保统统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只是周围原本干净简洁的墙面此时早已经裂纹无数，周围的绿植、摆具也不知道烂了多少。 林决大口喘着气，看了一眼手枪——枪管上已经不再发出绿光，这是能量耗尽的表现。 “赶紧离开。” 龙五迈过一地不知死活的安保，大步靠近，摘下墨镜：“这群人不简单，刚刚我杀的人里，有两个异能人士。” “异能人士可不是烂大街的货色，他们势力很大。” 林决却依然站在原地，他作了几次深呼吸，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后，问道：“你，知道他们的来头吗？” “不好确定。” 龙五皱眉沉声道：“但白象生物不会这么做——他们也许会刺杀，但不会搞恐怖袭击。” 林决一怔：“你觉得他们是要搞恐怖袭击？！” 龙五点点头：“不少人身上藏着炸弹，而且我很确定，他们没有外援。” “没有外援，出了事就逃不掉了，只能同归于尽……”林决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这和我没关系。” 龙五冷冷地说道：“你赶紧离开，这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决撇嘴一笑：“保镖不是得听老板的吗？” “我已经救了你一命，还了你的恩情了。”龙五摇了摇头：“现在说的话，是友好建议。” “既然如此，你快走。” 林决叹了口气：“我肯定是走不了的……这里出了这么大事，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你最好别叫人发现。” 龙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只是递来一个手包一样的东西。 “我知道你注射了天粹生物的基因药剂。” 他说道：“你的枪没能量了，得有点自保的东西，你应该能用好它。” 林决接过手包，却发现这是一个随身刀囊，里面藏满了锋利无比的飞刀。 “我可不会用飞刀。”他苦笑道。 龙五也笑了：“你就当是扔石子，以你现在的力量，普通人砸也能被你砸死。” 说完这句话，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林决深深呼了一口气，将刀囊挂在了自己身上。 某个神秘的组织，计划了一场恐怖袭击，其源头，是打算催眠自己去杀死白明堂。 然后呢？白明堂死了，会发生什么？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但不管他们原本想做什么，现在恐怕都要改变计划了。 林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但他知道，这幢办公大楼、这座园区，不会因为自己和龙五干掉了几个人就变得安全。 对手也不会像天粹生物以为的那样，只是简单地想要借自己做一次潜入刺杀。 白明堂、三井睦，都有可能会死。 甚至这幢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危险！ “任务失败了，我可以再接；但人死了，就不会复活了。” 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准备迎接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在一旁的楼梯拐角处，有一个小脑袋探出一半，一双清澈又惊恐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第37章 极端异能人士 在林决有些尴尬的眼神中，郑清瑜畏畏缩缩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你……” “我……”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林决苦笑着叹了口气：“你都看到了？” 郑清瑜眨巴着眼，点了点头。 “我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现在，这里很危险。” 林决只思考了两秒，表情便严肃了下来：“在劝你离开前，我想问一句，你相信我吗？” 郑清瑜看着他足足十秒，这十秒里仿佛过了十个小时。 终于，她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我相信你。” “好。” 林决松了一口气：“你今天看到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你吓坏了，躲在角落，什么也没看到，可以吗？” “阿决，你是隐藏身份的异能人士吗？”郑清瑜突然问道。 林决一怔，随后笑了笑：“我不想骗你，所以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以后再讨论。” “好，我知道了。” 郑清瑜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只是深深看了林决一眼。 “那你自己小心。” 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便扭头跑掉，听着她细碎的脚步声快速离去，林决知道这次她是真走了。 “见鬼。” 林决悄悄地吐槽了一句，抬眼朝大楼走廊那头望去。 这边的动静很大，待在深处的那些大人物们大概是躲好了，此时走廊那头传来一阵密集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前来查看。 林决不知这些人是敌是友，不敢放松，只能抓紧时间掏出手机，给黛娜发了一条消息。 消息刚刚发出去，一群人便围了上来。 “阿决，怎么回事？！” 令他稍稍放松的是，这群人中带队的是黄洪。 “阿洪，还好你来了。” 林决迅速编织了一个谎言，他无法解释龙五的存在，也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单挑一群安保的，于是在他口中，只有一部分安保是刺客，与另一部分人打了起来，最后成了两败俱伤的场面。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刺客，他似乎有催眠的能力，想要催眠我，让我潜入白总身边刺杀他。”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但是不知为何，我并没有被他催眠，而是点破了他的伪装……随后，冲突就发生了。” “最后，我是装死躲过了混战。” 黄洪紧皱着眉头听完描述，而他带来的那群基因战士保镖们，已经开始迅速地检查地上那些人。 “你身上这是什么？” 他指着林决挂在身上的刀囊问道。 林决面不改色地答道：“里面有一些飞刀，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我怕还有危险，反正带着防身总没坏处。” 黄洪沉吟片刻后，说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就算咱们关系好，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决抢先说道：“甚至有可能我还在催眠状态，会对白总不利，所以你完全可以把我单独带到一个房间里关着，派人看守我，这没有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黄洪的眉头稍稍舒展。 “但是，我刚刚听他们说，他们有带炸弹，而且——似乎还有同伴。” 听到林决后面这几句话，黄洪面色一紧：“你说什么！” “你听得很清楚了。” 林决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感觉他们不是普通的刺客，今天公司里到底有什么事？” 以他的身份，现在只应该知道白明堂有一件大事，却不该知道三井睦。 黄洪有些烦躁地撇了撇嘴：“这件事你先别打听了——我相信你，但你现在确实不适合接近白总，我给你安排一个地方待着。” “行，对了，我老师来了吗？”林决问道。 如果古大愚在这里，那这群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大概只能自讨苦吃了。 黄洪只是以为他关心自己老师，随意地点了点头。 林决再次松了口气，古大愚原本就对异能人士抱有敌意，有他在白明堂身边，就算那群家伙搞什么恐怖袭击，也不用担心了。 “好，带我走。” 他对着身边的两个保镖点了点头。 “林医生，这边请。”保镖相当客气。 不久前的办公室刺客事件，要不是因为林决，这些保镖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理由，他被带去“单独隔离”的地点，是个安静舒适的待客间，有真皮沙发和咖啡机，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侍者——在这个服务全靠机器的时代，人类侍者已经很少见了。 “林医生，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就在门口。” 两位保镖对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退了出去。 直到这时，林决才能稍作休息，他拿出手机，上面有黛娜刚刚发来的消息。 “你是说，他们中至少有三个异能人士！” 尽管隔着屏幕，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一头黛娜的震惊。 然而还没未他回复，消息又再次弹出。 “现在我立即给你第四个任务——潜伏进这个不知名的组织！” 他正准备接过侍者递来的咖啡，看了这消息，当即手一抖，咖啡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给您泡一杯！”侍者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顿时紧张地道起了歉。 林决当然不在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咖啡，随后飞速地在手机上回起了消息。 “？？？” “他们很可能是那个极端异能人士组织！”黛娜回道。 林决一怔。 极端异能人士？ 对了，白明堂的政治主张是反异能人士，他背后有一个大家族，自己手上也有大把的资金，如果完成了这次股权交易、随后正式进入政坛，或许会对异能人士的生存环境形成较大的压迫…… 他皱起了眉头，下意识想要回复，哪个极端异能人士组织？ 但是，看黛娜这个语气，这个组织似乎在这个世界很有名，自己明明也是个异能者，问这种问题有点不对劲。 思忖片刻后，他继续回复消息。 “我刚刚杀了他们好几个人，现在你让我潜入进去？” 黛娜：“拜托，你可是千面！另外，白明堂这边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没有你什么事了，现在立即执行任务！” 她回复的速度非常之快，就好似焦急紧张地说着话。 哪怕是上次在大夏医院事件之后，林决都没在她身上感受过这种急迫的味道。 “执行任务可以，这次除了特效药，我还要一瓶基因药剂！”他回复道。 黛娜的回复很简略。 “行。” 林决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这都特么什么事啊。 就在这时，那名侍者又端着一杯咖啡走上前来：“您好，您的咖啡。” 林决一怔，抬起头来：“我不是说……” 就在他和侍者目光接触的瞬间，一股杀意将他浓浓包裹其中！ 第38章 第一次完全伪装 林决抬起头和侍者目光接触的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连续的突发事件，让他的反应神经变得异常敏锐，当嗅到杀意的刹那，他就猛然低头，朝着一边翻滚而去。 几乎是同时，一道锐利无比的风刃如剑般，削过他刚刚所坐的位置，将真皮沙发绞出一个大洞！ 这个小男孩，也是个潜伏进来的刺客！ 寒桥医疗简直要被渗透成一个筛子了！ 刚才根本不是自己手抖打翻了咖啡，而是这个侍者故意的，他就是要反复确认自己心不在焉的状态！ 要不是这会儿自己已经回完了消息，定下了事情，就要遭怏了！ 林决怒目一瞪，立即将手伸进随身刀囊内摸出一柄飞刀，朝着对方掷了出去！ 他根本不会使飞刀，掷刀的动作就像龙五说的一样，和掷石头差不多。 但现在的他力量何其之大？这一掷，飞刀以恐怖的速度旋转飞出，直逼少年的面庞！ 飞刀扔出去，林决却后悔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扔出这样威力的一刀，自己根本没想要杀人！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飞刀没有能够伤到少年，对方显然也是一个异能者，有着控制风——或者说气流的能力，他在自己面前卷起了一阵范围极小的飓风，将飞刀硬生生弹开。 “你杀了我大哥！” 少年咬牙切齿、双目通红，双手一扬——一道风刃再次袭来！ 林决哪里知道他大哥是谁，只能靠着刚刚获得的动态视力和身体强度躲闪着。 “你的大哥，是刚刚想要催眠我的那个，还是？” 在闪过又一道风刃后，他冷冷地问道。 少年却不回答，只是满怀杀意地攻击，出手更快更猛了。 林决心中有了答案，冷笑道：“他要利用我杀人可以，我却不能反击？” “他给了你逃走的机会！”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照他说的做，你可以不死！” “我不杀他，他也打算杀了自己，又有什么差别？” 林决闪避着，心中却生出一股疑惑，门外应该就有保镖，怎么他们还不进来？ 少年看出了他的心思，面容扭曲，不知是哭还是笑：“你在等别人来救你吗？我告诉你，他们自身难保了！” 林决叹了口气。 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就算古大愚能够保住白明堂他们，这群极端异能人士也有可能将半个园区炸上天，到时候极有可能死伤无数，而古大愚的立场最多是个混乱善良，未必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看着这少年的模样，他开始变化。 短短一两秒的功夫，林决便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看见他那恶心又诡异的变身过程，少年整个人懵住了！ 随后，少年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起来，几乎是扯着嗓子嘶吼道：“你也是异能者！你也是！你为什么要帮那种人做事！” “你为什么要杀我大哥！” “你这是自掘坟墓！” 随着他的怒吼，凌厉如刀的风刃不要命地劈斩而来，很多甚至都失了准头，砍在家具、墙面上，在原本漂亮的房间中扬起了无数木屑、烟尘。 听着这些控诉，林决却面无表情。 少年的悲愤，仅仅是因为死者是他“大哥”，但他从未关心过他大哥会杀死多少人。 难怪，当得起一个“极端”的称呼。 下一秒，在努力闪避风刃的同时，林决在心中念道：“我要知道他的记忆。” 汹涌记忆如潮水般卷来，这一次他作好了准备，有了此前拿月亮练手数日的经验，现在他已经可以很好地处理这种状况了。 少年的记忆被林决分割成了碎片、打乱了时序，好似变作一部胡乱剪辑的电影，里面的每个片段都是清晰的，但却无法让人连贯地看下来，并且许多细节都作了模糊处理。 如此一来，当读取到记忆后，他依然能够保持自我，不会被读取到的人格所吞没。 “叶见青？” 林决眯着眼，喊出了少年的名字。 少年瞳孔一缩，脸上表情变得极其复杂，几乎要哭出来：“你连我的记忆都能有？！” “你们今天得手不了的。” 林决冷冷地说道：“白明堂身边有一个强者，我曾亲眼见到他只用一招，将一个强大的异能者拍成了肉酱。” 少年此时的精神却已经不太稳定，又哭又笑：“不可能，我们会赢的，我们会消灭每一个反对异能存在的人，这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是我们的生存之道，凡是反对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在他的操纵下，风刃变得越来越狂暴，哪怕是林决现在的反应力，躲避起来也开始变得力不从心，身上留下了好几道伤口。 就在他不打算继续等待，想要冲上去制服少年叶见青的时候，对方的叫喊声却戛然而止！ 叶见青的双眼猛然瞪大，几乎要从眼眶中突出来，他的整张脸又青又紫，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张大着嘴却只能发出呃呃啊啊的细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是基因病！” 林决一下就判断了出来，叶见青在过度使用异能，并且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情况下，基因病发作了！ 而且，他的基因病似乎是一种很哮喘很像的疾病，令他无法呼吸。 随后的几秒内，叶见青就这么捂着自己的胸口，一点点跪了下去。 林决站在原地，表情复杂。 他并不想杀死叶见青，但当对方基因病发作、将要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也不想去救。 这个少年年纪还小，但想法、三观已经扭曲了，并且还想要杀了自己。 林决说服了自己，就这么看着对方死去。 几分钟后，叶见青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脸色涨紫，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林决叹了口气，想了想，将这个少年尸体藏在了房间的某个柜子里。 随后，他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究竟是为何，门外的保镖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这些极端异能人士已经发动了恐怖袭击？ 第39章 袭击开始！ 当林决望向窗外时，只看见了像平时一样安静平和的园区，唯一不太和谐的，是在办公楼门口洗地收尸的那些工作人员。 “还没有发生袭击？那……看看记忆。” 林决将意识潜入脑海中，开始从叶见青那些被打乱重组的记忆中寻找线索。 这一举动并没有花费他太多时间，几个呼吸后，他便知道了原因。 “竟然是用风屏蔽了这个屋子的声音？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感觉到……” 但林决还没有研究太久，就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别的东西。 “他们这次恐怖袭击计划，原来这么简单粗暴。” “想办法杀掉白明堂，就算杀不了，就会出现混乱，然后在混乱中引爆园区，随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 他们这个组织在计划中，原本就认定白明堂没那么容易死，但没有关系，只要发生了混乱，就引爆园区。 随后，会有许多异能人士从各个地方杀出来，对着想要逃走或藏起来的白明堂发动声势浩大的袭击！ 即使确认他死了，这些人也会继续攻击，直到把他的尸体刨出来，挂在高楼上示众！ 至于三井睦或者其他人，都只是这次行动中的附带损伤。 从白明堂儿子一死、他开始四处活动时，这个极端异能组织就盯上了他，并开始暗中策划这次行动了。 他们的目的，是要每一个人都知道，反对异能人士，是一种危险行为！ “这些人是脑子有坑？” 林决摇摇头：“他们这么做，明明只会让世人更加害怕异能人士啊。” 只不过，因为叶见青记忆被打乱的原因，这些人的具体安排、人员分布，自己都没办法看清，只能暂时先搁置了。 “他们现在利用我刺杀白明堂的计划失败了，在楼下安置炸弹的这批人也死了，要将园区炸上天，看来是有点困难。” “不过，他们在外围还潜伏了大量异能人士，这些人，大概很快就会发动攻击了？” 林决仔细想了几分钟后，掏出了手机。 他准备给黛娜发个消失，说明一下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窗外天空中突然传来一片密集嘈杂的声音！ “叶见青一死，他布置的隔音效果也消失了么……那是什么？” 林决下意识望往看去，随后悚然一惊！ 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乌鸦鸦一片黑，仿佛一块巨大的黑云压城而来，定睛一看，那竟是无数只乌鸦！ 它们不知从何而来，成千上万，向着寒桥医疗的园区俯冲而来！ 城市天空中，还有一些飞行的悬浮车，那些乌鸦根本不作躲避，硬生生地撞了上去，用自杀式的冲击，瞬间就将那些悬浮车撞到爆炸！ “已经来了？！这么快！” 林决大吃一惊，哪里还有功夫发消息，他连忙变回自己的模样，向着门口冲去！ 然而没等他到门口，身后便传来一片巨大的震碎声，落地玻璃窗轰然爆裂，无数乌鸦不要命地扑了进来！ 臭哄哄的味道，四处乱飞的羽毛，尖锐的鸣叫……林决瞬间被淹没！ 他闷哼一声，凭借巨大的力量挥了几下手，强行拍死了几只乌鸦，但更多的乌鸦却已经扑在了他身上，这些乌鸦用尽一切方法伤害人，用嘴、用爪，或者用自己的命，立即在他身上弄出了许多伤口。 这声音自然也吸引了门外的保镖，房门一下子打开。 “林医生，怎……卧槽！” 门外的两个保镖刚开门，也瞬间被乌鸦淹没。 他们惊慌失措地喊叫着，端起手中武器胡乱开了几枪，轰飞了一些乌鸦。 “往楼道里跑！” 林决大喊道：“杀不完的！” 他一边喊着，一边拉着那两个保镖，往狭窄的楼道中冲去，那里弯弯拐拐的路更多，这些乌鸦无脑乱冲，这些弯道至少可以拖延一会儿。 但等他们一路狂奔到楼道，才发现已经晚了。 这些乌鸦太多了，早就已经冲到了办公楼的各个地方，哪里都有大群乌鸦，它们对着眼中看到的任何东西发起无差别攻击，整幢大楼内部已经变得狼籍不堪。 他们只能勉强躲入一个杂物间，关上门，暂时躲避这种恐怖的冲击。 “去！去白总那边保护他！” 林决推了两个保镖一把：“后面还可能会有更多袭击！” 其中一个保镖一愣：“那你呢？” 林决没料到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一个保镖会关心自己，怔了一秒后笑道：“你们给我一把枪，我去帮其他人。” “好。” 那个保镖几乎没有犹豫，就将自己手中一把状似冲锋枪的武器塞到了林决手中：“林医生，你要小心。” 随后，就在要转身离开前，他对着林决笑了笑：“之前那个刺客进公司的时候，是我负责检查他的，如果没有您，我根本担不起责任，或许已经被白家杀死了。” “林医生，祝您好运。” 说完这些，他便跟着自己另一个保镖同伴，打开杂物间的门，快步冲入了乌鸦群中。 林决也不犹豫，架起那把枪，朝着另一个方向闷头跑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之后就得离开寒桥医疗了，至少在这之前，要从这群极端异能人士手中救下几个人。 行政部门的楼层在最高层，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走廊里已经全部都是乌鸦，几个办公室的房门通通大开着，乌鸦们尖叫呼啸着在其中穿梭冲刺，只有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紧闭，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里面传来阵阵闷响，好似枪声。 林决端起枪，朝着乌鸦最密集的地方轰轰开了几枪。 这种枪显然没有眼镜王蛇那种强大的震击力量，但射击出来的也不是普通子弹，而像是会爆炸的小手雷一般，会在空中小范围爆炸，很快就炸死了一大片乌鸦。 然而很快，这些乌鸦就再次补上了空缺的位置。 “妈的。” 一向冷静的林决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不再胡乱开枪，而是硬顶着冲击，狂奔到了那间办公室门口。 靠近后，他听得更清楚了——门内有很多人的哭声和叫喊声，里面显然也有许多乌鸦，但似乎要比外面少很多。 他用力捶门，门内很快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谁？” “赶紧离开这里，躲在里面不是办法！” 林决吼道。 “这里面乌鸦冲不进来，是安全的！”里面的人喊道。 林决一咬牙：“不仅是乌鸦！一会儿还会有危险！” 两秒后，门被迅速打开，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将他扯入门内，随后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这间办公室很大，似乎是主管办公室，但这儿不是落地玻璃窗，关上窗外，外面的乌鸦便冲不进来了。 房间里有大概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其中女人们集中缩在一个角落中，几个男人手里都有枪，清理着大概是之前冲入房间中的乌鸦，遍地鸟尸，房间里又脏又臭，但相比外面，简直就是天堂了。 “阿决？” “林医生？” 有人喊道。 林决扫视了一圈，郑清瑜也在这房间里，这里还有几个他认识的人，包括黄洪的父亲黄长湖——也是刚刚将他拖进办公室里的人，他们都认出了这个最近在白明堂身边红火起来的人。 第40章 全面围攻 “林医生？怎么是你？” 黄长湖看到平日里儒雅淡然的人突然端着把枪冲了进来，有些发懵，其他人也怔住了，只有郑清瑜眨了眨眼。 林决多看了他两眼——这个中年人和黄洪长得有五六分相像，虽然都是白家的“家仆”，但他已经培养出了一些上位者气度。 “这是刚刚一个保镖给我的。” 林决长话短说道：“有一群异能人士来攻击我们了……这些乌鸦应该只是其中一个人的能力，那些保镖都去保护白总他们了，我是来通知你们赶紧跑的。” “跑？” 黄长湖皱眉道：“这里至少还是安全的，他们的目标既然不是我们，我们又为什么要跑？” “不行。” 林决叹道：“这群家伙，可能是那个极端异能人士组织。” 他现在都没能够从叶见青的破碎记忆中得知“那个组织”到底是什么组织，于是只能沿用了黛娜的说法。 而结果就像他猜的一样，听到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都作出了反应。 他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个胆小的人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一个女孩甚至立即哭了出来。 黄长湖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他扯住林决的衣服：“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你可能不知道……” 林决将他在一楼的遭遇说了一遍，当然，是改编过的——和告诉黄洪的，是一个故事。 讲故事的过程中，他也悄然看着郑清瑜的反应，这个小姑娘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群家伙不是单纯为了利益来的。” 林决板着脸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白总他的政治主张……” “可以了，我知道了。” 黄长湖深深一叹：“你说得对，这种可能性很大，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外面全都是乌鸦！” 有人喊道：“部长，我们怎么可能出得去！” “只要你跑得够快，乌鸦最多弄伤你。” 林决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皮肤上一道道血痕：“我从三楼休息室跑到楼道的杂物间，又一路来到这里，也就受了这么点伤。” “一会儿咱们前后用枪开道，快速移动，问题不大。” 听到他这么说，在场几个人脸色稍好了些。 这时，郑清瑜抿着嘴举起了手：“可是，楼里的乌鸦都这么多了，外面园区的不是会更多吗？” “另外还有实验区域的志愿者们，他们怎么办？” 林决思忖两秒后回答道：“说实话，我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只能先把你们送出去，等会儿还有没有能力救更多的人，我也说不准。” “现在咱们自身难保，还是先不考虑其他人了。” “至于园区里的乌鸦，我想过了，楼下停着不少车，咱们下楼后弄两辆，直接冲出去。” 黄长湖摇了摇头：“不行，刚刚我从窗外看了，那些乌鸦连天上的车都能撞爆炸，我们开车无疑是自寻死路。” 林决却颔首道：“我知道，所以我们不能坐普通的车离开。” “外面那些车，有一些是保镖车，装甲很强，动力应该也比普通车要好，我们弄一辆那种车，肯定可以冲出去。” “离开了园区，跑远一点，就安全了。” 听他这么说，黄长湖眼睛一亮。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有些担忧地质疑道：“保镖车？那些都是大人物的车，我们抢了他们的车，将来怎么办啊！” 林决眉头一皱，正要说话，黄长湖却抢先开了口。 “你不想来可以不来。” 他冷冷地说道：“与其担心之后会不会吃处罚，我劝你还是担心自己小命比较好。” 很显然，黄长湖平时在部门中就相当有威严，他一发话，再没有任何人反驳。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员工提出他比较懂车，应该可以想办法解开车上的电子锁，启动车辆，于是一场简单的逃亡计划就这么定下了。 “加上林医生，这里总共有五把枪。” 黄长湖沉声道：“我们五个人，三个在前、两个在后，女人都站中间，不坐电梯，从楼梯下去——准备好了吗！” 没有准备好，也得出发了。 从他们所在的办公室里，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外面的天空中传来更多的轰鸣声，那显然不仅仅是乌鸦。 “走！” 林决没有犹豫，顶在了最前面，不是他喜欢逞英雄，而是他知道现场只有自己的身体是最强的，冲在最前面，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存活率最高的办法。 门一打开，无数撞门撞得头破血流的乌鸦嘶叫着扑了上来。 林决毫不犹豫抬起枪头，扣动扳机！ 轰！ 一片火光中，十几只乌鸦惨叫着落地，他踩着这些鸟尸，大步往前冲去，黄长湖和另外一个男人紧随其后，手上的枪对着迎面扑来的乌鸦连续轰鸣，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了上来。 就像林决说的，只要他们跑得够快，这些乌鸦最多只会让他们吃点皮肉伤的苦，它们没有目标、没有理智，只是像发了疯一样乱扑乱撞，严格来说并不是那么危险，反而是骚扰的作用更大。 他们很快就冲过了走廊、冲入楼道中，开始往一楼跑去。 但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之前林决就想过，乌鸦在楼道这种拐拐绕绕的地方容易把自己撞死，事实也确实如此——所以，楼梯里堆满了它们的尸体，甚至到了无处落脚的地步，墙面也有大量剥落，不少石块落下，让楼道变得狭窄且危险。 “轰！” 林决又开枪轰死了一群乌鸦，回头厉声道：“不要犹豫，继续往下，直接滚下去也可以！” 说罢，他第一个往楼梯间跳了过去。 这个地方确实无法落脚走路，所以他刚刚落下，便直接滑倒，随后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滚着往下。 但滚着往下也是往下，反而还能避开不少疯狂的乌鸦。 见状，黄长湖也不再犹豫，跟着跳下。 一番折腾翻滚后，终于每个人都来到了一楼，但此时他们身上者有不少程度的伤，一个运气不太好的人把胳膊肘给摔骨折了，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些扭伤，看上去极其狼狈。 “你怎么样？” 林决靠近郑清瑜问道。 此时，这个小姑娘也变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但她的目光依然清澈如水。 “我没事，你怎么样？”她轻声反问。 林决抬眼望向办公楼大门，叹了口气：“我现在倒是没事，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只见在无数乌鸦扑腾的办公楼大门口，端坐着一个人。 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只有一个轮廓，却可以看见没有任何乌鸦靠近他，他身边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 这个人，显然不会是寒桥医疗的保镖。 第41章 去而复返 如果你在一幢办公楼门口看见一个人，他悠闲地坐在靠椅上，跷着二郎腿，你会觉得他是干嘛的？ 大概会以为这是个看门老大爷。 但如果此时整幢里全是发疯的乌鸦，他却安坐于此，周边没有一点狼籍，那些乌鸦甚至连一根羽毛都不敢往他身上落？ 那么此人不论是善是恶，必然是个强者！ 林决第一个从纷乱的鸦群中注意到了他，整个人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 其他几人也逐渐注意到了此人，有些紧张，手中有枪的也下意识举起了枪。 “等等。” 林决制止住了那些人举枪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有意思的是，此时那群乌鸦都不再攻击，而是开始在他们头顶盘旋。 见状，黄长湖也壮着胆子紧随在他后面两步，跟了上来。 走近了些，他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 这是个很瘦弱的男人，年纪不小了，起码有五十出头，一脸病态，整个人略显佝偻，花白的头发也十分干枯。 “喂，这些乌鸦，听你的？” 林决皱着眉问道。 这人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看着十分疲惫。 他咳了两声，说道：“我叫洪竹，不叫喂。” “洪竹是吗？” 林决深深呼吸，这人身上没有杀意、没有敌意，还愿意交流，否则他早就开枪了。 他问道：“你们要对付的人不是我们，可以放我们离开吗？” 洪竹又咳了两声，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赚钱的时候有你们份，挨打就和你们无关，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林决心头一紧。 这时，他身后的黄长湖沉声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们说话？” “给你们一个机会。” 洪竹声音沙哑地说道：“去把白明堂杀了，将他的尸体带出来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黄长湖表情一僵，林决却眼睛微亮！ 他精神稍振，冷笑道：“怎么，你们自己搞不定他？” 洪竹还是一副高人作派：“我只是不想滥杀无辜，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要，也可以不要。” “好了，你可别又当又立了。” 林决的表情冷了下来：“我已经明白了。”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枪支，对准了洪竹！ “诶！等等！” 黄长湖一惊，伸手就要来阻止，洪竹的表情也一滞，似乎没料到林决竟然如此干脆！ “轰！” 林决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立刻扣动了扳机，但就在这一瞬间，头顶的无数乌鸦俯冲而来，挡在了枪口前，它们当场被爆炸的火光吞没，洪竹也在气浪冲击中向后翻倒而去，跌落在了地上。 他的这个动作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但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次扣动扳机！ 大群乌鸦在洪竹的指挥下扑腾而来，挡在枪口前，这个异能者大概很少被人怼着脸开枪，此时高手风范尽失，一时有些惊慌，不停地用乌鸦挡枪，同时稍显狼狈地后退着。 “他是虚张声势！” 林决大喝道：“你们快去夺车！” 即使不用他喊，大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趁着洪竹自顾不暇，黄长湖立刻一声招呼，一众人在林决的掩护下冲出了大门，向着门外那一排悬浮车跑去。 “你们走不掉的！” 洪竹一边咳着，一边厉声大喊，他嘴唇紧闭，从唇缝中发出类似口哨一样的奇怪声音，随后整个一楼的乌鸦都开始尖鸣，向着林决扑去！ 但林决却笑了。 他已经确认了，这些极端异能人士根本就拿白明堂没有办法，原因嘛，大概率就是古大愚。 甚至他们中已经有人折损，否则袭击这幢大楼的不会只有操控乌鸦的洪竹一个人。 既然如此，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了。 解决洪竹、送走郑清瑜他们，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再复杂。 眼见着郑清瑜他们已经速度极快地弄开了一辆装甲悬浮车的车门，林决不顾无数乌鸦在自己身上撕扯，把枪一扔，爆发出全身力量，猛力扑向洪竹！ 洪竹一惊，再次唤来乌鸦相助，但林决可不是子弹，会被乌鸦挡下，他轻松地撞开了乌鸦围成的屏障，飞扑到洪竹面前，一把将他按倒！ 随后，抓着他的脑袋，用力往地上一磕！ 咣！ 一声闷响，这个本就病怏怏的异能者两眼一翻白，昏死了过去，脑袋后面淌出血来。 林决深深呼了一口气——他还是没有杀人的决心，刚刚开枪，是因为从叶见青的记忆中知道洪竹有这种用鸟挡子弹的本领，但如果只是把一个恐怖分子敲晕？他可没有心理负担。 随着洪竹昏迷，那些乌鸦也失去了控制，但它们不会那么容易就飞走，而是继续在办公大楼里发疯，大概需要一些时间才会逐渐散去。 抹了一把身上把鸦群抓挠出的血痕，林决站起身，向着装甲悬浮车走去。 车辆启动，没有了乌鸦的骚扰，他们很快就启动车辆，向着园区外飞去。 “林医生，没想到你这么勇猛！” 随着处境安全下来，车上的人们也兴奋起来。 林决苦笑一声：“勇猛什么，只不过小命放在那了，总得拼一把。” “对了，你刚刚说，他们搞不定白总，是什么意思？”黄长湖问道。 “我猜的。” 林决当然不能说出古大愚的事，只是淡然地说道：“他们要是有能力把白总解决了，何必要让我们去做卧底刺客？我想，那已经是他们不得已的办法了。” “所以，我诈了诈他……结果他完全经不起诈。” 黄长湖点点头：“你果然是年轻有为，难怪阿洪对你这么称道，上次也是多亏了你。” “过奖了。”林决笑笑。 悬浮车开出园区没多远便停了下来，他们刻意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降落，因为那大群乌鸦的关系，现在很多媒体、很多人都盯着园区，也注意到了这国内从园区里飞出的车，想必很快就会跟上来。 “总之，先各回各家。” 下车后，林决说道：“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相信不会有事的。” 经过这一番折腾，大家确实都很疲惫，没有多说便散去，只有郑清瑜多留了几分钟。 “阿决，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她眨着眼问道。 林决笑笑：“以后会告诉你的。” 郑清瑜没有多问，只是像往常一样，如少女一般轻灵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决笑容渐渐收敛。 “从腐烂淤泥中开出的栀子花？即使是这样的场面也不曾害怕？” “清瑜，你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脱掉破破烂烂的衣服、变幻了一个形象，又在一家店铺中买了套新衣服后，他打了一辆出租悬浮车，再次朝着寒桥医疗园区而去。 因为，他的事还没做完。 第42章 “弃暗投明” 重新回到园区，林决发现这里的乌鸦少了很多。 “从我们离开算起，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又变回了自己林决的身份，再次回到了办公楼附近。 被他磕晕的洪竹还晕在原地，胸口微弱地起伏着，仿佛随时要死过去。 林决皱了皱眉，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他虽然不是真正的医生，但扮演实习医生的这些时间，还是恶补了一些知识，能够大概看出一个人的情况。 这个洪竹的身体显然原本就很虚弱，此时脑后被磕破，没人管他，自己在这默默昏迷流血了半个小时，虽然不致死，但以后恐怕是做不出操控这么大规模鸦群的事了。 “死不了。” 林决作出了判断。 既然死不了，那就不用管了。 就在这时，从他背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离他远一点！” 这是个洪亮之极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疼。 林决心头一动，五官迅速变化，化作一张路人脸，随后摆出一个茫然的表情，回过了头。 来人是个身高两米有余的大高个，白种人、络腮胡，但那怒目圆瞪的模样，却让林决想到了张飞、李逵、程咬金之流。 “我、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林决立即高举双手，高声喊道：“我是叶见青招募的新同伴！” “嗯？你说小叶？” 大高个狐疑地靠近：“你也是异能者？” 林决点点头，随后表演了一个变脸——但他控制得很好，没有表现出全身全状的变形能力，只让对方看到自己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脸型轮廓、五官细节等等。 “原来是个同胞。” 看到他的表演，大高个表情稍霁，却还是皱眉对着洪竹拱了拱脑袋：“老洪怎么了？” “我不知道。” 林决叹道：“我原本是在寒桥医疗工作的一个普通人，一直隐藏异能，直到今天遇到了你们的袭击，逃跑过程中碰到了两个人在对打，一个人拿枪、身体素质很强……另一个就是叶见青。”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了帮助异能者。” “虽然我能力一般，但可以变成公司的领导吓住人……只不过叶见青还是受伤太重了，他临死前说了自己的身份，还说，我……我可以加入你们。” “后来我悄悄溜了出来，就看见，看见他躺在这里。” 他迅速地编了一个故事，并故意略去了许多细节。 “原来是这样……唉，没想到小叶也死了。” 大高个皱眉想了想后，说道：“既然你是新人，就先跟着我，说不定还能派上点用场，对了，我叫杜鲁门。” “你好。” 林决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畏畏缩缩的形象，问道：“那，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杜鲁门问道。 林决摇了摇头。 杜鲁门沉吟片刻，问道：“你能不能变成白明堂他们认识的某个人？” 行，这可太行了。 林决点点头：“问题不大，不过需要化点妆，这里这么乱，往脸上弄点血、弄点灰，他们看不出来的。” “好。” 杜鲁门说道：“你伪装一下，进去看看情况，然后再出来告诉我。” “啊？”林决一愣，作出害怕的神情：“万一他们杀掉我怎么办！” “革命总是需要付出代价。” 杜鲁门说道，紧接着发现林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于是有些尴尬地补充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你带着这个。” 说罢，他递来一个铁珠子。 “这是？”林决接过。 杜鲁门粗着嗓子道：“我的异能是能量吸收和释放，这个东西是我找人研究的，有我吸收的一部分能量。” “要是真的遇到危险了，你用力把这个东西扔出去，遇到强烈撞击后，它会释放出强大的能量，连车都能掀翻，你可以趁机逃跑。” “噢，对了，注意放在身上的时候，不要让它磕到碰到。” 林决掂了掂这个有些份量的铁珠子，作出稍显安心的表情：“那，我去了？” “去。” 杜鲁门点点头：“要是白明堂身边有很厉害的人，你就找借口溜出来，和我汇报。” “好。” 林决不再废话，他将铁珠子揣入口袋，当着杜鲁门的面变幻了一点形象，随后如之前所说，抹了点血、抹了点灰——这让他看上去很像“自己”。 他摸不清杜鲁门的性格路数，但目前来看，对方知道自己是异能者后，显然还是抱有相当的信任。 林决是在赌，赌这些极端异能人士的思维都是二极管——只要是异能人士，就是自己人！ 这一点，从之前叶见青的态度就多少能感受得到。 定下“计划”后，林决便以自己的身份，快步向着办公楼里，白明堂的办公室跑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乌鸦的尸体，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但他竟然已经隐隐觉得适应了，甚至这种复杂多变的情况，竟让他产生了兴奋的感觉。 “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接近白明堂的办公室，周围环境逐渐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先是廊道中弥漫着一股味道诡异的迷雾，林决担心这雾有毒，想办法弄了块湿布围在自己脸上，又小心试探了几遍，确认应该没事，才敢走进去。 随后，就是遍地奇形怪状的尸体。 最多的，是白家的保镖。 他们有的人全身关节以诡异的姿势折断，有的人遍体发黑仿佛焦尸，有的人身上全都是深可见骨的大伤，十分骇人。 在行走过程中，林决看到了那个递枪给自己的保镖，他整个人仿佛被吸干了鲜血，皮肤苍白得像张纸，枯瘦不成人形，早就没了气息。 “我应该问问他的名字的……唉。” 林决叹了口气。 作为从胚胎中就接受了基因改造的战士，他们只要不碰上异能者，基本上都是各个势力垂涎的精英战力，然而现在，他们毫无价值地死在了这里。 走廊里的灯早就坏了，明灭闪烁。 除了保镖的尸体，还能看见一些别的人，他们身上也有许多可怕的伤口，但显然都是枪打出来的。 “这些人是保镖们杀掉的……难道古大愚没有出手？” 林决皱起了眉。 他不认为一些连保镖举着枪都能杀死的异能者，古大愚会对付不了。 “要不然就是，有更强的人，拖住了他。” 深吸一口气后，林决不再观察走廊里这些死尸，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第43章 短暂的告别 阴森血腥的走廊到了尽头，是一片空旷的大堂。 这里平时摆着沙发、茶几、台、茶桌……是用来给那些预约了见面，但还需要等待的人们休息的，不远处就是白明堂的办公室，那里现在大门紧闭。 偶尔林决也会和黄洪在这里喝几杯茶，吐槽几句想抽烟但不敢抽烟的话。 但现在，这里只有一大片铺满了地面的血肉浆糊！ 林决皱着眉头，捂着鼻子，哪怕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气味，这里的味道还是太浓烈了。 不过，这种场面他见过——当初古大愚杀死月亮的时候，就是把她打成了这样的肉酱！ “他在这里出手杀人了。” 林决一眼便看了出来。 只是，古大愚始终是隐藏着身份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医生，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出手杀人，恐怕也是个厉害的对手？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模糊的现场照片。 “有人吗？” 林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我是林决！” 他又喊了一声。 这时，某个角落里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阿、阿决，是你？真的是你？” 林决听出这是黄洪，立即应了一声，顺着他的声音找去，在一个被打得稀烂、掀翻在地的沙发后边找到了他。 黄洪抱着自己的胳膊蹲在那里，半个身子都是血污，但那并不是他自己的血，只不过他现在被吓坏了，目光混沌，整个人不停地打着摆子，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看到林决，他浑浊的眼神稍稍恢复了一点神色：“外面安全了吗？安全了吗？” “安全了，安全了。” 林决帮着把沙发搬开，蹲下身按住他的肩膀，尽可能用柔和的语气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死人，全是死人……啊啊啊啊啊！” 黄洪稍一回忆，整个人就不行了，像是受到了巨大刺激，疯狂地挥舞着双手，仿佛面前有无数只苍蝇蚊子。 “冷静一点，阿洪！” 林决努力试图让他安静下来，但可惜只是徒劳无功。 “不能再拖了，不好意思，得罪了。”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在黄洪的脖侧用力一按。 这一按的力量相当于一个强壮成年人用力的一击，黄洪当即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随后，林决变化成了黄洪的模样，并从他脑海中提取出了部分的记忆。 这一次，因为时间关系，他主动摒弃掉了黄洪大部分的记忆，只留下最近一次——也就是过去几个小时里，这个地方发生的事。 刚刚浸入这段记忆，林决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血肉、巨响、气浪。 某个瞬间，他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那艘沉船上。 黄洪的记忆有些混乱，大多是在一片疯狂呼啸的战斗余波中躲藏，但林决还是勉强拼凑出了一些东西。 之前自己在一楼门口和那群人发生冲突后，黄洪带着保镖们前来查看了一次，随后便回到了这个地方，继续为之后白明堂和三井睦的签约作准备。 而三井睦早就已经到了，他和白明堂两人单独待在办公室里，聊一些私密的话题。 在这个过程中，古大愚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喝着手磨咖啡，非常悠哉。 然后，乌鸦就来了。 乌鸦一来——白明堂办公室的门，便重重关上了！ 不仅如此，里面还发出了一个沉重的砸坠声。 从黄洪的记忆中，林决得知，他这个办公室经过复杂的改造，拥有对抗军事级别打击的能力！ 这扇门里还有一道隐藏的铁帘子，用的是航天军工级别的材料，当白明堂察觉到大危险的时候，便可以启动开关，将办公室牢牢封锁起来。 除了那道铁帘子，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暗门，通往极少人知道的地下室，那里面有吃有喝、有电话有网络，可以待上很长时间。 “原来如此。” 林决明白了：“乌鸦来袭，之前就受到过刺杀的白明堂如惊弓之鸟，直接就触发了机关，带着三井睦躲了起来。” “至于黄洪、古大愚等人，他直接放弃了。” 他苦笑了一声，心中隐隐为黄洪这位忠心耿耿的“家仆”感到一丝不值。 于是，从记忆中，他看到一众保镖开始和乌鸦搏斗、和后面出现的异能者搏斗，黄洪吓得躲了起来，古大愚依然悠哉游哉地喝着咖啡。 再后来，冲突逐渐升级，这里仿佛同时发生了一场七级地震和十五级飓风，黄洪根本不敢再冒头，他找了个角落，将自己深深藏在里面，除了抱脑袋发抖以外，什么都没再做。 “这么说，很可能是古大愚看戏看了半天，发觉对方有保镖们处理不了的高手，于是出手了。” “然后，他就自己跑掉了？” 林决缓缓呼了一口气，又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这样也好，省去了很多需要解释的麻烦。 他伸出手，将黄洪又摇又拍，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将他弄醒。 “怎、怎么了？” 黄洪悠悠醒来，整个人还有些茫然，看上去不知怎么的有点呆傻，但比刚才疯癫的样子要好多了。 林决按着他的肩膀，轻声和他说了几句话，才终于确认他有了正常理智 确认自己没死后，黄洪整个人都瘫了，瞬间出了满身的汗。 他死死扣住林决的手腕，问道：“外面已经安全了？”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 林决答道：“其实我刚刚已经阴差阳错地和你父亲一起逃出去一次了，只是放心不下，又折了回来。” 听他这么说，黄洪一怔，整个人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别太感动，倒不全是为了你或者白总。” 林决哭笑不得：“我也很关心我老师的……你有看到他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黄洪也理所应当地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 林决叹了口气道：“我折回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一句，这活我不干了……太特么危险了。” 黄洪又是一怔，随即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是啊，太危险了，你才来几天，就接连遇到这些事。” “我会老师说一声的。”林决补充道：“不过，咱们的小生意，还是可以继续做。” 黄洪苦笑一声：“到这时候还惦记着这个，看来你是真缺钱。” 几句插科打浑后，气氛轻松了不少。 黄洪知道白明堂藏身在办公室中，应当没有危险，也松了口气，只是表情黯然了许多，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一家人跟了白家这么久，看似是重要的心腹，但危重时刻，仍然是被抛弃的那个。 “之后再见，生意伙伴。” 林决笑着和黄洪握了握手，便继续用湿布捂住自己的嘴，从来时的路退了出去，只留下黄洪一人在原地茫然四顾。 这位白明堂的贴身助理，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忙了。 第44章 新的潜伏 告别了黄洪，也就意味着暂时告别了“林医生”这个身份。 虽然林决还没来得及用这个身份体验多久的安静生活，它就已经结束，但无论如何，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很宝贵。 他重新将自己的脸变回了在杜鲁门面前展示的模样，从办公楼里走了出去。 调整好情绪后，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大楼，有些惊慌无助地四下张望，寻找着杜鲁门的身影。 林决演得很入戏，甚至很多部分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代入了一些黄洪刚刚的情绪，继承了黄洪部分记忆的他，展现起来相当神似。 “怎么样？”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林决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他这是真被吓到了。 杜鲁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背后，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死人，全都是死人！” 林决发着抖回答，然后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翻出照片递了过去。 杜鲁门皱着眉头接过手机，快速地翻起了照片，瞳孔狠狠一缩。 “里面还有活人吗？” 他用平静的声音发问，但林决却听出了一丝慌张。 “有、有！” 林决抹了一把脸、咽了口唾沫：“还有人在那里，白、白总躲在他的办公室里，外，外面有几个我没见过的……保镖，他、他们在收尸！” “他们没有为难你？”杜鲁门眯着眼，微疑。 林决摇摇头：“我假扮的角色虽然不是很有名，但大家都认识，我，我说我是来辞职的，太危险了不干了，他、他们就让我滚蛋，让我自己过两天联系行政部门……” 杜鲁门这次没有再发问，而是陷入了沉思。 林决悄悄地靠近了他一些，低声建议道：“我、我们走？万、万一那个杀人的，还在呢？” “白明堂还活着。” 杜鲁门沉声道：“我必须去杀了他。” “别啊！” 林决声音中带了点哭腔：“你没看到下面的情景！那些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什么样的家伙能把人打成那样啊！” 杜鲁门再次沉默。 “走！” 林决央求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今天闹的动静够大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再不走，就完蛋了！” 这句话中，看似是因为害怕劝人走，但其实他说的重点，却是中间那一句。 这些极端异能人士的目的，就是闹出大动静，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可怕和危险，林决正是点出了这一点——现在的动静已经非常大了！就算白明堂不死，你们的目的也完成了一大半，这里还有一个隐藏的高手，没必要拿命死磕！ “徐徐图之、徐徐图之啊！”他说道。 这番话似乎打动了杜鲁门，这个大高个深深看了林决一眼，似乎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他突然问道。 这时候，林决自然不能再叫“林决”了，不过好在这个答案他早已经准备好，脱口而出：“我叫萧焰。” “萧焰？” 杜鲁门皱了皱眉：“好奇怪的名字。” “不过无所谓，接下来，你跟我走吗？” 林决苦笑一声：“我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杜鲁门一眯眼：“你的亲人朋友呢？” “我没有。” 林决低头黯然道：“我一直是孤身一人，因为我的基因病，他们全都离我而去了。” “哼。” 杜鲁门冷哼一声：“走了更好，这些劣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林决叹了口气，抬起头：“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你的身份，还需要验证。” 杜鲁门生硬地说道：“不过放心，既然是同胞，我们就一定不会亏待你！接下来我会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待上几天，只要一切没问题，我就带你加入组织！” “好。” 林决一口答应下来。 也许是现场太混乱，也许是大家的脑子太混乱，杜鲁门没有再说什么，扛起仍在昏迷的洪竹，朝着办公楼有些不甘地深深看了一眼后，便带着林决离开了园区。 “你说的对。” 在离开园区的时候，杜鲁门压低声音道：“确实有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在暗处看着我们……不要张望！赶紧离开！” 林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恐怕就是古大愚了。 至于那个肥胖中年医生躲在哪里偷窥、杜鲁门又是怎么察觉到他的，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总不会是知道我要搞潜伏，故意来帮我圆谎的？” 他这么想着，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跟在杜鲁门身后快步离开了。 …… 寒桥医疗办公楼楼顶。 古大愚一身板正的西装，他今天本来要作为私人医生出席白明堂的重要场合，为此专门添置了一套衣服，订做这件能塞进他圆滚身躯的西装，可花了不少钱。 他这套衣服上片尘不沾，连一根头皮屑都没有，他本人也是整洁干净无比，模样就好似随时准备出发参加一场晚宴。 只不过，他的周围全都是腥臭的乌鸦尸体，不远处更是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那人实在伤得太重，甚至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哼，有意思的小家伙，竟然有办法从白明堂身边全身而退，又混进了学院组织。” 古大愚悠然一笑。 “这个世界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真正的贤者了，希望你可以带来一些惊喜。” …… 天粹生物大楼的一间办公室中。 黛娜坐在真皮沙发椅上，紧紧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紧咬嘴唇。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今天关于寒桥医疗遭遇恐怖袭击的新闻！ 随着围绕在寒桥医疗园区上空的巨大鸦群渐渐散去，一些胆大的媒体终于敢靠近。 他们从空中接近，拍到了一些画面。 画面中，可以看见整个园区遍地都是乌鸦尸体，中心的办公大楼破损不堪，似乎有人在其中忙活，却拍不清晰。 屏幕里的记者们努力想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一些痕迹，却没有太多收获。 突然，记者一惊，将她的大脸怼到了屏幕上，惊讶地喊道：“我们突然接到寒桥医疗公关部门的消息，接下来，该公司的大股东白明堂，将和星耀制药实控人三井睦，共同召开记者会！” 听到这句话，黛娜瞬间放松了。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拾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看着此时迅速弹出的一条条工作消息，嘴角渐渐露出微笑。 就在这时，一条极为简短的消息猛然弹出，令她瞳孔一缩！ “千面：已完成潜入，化名萧焰，隐藏异能者身份在寒桥的打工人。帮忙完善一下身份信息，要快。” 黛娜笑得更开心了，脸颊上甚至泛出一丝微红。 第45章 学院 贫民区小楼间，有人喊了一嗓子“下雨了！”，于是一片开门收杆声，哗啦啦涌出一大群人，收起了衣服。 阴沉的天空中隐隐轰隆作响，几分钟后，淋沥小雨变作了倾盆大雨，那些还没来得及将衣服收完的人骂起了娘，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也更乱了。 林决将怀里刚收下、还未晒干的衣服一把塞回洗衣机里，苦笑了一声。 三天前，他被杜鲁门带到了这儿安置。 鸽笼寨，就是这片贫民区的名字。 他倒是对这种地方很熟悉，自己从小就在类似的环境中长大，住着十几平米的出租间，马桶、淋浴和厨房都在阳台，洗衣机放在铁架床下方，一幢楼里挤着几百户人，墙都是拿硬纸板糊起来的……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后，住了一段时间豪华别墅，但回到这种环境里，他也不觉得陌生。 林决所在的这间老破小出租屋，就是那个极端异能人士组织的“安全屋”。 天粹生物的安全屋，选在安保严密、出入认证的顶级别墅小区，而这种民间极端组织，则是选在了龙蛇混杂、混乱不堪的鸽笼寨，完全是两个极端，却各有各的安全之处。 只不过整整三天过去了，再没有人来找自己，林决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把自己忘了？ “不过，这次寒桥医疗事件影响相当大，这些极端组织的人，恐怕也有很多事要处理。” 他这么想着，走到狭窄的阳台上，打开窗户——因为对面就是一堵墙，所以窗户只能打开三分之一，雨水打在窗檐上淋了进来，他也不在意，点起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 他自己不太喜欢抽烟，但烦恼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来一根。 随后，打开了手机。 这三天时间里，海云的新闻已经完全炸锅了。 三天前极端异能组织对于寒桥医疗的袭击自不必说，随后很快他们就在公众社交网络平台上宣布对此事负责——这个组织的名字很简朴也很文气，叫做“学院”，只不做过的事并不怎么学院派。 但紧接着，白明堂就出现在了公众视野中，对外宣称这次袭击没有给寒桥医疗带来致命的打击——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给他带来打击。 随后，他在记者会上当场请出了三井睦，说明了要将自己的大部分股权交易给星耀制药的事，并正式宣布参与海云市市长的竞选。 这也意味着，林决的第三个任务，圆满完成了。 “只是不知道潜入学院组织后，天粹生物给安排的第五个任务是什么。” 林决叹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天粹生物突然整个大活，要他帮忙把那些人全部忽悠成公司的打手——他能想象到，天粹生物之所以对学院组织这么感兴趣，显然就是因为那里聚集了大量的异能人士。 而且从之前他接触的叶见青、洪竹等人来看，他们并没有有效控制基因病的办法。 叶见青直接就是发病把自己弄死了，洪竹身体也非常糟糕。 要是一旦被天粹生物拿捏住了学院组织…… 林决皱起了眉。 虽然除了当初的“投名状”以外，黛娜都没有让他去做些杀人放火的事，但这一切只能说，是他自己控制得好。 潜入白明堂身边，如果没有古大愚的介入，当初他是计划将黄洪软禁起来的——但换个人，黄洪是必死无疑。 “救援”三井睦那一次更是如此，如果不是自己做得好，至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傀儡师和龙五都得死。 而潜入学院组织这种事不必说，林决现在还在担忧，万一这边也要来个什么投名状，让自己去搞恐怖袭击，那可咋办？ 总而言之一句话，天粹生物完全称得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筹码就是可以控制异能人士病情的特效药，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就能够控制越来越多的异能者，慢慢实现自己的目的。 在这个过程中，死多少人、毁灭多少家庭，与他们无关。 现在，他们已经成功地通过星耀制药，拿住了寒桥医疗，成功将市场扩大了一大步，并且打击到了竞争对象白象生物，这是明面上的力量。 如果这次自己帮他们搞定了学院组织，他们暗中的力量又会狠狠壮大一部分。 到时候，他们会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 林决将抽完的烟弹入雨中，从口袋中摸出震动的手机——这是他现在仅剩下的手机了，之前黛娜给的那一部，在和杜鲁门来鸽笼寨的路上，他悄悄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后，就已经扔掉了。 而现在手上这部手机，他相信只要自己之后进入了学院组织，也会被迫扔掉。 此时，手机上发来的，是一个无名号码——但他知道，这是来自杜鲁门的消息。 “晴天广场。” 林决眨了眨眼。 附近当然没有叫晴天广场的地方，只不过鸽笼寨附近有一个没名字的大广场。 那么意思很明显，就是雨停后，去广场。 合上手机，林决直接从脏乱的房间中翻出一把雨伞，出了门。 这次来到这里，他没有带任何东西，这个以前不知道谁住过、以后也不知道还有谁会来的出租屋，想必是不会再来了。 他将自己变成了“萧焰”的模样，在漏水阴冷的楼道中缓缓下行。 相比与其他地方，鸽笼寨的烟火气要重很多，但也混乱很多。 三三两两的混混聚在一起抽着烟，只不过他们周围环绕的那些烟雾，味道不太正常。 看上去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孩子坐在门口撕心裂肺地哭喊，他的家长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没空照顾他，任由哭声在破楼道中回荡。 眼神迷茫的老人坐在拥挤的走廊上，雨水从屋檐外溅入，打湿了他的裤管，他却浑然不知，只是牢牢抓着手里的一板药片，嘴里还嚼着一片，嘴角都是药渣，林决知道，那大概就是通过像黄洪那样的人，流入到市场上的廉价药。 “如果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世界，让它变得更好，至少不能让它变得更糟。” 林决默默将视线从这些人身上挪开，撑开伞走入雨中。 只不过这些平淡的画面，大概很久很久都不会忘记。 第46章 图尔斯 广场上没有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海云市很少下雨，林决猜测这是人工干预的结果。 这个时代的食物已经不太需要“风调雨顺”来产出了，现在的科技已经能够很轻松地合成淀粉、合成蛋白质，至于合成肉什么的更不必说，因此只要基本用水不会缺乏，那么阻碍人们出行的雨天，自然是越少越好。 所以，偶然下一场大雨，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开始慌张地逃窜，很快街道上就没有了行人，除了在天空中飞行的悬浮车，整座城市忽然安静下来。 也正因为如此，林决一眼就看到了在广场树下躲雨的杜鲁门。 他慢慢走了过去，杜鲁门看到他，有一些惊讶：“我不是说，等雨停吗？” “我在那里待不住了。” 林决伪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低声道：“我……以为你们把我忘了。” “哈哈，你想太多了，我们只是花了点时间，确认了一下你的身份。” 杜鲁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笑容比初次见面时要真诚许多。 “那我有问题吗？”林决笑得非常勉强。 杜鲁门呵呵一笑：“放心，像你这样的普通人，我们接纳过很多很多。毕竟，如果不是没钱接受基因编辑，又怎么可能成为异能者呢？” “你没有问题，也许你过去为了明哲保身，做过一些身不由己的事，但都不重要了。” 林决脸上流露出感动的表情，说着感激的话，心中却吐槽了起来。 黛娜到底给自己做了一个什么人设？ 终于，他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坚毅：“我明白了，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过去的我，过去那些事，与我再无关系！” “很好！” 杜鲁门满意地点了点头：“来，跟我走。” 他们没有选择乘坐悬浮车，而是步行。 “我不知道你想象中的学院组织是什么样，但接下来我说的这些，你一定要听明白、记清楚。”走在雨中，杜鲁门忽然说道。 没等林决说话，他便兀自说了起来。 “外界给我们的标签，是极端异能人士组织，这我们并不否认。” “但曾经的我们并不是这样——我们之所以叫学院组织，是因为在我们成立之初，我们真的是一所学院。” 林决一怔：“真的是一所学院？” “对。” 杜鲁门点头道：“你还年轻，可能不太清楚，很多年前，就在海对面的兰德岛，有一所私人学院，叫做塔西学院，院长图尔斯也是一名异能人士——他是一位极少数家庭富裕，又具有同情心的绅士。” 林决心头一动，想到了自己穿越前看的那些漫画和电影，这不就是《x战警》里的故事么。 杜鲁门接下来说的故事，和预想中不太一样，却又十分理所应当。 在当地，图尔斯的家族势力极大、财力雄浑，但他的父母却拒绝给当时还在胎儿中的图尔斯做基因编辑——他们相信人应该是原生态的。 牙牙学语时，图尔斯就展现出了异能天赋，他拥有超出人类极限的演算能力，可以通过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细节，推算出短暂的未来，在这别人看来，根本就是先知。 但是，先知往往容易遭遇不幸。 图尔斯的父母，用年轻儿子的能力在金融市场上赚到了惊人的财富，但也引来了可怕的杀手，在一次图尔斯外出旅游的时候，因为他无法预测到遥远的兰德岛上将会发生什么，导致无法警告家人。 于是，当他回到家中，发现家中被掠夺一空，家人在遭遇了可怕的酷刑、供出了帐户密码后，还是被人杀害。 他知道，如果这些财富不是自己用异能赚来的，或许不会招致这般下场。 之后，图尔斯决定做些什么。 他将自己家族的庄园改造成了塔西学院，从世界各地招收那些拥有异能、生活却十分不幸的孩子，教导他们如何正确使用自己的异能。 但更重要的是，图尔斯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让异能人士在世界上获得足够强的话语权。 经过他的教育，那些寒门出生的异能人士们拥有了不俗的教养，他们成为了公司高管、政坛新星、律政翘楚……也确实用相对温和的方式，给异能人士争取到了不少权益。 转折点发生在十五年前。 当时的图尔斯影响力已经非常之大，但也已经隐隐转入幕后，他的几个得意门生掌管着塔西学院，在政坛上、生意场上，都给异能人士带来了不少好处。 不仅如此，图尔斯还与当时世界公认的最优秀基因生物学家——千丛树，私交甚密，拥有很大程度上能够缓解基因疾病的药物。 “但是，我们毕竟是一个，进化程度完全不同的新人类。” 杜鲁门沉声道。 十五年前的某一天，图尔斯被人刺杀在自己的卧室中，他的好友千丛树从兰德岛搬到了远津市，对此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你可能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杜鲁门低头看着林决，表情十分阴沉：“当时的塔西学院，不能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但也差不太多。” “成千个拥有异能的孩子，他们都无比爱戴自己的院长图尔斯，没有人能够就这么走进学院，悄无声息地取走他的性命，再悄然离去。” “但是，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后来我们经过多年调查，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他的表情越来越可怕：“异能人士的崛起，让很多人害怕了。” “于是，整个世界上，无数的大势力，共同策划了这起刺杀事件。” “他们制造了许多意外、谋划了很多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布置了一个‘神仙局’，派出了有阎罗之称的无敌强者，才骗过了所有人、骗过了能够预知未知的图尔斯院长，将他杀死！” “与我们为敌的，是这一整个世界！” 林决心中一惊，阎罗他当然知道，古大愚说过，而且，就连古大愚那样的强者，都说自己离阎罗还有很远距离。 他无法想象，当初的图尔斯到底有多厉害，能够让全世界的无数大佬，都要取他性命？ “所以，图尔斯院长一死，事情就变了，对吗？” 林决小心地问道。 杜鲁门沉重地点了点头：“从那以后，我们就不再相信除了同胞以外的人，因为我们已经不再是一个种族。” “我们仍然冠以学院之名，就是为了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当初掀翻了塔西学院的后果！” 第47章 猜中了 这场雨没有下很久，当杜鲁门带着林决走到地方的时候，雨已经基本停了，只是天还没放晴，依然阴沉。 同样阴沉的，还有林决的心情。 因为这个地方他认识。 这里是一处小巷，巷子里飘着彻夜不散的酒臭味，走进巷子里，可以看到一家招牌霓虹灯坏了一半的小酒，门口堆着许多空酒瓶子。 “这是当初黄洪带我来和李冬私下见面的地方。” 林决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猜到了什么。 “走，进去喝几杯。” 杜鲁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拍了拍他的肩，领着他走了进去。 走进酒，林决一眼就在曾经那个小角落的位置里看到了黄洪和李冬。 但他没有立即将眼神转开——因为，作为曾经寒桥医疗的员工，他不可能不认得这两人，所以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表现出了一丝讶异、一丝慌张，随后立刻别过头，用背对着那边，跟着杜鲁门入座。 “怎么，看到了熟人？”杜鲁门似笑非笑。 林决抿了抿嘴，压低声音道：“那边坐的是寒桥医疗的人！你知道他们在这里？” “对，我知道。” 杜鲁门直视着林决的双眼：“毕竟，想加入学院组织，不是听听故事就可以的。” “刚刚我说过，我们的敌人是全世界，想要加入我们，当然就要和这世界做一个决裂。” “你的决裂，就是今天、这里、现在。” 林决故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颤抖：“你要我去杀了他们？！” “放心，杀完之后，我会马上带你离开，之后也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杜鲁门的笑容真诚且阴沉：“他们不是公司里的大人物么？不是一直拿下巴看你吗？怎么，你不会和他们有交情？” “我、我只是从来，从来没杀过人。” 林决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理解。” 杜鲁门笑了笑：“没有关系，我已经给你叫了酒，他们刚来不久，起码还要聊几个小时，只要在他们离开前，你都可以动手。” 酒很快被老板端了上来，这老板是个面无表情、但实际却很热情的老头，不仅送来了酒，还多送了一碟零食。 “如果……我是说如果。” 林决问道：“如果我下不去手呢？” 杜鲁门笑容不变：“那么，你当然没有资格加入组织，组织也不会再管你，你之后怎么办，自己解决。” “怎么可以这样！？” 林决咬紧牙：“为了你们，我抛弃了一切！” “并不是全部。” 杜鲁门朝着黄洪他们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完成你的决裂，这才是抛弃一切。” 林决僵住了。 他的僵硬，并不完全是演的。 这确实是个死局——杜鲁门就在这里看着，他不可能把黄洪和李冬打晕了事，也没可能警告他们，选择只有两个，杀或者不杀。 “还真特么被我猜中了。” 他在心中暗暗啐了一口。 这就是之前自己最担心的投名状了。 该怎么办？林决抿了一口酒，整个人有些焦虑——他也没有掩饰地将这些情绪全部展现了出来，杜鲁门则是悠然喝着烈酒，很感兴趣似地注视着他。 “如果我要杀他们，我该怎么杀？” 半晌后，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总得给我一支枪？” “你喜欢用枪？” 杜鲁门笑着，伸手在怀里一探，随后取出一个黑布包拍在了桌上，从那质感重量来看，是把结实的手枪无误。 “请。”他作了个请的姿势。 林决苦笑起来：“你竟然真的带了枪？” “你的异能不是战斗型，我不认为你突然之间可以赤手空拳打死两个成年人。” 杜鲁门很坦荡地说道：“这是刺杀专用的蜂鸟手枪，虽然威力远远比不上像眼镜王蛇那样的大家伙，但胜在无声无息，而且配备了毒弹头，不论打中哪里都能致命，不需要精准射击。” 林决将手按在那黑布包上，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先给这位杜鲁门来上一枪，给他致个命。 犹豫了许久，他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两全之法的。 “我不干了。” 他把黑布包往杜鲁门那边一推，随后两手一摊：“对不起，我杀不了人，这个事我做不了。” 杜鲁门眯起了眼，眼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没等对方有什么反应，林决直接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这一举动，令他一身轻松。 他走出酒，大步朝着巷子外走去——也许杜鲁门会追来、也许不会，但这都不重要，船到桥头自然直，至少现在自己不能真的成为一个恐怖分子！ 就在林决走上大街、沿街走了几分钟后，便在一个十字路口再次看见了杜鲁门。 他没有闪避，而是径直走了过去，叹了口气道：“你还找我干嘛呢？我已经放弃了。” “你的异能很特殊，组织很看重。” 杜鲁门倚靠在一根红绿灯柱子上，悠然道：“不过，既然你做不了一线的暗杀者，也依然可以做一个间谍、一个潜伏者……组织不想就这么放弃你。” 他说话的语气还算诚恳，但林决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虽然很短，但他学会了一件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尤其是在你明确表示拒绝之后。 他很清楚，对于一个恐怖组织来说，间谍？潜伏？意义大吗？ 他们要的是破坏、是示威！ 如果你连杀人的事都做不到，他们凭什么要收容你？！ 尤其是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如果学院组织真的能够接受自己不杀人，就不会等自己离开这么久，杜鲁门才追上来了，现场喝着酒直接把事聊开了不就行吗？ 林决心中浮现出两个字，灭口。 但他没有立即扭头离开，而是感激地点了点头，表情复杂：“如果能这样，那就最好了，那就最好了……” 杜鲁门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来，跟我走。” 林决低头默默地跟了上去，插在大衣口袋里的双手渐渐捏紧成拳。 第48章 不得已 这一次，他们在路上没有说故事，也没有走很远。 与之前一路上聊着学院组织的过往不同，这次杜鲁门全程紧闭着嘴，一个字都没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看着厉害，却是个不太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呐……林决这样想道。 杜鲁门带着他绕进了一个和鸽笼寨很像的地方，毕竟在这座城市里贫民们很多，他们需要的住所，一个鸽笼寨也远远提供不了。 只不过这次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某个出租屋，而是绕进了这处贫民楼寨的地下室，穿过一片乌烟瘴气的棋牌室后继续往下，来到一个很大的房间，这里没有其他人，而是挂满了衣物，它们像森林里的树一样，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另一头的出口是家洗衣店，这是他们的仓库，我们从那里出去。” 杜鲁门缓缓开口道：“跟紧点，这里容易迷路。” 林决却停下了脚步。 杜鲁门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我们还要出去吗？” 林决问道：“不是在这里解决就可以了吗？” 杜鲁门眉头一皱，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 数秒后，他冷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明显。” 林决耸了耸肩：“这也不是我第一回猜中你们要干嘛了。” 他突然变化的态度和表情让杜鲁门眉头越皱越紧，只不过这个大高个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哼了一声道：“既然这样，我也不骗你了，你已经知道太多事了，只能拜托你闭上嘴。”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去兰德岛，永远待在我们的监管下。” “要么，死在这里。” 林决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你其实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对我太放心了。” “甚至放心到，从来没有搜过我的身。” 说罢，他抬起了右手，手中紧紧握着一柄眼镜王蛇，枪管已经绿光满盈！ 杜鲁门眯着眼，身上渐渐流露出杀意。 嗡！ 林决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开枪！ 一阵狂风掀起，挂在周围的衣物纷纷飘飞扬起，随着一声闷哼，杜鲁门——后退了一步！ 他上身的衣物直接被震碎，露出了肌肉虬结的胸膛，但可怕的是，这一枪没有能够让他身上受一点伤！ “眼镜王蛇？” 杜鲁门的表情逐渐凶狠，声音也变得杀气浓烈：“那天在寒桥医疗，有人用这把枪，打残了我们好多兄弟。是你吗？” “我也没办法。” 林决淡淡地说道：“他们要我去杀人，我不肯，他们就要杀我——和你现在要做的事一模一样。” 杜鲁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随后，他冷笑一声，双手往前一推！ 一股恐怖的震荡波从他掌中推出，一切就如同刚刚林决开枪时的场面一样，只不过这一回，他是手自己的手掌“开枪”！ 但林决似乎早有准备，就在杜鲁门抬手的瞬间，他就已经侧身弹腿，就地一个翻滚，翻入边上一排又一排挂满衣服的衣架后，快速藏入了无数衣物中间。 这一记威力巨大的震波，将一根横置的铁制挂衣杆直接震碎，数不清的衣物哗啦啦往下掉，而林决已经藏身于这片混乱之中。 “杜鲁门的异能，是吸收和释放能量，他确实很强，就连眼镜王蛇这样的枪，都不能给他造成任何伤害，甚至反而会成为他的武器。” 其实早在开枪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这一枪只不过是试试看效果——看看杜鲁门是否真的能够抵抗住手枪之王的威力。 毕竟，之前在寒桥医疗的时候，对方就告诉过自己他的异能。 想到这里，林决又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枚小珠子。 这也是当时杜鲁门给自己防身的——用来对付他本人肯定没什么用，但可以制造一些混乱。 铁珠子被用力掷出，当然砸不到敌人身上，而是砸在了天花板上！ “轰！” 一声巨响，天花板发出猛烈震动，石灰簌簌地往下掉，更多衣物在震动中落了下来，林决可以听见杜鲁门发出的怒吼，但当然，这无济于事。 他放轻了脚步，随手从飘飞的衣物中捉住了两件，并且变化着自身的模样。 几乎是同时，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靠近。 这里是地下室，楼上有一个人很多的棋牌室，另一边就是洗衣店，他们总不可能全是学院组织的人？他们感觉脚下传来了爆炸似的感觉，会不会跑过来看一眼？ 果然，不到十秒钟，一大群人乱哄哄地冲进了这个放衣服的房间，看到混乱不堪的屋子，他们开始大喊大叫，询问原因、骂爹骂娘。 林决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混进了这群人中间。 同时他也看到杜鲁门藏在暗处，四顾一圈没有收获后，随后捡了一两件能穿的衣服套上，从侧门悄悄溜走了。 “很好……轮到我了。” 林决笑了。 黛娜交代给自己的任务是潜入学院组织。 虽然利用萧焰这个身份打入学院组织已经失败了，但并不代表自己已经放弃了。 他的身上还是有一些好东西的——比如之前作为实习林医生在寒桥医疗潜伏时，从黛娜那里弄来了几个微型追踪器，用以确定白明堂、黄洪等人的位置，以防发生意外。 像这样的追踪器，他身上还藏了好多个，而杜鲁门，从来没搜过他的身。 之前在小酒，林决将那包着蜂鸟手枪的黑布包往回推时，一只手指上粘着微型追踪器，塞进了布包。 他取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杜鲁门的小红点在快速移动。 晾衣物的地下室中，人们没有发生什么端倪，只是龟裂的天花板、落了一地又变得很脏的衣物，这些让洗衣店老板非常苦恼，其他人则是漠不关心地回到了他们的棋牌室。 林决跟着大部分人一起离开，当然没有一起去棋牌室，而是随着杜鲁门离开的方向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此时此刻，他心中其实还没有底，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潜入学院组织。 但没有关系。 破解谜题，从来不需要提前作好准备。 第49章 最优选择 杜鲁门大概是个不喜欢坐车的人，他的坐标移动不快，看着就是用正常速度走路。 林决也很谨慎，他在跟踪杜鲁门的过程中，换了好几次形象，并且没有紧跟在其身后，而是绕着圈子跟踪。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和杜鲁门发生冲突的那个地下室附近有没有学院组织的人，如果有，他们会不会发现自己在跟踪杜鲁门？ 就这么跟了大半天时间，杜鲁门终于从街道走到了一幢楼里。 这次，他去的地方不再是什么贫民楼窟，而是一家高级机械设备门店。 街对面的林决皱了皱眉，心中盘算起来。 这是学院组织的某个据点，还是单纯杜鲁门想买点东西？ 他想了想，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形象没有在什么人面前展示过，便过了马路，也走进那家店中。 这家店很大，卖的全都是精良的机械设备，也就是家用外骨骼设备、智能家居机器辅助设备等等，有的可以用于战斗、有的则是日常家用，标价都不便宜。 店里的客人也有那么十来个，都自己在店里转悠，对着那些货架上的商品打量、思考，而几个机器人店员只是傻傻地站在角落，等待有人向它们询问商品信息或者付款。 林决装模作样地走进店里，和其他客人一样打量起商品，同时余光打量着周围。 没有看到杜鲁门。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那个小红点还在这家店的位置闪烁。 “这么说来，这里很可能就是学院组织的据点了，是有暗门？还是在楼上楼下？” 林决想了想，没买什么东西便出了店。 随后他又换了一次形象，重新回到这家机械设备店附近，找了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蹲守了起来。 这一蹲，就是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里，他把每一个进出店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哪些是客人、哪些不是客人，全部都确实了，包括其间杜鲁门也出过一次店铺，林决也没有挪动过，依然保持着蹲守。 “除了杜鲁门，这店里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年轻、女的年纪大，男的应该负责这家机械设备店面的管理经营，女的大概是学院组织的高层，看上去更有威严一些。” 在吃完了附近第五家小吃店的餐品后，林决终于能够给出判断——这显然是一个学院组织的地下据点，据点负责人是那个年轻的男人，今天杜鲁门和自己发生的事让他们组织觉得有必要碰一次头，所以他来到这里，和那个年轻较大的女人聊了聊这件事。 确定之后，就简单了。 林决又蹲守了一小时左右，天色已经渐晚，那个年轻男人关了店铺，独自走上街道。 只不过，他没走出多远，就在一间小巷子里被人一个手刀切晕了过去。 林决扶住软趴趴倒下的年轻男人，将他拖到了无人角落里，随后从身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烈酒，浇了对方一身，然后自己也灌了几口，便将他背到了背上，走向大街。 如此一来，别人看到的就是一个没那么醉的醉鬼，背着一个烂醉如泥的好兄弟，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现在当然不可能把人背回那家机械设备店里，而是直接打了辆出租车，把人扛回了天粹生物的安全屋别墅里！ 别的不说，现在整座海云市，还真就这里最安全…… 时隔数日再次回来，这里也依然没有住进别人，还保持着林决离开时的模样。 随后，他将这个年轻男人五花大绑，便回到自己房间，用电脑给黛娜发去消息。 “来一趟我的安全屋。” 那边的消息回得很快，只是有些震惊：“千面？！你不是……等等，你的第一个任务中，我要求你杀掉谁？” 林决飞快回复：“不用怀疑，是我，你要我干掉月亮。” “具体的事来了再说，我必须和你商量一下。” 黛娜迅速地回了个“好”，就没了动静。 仅仅十分钟后，别墅大门被推开，黛娜手中握着一把枪，保持着警惕状态走了进来。 林决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她熟悉的模样，走出房间：“怎么还担心我是假的？” 看到他，黛娜脸上立即绽出笑容，收起了枪，抛来一个媚眼：“你明明潜入了学院组织，现在突然回到安全屋，我当然会怀疑啦。” “是这样，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林决走下楼，将那个被他绑来的人展示给黛娜看，并简述了一遍自己遇到的事——当然没提自己不肯杀死黄洪和李冬的事，这会让他的人设崩塌。 他只是说，杜鲁门要求他做的事是针对寒桥医疗的，而天粹生物这边刚刚拿捏住了这家公司，自己担心乱胡出手会影响公司的利益，所以不敢自作主张，才另觅他路。 “你的决定是对的。” 黛娜松了一口气，笑靥如花：“如果你真的听从他，对寒桥医疗动手搞出混乱，以你的能力，恐怕我们之前那么多功夫就白费啦。” “所以，我打算用他的身份完成潜入。” 林决指了指那个被绑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家伙：“这个人你们可以带走去审问，应该也能套出不少东西。” “你不需要我们从他嘴里撬出情报吗？”黛娜眨了眨眼。 林决一怔。 随即他反应了过来，黛娜——或者说天粹生物，不知道自己可以获取别人的记忆？！ 对了，确实如此！ 他们只知道自己拥有强大的变身能力，却没有人知道自己可以摄取记忆！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他笑了笑：“当然需要，我现在变成他的模样，明天早上就顶替他去工作。” “至于我能够拿到多少信息，就看你们的了。” 黛娜笑得很开心：“放心，审问这件事，是我最拿手的工作。” 她对着椅子上的人扬了扬手，那人立即闷哼一声醒了过来，只不过他的眼睛并没有睁开，而是翻着白眼，表情略显茫然，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黛娜走得更近了些，伸出一根纤指点在这人眉心，此人浑身一颤，嘴巴微张，开始缓慢沉重地说话。 “大姐，我是严寒啊？你怎么了？兄弟们都怎么了？” 处在幻觉中的他，浑然不觉，开始源源不断地吐露重要信息。 站在后方的林决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第50章 意外收获 “严寒，二十三岁，未记录的异能人士，能力是可以用肉眼观察到显微镜级别的微小事物，这个能力在战斗中没什么用，反而让他成为了一名机械专家。” “目前他是学院组织中的重要地下据点联系人，手上有很多情报，并且能够直接和学院组织中的高层对话。” “具体资料我先发给你，后面有新的东西，我会慢慢给你。” “你自己小心。” 早上一醒来，林决便在自己手机里看到黛娜发来的消息和资料。 他现在，已经是严寒的模样。 当然，这是昨晚当着黛娜的面变的——真要依靠她给的资料，那玩潜伏就太难了，所以他还是当面从严寒的脑子里摄取到了记忆。 有了这些记忆，再加上之前从叶见青那里弄来的一些记忆，完成这次潜伏任务，应该绰绰有余。 正好，今天也是他穿越过来一个月左右，第一次吃下的特效药快要失效了，于是他又取出一枚咽下，收拾收拾东西，出了门。 那家高级机械设备店是用指纹与虹膜来打开大门，这自然难不倒林决，进入店面后，他根据严寒的记忆，熟练地启动了店员机器人，布置好店铺里的一切，仿佛就已经这么做过千百回。 随后，他打开了店面柜台后的小门——这里有一个向下的阶梯，通往地下室。 昨天，杜鲁门就是在这里和学院组织的高层，一个代号是“暗红蜘蛛”的女人见的面。 林决慢慢走进地下室，眯起了眼。 从严寒的记忆中，他知道这位机械专家异能者，除了是一位地下联系人以外，还负责着一项重要工业，那就是为学院组织的成员提供各种武器装备！ 例如之前杜鲁门给自己的那个小铁珠，就是在这里造出的。 这间地下室，也就是严寒的工作间。 起码六十平方的地下室被塞得满满当当，正中间的大方桌上摆满了各种零件和工具，四面墙上也挂满各种各样的机械设备。 他在其中缓慢踱步，每当将目光锁定于某个物件上时，严寒的记忆中就会蹦出相关的信息。 “所以，我可以就这样，成为一个机械专家？” 林决一怔，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做了一个尝试，拿起了大方桌上一个做了一半的机械手套。 “这个手套是辅助用的，组织里有一个人，可以用双手释放出低温，但效果有限，戴上这个手套后，低温效果可以大幅增加。” 他翻看着机械手套，每次细细查看那些关键位置时，脑海中都会冒出“这里该怎么处理”的内容。 大概翻看了五分钟，林决就已经完完全全知道了要怎么把这个半成品给做完！ 甚至远不仅如此，只要是制作这个机械手套相关的知识，也都被他掌握了！ “这？居然能办到这样的事？” 他震惊无比！ “难怪，难怪天粹生物这么看重‘千面’，我这个身体的原主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聪明人，他如果想要获取知识，简直是太方便、太快捷了！” “不知道他之前用这种方法，得到了多少知识？” 但这都不重要了，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简单的“学习”方式，林决瞬间就沉了进去！ 他甚至亲自拿起一些工具，在操作台上“工作”了起来，尝试去制作一些简单的机械。 唯一麻烦的，是关于严寒的异能。 这个家伙的异能是显微镜级别的肉眼观察力，所以这整间工作室里，没有一个类似放大镜的东西，而做这种精密操作，又不可能不用到这些东西。 但这问题也不大，林决费了一些功夫，自己打磨、制作出了一个小型的智能单片镜，戴上后就可以起作用了。 “太有意思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操作台上把头抬起，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根拇指粗细、小臂长短的铁棍，这是一根电棍，但不是一根普通的电棍，而是一根能够释放过强大电弧、隔着十几米把人击昏的电棍。 这种程度的工艺对于严寒本人来说，可能就是个小玩具，但对林决来说却是头一遭做出这种东西！ “我以前就是个文科生，不是因为不喜欢理科、工科，而是觉得学起来太难了。” “现在看来，工科果然有它独特的魅力。” 林决笑着将智能单片镜摘下，把自己的工作成果插入腰间——不管它好不好用，至少是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呐。 “说起来，如果我能够站在古大愚面前，变成他的样子，再摄取他的记忆？”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知道怎么可以用最方便快捷的办法，练成他那样？” 脑海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他就连忙打住了。 这太危险了。 随后他看了一眼时间。 “妈呀！我说我怎么肚子这么饿！过去一天了？！” 林决大惊，连忙站了起来——然后双腿一软，差点原地坐下。 要不是他已经完全消化了武士药剂的功效，就这突然站起一个动作，或许就能叫他当场昏倒。 沉迷于全新知识的他，不知不觉就在这间地下室里度过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吃、没有喝，也因为没有人打扰，他才完全沉迷了进去。 他撑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这间地下室，来到街面上，随意找了家早餐车吃了点东西，才缓过劲来。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轻声作响。 林决神色一凝，将手机摸出——这不是他的手机，而是严寒的手机。 手机上的信息来源是个未知号码，但摄取了严寒记忆的他，一瞬间就知道，这条信息来自“上级”，也就是那位暗红蜘蛛女士。 信息本身是加了密的，林决将面前碗里的东西草草吃完，一路小跑回到那间地下室中，翻出了密码本，才将信息破译。 然后，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暗红蜘蛛要他在未来三天时间里，准备两套装备，具体要求已经发了过来。 而三天后——林决确认了一下时间。 三天后，就是白明堂第一次正式公开竞选演讲的时间！ 第51章 我杀我自己 “你是说，他们要再次对白明堂下手？” 黛娜在电话中发出疑问：“上一次他们经历了这么大的挫折，竟然还愿意继续动手？” “我也觉得很奇怪。” 林决皱眉道：“就算他们是恐怖分子，杀人放火都是为了宣扬理念，但也不可能去做毫无利益的事，这么大投入，为了什么？” “这就是你要探究的事了。” 黛娜笑道：“你大概也猜到了，潜伏进学院组织的下一步，我给你的任务就是——帮助我们公司，找到可以掌握他们的弱点！” 林决暗暗叹了口气。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擦了一把汗——此时，他正在严寒的地下工作间里，拼命制作着暗红蜘蛛女士交待的装备，耳朵上挂着微型耳机，与黛娜交流。 他原本想在这两件装备里动一点手脚，但想想还是放弃了，这样一来确实可以阻止他们对白明堂下手，但太容易暴露自己了，想要继续调查下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他问了一句：“那么，如果我调查过程中，必须要做一些对天粹生物有害的事呢？” “像今天一样，和我报备。” 黛娜回应得很快：“例如你要为学院组织准备装备，这可以，但你必须把这些装备的功能、装备他们的异能人士能力等等告诉我，我们会针对这些东西做安排。” 随后，她的声音里流露出一股娇媚：“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完成得很好，你一直可以的，大天才~” 这个称呼实在让林决头皮发麻，他喝了一口水，咽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吐槽，应道：“对了，我已经完成了你的潜入任务要求，记得把基因药剂给我。” “这么着急？” 黛娜笑道：“之前的那一管药剂好用吗？” “很好用，但不够。”林决诚实地答道：“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如此危险，我多要一管，应该很合理？” “合理。” 黛娜轻笑了一声：“但这种药剂不是说有就有的，我尽量在五天内帮你安排到位，至于种类，你就别挑剔啦。” 又聊了几句后，他们挂断了电话，林决开始专心制作装备。 这间工作室有非常专业的信号屏蔽装置，控制器就摆在他手边，所以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电话被监听，别说是他林决了，就算是之前的严寒，也多多少少也有点小心思——毕竟对于一个机械专家来说，偶尔背着组织赚点小外快很正常。 “现在最麻烦的，倒不是探出学院组织的弱点，而是怎么用合情合理的办法，将这个弱点告诉天粹生物，又能让天粹生物利用不了……麻烦。” 之前天粹生物要掌握星耀制药、要拿捏寒桥医疗，林决倒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这最多是商场上的事。 但学院组织？ 之前他就想象过，由一家利益至上的公司，掌握一个恐怖组织的后果，答案是什么根本不用去猜，太可怕了。 他不愿意做这种事的帮凶。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 林决不再考虑这些事，就算以往一样，他不会为还没到来的麻烦事去忧心，只会先专注解决眼下的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面上的图纸，确认了一遍目前的操作没有问题，便又拿起工具，埋头到了工作中。 …… 两天多的时间很快过去，林决这几天吃睡都非常随便，毕竟制作装备这种事对于他并不熟练，想要赶上严寒本人制作装备的速度，只能牺牲多一些休息时间了。 “寒子，开门。” 当晚，临近关门时间，地下室的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随后是一个略显低沉的女声。 但林决知道，来的并不是那位暗红蜘蛛女士，而是这次需要执行任务的两个异能者。 他拉开门，门口站着两人——这是一男一女，看模样是一对混街头的情侣，两人都痞里痞气的，嘴里还叼着烟，身上的皮衣上全是铆钉，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严寒知道，他们是组织里两个比较厉害的打手，男的叫雷火珠，女的叫马小田，两人都是贫民区出身，后来觉醒了强大的战斗异能，又因为其心狠手辣的性格，被学院组织收纳，更因为两人相似的性格和经历成为了情侣。 “怎么样，装备搞定了？” 马小田抛来一根烟，笑眯眯地问道。 林决接过烟，挑了挑眉毛：“把大门关上，进来。” 严寒是个对朋友很热情，但说话很简练的人，所以他在走进地下室后，先打开小冰箱，取了两罐啤酒抛去，那二人没有丝毫怀疑，接过啤酒咕咕地喝了起来，满脸嬉皮。 “火珠，你的。” 林决将工作台上的一个手臂外骨骼递了过去：“试试，别用异能。” 雷火珠的名字是他自己改的——从他得到异能之后。 他的异能是可以将自己手掌接触到的金属制物变成爆炸物，但仅限于比核桃小的金属，所以他的战斗方式，是远程投掷。 雷火珠兴致冲冲地将外骨骼戴到了自己右手上，随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枚小铁珠，掂了掂手，外骨骼发出一阵流畅的电流机括声，他用力振臂一挥！ 呼！ 破空声稍纵即逝，他掷出的铁珠子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狠狠打在了墙面上，直接深深陷了进去，在结实无比的墙面击出了一个小深坑！ “牛批！” 雷火珠兴奋地活动了一下右手：“这玩意儿比市面上的东西都好！我起码能扔出上千米远！” 林决笑了笑，把工作台上的另一个装备递给马小田，她的异能是能够发出令人心烦意乱之极的古怪噪声，所以给她的装备是一个高科技口罩——这东西能让她把噪音集中在一个点，准确地对着目标释放，当然也可以扩大音量和范围。 “我的异能就不试了，相信你，寒子。”马小田接过口罩，撇着嘴笑道。 林决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明天，你们要去杀白明堂？” 雷火珠呵呵一笑：“寒子，不能打听任务啊，规矩不知道？” “关心而已。” 林决摇了摇头：“前几天，死了很多兄弟。” 雷火珠耸了耸肩：“不会有事的，这次我们玩的是狙击，一击必杀、得手就走！” 这相当于是变相承认了林决的猜测，他们果然要去杀白明堂！ 他眨了眨眼，不再说什么。 然而紧接着，雷火珠就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不过，在执行明天的任务前，今晚你要跟我们出一趟任务。” “嗯？” 林决一怔：“我？” 一旁的马小田笑道：“没错，就是你。原本负责侦察的人在上次任务中死掉了，你的异能虽然有些偏，但也能用得上，你得给咱们做辅助。” 林决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做什么？” “杀一个人！” 雷火珠的声音中露出一股杀意：“那人曾是白明堂身边的人，叫做——林决！” 第52章 这不太好吧 “林决这个人，很神秘，组织里的那些大佬，也是复盘了好几天，才确认了他的作用。” 地下室中，雷火珠一脸认真地讲述着，坐在他对面的林决满肚子古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还记得当时最初的计划吗？” 雷火珠压低声音道：“让大叶找一个白明堂身边的人，催眠他，作为计划的开始，但这一步直接就失败了！” “大叶当时找的人，就是这个林决——他的催眠能力你是知道的，只有经过非常非常专业的训练，才有可能摆脱！” “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大叶他挂了……唉，他还欠我一顿酒呢。” “再往后，是老洪，他负责让那群大黑鸟封锁整个园区，并且试图策反一些寒桥的员工，但是，他也失败了！” “你不知道？老洪是几个小时前醒的，他已经看了照片了，很明确地说，当时把他干翻的那个人，就是林决！” “一个实习医生，能在乌鸦群里，把老洪干晕？你信？” 听着雷火珠一步步分析，或者说将学院组织里其他人的分析讲出来，林决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还是不够小心啊。 “而且，你知道的，杜鲁门前几天被人骗了嘛。” 马小田补充道：“对，你肯定知道，他就是在你这里和蜘蛛女士碰的头，他也说了，那个骗他的人，就是林决。” 林决挠了挠头。 “所以，他会变形？”他问道。 雷火珠点点头：“哼，没错！又是一个和劣等人站一方的家伙，跟雪山那群白痴一模一样！” 林决心头一动，看来同为吸纳了大量异能人士的组织，这个学院组织和雪山组织，理念上大有不同，甚至还有过冲突吗？ 马小田悠然道：“组织里的大佬们认为，这个林决身份不明，甚至差一点渗透进了我们，非常危险，寒桥医疗那次袭击，恐怕也是因为他失败的。” “如果不把他干掉，明天我们的任务，很有可能会因为他而失败！” “这样啊……”林决再次挠了挠头。 这可咋整？ 我杀我自己？ 不对啊，我就在这里，他们上哪杀我去？ 他一愣，随即开口问道：“那，人在哪？”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马小田说道：“组织列了几个疑似地点，都是林决比较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我们要去探查一下，这就是需要你的原因呀！” 林决苦笑起来。 他哪里会探查，更何况，怎么可能探查出结果嘛！ 但现在也没有办法，赶鸭子上架也得上架，他无奈地站起身，在工作间里扒拉了一会儿，找出一副眼镜揣在了身上：“辅助用具，走。” 两人都没多问，严寒手边能拿出的古怪道具一向多如牛毛，问了他也没办法用大家能听懂的方式解释，问了白问。 出了机械设备店，雷火珠和马小田没有打车，而是像之前的杜鲁门一样，带着林决走路朝着某个地方前行。 林决紧急搜索了一下严寒的记忆，发现……这个学院组织，似乎资金有点吃紧。 像他们经营的这家机械设备店，虽然能够有进帐，但同样需要付出大量资金——就比如今天给出来的这俩装备，造价加起来就是一辆中产阶级家用悬浮车的价格了。 而且，这种装备在任务中还随时可能损坏…… 更不用说像上次在寒桥医疗，一旦折损了大量人手，就意味着他们前期的培养、投入统统打了水漂，现在的学院组织又不是以前那个养了一堆精英的塔西学院，所以，他们真的很穷。 能走路就不打车，能住鸽笼寨就不住公寓房。 想到这里，林决突然有点绝望。 他们认为自己会出没的地方，无非就是安全屋别墅小区附近、寒桥医疗附近……还有吗？自己常出没的不就是这些地方吗？关键这些地方，走路要走很久啊！ 结果当然也不出他所料，整个晚上，雷火珠和马小田带他走了好几个地方，确实就是自己之前常常出没的那几个地点。 这令林决多少有些毛骨悚然，学院组织的能力确实很强，能把自己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查到这种程度！ 唯一安慰的是，他们无法确定安全屋别墅是哪一幢，只知道是那一个片区。 当然，今晚的侦查，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这不合理啊？” 在距离安全屋别墅小区不远的一座山坡上，三人趴在草丛中，遥遥望着那个小区。 雷火珠已经很焦躁了，今晚他们走了好多地方，却一点结果都没有。 “寒子，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马小田也忍不住问道。 林决苦笑道：“不信，你们自己来。” “靠，我相信你，你不会坑我们。”雷火珠恨恨地说道：“都怪林决那个狗货！把我们的侦察人员干掉了！现在我们这些战士还要出来做侦察的活！” 林决也不知道他干掉的人里面，哪一个是侦察人员。 他又苦笑了一声：“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任务失败了呗。” 雷火珠不甘地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土：“我们也不能太迟了，还得回去睡个觉，不然明天杀人没精神。” 经过一晚折腾，三人都没有了太多耐心，雷火珠用手机和自己上面的人交流后，决定先撤。 林决也不废话，独自走上了返回机械设备店的路。 然而没等他走出多远，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夜晚的大街上繁华依旧，路边店铺灯火通明，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圆寸发型、浓眉大眼的男人正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龙五？” 林决有些无奈地走上前：“为什么我变成什么样，你都能认出来我？”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 龙五笑了笑：“今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就是学院组织的。” 林决皱眉：“你跟踪我？！” “说跟踪可就太难听了。” 龙五双手一摊：“我们互相救过对方的命，也算是生死之交了，现在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我怎么能不帮一把手？” 林决把眼一眯：“你们雪山组织，也对学院组织感兴趣？” “没有人对他们不感兴趣。” 龙五保持着笑容：“一群靠着理想和愤怒维持起来的恐怖组织？你说他们是邪教我都更愿意相信。” “我们想渗透他们很久了，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林决叹了口气。 龙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不会干扰你的，我只想要你共享一些情报，之后，我可能还会对你有用。” “这不太好……”林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接踵而来的麻烦——要是谜题有这么多就好了，解谜可比处理复杂的关系要简单太多。 但龙五哪里给他争辩的机会，直接指着不远处的机械设备店，笑问道：“是那里？既然是生死之交，不请我喝一杯吗？” 第53章 想到就做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注意到你的存在了。” 龙五眯起眼，小呷了一口啤酒：“不过，你只要换个名字身份，谁也找不到你了。” “那可未必。” 林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龙五：“你不就一直能找得到我么。” “我不一样。” 龙五没有解释，想了想便转移了话题：“我原本还对你这个人抱有一定疑心，但跟了你这段时间，我确定了你真的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好人？”林决干笑了一声：“好人可不就是给人用枪指着的嘛。” 龙五笑笑没有接话，而是问道：“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雪山？” 林决摆了摆手：“还是算了，你们的目的我也看不懂，行侠仗义？做义警？你们做的这些事我最多只是不反感，加入你们还是免了。” “没关系，你慢慢看，将来有机会再说。” 龙五没有丝毫勉强，一劝不成立即放弃，倒是相当洒脱。 当然，他这次专程来找林决，肯定不是为了喝酒聊天。 “说清楚，我不会帮你。”林决很认真地说道：“我上次讲得很明白了，我只是一个努力想过上平静生活的人，不想掺和到你们的事情里去，所以你要潜入学院组织你自己来，别找我。” “我也说了，不需要你帮忙。” 龙五笑道：“我只希望你告诉我，明天他们要做什么就可以。” 林决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他想要干嘛。 他苦笑一声：“你知道明天要发生的事，所以笃定他们明天有动作——加上我潜入了进来，所以他们的动作一定会被我报告给天粹生物，而天粹生物必然会阻拦他们，到时候你可以出手救下他们，再趁机加入学院组织，是。” 龙五先是一怔，随后也苦笑了起来：“和你说话也太累了，一不小心，意图就全暴露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找我干嘛？”林决挑了挑眉。 “找你确认一遍，另外给你打个提前心理准备，之后有什么需要，也能有个照应。” 龙五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我看得出来，你做卧底、搞潜伏的经验不是特别丰富，所以，你大概不知道关键时刻背后有一个朋友的感觉。” 林决目光微闪。 “好了，就说这么多。” 龙五将空啤酒罐子顺手捏扁，并揣回了兜里——林决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显然这已经成了对方的下意识动作，如此一来，就不可能留下唾液这种明显的残留物。 “等等。” 林决站起身，从手边的工作台上扒拉出一把小飞刀递了过去。 “上次看你会用飞刀，前几天练手的时候就顺便做了一把，还想着下次有机会给你，既然来了，就拿走。” 他笑看龙五露出微诧神情，解释道：“材料本身是很好的，但最重要的是加了一个寻回功能，你把刀柄上的那个带子绑在手腕上，飞刀出手后可以自己飞回来。” 龙五怔了足足两秒，才接过飞刀，这次他笑得非常真诚：“有心了，既然如此，我也多送你一个消息。” 林决“嗯？”了一声。 “我记得你在寒桥医疗的时候，和一个妹子走得近。” 龙五说道：“小心她一点，我很确定，那天学院组织袭击的时候，是因为有她在那个办公室，那群乌鸦才没能对办公室里的人造成威胁。” 林决狠狠一愣！ 其实他之前就觉得郑清瑜有点奇怪，她应该是在一个困难的家庭中长大，拼命努力地学习、上进，最终进到一家大公司，得到了工作机会。 像她这样的人，不是说不能出淤泥而不染，但她的表现有些太过天真单纯，刚开始林决还没感觉，但接触越多，越觉得她的存在就好似无尽荒漠中的一汪清泉，只要靠近她，就能感觉到安心平和，这……太不正常了。 但怀疑是需要证据的，更何况怀疑对象还是自己内心多少有些好感的一个姑娘。 “你是怎么确定的？”林决皱眉问道。 龙五摊了摊手：“这可不能说，这关系到我最大的秘密。” 林决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还想要继续再问，但龙五却不想继续再聊了。 很快，这位雪山组织里的高级地下工作人员加打手，就飘然离去。 林决坐在原地，有些茫然了。 难道郑清瑜靠近自己，也是有目的的吗？ 不……不可能！她原本就在寒桥医疗工作，是自己要潜入白明堂身边，才会和她发生了交集而已。 “不能这样，不能对身边所有人都产生怀疑，这样下去，我自己会首先崩溃！” 林决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乱糟糟的思维甩出脑海。 “对了，既然心中有怀疑，那就不要只是怀疑！” 他立即掏出手机，给郑清瑜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听说明天白总要做演讲，你会去吗？” 那边的消息倒是回得很快：“阿决！你居然给我发消息！第一次诶！” “我本来是不想去啦，好不容易碰上周末，能休息一天，但是白总现在还是咱们公司的大老板，他要竞选，我们行政部门肯定要去帮忙的啦……” 林决反应过来，像白明堂手上这么多的股权，不可能一次性完成交易，原本证券交易所也会对这种大股东的减持额度做出限制，例如每季度的减持额度等等。 而他们行政部门的黄长湖，不仅仅是寒桥医疗的员工，更是白家的“家臣”，能用公司的人，何必另外再找人呢。 既然如此，明天包括郑清瑜在内的这些人，也可能会有危险。 略作思索后，林决反手给黛娜发了一条消息，随后又转向郑清瑜这边：“这样，明天我也打算去看看，到时候不忙的话，一起喝点东西？” “好啊好啊！” 郑清瑜：“我明天不忙噢，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林决：“好。” 合上手机，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自己作为林决出现在白明堂附近，对于寒桥医疗的老熟人们来说，这不算什么，最多就是之前的一个朋友，因为一个大事，跑来看看热闹。 但对于学院组织来说呢？ 他们会不会临时把自己列为刺杀对象？ 到时候自己身边的郑清瑜，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54章 市民广场 这一晚经历了许多事，加上之前辛苦了好几天，林决好好睡了一觉。 反正，白明堂的竞选演讲是放在下午，不着急。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很死，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接近中午。 于是，他又编辑了一条消息给学院组织里的联络人，表示自己过去几天做装备太累了，今天要好好休息一天。 这样一来，“严寒”今天就算消失，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林决现在没有办法确定安全屋别墅外有没有学院组织的人盯梢，于是没有回去，只是随便找了家成衣店，进去换了一身符合“林决”身份的行头，接着便变回了自己的模样，朝着市民广场悠然而去。 市民广场，就是今天白明堂将要进行竞选演讲的地方。 那里是海云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中心，周边尽是高耸入云的大厦，背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当他来到市民广场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齐起了一些人，但很明显他们都不是普通市民，要么是一些社会名流、要么是媒体记者，毕竟真正为了生计奔忙的市民们，可不会在难得的休息日专门跑来听人演讲。 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黄长湖、黄洪父子俩在广场上来回布置吩咐，周边有一些保镖，但与之前白明堂身边的保镖规模相比，还是少了许多。 “上次那次袭击，把他身边最精锐的人都打死了啊。” 林决暗暗想道：“要是这次没有天粹生物暗中保护，不知道白明堂会不会真的就这么被干掉了？”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就好像一个散步的路人般，悠然走进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第一个发现他的，竟然是个他印象不深的人。 “林医生！你也来了啊！” 喊出声的是个寒桥医疗行政部门的男员工，也就是上次跟着一起逃出乌鸦包围的人，林决都不怎么记得对方的脸，但很显然对方的印象很深。 这一嗓子，立刻吸引来了黄长湖、黄洪等人的注意。 “诶？阿决？” 黄长湖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做事，但黄洪立刻迎了上来。 “你怎么样了？”林决淡淡地笑着。 上次分别的时候，黄洪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但今天看上去，状态还好。 “唉，上次真的给我吓坏了，我连医院都不敢去，在家足足躺了三天！” 黄洪摇了摇头：“但是人呐可不能闲着，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做做事，确实比躺在家里要好一些。” 林决内心苦笑，一会儿学院组织又得来了，你的阴影刚好差不多，又得加深了…… 两人寒喧了几句，黄洪便继续去忙他的事情，紧接着，林决肩头便被人从背后轻轻一拍。 他回过头，看见了郑清瑜笑眯眯的脸。 “你真的来啦！”她眨巴着眼，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来就好啦，干嘛还要专门和我说一声啊？” 林决还没回应，这个小姑娘便忽然脸颊一红：“你、你不会是想泡我？” 要是放在以前，林决铁定得好好尴尬一番，但现在的他早已经经过黛娜的千百次调戏，这点小场面，还不放在眼里。 于是，他只是很随意地笑了笑：“泡什么泡，我朋友不多，黄洪今天肯定忙得要命，我不找你找谁？” 郑清瑜吐了吐舌头。 白明堂的演讲开始还得一会儿，而郑清瑜已经完成了手头的事先准备工作，林决提出一起去广场边上的咖啡馆喝一杯。 有了他的面子，黄长湖自然也不会管着郑清瑜不让她走。 “诶，阿决，你在白总身边做得好好的，前途无量，为什么要辞职啊？”郑清瑜好奇地问道。 他们坐在咖啡馆的户外小桌旁，正好可以遥遥望见忙活着的黄洪等人。 林决呵呵一笑：“我倒觉得奇怪，上次出了这么危险的事，你们居然还能接着上班，我反正是顶不住。” “明明我们都是被你救下的啊！” 郑清瑜嘻嘻笑道：“你怎么可能是害怕危险呢，明明你这么厉害。” “是吗？”林决目光平静地望着她：“那你们是怎么能够在整个大楼都被乌鸦攻破的时候，还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呢？” 郑清瑜眨了眨眼。 “运气好？”她开心地说道：“我从小运气就好。” 林决轻轻叹了口气。 话聊到这里，已经可以明显感觉到郑清瑜有所隐瞒了，龙五说的，大概是真的。 当然，并不是说一个人有秘密，就非要给她扒出来，林决没有这种癖好，但龙五建议他“小心”，这就很值得注意了。 所以——他今天要故意，单纯将郑清瑜带到一旁，与其独处。 因为…… 他望向广场那边，可以看见白明堂已经从他的专车上走了下来，对着广场上的人群优雅地挥着手，脸上堆满笑容。 “咿呀！！！！” 突然，整个广场上空响起一阵极其恐怖的尖叫声，听上去就好像有千百个指甲在黑板上狠狠抓挠，令人心肝尖发颤，整个广场上的人都瞬间面露痛苦之色、捂住了耳朵！ 但林决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早就在耳朵里塞了滤音装置——今天袭击的人是马小田和雷火珠，不可能没有恐怖的噪音开场。 他就这么坐着，直勾勾地看着郑清瑜。 而这位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也没有在噪音中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依然保持着那副天直、俊俏的样子。 然后，她“呀”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小嘴。 林决耸了耸肩：“怎么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 郑清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怪人嘛……” 林决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就是我啊，哪里有什么情况？” 郑清瑜低着头，她的声音在一大片噪音中却依然清晰：“我确实是有异能啦，但我的异能是被动的，那就是能让其他对我产生的异能无效化。” “从小我妈妈就告诉我，我这样很危险，会有很多人想找我的麻烦，还可能给自己、给家人带来危险。” “所以，我只想过安静不被打扰的日子……哪里有什么情况嘛。” 林决瞳孔渐渐收缩。 他虽然不是什么审讯大师，但还是能从郑清瑜的微表情中判断出，她似乎没有撒谎，当然，除非连这些她也能够演得完美。 “所以，你不是故意进入寒桥生物，意有所图？”他身体前倾，轻声问道。 郑清瑜抿了抿嘴：“我就是想要一份好点的工作嘛！” 林决捂住了额头——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就在这时，令人崩溃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一个极细的声音划破天空，向着这边接近！ 一瞬间后，“笃”地一声，一枚小铁珠子，深深嵌在了他们所坐的桌上！ “唉呀？” 郑清瑜一怔，伸手摸了摸那枚小铁珠：“这是什么？” 第55章 制造意外 郑清瑜伸出手指在小铁珠上好奇地摩挲，林决看着这一幕，有点嘴巴发干。 他知道，这玩意儿是雷火珠扔出来的——会爆炸！ 但是，如果要爆炸，它早该爆炸了。 唯一的原因就是，郑清瑜真的有让异能失效的本领，本该爆炸的小铁珠，此时安安静静，乖得不行。 “别玩了，躲起来！” 怔了一秒后，林决一把拉起郑清瑜的手腕，往咖啡店里钻去。 几乎是同时，又一枚铁珠子飞来，狠狠打在他刚刚坐的地方，将那木椅击穿！ …… 数百米外的一幢大楼楼顶。 “什么情况？没有爆炸？！” 雷火珠满脸诧异。 他身边的马小田戴着一幅似乎可以望远的眼镜，皱眉道：“不仅如此，他刚刚也没有在我的嚎叫声里倒下！他和他身边的女孩都是！” “这个林决，果然不简单。” 雷火珠恨恨地说道：“不管了，不能在他身上消耗太多时间，处理白明堂！” 从刚刚马小田发出第一尖嚎叫到现在，其实也只不过过去了十秒左右，包括白明堂在内的广场人群，现在才刚刚从那种可怕的精神混乱中恢复过来，逐渐挺起身子。 随后，他们便看见白明堂毫不犹豫地掉头往自己那辆车跑去，他身边的保镖们端着枪围在身边四下瞄准，却还是没能发现雷火珠他们。 “哼，想跑？” 雷火珠冷笑一声，振臂一挥，机械臂嗡嗡作响间，一枚小珠子破空飞出，仅仅一秒后，白明堂的车子直接在一声巨响中绽放漫天火光，爆炸了！ 白明堂距离车辆还有数米距离，直接被气浪掀倒在地，他身边的保镖们连忙扑倒在他身上，帮他抵御爆炸带来的危险伤害。 广场上的其他人也被狠狠吓了一跳，立即反应过来这是恐怖袭击，吓得四下逃窜。 “你有毛病啊！” 马小田见状厉声骂道：“等他上车了再炸不好吗！” 雷火珠一拍脑门，满脸尴尬，却也不敢和自己女朋友顶嘴，只好又摸出几枚珠子：“那，那小田你再帮我控制一下他们嘛……” 马小田白了他一眼，伸手在口罩上一抚，口罩上隐隐有荧光数据跳动，随后她双目一瞪，挺胸提气，用力一喝！ “咿呀呀呀呀呀！” 刚刚因为车辆爆炸而惊慌失措的人们再次被这恐怖的声音震到浑身发麻、精神失控，个个痛苦地抱头滚倒在了地上，无一人能够幸免。 雷火珠嘿然一笑，手中铁珠脱手而出，直取白明堂本人！ 然而那枚铁珠没能击中白明堂，而是在半空中就发生了爆炸！ “嗯？！” 他瞳孔一缩，立即警惕地寻找起异样，但没等他找到，对方就已经找到了他。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突然从雷火珠脚下的影子里跳了出来！ 不仅如此，他手中还持有一把寒光凛冽的尖刀，朝着雷火珠的后脖子狠狠捅去！ 雷火珠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马小田却看得真切，她大惊失色，下意识就对着自己情侣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嚎叫，时间紧迫，她没来得及将口罩调整成精准针对，所以这一声嚎叫，直把两人都包裹了进去。 黑衣杀手闷哼一声，直接滚倒在地，雷火珠却也不好受，惨叫一声，差点从大楼边缘摔了下去，多亏马小田及时收嘴，一把拉住了他。 “杀了他！” 马小田尖叫道。 不用她喊，雷火珠就已经反应了过来，手里的铁珠毫不犹豫地对准黑衣杀手掷去。 然而这名杀手反应也是极快，被嚎叫声震倒在地后，他立即一个翻滚滚入一旁的某处阴影中，随后整个人就这么遁入阴影，消失不见。 于是，铁珠子在楼顶发生了爆炸，却没能炸到任何人，只能让石块飞溅。 并且，在他们交手这短短数秒间，白明堂已经被他的保镖们拉了起来，在保护中快速朝着广场外奔跑。 市民广场边缘的咖啡店中。 “白总究竟怎么了，又有人来刺杀他？”郑清瑜目瞪口呆地问道。 林决张了张嘴，他现在已经有些不知道她究竟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了。 但看着她清澈的眼神，犹豫片刻，他还是答道：“大概是因为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郑清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你要去帮忙吗？” “我很快会有别的麻烦。” 林决笑了起来：“原本我心里还有点没底，但既然你在这，我反而轻松了。” 说话间，这间咖啡馆突然震了一震，就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 随后，一声厉喝在门外响起！ “林决！给我死！” 伴随着这声厉喝而来的是，是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流，直接轰碎了大门！ 咖啡馆里本就因为噪声、爆炸而吓得瑟瑟发抖的人们此时更是尖叫惊呼起来，他们往别的侧门奔逃而出，只留下了林决和郑清瑜二人。 这股能量流直冲他们二人而来，路上的桌椅、家具，触之即碎！ 然而就在能量流马上要轰击到他们二人身前时，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凭空一捏，这恐怖的能量，顿时消弥无形。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林决的心脏还是狂跳不已——他知道，今天的袭击，杜鲁门大概率会来！ 其实昨天晚上，跟着雷火珠、马小田去“刺杀自己”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古怪，杜鲁门的战斗力无疑是自己见过的异能人士中最强之一，而且很明显最近他就在附近，怎么可能不参与刺杀？ 所以昨晚龙五走后，林决作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杜鲁门或许也在寻找自己，并且和雷火珠他们一样，会参与白明堂的袭击。 只不过，他们不是一条线的。 因此今天他来到市民广场，一方面是为了想见见郑清瑜，另一方面，也是想用自己，把杜鲁门引出来！ 以天粹生物的准备，对付雷火珠他们问题应该不大，但要再对付一个杜鲁门，就会有点麻烦了。 更不用说龙五还藏在暗处，准备“救援”雷火珠他们，但若是杜鲁门在，根本轮不到龙五出手。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来牵制住他。 之前林决想过，如果郑清瑜是个“恶人”，那就把她卷入这场争斗中，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杜鲁门站在咖啡馆门口，杀意腾腾地看着他。 “很奇怪吗？你的攻击没有用了。” 林决向前半步，将郑清瑜挡在了身后，冷笑道：“我给你机会，就站在这里，我看你怎么杀我？” 第56章 不中用！ 大楼楼顶上。 那名黑衣杀手神出鬼没，好似一团魅影，他只要一接触到阴影便会遁入其中，不管是雷火珠还是马小田都根本找不到他，而每当他们想要去追杀白明堂或是逃跑的时候，此人又会出现，对他们展开刺杀。 以雷火珠和马小田的本事，二人联手确实可以不被这人杀死，但也被弄得疲惫不堪，进退两难。 “杜鲁门呢？那个傻大个呢！” 雷火珠气急败坏地吼道：“他怎么还不来！” “他肯定去杀林决了！” 马小田也很恼火：“那家伙被林决气得够呛，不杀了他是不会罢休的。” 他们两人此时背靠背站在楼顶上一片空旷的地方，离那些有阴影的地方都有一定距离，并且死死盯着脚下的影子，一有异样就发起攻击。 “那他杀快一点啊！” 雷火珠急得不行，他刚说完这句话，天空中飘过一朵云，一片阴影随之而来。 “糟了！” 两人一惊，黑衣杀手已经从阴影中钻出，尖刀挥成了一团银风，绞杀而来！ “轰！” 精神本就紧绷到了极点的雷火珠直接将手中铁珠甩出，但黑衣杀手已经洞悉了他的套路，没有贴身上来，而是将手中的刀抛了出来，撞在铁珠上。 刀与珠子相撞，发生了一场猛烈的爆炸！ 气浪瞬间将近在咫尺的雷、马二人掀退，但黑衣杀手却趁着这个机会钻入云朵影子中，又从他们二人脚下阴影钻出！ 此人手中虽然已经没有了尖刀，但双手却迅速绞上了二人的脖子，两人瞬间脸色青紫——此人力气极大！ 雷火珠手中没有了珠子，相当于就是个普通人，而马小田被扼住脖子，更是一声都发不出来。 黑衣杀手缓缓抬起双手，将二人举得双脚离地，不消片刻，他就能活生生掐死二人！ 就在这时，他忽然耳朵一动，微微侧头。 只听一声极细的“铮”传来，黑衣杀手毫不犹豫地放开双手，迅速后退！ 一枚飞刀破空而来，速度快若闪电，比雷火珠掷出的铁珠子还要更快、更猛，它刹那间划破了黑衣杀手一只手背皮肤，如果刚刚他不是退得够快，这一刀可以将他手腕直接切断！ 飞刀一击未能功成，却没有钉到地上，而是竟然在空中停了下来，随后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来处飞了回去！ 劫后余生的雷火珠、马小田二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们迅速对视了一眼，读懂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下一秒，飞刀再至，黑衣杀手不敢硬拼，撤步后退，闪入一片阴影中消失不见。 只一个瞬间后，他又从另一片阴影中钻了出来，再次对雷火珠二人发起袭击。 然而，那柄飞刀实在太快、太准，不仅如此，似乎还能预判黑衣杀手的动作，根本不让他得手。 方才如魅影一般进行骚扰的黑衣杀手，此时被一柄飞刀用同样的方法骚扰得进退两难。 雷火珠、马小田两人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一个黑影、一柄飞刀围着他们二人不断碰撞、闪现，一时竟令他们眼花缭乱。 “愣着干什么，快走！”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雷火珠如梦初醒，连忙拉起马小田拔腿就跑，那黑衣杀手却不追，而是迅速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脸上戴着白色笑脸面具的人，正蹲在不远处另一幢楼房顶的水塔上。 与其搏斗了半天的飞刀“嗖”地一声朝其飞去，正好捏在其手中。 黑衣杀手偏了偏头——这一边，雷火珠与马小田已经逃出了一段距离，另一边，白色面具蹲在那里，把玩着手中飞刀，显然有种想要好好打上一打的意思。 犹豫了两秒后，他逐渐将身姿摆正，对准了白色面具那人。 白色面具——龙五，发出了饶有兴致的笑声，抛了抛手中飞刀。 …… 连续几次能量冲击后，林决都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那些足以摧毁一切的能量，却总是在他面前如冰雪逢春般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实是那个躲在他背后缩成一团的小姑娘。 杜鲁门眯起了眼，身上危险气息变得越来越浓郁。 “你在和我拖延时间？” 他冷着脸，沉声道：“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说罢，他猛地向前狂冲，不再使用能量波，而是在自己身体中蓄起能量，对着林决冲撞来！ 林决脸色微沉，低声说道：“他要是撞到我了，你也会受伤，对不对？” 郑清瑜很不满：“喂！别把我当工具人啊！” 杜鲁门冲来的速度不快，却好似一辆大型泥头车。 他踩在地上的第一步都将地面震得隐隐晃动，更是跺出了满地裂纹！ “老子连火车都能撞停！给我死！” 一声大喝后，他狠狠地撞到了林决面前！ 轰！ 只听一声巨响，杜鲁门猛地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咖啡馆的墙上，砸烂了一张桌子！ 林决举着双手，心脏狂跳不已，郑清瑜在他背后有些害怕地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悄悄睁开看着。 “没有了身上的能量，他也最多就是个强壮的成年人，而我却是消化了武士药剂的战士！” 林决长呼一口气，放下了双手。 刚刚那一瞬间，他赌了一把，赌杜鲁门撞到自己的时候，郑清瑜的能力，会将他身上的能量无效化，就好像将能量波无效化一样！ 然后，他赌赢了。 只不过这样打架有些难受，因为他没办法主动出击，只能借着郑清瑜的能力，被动化解对方攻势。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他冷笑道：“和我林决拼，你有那个实力吗？” 杜鲁门挣扎着从地上撑起，如牛般大口喘着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发出一声低吼，用力捶打了一下地面，脸上写满不甘，但看着神情平静的林决，却想不出打败对方的办法。 犹豫几秒后，他怒吼一声，站了起来，一拳将旁边的玻璃门轰碎，转身大步离开。 “啊，他就这样跑了？”郑清瑜好奇地问道：“你不去追吗？” 追个屁，根本打不过…… 林决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认真地对她说道：“你的能力太危险了，一定要藏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知道啊。” 郑清瑜有些不满：“要不是你，根本也不会有人知道好。” 第57章 错误的代价 广场上的骚动渐渐平息下来，林决也与郑清瑜二人缓缓走出咖啡馆。 白明堂的车辆爆炸后，还在那里燃烧，一股黑烟直冲天际，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许胆子大的吃瓜群众躲在远处观望。 林决朝高处望了望，他知道雷火珠他们肯定是在某个楼顶藏着。 不过，他并不是千里眼，简单地扫视一圈后并没有收获。 “大概黛娜的人已经对他们出手了，然后现在，被龙五救下了。” 杜鲁门也已经不知道去了哪，想必是躲起来发怒了。 这时，林决的衣角忽然被郑清瑜扯了扯，他转过头，看见了一脸可怜模样的小姑娘。 “对了……你的事。” 他叹了口气：“这事是我欠考虑，这些人现在看到你和我待在一起了，之后他们可能会找你的麻烦。” 郑清瑜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就是林决之前觉得自己可能欠考虑的地方，他直白地认为郑清瑜有问题，然后就把麻烦引到了她身上…… 如果这是一个隐藏的麻烦，那确实有可能把学院组织的注意力分散，但目前看来，她似乎真的就是一个藏有秘密、但并不复杂的姑娘。 “你家里有人吗？”他皱眉问道。 郑清瑜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我爸妈都不在海云，他们住在很远的乡下，我在海云是自己一个人住。” “我知道了。” 林决叹了口气：“你跟我一起走。” “啊？！” 郑清瑜一怔：“你要干嘛！我告诉你阿决，我虽然觉得你人不错，但是……” “你不跟我走，这些家伙明天可能就会上门把你绑走。” 林决解释道：“我现在在他们的眼里，恐怕已经是必杀的人了，他们会想办法抓住我的一切弱点，今天他们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不管能不能行，都会去抓你。” “至于你的能力，虽然你可以让能力无效化，但他们人多势众，就算派几个普通人，也能把你绑了。” 郑清瑜咬了咬嘴唇。 “这确实是我的错。” 林决态度非常诚恳：“其实如果我就这么不管你，对我没有任何害处，毕竟……你也不知道我的秘密是什么，更不知道我躲在哪。” “但是我做不到。” 他直视着郑清瑜清澈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心，委屈你一段时间，不要太长时间，他们就没办法找你麻烦了。” 经过了十秒种的漫长犹豫后，郑清瑜撇了撇嘴：“那好。” 见她同意，林决没有一丝迟疑，立刻拉起她手腕，拔腿便走。 “那我们现在去哪？”郑清瑜问道。 “给你变个模样。” 林决回答道：“刚刚杜鲁门——就是那个大高个，他应该没有把你模样看得很清楚，所以他们最多只能调查你的身份，然后会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工作……但只要你变个形象、身份，他们就会忽略掉你。” 郑清瑜哭笑不得：“你不会要带我去整容？” “不用，跟我来就好。” 林决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两个小时后。 成衣店里的郑清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瞪圆了双眼，反复上下打量，一脸难以置信。 坐在一旁的林决笑了笑。 此时的郑清瑜五官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帮她做了一次形象改造，发型、发色、妆容、衣着，从头到尾全部换了风格，把她从一个“住出租屋的打工小妹”，变成了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叛逆少女”。 她全身的色调现在都加鲜艳，妆容也从职业风格变成了学生风格，加上那双清澈眼睛，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五六岁。 就这么走在街上的话，恐怕就算是她之前的同事，也不敢叫她的名字，怕认错了人。 “你怎么办到的？” 她转过身，惊喜地望着林决。 林决摊了摊手：“一个人的模样，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气质和风格，你的气质偏年轻化，所以我用风格把它放大了一些。” “那接下来怎么办？”郑清瑜低头问道。 林决站起身，把脸伸向店员机器人，刷脸支付了衣服的费用——他现在和黄洪的小生意还做着，“林决”这个名字下面，已经小有积蓄了。 “接下来跟我走。” 他挠了挠头，其实也有一点头疼。 严寒有一间出租屋，自己也有那间出租屋的钥匙，只不过过去几天他都在工作室里忙着制作装备，要么就是回安全屋别墅，还没去过。 但从严寒的记忆中，他知道这个工作狂的出租屋，是个单间…… “这时候突然换住处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只能先将就了，大不了我打地铺就是。” 他这么想着，领着郑清瑜向着那个出租屋所在的旧公寓楼缓缓走去。 “对了，你记住，我现在的身份不是林决，而是严寒，嗯，具体的我慢慢给你解释——” …… 市民广场附近大楼楼顶。 龙五挥了挥手，将沾满血的飞刀召回了自己手上。 那个来去如影的黑衣杀手，此时蜷在角落里，整个人不断抽搐，鲜血早已经染满了他蒙面的黑色面罩，身体下方也全是血。 明明他蜷缩的角落里也有阴影，但他似乎已经没有能力再遁入其中了。 龙五身上有衣物也有不少破损，也能看到许多道深深血痕，但随着他的深呼吸，这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很快就变成了一条条浅白的伤疤。 他走上前，一脚踩住了黑衣杀手的脖子。 “天粹生物公司里养的时间最长的一条狗，诡影？” 龙五冷笑道：“当初老子混进天粹，就是为了找你，结果今天你自己送上门了！嘿，我今天运气可真不错。” 黑衣杀手被踩住咽喉，顿时呼吸困难，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但瞪着龙五的眼依然充满凶光。 “有本事，就做鬼了再来找我。” 龙五这么说着，脚下一用力，黑衣杀手立即闷哼一声，两眼一翻白，断了气。 随后，他走到一边，捡起那个落在地面上、破损了一半的面具，重新戴回自己脸上。 “呵，接下来，该去找学院组织邀功、表忠了。” 第58章 最危险的地方 严寒所住的地方，和林决曾去过的、陈安所住的那种公寓楼差不多，只不过这间出租屋要小非常多，看着就像是将那种面积比较大的房子中间浇筑了墙板，隔出来的一个个出租小屋。 打开门，一股酸味扑鼻而来，林决和郑清瑜都皱起了眉。 “你这都多久没收拾了啊！” 郑清瑜捏着鼻子走进屋里，这里只有一室一厅，但其实客厅和卧室差不多大，只有一个破沙发和一个破电视，其他地方堆满了廉价的生活用品。 卧室中也差不多，除了一张床以外别无他物，剩下的家具，可以简单地分为“放脏衣服”的和“放干净衣服”的。 林决却笑了，这种地方他倒是很有关切感，当初他刚刚做游戏主播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住在类似的地方。 “对了，我还要出去一趟。” 他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要去办点事。” “你不会就这么把我丢了吗……”郑清瑜眨着眼。 林决苦笑一声：“我要丢，直接把你丢在市民广场不是更好吗？” “噢，也是。”郑清瑜撇撇嘴：“那你去。” 林决有什么事要办吗？当然有。 在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盯梢自己后，他回了一趟安全屋别墅，把昨天晚上黛娜留在那里给他的东西取了回来，随后又走了一趟大夏医院，和古大愚见了一面，请他帮忙给郑清瑜安排一个假身份。 做完这些，大约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待他回到出租屋后，打开房门的瞬间，愣住了。 只见郑清瑜跪在地面上，手里抓着一块抹布，用力擦着地板。 原本整个脏乱的房间已经被她收拾了一遍，整洁了很多，脏衣服全部都塞进了洗衣机里滚动，那些日常用品都被分门别类地放到了它们该在的地方。 “你回来啦？” 她仰起头笑了笑：“这地太脏啦，我还得擦擦。” 林决苦笑一声：“别擦了，这事儿我买个机器人回来做不就好了吗，现在还有别的事。” 郑清瑜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停止了做家务的活，跟着他一起坐到了客厅那个好不容易整理出来、有了落座位置的沙发上。 “这个东西，给你。” 林决说着，从背包中取出了一管半透明、浅红色的药剂，递了过去。 “这是？”郑清瑜好奇地接过。 林决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说道：“首先我需要和你说明一下，我现在这个身份，是学院组织里的机械专家兼联络人。” “啊！” 郑清瑜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那管药剂抛砸了，还是林决眼疾手快地接住。 “不要这么紧张，我是潜伏进来的，目的是搞垮他们。” 他含糊地说道：“所以，我所在的地方其实很危险，因为我随时都可能会接触到学院组织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可能躲在我的住处不出去，指望别人都不知道你在这——更何况，你在这，他们恐怕也能知道。” 郑清瑜这时候终于表现出了一些害怕：“那怎么办？” “所以，你要和我一样，成为学院组织的一员。” 林决认真地说道：“别急，我不会让你暴露你的异能，所以，你现在需要一个假异能。” “异能还可以是假的？”郑清瑜眨着大眼睛，一脸迷茫。 “这管药剂，叫做歌者药剂，注射之后，可以获得类似异能的能力，让你拥有鼓舞人心的力量。” 林决晃着手中药剂道：“如果发挥得好，还可以增幅别人的体力、精神，甚至是异能——这个我本来是想自己用的，但我想来想去，现在这个阶段还是给你用最好。” 郑清瑜渐渐明白，她重新接过药剂：“所以，你要我注射这管药剂，然后和你一样，去做卧底？” “你不能算是卧底。” 林决笑道：“因为你实际上什么也不用干，我会和他们说你是我——严寒的女朋友，你的异能较弱，也没有胆魄战斗，所以要让你留在我身边帮我。” “因此，你只要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可以吗？”郑清瑜表情狐疑：“学院组织，不都是一群疯子吗？他们会接受我只是做简单的事？” 林决想到了自己因为无法执行“投名状”，所以不得不放弃了萧焰这个名字，采用备选计划的事。 “关于这一点，如果他们不接受，我们再采取别的办法。” 他说道：“目前来看，现在这个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灯下黑嘛。” 他没说，其实还有另一个安全的办法，就是直接把郑清瑜送到古大愚那里。 但是，这意味着古大愚的实力可能会暴露，对方不一定同意；另外，郑清瑜也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你让她待在自己这个熟人身边还好，要是放到一个陌生环境，她未必同意。 到时候她要是真万一出了什么事…… 林决摇了摇头，不去想这种可能性，笑道：“别想这些了，我会尽量处理好。” “好。” 郑清瑜接受了他的说法，将药剂举到眼前：“那我现在就要注射它吗？” “不，需要做些准备。” 林决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贤者信条》，解释道：“这种药剂的消化相对容易一些，你需要两天时间来做准备，这两天不能吃任何辛辣的东西，还有，睡眠质量一定要保证……” 把所有事情安顿好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天色已黑。 郑清瑜后来还是把房间收拾了一遍，甚至将卧室的床品都换了一套。 而林决得益于客厅的这个沙发，摆脱了要打地铺的悲惨命运。 他倚躺在沙发上，拿起了手机。 距离市民广场上学院组织任务失败已经过去了小半天的时间，自己却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难道他们怀疑自己了？ 还是说，他们真的如此有人文关怀，自己说要休息一天，他们就真的完全不来打扰？ 他刚刚想到这里，门口就突然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林决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郑清瑜也猛地打开了卧室房门，两人懵然对视了一眼。 “不要怕。” 林决轻声说着，就变成了严寒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郑清瑜猛地捂住了嘴，但还是迅速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花了两三秒平复心情后，压低声音问道：“那我怎么办？” “没时间了。” 林决沉声道：“回房间，关上门，别等两天，现在就把药剂注射了，然后等我叫你出来。” 郑清瑜点点头，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卧室门，没了动静。 敲门声还在乓乓地响，敲门人很可能并不是学院组织的人，有可能只是什么房东、推销的，但林决不想赌。 他从沙发上爬起，将自己的头发搓乱，快步过去打开了门。 第59章 蒙混过关 门打开的瞬间，马小田的脸出现在面前。 林决一怔：“是你？” “进去说。” 马小田一脸严肃，迅速钻进屋内，反手关上了门：“寒子，这事很重要，大姐说必须当面……嗯？！” 她突然一怔，一股警惕之色瞬间爬上脸庞：“你这里还有别人！” 林决知道不可能瞒过她，于是摆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 “怎么回事！” 马小田眯起眼，后退了半步：“你告诉你寒子，你可别骗我，你的屋子不可能这么干净！而且还有一股子女人味！” 林决挠了挠头：“这……” “你最好说清楚。” 马小田冷冷地说道：“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不能有丝毫大意，今天出了这么大事，你这里又有异样，我可不想你被组织吊起来剐死！” “唉。” 林决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得听我解释。” “好，我听。” 马小田这么说着，却没有丝毫放松，甚至悄悄提了口气，显然稍有不对，她就会扯开嗓子，发出那种恐怖的尖啸。 “那个，玲儿，你出来。”林决喊道。 他给郑清瑜准备的新身份，名字叫做郑玲儿。 听到他的呼唤，卧室的门吱开一声打开，郑清瑜有些畏缩地探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马小田。 马小田眉头皱起：“她是谁？怎么回事？！” “她，她是……”林决面露为难之色，半天憋不住一句话。 他扮演的严寒是个不擅言辞的角色，面对这种复杂情况，就应该说不出话。 马小田显然也知道这点，她将目光投向郑清瑜：“你，你来说！” 郑清瑜扭扭捏捏了走了出来，看了林决一眼，林决点头回应。 “我，我叫郑玲儿，算，算是他女朋友。”她用蚊子般的声音回应。 马小田双眼一瞪，立即就要开骂，但郑清瑜反应比她更快，连忙说道：“我，我也是异能者！” 这句话将马小田的话堵了回去，随后郑清瑜继续说道：“我是刚刚觉醒的异能，我家里……我家里都是反异能人士，我，我怕，就跑出来了。” “我，我认识严寒一段时间了，但，但不知道他是你们的人……” 她说着说着，声音中带上了哭腔：“但我也没有办法，现在只有他能收留我了，我们……” 林决眨了眨眼，没想到郑清瑜的演技也这么厉害！ 听了她粗略的描述，马小田似乎平缓了一些，但依然还是皱着眉，转向林决：“寒子，你把咱们组织的事都说了？” “她也是同胞。” 林决低着头，没什么底气地说道：“而且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可以像你和火珠一样。” 他说话的语气很弱，但其实这是他用意最强的一句话。 他知道，当初雷火珠就是马小田招募进学院组织的，那时候他们还不是情侣，后来走到了一起。 相似的经历打动了马小田，她叹口气，狠狠瞪了林决一眼：“这事我说了不算，得听大姐的。” 她口中的“大姐”，并不是那个暗红蜘蛛女士，而是学院组织里真正的高层，某个神秘的异能者，据说这个大姐一直在兰德岛发号施令，暗红蜘蛛女士也只是她的一个学生。 “对了。” 马小田秉持着最后一丝怀疑，望向郑清瑜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我的异能很弱，但我可以演示给你看。” 郑清瑜抿了抿嘴，抬起头，对马小田缓缓说道：“你很强大，很厉害，拥有你自己都无法感知的潜力……” 她的声音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而是充满了一股空灵、悠扬的味道，虽然是在说话，却有了一种唱歌的感觉。 同时，马小田精神一振、胸膛一挺，明显感觉到了什么！ “这是？” 她抚着自己的喉咙：“我感觉，不一样了。” “这是振奋。” 林决在一旁露出了笑容，解释道：“效果一般，作用时间短，但有用。” 毫无疑问，这次郑清瑜是仓促地注射了歌者药剂，效果肯定很一般。 见郑清瑜确实有“异能”，马小田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白了林决一眼：“便宜你了。” 林决嘿嘿一笑，随后问道：“对了，小田，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马小田这才想起自己前来是有重要的事，她神色一肃，正准备开口，却又看了郑清瑜一眼，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们聊，我出去给你们买点喝的，冰箱里没东西了。” 郑清瑜立即明白过来，她软软地说了几句话，便进屋披上了外套，推开门出了屋子。 马小田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待门关上后，她才重重一叹：“寒子，你这事做得欠考虑了。” “知道。” 林决低头道：“但是，同胞们不就应该互相帮助？” 马小田点点头：“也是，这个小姑娘看着还算懂事，只要后面审查没问题，想来是可以加入组织的。” “现在，不说这事了，我和你说一下正事。” 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斟酌了一下语言后，最终非常简洁地说道：“杜鲁门死了。” 林决瞳孔猛然一缩！ “今天你们的任务，失败了？”他问道。 虽然这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得问。 马小田沉着脸点了点头：“我和火珠先是看见了林决，随后又碰到一个很厉害的杀手，然后杜鲁门去找林决的麻烦，我们则是被那个杀手缠上了。” “火珠没事？”林决关切地问道。 马小田勉强笑了笑：“他没事，只是去通知其他人了。” 经过她的描述，林决大概知道今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雷火珠、马小田二人遭遇了一个黑衣杀手，差点折在市民广场，随后凭空出现了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帮他们拦下了黑衣杀手，二人得已逃脱。 他们逃脱后，继续对白明堂展开追杀，并尝试联系杜鲁门，杜鲁门给了回应，却很模糊，只说让他们先去杀白明堂，他还有事要处理。 然而，他们二人追踪白明堂不过几分钟，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下手，那个白色面具的怪人便提着黑衣杀手的脑袋找到了他们，并带来了一个消息——杜鲁门也遭遇了强敌，但白色面具没能救下杜鲁门，杜鲁门死了。 雷、马二人大惊，跟着白色面具去了所说的地方，果然看到了杜鲁门的尸体。 “所以，杜鲁门，是林决杀的？白色面具——又是谁？” 林决用严寒的语气问道。 马小田摇摇头：“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暗红蜘蛛女士已经在和那个白色面具的怪人见面了，她让我们来通知大家，明天上午，全部人在你的机械设备店里集合。” 林决点点头，神色凝重。 龙五，他到底想要干嘛？ 第60章 龙五的计划 次日一早，林决带着郑清瑜，朝着机械设备店的方向步行而去。 “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去啊？” 郑清瑜好奇地问道：“这个组织相信我了吗？” 今天上午林决刚起床，就收到了来自组织的消息，要求他带上“郑玲儿”，显然马小田已经将她的存在报告给了上面。 他也明白，这一举动其实正是出于“不信任”，组织必须要看看她是谁、有什么异能，甚至要当场审问一番。 但没关系，林决相信有自己在她身边，就算当场暴露，也有把握逃出去！ 郑清瑜能够让对自己有伤害的异能无效化，而自己的身体强度已经不比那些天生的基因战士要差了，没了异能作用，学院组织里的人，大多都只是普通人的水平。 “不管他们相不相信你，你都要扮演好你的角色。” 林决应道：“虽然这都是因为我的错，但咱们越早搞定这件事，你就能越早回去。” “你也知道是你的错啊。” 郑清瑜撅嘴哼了一声：“都怪你，我腰都疼死了……” 林决苦笑一声，严寒屋子里的住宿条件实在不怎么样，郑清瑜睡的那个硬板床甚至没有床垫，搞不好还没自己睡的沙发舒服。 因为还早，机械设备店里没有客人，学院组织的人也还没到，林决做了一些筹备工作，将地下室整理了一下，又加强了信号屏蔽的精准度等等，郑清瑜没事干，倒是去准备了一些瓜果，看得林决哭笑不得。 她这是把恐怖组织的地下集会，当成是大公司老板开会了？ 第一个到来的，正是那位暗红蜘蛛女士。 最早林决跟踪杜鲁门的时候就见过她，这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长着一张高校政教处主任的脸，不苟言笑，满是威严，只不过她一个人前来，还带着一个人。 那人脸上戴着一个破损的白色面具，寸头发型、身材匀称，林决一眼就认出这是龙五。 不过他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上前和暗红蜘蛛女士打了招呼。 “小严，你这次实在有失考虑。” 暗红蜘蛛女士看了一眼郑清瑜，用平缓的语调批评道。 林决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有私心，但她一样也可以为学院出力。” “这一点，我们会慢慢验证。” 暗红蜘蛛女士不置可否，又瞟了郑清瑜一眼后，悠然走入地下室，在大方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郑清瑜被她看得有些害怕，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缩在角落里不说话。 龙五经过林决身边的时候，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决总觉得在那幅面具下，对方似乎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很快，这次集会的成员陆陆续续地到来。 除了雷火珠、马小田、洪竹，还有一些其他异能人士，这些人林决没见过，但严寒都是见过的，于是林决从自己的脑海中搜索出和他们有关的信息，与每个人简短但亲切地交谈，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身份。 甚至包括郑清瑜，在知道了她也是异能者后，甚至有些心大的家伙还赞扬严寒终于找到了女朋友。 相比之下，龙五反而成为了他们警惕的对象。 一个在失败的任务中突然出现的家伙，还戴着面具，哪怕他站在顶头上司背后，也总让人有种诡异的感觉——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有人冷笑着问道：“火珠啊，你们任务失败是小事，要是引进内鬼，那可是大事！” 雷火珠哼了一声：“内鬼不内鬼你说了算？！” “说起来，林决到底是谁？” 又有人开启了新话题：“连杜鲁门都能杀得死？杜鲁门可是我们中战斗中数一数二的！” “别说是杜鲁门了，上次在寒桥医疗，就连长尾狼都没了消息，这水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这个林决之前从来没听说过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关于自己的一言一语讨论中，林决注意到郑清瑜偷偷朝自己眨了眨眼。 “好了，安静。” 这时，暗红蜘蛛女士用低沉的声音轻轻说道，整个地下室房间的所有讨论声顿时戛然而止。 “今天召集大家，当然是有大事。” 她面无表情、语气平缓地说道：“关于昨天任务失败、杜鲁门牺牲的事，我想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由我身后这位来给大家讲述，等他讲完，我们再来评判这件事。” “对了，说明一下，他还没有加入我们学院组织，因此大家可以不信任他，对他的话提出异议，如果最终发现他有问题，我们可以在这里杀掉他。” 她就这么当着龙五的面，说着要杀掉他的话，而龙五也没有丝毫意见，相反，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脸。 看到他的模样，在场的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大概是因为龙五长得太正派、太端正——看着就像是哪里出来的精英，而不像是被生活、被社会逼迫到不得不“落草”的人。 “学院组织的同胞们，大家好，我的名字是龙陌。” 龙五报了一个假名，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各位对我的出现有所怀疑，但没有关系，接下来的这些话，希望大家可以好好斟酌。” 他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按在方桌上，抬起头，目光深邃。 “你们的敌人根本不是什么白明堂，那只是个自私自利的政治家罢了。” “你们的敌人，是一家叫做天粹生物的公司。” 林决一惊，抬起头直视龙五——他这个举动并没有引起怀疑，因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目露惊疑。 “过去，我也是天粹生物中的一员。” 龙五继续说道：“只不过我不是自愿加入的，而是被迫的。” “大家都知道，我们异能者最大的弱点，就是我们的基因病——虽然通过服食各种药物可以有所缓解，但却无法根治，所以我们的日子过得，大多很苦。” “天粹生物，一家市值千亿的上市公司，表面上是在售卖普通常见药物，但其实他们已经拥有了部分治疗基因病的特效药。” 随着房间中人们越来越炽烈的目光，龙五也说出了越来越多的秘密。 “他们通过这些特效药，控制了很多异能人士来替他们做事，昨天那个被我杀死的黑衣杀手，还是你们刚刚讨论的林决，都是。” “包括你们想要刺杀的白明堂，也是在他们的推动下一步步走到了现在，随着反异能人士政策的推动，会有更多我们的同胞走上绝路，然后落入天粹生物的控制。” “我以前也被迫替他们做过事，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他们根本不会替我治愈基因病，谁会把摇钱树主动扔掉呢？” “所以，我反出来了，我要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掀翻天粹生物，弄到他们的特效药配方！替我们同胞开辟新的道路！” 这些的话很有说服力，也很有煽动性，林决以前从来不知道，龙五还是个这么能说会道的人。 只不过，听着龙五的演说，他忽然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他要借着学院组织的手，去对付雪山组织对付不了的天粹生物！ 第61章 为难 龙五的话，在这房间中掀起了一股浪潮，每个人都肉眼可见地情绪复杂了起来。 半晌，暗红蜘蛛女士悠然开口。 “诸位，你们有什么看法？” 最先接话的，是洪竹。 这个之前被林决打得半死的中老年人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头上还缠着绷带，他咳了两声，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保护白明堂才这么说的？” “又或者，你根本就是和那个天粹生物有仇，才要把我们的目标转移过去？” 龙五微微一笑，笑容却有些阴冷：“我和他们当然有仇，难道我刚刚说的不够清楚？” “至于我是不是保护白明堂？你们当然可以继续刺杀他，我只不过是告诉了你们真正的敌人是谁，你们如果愿意继续在不重要的人身上花费力气，我也没有意见。”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洪竹皱起眉头，不再回应。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起来，显然有些被说服了。 “你说话总得有证据？”有人问道：“我们也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去对付一家大企业啊！” 龙五耸了耸肩：“咱们这是法庭吗？还是议会？” “你！” 那人顿时惊怒，但暗红蜘蛛女士抬起手，做了一个虚按的动作，遏制了一场骂仗。 “看来，大家对龙陌还是心存疑虑，这是好事。” 她依然语气平缓：“你们说得都没错，我们学院组织做事，不需要什么证据。但同时，没有足够的理由，我们也不会随便出手。” “所以，龙陌，我希望你可以拿出足够有力的东西，来佐证你自己的说法。” 龙五摊了摊手：“那您说怎么办？” “既然你说，天粹生物控制着许多我们的同胞，那么，他们一定有名单、资料库这样的东西。” 暗红蜘蛛女士悠然道：“找到它，展示给我们。” “没错！” 有人振声道：“找到证据给我们，如果那个天粹生物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就去爆破了它！” 龙五苦笑一声：“各们同胞，说实话，我要是自己能做到这件事，还需要像现在这样，求助于你们吗？” 暗红蜘蛛女士半眯着眼：“怎么，他们的防护力量很强大？” “一个控制着大量异能人士的公司，怎么会没有针对我们的手段呢？” 他沉声道：“据我所知，天粹生物的办公大楼里有专门的设备可以扫描基因异常突变情况，除了个别经过专门登记的异能者，其他同胞只要进入大楼，马上就会被标记。” “试想一下，在那种情况下，我要怎么偷东西？” 众人皱起了眉。 但暗红蜘蛛女士却不以为意：“既然是设备的问题，那么小严应该可以解决，是吗？” 她说着，便朝林决投来了目光。 林决还在思索龙五究竟打算怎么做，突然被点名，他恍了恍神才回道：“啊，这，问题不大，只要准备一个……” “那就好。” 暗红蜘蛛女士没有让他继续展开讲，而是转回龙五：“就这么定了，你把这事做成，就可以加入学院组织，并且组织会和你一起尽力处理掉天粹生物的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说着，再次朝林决投来目光：“小严，你的女朋友也要加入这次任务。” 郑清瑜一惊，不敢说话，她本就站在林决身后，此时下意识往前半步，扯住了他的衣角。 林决“啊”了一声：“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聚集了过来。 暗红蜘蛛女士点了点头：“你要协助龙陌制作装备，让你的女朋友加入任务，也是对她的一次考验，你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 “只要这次龙陌完成了任务，那么你的女朋友也可以算是完成了投名状，可以加入学院组织。” 林决暗暗捏紧了拳头，并朝龙五投去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目光。 然而龙五只是很有礼貌地加敬了一个微笑。 暗红蜘蛛女士发了话，这事自然就再没有回旋余地，其他人也不会再有意见。 林决头疼了起来，他开始琢磨是不是又得像上次一样，直接拒绝要求，然后换个身份重新潜入了。 很快，地下室里的人都渐渐散去，只剩下郑清瑜满脸烦恼地坐在一边，当然，龙五也没走。 “小……严？” 他笑道：“可以帮我制作装备吗？这件事我想早点解决。” 林决抬起头，叹了口气：“老兄，没必要，你这理由编得太假。” 郑清瑜一怔，有些惊讶抬起头，目光在二人间打转。 龙五也愣了一愣，指着郑清瑜：“她？” “自己人。” 林决摆了摆手站起身，在心中琢磨了一会要不要上去给龙五一拳头，但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估计是打不过他，更何况这家伙自愈能力爆表，打了也白打。 “你把我们卷进来了。” 他说道：“而且，你的目的简直太明显了，我都能看见你肚子里的算盘。” 龙五哈哈大笑起来，在林决面前大大咧咧地坐下，笑道：“你难道不想解决天粹生物的麻烦？” “想，但不是现在。” 林决摊了摊手：“我还没搞到他们说的，能根治基因病的药呢。” “你真信那个？” 龙五嗤笑道：“我反正是不信，而且我们如果真能潜入天粹生物的大楼，你不就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到时候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林决沉吟道：“这倒也不是不行，但这件事我还需要斟酌一下。” “说说，你原本是怎么想的？” 龙五认真地问道：“帮天粹生物完成他们的任务，如果特效药是真的，你就解脱了；如果是假的，你再和他们继续周旋？” 林决沉默不语。 “没想到你还挺天真的。” 龙五笑了起来：“天粹生物做这些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可听说过哪个异能者没有基因病？” “我明白你说的。”林决叹了口气，苦笑起来：“我只是不想在同一时间，竖敌太多。” “呵呵，你可是千面。” 龙五调侃着说道：“只要是知道你存在的人，对你的评价可都高得离谱，你可不像是个害怕竖敌太多的人。” “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郑清瑜适时地打断了他们，一脸不满：“这里还有什么我应该知道，但是不知道的事吗？” 第62章 内讧 天粹生物办公大楼。 黛娜一身职业裙装，脚踩高跟鞋，在空旷精致的办公区域里昂首走过。 格子办公间里的员工们有人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她手上端着一个平板电脑，不时低头扫上一眼，朝着办公区域尽头那间门锁紧闭的会议室走去。 忽然，一只手不知从哪伸出，拦在了她面前。 黛娜眉头一挑，侧目看去，只见一个油头粉面、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西装男子，正眯眼微笑地站在一旁，他的手端端正正地拦在那里，看着礼貌，却有股难言的粗鲁感。 “黛娜女士，不好意思，董事会正在里面开重要会议，您不能进去。” 他轻声说道。 黛娜顿住脚步，将平板电脑往自己肘里稍稍收了收，偏头问道：“你是哪位？不知道我是董事会特殊别助理吗？” “原来如此，看来黛娜女士您工作很忙，还没来得及看邮件。” 男子笑道：“恭喜您，您已经升职了，现在您是人事部门的主管了，至于董事会特殊助理的位置，就先由我来接任了。” 黛娜那双包含秋水的眼睛眯了起来，秋水瞬间化作利刃！ “您看起来很高兴” 西装男子微笑着递上了自己的右手：“我也很高兴认识您，黛娜女士，我姓仇，仇冠宇。” 黛娜却没有和他握手，表情冷了下来：“我没有兴趣和你玩口蜜腹剑这一套，你背后是谁，让他直接和我说话！” “黛娜女士，这就是您的不对了。” 仇冠宇收回了手，依然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我们不论什么职位，都只是公司员工，公司的任命、调动，我们可以有想法，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的职位，是衡总亲自任命的。” 黛娜冷冰冰地说道：“你要么拿出衡总签字的调任书，要么就给我滚蛋！” “还有。” 她往前一步，贴了上去，整个人和仇冠宇只有不到十厘米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但是，这一点也不旖旎——因为她的那双纤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此时正紧紧贴在对方的脖子上！ 原本还笑眯眯的仇冠宇，脸色顿时大变，瞬间变得铁青。 “我最讨厌别人伸手拦我。” 黛娜的声音冷如冰川：“你下次可以再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把刀捅进你的喉咙。”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沾满真实血腥的杀气，仇冠宇当场冒出了一头冷汗，整个人僵住了。 见状，黛娜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大步朝着会议室走去。 仇冠宇被她推得后退了数步，轻轻撞在墙上，眼镜都掉了下来，也不敢捡，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进会议室中。 黛娜推开会议室的门，这里几乎是她在整个公司里最熟悉的地方了。 熟悉的会议桌，熟悉的光屏投影，还有那些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面孔。 看见她走进房间，光屏投影出的那些人同时投来了不解、不满的眼神。 “黛娜。” 有人说道：“你已经不是董事会特殊助理了，这是董事会会议，请你出去。” 但黛娜根本不作理会，她大步走到桌边，将平板电脑放到桌上，手指轻敲了起来。 投影中的几个董事会成员们皱起眉头。 几秒后，随着黛娜的操作，一连串数据与资料从平板电脑上传输至桌面光屏上，同样以投影的方式呈现了出来，出现在董事会成员们的视野中。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她双手撑着桌边，低头轻声说道：“目前公司投资最大的异能人士研究项目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千面已经入局，他身上那种除了基因以外一切生物信息皆可改变的强大异能会成为我们的宝藏——只要确定他在自愿的情况下吃下五枚胶囊，将基因库完全打开。” “现在，千面已经完全上钩，甚至还给我们带来了学院组织这个意外之喜，加上衡总长时间不曾露面，你们动了心思，想要改变公司里的利益层次结构，对吗？” 她抬起头，漠然地扫视着那些董事会成员，问道：“但你们凭什么以为，衡总会不知道你们做的事？” 董事会成员们的目光同样漠然。 半晌后，有人说道：“黛娜，你没有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可以开除你。” “开除？” 黛娜冷笑一声：“我难道还有被开除的机会吗？” 她双手扶桌，站直身子，平静地说道：“我接受人事主管这个职位。” 投影中的那些人表情顿时一怔，似乎没想到，刚刚还气势汹汹、口舌如剑的黛娜突然就接受了这种明升暗降的调动。 “我话还没有说完。” 黛娜作了一次深呼吸后，继续说道：“各位也知道，虽然我黛娜贝尔人微言轻，但要是真的撕扯起来，大家都不好受。” “所以，我接受人事主管的职位，但我有条件。” 沉默片刻后，一名董事会成员悠然开口：“你说。” “我的条件很简单。” 黛娜缓慢地说道：“第一，不要改动我的计划——这很重要，我的计划环环相扣，如果你们随意改动，结果会非常糟糕。” “第二，这件事我前前后后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你们可以夺走我的利益，但不能全部夺走——我要一部分成果！” “第三，你们处置千面的时候，我要在场。” 这三个要求很明显地让几个董事会成员皱起了眉头，他们面面相觑，投影中的嘴唇在微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显然是在私下交流。 交流持续了很久，但黛娜非常耐心，一直等待着。 终于，经过了十几分钟的讨论，董事会成员中有人作为代表，缓慢地开了口。 “我们同意你的要求。” 听到这句话，黛娜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平板电脑，转身便走。 当她拉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仇冠宇站在门外，有些心悸地望着她。 “对了。” 她侧着脸，对会议室里那些投影们说道：“以后不要让这个废物来骚扰我，对你们来说，再找一个新的助理也不容易？” 第63章 初探 “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林决的耳机中，传来龙五狐疑的声音。 此时，他刚刚从悬浮车上走下，身上穿着考究的礼服，肘弯里挽着一身礼服华裙的郑清瑜。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郑清瑜的手握到自己手里，牵着往前走去——这里是一幢高楼顶楼的空中花园餐厅。 郑清瑜脸有些微红，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太适应这种露出了整片背部的礼服长裙。 待机器人店员将他们带到早就预订好的靠窗包间后，两人坐定，林决才悠然开口：“既然你要我参与，那就得按我的方式来。” 说罢，他和郑清瑜一起透过空中花园的落地大窗，望向远处。 他们的瞳孔中，都戴着不易被察觉的隐形眼镜，使他们可以观察到较远距离的事物。 这里方高于城市上空的云雾，整座城市高耸入云的大楼好似一座座山峰，只是它们并不静谧，而是包裹在无数霓虹之中。 其中离林决他们不远的一幢大楼，正是——天粹生物大楼。 不过，林决和郑清瑜此时望的方向并不是那座大楼，而是附近另一幢顶级大平层公寓楼。 用他们这个特殊的隐形眼镜，可以看见在那楼楼顶蹲着一个人，脸上戴着白色面具，正是龙五。 “我其实不太理解你的做法。” 龙五的声音从两人耳机中传出：“这不是打蛇惊草吗？我进去瞎闹腾一通，有什么用？” “就算我能搞清楚他们的防御布置，难道他们就不会换吗？” 听到他的问题，林决笑了。 “龙兄，你搞错了，我不是想弄清楚他们的防御布置，那东西也咱们弄不清楚，我是要知道他们把最重要的东xz在了哪里。” 耳机那头传来龙五恍然大悟的感叹声。 “做好准备。” 林决对郑清瑜微笑着点点头。 她抿了抿嘴，还有些紧张，但脸上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只见她从自的手包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个蚊子大小的无人机，就和当初用来给白明堂下毒的那个差不多。 随后，她戴起一幅漂亮的眼镜，用手指触镜框，无人机便悄无声息地飞了起来。 这无人机在她的脑电波操纵下钻入房间天花板角落中的细小通风管道窗口，随后它将会从其中钻出外墙，向着天粹生物大楼飞去。 “动手。” 林决说道。 数百米外，龙五举起一只手，对着远处的空中花园大楼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收到。 然后，他右手一挥，掷出飞刀！ 飞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它穿过云层中那些眩目华丽的投影广告，朝着天粹生物大楼快速飞去！ 同时，那飞刀刀柄上竟然还有一根极细的线，线的另一头就缠在龙五手上，随着飞刀飞远、将线拉直，他整个人竟然也被扯着飞出！ 这画面，仿佛修仙小说中御剑飞行！ 一柄小小飞刀，到底要灌注多大力量，才能够拉着一个人飞越数十上百米的距离？ 在空中花园餐厅中看着这一幕的林决感慨了一声。 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龙五必然注射了基因药剂，而且很可能像自己一样，拥有《贤者信条》！ 很快，那柄飞刀带着龙五，迅速接近了天粹生物大楼。 这幢大楼的外墙是由高强度钢化玻璃围成，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拖着一个人，飞刀自然没有办法将其击穿，只能勉勉强强地钉在玻璃外墙上。 但是，龙五的身体，可比飞刀强多了！ 他紧随而到，右臂一抽，将飞刀拉回自己手中，同时整个人抱成一团，顺着惯性撞向大楼！ 轰！ 高强度钢化玻璃直接四分五裂，他如陨石般，撞入大楼之内！ 锋利坚硬的玻璃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但这些伤口很快就在他的呼吸中开始愈合。 龙五抬起头，打量着周围。 周围的人也同样投来了打量的目光，只不过目光中满是惊恐与震撼。 这里显然是一处实验室，人不多，仅有四五个，都穿着白大褂，剩下的全是充当助手的机器人，天色已经入夜，但他们还在闷头工作，龙五的到来，打破了他们原本平静的加班生活。 “接下来？” 龙五轻声问道。 林决笑了笑：“砸！” 于是，龙五毫不犹豫地大吼一声，一脚将身边最近的一张实验桌踢飞！ 试管、实验器械漫天乱飞，砸了一地，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们吼叫着救命奔逃而走，同时，大楼里的警报拉响。 空中花园餐厅中，机器人侍者将林决他们点好的餐摆上了桌，精致的摆盘令郑清瑜忍不住摘下眼镜，露出一双冒着星星的眼睛。 “就位了？” 林决笑问。 郑清瑜点点头。 于是，他接过她手中的眼镜自己戴上，郑清瑜则是兴奋地咬了咬嘴唇，拾起桌上刀叉，准备好好饱餐一顿。 无人机没有跟着龙五进入大楼，而是停驻在了大楼外围的高空中。 这个无人机并不是林决自己制作的，而是买来的成品，他只不过用严寒的技术对其进行了一些改造，使其能够规避掉大部分的扫描，并且自身拥有了热成像扫描技术。 就在龙五大闹的时候，他可以通过无人机，清晰地观测着整幢大楼里所有生物的活动轨迹。 龙五的到来并没有令整幢大楼陷入混乱，相反，他们似乎有一套完整的应对机制，在那些实验人员逃走后，可以明显地看到一群保安坐上了电梯，朝着龙五的方向而去。 “有一群人冲你去了。” 林决指挥道：“现在他们还不够重视你，你得让他们重视起来。” “明白。” 龙五力大无比，一拳将一个大型实验设备砸得电火花四射，随后皱起了眉头：“喂喂，我听见你们吃东西的声音了，我在这里拿命犯险，你们却在搞烛光晚餐约会？” “我们会给你打包的！”郑清瑜嘴里塞满食物，口齿不清地应道。 林决笑了笑，操纵无人机围着大楼打转，接近了龙五撞出的那个破口，想看看他是如何打败天粹生物的那群安保，当然，更想看看天粹生物楼内的保安究竟是基因战士，还是异能者？ 然后，他就看见十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冲进了实验室，朝着龙五扑去。 但下一个画面，令他瞳孔一缩！ 这些壮汉的两只手腕上都佩戴着类似金属护腕的东西，当龙五不费吹灰之力将其中一人击飞数米后，他们同时将两只手腕上的“护腕”一碰，紧接着，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这些护腕开始迅速“蔓延”！ 那似乎是某种纳米科技，仅仅一两个呼吸间，“护腕”上蔓延出来的细密机械元件便覆盖了这些安保的身体，将他们包裹其中，化为一副副战甲！ 林决猛地摘掉眼镜，低下头。 自己的手腕上，那副当初从沉船中得到的“电子表”还静静躺在那里。 第64章 钢铁战甲！ 红色警报嘀嘟作响，电梯已经封闭，办公楼里的员工们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开始有序地接受疏散。 “请注意，五级威胁，五级威胁，请跟据指示信号灯前往指定楼层……” 广播里的人声毫无感情地放送，黛娜坐在她的新办公室中，一动不动。 很快，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什么事？”她一边在电脑上敲击着，一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冷笑一声报以回应：“和我说干嘛？现在我只是一个人事主管。”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大楼顶层，仇冠宇在一片警报声中快步前进。 “为什么！为什么第一天就给我找这种事！” 他咬牙切齿，恨恨地念道：“黛娜！一定是黛娜那个贱人！” 很快，他到了地方，推开大门——这里是整幢大楼的监控指挥室，无数闪烁的光屏中可以看见大楼中的每一个角落。 “仇先生。” 一个短发精悍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声音沉重：“你好，我是安保队长，小池健介。” “小池队长你好。” 仇冠宇语速极快，有些焦虑：“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 小池健介指着一块光屏说道：“入侵者应该是个异能者，异能似乎是自愈，其战斗力远远超过普通基因战士，我们派去的一个小队，已经全灭了。” 只见在那屏幕中，龙五戴着面具，正在休息——坐在人堆上。 那群身着战甲的安保一个不落地被他打翻，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就这么坐在上面，他身上有许许多的伤口，甚至左手手腕出现了明显的骨折，但仅仅十几秒的功夫过去，他的那些伤便全部恢复，就连弯折的手腕都恢复了正常。 仇冠宇深吸一口气：“他是什么目的？” “尚未可知。” 小池健介说道：“他入侵大楼后，只是一味地破坏。” “他并不是不会受伤。”仇冠宇冷冷地说道：“不要给他休息的机会，派所有人去处理他！” 小池健介沉默了一会儿，建议道：“仇先生，一个人入侵一幢楼，这不太现实，我们怀疑他有同伙，他的行为只是诱饵。” 仇冠宇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露出恍然的表情：“我明白了，那么，小池先生你来定夺，总之不能放他离开。” “明白。” 小池健介显然就是在等这句话，他用手点着耳边的通讯器，语气稳定地开始布置任务。 “三队、五队、九队，前往一百三十层解决入侵者，活捉；二队、四队、六队，前往数据库房，七队、八队、十队，到地下药库门口驻守，任何人不得出入。” 听到这位安保队长冷静且有序的布置，仇冠宇也平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勉强露出笑容：“小池队长，我初来乍到，您多担待。” “大家都是同事，应该的。” 小池健介一脸工事工办的模样，走到了监控光屏前，继续他的指挥工作。 …… 经过一段休息后，龙五重新站了起来。 他踢了几脚身下这些裹着战甲的人，开始觉得有些头疼了。 “这些家伙都只是基因战士，但是穿上战甲后，战斗力很强。” 他说道：“如果再来一些，我可能不好处理。” “你得处理，因为又有至少三队人朝你那边过去了。”林决应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弄一套战甲？” 龙五一愣：“对啊！” 想到就做，他立即从那群安保堆成的小山中翻出一个人来，上下其手，数秒后，他苦恼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这玩意儿要怎么脱，怎么穿？” 林决想了想，伸手在眼镜框上一摸，无人机从龙五撞出的破口中飞入大楼，落在了他肩上，这样他就能清楚地看见战甲情况。 “我说，你做。” 他语速极快地说道：“你试试触碰后颈部的那个红色按钮——嗯不是，试试后腰上的那个，诶对了，下一步，再重新试试后颈——” 他利用严寒的机械知识，帮助龙五探究着这副战甲。 同时，他心中也在盘算，这个战甲和自己手上的“电子表”，有没有关系？ 之前他拿到严寒的记忆、在工作间埋头研究的时候，就琢磨过手上的电子表，但这东西的工艺水平太高，根本不是严寒这种靠着小作坊的“专家”能搞定的，加上学院组织任务来得紧急，他也就没深究。 没想到，今天却在天粹生物里看到了类似战甲！ 几分钟后，林决终于试过了正确的顺序，从外部帮助龙五解除了安保身上的战甲，它迅速收缩，那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细节的纳米机械小元件如潮水般退却，变回了金属护腕。 龙五将其摘下，戴到了自己手上。 “你就像那些安保一样，把它们互相敲击。”林决说道。 龙五立刻照做，果然触发了“金属护腕”，纳米机械元件迅速蔓延，将其包裹，化为一副全体包裹的银色战甲。 “你穿上战甲后，面前应该会有一个操作界面，上面有数据，支持语音系统……” 林决回忆着当初自己穿戴战甲后的场景，指挥道：“它既然允许你穿戴，应该就没有特别指定使用人，你试试看。” “好。” 龙五也并非一介武夫，作为雪山组织里的重要人物，更是专业的卧底间谍，他本来就掌握着各种各样的技术，仅仅一两分钟后，他就基本了解了这副战甲的操作模式。 “很好，你的对手就要来了。” 林决笑道：“再给他们一点压力，我要看到整幢大楼中最重要的地方！” 无人机从龙五身边飞出，再次来到大楼外的高空；同时，电梯门打开，一个又一个安保涌出，如狼似虎般扑向了龙五。 空中花园餐厅中。 “怎么样了？” 郑清瑜心满意足地放下刀叉，她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你还吃吗？” “啊？” 林决一怔，才发现她对任务似乎没那么大的兴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面前还没动过的餐品。 “啊这，给你？” 他哭笑不得，将餐盘推了过去。 郑清瑜嘿嘿一笑，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继续大快朵颐。 第65章 新的变故 穿上了战甲后，龙五变得威猛了数倍。 他不再需要用自己的一双肉拳去和钢铁硬碰硬，打起来放得更开了，面对数倍于之前的对手，他也丝毫不虚，如龙如虎，凶猛异常！ “龙五这么厉害，但当初还是被傀儡师打得重伤将死，虽说他当时有收手，但可见傀儡师的真实实力也是很强很强。” 默默看着这一幕的林决在心中想道。 雪山组织的真实力量，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操纵着无人机在大楼外围上下飞舞，观察着楼内的防卫布置。 同一时间，顶楼监控指挥室中。 仇冠宇、小池健介二人盯着监控屏蔽，脸色都很难看。 “这个家伙，竟然能够卸下纳米战甲，并且自己穿上。” 小池健介沉声道：“不妙啊。” 仇冠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比刚才厉害了好多，一拳就能打倒一个，您派去的人，好像，不够！” “仇先生。” 小池健介叹了口气：“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但是——您可知道，咱们公司暗中养了一群异能人士？” “我知道。” 仇冠宇恍然：“您的意思是，要用到他们？” “我认为这是需要的。” 小池健介说道：“但他们由董事会直接控制，以前都是黛娜女士对他们进行指挥……” “您不用说了，那部专用手机现在在我手上。”仇冠宇急忙掏出手机：“我来叫人！” …… 空中花园餐厅里，林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打开手机，只见上面传来短短一句话：“立即前往天粹生物大楼一百三十层，解决入侵者！” 他愣住了。 这是黛娜？不应该啊，她应该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战斗型人才啊？而且用词也不会这么生硬……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回了一句：“黛娜？” “别多问，马上来！紧急！” 对方的消息回得很快，但林决却露出了笑容。 很明显，这个发消息的人不是黛娜。 这就有意思了。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可能性，最终的猜测，是天粹生物内部发生了权力更迭。 “在这个时候？他们明明就快要通过我掌握学院组织了——难道就是这个原因？抢着摘苹果？” 林决猜了个模糊的大概，但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现在事情都变得好玩起来了！ 因为自己让龙五到天粹生物捣个乱，这个新接手的人，就让自己到大楼里去？ 他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如果他还叫了其他的异能者……他真的知道那些异能者是因为什么才听命于天粹生物的吗？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林决立即通过通讯器，把这件事告诉了龙五，并且笑道：“龙兄，我原本想让你打完这一架就找机会溜的，看来现在我们要调整计划了。” “看来接手黛娜的是个憨货啊。” 龙五也笑得很开心：“你放心地来，今晚我也在这里好好闹一场！” “你要走了？” 听见了他们对话的郑清瑜放下刀叉，半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你还一点东西没吃呢，我把你东西都吃完了。” “哈哈，没事，记得打包一点给我们噢。” 林决心情很好，他将眼镜递了过去：“既然吃饱了，就继续你的任务，帮我们盯着楼里的动向。” “好！” 郑清瑜心情也很好，她笑眯眯地接过眼镜，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随后吓了一跳：“哇，就这一会功夫，龙大哥你就解决了这么多人，好厉害啊！” 她和龙五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林决则是站起身，在机器人店员的引导下快步穿过餐厅大堂，来到外边的停车坪上，坐上了他的那辆悬浮车——当然是临时租的。 这里距离天粹生物大楼很近，所以车子刚刚启动，就到了地方。 落地后，林决走出车门的同时，就给自己换了张脸。 天粹生物大楼的一楼大门相当气派，足足三层楼高的宽敞大门，门口立着一尊高达般的机甲，足有十几米高，但动也不动，估计是平时不会启用的战争武器，用来威慑那些随处可见的流氓恶徒。 “呵，里面都闹翻天了，他们也不可能把这东西派出来，除非真想拆了自己的楼。” 林决稍敛笑容，朝大门走去。 不用说，就算有许多公司控制的异能人士收到了消息，他也肯定是第一个到的。 门口此时站着一排手端大枪的武装人员，他们的级别显然不如那些身穿机甲的安保，只能用来守大门。 看见林决靠近，他们迅速架起枪，瞄了过来。 “嘿！嘿！别开枪！是你们老板叫我来的！” 林决举起双手，随后用只有双主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是千面，如果不信，可以问问你们老板。” 几个武装人员面面相觑片刻，随后其中一人后退半步，抓起手中的通讯器，数秒后，他抬起头沉声道：“证明你自己。” “好，别眨眼。” 林决说着，面部突然开始变化，短短两秒后，他就变成了这名武装人员的模样！ 这一举动令他们吓了一跳，但也确实证实了他的身份，武装人员有了上面的指示，不再阻拦，将他放了进去，同时不忘提醒一句：“入侵者在一百三十层！” “好的，谢谢提醒。” 林决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大步走进大楼。 这里的一楼大堂也是气派无比，但现在所有灯光都已经关闭，只剩下警示红灯在闪烁，许多地方都阴暗着，根本看不清。 “清瑜。” 他小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郑清瑜迅速回应：“龙大哥还在和他们打，不过已经快赢了；大部分的人都聚齐在六十层，应该都是普通工作人员，还有两批人，应该是安保，他们分别在三十三层和……地下室。” “噢对了，还有一小部分人在顶楼，不知道是干嘛的。” 林决目光闪了闪，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他吩咐道：“龙五，给你个任务，一路往顶楼打！” 说罢，他走进电梯，按亮了六十楼的按钮。 第66章 好戏 “怎么回事？这个什么千面，为什么往六十层去了？” 仇冠宇的脸都快贴到监控光屏上了，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落下：“他怎么不去阻拦入侵者！” “这个……仇先生。” 小池健介有些为难地说道：“千面这个人，我听说过，他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异能人士之一，但是……他似乎不是战斗型的。” “什么？！”仇冠宇猛然回头，整个人有点僵硬。 “是的。”小池健介清了清嗓子：“他的异能是随心变化，男女老少都可变化，是个顶级的潜入者，但是……似乎并不擅长战斗。” “妈的！” 仇冠宇骂了句脏话，深呼吸了几次才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咬着牙：“那他来做什么？！” “他……他既然来了，或许有对付入侵者的办法？” 小池健介也不太肯定，但还是安慰道：“此人曾轻松地杀死一整船游轮上的人后全身而退，是个有脑子的异能者，六十层是我们集中公司员工的地方，或许在那里，他有办法进行伪装，再对入侵者实施打击。” “希望如此。” 仇冠宇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另一块光屏上的画面吸走了目光，不再注意林决。 “入侵者进电梯了？！他按的是，顶楼的按钮？！” 他大惊失色！ 从之前一百三十层那里的监控可以看到，派去处理龙五的第二批人马也已经全部被打瘫，甚至许多人身上的战甲都被剥了下来。 至于“入侵者”龙五，此时他依然穿着天粹生物为顶级安保们打造的战甲，悠哉悠哉地站在电梯中往上，甚至还朝摄像头这里看了一眼。 被龙五“看”了一眼的仇冠宇惊得连退三步，他一把扣住小池健介的手腕：“小池队长，关、关停电梯！” “不可以！” 小池健介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以入侵者的能力，即使没有电梯，也很容易可以上来——但一旦关停电梯，我们的救援就断了！” 仇冠宇一怔，但小池健介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已经大步朝前，走到监控指挥室的一角，用力拍亮了一个按钮。 随后，这个房间的关自动紧闭，并传来一连串清脆的机括声，随后外边传来沉重的坠落声。 “现在，我们这道门已经封死了，只能从内部打开。” 小池健介沉着地说道：“我会再调动一些人前来对付入侵者，同时希望异能者们可以来得快些——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了，仇先生。” …… “又动了！” 郑清瑜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地下室那里有至少十个人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朝着另一部电梯，应该是货梯去了！” “看来，对他们来说，另一个守护的地方更加重要。” 林决笑了：“龙五，好好打，记得带几套战甲回去给我研究。” “带着呢。” 龙五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再辛苦一会儿，等我赶到。” 林决看着电梯里的数字逐渐接近六十，轻声道：“然后陪我演场戏。” “你要扮演功臣？”龙五立即明白了，他抬起头，所在的电梯恰好也在这时接近了顶层。 两人都不再说话，意思领会到了，剩下的就是行动。 “为富不仁的王八蛋们！爷爷我来砸烂你们的老巢了！” 没等电梯门打开，龙五就发出粗鲁的怒吼，一脚将结实的电梯门踹开！ 他发出各种巨大噪音，将自己面前能看见的东西一一砸烂，朝着郑清瑜指示的方向一点点靠近。 很快，他就看见了那一整面被钢铁大帘封锁的区域。 “哈哈哈！我知道里面躲着人！懦夫！” 龙五发出大笑，加快脚步朝着那些冲了过去，携着战甲的力量加成，重重一拳轰在了上面！ 一声巨响，这道钢铁大帘上却只留下了一个半指深的坑。 “再来！” 他狂吼着，发疯似地出拳，铁拳如狂风骤雨倾泻，整个顶层办公区域都震动起来，仿佛一场小型地震！ “龙大哥，有人朝你去了！”郑清瑜提醒道。 “没事，让他慢慢发挥。” 林决说道。 他此时正站在一个长长的队伍中间——这是在六十层躲避入侵者的公司员工们，他们正在……排队上厕所。 这里大约有两三百号人，其实对于天粹生物这样的大型上市公司来说，已经是很少了，毕竟一百多层、接近两百层的大楼里，只有这么些人，相当于平均一层楼只有一个办公人员了。 但顶不住，他们同一时间挤在了同一层楼啊。 所以，厕所不够用了。 在长长的队伍中间，前后全都是抱怨和担心的话语，林决却很安静。 他已经锁定了目标，对方骂骂咧咧着从自己身边走过，一把推开洗手间门口排队的员工，大步走了进去，没有任何人敢拦他。 林决眯起了眼，露出浅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大楼顶层。 龙五站在千疮百孔的钢铁帘子前方，好似一尊战神。 赶来救援的那些安保，再次被他打倒在地，那些战甲也被他一件件扒掉，变回金属护腕，收了起来。 钢铁大帘已经满是残缺破口，露出了后面的铁门，再往里，就是监控指挥室了。 龙五转过身，伸出双手，扒上了钢铁大帘上的一道裂缝。 “开！” 他怒吼一声，身上机甲发出一阵嗡鸣声，巨大的力量随之喷涌而出，在尖利刺耳的撕扯声中，那道裂缝越来越大！ 监控指挥室中。 “小池队长，怎么办！怎么办！” 仇冠宇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为什么还没有异能者来啊！为什么！” “这个入侵者的速度，太快了。”小池健介叹道：“仇先生，您带枪了吗？” “枪？” 仇冠宇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枪能打死这个怪物？！” “枪能让我们自己死得有尊严一些。” 小池健介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拔出一把眼镜王蛇。 以前只要手持这样一把枪，哪怕是强大的异能者在前，他也丝毫不惧，但今天，他知道这把枪只能用来了结自己。 不久，外面恐怖的噪声停了下来，从监控光屏中可以看到，那道足以挡住穿甲弹的钢铁大帘，已经被撕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但龙五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他身上穿着的战甲根本抗不住这样功率的输出，已经罢工了，尤其是肩臂位置已经电火花四射，无法动弹。 于是，他将这套战甲直接解除，大步跨入裂缝中。 显然，能够让战甲罢工的巨大力量，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他的手臂、肩背上，都可以看到肌肉撕裂的伤口，但仅仅几个呼吸，它们就愈合如初。 仇冠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写满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第一天来这里啊……我什么都还没做过，为什么？” 他喃喃着，两只眼睛已经失去了高光。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响彻了整个楼层！ “喂！天粹生物的小崽子们！你们今天到底谁负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老子一分钟几个亿上下，没空在这里陪你们玩闹！” 第67章 功臣 “喂！天粹生物的小崽子们！你们今天到底谁负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老子一分钟几个亿上下，没空在这里陪你们玩闹！” 这一声大吼，将所有人都震住了。 原本杀气汹汹的龙五怔了一怔，循声望去。 原本已经作好赴死准备的小池健介和仇冠宇也懵了，下意识朝着监控光屏看去。 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穿着高级名贵定制正装的胖子正从电梯口走出，满嘴脏话，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 “这，这是谁？” 仇冠宇愣愣地问道。 小池健介也十分迷茫：“不知道啊，是公司的客户吗？” 这个胖子骂骂咧咧地在空无一人的顶层里晃荡，很快就与龙五打了照面。 然后，他呆住了。 似乎是被满地昏倒的保安以及龙五可怕的模样吓到，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家伙，突然后退了两步，双腿打起了摆子。 “妈、妈呀！恐怖分子！” 他大声尖叫起来。 见到他，龙五面目逐渐狰狞起来：“你是谁！？” “大哥，别杀我！” 胖子当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嚎起来：“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别杀我！” “妈的，老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有钱的恶狗！” 龙五狞笑着，一步步朝胖子走去。 “他应该是今天来市场部的客户？” 监控指挥室中，小池健介不太敢肯定地说道：“公司的业务我不太懂，但看样子像。” “不管了，他至少可以帮我们拖延一点时间！”仇冠宇眼中燃起最后一线希望：“这个入侵者就是个疯子，只会乱打乱杀！小池队长，把所有安保都调过来！” “可是，数据库……”小池健介皱起了眉头：“只要进入了四级以上的威胁环境，我都必须要保证数据库有足够多的防卫！” “你还不明白吗？” 仇冠宇咬牙切齿，双目血红：“这个疯子对什么资料、数据根本不感兴趣！他就是来搞破坏的！不趁现在弄死他，我们都得完蛋！” 小池健介犹豫了。 但是，就在他们扯皮的这短短时间里，外面突然横生变故！ 仗着有钱所以气焰嚣张的胖子客户，在惹到龙五之后，连连求饶，但他的求饶显然没有任何效果，龙五暂时放弃了监控指挥室，朝着胖子走去。 他如猫捉老鼠般和这个胖子玩了起来，时不时抓起重物砸在胖子身边、脚边，胖子吓得在楼内四下逃窜，却无处可逃。 终于，龙五捉住了胖子，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同时，他抬起头，望向了正对着自己的一个摄像头。 “下一个，就是你！” 他狞笑着说道，随后抬起手，准备了结胖子。 就在这时，一道电弧突然从胖子手中弹出，重重击在龙五胸口！ 炽烈的电击瞬间将龙五震得浑身酥麻，胸口衣物更是当场被烧出一个大洞，皮肤也一片焦黑，他疼得大叫一声，扔掉了胖子，连退数步。 “我的电棒有点大，你忍一下。” 胖子的模样开始变化，变成了林决走进天粹生物大楼时候的模样。 他露出微笑，袖子里滑出一根电棒——正是之前他在严寒的工作室中制作的。 随后，他手一挥，一道粗大的电弧轰然弹出，再次将龙五电得惨叫不断！ “千面！是千面！” 在监控指挥室中看着这一幕的两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仇冠宇激动的眼泪都涌了出来，他看着屏幕中的林决挥舞电棒，轻松地将龙五一步步击退，整个人都舒爽了！ “原来如此。” 小池健介欣慰地说道：“千面是先到六十层了解了情况后，找了一个适合人选，伪装成他的模样，故意上来欺骗入侵者。” “虽然是拙劣的表演，但对于一个陷入疯狂的入侵者来说，足够了。” 而这时，龙五已经被电弧打得浑身都是伤了。 他呲着牙，从牙缝中低声吼道：“够了够了！差不多得了！” “反正你都会恢复，怕什么，演戏嘛。”林决笑道：“真觉得受不了，就可以跑了。” “好嘞！” 龙五在又一次试图攻击，却被电弧击飞后，选择了转身逃跑。 他从脚边拾起一张翻倒的椅子，用力砸向不远处的落地玻璃窗，虽然没能将其砸碎，却也砸出了一片如蜘蛛网般的裂纹。 随后，他拔腿就跑，用自己的身体撞上了那片裂纹，将坚实的钢化玻璃撞得四分五裂！ “逃跑？！” 林决故意大声喊道，随后跟了上去，站在那个破碎的窗口望去，只见龙五就好似他来时一样，抛出了一柄缠线飞刀，利用飞刀的力量拉着自己远走。 “混蛋，电得我够呛，回头再找你算帐！” 龙五的怒骂声从耳机中传来。 林决笑了笑，悄无声息地从自己耳朵里把微型通讯器摘了出来，在手中捏碎，从窗口抛入风中。 很快，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一个年轻些的西装男子、一个身材精悍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千面先生？” 那西装男子此时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发型乱糟、脸上全是汗渍，双眼也全是血丝，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您好，我是您新的联络人，仇冠宇。” “我是小池健介。”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安保队长。” “你们好。” 林决很有礼貌地微微点头：“仇先生，小池先生，大楼里应该没有别的威胁了？” “没有了，没有了。” 仇冠宇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块丝绸方巾擦拭着自己的脸，苦笑道：“今天多亏了千面先生，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对了，那个入侵者呢？他跳楼了？” 林决摇摇头：“他没有自杀，而是飞走了……不过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或许他身上有什么装备。” “唉。” 仇冠宇叹了口气，随后又笑了起来：“我发了许多条消息，最后只有千面先生您赶来了，而且真的救下了我们，真是太感谢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换身衣服，然后请您去喝点小酒，可好？” 林决点点头：“这当然没问题。” “好的，好的！” 仇冠宇说着便朝电梯走去：“你等我消息，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很快……” 他没再管小池健介，飞快地离开了。 “千面先生。”小池健介有些尴尬地鞠了个躬：“感谢您的救援，不过现在，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您忙。” 林决点点头。 很快，他们二人都乘坐电梯离开，现场只留下了林决一个人。 他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哟，大天才，这就变成大功臣啦？” 第68章 新的迷雾 黛娜出现得有如鬼魅，但林决却并没有被吓到。 因为他一直知道，她在那里。 从他伪装成那个胖子来到顶层后，就看到了黛娜安然坐在角落里，只不过她竖起手指放到自己唇上，作了一个“嘘”的动作。 于是林决知道，大概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并没有发现她！ 龙五、仇冠宇、小池健介……以及监控，都没能看到她。 “从《贤者信条》的描述来看，她应该是注射了至少四管低级或者两管中级的术师药剂。” 林决这么想道。 术师药剂当然也是一种基因药剂，成功消化药剂后，注射者会获得强大的“幻术”，当然，所谓幻术也是一种类似催眠术的能力，只不过欺骗大脑的能力要强大许多，它欺骗的，是所有看到自己的人。 所以，黛娜可以“化作一团轻烟”，也可以凭空消失，甚至化出万千分身——或者干脆就不存在。 如果没有强大的精神能力和抗催眠能力，根本无法破解她的幻术。 林决想，龙五或许很厉害，但从他上次在寒桥医疗帮忙自己解决催眠的方式是听歌来看，他的精神能力也没达到可以抵抗黛娜幻术的地步。 “怎么了？你被权力斗争搞下去了？” 他没有接黛娜的话，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黛娜却笑了，她笑得很甜：“只是一时失利而已，再说，你不是来了吗？” 林决一怔。 我来了，和你职场失利有什么关系？ 他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怪异，却没有点破，只是笑了笑。 “那个人，是当初你骗我说已经被杀掉的人？”黛娜保持着笑容，说出了令林决心跳一滞的话：“雪山组织派遣到我们公司的内鬼？” 他下意识想要编出一套谎言，但不知为何，方才从黛娜的话语里，他没有听到不满或杀意，反而是一种赞赏？ 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他决定赌一赌。 “啊，没错，是他。” 林决也笑了：“当时三井睦在场，我懒得废话，就说把他杀掉了。不过，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真不愧是你。” 黛娜笑眯眯地说道：“放心，我没什么，无非是董事会那群蠢货想要抢功罢了，你也看到了，他们选出来的仇冠宇也是个废物——毕竟蠢货永远只敢用废物草包当手下。” 她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林决心中迷茫，却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那就好，我等会儿去和这个仇冠宇喝喝酒，你不用管我，迟些时间，我会继续回到学院组织里潜伏。” “好。” 黛娜轻轻点头：“一切小心。” 林决不敢再继续和她说话，总觉得似乎她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某种误解，但自己却不知道这个误解从而何来，如果继续聊下去，他担心会露馅。 于是，简单说了几句后，他便掏出手机，展示了上面仇冠宇发来的消息，在黛娜充满热情的目光中离开。 …… 和仇冠宇的“小酒”，其实喝得很费劲。 摆脱了生死威胁后，这位新晋的天粹生物董事会特殊助理不仅换了一身衣服，好像还换了一个人设。 他随时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行为举止十分上流优雅，似乎随时透露着一股“我很有诚府、我笑里藏刀”的味道。 只不过，林决已经知道了，这货就是个草包。 他们喝酒的地方是仇冠宇专门找的一家高档私人会员，有人类侍者，有私密空间，还有顶级好酒。 只不过，整个喝酒的过程中，林决都不得不忍受这位老兄看似淡然的自我吹捧，这应该是令他最痛苦的事了。 但今天他心情很好，所以就忍了。 “千面，我多嘴一句，您可能不爱听，但我必须得说。” 酒酣面热之后，仇冠宇晃着手里的酒杯，笑道：“您当初或许是因为特效药，或者别的什么加入了公司，但我保证，以您今天的表现，只要我愿意，您是有机会加入公司中层的，到时候，荣华富贵……” 这些画大饼的话，他已经车轱辘般来回说了好多遍了。 林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在举杯敬酒的时候，手一抖，将酒杯打碎在了地上。 “没事没事，再拿一个就好。” 仇冠宇笑得非常热情：“虽然你这一杯酒价值别人一辆车，但没有关系，我不介意……嗯？！” 他忽然面色一凝，伸手挠了挠脖子。 然后，头一歪，扑通一声趴倒在了桌上。 随后，一个蚊子大小的无人机悄无声息地从他脖子上飞起，在空中绕了几圈后，悄然飞离。 林决笑了笑。 之前在离开天粹生物的时候，他就给郑清瑜发了消息，让她执行一个略显麻烦的任务——给无人机携带上烈性麻药，然后跟着自己。 随后，“摔杯为号”，把那些麻药打进仇冠宇的脖子！ “喝了这么多酒，他明天醒来的时候，一定会以为自己只是喝醉了。” 林决这么想着，站起身，确认了一遍他们喝酒的这个私密包间中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随后，他锁上门，模样开始变化。 短短一两秒后，他就化作了仇冠宇的模样。 “我要知道他的记忆。” 他这么想道。 这就是林决今天临时改变计划、亲自进行天粹生物大楼的目的！ 对黛娜下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如果是一个草包新人，一个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种情况的废物，那就不一定了。 “这是一个富二代，他的亲大伯就是天粹生物董事会成员之一……难怪，以他这种本事，竟然也能担任如此重要的位置。” “呵，我果然没有猜错，他们今晚重点守护的，就是数据资料库，看来下一步那里是我们的重点目标了。” “嗯……他今天刚刚就职，知道的东西也不多，不过没关系，有了他这个钥匙，以后天粹生物就不再神秘了。” 林决没有读取太多记忆，只截取了部分重要的记忆。 但就在他准备收工走人的时候，突然在仇冠宇的记忆中，发现了一件令他感到怪异的东西！ “董事会成员名单……常年不出席的衡总？” “这个人叫做，衡景山？” 不知为何，仅仅只是看到这个名字，就令林决产生了一股——恐惧感！ 第69章 衡景山 从仇冠宇这边离开后，林决决定暂时将探查天粹生物资料库的事放在一旁。 对他来说，自己手腕上的这个“电子表”，要重要得多！ 毕竟，它和手背上的数字一样，是“开局新手装备”，自己却依然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代表着什么。 回到机械设备店里，龙五和郑清瑜已经等了很久，郑清瑜真的打包了不少吃的，龙五正在埋头进食。 “怎么样？” 龙五腾地站了起来，可以看见他已经换掉了那身被电得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也早就没有了伤痕。 “我已经知道要去哪里弄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林决简略地答道：“不过那里是天粹生物目前防备最严格的地方，仇冠宇——呃，就是那个刚刚替代黛娜职位的人，他刚来，什么都还不太懂，所以我需要点时间。” “所以，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很快就能打探到了？” 龙五笑了起来：“真不愧是你。” 郑清瑜倒是不关心这些，她招了招手：“阿决，过来一起吃点啊，给你留了黄金炒面呢！” 黄金炒面是什么，林决完全不知道，他刚刚喝酒的时候也吃了不少东西，所以不饿，但还是接过郑清瑜递来的东西，小口吃了起来。 “对了，让你带回来的战甲怎么样了？” 他问道。 龙五呵呵一笑，伸手往桌底一掏，随后直接把一个大布包抛在了桌上，一双双金属护腕哗啦啦散开。 林决眼睛微亮，伸手取来一个，在眼前端详。 入手的瞬间，他发觉这个护腕和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一样，相当沉重，但没有沉重到需要超强力量才能使用的地步，也就是说，密度很大，但显然不是在一副小小的金属护腕中藏进一套战甲的重量。 “奇怪，这样一来岂不是质量不守恒了？怎么办到的？” 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之前穿戴过这种战甲？”听见他的嘀咕，龙五说道：“这种战甲的重量非常轻，就算是小孩和老人也一样可以穿戴，完全没有影响。” “所以，是材料的问题。”林决恍然。 他唯一一次穿戴战甲，是在海中潜水，而且那战甲不受他的控制，自然感受不到重量的问题。 “这种纳米材料技术目前已经很成熟了，成本也不至于高到天上，但是技术主要在兰德岛上，我们这里，还真的挺少见。”龙五摇了摇头。 林决想了想，迅速扒拉了几口面前的炒面，便拿着手上的金属护腕，走到工作台边，开始琢磨怎么拆解、研究。 “清瑜，你要不先回去休息。” 他说道：“我还得工作一会儿。” 郑清瑜“噢”了一声，开始收拾桌上的饭菜，龙五也站了起来：“那我也先走了？” “等会儿，我有问题问你。” 林决头也不回，继续他的研究，而龙五被他这么一说，又坐了回去。 不久，待郑清瑜离开后，林决暂时停下手中研究，转过身：“龙五，你知道衡景山吗？” “衡景山？” 龙五眯起眼：“你怎么会问到他？” “看来你知道，也是，你们和天粹生物打交道应该很久了。” 林决笑了笑：“没什么，今天从仇冠宇嘴里听到了这个名字，想着多了解下——他是天粹生物的大老板？” 龙五却没有回答，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林决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算了，没事，是我多想了。” 龙五揉了揉自己的寸头，说道：“千丛树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过。” “嗯，我知道，远津市的顶级基因科学家？”林决想起了这个名字，之前古大愚和杜鲁门都提到过他。 “对，衡景山是他的学生。”龙五说道。 林决皱了皱眉：“所以他是个科学家？” “是，但不仅仅是科学家。” 龙五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们雪山组织，就是为了对抗以衡景山为主的一群人成立的。” “啊？” 林决愣住了，这他是真的没想到！ “本来，你没加入雪山组织，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但咱们也是过命交情了，我也知道你人品如何，所以，和你简单说说。” 龙五从地下室角落冰箱中取出一罐啤酒，说道：“衡景山，是大概二十多年前出现的一个天才科学家，据我们猜测，是千丛树从兰德岛去往远津市后，在当地收养的孤儿，不仅是学生，还能算是他的干儿子。” “千丛树这个人嘛，虽然厉害，但醉心技术，人也很老了，所以那时候有些公司去拜访他，想要他的技术，他就把衡景山推出来了。” “这衡景山是个厉害人物，刚开始只是几家公司的科学顾问，后来靠着技术入股、融资，以及一系列资本手段，没几年，就成了一个商界新秀。” “但如果仅是如此，还不足以说明他的厉害。” 龙五沉声道：“你既然混进了学院组织，那么肯定知道塔西学院和图尔斯。” “知道。”林决点头。 “嗯，那些年，图尔斯刚死不久，塔西学院分崩离析，异能人士的地位一落千丈。” 龙五说道：“衡景山和他的一些生意伙伴趁此机会，利用手上的基因科学技术，掌控了大量生活穷苦的异能人士，渗透到了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为自己夺取了大量资源，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林决一怔：“那不就是天粹生物现在在做的事？” “不，当时他们的能量要强大太多。”龙五冷笑道：“你可以想象他们利用催眠异能，控制着全国所有大城市市长的场面吗？” “你可以想象，他们故意往市场上发放不成熟的基因药物，就为了刺激普通人中诞生更多异能者吗？因为这件事，多少人出现了无法治愈的严重基因病！” “他们做的事，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怕今晚说不完。” 林决倒吸一口冷气！ “那他们现在没有这种能量了？”他问道。 龙五点点头：“这是因为有了我们雪山，还有……学院组织。” 第70章 谁的战甲 从龙五的口中，林决大致知道了一些过去十几二十年里的明争暗斗。 学院组织因为总部在兰德岛，加上衡景山的动作太多是在暗中，所以他们并不是很清楚衡景山此人的所作所为，但因为他们的存在，许多异能者的活动从明面上变作了地下，因此衡景山他们失去了太多可以控制的人。 而雪山组织则是几个受到衡景山他们压迫的人建立的——当然具体有什么恩怨，龙五没有讲明。 在雪山组织的活动下，衡景山的一些阴谋被揭露，一些利益集团抱团对他们进行了打击，使其不得不收缩势力。 “但在那几年，我们雪山组织也暴露了太多，同样受到了削弱。” 龙五说道：“所以，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情况。” “衡景山将力量收缩到了天粹生物这家公司，依然在做着他过去的事，只是表面上收敛了许多，很多事也做得更加隐秘。” “而我们雪山组织不再相信任何声称愿意帮助我们的人，独自为战。” 之后，龙五又说了一些关于天粹生物和雪山组织的恩怨，但只要涉及到一些重要人物，他都隐去了细节。 林决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了一个名字，却引出了一串恩怨，他笑道：“突然和我说这么多，你还是想引我加入雪山组织？” “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当然愿意招纳。” 龙五的意图被点破，也不尴尬，同样笑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告诉你，天粹生物的水远比你想象更深，别陷进去了。” 聊到这时已经很晚了，龙五喝光了啤酒，便告辞离去。 林决却没有休息的意思，他默念了几遍衡景山这个名字，便再次投入到金属护腕战甲的研究中。 这种护腕的触发机制很有意思，最首先的需要同时感知到皮肤和温度，也就是需要“有人佩戴”。 之后，在一双护腕互相撞击的时候，它们才会视为触发激活，从而自动识别佩戴者的身材体型，蔓延出战甲。 “这么说，我的这一副战甲触发机制要更高级。” 林决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当初我在海底戴上它后，它就直接开始了变化，估计是检测到了我的皮肤与温度，还检测到了海底水压……二者很相似，可能真的同出一源。” 知道了触发机制后，那么绕过它的系统，在不佩戴情况下激活它也就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一副空壳战甲就躺在了工作台上。 “它的系统很简单，除了防护作用外，就是增强力量并且提升感官。” 花了整整一夜时间，拆了两副战甲后，林决终于将它们从头到脚研究了个遍。 当然，现在就算给他同样的材料，他也造不出一模一样的东西，但要他明白这玩意儿的机制，已经没问题了。 这就大概相当于从零制造一台电脑，和专业电脑维修员的差别。 长舒了一口气后，林决郑重地摘下了手腕上的电子表。 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相比于之前的一头雾水，他现在已经有信心可以对它下手了。 这一琢磨，又是一整天时间！ 中途郑清瑜来过一次，给他送来了饭，但他连头都没抬，只随便喝了几口营养饮料。 他的这副“电子表战甲”，在精密程度上，要比天粹生物的这些安保战甲，高出不止一个级别！ 光是激活机制，就要复杂好几十倍，不仅有着生物信息标识识别，还有诸多系统内部可设置的激活条件，甚至还有警报及自毁装置，林决好几次都差一点不小心触发了自毁，吓得他浑身冷汗。 废了大功夫后，他终于将这副战甲激活，成功地令其躺到工作台上。 这副战甲和那些安保战甲不同，明显更有设计感，战甲上也装配了非常多细节功能，除了当初带他离开沉船的潜水、喷射功能等，还有很多战斗用的功能，甚至自带了一套内循环维生系统…… 所谓内循环维生系统，就是你可以直接在这套战甲中吃喝拉撒，它会自动把排泄物处理成可以重复摄入的营养物。 不仅如此，它的系统丰富到变态，医疗、辅助烹饪、机修、卫星地图导航……凡是能想象到的功能，它几乎都有！ 林决震惊了，这根本就是一套海陆空全功能特种兵作战机甲啊！ 穿上它，别说是什么“防范严密”的公司了，就算是军事基地，都可以闯一闯！ 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到底是什么身份？ “对了！” 林决一拍脑门：“折腾了一天一夜，脑子都糊了……这战甲明明有生物识别系统，里面说不定有主人信息啊！” 他连忙抱来工作室的电脑，接上了战甲系统，开始研究。 就在这时，忽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把他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林决一怔，抬起头，看到了气呼呼的郑清瑜！ “还弄！给你带的饭也不吃！” 她双手叉腰，指着早就被林决放到了角落里，甚至连袋子都没打开的盒饭：“你知不知道已经一整天了啊！你要吃东西的啊！” “而且你看看你的眼睛，全是血丝！黑眼圈都快有我脑袋大了！” “吃饭，然后去睡觉！” 林决被劈头盖脸一顿训，哭笑不得，本想反驳几句，但没想到刚站起身，脑袋就一阵晕眩。 他这才想起，在昨夜开始倒腾战甲前，他就已经先经历了制定潜入计划、指挥龙五潜入大楼、亲自前往大楼演戏，还有陪仇冠宇喝酒……这些事，就算注射了武士药剂，身体也有点支撑不住了。 “好好好，我先吃饭。” 他敏锐地掩盖了自己晕眩的表现，伸手去拿角落里的盒饭。 “别吃那个！” 郑清瑜眼疾手快地拍掉了他的手，从身后取出一份还冒着热气的馄饨，笑了起来：“刚刚从街对面给你带的。” 林决笑了笑，接过馄饨，胡乱地吃了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享受爱心馄饨的时候，不远处工作台上的那副战甲，眼部光屏轻轻闪烁了一下。 随后，传来一声轻嘀，一句电子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侵入，开始删除个人资料……” 林决当场将刚刚咽到嘴里的一口馄饨汤喷了出来！ 第71章 中看不中用 半小时后。 林决脸色难看地站在工作台旁，郑清瑜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不敢说话。 “那个，阿决，是不是……因为我，你的工作出问题了？” 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和你没关系。” 林决叹了口气：“不是安慰你，是真的。” 他刚开始也以为是郑清瑜把他电脑盖上那个动作导致战甲出了问题，但稍微一看就知道，其实从他把电脑连上战甲系统的时刻，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剩下的半个小时，他只不过是在试图还原被战甲自动删除的内容，但目前来看，只不过是徒劳。 “唉，白搞了。” 他很惆怅，因为系统删除的可不仅仅是个人资料，还包括了那一大堆辅助系统…… 换句话说，现在的战甲，就是拥有各种高级功能，但却没有系统支持的空架子！ 就算林决破解了它的个人信息识别，能够穿戴它了，这也不过是个有防护功能的铁壳子，甚至还不如龙五抢来的那些战甲呢。 又折腾了一会儿，他的精神实在是不行了，只好激活战甲的收纳功能，让它重新变回电子表，将它戴回了手上。 “诶？！” 一旁的郑清瑜大惊：“这竟然是你的手表？它也是个战甲？” 林决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晕了，竟然又忘了隐藏…… “你说过的嘛，我秘密很多。” 他倒也不在意，现在这战甲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于是笑了笑：“那今天你帮忙看看店，我先回去睡觉了。” 虽然笑着，但笑容却有些苦涩。 …… “仇冠宇，听说你前两天，和那个千面喝了一顿酒？” 会议室中，某个董事会成员的投影怒目而视，瞪着桌边的仇冠宇，语气极其严厉。 其他几个董事会成员在这种情况下略显尴尬，但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亲大伯训亲侄子。 “大……仇总，我不过是看他是个人才，想要拉拢他罢了。” 仇冠宇有些不服，他推了推眼镜，轻声道：“黛娜在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我初来乍到，要是没有一点自己的根基，怎么做事？” “你的根基不是异能者！” 他大伯怒斥道：“异能者是公司的项目！工具！是我们达成目的的手段！不要把他们当成人来看！” 仇冠宇还想说什么，但他的大伯显然已经没有了争辩的兴趣，直接转移了话题：“说说你这两天接手的工作。” “噢。” 他有些不满，但还是压下了冒头的火气，简述了起来。 “黛娜已经把这些年的会议档案全部交接给我了，但是内容太多，我还没来得及细看。” “另外，公司的融资计划表我已经看完了，但还有点疑问，之后要和证券部对接一下。” “异能人士的名单我刚来得及到从数据资料库里调出来，还没细看。”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看似工作内容十分丰富，但最后都是“没细看”、“有疑问”、“要对接”。 会议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仇冠宇自己也有些尴尬，连忙开解道：“我接手的时间毕竟还短，不过各位领导放心，我会很快上手的。” 总不能说自己因为和千面喝酒，结果喝多了断片，在家躺了大半天啥也没干…… “这些事都是小事，你交给下面的人或者系统去处理就好了。” 终于，他的亲大伯还是不忍心，开口道：“你现在重点关注一下生态圈项目的事，近期就要结果，必须把这个项目吃透。” 仇冠宇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是。 会议结束后，他端起平板电脑，调整了一下心情，昂首挺胸地走出会议室。 不久前被龙五砸得乱七八糟的办公区域，机器人几个小时就完成了整理，这里的员工们甚至可能根本意识不到当时这里被砸成了一个垃圾场。 仇冠宇快步经过办公区域，推开了“人事部主管”办公室的门。 房间里，黛娜正跷着她修长的腿，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悠闲地用着电脑，见到他进来，她甚至没抬一下眼皮。 仇冠宇眯了眯眼，径直走到办公室的沙发边坐下，笑道：“黛娜主管，我想要一下生态圈项目的资料。” 听到这句话，黛娜微微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重新将目光挪回了电脑屏幕。 “都在我之前给你的资料里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这种无视人的态度反而让仇冠宇生出一股兴趣，他冷笑道：“黛娜主管，现在的您已经不是董事会特殊助理了，没办法再拿刀威胁我了，所以，还请说话客气一点。” 说话间，他的目光在黛娜雪白的小腿皮肤上游走，嘴角笑容逐渐变得邪恶起来。 黛娜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笑。 “仇助理。” 她用甜腻的声音说道：“以前是我错啦，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对了，看看你的手噢。” 仇冠宇被黛娜忽如其来的温柔震了一下，心脏漏跳半拍，脸上流露出满意的表情，随后听着她的话，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然后，他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孔！ 只见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化作了白骨，上面还挂着鲜血淋漓的肉筋，数不清的细小黑白虫子正在啃食他的血肉！ “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原地蹦了三尺高，踢翻了面前的茶几，猛然朝黛娜看去——于是，他看到了一个全身皮肉正在缓慢融化的可怖人形，更恐怖的是，这个面皮融化了一半的骷髅还朝自己露出了笑容，同时掉下了几颗带血的牙。 仇冠宇只觉得自己脑子当场嗡地一声炸开了，他瞬间失去了理智，准备夺路而逃，但当他拉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却看到外边是更加恐怖的场景！ 无数不可名状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涌出，携带着阵阵令人精神失控的呓语，步步逼近。 坐在电脑后的黛娜笑眯眯地看着仇冠宇在短短几秒内变成了半疯、冲出办公区域，然后接起了手边的电话。 “黛娜贝尔，你不要太过分！” 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男声的怒吼。 她笑了笑：“仇总，还是管好您的侄子，他不来惹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对了，他没什么事，以公司的技术，很容易可以治好他，甚至删除他这段不太好的记忆，不过您要小心噢，把这么中看不中用的人放到这样的位置上，小心影响我们的项目成果~” 第72章 万事俱备 “黛娜贝尔那个贱人！” 酒杯被重重放在桌上，脆弱的玻璃无法忍受这股大力，当场炸裂，鲜红的酒液溅洒一桌，与碎玻璃划破皮肤后流出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仇冠宇的右手搭在碎掉的酒瓶上，微微颤抖着，青筋暴起。 门外的侍者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进来，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看见会所贵客此时满手鲜血，他慌忙道着歉，上来收拾残局，并用自己身上的毛巾为仇冠宇擦拭伤口。 但仇冠宇根本不在乎右手的疼痛。 几天前，他在公司里被黛娜戏耍后，被大伯接走治疗，仅仅一个小时后，便消除了不良影响，并且去掉了那段糟糕恐怖的记忆，但他的大伯，当然不会向他隐瞒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又被大伯怒训了一顿，来到公司后，更是要面对那些员工们古怪的目光。 不仅如此，他还必须再一次去找黛娜，在对方不屑、戏谑的眼神中向她请教生态圈项目的事，好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这几天以来，他在公司中感受不到一丝丝尊重，就算那些下属低眉顺眼地说话，他也能闻到嘲讽的气息！ “小不忍，乱大谋，我忍！” 仇冠宇从牙缝中恨恨地念叨道，烦躁地挥手赶走了还在帮他处理伤口的侍者。 只是他没有发现，这个侍者在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原本慌乱的眼神变得淡漠平静了起来。 关上包间房门后，少年侍者脚步平稳地穿过大堂，来到台后边，处理着刚刚从房间中扫出的玻璃碎片，和沾满血与酒的毛巾。 “怎么了？” 在台上调酒的同事问道。 “没什么。”少年侍者微笑着回应：“八号包间的客人不小心把杯子砸了。” “呵呵，辛苦你了。” 调酒师摇摇头：“那位贵客脾气一向不太好，要不是平时顾这个包间的老田这几天生病请假了，也不会让你这个新人来。” “没什么，都是工作，应该的。” 少年侍者矜持地笑了笑：“差不多到了换班时间了，我先走了。” 与同事简单告别、在更衣室换了一套普通便宜的运动服后，少年侍者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会所，他来到灯红酒绿的大街上，穿过弥漫街道的烟雾，来到另一处热闹的大酒。 推门而入，只有一个表皮生锈的机器人过来迎接，台后面的机械臂在自行调酒，只是动作有些僵硬，劣势酒洒了一地。 少年从拥挤迷醉的跳舞人群中挤过，来到二楼包间，推门而入。 就在他推开门的同时，他的脸型、体型都瞬间发生变化，变成了林决的模样。 “怎么样，有收获吗？” 包间中，龙五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差不多了。” 林决笑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过去数日时间，他伪装成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少年，在仇冠宇每日必去的那家会所中应聘，成为了一名侍者。 随后，由龙五出手，让原本负责仇冠宇包间的那个侍者生了一点小病——当然，并不严重，并且之后还会给予一些好处作为补偿。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决得以每日“服务”仇冠宇，与他近距离接触。 而在这个过程中，往往有那么一些短暂的瞬间，他可以在仇冠宇看不见的地方，变化成对方的模样，摄取对方的记忆！ 就好像今天，在为其擦拭伤口的时候，林决便用那么一两秒的功夫，完成了这个动作。 “数据资料库每日安保换班时间、口令、具体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哪，我都已经知道了。” 林决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龙五微微眯了眯眼：“老兄，你这种本事，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还有摄取别人记忆的能力了。” “呵呵，你真是会开玩笑。” 林决笑了：“你听说过有人有两种异能吗？” 这是林决最近才发现的一件事——似乎从来没有人，同时拥有两种异能！ 最多，就是一种异能的不同使用方法，就好像之前的杜鲁门，可以吸纳能量、也可以释放能量，但归根结底，其异能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能量容器。 关于自己能够摄取记忆这一点，他从来没让任何人知道过，哪怕是现在称得上好朋友的龙五，和郑清瑜。 对于他是怎么打探消息，如何从仇冠宇口中搞到信息的，他一向不会明说，龙五也不怎么问。 果然，当林决反问后，龙五也笑了：“确实没有，不过你打听消息的本事这么厉害，我真是怀疑你能读心。” “或许，我注射过什么基因药剂，让我能有这种本事呢？”林决耸了耸肩。 龙五笑着摇了摇头。 “说正事。” 他敲了敲桌子：“咱们什么时候去把这事办了？” “不是咱们，是我。” 林决纠正道：“你上回已经闯出一次天粹生物大楼了，而且肯定留下了一些生物信息，我敢保证，你现在只要出现在大楼附近，马上会有一大群人把你围在中间，用最猛的武器轰你。” 龙五苦笑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你。” “所以，这件事交给我就行。”林决说道：“我们现在要确认的，就是究竟要漏给学院组织多少东西。” 听到这句话，龙五眼睛一亮：“你能够搞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我知道，你想趁这个机会把天粹生物最核心的秘密，全部拿到手。” 林决摇摇头：“但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各个资料的保密层级不一样。” 林决摊了摊手：“这应该是很好理解的东西，以仇冠宇现在的权限，虽然能够调用较高保密级别的东西，但绝对不可能不留痕迹，甚至会引起——衡景山的注意。” 龙五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接下来的事倒不复杂，他们商量了一下要给学院组织的东西，以及如何引动学院组织对天粹生物发起攻击，至于如何潜入公司盗取资料，这是林决的事，而龙五对他办事的能力相当放心。 “目前已经万事俱备，我希望，可以尽快行动。” 龙五目光熠熠地看着林决。 林决表情平淡地笑了笑，点点头：“只要你愿意，我明天就开始行动。” 第73章 生态圈项目 离开酒、回到住处的整个过程，林决的脸色都不太好。 不是因为龙五，他在龙五面前一直隐藏得很好。 是因为他从仇冠宇那里摄取来的记忆中，今天多出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生态圈项目！ 之前几天，林决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东西，但仇冠宇的记忆中杂乱的东西太多，关于天粹生物公司各种项目也有大量信息，他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个生态圈项目。 但今天，很明显仇冠宇已经获知关于这个项目相对核心的一些东西了。 所以林决也得知了这个天粹生物投入巨大、重要性排名第一的项目！ 回到严寒的住处后，郑清瑜正盘着坐缩在沙发的一角，看着电视里的无聊综艺。 “你回来啦？” 她睡眼惺忪地挺直了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我去睡啦。” “等等。” 林决有些疲惫地坐到了她身边：“你不是注射了歌者药剂吗？给我来点精神振奋。” “你要干嘛？” 郑清瑜靠近了些：“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可不能再累着啦。” “我有件重要的事，得好好思考。” 林决揉了揉太阳穴：“但最近事情太多，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郑清瑜抿了抿嘴，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到了林决背后，这让他们二人贴得很近，她几乎要从背后将林决揽住了。 她小脸微红，伸出双手，十指轻轻搭在林决头顶。 “你的精神前所未有地振奋，你的头脑极其兴奋，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住你，你思考的时候，所有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朱唇轻启，这些话空灵悠扬地传入林决耳中，仿佛歌声一般，带着某种迷幻魔力。 搭在林决头顶的十个指尖中仿佛也传来一股神秘力量，好似有十股清泉灌入脑中，令他瞬间清醒无比！ 正如郑清瑜口中所述，他身上疲惫的感觉刹那间消失无踪，整个头脑立即变得活跃无比，之前思考时的那种迟钝、阴滞感全部都不存在了。 仅仅几秒功夫，林决感觉连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怎么样？” 郑清瑜在身后小声问道。 “好多了，好太多了。” 林决笑了起来，他站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 郑清瑜见他高兴，也开心地笑了笑：“那我去睡觉啦？” “去。” 林决没有多想，从桌上取了一包烟：“我到外面去抽几根烟。” 郑清瑜深深看了他一眼，抱着沙发上的抱枕，脚步蹒跚、打着哈欠进了卧室。 林决推门出屋，来到走廊上，点起一根香烟，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月亮。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总有一种错觉，就是黑夜永远比白天的时间更长。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他总是见不得光，只能用别人的身份做着别人的事，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难免觉得浑身难受，反而是黑夜令他更加自在。 “原来在黑夜中行走的时间长了，真的会惧怕阳光。” 林决深深吸了一口烟，长叹一口气。 生态圈项目，打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他想到之前龙五说过的话—— “帮天粹生物完成他们的任务，如果特效药是真的，你就解脱了；如果是假的，你再和他们继续周旋？” “没想到你还挺天真的。” 确实挺天真的。 林决思考过，天粹生物和学院组织的关系。 他知道，这二者都不是好东西，但如果必须要让其中一个吞并另一个，他觉得天粹生物吞并学院组织，会更好一些，因为一个至少是上市公司，必须有一部分在阳光下、规则中做事，不能太过分。 相比之下，学院组织是真正的恐怖组织，行事极其暴力，杀人可以只为立威，甚至可以附带杀死无数人。 但知道了生态圈项目后，他改变了想法。 林决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两枚小胶囊。 这是黛娜给他的特效药，用来暂时压制基因病的，他目前总共得到了四枚，已经吃下了两枚，还有两枚。 但这根本不是什么特效药。 吃下它们，是饮鸩止渴！ 这种药会暂时欺骗身体中的激素，让它们对身体中基因突变产生的变化视而不见，从而忽略掉来自基因的“指示”，让身体没有异样，维持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 但是，当吃下第五枚胶囊后，身体就会对这种药完全产生抗药性。 是的，只有五枚。 五枚后，之前五个月积攒在身体中的基因疾病，会数以倍计地爆发！ 然后，天粹生物的联系人会告诉这些异能者，这正是特效药对身体产生了足够作用，是时候接受根治基因疾病的治疗了！ 但所谓的治疗，只是一个欺骗。 衡景山，作为世界顶尖基因科学家千丛树的学生，手中确实有一种独一无二的药剂，可以治愈基因疾病——但成功概率只有026！ 接受治疗后，异能者只会有两种结局。 最大的可能性，是基因病爆发，死在手术台上，而他们身体中被胶囊激发到了极点的基因疾病，也会让他们产生异能的突变在染色体中格外清晰，令天粹生物可以从尸体中提取“异能样本”。 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如果真的运气爆棚，真的治疗了基因疾病，那么，这位异能者的异能也会同时消失，并且还是会死在手术台上——被天粹生物的医生杀死。 随后，他的身体将会被切片研究，研究究竟为什么药剂在其身上能够成功。 最后，天粹生物公司将会用他们这漫长的研究，去研制一种专门的药剂，用来随意制造、消除异能能力，当然，这个成果目前还没有实现。 只不过若有一天他们真的掌握了这种技术后，世间再没有他们的天敌！ 林决可以猜到，这显然是衡景山经历了之前的辉煌，却又被打击收缩，痛定思痛之后做的决定。 只要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这个幕后大黑手，将会爆发出极其可怕的危险！ 浓烈香烟在林决肺里打了个转，被他悠然吐出，在风中飘散。 “不能让天粹生物吞并学院组织。” “这会大大加速他们这个生态圈计划的推进——必须阻止他们！” “要推动学院组织，将天粹生物直接轰碎！” “至于之后如何制衡乃至消除这个可怕的恐怖组织……希望雪山组织可以做到。” 第74章 信手掂来 当林决下定决定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很少有做不成的。 第二天一早，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出了门，就连一大早起床收拾屋子的郑清瑜都只能看见沙发上体温尚存的毯子。 “仇冠宇独居，朋友不多，在被他大伯带进天粹生物前，是个喜欢独自在家炒股的富二代。” “他每天晚上都会独自喝到半醉，然后回家休息，第二天睡到将近中午后，在自己家中吃一顿丰盛早餐，然后去公司。” “嗯，他很喜欢这种不必准时上班的特权感。” 林决从车上走下，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幢高级公寓楼。 仇冠宇住在这幢楼的四十多层。 按时间来算，现在他还没睡醒。 深秋清晨的风很凉，林决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风衣，将头顶圆帽的帽檐压低，穿过马路，向公寓楼走去。 公寓楼大门前有面部识别和虹膜识别系统，他走上前，在帽檐的阴影中变幻了自己的模样，化为了仇冠宇的形象。 “仇先生，欢迎回来。” 傻兮兮的系统并不会去质疑为什么这位仇先生昨天晚上明明回来过一次，今天又来了。 林决推开大门，走了两步，整个人的气质、举行，都变得和仇冠宇一模一样了。 他适当地调用着对方的记忆，轻车熟路地走进电梯，按亮楼层。 仇冠宇家的大门是指纹解锁，这对于林决来说，没有起到丝毫防护作用，他轻松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间装修精致的大平层公寓，虽然比不上当初白明堂家那般宽敞明亮，却也是大部分人工作几辈子买不起的房了。 林决很讲究地在门口脱下了鞋，将鞋放上鞋柜，并拿出了一双拖鞋——由于他现在是仇冠宇的模样，所以鞋子大小也正合适。 他一边走入房间，一边四处打量，对拥有了记忆的他来说，现在这个屋子非常熟悉。 于是，他径直来到卧室。 正如他猜想的一样，仇冠宇仰面朝天躺在自家大床上，睡得呼噜震天，身上还弥漫着一股酒味。 林决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从口袋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针管，手法稳定地将针管中的麻醉剂打入仇冠宇体内。 这个倒霉的家伙根本没有反应，依然还在睡梦中，只是整个人瘫得更死了。 紧接着，林决将其扛起，抱到了主卧的卫生间中，这里有一个浴缸，他把仇冠宇放进浴缸里，随后又从风衣口袋中取出另外一个东西。 这是一袋高能营养液，自带吊瓶管、点滴管那种，他将营养液挂到浴缸挂帘的杆上，又将吊瓶管上的小针扎入了仇冠宇的静脉中。 这都是他之前扮演“林医生”时，学来的手法。 随后，林决走出卧室，将卫生间的门锁上后，直接敲坏了锁头。 做完这些，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悠然走到厨房中，给自己做起了早餐。 仇冠宇平时的早餐都是家里的机器人所做，今天没到时间，机器人还在休眠，但林决已经饿了。 一顿早餐慢悠悠吃完，时间就差不多了。 林决拾起屋子里的手机、电脑等日常工作用品，乘坐着悬浮车，前往天粹生物公司。 来到公司后，他很自然地演出了那副假城府的模样，随时眯着眼笑，但皮笑，肉却不笑。 随后，他先是假模假样地在办公室里处理了一些资料，便独自乘坐电梯，前往三十三层。 那里，就是自己今天的目的地，数据资料库。 根据仇冠宇的记忆，过去数日里，他也来过三次，以他的权限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直接可以扫脸进入。 “等等，仇先生，今天您需要验证一下身份信息。” “另外，您在里面的所有查询记录，我们都要保留。” 然而，就在数据资料库房门口，林决却被安保拦下了。 他眉头一挑，抬起下巴：“为什么？你难道不认得我是谁？” 安保低着头，神情略显局促：“我当然认得您，这，这是仇总吩咐的……” 林决神情一滞。 这可不是演的。 他知道，因仇冠宇这段时间不太令人满意的表现，他的亲大伯，也就是天粹生物公司董事之一仇海川，对其很是恨铁不成钢。 所以，偏偏就在今天，这个仇海川突然想起来要对自己这位大侄子，多一些工作上的约束？ “查询记录你们想抄就抄，但还要怎么验我身份？” 林决眯起眼，冷笑道：“你要抽我的血？还是要我在这里吐唾沫？” 安保不敢说话，只是把头压得更低了。 “我大伯随时可以训我，你？” 林决笑了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没错，但还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他根本不理会安保提的要求，直接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数据资料库房，库房门口的摄像头在瞬间就识别了他的面容，给予放行。 五分钟后，林决坐到了那台保留着生态圈项目中所有异能者名单的电脑前。 当然，这台电脑里同时还有生态圈项目的简略计划书。 他丝毫不显紧张，就像用自己家电脑一样，开机、检索、查看资料。 “名单。” 很快，林决就发现了那份名单，并且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是用代号命名的。 就好像他的“千面”，之前最早的那两个搭档，“月亮”、“大雨”，等等。 但是大部分代号后面，都还有关于此人的详细资料。 本名、公民编号、出生地、常住地址、家庭关系、社会关系……等等。 若是点击进去，还有更加详尽的资料。 林决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几分！ 他迅速地搜索了“千面”，找到了自己那一份资料。 然而，除了一个代号，空空如也！ 他愣住了。 “怎么会是空的？只有一个代号？难道天粹生物之前对我身体原主完全没有调查？这可不像他们的风格。” 林决依旧不甘心地在电脑里搜索了更多关键字，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他很确定，在天粹生物的资料库里，自己除了一个代号，什么也没有！ “就算再神秘的人，都会多多少少有一些资料，为何我这里……” 疑问不停在脑中撞击，但林决最终还是很克制地将其压了下去。 毕竟现在这不是正事。 他将这些资料统统拷贝到了事先准备好的u盘上，收了起来。 在做够前期工作的基础上，弄到这些资料，对他来说不过信手掂来。 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林决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为数不多的联系人栏上划了划，然后缓缓停下。 第75章 临时建议 就在林决将拷贝好资料的u盘小心收好，准备离开天粹生物的时候，仇冠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他的那位大伯，仇海川。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冠宇。” 仇海川的声音沉着而有威严：“你今天去数据资料库，为什么不按规矩来？” 这一听就是保安告了状，林决用仇冠宇的语气叫屈道：“大伯，我只是做正常工作，又不是什么出格的事，那保安不过一个狗腿子，他……” “行了，说正事。” 仇海川打断了他：“你这几天在生态圈项目上也花了不少功夫，有什么心得？” 林决精神一振！ 眼神稍稍闪烁后，他应道：“我觉得，黛娜那个女人原本的计划，太保守了。” “嗯？”仇海川发出一声疑问。 “她派遣千面潜入了学院组织，希望找到学院组织的弱点，然后将他们统统拿捏住。” 林决说道：“但这样一来，只要千面那里没有进展，我们的工作就陷入了停滞，更何况咱们还养了那么多异能者，现在都在为这个计划做准备，一个个全都待命了。” “难道，咱们养他们不花钱吗？” 仇海川沉吟片刻：“当初黛娜说过，她的计划一环扣一环，我们不可调整，否则或许会有新的变化。” “那只不过是她自保的话术罢了！” 林决冷笑道：“哪里来的环环相扣？无非是找到学院组织弱点后，以千面为基点，派遣大量异能者潜入，随后从内部把他们解析，再控制他们的高层……这过程太漫长了！” “我记得大伯您说过，生态圈项目已经到了关键节点，咱们等不了这么久了！” 电话那头的仇海川沉吟片刻，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引蛇出洞！” 林决立即应道：“自从两次刺杀白明堂失败后，学院组织已经沉寂了很久，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埋伏，再下诱饵，把他们勾出来！” “嗯……你做一份详细的方案。” 仇海川显然还是有些谨慎：“下午开个会，你把方案说一遍。” “是。”林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这正中他的下怀。 做出这个所谓的方案倒是不废事，只不过真正的仇冠宇要在浴缸里多躺一段时间了。 来到大楼顶层，林决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却没曾想迎面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黛娜正从茶水间扭着腰肢走来，看见自己，她原本下意识露出了嘲讽、不屑的表情，但只是多看了一眼后，她的眼神立即变得有些惊讶。 “糟了！” 林决暗叫一声不好，目前为止，能够一眼看破自己伪装的人不多，但黛娜就是其中一个，而自己至今还不知道原因。 果然，黛娜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但她并没有点破林决，而是在两人走近后，很随意地说道：“仇助理，您今天不是还要找我吗？要来就抓紧时间，我下午很忙的。” 办公区域里的员工们听到这话，都有些惊讶地微微抬起头朝这边望来——毕竟不久前，仇冠宇从黛娜办公室里出来的模样，可不怎么体面。 林决心电急转。 “不行，黛娜和其他人不一样，对我太了解了，和她说话，言多必失。” 之前有一段时间，他还觉得这个女人不算太坏，但如今知道了生态圈项目后，他才明白过来，以前那些看似融洽的合作，不过是为了将自己骗到手术台上的前期工作罢了。 “不了。” 他微笑着回应道：“我今天还有重要工作需要汇报，等有空了再去找你。” 黛娜表情未变，眼神却稍稍闪烁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就重新扮起笑容，点头道：“没问题。” 但紧接着，她又加了一句：“放心，工作上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林决怔住了。 这句话不管是对仇冠宇说，还是对“千面”说，都太奇怪了！ 但现在他已经没功夫去思考这些问题，点点头便与黛娜错身而过，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中。 数小时后。 “你的方案，我们已经看过了。” 桌面屏幕上闪烁的几人投影中，有人说道：“此方案可行。” 坐在桌前的林决瞳孔微缩，连他自己都没想，竟然会这么顺利？ “最近，衡景山已经有了动静。” 突然，一名董事会成员冷漠地说道：“我们必须抢在他出现前，把这件事做完，否则……仇冠宇，把你的方案速度再加快一些。” 衡景山有了动静？！ 林决呼吸一滞，就这么巧合？ 但是，这些董事会成员没必要说谎，这也很可能是他们最近突然有动作的原因！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换掉黛娜，拉自己人上位，看来这不仅仅是因为生态圈项目快要出结果了，更是因为……衡景山要回来了。 这位神秘的科学家兼商人，曾经手眼遮天，却不知什么原因如今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毫无疑问，这样一个人一旦回到天粹生物，就会占据绝对的地位，其手段根本不是这些人能对付的。 毕竟，就连黛娜都曾毫不讳言地说，董事会的这些家伙是蠢货。 “这里倒是有点古怪，按龙五的说法，衡景山当年也不是靠自己一个人把势力做起来的，为何收缩到天粹生物之后，身边反而都是蠢货？难道全公司，只剩下黛娜一个人才？” “莫非，他常年不见人的原因，是因为手中还有其他许多像天粹生物一样的公司？” 但这种猜测无凭无据，自然也无法深入。 林决在会议上，以仇冠宇的身份和几个董事会成员探讨了一些方案细节后，很快敲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那么，我们就按这个方案进行了。” “现在唯一需要攻克的，是白明堂那里。” 仇海川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我刚刚简单了解了一下，自从前两次学院组织刺杀后，白明堂变得谨慎了很多，至少短时间他不太可能会高调出现。” “这件事，我或许有办法。” 林决笑了笑：“从黛娜那里拿来的资料中，有一些东西，或许可以成为白明堂的把柄。”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仇海川点头道：“越快越好。” 轻身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林决忽然打心底生出一股久违的兴奋感！ 从沉船中离开后，他几乎每一步都是被人推着走的。 但现在，他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76章 伏笔 “不好意思，白总最近身体不适，没有事先预约的话，是不见客的。” 白家庄园一楼大厅中，黄洪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林决没有马上应话，而是坐在沙发上抬头打量着这处宽敞豪华，带着贵族气息的庄园别墅。 当他离开天粹生物后，立即就带着几个人，乘坐悬浮车来到了白家庄园——这儿已经不在海云市了，而是海云市五十多公里外的一处乡镇。 白家镇。 这儿整个镇子，都是属于白明堂以及其背后家族的地盘。 以往，白明堂并不会经常回到这里，因为他需要在海云市活动，但最近大概是因为连续遭遇刺杀，让他决定低调一段时间，所以回到了庄园中。 林决面前的黄洪显然没有认出这位就是自己的好朋友，见他半天没有回话，只得试探地唤了一声：“仇助理？” “啊，不好意思。” 林决假装回过神来，笑了笑：“这里的装修很漂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您说白总没时间？” “如果您事先预约的话，我们可以尝试着安排时间。” 黄洪回答得滴水不漏：“很不好意思，让您跑了这么远，但如此仓促的会面，大概是不太方便。” “这样啊。”林决露出了仇冠宇标志性假笑：“可是我们很着急呢。” 黄洪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却依然只是不停道歉，没有一点松口的意思。 这当然也在林决的预料中，他只不过是想要让自己表现得更有压迫感一些。 眼见话已经聊死，他忽然推了推金丝眼镜：“对了，您是黄洪，黄助理，对吗？” 这一问其实相当不礼貌，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人家名字？ 黄洪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点了点头。 “黄助理。”林决往后靠在沙发上，跷起了二郎腿：“同为助理，您却比我更懂得生财之道啊，只不过您有没有想过，您赚钱的方式可能会影响到白总呢？” 黄洪的表情一僵，但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仇助理，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就把话摊开了说。” 林决双手一摊：“我知道，您一直在从寒桥医疗的生产线上盗取药品进行倒卖。” 黄洪此时却微微一笑：“仇助理，说话要讲证据。” 林决却不理他，继续说道：“虽然现在白总已经不在寒桥医疗担任任何职务，但现在寒桥的大股东三井睦先生，依然是白总竞选的重要支持人和资助人……另外，寒桥曾经的合作方白象生物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也会很开心。” 黄洪脸上的肌肉绷了绷，但还是保持着微笑：“没有证据的事，还请仇先生不要乱说。”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白总知道吗？” 林决依然自说自话，同时掏出了手机：“恰巧，我这边有白总的联系方式，刚刚我已经发消息给他说明了这件事。” 黄洪脸上的笑容终于无法维持，他本想端起茶几上的茶水喝上一口压制心头不安，一听这话，却被狠狠呛了一下，拼命咳嗽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庄园别墅的一角传来有人走下楼梯的声音。 他们同时循声望去，只见身上穿着睡袍的白明堂在一个老人的搀扶下缓缓走来，他脸色略显苍白，脚步虚浮，看来身体确实不大好。 “白总，爷爷。” 黄洪连忙站起身，低下了头。 林决也站了起来，点头致意。 白明堂看都没看他一眼，在庄园老管家的搀扶下坐到沙发上，深深呼了一口气，随后接过黄洪递来的一杯热茶，缓缓呷了一口。 “天粹生物，仇冠宇？” 半晌，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是。”林决点头。 “坐。”白明堂挥了挥手，林决微笑着重新坐下，但黄洪不敢再坐，有些局促地走到了自己爷爷身后站着。 “你给我发的消息，我看了。”白明堂悠然说道：“有证据吗？” “如果要证据，我当然可以去找。” 林决笑道：“对了，有件事您可能不太清楚，三井睦先生现在不仅仅是寒桥医生的大股东，也和我们天粹生物有深度合作关系，我们公司的一名名誉董事，目前是星耀制药的监事长。” “所以如果需要查证证据，我们当然可以拿到，只是经手的人，大概会有点多。” 白明堂皱起了眉头。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黄洪，黄洪不敢回应目光，将头压得更低了。 “仇助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等待一会儿。” 白明堂说道。 林决点点头：“当然。” 白明堂嗯了一声，便要起身，黄洪连忙上前搀扶，随后他们一起往客厅旁的一间书房中走去，并且关上了门。 老管家，也就是黄洪的爷爷留了下来，很有礼貌地为林决斟茶倒水，林决看似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其实耳朵早就竖了起来。 那间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加上老管家时不时说几句话，外边的人是肯定听不见里面聊了什么。 但是林决注射过武士药剂，感官早就不是一般人可比，在他贯注注意力去倾听的时候，还是能听见一些断断续续的对话。 “……到底……有没有……” “放心……后手……” 从这些对话中，林决大致听明白了，显然黄洪已经把自己做的事交待了，但很明显，他不是很担心会被查到，因为他留了后手。 很快，书房的门再次打开，白明堂与黄洪二人缓缓走出。 “仇助理。” 说话的是黄洪：“您的指控，白总认真考虑了。” 林决微笑着起身，一言不发。 “这件事，白总还是想要好好查一查。” 黄洪继续说道：“当然，没必要通过三井先生的关系，白总虽然已经不在寒桥医疗担任职务，但家父黄长湖依然是寒桥的行政部主管，可以让他查证。” “这样当然更好。” 林决笑眯眯地说道：“不过，白总应该不介意我跟着一起去？” 他很明显地看出来了，白明堂没想现在就查，而是想自己悄悄查完再说，但林决可不依，他扮演仇冠宇的时间不多，自然是越快越好。 话已经逼到了这个份上，白明堂眉头皱得再紧，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如果不让林决一起，或许几分钟后，天粹生物就会通过三井睦那边的关系……到时候，只怕事情闹得更大！ “行。” 白明堂轻咳两声：“阿洪，你陪仇助理一起去寒桥看看。” 第77章 布局开始！ 悬浮车在寒桥医疗园区外停了下来，黄洪脚步匆忙地走在前面，林决却不怎么着急。 “你们跟上他。” 他对着带来的两个天粹生物员工吩咐道。 这个园区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经历了上次学院组织的袭击后，又重新修复了一遍，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其实我离开到现在也不过就一两周时间，但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 林决这么想着，悠然朝着办公大楼走去。 行政办公室的所在他当然知道，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向在办公楼里的人问了路，这才慢悠悠地来到地方。 黄洪和黄长湖一对父子已经坐在电脑前调起了资料，林决从天粹生物带来的两个员工站在后面盯着他们，以确保他们没有耍花招。 “仇助理。” 见他到来，两个天粹生物的员工点了点头。 林决用假笑回应：“怎么样了？” 回答他的是黄洪：“来，这是你要的资料。” 说话间，一叠已经打印好的资料递了过来。 林决笑眯眯地接过——这是一叠极厚的资料，这么仓促的时间他们没可能做假，但这么大量的资料、这么复杂的数据，一般来说需要整个会计小组花费几天时间，才能从其中扒出有问题的地方。 这显然也是黄洪父子的阳谋，你不是要查吗？慢慢查啊？ 见他抱着这叠资料眯起了眼，黄长湖暗暗冷笑一声，吩咐道：“那个谁，给天粹生物的朋友们倒茶，顺便让食堂添几份晚餐。” “不用了。” 林决却轻声拒绝道：“我们会很快结束的。” 他带来的两个员工对视一眼，有些发懵——能够被天粹生物雇佣，他们也算是精英人才了，但怎么也想不到，要怎么“很快结束”。 于是，林决表演了一番——他快速地翻动着这些资料，将重要的地方一个个圈了出来，而从一旁黄洪、黄长湖父子逐渐震惊的表情来看，很显然这些东西都是有用的！ 毕竟，知道答案的情况下再去找线索，简直太简单了。 “破损率。” 林决笑道：“这么长一段时间，每天的破损率都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内，这可不怎么合理啊。” 黄洪眼神微微闪烁后，平静地说道：“这个破损率是在正常阈值内，总不能因为它数据稳定，您就说这有问题？” “说得对。” 林决没有反驳，而是抽出另外一部分资料：“从破损率往下追溯，我看了一眼废料运输路线。” “路线怎么了？” 黄长湖在一旁面无表情地问道：“都是既定路线，没有任何问题。” “呵呵。” 林决皮笑肉不笑地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叠照片，轻轻拍到桌上。 在这个世界，使用专门的洗照片设备，可以让洗出来的照片都像是一个单独的小屏幕，上面浮动着拍摄的地点与数字，并且照片还可以像gif图一样动起来。 此时，他拿出的就是这样的照片。 照片中，是各个角度、各个时间拍摄的……寒桥医疗废料运输车。 从园区开走，到改变既定路线，再到卸货，一览无余！ 看到这些照片，黄家父子二人瞳孔瞬间收缩！ “你看，这些照片可不是正常的了？”林决笑道：“你们的‘既定路线’，似乎和照片上显示的路线不太一样啊。” “而且……” 他拿起这叠资料，在手中弹了弹。 “黄长湖主管。”他说道：“这些资料上，全部都是你的电子签名，你要说你不知情，那就太不尊重人了。” 黄洪有些不敢相信，他一把夺过这次资料，极快地翻阅起来，但正如林决所说，在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里，审阅人签名中，分明有着黄长湖的名字。 看到这一幕，黄家父子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仇冠宇”可以拿出这么多东西——就好像他事先知道一切一样！ 想到这里，黄洪一惊，猛然抬头望向林决：“你，早就知道这些？！” “啪。” 林决从口袋中掏出另一件东西，扔到了桌上。 这正是一盒从黄洪手上流出去的、没打条码的药盒。 “挺有本事的，能把药卖到兰德岛。”林决随口胡扯道：“不过，两位也不用担心，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大家都只是想过好一点的日子。” 话虽这么说，但黄洪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蔫了。 他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白明堂将会被抓住把柄。 黄长湖也深深叹了口气，虽然决定性证据不是由他的大意造成，但正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让他们父子无法从此事中摘出去。 “仇助理，你……想要什么？” 黄洪语气惆怅地问道。 林决眨了眨眼。 当初自己作为“林医生”，和他一起搞了这个小生意，保留了证据、教会郑清瑜如何让黄长湖签字等等，在当时看来只不过是随手为之，没想到在今天，却成为了一个能让自己轻松拿捏住白明堂的机会。 的确，黄洪做的事并非十恶不赫，甚至让一些无力买药的人能够维持他们可怜的生命，但既然从中获利了，自然就该为之付出代价。 “放心，我们不会让白总有危险。” 他笑道：“而且，这是对白总有好处的。” …… “原来，天粹生物真有这样的计划！” 暗红蜘蛛女士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脸色极其凝重。 一旁的龙五点头道：“是的，他们用竞选资助人的身份，要求白明堂在近期召开一次慈善晚宴，并且很快就会高调宣传。” “按照计划，他们会提前宣扬白明堂的政治主张——嗯，就还是那一套，但会更加夸大、极端，甚至针对我们组织。” “然后，等我们前去晚宴进行袭击时，他们提前埋伏好的精兵，就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地下室中，每一个学院组织的成员都得到了一份拷贝版的资料，看着上面的方案，人人都抽起了冷气。 林决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他当然是演的。 毕竟，这份方案就是他做的。 暗红蜘蛛女士揉了揉自己眉心，深深呼吸。 半晌，她沉声道：“把你知道的所有细节，说一遍。” 第78章 黄雀行动 “这个计划，我已经汇报给了大姐，她很支持我们这次行动，并亲自命名——黄雀行动。” 暗红蜘蛛女士依然是那副严肃、庄重的模样。 此时，距离海云市的学院组织上次集会已经过去了两天。 正如之前龙五带来的消息一样，就在这两天时间里，白明堂对外公布了慈善晚宴的事，一切都如同方案中所写，没有任何差错，学院组织的人对于龙五带回的消息自然是深信不疑。 而在整件事中最可能出现问题的仇冠宇——就比较倒霉了。 林决用他的身份，向天粹生物董事会报告，声称自己定下方案后需要居中调和那些异能人士的行动，在公司里做这事太过显眼，需要换个地方。 虽然仇冠宇刚开始的工作不是很令人满意，但似乎在接触到生态圈项目后，整个人变得靠谱了起来，董事会成员们也渐渐放下心来，同意他不用做太多汇报，可以自行其事。 于是，倒霉的仇冠宇本人，就被林决秘密绑到了之前黛娜为其准备的安全屋别墅中。 正所谓灯下黑，更何况在别人眼中，仇冠宇可没有消失。 林决始终悄然扮演着他的角色，在天粹生物中发号施令！ “首先，我们不能完全放任慈善晚宴不管。” 暗红蜘蛛女士沉声道：“如果晚宴上没有我们的人袭击，天粹生物很快会意识到计划失败，我们也就很难将他们牵制在晚宴上。” “所以，我们需要在晚宴上制造出足够大的动静，让他们相信我们已经倾巢而出。” “洪竹。” 听到她的呼唤，洪竹连忙轻咳一声，站了起来。 “你的乌鸦群声势浩大，还是以你为开场。”暗红蜘蛛女士说道。 洪竹却面露难色：“女士，我……上次受伤后，精神状态大不如前，可能调不动那么大群的乌鸦了。” “没有关系。”暗红蜘蛛女士面不改色：“尽你所能。” “是。” 洪竹不再辩驳，默默点头后坐了回去。 “雷火珠、马小田。” 暗红蜘蛛女士继续指挥道：“你们依然搭档，但注意保持移动，别像上次一样被人找到，你们这次不需要杀任何人，只要制造足够大的动静。” “明白。” 这一对小情侣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还不忘朝龙五投去一个感恩的目光。 随后，暗红蜘蛛女士又点了几个人，都需要到晚宴上制造混乱，吸引天粹生物异能者的注意。 但林决扮演的严寒，以及郑清瑜扮演的郑玲儿，都没有被点到。 “然后是天粹生物这边。” 暗红蜘蛛女士抖了抖手中的资料：“根据龙陌兄弟的探查，他们最重要的两个地方，分别是位于三十三层的数据资料库，以及位于地下室的实验医药仓库。” “而我们要做的，是毁坏他们的数据资料库，并掠夺他们的医药仓库。” 集会现场的人们面面相觑，神情都变得肃然起来。 “我知道，大家心中有所担忧。” 暗红蜘蛛女士的身子坐得更直了些：“不久前在寒桥医疗，我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碍，一大半兄弟姐妹永远地留在了那里，再也回不到我们身边。” 她表情没有变化，但声音中带上了浓浓的哀伤：“为了我们新人类的未来、为了我们进化者的荣耀，他们如同无数先辈一样，以自己的生命在世界上刻下印记，也为我们拓宽了道路！” 随后，她的声音又渐渐变得沉稳且坚定：“如今看来，那一切都是天粹生物的手笔！” “伏击我们，削弱我们的力量。” “派人潜伏，试图渗透我们组织。” “抛出诱饵，妄图将我们一网打尽！” 暗红蜘蛛女士握着拳头，在桌上重重一敲：“天粹生物，是我们在海云市遭遇过的，最强敌人！” “女士，我们……不向大姐申请一下，从别的城市调些兄弟过来吗？”洪竹有些紧张地问道。 其他几人眼中也流露出了类似的情绪。 “我申请过。” 暗红蜘蛛女士的眼神微微闪烁：“但在别的城市，战争一样随时随地发生着，其他兄弟姐妹，并不比我们轻松。” 她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不会再有意见，都默默低下了头。 于是，她重新将话题拉回了计划上：“毁坏数据资料库的任务，就交给龙陌兄弟。” 龙五站了起来，郑重地鞠躬：“我义不容辞。”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他——之前，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太信任他，但随着他从天粹生物带回这么多重要资料、情报，众人都已经改观。 “根据情报来看，数据资料库随时有大量安保守卫，龙陌兄弟，你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说。” 听到暗红蜘蛛女士这么说，龙五笑了。 他拍拍胸膛：“放心，上回我从他们办公大楼里搞了一些好东西来，如果只是搞破坏，再容易不过。” 暗红蜘蛛女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悠悠转向了林决。 “小严。” 她说道：“你和你的女朋友，负责将医药库里的重要实验成果，盗取出来。” 听到这句话，郑清瑜下意识捏紧了林决的袖口。 “我们？！” 林决一怔，指着自己：“可是，我们不是……” “你们不是战斗型异能者。” 暗红蜘蛛女士点点头：“这我明白，但你是机械专家，而玲儿——她的增幅异能，对于龙陌兄弟来说也很重要。” “你们跟着龙陌兄弟一起潜入天粹生物大楼，他会帮你们解决掉医药库门口的安保，随后你们分头行动。” “这几天，你需要做出两个便携的化学药品鉴定装置，等到了那里后，由你来判断哪些药品是重要的、值得带回的，至于其他，毁了就是。” 林决曾经想过这个计划中会把自己算上，但没想到，会给安排这么重要的任务。 难道……她怀疑自己？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不是零。 只不过，现在林决没办法当场验证，他只能站起身，学着严寒的模样，支支吾吾地答应下来。 “好了，黄雀行动，就这么定下。” 暗红蜘蛛女士沉声道：“这一次，我们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荣耀，不可扞动！” 第79章 质问 集会结束后，龙五和其他人一样离开了机械设备店，只剩下林决、郑清瑜二人留下。 但仅仅几分钟后，他便换了一身行头，再度折返而来。 “有必要吗？” 林决摇了摇头：“他们要真的怀疑我们了，你这种伪装根本没有意义。” “他们已经怀疑我们了。”龙五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沉声道：“而且，我这种无意义伪装就是演给他们看的，他们如果不怀疑我们，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我的折返。” 这种套娃式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没啥意思，林决不想继续讨论。 但一旁的郑清瑜却紧张起来：“龙大哥，你什么意思？他们怀疑我们了？” “可能性很大。” 没等龙五回答，林决就叹了口气：“深入天粹生物这么重要的任务，却交给了我们三个？龙五这家伙和你一样，都是刚刚加入组织的，然后我和你两个都不是战斗型的。” “这换个正常人，都不会派我们去做这种事。” 郑清瑜一听，脸色立即变了。 龙五在一旁点头：“而且这个黄雀行动本身就很有问题，真正重头的是潜入天粹生物，但把主要的人手全部派去了晚宴？这不搞笑吗？” “那，那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郑清瑜连忙坐到林决边上，扯着他衣服问道。 林决眯起了眼：“让我们送死、让我们探探天粹生物的底，或者试试我们究竟要干什么……都有可能。” 郑清瑜的手缓缓松开。 她咬紧嘴唇，不知在想什么。 龙五望向林决：“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了很久，想不出我们是哪里出了纰漏。” 林决深深呼了一口气：“这件事很蹊跷，完全没有理由——而且我做的事，更应该由天粹生物来怀疑，学院组织这边完全不应该。” “别复盘了。”龙五敲了敲桌子：“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装作不知道。” 林决闭上眼，语速极快地说道：“与其算来算去，不如静观其变，说到底，现在学院组织是否已经猜忌我们——这也还只是个猜测，我们若是动静大了，那才是自寻死路。” “天粹生物我们去，黄雀行动我们跟着做，但我们三个人都需要给自己准备一些退路……” 突然，他的话被一巴掌打断了！ 这一巴掌来得非常急，虽然没有什么力气，却包含愤怒！ 林决的右边脸被狠狠一抽，眼睛睁开，看到的是郑清瑜含着泪水的双眼，她眼中的愤怒、发红的手掌，清楚地说明了这一巴掌是谁打的。 一旁的龙五瞬间瞪大了眼，然后眨了眨。 林决嘴巴缓缓张大。 “骗子！” 郑清瑜怒骂道：“你这个骗子！” 龙五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林决嘴也张得更大了，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委屈神情：“我骗你什么了？” “是你把我卷进来的。” 郑清瑜打完那一巴掌、骂了一句骗子后，并没有歇斯底里，而是用复杂的目光瞪着林决，哽咽着道：“我努力了那么久，才终于有了一份好工作，可以过上简单日子。” “你说，不会拖延我很长时间，等你把事办完，我就能回去，但是——” “现在，你算过吗？我跟着你已经十二天了！十二天！” 她没有哭，但眼泪却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滑，林决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哪怕是在沉船中，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我把你当……把你当真正的朋友。” 郑清瑜指着林决的鼻子：“你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现在碰到这种事，你要我，静观其变？” 林决深深叹了口气。 “唉，别生气别生气，我算是听明白了。” 一旁的龙五缓缓走了过来，苦笑道：“小姑娘，这小子把你卷进来，确实是他的错，你打他一巴掌嘛，应该。” “但是，我也得和你说几句道理。” 他像个和事佬大哥一样，熟练地从冰箱里摸出一听啤酒，一边喝着一边认真说道：“你也许觉得自己原来的生活很平静，但以我的经验来看，你继续留在寒桥医疗，大概率……” “等等！” 林决猛地抬起头，狠狠瞪向龙五：“你怎么知道她是从寒桥来的！” 龙五尬住了。 随后，他轻咳两声，用力灌了一口啤酒，笑道：“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哪有不查一查的道理？” 林决与郑清瑜同时对他怒目而视。 “唉呀，我话没说完呢。” 龙五倒是不以为意，爽朗地笑了起来：“寒桥医疗和白明堂有甩不脱的关系，这次大家交锋，肯定……” “好了，你闭嘴。” 林决连忙制止了他说下去：“别再说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问题。” 郑清瑜抿了抿嘴，朝他投来一个复杂眼神。 半晌后，她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林决沉默了数秒后，沉声道：“我不会给你什么承诺，但我会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我犯的错，我一定会解决。” “接下来，不管发生怎样的变化，我都会让你回归正常生活，我理解，这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郑清瑜低下了头，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 林决目光熠熠，继续说道：“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你受一点伤，谁要是敢动你，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郑清瑜没忍住轻轻跺了一脚。 龙五眉毛一挑，吹了一声口哨。 “你滚蛋！”林决和郑清瑜异口同声地冲他怒喝道。 龙五摊了摊手，脖子一仰，把啤酒喝了个干尽。 随后他笑了笑，对林决说道：“千面，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这样的人不适合有牵挂。” 说罢，他就真的不再停留，挥了挥手，主动滚蛋了。 漫长的沉默后，郑清瑜轻声问道：“你叫千面？” “不，我叫林决。” 林决非常坚定地回答道。 “那好，阿决。” 郑清瑜抬起头，用她那双清澈到仿佛可以望见底的眼睛逼视着，说道：“我再相信你一次。” 听到这句话，林决完全没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他点点头：“放心，刚刚龙五在，我有些话没说，这件事，目前还在我的掌控当中。” 第80章 仁慈 白明堂站在镜子前，扣上了西装马甲的最后一枚扣子。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疲惫，神色十分凝重。 庄园老管家递来一杯温水、一枚药片，他咽下药片，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后，轻咳一声，问道：“黄老，您说这事怎么处理？” 老管家叹了口气：“老爷，他们父子俩已经在门外跪了一天了。” “跪了一天就没事了吗？” 白明堂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忘了白河是怎么死的了？” 老管家身体不可抑制地颤了一颤。 关于家里这位公子的死，他略知一二。 几个月前，身为白明堂儿子，白河跟一群喜欢赌钱、玩女人的富二代混到了一起，结果在赌桌上把家里一个中型酒厂，以及一大笔钱输了出去，还导致白明堂上了一次新闻，评价当然不怎么光彩。 那时候，白明堂正在筹备着从商界跳到政界，这么一搞，输钱事少，形象损失事大。 之后——白河就在一次出海游玩的时候，遭遇了沉船事件！ 更可怕的是，白明堂却借着这次丧子事件，打造出了一个坚强慈父的形象，开始朝着政界一步步稳扎稳打地走了出去！ “天粹生物并不是第一次来找我。” 白明堂沉声道：“跟他们合作，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老管家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连忙后退两步，膝盖一弯，当场就要跪下去！ 但白明堂的手及时扶住了他。 “黄老，一把年纪了，不要学年轻人，动不动就跪。” 白明堂眯着眼说道：“把他们叫进来。” 老管家颤颤巍巍，想要站起，腿却已经软了，整个人不住地往下瘫。 白明堂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些：“黄老，我没有太多力气。” 这么一说，老管家就连瘫软的意思都不敢再有，他用劲全身力气站稳了身体，花白的头发仿佛瞬间枯了一大半：“老爷，您，您饶了他们……” “至少，至少让阿洪活着，他，他还年轻……” 白明堂却没有回答，只是放开了老管家，兀自朝门口走去。 房门打开，黄长湖、黄洪两人并排跪在门口，他们都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两人脸色都相当苍白，身体在深秋寒意中瑟瑟发抖，但腰背却努力挺得笔直，不敢有一丝颤动。 白明堂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走回房内，坐到了卧室内的沙发椅上，而老管家连忙站到他身后，保持着往常那般淡然的模样，只是双腿还在轻轻颤抖。 “进来。” 他轻声说道。 黄家父子听到这两个字，连忙想要站起，但跪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的腿脚早已经不听使唤，刚刚爬起，两人就一前一后扑倒在地。 “痛……”黄洪忍不住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自己的父亲黄长湖，放弃了爬起来这个选项，直接像条狗一样，半趴在地上，朝着白明堂爬了过去。 黄洪一咬牙，模仿着父亲的样子，以手肘为支撑，屈辱地爬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白明堂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 他轻咳一声，说道：“阿洪，说说，你们是什么身份。” 黄洪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连忙应道：“我们黄家自古以来就是白家养的狗，没有白家，我们什么也不是！我们生生世世，都要为白家奉献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 “很好。” 白明堂身体微微前倾，冷声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忘了，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有身份的人。” 黄洪吓得牙齿打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黄长湖则是在一旁惨声道：“老爷，您说，需要我们父子做什么，无论什么，我们都会去做的！” 白明堂冷笑了一声。 他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老管家伺候他多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飞快地取来了一根雪茄。 黄洪见状，连忙道：“老爷，您，您肺不好，不能抽……” 一旁的黄长湖急忙使眼色，但已经来不及了，白明堂神色一冷，直接抬起脚，一脚踹在了黄洪脸上！ 黄洪惨呼一声，却动也不敢动，只能用脸硬接了下来！ “不能抽？肺不好？”白明堂沉声道：“那为什么在海云市的时候，你每天还要偷偷躲起来抽烟？以为我闻不到你身上的二手烟味？” 黄洪脸色顿时更白了。 “我以前想着，年轻人，烟酒小欲，放纵也就放纵了。” 白明堂眯起雪茄，抽了一口，轻咳两声道：“但现在看来，不懂得控制小欲望，你就会更加放纵。” 一口浓烟吐出后，他说出了最终的结果。 “阿洪，你爷爷向我求情，求我让你活下来，我答应了。” “所以，长湖，这次你要死。” 听到这两句话，屋子里三个姓黄的人，都瞬间脱力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复杂无比，但无一例外，数秒后，这一家三代人，同时低下头，说出了那四个字。 “谢谢老爷。” 白明堂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把雪茄在黄洪的肩上摁熄：“你们俩去收拾收拾，准备和我一起去晚上的宴会。” “长湖，把自己弄得精神一点。” 黄长湖眼中闪过无数次绝望、悲愤、痛苦，但当他轻轻扭头，看着自己儿子被雪茄烫得龇牙咧嘴、却因为劫后余生而露出的那一抹喜悦后，他突然放松了。 “是，老爷。” 悬浮车早已经在庄园外等候，待黄家父子收拾完毕后，他们紧跟在白明堂身后，一起上了车。 这车并不是空的，车里已经坐着别人了。 “仇助理。”白明堂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车里的当然不是真正的仇冠宇。 林决冲他笑了笑，随后看了一眼脸色不太正常的黄家父子，心想他们多半是这两天吃了相当多惩罚。 “这位是？”白明堂将目光投向林决身边的人。 这人戴着口罩、墨镜、鸭舌帽，挡住了整张脸，根本看不清是谁，只能从身形轮廓中猜出大概是个年轻男子。 林决保持着笑容：“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白总不用在意，只是为了赶时间把他带上了。” 人到齐后，悬浮车稳定地起飞，朝着海云市方向疾驰而去。 第81章 晚宴 悬浮车在海云市最高大楼楼顶的停车坪上落下。 这幢大楼的名字叫做“望海塔”，一个很文艺的名字，但却是一幢包含了全市所有最顶尖娱乐场所的大楼。 它的楼顶，就是一个露天的大型宴会场地，酒、泳池、喷泉、舞池……应有尽有，还有无数逼真的全息投影制造氛围。 此时，天色近夕，望海塔的楼顶空中，已经有许许多多媒体记者的无人机悬停着。 这样的一场慈善晚会当然不可能让记者进来，那样场面太混乱了。 但是，媒体那些经过登记的无人机可以在限定的距离以外进行拍摄。 来到这里的人，和上次在市民广场参与他竞选演讲的大多是同一批人，但多出了不少生面孔，这些多出来的人也穿着上流高档的衣服，混在人群中喝着名贵红酒、品尝着海鲜刺身，但他们的气质却明显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悬浮车停下，白明堂首先带着黄家父子走了出来，众人立即送上掌声。 这位一秒前还在车里对林决阴沉着脸的政界新秀，下车后迅速变了一个表情，变得慈祥、庄重，有气度。 林决暗暗感叹，就连自己的变脸功夫，也及不上白明堂这瞬间的变化。 紧接着，他带着自己身边的年轻男子一起下了车，当然，现场没多少人注意他们——除了那些被安插在人群中的天粹生物“安保”。 那些和周围格格不入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安保，而是被天粹生物控制的异能人士！ 他们负担着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埋伏学院组织！ 白明堂在人群簇拥中走向宴会中心，这时，林决的耳机中响起了来自天粹生物某个董事的声音。 “仇助理，你确定学院组织会来袭击吗？” “我可以确定。” 林决低声回答道：“记得吗，之前黛娜派千面潜入了学院组织，他已经送回了一些情报，今天学院组织，有针对晚宴的袭击计划！” “很好。”耳机里传来另一个董事的声音：“尽可能多控制一些他们的人，这对于我们接下来的项目很重要！” “明白。” 林决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根据千面的汇报，学院组织在海云市的头目，暗红蜘蛛女士，今晚也可能会出现，但不一定是在这里，所以一会儿我得去试试，能不能找到她。” “可以。” 耳机中的声音说道：“你只需要保证随时在线，能够指挥现场、并且汇报情况就行。” “当然。” 林决笑了笑，看着白明堂带着黄家父子俩渐渐融入了晚宴的人群中，不久后，白明堂还会在这里展开一场慷慨激扬的演说。 就在这时，他另一只耳朵里的耳机响起，里面传来暗红蜘蛛女士的声音。 “白明堂已经到达晚宴现场，所有人做好准备——龙陌、小严、玲儿，你们三人，十分钟内到天粹生物大楼楼下待命！” 两边的命令、指挥交错，林决却早就算好了时间，他不紧不慢着带着身边年轻男子返回了悬浮车，车辆轻飘飘地驶去，同时，在场所有被天粹生物控制的异能人士耳机中都响起了指令。 他们根据指令，纷纷起身，也跟着融入进了宴会中，只不过每个人的站位都很讲究，每人负责了一块区域，分布得很有规律。 接下来，他们不仅要对抗来自学院组织的袭击，还要负责将现场的人群进行引导与疏散。 宴会中心的白明堂保持着笑容，与每个人碰杯，忽然微微侧头，望向那辆驶向远方的悬浮车。 “长湖。”他低声唤道。 黄长湖浑身一颤，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 就在这时，会场上空猛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啸！ “咿啊啊啊啊啊啊！” 这恐怖的尖啸声曾经在市民广场上响起过，如今再度响彻，每个人都当场精神混乱，捂着耳朵蹲下了身！ 但这一次，这尖啸声并没能持续很久。 宴会上，有一个交响乐队，他们坐在会场角落里，演奏着悠扬的音乐，当尖啸声响起时，几乎每个乐手都和其他人一样，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除了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小提琴手，她咬紧着牙，将琴弓架在弦上，用力一拉！ “滋！” 这一声嘶哑难听，听着就像是小提琴初学者拉出来的噪声，但不知为何，这噪声与空气中的尖啸声混在一起后，却产生了神奇的魔力，直接将尖啸声化解于无！ 随后，这名小提琴手继续搭弓上弦，拉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难听的噪声，而是一首略显激昂的音乐。 同时，那尖啸声再度传来，但奇异的是，那小提琴声拉出的每一个音符都有着化解尖啸声的力量，尖啸每次刚刚响起，甚至没能造成任何影响，就被消弥于无形中了。 宴会中的众人缓缓站起，震惊而茫然地看着，或者说听着这一幕。 忽然，天空中又传来一阵噪声，但这次不再是尖啸，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声音，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飞来无数乌鸦，它们嘶鸣着，朝着会场俯冲而来！ 就在宴会中的上流人士们发出尖叫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年轻人，他面色凝重，缓缓将双臂高举，仿佛手上有千斤重物！ 只见一阵狂风忽然刮起，却没有卷进会场，而是在会场上空形成了一片气流罩，硬生生将无数乌鸦挡在了外面！ 而这时，又隐隐有爆炸声传来，人群中也走出越来越多的人，朝着会场外围走去。 无人注意到的地方，黄长湖与黄洪深深对望了一眼。 “父亲。” 黄洪捏紧了拳头：“我……对不起你。” “这是我们的命运。”黄长湖长叹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支枪：“好好活下去。” 今天，他必须要死，但不能死得毫无价值。 如果要在一场针对白明堂的袭击中死去，那么他最好是死在“保护”白明堂的战斗中，这样，能够为白明堂争取到更多的同情和支持。 这时，就在周围无数混乱中，一个声音忽然在会场中响起。 “诸位，我是白明堂。”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白明堂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会场中心的舞台上，他站得笔挺，手中拿着麦克风，神色肃然。 “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今天这场晚宴，我要向大家展示一件事。” “过去不久，我遭遇了两次刺杀，而学院组织声称为其负责——他们不想让我发声，不想让我改变海云市！” “今天，就在我们齐聚一堂时，他们再次到来，如你们所见，再一次发起了袭击！” “但这一次，我不准备逃跑，也不准备躲避，我要让这些恐怖分子看看，我不害怕他们！” “诸位，请跟随你们身边工作人员的引导，到安全的地方，观看这一场好戏！享受今晚的这道大餐！” 第82章 冰山一角 林决乘坐的悬浮车在距离天粹生物大楼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后他领着那名年轻男子，几步走上了路边停着的另一辆车。 这是一辆大型运输车，还用轮子在马路上跑的那种。 “来了？” 车厢内，龙五的声音悠然响起。 这辆大型运输车并不是他们自己搞来的，而是学院组织提供的，车子经过改装，内部车厢和房车差不多，备了许多工具、设备，林决眼尖，一下便看出这车也是严寒改造的。 “来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他拉着年轻男子上了车，往车里看去——龙五已经全副武装，穿上了当初从天粹生物抢来的那种战甲，此时全身都包裹在钢铁战衣中，只有脑袋露了出来。 另一边，郑清瑜坐在角落的一处类似电台一样东西的旁边。 他们二人同时朝林决身边的年轻男子投来了目光。 “你真的要怎么干？”龙五语气复杂地问道。 林决点点头，伸出手，摘下了年轻男子脸上的伪装。 此人身形、模样，都和林决此时完全一样——因为，他就是严寒本人！ 之前，严寒被林决擒走，交给黛娜审问，从他口中问出了许多关于学院组织的情报，当然，这些情报林决早就从他脑中摄出了记忆。 之后，严寒就被黛娜关了起来，为他制造了一片无法逃离的幻境。 此时，他看上去有些呆呆傻傻，双眼没有焦距与高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已经失去了灵魂。 “黛娜已经把他折磨傻了。” 林决平静地说道：“我用仇冠宇的身份把他弄了出来……如果学院组织搞事，他们带回的也是原本的严寒；如果他们不搞事，严寒我也会安排好。” 郑清瑜听说真正的严寒已经傻了，忍不住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 但龙五却在一旁笑道：“小姑娘，可别动了同情心，这家伙在学院组织里不知帮着杀过多少人，是真正的凶恶之徒。” 郑清瑜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低下头，呢喃道：“我、我没想那么多……只是看他和，和阿决一模一样……” “你知道，我真正的长相不是这样。” 林决笑了笑，脱下身上的大衣外套，随后，整个人开始变化——短短两秒后，他变成了郑清瑜的模样！ “喂！” 郑清瑜大惊，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你干嘛！” “学院组织安排的是我们三个人进大楼，现在严寒有了，我也有了，不还得有一个‘郑玲儿’嘛？”龙五在一旁摊了摊手。 郑清瑜听了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难怪，难怪你之前和我说，不会让我涉险……” “嗯。” 林决点了点头，他现在虽然已经是郑清瑜的模样了，但声线暂时还是自己的：“这样一来，即使里面出现了什么意外，你也不会有危险。” 随后，他抓起一旁放着的一件尺码不同的风衣穿上——今天他专门搞了一身偏中性风格的打扮，这样一来哪怕变成了女人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变女人是一回事，穿女装又是另一种心理障碍…… 郑清瑜脸变得更红了，她别过头去，疯狂摆手：“那那那你们赶紧走，你这个样子实在太奇怪了！” 林决苦笑了一声，把手里的两部手机递了过去：“那么，假扮仇冠宇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 郑清瑜不敢看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拉了一把身边的严寒，严寒仿佛无知无觉，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木讷地跟着林决一起跳下了车。 龙五跟在后边，一起下车。 同时，郑清瑜红着脸将事先准备好的设备，一个膏药似的小贴片贴到了自己的喉咙上。 随后，她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在上面简单操作了几下，小贴片上也出现了几个闪烁的字符。 紧接着，她清咳了几声，开口说话：“喂喂，听得见吗？” 此时，她的声音变得和仇冠宇一模一样！ “没问题，听得见，声线很完美，但语气还需要调整一下。” 她面前的电台里传来了林决的声音——当然，现在其实就是郑清瑜自己的女声。 她还是觉得尴尬，但依然忍住了，而是深呼吸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次开始调试。 车外。 林决、龙五，还有一个严寒，他们三人朝着天粹生物办公大楼缓缓走去。 龙五已经将战甲完全装备，这让他看上去和天粹生物里的顶级安保一模一样，而且林决还在战甲上动了点手脚，让他能够通过战甲内置的通讯系统混进天粹生物的安保频道。 这样一来，在别人眼中，这就是一个明显大公司的安保陪着两个身份不明的男女。 “其实，有件事我觉得很怪。” 龙五说道：“按照我上次潜入大楼的经验来看，就我自己一个人，穿着这身战甲，就能把他们杀穿了。” “天粹生物的防御，这么弱吗？” 林决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你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核心。” “哦？” “三十三层的数据资料库，如果你试图硬闯，可能会当场被几千度的高温激光融化。” 林决说道：“而地下的医药库？你不会以为那就是一个一两层的地下室？” 龙五一愣：“难道不是？” “我这么说。” 林决深吸一口气，悠然道：“天粹生物大楼地下的部分，才是他们这家公司真正的‘内部’，凡是正常员工们办公的地方，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龙五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他们的地下，规模相当于一个巨型工厂，而且里面还有宿舍、实验室、库房……等等。” 林决摇摇头道：“有许多人一直住在地下，在里面日夜工作，底下的安保也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人——嗯，不是那种人工智障，是真正的战斗型机器人，非常危险。” 龙五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都是你从仇冠宇那里拷问来的？！” “换上仇冠宇的身份，知道这些并不难。” 林决露出微笑：“所以，我今天的任务可不仅仅是偷几管药剂这么简单。” 第83章 把水搅混 听到林决的话，龙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脸色渐渐变得警觉起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的，是学院组织把天粹生物这个大祸害解决掉。” 林决转过脸，目光与龙五直视：“如果你们雪山组织想要对付的是衡景山和他的势力，那么我们此时的利益是一致的。” 龙五眯起了眼：“但现在，学院组织都在望海塔，他们不会过来帮我们的。” “所以，我要让他们知道，那边的问题，不是靠他们周旋着就能解决的。”林决笑了笑：“不说了，我们先进去。” 说罢，他首先朝着街对面的天粹生物办公大楼走去，严寒愣愣地跟在了后面。 龙五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足足许久，直到林决马上要走进大楼了，才跟了上去。 “站住，汇报身份！” 大楼门口，林决和严寒被两个安保拦了下来。 这时，紧跟在后面的龙五一身战甲，踩着沉重的脚步靠近了过来，沉声道：“他们是董事会仇助理请来的安全专家，来升级大楼安全系统的，之前登记过。” 两个安保露出了释然的神情，其中一个人感叹道：“确实该升级了，前几天那个入侵的精神病太可怕了。” 林决笑了笑，而龙五的脸藏在战甲中，不知是什么表情。 另一个安保迅速地查看了系统后，点点头：“没问题，请进。” 系统里的登记，当然是林决用仇冠宇的身份搞定的，请安全专业升级安全系统这种小事，甚至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他自己就能做主。 他们走进楼内，这次虽然天色已晚，但和上次到来相比，还是早了一些，楼里灯火通明。 这一次，林决终于可以看清天粹生物大楼一楼大堂的模样。 这里的装修科技感倒是不强，但十分明亮，一楼有个天井，直通顶楼，不远处还有个内部观景电梯——他们上次来的时候甚至没注意到它。 而在大堂前台的背后，除了墙上“天粹生物”四个巨大的烫金字外，还挂着两幅巨幅照片。 一幅照片是个老头，他穿着白大褂，脸型清瘦、五官端正，神情非常严肃，看着像是个随时要开口训人的严厉导师。 老头相片的下面，写着几行字。 “天粹生物荣誉首席科学家：千丛树。” “启明星奖项创始人、联合国首位终生荣誉科学家、拥有一百九十二个专利……” 关于这位顶级生物学家的赞美和名誉，写得满满当当。 林决眼神微闪，原来那位传说中的千丛树，是长这个模样。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另一张照片。 这是个和千丛树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但相似的并非五官脸型，而是那股气质。 此人国字脸、浓眉大眼，嘴巴边上有一圈打理得很好的胡子，令他看上去极有威严；他穿着一身名贵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同样表情严肃。 “天粹生物创始人兼董事长：衡景山。” 他的名字下面，同样写满了荣誉，但和千丛树不同，衡景山虽然也有一些科学上的成就，但写在这里的，大多是商业上的成就。 “一家生物公司，背后拥有千丛树这个名字作为背书，却只有现在的规模，确实不合理。” 林决默默想道：“这样一家公司，怎么也该是国际巨头类的。”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他们三人坐上了电梯，开始前往三十三层。 有了之前用仇冠宇身份打下的准备，进入数据资料库没费一点功夫，自然也不需要龙五大展身手。 这里到处遍布着带着录音功能的摄像头，他们自然也不能在这里商量行动细节。 龙五进入数据资料库后，突然有些茫然，他对着林决比比划划，意思是——现在就开始搞破坏？ 林决却摇了摇头，走到了主控终端电脑前坐下。 龙五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随后，林决开始飞快操作，龙五凑了过来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但林决却居然已经关掉了电脑。 龙五摊了摊手，表示迷惑。 林决再次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意思出去说话。 于是，他们三人走出数据资料库，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在这里，龙五终于忍不住了，他操作着战甲收起头部护甲，露出了自己脸，低声厉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龙五，你搞清楚，我们来这里，不是真的替学院组织做事的，在这里搞破坏，对我们没好处，还会将自己陷进危险。” 林决淡淡地说道：“而且，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地下才是天粹生物真正精华的部分，楼上这个数据资料库，你觉得会有多少有用的东西？” 龙五还是不明就里：“所以，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把一些东西发给了暗红蜘蛛女士，用你的名义。”林决答道。 龙五吃了一惊，但还没等他说话，林决便继续道：“不要紧张，那是我之前用仇冠宇身份伪造的，只不过那些东西应该在今天、此时，由你发出罢了。” …… 同一时间，一间无人知晓位置的密室之中。 密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巨大的光屏亮着。 暗红蜘蛛女士端坐在光屏前，表情虔诚且从容。 光屏上是一片白色，没有其他任何图象，只有一条如心电图般的电线横亘在中间，当光屏里传出声音时，它就会轻轻跳跃。 “老师。” 暗红蜘蛛女士问道：“我只是不理解，严寒已经是组织的老人了，龙陌、郑玲儿两人身份也经过查证，更是通过了测试，为何还要试他们？” 光屏上的线条跃起，传出一个明显经过处理的声音。 “小朱，你的双眼被蒙蔽了。” “海云市很大，但有能力的异能者并不多，有能力杀死杜鲁门的异能者更是少之又少。” “寒桥医疗园区一役，除了杜鲁门外，你麾下的两个最强战力全部折损；市民广场一役，杜鲁门死得不明不白。你觉得，这是那个林决做的？” 暗红蜘蛛女士微微仰头，有些疑惑：“除了他，还能是谁？” “仔细想想。” 光屏中的声音道：“市民广场上，杜鲁门与林决并不是第一次交手。” 暗红蜘蛛女士瞳孔一缩：“对！他们之前就有过一次……但是，林决慌忙逃窜了！” “那个龙陌的战斗能力，或许远超你的想象。”光屏里的声音说道：“他能够杀死天粹生物派出的顶级刺客，为何杀不了杜鲁门？更何况，他当时就在市民广场。” 暗红蜘蛛女士呼吸一滞。 光屏中的声音继续分析道：“龙陌和郑玲儿几乎同时出现的，那么郑玲儿大概率也有问题，而将她带进组织的严寒，必然也有问题。” 沉默片刻后，暗红蜘蛛女士问道：“老师，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先……” 光屏里的话说刚开了头，突然，屏幕上跳出一个提示：“龙陌向您发送了一封邮件。” 密室中的讨论声戛然而止，随后，那个提示被点开，弹出了一个文件包，并附来了一句话。 “女士，我在天粹生物数据资料库中看到了一个东西，您必须要看看！” 第84章 父与子 望海塔顶层。 根据事先安排好的计划，那些来参加晚宴的上流人士，都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里原本是个普通的小露台，但之前用狂风制造气罩的异能者此时在这里搭起了一片防护，那些上流人士们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至于疯狂的乌鸦们，此时已经死伤无数。 一个狂笑着的异能者浑身燃烧火焰，他手一挥，便有一大团怒焰喷射而出，能有足足十几米高，乌鸦根本无法靠近，稍一接近，便成了烤鸦。 不仅如此，天粹生物控制着的其他异能者，在保证了上流人士们的安全后，他们也加入了战斗。 白明堂也在气罩中，只不过和其他那些人相比，他显得无比气定神闲。 当然，至于是装的还是真的无人可知，但他这份气度，足以令人折服，至少在未来不久的竞选中，可以让他的支持率大大上升！ 因为，看着这一幕的不仅是在场的人，还有天空中那些媒体的无人机！ 白明堂双手负后，站在那个努力维持着气罩的异能者身边，看了他一眼，流露出一抹厌恶的神色。 随后，他余光一瞟，注意到黄长湖已经握着一把枪，脚步略显颤抖地闯入了异能者们的战斗圈中。 此时，整个露天会场已经一片混乱。 天粹生物控制的异能者们全都穿着名贵的衣服，但打起来却市井气十足，除了那个拉小提琴的女人外，所有异能者几乎都像是街头流氓打架。 而学院组织这边的人虽然更少一些，但显然经过更加专业的战斗训练，周旋、出手都更有章法。 两两相抵，两边打得不相上下，学院组织的人无法攻入会场——当然，也可能是黄雀行动的主旨，是拖时间。 至于天粹生物控制的异能者们，也几乎无法伤到学院组织的人，最多只能化解他们的袭击。 尽管如此，现场还是极度危险，爆炸声不断、火光四射，更有无数看不清、摸不着的危险四处溅射，中途也有人受伤，但两边似乎都有带着类似“战地医生”能力的异能者，可以为同伴治伤。 在这种神仙打架一场的场面中，突然闯入一个普通人，下场可想而知。 黄长湖躲在这个无人发现的角落已经很久了。 他端着枪，周围不停传来爆炸声，头顶的墙面刚刚被轰掉了一块，落了他一身石灰，十分狼狈。 在寒桥医疗中当久了主管，手握大权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哪怕是上次在园区中遭遇袭击，他也始终从容——或许是那时候没有今天这么危险，或许是那时候有个叫林决的小伙子冲在最前面，也或许那时候他没有被自己的老爷赐死，可以选择逃跑。 但现在…… 黄长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些在火焰中惨叫的乌鸦，心中悲凉无限。 他觉得自己就和那些乌鸦一般，平时在天空中飞翔，看似威风无比，但别人一挥手，自己就得赴汤蹈火，甚至是真的往火里冲，也得冲！ 他下意识往气罩那里望去，恰好与白明堂对上了眼，看到了自家老爷那冷漠的目光。 还有，站在白明堂背后的黄洪，那副迷茫而畏缩的样子。 不知为何，黄长湖笑了。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很懦弱，和自己一样。 “但至少今天，我为了自己儿子，可以勇敢一把。” 黄长湖这么想着，惨笑了一声，眼睛一瞪，举起枪冲了出去！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头皮完全麻了，头发和全身寒毛一根根竖起，头脑变得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入战场、怎么举起枪对着那些学院组织的恐怖分子射击的，只是在最后失去理智的瞬间，仿佛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自己儿子的一声呼喊。 随后，黄长湖看见一个恐怖分子朝他投来了冰冷、杀伐的目光。 紧接着，一个小铁珠子从那人手中飞了出来，朝自己飞来，黄长湖认得这种小珠子，不久前，就是它在自己头顶爆炸，炸掉了一整块墙面。 于是，他失去了意识。 不远处。 黄长湖没有听错，在他冲出去的瞬间，黄洪终于绷不住了。 之前，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将要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死，但黄长湖毕竟好好的站在那里，没有人押着他、没有人用刀子抵着他，一切看上去似乎还有转机。 直到此时此刻，他看到黄长湖举起了枪，朝着最近的一个恐怖分子冲过去时，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在开玩笑。 “父亲！” 黄洪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直接从气罩中冲了出去！ 在冲出去的瞬间，维持气罩的狂风直接将他卷起抛出，令他狠狠摔出数米远，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从地上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继续朝着黄长湖狂奔而去。 气罩中的白明堂看着这一幕，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冷哼了一声。 然而，黄洪没能跑出多远，就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黄长湖对着自己不远处的恐怖分子疯狂射击，但他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准头，射出的子弹偏移了十万八千里，除了吸引到敌人的注意，没有任何作用。 于是，那恐怖分子朝他扔出了一个铁珠子，会爆炸的那种。 然后，铁珠子爆炸了。 只不过，它不是在黄长湖身上爆炸的！ 在眨眼的刹那间，黄长湖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大胖子，背影看着有些熟悉，穿着一身宽松休闲装，脸上戴着一个大号口罩，在异能者们战斗的硝烟中，看不清他面目。 这胖子凭空出现，抬起了一只手，抓住了那铁珠。 于是，铁珠子直接在他手掌中爆炸！ 然而，胖子只是甩了甩手腕，掌心冒出一股青烟，什么事也没有。 黄洪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呆住了。 黄长湖也放下了枪，看着面前这个伟岸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 “有个家伙说你们可能会死，让我做一回好人。” 胖子的口罩下传来一个悠闲的声音：“你们很幸运，这里有很多人能给我杀，我很开心，所以，你们会活。” 黄长湖还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他就发现，自己整个人双脚离地，腾空了起来！ “啊——” 他下意识想要发出一声惊吓大喊，却还没来得及喊出，脚已落地。 恍惚中，他打量着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这里依然可以看到望海塔顶楼那一阵阵的爆炸和火光，但……那已经是在数百米远的地方了！ “这里？！” 黄长湖震撼莫名。 胖子的口罩下发出一声轻笑：“附近的楼顶，我还要杀人，等会儿你们自己跑。” “你们自由了。” “我们？” 黄长湖一怔，稍稍恢复了点理智，然后他脑袋一偏，看到了瘫坐在自己脚边的黄洪。 黄洪同样一脸的迷茫和震惊，抬了头，和自己的父亲大眼瞪着小眼。 而当他们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那胖子早已经消失不见。 第85章 大杀四方！ “你如果不说清楚，我现在就毙了你！” 天粹生物大楼某一层的无人角落中，龙五整个人极为紧张，双手已经抬起，随时可能给林决来上一拳。 以他的力量，哪怕林决消化了武士药剂，恐怕也顶不住。 但是，林决却非常淡定，依然保持着微笑：“这件事关乎一个承诺，我答应过某人，不能暴露他的身份，所以我不会告诉你。” “但你如果想要知道我做了什么……清瑜，把天粹生物董事会和你说话的频道接进来。”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他打开了和郑清瑜的交流频道。 “好。” 郑清瑜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仇冠宇的——这是她伪装出来的声音。 经过二次传输后，频道里的声音有些嘈杂，但依然听得很清楚。 “仇助理，怎么回事？！” “会场上出现的这个人是谁？！学院组织里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人！” “他在杀我们的人！” 听到这些声音，龙五的眼睛慢慢瞪大，疑惑地望向了林决。 林决笑了笑：“你觉得天粹生物董事会的那些人，会放着这样一出好戏不看吗？白明堂的晚宴中，也有几个董事。” 这时，郑清瑜的声音再次传来：“阿决？我该怎么办？” “不用理会那些董事，给天粹生物的异能者下命令，让他们去围杀那个人。”林决应道。 郑清瑜的声音很快消失，龙五却依然愈发迷茫了。 林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不要紧张，我说了，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今天被派到晚宴的异能者，都是我用仇冠宇的身份精心挑选的，他们在替天粹生物做事前，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是很可怕的恶徒，死不足惜。” “于是，我找了一个外援，一个很强的外援，嗯，比你更强，至于他是谁，不好意思，保密。” “这位外援，将会把在场的异能者全部处理掉，也会处理几个学院组织的人。” “而我告诉暗红蜘蛛女士的事，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不过，还有一个猎人。” 听到他的这些话，龙五刚开始似乎有点明白了，但紧接着更加疑惑：“猎人？” “对。” 林决点头道：“我告诉她，咱们在数据资料库中发现，天粹生物内部发生了权力斗争，有人想借着今晚这次伏击，把董事会控制的异能者全部处理掉。” “但他们请来的人，是个不受控制的狂人，极度厌恶异能者，所以，现场的异能者将会遭受无差别攻击。”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看到这位‘狂人’的本事了。” 听到这里，龙五终于恍然。 他两手一击掌：“所以，学院组织将会放弃在晚宴会场继续做戏，把真正的心思投入到对付天粹生物这家公司上？！” 林决点了点头，笑容欣慰：“你终于明白了。” “如果说，一个生态圈项目还不足以让学院组织醒觉，那么一个控制着超乎寻常强大力量、又对他们抱有极大敌意的公司，足以让学院组织寝食难安了。” …… 望海塔顶楼。 古大愚站在会场中央，如一头睡醒的雄狮，睥睨四顾。 他脚下是一片四散的血肉，十秒之前，那还是一个强大的异能者，手臂上的骨头增生成了两柄锋利的骨刀，即使是威力最强的爆炸，也无法伤害骨刀。 然而，古大愚就这么凭空出现、从天而降，一巴掌拍在了这个异能者头顶。 随后，一声爆响，此人当场化作了肉泥！ 古大愚之前出现时，一把捏爆了铁珠、带走了黄家父子，随后又如风般消失，虽然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却没有在战圈中掀起多少波澜。 但此时，他一出现便直接将一个人拍死，还是用如此暴力可怕的手段，当场便让所有人停了下来！ 他拍死的人，是一名由天粹生物控制的异能者，于是其他那些天粹生物异能者顿时大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他们耳机里响起了仇冠宇指挥的声音。 “杀了他！不能让他靠近气罩！” 收到命令的人们咬紧了牙。 “他奶奶的，不就是个偷袭的家伙吗，给爷死！” 那个控火异能者大吼一声，扑了上去，熊熊烈火化作血盆大口，朝着古大愚咬去！ 其他人也不再废话，自己这边一大群战斗力，还对付不了一个人？ 于是，他们按照命令，全部朝着古大愚攻去！ “这人，是谁？”学院组织的通讯频道中，传来雷火珠的声音。 不久前，他就看到自己掷出的铁珠子被对方一把捏爆，还在震惊当中，对方便消失了，没想到再次出现时，如此可怕。 “是我们的人吗？” 频道里的马小田问道：“我看他在杀天粹生物的人啊。” “是自己人吗……卧槽！”雷火珠还在猜测，突然一声惊呼！ 惊呼的不止是他，还有其他学院组织的人。 就在他们交流的短短几句话功夫里，古大愚面对一众异能者的攻击，“还手”了。 他扬起手，一巴掌将控火异能者拍成了在风中飞扬的碎渣。 然后，又是一巴掌，将迎面扑来的一个防御力量型异能者抽得在空中转了数圈后落地，此人难得地没有变成血肉酱泥，但整个人竟被这一巴掌抽成了麻花，全身骨头恐怕都碎了！ 古大愚一巴掌、一巴掌，就这么站在原地，在短短的几秒内，连出了十几个巴掌，将所有围上来的人全部抽死！ 一阵风刮过，他周围遍地都是血肉，浓烈的气味，让杀人不眨眼的学院组织成员们都下意犯起了恶心。 此时，被天粹生物控制的异能者们，只剩下了那个拉小提琴的女人，和控制着气罩的人。 他们两人瑟瑟发抖，女人的琴与琴弓都掉在了地上，而控制气罩的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气罩也难以维系。 白明堂依然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身体僵硬不已，他身后的那些宾客们此时甚至惊呼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只是有人没忍住，在看到了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后，开始偷偷呕吐。 “就、就这么、全、全杀了？！” 雷火珠颤着声音，自言自语道。 突然，他们的耳机中传来暗红蜘蛛女士的喊声。 “什么全杀了？！谁把谁全杀了？” 在远处控制乌鸦的洪竹也被吓得不轻，他连忙应道：“出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胖子，天粹生物的异能者，他几秒就杀了十几个！” 短暂沉默后，暗红蜘蛛女士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撤退！” 第86章 前往地下室 “所有人，撤退！” 暗红蜘蛛女士的声音，同样在林决、龙五他们的耳中响起。 龙五略显惊疑地抬起头，发现林决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当中。” 他神情有些复杂地问道：“那么接下来呢？学院组织会来攻打这幢大楼吗？” “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我们需要尝试的。”林决答道：“如果他们真的像自己所说，极端拥护着异能人地位，那么在知道这幢大楼地下室有什么后，就一定会这么做。” 龙五眯起眼：“这么说来，你还是不相信他们单纯为了信仰做事？” “至少在潜伏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发现他们的大额收入来源。” 林决说道：“虽然学院组织表现得很穷，但我们都知道，他们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势力，在必要时候也总能拿出资金，维系这么大一个组织的运转，不可能没有收入来源。” “对于一个恐怖组织来说，或许可以有一些像严寒这样的人开店赚钱，但远远不够。” “他们大概会走私、会向特定人群募资，但这些我们目前都没看到，因此我判断他们行动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别的利益。” 龙五点点头：“所以，你希望通过拉出天粹生物这样一个大敌，来试探他们真正的态度。” “没错。” 林决目光坚定地说道：“攻打天粹生物地下室，可不像袭击一场晚宴这么容易，光凭海云市这些人是不够的。” “如果他们真的信仰坚定，必然会从别的地方调人过来——否则，这肯定是一场亏本生意。” 说话间，他们已经带着严寒从楼上回到了一楼大堂，林决单独给郑清瑜发了一条指令，让她把自己的模样遮掩好，离开那辆运输车，到自己事先租好的屋子里藏起来。 “那个地下室，要怎么去？”龙五问道。 林决应道：“需要特定的身份卡才可以进，我们这样肯定是进不去的。” “那？” “你带着严寒先等我。” 林决说着，将龙五和严寒安置在了一楼大堂的某个角落吸烟区里，往他们手里塞了一包烟：“抽起来。” 这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站岗累了的偷懒保安和一个在加班时间摸鱼的员工。 龙五无奈地摇了摇头，听话地点起一根烟：“我现在已经有种任你摆布的感觉了……你要把我卖了怎么办？” “那你最好祈祷一下，遇到一个好买主。” 林决笑了笑，双手插兜，坐上电梯，直接朝顶楼而去。 当然，在电梯中他把自己的脸稍微变化了一下，虽然还是张女人的脸，但却不再是郑清瑜的模样，整个过程他都背对着电梯中的摄像头，自然也不会被发现。 来到顶楼后，他径直朝——人事部门主管办公室走了过去。 虽然现在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了，但这里的大部分人还在工作。 之前扮演仇冠宇的时候，林决就知道，这是因为高层管理下了命令，最近要把整个公司的绩点往上做，至于原因，他倒不是太清楚。 林决穿过办公区域，推开人事部门主管办公室的门，屋内的黛娜略显惊讶地抬起了头。 但很快，她脸上就浮现出林决熟悉的笑容。 “是你呀。”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扭着腰肢，侧坐到了办公桌上，抛来媚眼：“怎么突然想来找我了？还顶着一张女人的脸？” “我要去地下室。” 林决单刀直入地说道。 黛娜听后愣了一秒，似乎有些诧异：“现在？” “嗯，我要把学院组织的人引过来——然后颠覆现在的天粹生物。”林决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黛娜又是一愣，随后，笑开了花：“好啊，没问题。” 林决呼吸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脑海中却翻出无数个念头——黛娜，真的不正常！ 从龙五第一次潜入大楼、他跑来演戏那一次，他就感受到了这个女人有些怪怪的，她的立场似乎和自己刚认识她的时候不一样了。 之后，自己以仇冠宇身份再次与她相遇，她也没有点破，反而非常配合自己。 所以，今天他是专程来试黛娜的！ 林决相信，哪怕经历了权力斗争，这个女人现在只是个无实权的主管，但手中依然掌握着天粹生物公司里的大量资源。 如果……如果她对自己的话产生了疑问，那么今天自己就是来“帮助诱杀学院组织”的。 但没想到，黛娜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会变成一个自己可用的人吗？ “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她眨着大眼睛问道。 这倒是给林决整不会了，他轻咳一声：“不必了。不过，不久之后我会放仇冠宇回来，到时候，你能帮我消除一下他脑袋里不太好的记忆么？” “这很简单。” 黛娜笑道：“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整治他了~” 很快，林决就从她的办公室“逃”了出来，带着黛娜给的身份卡。她虽然已经不在权力中心，但果然身份不一般，依然有着随时可以出入地下室的资格，甚至可以随意将这个资格给予他人。 “太奇怪了，她虽然一开始就对我展现出了较大的兴趣，很更多是以指挥者的身份发号施令。” “为什么最近几次，感觉她把我当成了同伴？” 林决就这么皱着眉头回到了一楼大堂吸烟区，发现龙五脚下已经堆了五六根烟屁股，严寒还夹着最开始那一根，甚至没有点燃。 “他傻的，我怕点起来后烧到他手，就没给他点。” 龙五无奈地耸了耸肩：“你看他这夹着香烟、茫然望天的样子，是不是还挺诗意的？” 林决顿时发愣：“你这是被我一顿算计，放弃思考，打算做个谐星了？” “不至于，就是突然觉得，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些，还好咱们不是敌人。” 龙五苦笑一声，扔掉手里的烟屁股：“怎么样了？” 林决取出手中的身份卡晃了晃。 “你确实有本事，换成我，恐怕得一路杀进去了。”龙五笑了笑。 对这种明显瞎掰的话，林决也懒得拆穿，笑道：“走。” 地下室的入口倒不不难找，从楼梯间进入，顺道入下几步就能看见，只不过这里驻守着两个穿着战甲的安保，手中还端着科技感十足的大枪。 林决没有废话，直接出示身份卡，轻松地走了进去。 一进此门，仿佛入了一片新天地！ 第87章 基地 “老师，这……” 看着屏幕中的图像，暗红蜘蛛女士瞳孔猛然收缩。 她面前的光屏上，循环播放着一个画面——这个画面来自于之前在望海塔上空进行直播拍摄的媒体无人机。 他们拍到了学院组织针对晚宴的袭击，也拍到了异能者们的大战，但所有的画面，却在同一瞬间消失。 如果把那一个瞬间的画面定格，可以看到几乎是同时，每一个镜头前都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下一帧，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雪花。 “从前线兄弟姐妹们的汇报来看，这是那个强者首次出现的时间。” 光屏中的声音，也就是学院组织的“大姐”，语气沉重：“他在出现的一瞬间，同时将天空中的无人机全部击落了。” 暗红蜘蛛女士缩着眉：“从镜头分布来看，这些无人机最高的位于会场上空四十米，最远的两架无人机之间至少相距三百多米。” “而此人似乎完全是用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将它们击落，有这个可能吗？” “大姐”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很显然，这不是一个异能者，这是一个‘贤者’。” 暗红蜘蛛女士脸色微沉，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看来她也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 只是，贤者二字出现后，整个密室里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十度一般。 “老师，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贤者吗？”她问道。 “基因药剂虽然罕见，但有本事的人肯定弄得到；《贤者信条》虽然已经失传，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并不是秘密。” 大姐说道：“但是，想要培养出新的贤者，却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 暗红蜘蛛女士猛然抬头：“您的意思是，这是一个老贤者？！可是，他们当年不是都已经……” 说话间，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只不过这次并非来自龙五，而是来自郑玲儿。 暗红蜘蛛女士皱起眉头：“他们真的深入了天粹生物？” “不管怎样，这家公司的高层，很有可能驯化了一个贤者，这不是件小事。” 大姐沉声道：“看看他们发来的内容，恐怕，接下来这件事需要我亲临了。” …… 走入地下室后，林决打开了自己身上事先准备好的针孔摄像头。 当然，他故意动了点手脚，摄像头拍到的只会有影像，而不会将声音收录，这样一来，学院组织高层可以看到他们看到的东西，却听不见他们说话。 “这！” 进入地下室的第一眼，他和龙五二人就怔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地下室？ 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基地！ 穿过一道不长的甬道后，便来到了一条回字形走廊。 站在走廊上往下望去，可以看见下方的“大坑”，说是大坑，是因为林决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曾经在电影、游戏中见到的那些巨大矿坑！ 当然，天粹生物修建的地下基地，可不是矿坑。 长宽各达数千米以上级别、深达几十层楼的巨坑中，回字形走廊旋转着向下，两边有许许多多的门，各自通往不同的房间，而铺满巨坑底部的，是数不清的蛋形舱体。 以这个规模，就算往这儿塞一个航空母舰，也未必塞不进去。 “这，这么大？！” 龙五紧紧捏着走廊上的栏杆，身体前倾，瞪大双眼扫视着这片空间，完全被震撼了：“附近几个街区的地下，全部都是天粹生物的地盘？！居然完全没有人知道？” “看。” 林决指着头顶上的管道，说道：“这些管道遍布整个地下基地的天顶，这些应该就是附近的地下管道。” “另外，附近是有城际地铁的，大概测一下位置，就能够知道也在这片基地的范围内。” “所以，他们修建的这个基地完美地容纳了城市公共设施，甚至地铁的轰鸣声还能遮掩这里发出的声音，不被人发现，很正常。” 龙五缓缓站直身子，感叹道：“衡景山的能力还是比我想象得要更大，要建造这样一个地方，别说是市长了，恐怕整座城市里有实权的人，都被他打点好了。” 林决点了点头。 “走，我们去下面看看。” 他指着那些蛋形舱体说道。 很明显，要他们俩现在在如此庞大的一片设施中去寻找什么药物、什么实验品，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们不可能做到，更没有能力把这里毁掉。 能做的，就是用身上的针孔摄像头拍一些场景，拿去给学院组织的员工们观摩学习一下，让他们知道这里有一群比他们还极端的大变态，非常恐怖，必须得干一架。 他们顺着回廊往下走，路过一道又一道大门。 这些门并不是全部都关着的，从这些门里望去，可以看到一些场景，有的看着像是实验室，有的则像是病房一般。 同时，基地中也不时有人走来走去，他们有的穿着防护服、有的就是普通休闲装，但更多的，是巡逻的机器人守卫。 这些机器人……看着就不好惹。 两米多高的体型、坦克式履带，以及那些架着数种重型武器的机械臂——这显然是一种，防御高、力量大、移速快，而且火力还非常猛的机器人。 “好家伙，靠着这些机器人，把这座城攻下来都不成问题？” 龙五的目光不断在这些机器人身上打量，压低声音道：“还好我听了你的，没真的大搞破坏——你说上回我闯大楼的时候，它们怎么没出来？” “因为这些机器人，并不归安保队管，甚至安保队的队长都不知道它们存在。” 看着这些危险的杀人利器，林决的目光中也闪烁着惊疑的光芒，但还是保持着冷静道：“仇冠宇那天又刚上任，根本没来得及接触到这些东西，只能说，咱们的运气不错。” 龙五干笑了一声。 大概是因为这所地下基地的身份卡真的不好拿，凡是通过正常途径进入基地里的人，都不需要再受到任何排查，林决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受到任何怀疑，就这么来到了底部。 那些蛋形舱体，就好像林决曾经在科幻小说、电影中看到的睡眠舱一样，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舱体上的玻璃罩蒙着一层雾，无法看清里面是什么。 “我真害怕，打开后看到里面全是死人。” 龙五沉声道。 林决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担心，比这要更加糟糕。” 第88章 惨无人道 林决、龙五二人缓缓在一个蛋形舱体边上蹲了下来。 他知道此时暗红蜘蛛女士正通过摄像头视角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于是，他时不时转过身，让严寒下巴以下的部位入镜。 这样一来，便伪装成“郑玲儿”在严寒的指导下，试图破解这个舱体的行为。 本来这也不是太难的事，不到一分钟，林决就绕过了舱体的系统，激活线路，打开了它。 一阵白雾从其中升腾而起，随后迅速消散。 两人站起身，朝里望去，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舱体里的，确实是人，但不是死人，而是活人，一个泡在透明液体中的活人。 一个形容枯瘦的男子躲在舱体中，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巴微张，发出轻微的呃啊声——他显然是个活人，但是，还不如死了！ 他的身上插着至少二十根管子，从耳朵、从鼻孔、从手臂和大腿的皮肉……但这不是重点。 真正可怕的，是他的胸膛，那里没有皮肉！ 他的主躯干只剩下了骨骼和内脏，而肌肉、皮肤，统统不见！不知是什么东西维持着这个男子的生命，但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肺在鼓动、心脏在跳动，连接着内脏的血管在缓缓涌动…… 林决只觉得自己呼出的空气瞬间就冰冷了。 龙五整个人当场僵住，身上冒出浓烈的杀意！ 他几乎就要当场爆发！ 但下一秒，林决的手按在了他肩上：“冷静，我们今天的目的，是查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说虽然是这样说，但其实林决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答案。 他们根本不敢随意挪动这个舱体中的人，害怕稍一动他，那些内脏就会直接散落。 于是，林决只好重新将舱体关闭，恢复了其系统的运转。 龙五连作了几次深呼吸，才努力将心绪平缓下来，但脸色依然阴沉得可怕：“你有线索吗？” “或许有，但我也不能确定。” 林决皱着眉道：“之前我简单了解过他们的生态圈项目，其主要方向是通过残忍的手段激发异能者体内基因特性、来进行异能基因的研究，从而达到对异能这种未知变异的控制。” “这些舱体中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实验体。” 龙五捏紧了拳头：“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异能者？” “不。” 林决苦叹道：“异能者都死在他们的手术台上了……这些恐怕都是普通人。” 龙五瞬间明白了。 “天粹生物——试图将他们，改造成异能者？”他颤着声音问道。 但其实，他内心已有答案。 林决很想在这里点起一根烟，但又担心引起那些守卫机器人注意，只能摇了摇头。 刚开始，他心中还有一丝与复杂谜题斗争的兴奋感，但看到舱体中的人后，这种兴奋感完全消失不见了。 和龙五一样，他现在……无比愤怒！ 如果可以，他很想把这里砸个稀巴烂，把整座大楼直接轰成碎渣！ 但这样做，无济于事，这些舱体中活着的人就再没机会醒来，衡景山或许换个地方就能继续项目，一切都不会改变。 “我突然觉得，不能单纯是引导学院组织来这里。” 林决咬着自己的嘴唇说道：“对于一个极端异能者组织来说，他们，会不会想要继续这个研究？” 龙五骇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瞪着他。 林决皱眉：“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一层。”龙五咽了口唾沫：“但你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有机会给自己增加成千上万的同伴……” “这样。” 林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咱们先想办法弄清楚天粹生物在做的事，至于怎么和学院组织说，只能再商量了。” “好。”龙五表示了赞同。 他们领着傻愣愣的严寒，继续在这巨大的底部舱体库中调查。 舱体里的人模样各不相同，有的人皮肤都变成了石头一样的角质，有的人脸上竟然长出了五六只灰白眼睛，有的人身处的透明液体竟然沸腾了而人却似乎没事…… 这些实验体显然是被进行了某种基因改造，他们身上发生的变化，并非普通基因病变，全部都是前无古人的怪病。 但很明显，他们没有能够成为异能者。 异能者们虽然都身负基因病，但每个异能者至少都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奇怪。” 看着这些残忍场景的林决突然自言自语了起来：“他们的实验似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成果……这样一来，为什么会发生权力更迭？” “什么？” 龙五问道。 林决却没有理会他，兀自挠了挠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嘴里喃喃道：“就算学院组织能够提供足够多的样本，也不对啊，样本再多，技术不够，还是完不成生态圈项目啊。” “如果生态圈项目没有到达关键时期，为什么董事会要换掉黛娜，让仇冠宇上位？都还没开花结果，要怎么分蛋糕？” “我到底遗漏了什么？”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龙五已经跑到了另外一边，朝他挥了挥手。 林决只能暂时放下心头疑惑，跟了过去。 “这好像是这里的终端机器。” 龙五发现了一台有点像at自助机的机器，它并不起眼，嵌在墙体中，跟个公共电话似的，要仔细观察才会发现它的不同。 龙五这方面知识虽然不如现在的林决，但毕竟也是干了多年卧底特工的人，当林决到来的时候，他已经破解了机器的密码，开始查看里面的内容。 “你说得没错，他们在进行异能基因方向的研究。” 龙五迅速敲击着键盘道：“但不仅是进行普通人的改造，还有针对原有异能的消除……嗯，这里有资料，我的天。” “怎么了？”林决走近问道。 “从记录来看，他们这个项目已经进行了八年！” 龙五倒吸一口冷气：“死在这个项目中的异能者足有五百多人，而在改造实验中死去的普通人，更是有八千多人！” 林决的身体也微微一僵，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这个数字还是令他头皮发麻。 五百多个异能者，意味着他们用这种方法欺骗控制了五百多个危险人物，并利用他们在社会上搅风搅雨，最后将他们残忍杀害。 八千多个普通人，意味着他们从各种渠道、用各种方式，或拐骗、或绑架、或掠夺了八千多个本可以过上平淡生活的人，将他们硬生生折磨至死！ 这八千多人，还都是死去的，还不包括现在躺在舱体中的人！ “我已经拷走了那五百多个异能者的数据。”龙五沉声道：“这样一来，肯定能够引起学院组织警觉了。” 林决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突然，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龙五手臂：“你刚刚是怎么能使用这台电脑的？！” “我破解了密码啊。”龙五一怔。 “糟了！”林决大惊：“快走！”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基地里，突然响起巨大的警报声！ 第89章 硬仗 整个地下基地中警报声大作，用脚趾头都知道，肯定是方才龙五入侵电脑的举动触发了警报。 林决的第一反应，是直接关掉了身上的针孔摄像头，接下来的事，恐怕不太方便直播了。 “这怎么可能！” 龙五面色难看：“我用的是军工级别的入侵软件，怎么会被发现？” “现在说这些没用。”林决打量着四周：“恐怕很快那些机器人就要来了。” 龙五哼了一声，迅速将战甲全部激活，挥了挥拳头：“看来不得不干一架了！” “不，你走。” 林决皱着眉头，仅用一两秒就作出了决断：“你身上应该还有飞刀？就用你当初甩飞刀带着自己飞的那一招，把严寒带出地下基地，做得到吗？” 龙五一怔：“那你呢？” “我自己想办法。” 林决语速极快：“我应该有办法保证自己不死……你带着严寒出去，如果我回不去，至少你们三个人还是三个人，至于他为什么成了这样，你自己圆。” “只有你安全地回到学院组织，才能有办法继续和他们周旋，继续我的计划。” “快，别犹豫了！” 听了这些话，还是愣在原地足足三四秒，才反应过来。 随后，他不再说话，迅速解除了自己身上的战甲，将那对金属护腕递了过来：“这个给你用。” “不必。” 林决笑了笑：“面对那些机器人，有没有这身战甲没差别，不过我有这个。” 说着，他取出了一根小小的铁棒，但龙五眼尖，一眼便认出这玩意儿就是当初把自己电得七荤八素的那根电棍。 “你这电棍是不错，但对付机器人？”他一边从身上取出飞刀做准备，一边问道。 林决转了转手腕：“我后来加强过，放心。” 事已经至此，龙五再没什么好说的，他一把将懵懵懂懂的严寒扛到了肩上，随后手一扬，飞刀狠狠甩出！ 飞刀刀柄上缠着一根细线，另一端在龙五自己身上，飞刀强大的力量在细线绷直后，直接拉着龙五飞起，哪怕他扛着严寒，速度也丝毫没有减弱。 嗖地一声，飞刀便已经飞至地下基地的天花顶处，重重钉在上面，龙五顺势飞至出口附近，手一用力便将飞刀扯了下来，随后凌空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入口回廊处。 距离他很近的地方，两三个机器人迅速反应了过来，它们胸口闪起了危险的红光，架起重型武器，飞快靠近！ 但龙五根本不理会他们，他在瞬间武装起战甲，朝着入口处的铁门冲了过去，凭借强大的力量辅助，抬起脚便猛踹过去！ “轰！” 听着上面传来的巨响，林决深吸了一口气。 他相信龙五的能力，区区一个铁门，根本拦不住这个怪物。 真正危险的，是自己。 林决朝着四周望去——只见一个又一个机器人踏着履带，正从回廊上来到基地底部，朝着自己围来。 那些蛋形舱体很明显非常重要，它们似乎被设定了程序，不能伤害这些舱体，因此全都选择了那些外围的路线。 林决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他眯起眼睛，缓缓将身体伏下，直到差不多整个人都比睡眠舱更低了才停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保持着对机器人们的观察。 当然，他没有忘记在这时候把自己的模样进行变幻——变成了龙五的样子。 他倒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变成别的样子万一被这些机器人记下了，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至于龙五？他不怕麻烦。 就在他伏身的同时，那些机器人纷纷掏出了武器，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激光瞄准点扫了过来。 但因为他伏身藏在睡眠舱下方，要射击他必然会打中舱体，因此没有一个机器人开枪，而是在一片轰鸣声后，开始缓缓靠近。 听见它们靠近，林决脚步极轻地前进了几步，躲在几个睡眠舱中间。 但他知道，绝对不可能这样一直躲着，自己总要出去，如果一路潜行到了回廊那里再跑，等于把后背交了出来，所以只能在这里……把这些机器人全部干掉！ 就在这时，一个打先锋的机器人已经缓慢地接近了林决，距离他不到三米。 他眯起眼，手中电棒已经做好准备。 虽然他自己制造的这种电棒可以击出米长的电弧，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能够准确击打到机器人，他决定近些再动手。 “根据刚刚的观察，这些机器人的胸口位置虽然闪烁着光芒，看着很像核心，但把核心外露、还闪着光芒的设计，好像有点智障，那应该就是个呼吸灯。” “这种机器人需要保持长时间巡逻，电力需求肯定很大，地底没有太阳，不可能是这个时代常用的高效太阳能电池。” “这样说来……先试一试。” 林决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猛然弹起，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机器人扑去！ 一瞬间，数不清的红色激光点扫了过来！ 但他已经先发一步，启动了手中的电棒。 面前这个机器人一直抬着枪，但林决是从它侧面扑来的，当它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口还没能对准位置，一条蓝色电弧便轰在了它身上！ 嗞啦！ 机械对于电击的反应相当大，一瞬间整个机器人身上都跳起了电火光，它那层厚实的护甲没能够起到任何作用，整个机器人都疯狂颤抖起来！ 但是，它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枪械依然朝着林决甩了过来！ 林决却早有预料，他猜到了，如果不能直接对着机器的核心电源位置或者主控位置攻击，很可能无法一击必杀。 于是，在周围众多子弹射击到自己身上前，他已经用尽全部力量，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轰轰轰轰轰！ 一片火光闪过，那些大口径子弹轰在地面上，将金属加固的地面都轰出了深坑，要不是林决翻滚的速度够快，但凡擦上一枚子弹，起码也是个皮开肉绽的结果。 但翻滚过程中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凭借强大的动态视力，观察着那个被自己击中的机器人。 电弧在它身上跳跃了大约两三秒，便逐渐停息下来，但机器人依然有些麻痹，动作比之前明显缓慢了不少。 不仅如此，它机体上靠近“后腰”的部位，明显有了一丝鼓包。 “电池鼓包！”林决眼睛亮了起来！ 受到巨大电压电击的情况下，电池内阻消耗电流大，特别容易发热鼓包，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一击就起了效果！ 这样一来，电源就找到了。 于是，他手肘撑地，从地面弹跳而起，避着射击再次迅速靠近了这个机器人，手中电棒再次开启！ 轰！ 这一次，电弧准确地轰在了机器人的“后腰”电池位置，顿时一声闷响，整个机器人一阵如疯癫般地颤抖后，胸口呼吸灯失去了光芒，身上的机械臂也无力垂了下来。 林决心中暗喜，但手脚没有一点迟缓，再次贴地翻滚，藏入了一个个睡眠舱体的缝隙中。 “解决了一个，还有……二十六个！” 第90章 贤者传说 “……”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完全熄灭，暗红蜘蛛女士坐在原地，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十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朱。” 这时，大姐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我会在两天内赶到海云，你安排一下。” 她似乎已经不想再说什么，显然，不论是“贤者”的出现，还是地下基地里的影像，都让这位大姐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老师，等等！” 在连接断开前，暗红蜘蛛女士抬起头，沉声问道：“老师，这家公司的情况……我们之前就一点都没有了解吗？” 大姐传来了一声叹息。 随后她缓缓说道：“我久居兰德岛，对于海对岸的事，的确了解得不够多。” “我现在已经回想起来了……那个名叫衡景山的男人。” 暗红蜘蛛女士皱起了眉。 大姐继续说道：“但衡景山怎样并不重要，他们的项目、计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贤者。” 听到这句话，暗红蜘蛛女士的表情瞬间充满了迷疑：“什么？” “你不明白贤者代表了什么。” 大姐悠然道：“他们是一群真正的狂热极端者，和他们相比，我们所做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暗红蜘蛛女士目光中闪动着迷茫：“可是，贤者们的故事至少都在几十年前了，就算有个别贤者活到了现在，还能掀起风浪吗？” “你不明白。” 大姐的语气变得非常复杂，像是在回忆什么古老的过去：“贤者们的存在，是为了将世界改造成他们心目中的模样，为了他们选定的救世主，他们会疯狂地奉献自己的一切。” “当年正是因为一个错误的选择，那些家伙才自己把自己玩死了，否则以他们的能力，世界上很难有可以与他们抗衡的力量。” 暗红蜘蛛女士点了点头。 其实关于贤者们的故事，她听过一些。 数十年前，是世界风云动荡的时期。 那时候，千丛树还是一个年轻的科学家，但他凭借一项研究拿到了国际上知名的红日科学奖，这项研究，便是准确地证明了异能突变和长期存在人类身体中的基因病变的关系。 在那一篇研究论文中，他还分析出了一个结果：异能的突变是人类研究领域的空白，未来至少五十年，人们不可能在基因领域完成对异能突变的编辑和反编辑。 这意味着，异能人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人种！ 从那天开始，世界开始发生了变化。 兰德岛上的图尔斯因为异能者的身份遭人妒恨，全家被杀光，塔西学院自此诞生，开始广纳同胞。 兰德岛外，没能够幸运进入塔西学院的异能人们成为了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更是出现了一些极其强大的异能者，在社会上搅风搅雨。 这时，出现了一群人，自称为贤者。 他们拥有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展现出了比异能人还要恐怖无数的战斗力，以英雄的姿态，平息了那些由异能者带来的混乱。 但是，原本以为迎来了超级英雄的人们，却在不久后收到来自贤者们的要求——不是请求，是要求！ 他们带来了一批孩子，说……要由这群孩子领导整个世界！ 那些孩子虽然看上去比普通孩子要聪明一些，但个个天真单纯、不解世事，由他们来领导整个世界，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 于是，不久之后，贤者们的身份也从英雄变成了反派，他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世界，但不管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同不同意。 那时候，有凝聚力的异能者都在塔西学院接受教育，相对温和；而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异能者再强大，也是一盘散沙。 如此情况下，贤者们虽然人数极少，却显得尤为危险。 于是，在数次交涉后，这个世界上的各国领导人确定了贤者们不会放弃他们推举一群孩子统治世界的决定后，战争开启！ 那是整个世界，对着区区数十人发起的战争！ “老师，您的意思是，今晚出现的这个贤者，会像当年一样，引起各方争斗？”暗红蜘蛛女士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姐发出了一声冷笑：“你毕竟没有亲自经历过当年的事，不太清楚。” “你可知道，为什么贤者们出现时，首先斩杀的，就是异能者吗？” 暗红蜘蛛女士一愣：“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想用一些我们同胞的死，来换取当时社会的认可和尊重吗？” “不。” 大姐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认可和尊重。” “他们只是单纯地痛恨异能者！”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担心的是，贤者选定了一个新的救世主，又开始想要改变世界了……” …… 望海塔顶层会场。 古大愚伸出那只拍死了无数人的手，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的脚下，是那个之前负责维持气罩的异能者，此时那个年轻男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了肉酱泥，连骨头渣子都看不见了。 会场上所有的宾客们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压抑的哭声一阵又一阵。 这个突然出现的胖子带来的压迫感，比之前异能者们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他是谁？他要做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每个人都在心底疯狂地问着。 古大愚却对这些人没兴趣，他缓缓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白明堂。 这是他的老客户了。 白明堂一开始也被古大愚的出现震撼到无以复加，在漆黑的夜中，一个身如鬼魅、力大如神的人，手段更是残忍凶猛到变态，换谁不害怕？ 但当这个胖子走近了、拍死了最后一个异能者时，白明堂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因为他认出了这是谁。 虽然戴着口罩、虽然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自己唯一的私人医生，自己怎么会不认识？ 只是，古医生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强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屠杀天粹生物派来保护自己的异能者？还救走了黄家父子？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古大愚，半天说不出话来。 古大愚也从白明堂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于是他上前半步，伸出胖手，搭在了白明堂的肩上。 尽管再冷静，白明堂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仿佛平地刮起一阵狂风，他们两人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第91章 绝地 林决倚坐在睡眠舱的间隙中，大口喘着气。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电棒——这玩意儿已经炸了。 大概因为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作品，所以在连续多次使用大功率电击后，它直接在林决的手中炸开了！ “还好只是皮外伤，流了点血而已。” 林决挥了挥手，他已经用变形的能力让血肉模糊的掌心恢复，只是上面还残留了一些血迹。 外面的机器人还在举着武器四下扫瞄——在电棒炸膛之前，他只干掉了七八个机器人。 同时，回廊上还有履带转动、压过地面的声音，显然这边的战斗久久未能平息，使得安防系统自动派出了更多机器人！ “地下基地是全自动化的防御系统，没有人类安保。” “但是，如果机器人长时间没能收拾掉入侵者，天花顶部会出现一排激光枪。” 林决抬头望向天花板，那里目前还很安静。 但他知道，一旦让激光枪探出头来，自己就完全无处可藏了。 “激光枪除了系统自动触发外，只有董事会成员以及特殊助手可以激活，但目前他们都不在公司，所以，我还有……” 林决算了一下时间，自己只剩下了不到十分钟！ 如果十分钟的时间里，自己逃不掉，那么那些自动瞄准的激光枪将会把自己当成肉靶！ “很好，今天就看看，这个地下基地，能不能把我逼入绝地！” 在这种死亡倒计时一般的场景中，他却莫名露出了笑容。 是的，在龙五触发警报的时候，林决就已经做了决定，要把自己逼入绝境，而且就要在这里！ 自己手上那个电子表、和天粹生物安保们非常相似的战甲；黛娜十分古怪的态度；整个生态圈项目中令人迷惑的缺失……这一切种种，让他有了一个猜想。 自己身体的原主，和天粹生物这家公司的关系恐怕不浅，甚至自己可能就是生态圈项目中那个隐约可能存在的、缺失的一环！ 但这种猜测过于虚无飘渺，说是猜测，不如说是直觉，所以他决定试一试。 手背上的数字“八”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心跳隐隐开始加速。 他知道，没有被真正逼入手足无措的绝境，是不会触发这个“被动技能”的！ 一咬牙后，他从睡眠舱后面翻了出来，朝着最近的一个机器人扑了过去！ 手中没有了电棒，自然无法电击击杀，但就在机器人的枪支抬起时，林决直接将手中那炸了半截的电棒扔了出去！ 他的力量、准头虽然都比不上龙五，但好歹距离近可以弥补这一缺点。 枪口喷射火舌、子弹射出的同时，那半截电棒也大力砸在了机器人的“脑袋”上——准确地说，是它头部的摄像镜头上面！ 咔嚓一声，镜头炸裂，机器人的身体也在巨大力量的作用下晃了晃。 但同时，那枚子弹也从林决的肩头射入，贯穿出一个血洞！ 林决痛得呲牙咧嘴，但既然子弹贯穿了，说明没有卡在骨头里……他调动异能，立即将肩头的皮肉重新“捏”了一遍，修复了伤口。 并且，他在机器人晃动的时候，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它举着枪的机械臂，用力一掰！ “咔！” 没掰动。 这么坚固！ 林决心头一惊，他本想直接把这个机械臂连同上面的枪支拔下来当武器使，但没想到，居然没掰动？ 下一秒，四周又传来一连串射击声，那是其他机器人开枪了！ 他不敢犹豫，连忙一个晃身，闪到了面前这个机器人背后，用它来当盾牌。 叮叮当当一片射击声中，面前的这个机器人也再次动了起来，它其余几条机械臂晃动着，绕到了背后，准备再次对林决射击！ “给我断！” 林决却不死心，他一把扣住那条朝自己探来的机械臂，抬起脚蹬在机器人机体上，使出了吃奶的戏，用力一扯！ 噼哩啪啦！ 一片电火花闪耀中，他强行将那个机械臂扯了下来！ 但以此为代表，是整整三四秒的时间无法闪避，身上硬吃了几枪！ 林决唯一能做的，只有凭借自己强大的动态视力，在子弹射中自己重要部位前，努力调整身姿，让它们只能造成皮肉伤，便于修复——但尽管这样，也溅了他满衣服的血，更是疼得他差点使不上力！ 好在付出是有回报的，他成功地拔下了那个机械臂，并卸下了上面的枪支。 “嘿，看来想把我逼入绝境，你们还要再努力啊。” 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从他心头涌起——那是战斗的快感！ 枪械入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枪口怼在面前这个机器人的后腰电源位置，扣动扳机！ 同时，面对另一个已经冲到了两米开外的机器人，林决挥舞着手中的机械臂当作武器，狠狠砸了过去！ 机器人源源不断地涌来，林决却十分顽强，始终没有被打败。 他不时藏入那些睡眠舱的间隙中，利用机器人不会射击睡眠舱的系统来进行躲避，而一旦现身，便是狂风骤雨般地攻击，甚至不顾身上吃了多少子弹！ 九分钟后。 林决再次恢复了倚坐在蛋形舱体旁的姿势，额头上的汗水打湿了头发，用力喘气的模样仿佛刚刚从深海中爬起。 他身上没有伤口，但衣服上却沾了不少血迹，脸色也明显十分苍白，这是失了许多血的模样，周围地面上也洒满了鲜血。 在他四周，瘫着一架又一架战斗机器人，它们已经全部被击烂了电源，失去了动力，更有不少机器人被拆得四分五裂。 但回廊上，依然还有源源不断的机器人驶来，它们不会害怕、不会畏惧，只有杀死入侵者这唯一的目标！ 同时，林决听见头顶上传来一片密集的机括声，他抬起头，瞧见天花板开始变化，探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枪管。 它们发出嗡嗡声，扫描着整个地下基地，随后轻而易举地找到并锁定了林决！ “这就是绝境了吗？” 他轻轻咳了两声，却咳出了一口血，同时胸口隐隐有些刺痛。 糟了，好像刚刚有些子弹没躲清楚，伤到内脏了。 但林决却笑了笑，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背的数字。 他有预感，周围的一切马上就要静止，这个数字就要开始变化！ 然而，就在这时，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下面的人听着，马上缴械投降，否则你的朋友现在就会死！” 第92章 妥协 “下面的人听着，马上缴械投降，否则你的朋友现在就会死！” 听到这声音，林决整个人怔住了！ 他听得出来，这是天粹生物安保队长小池健介的声音。 他连忙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藏在睡眠舱后边，循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 虽然隔着老远的距离，但林决还是看到了。 就在地下基地入口进来后的回廊边上，有三个人——龙五、严寒、郑清瑜！ “搞什么！” 他大惊失色，龙五不是带着严寒逃出去了吗？而且郑清瑜从始至终都没进过大楼，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从林决的角度看不清他们是否被枪指着脑袋，但隐隐可以看见他们的表情。 严寒不必说，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智力。 龙五表情充满了懊恼和不甘，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人算计了。 而郑清瑜则是死死咬着嘴唇，脸上两行泪水，嘴里喃喃着什么，距离太远，林决无法听清。 林决的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有诈？ 但稍一思索，就会知道这应该是真的。 天粹生物的人就算要诈自己，最多找到龙五和严寒，不可能拉来郑清瑜——毕竟这是自己之前扮演的模样，谁也不会觉得要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过来。 另外，严寒是傻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别藏了，千面！” 小池健介的声音在高处响起：“我知道是你！只有你可以变幻自己的模样！” 林决瞳孔一缩，却依然没有说话。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高处的小池健介一声冷笑，随后便是一声枪响！ 在郑清瑜的尖叫声中，林决瞪圆了眼——只见严寒的脑门上突然多出一个大血洞，随后，他身体往前一倾，似乎是被人推过栏杆，直接从高处落了下来！ 砰地一声巨响，严寒重重摔在底层，砸在了一众机器人面前！ 林决大惊，潜着身子靠近了一些去看。 这个倒霉的学院组织机械专家，此时躺在一片血泊中，身体轻轻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就在这时，高处的郑清瑜再次发出尖叫，小池健介高声道：“马上投降！不然下一枪对准的就是这个女人的脑袋了！” 林决咬了咬牙，将手里仅剩下的最后一支枪械扔掉，举起双手，缓缓站了起来。 “自己走上来。” 小池健介的声音响起。 林决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回廊走去。 路上的机器人得到指令，全部向两旁让开了道路，只是一支支枪口仍然对准他脑袋，只要稍有不对，这些机器人就会毫不留情地开枪。 回廊的路很长，林决此时身体状况不好，硬是走了足足十来分钟才走到了头。 那位于入口处的地方，小池健介带着几个安保，扣着龙五和郑清瑜，他们被迫跪在地上，一条条枪紧紧抵着他们的后脑。 “对不起、对不起……”郑清瑜看着林决，小声哽咽道。 龙五则是摇头叹气，一脸懊恼。 “咳咳，小池队长。”林决轻声道：“我来了。” 小池健介冷笑了一声：“你真是厉害，所有人都以为你并非战斗型异能者，结果你一个人干掉了这么多机器人？” “但我还是栽了。” 林决看了一眼郑清瑜和龙五，冷冷地问道：“可以让我死前当个明白鬼吗？” 小池健介再次冷笑了一声，用枪在龙五的太阳穴上拱了拱：“你来说。” 龙五的面部肌肉抽了抽，十分不甘地抿了抿嘴，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你的小女朋友不愿意让我把你扔在底下等死。” 龙五叹了口气说道：“我脑子也抽了，上次打得太容易，觉得把你救出来应该问题不大，所以就答应她，杀个回马枪，把你捞出来。” “结果，嘿，中了埋伏。” 小池健介干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我们公司的安保系统都是废物？” 林决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抓了我，你的功劳不会小？” “你说得没错，所以只要你配合，我会很讲信用地把你朋友放了。” 小池健介意气风发地笑道。 林决眨了眨眼：“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公司如果请了安全专家，不可能不到我的监控指挥室中来，就这么简单。”小池健介昂起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骗过仇助理的，甚至有可能就是你自己假扮的仇助理，但可惜，骗不过我！” 原来如此。 听到他这么说，林决反而松了口气。 他一开始害怕的，是自己前面的各种谋划，全部落在了天粹生物某位大佬——比如衡景山的算计当中，那就真的玩完了！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自己的一时疏忽，被小池健介这个安保队长抓住了漏洞，恰逢郑清瑜和龙五一时自作主张，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好，我配合。” 林决深深呼吸，平静地说道：“你把他们放了。” 郑清瑜哭得更伤心了。 小池健介想了想，突然拔出枪，对准龙五的后背猛然开了一枪！ “啊！” 龙五一声惨叫，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这一枪的威力不小，直接从他后前开到了前胸，打出一个血洞，甚至可以看到飞溅的骨头渣子！ “你？！”林决双目怒视。 小池健介笑了笑：“我说要放他们走，可没说要让他们健健康康地走。” 说罢，他又将枪口转向了郑清瑜！ “住手！” 林决大喝一声，飞身朝着小池健介扑去！ 但这名安保队长的反应也一点不慢，眨眼间便抬起了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林决！ 不仅是他，其他那些安保，还有林决身后的一众机器人，都同时抬起了武器。 但林决早有预料，他并没有直线朝对方扑去，而是玩了一波蛇皮走位，准确地闪过了第一波射击。 然而，他和小池健介、郑清瑜他们毕竟隔着数米远，加上之前与机器人大战了一番，他身体早已经支撑不住。 在爆发力量、躲过一波射击后，他便觉得胸口一阵烦闷，随后一口气狠狠堵在了那里，手脚也顿时发软没有力气，一下子失去了继续前扑的力量！ 而此时，那些枪口已经再次冲他瞄准了过来。 “喵~”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林决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猫叫！ 第93章 修罗！ 猫叫声响起，林决下意识怔了一怔。 半秒后，他一阵狂喜——这就是自己在等的东西！ 于是，他朝手背望了过去。 上面那个数字，果然在此时开始缓慢变化！ 那个数字“八”，像条小蛇一样扭动，变成了数字“七”的模样！ 同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郑清瑜那双大眼睛中的泪水正从睫毛上往下滴落，却停在了半空。 龙五身上的伤口缓慢愈合着，可以看到他脸上露出了狠色，似乎想趁林决暴起的机会，顶着伤势打一波反击。 小池健介、其他安保，还有机器人的动作也全部停了下来。 而在一旁的栏杆上，乍然出现了一只黑猫。 这只黑猫与林决当初在沉船上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他心里有了准备，可以更仔细地打量它。 这是只很漂亮的短毛猫，毛皮油光发亮，尾巴高高翘起。 但它的双眼，却是灰色的。 灰色的瞳孔，一般没有焦距高光，会让人以为是盲眼，但这只黑猫的眼却能明显地感受到光彩！ 虽然是灰色，却充满了灵动。 林决还没来得及再多打量几眼，忽然脑海中闪现过一段画面！ 那是第一人称视角看到的画面，“他”手扶着一个大件的金属质感物体，对着面前一个类似主控板的东西开口说了话，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 “当深夜车辆足够稀疏的时候，宽阔的道路方能显示出一些属于它自己的真相。” 随后，主控面板上传出一个温柔的电子女声。 “口令已录入。” 下一秒，林决一晃神，意识又回到了地下基地中，周围一切仍然保持着静止，黑猫还在那里。 他一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黑猫却倏然消失，同时，静止的一切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郑清瑜眼角的泪水开始继续滴落，缓缓经过她那发红的小鼻头；龙五撑在地面上的双手上青筋暴起，开始发力；那些对准了林决的枪口随时将要喷出火光，收割他的生命！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脑海中急闪过方才那段莫名出现的记忆。 上一次在沉船中，黑猫给出的提示，是电子表的位置，而事实上，那个电子表也确实变成了一个潜水战甲，带着他离开了沉船。 所以，提示中给出的东西，基本上判定就是能够帮助自己脱离生命危险的东西。 而此时，黑猫给出的提示是什么？ 是那句话——那句“口令”。 这是谁的记忆？是属于自己身体原主的记忆吗？很有可能，因为当初提示电子表的时候，也是以一段记忆画面的方式给出，而那段记忆很明显就是原主的。 所以，原主记忆中的一段口令，在天粹生物的地下基地中，会有用吗？ 试才了知道！ 短暂的时停，让林决身体有了喘息之机，当时停结束后，他已经缓过了那口顶在胸口的气，也重新从身体中榨取出了最后一丝力气。 于是，他也借着这股力气，再一次蛇皮走位，伏身下去、在地面上一个滑铲，朝着郑清瑜的位置滑去！ 那些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却没能伤到他。 同时，他语速极快、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 “当深夜车辆足够稀疏的时候，宽阔的道路方能显示出一些属于它自己的真相！” 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刻意将自己的声音作了调整，使声音和记忆中那个低沉、磁性的男声一致。 这一声喊得没头没尾、不明不白，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下一秒，整个地下基地突然狠狠震颤了起来！ 这一震的威力极大，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一些安保甚至没能站稳，直接坐到了地上，小池健介手中的枪没有拿稳，直接飞了出去。 林决此时正在贴地滑铲，重心较低，倒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他迅速来到郑清瑜身边，一把将她搂到了怀里。 同时，伸出手，一拳打在半米外小池健介的大腿上！ 小池健介一声闷哼，后退了半步，半跪到地上，却没露出多少痛苦的表情——他显然也是个在胚胎阶段就经过基因编辑的“瘦虎”级基因战士，吃住了林决这一拳。 “射击！”他怒吼道。 这一声却不是对着那些安保，而是林决后方的机器人们。 然而，机器人们没有回应他。 林决也吃了一惊，回头去看——只见那些机器人仿佛全部受到了什么古怪力量的影响，原本冒着红光、代表危险的信号呼吸灯，此时全部变作了绿色，不再闪烁。 震颤还在继续，却没人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怎么样？！”林决对着趴在地上的龙五吼道。 “死、死不了……” 龙五哼哼唧唧地应道，硬撑着想要爬起，他背上那个恐怖的贯穿伤已经恢复了一小半，可以看到这一枪直接打断了他的三根肋骨、伤到了内脏，此时这些内脏、骨骼也在缓慢地自我修复。 林决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郑清瑜——此时她已经不再哭泣，而是用一种莫名的、略显茫然的眼神看着自己。 “有力气吗？” 他低声问道。 郑清瑜抹了把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好，帮忙扶一扶龙五，我们……” 林决话说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他身后不到三米左右的墙面突然炸开，一大片铁石碎片飞溅，烟尘四散，并伴随着巨大的震动！ 下一个瞬间，一只足有两个林决那么大的机械手臂，从那破碎的墙面中伸了出来！ 众人目瞪口呆，就连已经捡起了枪，正准备悄悄给林决他们来上几发子弹的小池健介也怔在了原地。 紧接着，又一声巨响，再一只机械手臂从其中探了出来，这两只机械手臂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用力将它们捣出的洞口向两边扒开！ 几米厚的墙，可以像纸一样撕开吗？ 一般当然是不可以，除非你是个高达或者奥特曼。 林决看着这两只机械手臂缓缓将地下基地的墙面硬生生撕开，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太牛叉了！ 这是被自己那一声口令吸引来的吗？！ 他此时已经没空想这些，见到机械怪物的兴奋感仿佛令身体又生出了些力气，他一把将龙五拉了起来，三人互相搀扶着，朝那大洞口走去。 “站住！” 小池健介大惊失色，他将枪口举起，对准他们三人的背影连开数枪！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扒着墙面的机械手臂突然伸了过来，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与震颤，一个机器脑袋、半个机器身体都钻过墙洞，探了过来，并且那伸出的手臂一下拦到林决他们与小池健介之间，挡住了子弹。 林决他们三人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到，抬起了头。 这个大机甲，他们认得。 就是立在天粹生物办公大楼门口那个！ “修罗机甲？！” 看见了机甲的脑袋，小池健介自然也认出了它，失声大喊！ 第94章 万能机甲 巨大的机甲撞开了厚实的墙体，两只巨大机械臂扒开墙面，探出脑袋，好似一个巨人。 林决震撼地看着它，任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一次的提示给自己的，竟然会是特么的一台机甲？！ 太帅了啊！ 嗡鸣声传来，只见机甲胸口的位置缓缓打开，露出一个仿佛驾驶舱一样的地方，林决不再犹豫，拉着龙五和郑清瑜一起钻了进去。 这个驾驶舱内部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比较宽敞的，但对于三个人来说，就有点拥挤了。 唯一的一个座位，林决还是让给了胸口后背被开了个大洞的龙五，自己则和郑清瑜挤在了一旁角落中。 在见识到如此场面后，这个小姑娘不再哭泣，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驾驶舱里没有什么特色鲜明的个人物品，只是在舱门关上后，整个舱内就变得非常暗，只出现一个投影光屏，光屏上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以及列出了一大串林决看不太懂的数据。 从光屏上，他看到了小池健介露出一脸绝望的表情，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身后的那些安保手下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随后，舱内响起了一个电子女声，和林决在黑猫给予的记忆中听见的一模一样。 “欢迎回来，请给予指示。” 林决目光一闪，悄悄打量了一下龙五。 靠躺在椅子上的龙五闭着眼睛，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带我们离开这里。” 林决说道。 但是，机甲内部的系统却没有任何反应。 林决明白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将声音调整成那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带我们离开这里。” 这一次，系统有了反应：“指令确认。” 轰隆声响起，整个地下室再次震颤起来，巨大的机甲开始从洞口中抽身，伴随着无数震落的沙石，它站了起来，转过身。 看着光屏里的画面，林决呼吸一滞，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会像地震一般了！ 这架机甲，应该是从门口直接冲撞进来的！ 天粹生物大楼的一楼大堂很气派、门也很宽大，但毕竟不是给机甲设计的。 为了进门，它将大门硬生生轰掉了边，强行帮忙进行了一波“扩建”。 随后，为了走进狭小的地下室入口旁，它钻进了楼梯间，为此不得不拆掉了整整几层楼的楼梯！ “这么智能的吗？没有人指挥，仅凭一句口令，就一路冲撞过来救我？” 林决心头冒出无数想法，但现在不是深思的好时机，他继续下达指令，指挥着机甲冲出大楼。 但冲出大楼后，他突然有些茫然。 此时已经入夜，正是人潮最多的时候。 方才这架机甲转身冲入大楼，显然已经吸引来了不少目光，大堂里那些天粹生物工作人员们也个个面色苍白地躲在角落里看着，此时机甲离开大楼，恰与一大群围观群众对上了。 “能飞吗？” 林决问道。 系统反问：“是否确认开启飞行模式？” 还真能飞！ 林决当机立断下达了起飞的命令。 系统确认命令后，光屏上又弹出了一连串数据，随后，机甲的背部突然发出清脆咔咔声，紧接着，一对机械大翼猛然展开！ 在围观群众的一片惊呼声中，机翼上喷射出炽白色的火光，随后在一股烟尘中，双脚缓缓离地！ 机甲内部一阵轻微震颤，伴随着系统“请做好安全防护准备”的提示，升空了。 它飞行的速度倒也不快，和天空中那些悬浮车差不多，于是，林决很快就察觉到了麻烦。 天空中，那些正常按照轨际飞行的悬浮车，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大型机甲…… 这就感觉就好像你在街上开着车，突然一辆战斗机在你车边上滑行，大概差不多？ “这样会引来太多目光，而且会被追踪到的。” 龙五此时悠悠睁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胸口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但流的血太多，不仅让他全身沾满鲜血，就连他此时坐着的位置，脚下都满是鲜血，这让他显得极为虚弱。 林决点点头：“有隐匿的功能吗？” “是否开启光学迷彩功能以及反雷达功能？”系统再次反问。 林决笑了：“开启。” “对了，你打算去哪？”龙五有气无力地问道。 林决想了想，叹气道：“现在我们哪儿都去不了了，带着这么大个机甲，也不可能再去学院组织那里了。” “如果你没地方了，我有个地儿。”龙五摆了摆手：“只要你信得过我。” …… 一阵狂风刮过，城市上空的云海似乎翻涌了片刻，随后又归于平静。 某幢顶级公寓大楼、位于云海之上的公寓房露台上，倏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白明堂一阵摇晃，踉跄中跌坐下去，却正好坐在了一个躺椅边上。 他震惊地左右顾盼，随后反应过来：“这里，是我家？！” 这里，正是白明堂在海云市的顶级公寓大平房露台。 他面前的古大愚摘掉了口罩，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看着他，白明堂强行压下了心头的种种不安，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并且重新站了起来：“古医生，这到底？” “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今天我心情好，所以会告诉你一些秘密。” 古大愚扯着嘴角说道：“我不是异能者，而且我极度厌恶异能者。” “如你所见，我非常强大，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强大。”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想显露自己的身份，因为那会招来很多麻烦。” “但现在事情有了变化，所以，少数一些人，比如你，可以大概知道我是谁。” 白明堂眼珠中诡光闪烁，整整半分钟后，他才缓缓开口问道：“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又能够得到什么？” 古大愚撇嘴笑了笑。 “你的政见我很喜欢。” 他说道：“今晚的事，你可以说是你的功劳，两批异能者在望海塔大楼上火拼，伤及多人，你白明堂用自己的资源找来了一位强者，将这些恐怖分子统统处理掉了——这样说，你理解吗？” 白明堂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可以试着去当这个市长，但别忘记了，未来我会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古大愚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到时候，希望你像现在一样开心。” 第95章 山雨欲来 “我，我不知道！” 仇冠宇扯着脖子，青筋暴起：“我、我只是睡了一觉！我不知道！” 会议室中，一众董事皱着眉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一次，这些董事不再是投影，而是真人。 仇冠宇脸色苍白，削瘦了不少，他不再穿那套名贵西装，而是换了一身宽松的休闲衣，双手搭在桌上，整个人松松垮垮，仿佛一个病人。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朝身旁瞪去：“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他身边，黛娜姿势悠闲地坐着，跷着她雪白修长的大腿，表情无辜：“我一个人事部门的，哪里会知道？” “好了，黛娜，不要打哑谜了。” 桌边的仇海川皱眉道：“冠宇他毕竟是你带回来的，你总该说些什么。” “碰巧罢了。” 黛娜低头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轻声道：“他被关在之前我给千面安排的安全屋别墅里，我只是恰好想起那里还有幢属于公司的别墅，派人去打扫而已。” “至于他是怎么去的？我听说上次这个废物还试图和千面做朋友？被人算计了。” “你！”仇冠宇重重捶了一拳桌子。 其他董事也露出了置疑的神情，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样的想法。 但是，没有证据，就不能随意指正一位仍然掌握着公司大量资源的人，哪怕她只是个助理。 “好啦，你们也别一脸苦大仇深。”黛娜笑了笑：“有你们在，公司就倒不了——所以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说罢，她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 “等等！”有一名董事下意识喊道。 黛娜娇媚地回过头：“怎么啦？” “你有什么看法，就直说。”那名董事沉声说道：“大家都一个公司的，荣辱一体，我们会听取的。” “这样啊？” 黛娜想了想，笑道：“现在公司的情况不容乐观，还是多招些人，这是我的职权范围，我一定会好好努力。” 说罢，她便不再回头，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她离开时踩在地上的哒哒声，仿佛踩在了每个人心头。 “她，有问题？”有人问道。 仇海川却摇了摇头：“她如果有问题，这时候更应该留下来，给予我们误导。” “不要再想黛娜的事了，我们眼下要处理的情况，复杂得多。” 他冷冷道：“在望海塔上出现的那个胖子是谁？千面为什么能够指挥修罗机甲？这一切和衡景山有没有关系？这些问题，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答案！” 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会议室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必须用最快速度推动生态圈项目！” 这时，有人说道：“哪怕没有千面作为实验样本，也必须让这个项目有个句号！” 这句话让在场的几人都纷纷默默点头。 仇海川沉吟片刻，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侄子：“冠宇，你的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 仇冠宇一脸愤恨，但语气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大伯，有什么事，就交给我！” “我们会给你钱、给你资源。” 仇海川沉声道：“你不用再管其他事了，其他事，我们会负责起来——你只要做一件事，保证生态圈项目，在一个月内出结果！” 仇冠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重重点头。 …… 海云市机场。 暗红蜘蛛女士站在一辆悬浮车的车门前，对着来人恭敬地低下了头颅。 “师兄。” 她轻声唤道。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面色冷峻，脸上布满各种各样可怕的伤痕，这让他看上去极为狰狞。 所以，尽管他把自己弄得很清洁、一身商务装，拖着一个行李箱，看着像是个商界精英，但周围依然没有人敢靠近他。 中年男人点点头，说道：“老师说，她去找老朋友喝茶，喝完再来。” “是。” 暗红蜘蛛女士不废话，替她的师兄拉开了车门。 坐到车上后，这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组织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都能坐得起悬浮车了？” 暗红蜘蛛女士连忙轻声解释道：“我以为今天老师会来，才特地租了一辆。” “下次不要搞这种花活了。” 中年男人冷冷地说道：“老师不喜欢。” “是。” 暗红蜘蛛女士不敢有一点意见。 车辆从机场起飞，向着他们的目的地飞去。 中年男人透过窗户，望着下方繁华的海云市，语调平缓地说道：“如果那人真的是贤者，那他一定会后悔没有继续隐藏身份。” “阎罗以下，没有人是无敌的。” “放心，老师和我会解决这件事。” …… 晨钟暮鼓，令人心静。 在某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响起了清晨的第一声钟。 钟声清悠，穿越了风与云，落在四周皑皑白雪上，震落了些许雪花。 在重峦叠嶂的雪山中，隐藏了一片建筑群，它们座落在险峻的雪山崖上，风格古旧，飞檐翘角，上面落满白雪，在一处高突的钟楼上，有一个人影在撞着钟。 半晌后，钟声渐息，那撞钟的人拾起摆放在一边的拐杖，缓缓走下了钟楼。 这是个很老很老的人，他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甚至看不清眼睛，白胡子拖到了胸口，稍驼着背，手中拄拐。 但这位老人在如此冰天雪地的环境中，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 老人从钟楼走入院子，经过一个走廊，来到一处小亭中。 亭子里，有一个看上去很年轻、打扮时尚的女人，她长发及腰、一身鲜红风衣，大大的墨镜与比衣服还要鲜艳的红唇在雪山群中格外显眼。 她面前的茶盘上已经摆好了两杯茶，热烟轻荡。 “前辈。” 见老人到来，她站起身，矜持地鞠了个深躬。 老人摆摆手，来到茶盘边坐下，拾起了茶杯。 女人也不再说话，跟着一起坐下，共同饮茶。 过了许久，天空上飘起了雪花，却落不进亭子，只有些许冰晶被风送进亭内，轻轻落在茶盘上。 这时，老人终于悠然开口。 “贤者，必须死。” 他的声音很苍老，仿佛是从千百年前的深渊中传来，带着一股令人恐惧的空寂感。 第96章 问心 清晨，林决很早就醒了。 他用清水洗了把脸，走出ah下楼，来到外面的院中。 天高云阔，心旷神怡。 这里是一片农庄。 这儿距离海云市足有一百多公里，离最近的大路都有五六公里，相当地偏僻。 但这农庄并不小，房子后面就是整片整片的麦田，畜圈里养着一些鸡鸭，房子边还摆着不少农用机械设备，几个型号老旧的机器人在远处田里忙活着，充当农夫的角色。 当然，现在这那些农用设备旁边还有个大家伙，上面盖着一块巨大的拼接布，下面藏着一架大型机甲！ 这里，是龙五带他们来的地方。 “嘿！呵！” 一阵阵低沉的喝声引起了林决的注意，他循声而去，绕到了房子后边，看到龙五正摆开架势，打着一套拳。 经过一晚上休养，加上他自己本身的恢复能力，身体显然已经没事了。 他力量极大，拳风飒飒作响，每一脚跺在地面上，都能震起不少沙石。 这一套拳打得虽然不快，却非常有节奏感，看着倒有点像林决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传统武术套路，只不过显然更注意实战一些，每一次出手都冲着假想敌的致使要害处。 龙五注意到了林决到来，却没有停下，而是按照节奏打完了这套拳，才缓缓吐气停下。 “这里挺不错的。”林决随意说道：“是你们雪山组织的据点？” “这儿是我家。” 龙五淡淡地说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只是现在不经常回来了。” 林决吃了一惊：“你家？！” “嗯。” 龙五却没有多说什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一堆干草垛边上坐下。 林决重新打量了一遍这片农庄——昨夜来的时候，他没仔细看，但也大致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房子里的装修中规中矩，看着很有年头了，但却没有任何突显个人特色的东西。 也就是说，没有家庭照片，书架上没有书，日常用品都和酒店里一次性用品似的。 “那这里的农田，还有鸡鸭？”林决好奇地问道。 龙五轻轻笑了笑：“这里的电费我一直交着，机器人每天会自己充电，然后工作，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专门收粮收鸡鸭的人上门。” “有时候他们会偷奸耍滑，少给我钱，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敢偷我东西，我就能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林决也笑了起来。 随后，他看了一眼龙五那血气充盈的脸色，更加好奇了：“你昨天伤得那么重，今天就和没事人一样，我很想知道，你这种恢复能力的能量来源是什么？” “能量来源？”龙五挑了挑眉。 林决点点头：“对啊，能量不可能凭空产生，那些细胞需要完成自我修复工作，不可能不需要能量啊。” “那你说，异能者们的能量来源是什么？”龙五耸了耸肩。 林决一怔。 龙五撇嘴道：“这问题别说是我了，全世界没人能回答你，要是知道了这个答案，或许异能的秘密就揭开了。” 林决犹豫数秒后，缓缓道：“但是注射基因药剂的效果，已经和异能差不多了。” “不，不一样。” 龙五抬头望向天空，悠然道：“基因药剂的作用是有限的，但异能的可能性是无限的。” 林决皱了皱眉，他心中暗想，像古大愚那样的家伙显然就不是异能者，而是靠着基因药剂和《贤者信条》成长起来的，他难道不比异能者厉害？ 但这个问题刚刚在脑海中成形，他就又想到了另一个词。 阎罗。 古大愚这样的离谱的人，都坦诚地承认，自己比不上阎罗。 在林决看来，古大愚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这样都比不上阎罗，难道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究极强者，是靠“异能”这种东西，达到了某种近似神灵的地步吗？ 但若是如此，为什么没有在世界上听说阎罗这种存在的活动痕迹？ 如果真的掌握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在这样相对混乱的社会中，不说改变世界格局，至少可以是一方豪强！ 他想着想着，略有些出神。 这时，龙五的一个问题将他拉了回来。 “喂，你不解释一下这个吗？” 只见龙五朝着不远处那个盖着布的机甲指了指，表情很平淡，但眼神却略显复杂。 林决苦笑一声，知道这个问题不可能绕得过去。 他轻叹一口气：“如你所见，我把天粹生物老板衡景山的机甲开出来了。” “你这是废话。” 龙五平静地说道：“所以我来说几句不是废话的话。” “你开出来这架机甲叫做修罗机甲，哪怕在军用战斗机甲中也是顶尖的型号，是以前衡景山资助国防部处理异能恐怖分子的时候，国防部送给他的礼物。” “普通老百姓当然不能拥有这种大杀器，开着它，你能把半个海云市给轰平了——所以，它更像是是一个摆设，放在天粹生物公司门口，用来证明他们的实力。” “同理，这样一个作用主要是威慑的机甲，自然也没什么人能开动它，据我所知，应该只有衡景山本人有这个权力。” “所以，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听着龙五的话，林决的笑容愈发苦涩。 他的确很喜欢解谜，眼下这个谜题也确实是个好谜题——但是，如果揭开谜底后，发现自己或许跟那个大反派有什么密切关系，甚至本身就是大反派，那就不是太妙了。 “你是怎么想的？”他问道。 龙五耸了耸肩，一脸戏谑：“总不能说，你就是衡景山本人？” 林决尴尬地笑了笑。 龙五拍了拍他的肩：“兄弟，你这一出，着实给我整不会了。” 说罢，他跳下干草垛，伸着懒腰走向麦田，只留下林决一人坐在原地。 “我就是衡景山本人吗？” 林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生出一股强烈的陌生感。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却有一件事，他始终没有弄明白。 这个身体，究竟是谁的？ 千面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这个身体的原主，在这世界上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现在这一切，依然是迷雾。 “我不是衡景山，我是林决。” “我不会是衡景山，永远也不会是。” 不知何时，林决嘴里已经多了一根烟，烟雾飘飘，在微风中飞旋下沉，仿佛他的思绪一般。 第97章 借势 林决他们在龙五的农庄里一住，就是三天。 这三天时间里，他们关注着整个海云市所有的新闻、媒体、小道消息，试图去找到学院组织与天粹生物发生摩擦的痕迹，但却一无所获。 林决从刚开始的胸有成竹，到现在逐渐变得沉默起来，只是依然每天守着电视、电脑和手机。 “这究竟是为什么？” 夜晚，他独自坐在农庄麦田旁，眉头拧成了一个铁锁，脚下散落着烟蒂。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学院组织在看到了天粹生物地下基地那样的场面后，为什么还不动手？就算有所顾忌，以他们的行事风格也不可能毫无动作啊？ 到底是哪里遗漏了？ “喂，兄弟，想什么呢？”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决一怔，转过身去——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人是龙五，另一人却不是郑清瑜。 那是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白西装，正是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傀儡师！ “是你？” 林决站了起来，有些没精打彩：“你怎么来了？” “来给龙五哥送信。”傀儡师现在对林决很客气，他笑道：“对了，我叫唐杰，叫我阿杰就好。” “组织里有事，阿杰来找我说说事。” 龙五看上去却有些心事重重，他拍了拍林决的肩：“没事，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你继续想事情。” “等等。” 林决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阿杰，你找龙五，是不是和几天前的事有关？” 唐杰和龙五二人面面相觑，对视了几眼。 “我知道你这几天在愁什么，但有些事，我想确认后再和你说。”龙五沉声道：“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乱想，也哪里都别去。” 林决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他知道，一定是自己遗漏了什么，而这个答案就在面前这二人身上，他们必然知道些什么！ 那么，这就意味着有了答案。 这个答案是雪山组织带来的，并且和几天前发生的事有关，这意味着几天前发生的事情里，有什么是自己知道它发生、但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重要的事！ 心电急转下，林决脱口而出：“是机甲的事，还是望海塔顶层那个强者的事？” 龙五和唐杰一怔。 “别瞒着我了。”林决苦笑道：“这并不难猜。” 沉吟片刻后，龙五缓缓开口问道：“那个在望海塔顶层大开杀戒的强者，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林决明白了。 古大愚很强，非常强，这么强的人，恐怕都会有一个很刺激的往事…… “我只知道，他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类，甚至已经超越了人类。”林决说道：“所以，是因为他？” “据我们所知，他是个贤者。”唐杰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贤者？” 林决又是一愣，他当然知道贤者，毕竟在他自己的手机里，就存着一份《贤者信条》。 但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他却并不明白。 “你自己也注射过基因药剂，知道基因药剂的厉害，贤者嘛，也是一批靠着基因药剂强大的人。” 龙五解释道：“但他们似乎有一套成系统的办法，可以把基因药剂的功效发挥到最大，甚至掺杂进别的什么东西，把自己训练成完全非人的强者——就像你的这位朋友一样。” “而他们的故事，并不是那么招人喜欢……” 星空下，三个人坐在麦田边上抽着烟，说完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外面风这么大，你们怎么不进屋啊？” 不知过了多久，郑清瑜披着一件毛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三人走来。 她不认识唐杰，但还是对着他很有礼貌地笑了笑，随后走到林决边上：“咦，你不皱眉头了？” 是的，听完了贤者故事的林决不仅没有继续苦恼，反而看上去轻松了不少，眼中也恢复了光彩。 “我也觉得蛮奇怪的。” 龙五耸耸肩：“事实上，我觉得你是被人算计了，但为什么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呵呵，你们知道我这几天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林决笑眯眯地说道：“我最担心的是，天粹生物和学院组织是一家的。” “啊？” 其余三人同时张开了嘴，龙五摸着自己的寸头，面色古怪：“你脑洞也太大了？” “没办法，这几天有点钻牛角尖了，疑心病略重。”林决自嘲地笑笑：“硬要说，其实还是有些逻辑的……但这不重要，如果只是这个贤者的问题，那还是小问题。” “小问题？！” 龙五冷笑道：“你怕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接下来，整个海云市都会因为你这个朋友，变成战场！” “不会的。” 林决目光中闪烁着异彩：“如果事情是照这样发展下去，那么就还有得玩，我还能把天粹生物搞死。” 龙五和唐杰再次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却没多少信心。 “没事，让我自己想想，你们先去忙。” 林决挥了挥手。 龙五和唐杰都不墨迹，又拉扯了两句便一起离开了，而郑清瑜却留了下来。 “实在不好意思。”林决对着她苦笑道：“看来想要让你回归正常生活，还得一段时间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急。”郑清瑜却低着头，小声说道。 “嗯？”林决一怔。 郑清瑜抬起头，那双大眼睛在星空下格外闪亮：“这几天我都还没和你道歉呢——那天，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催着龙大哥带我一起……” 林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又点起了一根烟。 郑清瑜也不再说话，她走到林决背后，伸出双手，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着，同时张开嘴，如唱歌一般轻声道：“你的精神前所未有地振奋，你的头脑极其兴奋，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住你，你思考的时候，所有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歌声药剂在她身上的作用虽然不强，但每次都非常有效。 这几天以来的疲惫和顿挫，在这轻声细语中，渐渐一扫而空。 林决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了古大愚那张悠哉悠哉的胖脸。 第98章 对峙 林决没有等到第二天早上，而是当天晚上就离开了龙五的农庄。 离开的时候，郑清瑜已经睡得很沉，龙五和唐杰依然在二楼的书房中商量着什么。 “原谅我不辞而别，但这是最优的选择。” 他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看着农庄房屋窗口的灯光，轻声念道：“和我待在一起，反而会更危险的。” 沉默片刻后，他转过身，爬上了机甲的驾驶舱。 这架修罗机甲虽然庞大威猛，但隐匿功能一点也没落下，不论是光学迷彩功能，还是消音屏障，都拥有顶尖效果。 “能量只剩下不到10了，不知道还能用多久……凭借这台机甲，能不能在古大愚面前有一些底气？” 林决这么想着，自己都觉得有点心酸好笑。 怎么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碰到的人没几个能信任的？ 他曾以为古大愚多少算是个值得信任的强者了，没想到，还是被对方摆了一道。 机甲飞上天空，朝着海云市的方向飞行。 这架机甲的能源似乎是某种军用反应炉，需要用特殊的方式补充能量，林决当然没有这个条件，所以机甲虽强，目前却暂时不能当作个大杀器来用。 机甲飞得速度不快不慢，但林决心事重重，仿佛只是一晃神，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之前古大愚传授他《贤者信条》时，带他来的那片海边高地。 当机甲稳稳落地的时候，透过光屏，他看见古大愚已经站在了不远处。 “大半夜约我出来，是为了展示这个大玩具？” 古大愚将目光投了过来，戏谑地问道。 林决一怔，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除了机甲的光学迷彩伪装，虽然早就知道肯定骗不过这个胖子的眼睛，但没想到会暴露得这么轻松。 既然如此，他直接打开了驾驶舱，跳了出去。 古大愚还是一如既往地肥胖且悠闲，要不是知道他是个近乎无敌的强者，任何人都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养尊处优的中产精英。 “你利用了我。” 林决一开口，便直切主题：“因为你，我的计划产生了偏差。” 古大愚嘿然一笑：“不然呢？难道我不是一开始就和你表示过，我会利用你吗？” “我所做的，不过是顺势而为，一切都是你的决定。” 林决一怔，随即苦笑起来。 他回忆起来了，当初自己问古大愚需要什么的时候，这位古医生的回答是—— “当你知道了在这里，有我这样一个存在，你将来会不找我帮忙吗？” 是啊，有这样一个强者，自己在关键时刻，怎么会不向他求助？既然自己选择了求助，那么对方会借着这个机会做什么，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仅仅一句话，就把林决满肚子的疑问堵了回去。 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沉默片刻后，林决语气略显苦涩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天粹生物的项目成功。”古大愚回答也得很直接：“能够制造真正的异能者，意味着掌握了反制异能的秘密，这一点，我也是很早就和你说过了。”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语气极其自然，没有一点犹豫，任林决如何观察，都得不出他在撒谎的结论。 “我不明白。”林决摇了摇头。 古大愚依然笑得很平静：“其实，你不必想那么多，我做我的事、你做你的事，就算我们的想法有冲突，但我既然认可了你学习《贤者信条》，就意味着我们永远不会站在对立面，你可以不用管我。” “这可能吗？”林决则笑得更苦涩了：“要是我坏了你好事，你一巴掌把我拍死怎么办？” 问完这个问题，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望向对方：“等等，你想让我和你一样，成为贤者？！” “你已经是了。” 古大愚微眯着眼，神秘地笑道：“我不会解释的，这个答案你以后自然就会明白。” “我喜欢谜题，但不喜欢谜语人。”林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好，不管贤者的事，那你应该知道，我不希望天粹生物的项目成功，而你却想……” “嗯。”古大愚点点头，打断了他：“你尽管放手去做，如果你有本事破坏我的事，那是你的能力，我不会说什么。” “这也太奇怪了。” 林决叹了口气，感觉非常憋屈。 他今天本来压了一口气，想来和古大愚对峙一番、质问一番，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居然好到了一种古怪的地步？ “你、你让我缓缓。” 这一刻，林决突然觉得自己大脑有些宕机，哪怕不久前刚刚得到过郑清瑜的振奋效果，现在也有点转不动。 他点起一根烟，跑到机甲脚边靠着坐下，抽得满嘴苦涩。 古大愚也不催他，就负着双手，站在不远处看着。 随着一根烟抽完，林决的表情也逐渐从苦恼、纠结，变成了释然，随后甚至露出了一点狡黠的表情。 他踩灭烟头，走向古大愚。 “想明白了？” 古大愚似笑非笑地问道。 林决点点头：“嗯，反正现在你肯定不会告诉我，那我就不问了。” “然后我想到一件事，你说，我可以尽管向你求助，你不会要好处，只会顺势而为，对？” 古大愚挑了挑眉。 林决眯起眼：“既然如此，我想要更多的基因药剂，不如你有多少都给我？还有，这个机甲的反应炉，你有没有充电的办法？” “噢对了，我现在对于自己能够操纵衡景山的机甲一事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不是想让天粹生物完成项目吗？要不要考虑帮我多弄点这位衡总的资料来？直接让我伪装成他？” “至于我会不会坏你的好事，你说了无所谓的嘛。” “还有，我现在没有一个好的落脚处，你这么有本事，是不是考虑也给我弄一个？环境尽量好一点，最好有个机械制造工作室，能放进下机甲那种……” 古大愚脸上的黑线肉眼可见地增多了。 “你想得还真是够明白的啊！” 他的低吼声在空荡荡的高地上响起，略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第99章 定心 “这是一个废弃工厂仓库，没有人会来的。” 古大愚臭着一张脸，对着空无一物的后方说道。 随后，他背后的空气中渐渐显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正是修罗机甲。 机甲的驾驶舱打开，林决从其中跳了下来，抬起头，打量着面前这座废弃工厂仓库。 不远处，是一片老旧的重工业厂区，每天都喷出浓浓的黑烟，即使是在夜晚，工厂中也始终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只不过这里距离市中心较远，只会吵到不远处那些贫民区的人们。 这座仓库看上去相当有年头了，足有四五层楼高，巨大的铁门帘紧紧关闭。 林决笑了笑，他虽然提的要求很离谱，但古大愚能帮自己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已经非常满意了。 这个仓库大门连电子锁都没有，还是用最原始的铁锁，古大愚上前直接将铁锁掰断，说道：“之后你自己装个电子锁。” 林决：“……” 仓库内部也非常大，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里以前死过很多人。”古大愚随口说道：“场面比较恐怖，所以之后仓库就没人敢用了，一直废弃到现在。” 林决干笑了一声。 他倒是不怕这些东西。 这个仓库里没有通电，连灯光都没有，但这难不倒林决，他找到仓库的电闸，折腾了一番，从隔壁工厂那里偷了电过来。 当然，废弃仓库不可能立即灯火通明，所以他只是亮了一些小灯，把机甲停了进来。 “行了，你就暂时待这儿，要是自己找到地方了，也不用告诉我。”古大愚摆摆手。 林决点点头：“谢谢，对了，基因药剂的事……” 古大愚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真是给自己挖坑。” 他摇摇头：“我确实能给你弄一些来，但要等几天。” 林决本来其实不怎么抱希望，就是想恶心一下古大愚，出出被利用的气，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同意了？！ 他怔了两秒后，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还有，你说的衡景山的事。” 古大愚拿眼角瞟着他说道：“我劝你这段时间别掺和，否则小命丢了我可不管。” 林决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有些惊奇地问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连你都没把握？” “贤者，是整个世界的敌人。” 古大愚冷笑道：“所以在你成长起来以前，我会帮你处理掉我能处理的、最麻烦的人。” 林决心电急转，问道：“你说的是学院组织？” “学院组织算个屁。” 古大愚继续冷笑：“我要钓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听到这里，林决就知道这胖子又要谜语人了，他也懒得往下问，于是换了种问法：“所以，为了解决这些人，你想要让天粹生物完成他们的项目？” “哼。” 古大愚从鼻子里喷出了一声哼，表情稍霁：“你倒是很会推理，算是挺聪明的了。” 这种程度的夸奖当然不可能让林决洋洋得意，他继续分析道：“你之前说过，你想要的，是可以消除异能的东西，而且你痛恨异能者……但同时，你近乎无敌，只有传说中的阎罗比你更强……” 说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林决目光熠熠地望着古大愚，剩下那些话，已经不需要自己来说了。 古大愚又哼了一声：“你猜的没错，我要对付的就是阎罗级的家伙，而且那家伙是个异能者。” 林决张了张嘴。 “所以，我到底卷进了一件什么事？”他苦笑着自问道。 “贤者不会被时势推着走，贤者创造时势。”古大愚却悠然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话题又绕了回来。 但现在，林决想要的答案都已经有了。 这一次，确实是古大愚利用了自己，但对方是借着自己的势，做了他想做的事。 原本他制作了一场计中计，试图煽动学院组织打击天粹生物，将天粹生物直接摧毁，并考虑在之后利用古大愚或者雪山组织来抗衡学院组织。 但是，古大愚利用了信息差，用一个“贤者”的身份，直接破了局！ 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将注意力引到他自己身上，一方面迫使天粹生物察觉到压力、去加速推动生态圈项目；另一方面，让学院组织去寻找他们背后的“阎罗”。 那自己要怎么办呢？ 听古大愚的话，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休养？ 还是就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搞垮天粹生物？ 如果还想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那就得抓紧了，因为古大愚肯定会用一切手段，想办法促成生态圈项目的推进！ 犹豫片刻后，林决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把，于是问道：“你知不知道，天粹生物为了推进他们的项目，牺牲了多少无辜的人？” “别说异能者了，就连普通人，死在这个项目中的也不计其数！” “我知道啊。” 古大愚平静地答道：“那些都是志愿者，天粹生物给他们钱、给他们家人钱，他们就自愿去参与实验，并且签下了死亡风险知晓证书。” 林决怔住了。 古大愚看到他的表情，再次发出了标志性的冷笑：“还有，收起你那倒霉的怜悯心，衡景山？天粹生物？他们算个屁！这个世界真正的威胁比你想象得要恐怖太多了！” “为了解决他们，死上千八百万个人，又算什么？” 林决又愣了一下，确认了一遍自己听到的是“千八百万”，而不是“千八百个”。 这一瞬间，他的心忽然冷了下来，也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我知道了。” 他冷冷地说道：“多谢你给我的地方，等我自己找到安身之处，就会离开……另外，基因药剂也不必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他的态度古大愚看在眼里，立即就明白了。 但这位神秘的胖医生却没有解释任何东西，只是依旧保持着冷笑：“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你以为你是谁？” “基因药剂一定会给你，用不用你自己看。” “另外，你当初托我救的黄家父子，也已经安顿在你说的地方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要再来烦我——嗯，估计你也没兴趣烦我，这样很好。” “再见。” 古大愚没给林决反驳的机会，说完上面的话，便悠然离去。 林决皱着眉，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第100章 被忽略的一方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决独自离开了废弃的工厂仓库。 机甲被他盖上了一层灰布，藏进了角落，他依然没找到给机甲反应炉充能的办法，这个大杀器只能先搁置在这里。 “古大愚要做的事，不仅是杀一个阎罗这么简单！” “就像龙五说的……他会把海云市变成战场！” “会有数不清的人，在这场小型战争中死亡！” 林决沉着脸，坐上了前往市中心的城际轨道车。 自己现在如果要和古大愚反着来，就必须让学院组织意识到，放任天粹生物进行生态圈项目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甚至会帮助古大愚推翻他们自己背后的“阎罗大佬”。 “但首先，学院组织不可能相信我的话，一时也想不到该伪装成谁去说服他们……” “而且，这样一来，恐怕就连古大愚也无法制衡学院组织了，这个组织背后竟然有一个阎罗？比我想象得还要可怕！” 林决坐在车上，纠结不已。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一个晚上，却依然没有得到答案。 希望今天这次出行，能够有所收获。 他这么想着，发现车已到站。 这里距离海边不远，是一片老旧的公寓楼——也是当初林决刚刚穿越来后，来的第一个地方，那个名叫陈安的，倒霉的医药销售的家。 当初，自己身体的原主杀死了陈安，伪装成陈安前去炸船，后来林决回到这里，发现了陈安的尸体，随后又遇到了黛娜，开启了这趟诡异的第二次人生。 因为执行天粹生物给的计划中杀死的人，天粹生物自然会负责处理，所以之后林决也曾悄悄回来过这里，想要从陈安这个人身上寻找自己身体原主的蛛丝马迹，虽然没有收获，但也发现那间屋子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尸体更是消失无踪了。 因此，这里现在被他用来安顿黄家父子！ 林决慢悠悠地走上楼梯，敲响了房门。 没有动静，但听力极好的他，可以听见里面隐隐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是林决。” 他平静地说道。 “阿决？！”他听见屋里传来黄洪的惊呼。 随后，门被打开，门口站着黄长湖、黄洪父子俩，只不过他们依然保持着警惕，黄长湖甚至举着一支手枪，对准自己。 “阿决，你怎么会来这……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黄洪警觉地问道。 林决抿了抿嘴，说道：“因为，是我托人救下的你们。” 黄家父子的脸上露出震惊、困惑的神情，林决也不顾枪口还指着自己，兀自走进屋内，顺手关上了门。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黄长湖思忖片刻，收起了枪。 经过这次挫折，他们父子俩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失去了依附于白家的地位后，他们看上去不再像是中产精英，而是和大多数在街边那些奔波辛劳的人们没什么两样。 大概是因为不太敢出门，阳台堆放了很多垃圾，大多都是空泡面桶和空水瓶，屋子里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腐味与烟味，显然这对曾经生活精致的父子，已经没心情再保持姿态了。 “我是一个异能者。” 林决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曾是天粹生物派到白明堂身边的间谍，为的是以他为契机，打击竞争对手白象生物，以及其他一些作用。” 这句话好似一道惊雷在黄家父子两人耳边炸响，顿时将他们炸得目瞪口呆，被林决救过几次的黄洪更是当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今天还早，如果你们不着急的话，听听我的故事。” 林决悠然道。 他说的故事，当然是经过一些修改的。 在故事中，自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无意中觉醒异能后，因为强烈的基因病而被天粹生物发现、控制，随后走上了之后的道路。 其余的事，他隐去了一些细节，例如龙五、例如郑清瑜，用相对模糊的描述，尽可能将事情讲得清楚。 “原来，原来是你。” 黄洪失魂落魄地低着头：“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反手阴了我一道，把我们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黄长湖也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他们没有愤怒地跳起来和林决搏命，只是展现出了极大的失落与悲苦。 “你们偷卖药品到黑市的事，会促使黑市上出现大量假药，给人们造成极大的伤害。” 林决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我认为，你们罪不致死，才找人保下了你们——只不过，你们也需要做些事情来赎罪。”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赎罪，那么我会把你们的位置告诉白明堂，他会怎么处置你们，你们心里有数。”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黄长湖痛苦地问道：“我已经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换阿洪的未来了！” “你以为，他将来还可以平步青云？” 林决摇了摇头：“你侍奉白家这么长时间，难道不了解白明堂吗？” 黄长湖悠悠叹了口气。 他知道林决说得没错，黄洪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做一个白明堂身边的红人了，更不可能跟着白明堂进入政坛，平步青云——最大的可能是，在未来，这位心狠手辣的家主，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黄洪“死得其所”。 “我只是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林决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本性并不坏。” 他望向黄洪：“阿洪，我当初向你询问有没有赚钱的方法，明明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但你对我动了恻隐之心，答应带我一起做生意，说明你是有同情心的，只不过你长时间待在白家，忽视了自己的行为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黄洪将头埋得更低了。 “长湖叔，你也是一样。” 林决又望向黄长湖：“当初在寒桥医疗，我们一起往外逃的时候，在那样紧急的环境下，你也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同事，哪怕是拖后腿的人，你或许不在乎他们背黑锅后会怎样，但你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黄长湖摇了摇头，不敢与林决对视。 “所以，我想给你们一个机会，帮我做件好事。” 林决的声音在不大的屋子里回荡：“能不能告诉我，像天粹生物那样强大的公司，为何会把白象生物这样一家普普通通的上市公司，当作强力竞争对手？” 第101章 白象生物！ “白象生物？” 听到这个名字，黄家父子俩同时一怔。 他们当然对这家公司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毕竟寒桥医疗曾经就是白象生物的独家经销商。 这两家公司合作了多年，互相为对方创造了巨大的价值，直到天粹生物横插一手。 “没错，白象生物。”林决沉声道：“将你们知道的、有关这家公司的一切，告诉我。” 这就是他昨晚想了一个晚上、觉得最有可能是突破口的地方！ 这段时间，因为忙于和学院组织、天粹生物斗智斗勇，林决差点忽略了一件事。 当初刚开始时，黛娜交给他的任务，都是以白象生物为打击对象的！ 如今过去也不过一两个月，生态圈项目即接近圆满，这意味着，对于当时的天粹生物来说，在生态圈项目完成之前，对白象生物进行打击——非常重要！ 可是，一家制药、卖药的公司，怎么能威胁到像天粹生物这种隐藏着巨大实力的企业呢？ “白象生物啊？” 黄长湖摩挲着下巴的胡茬，皱眉道：“他们和天粹生物是竞争对手，这个我倒是知道，不过倒不是市场竞争原因，而是专利。” “专利？” 林决目光一亮。 “对，专利。” 黄洪在一旁搭腔道：“这个我也知道，其实我们——呃，当时寒桥医疗的研发能力也不弱，但还是专门搞了几条生产线，去帮白象生物做生产、跑市场，原因就是想拿到一些专利。” 林决眯起了眼：“他们的专利很厉害？” “他们的专利很多。” 黄长湖回答道：“这是一家老牌公司，从大瘟疫时代就存在，最早一批开发出基因编辑技术的公司里，就有白象生物，现在很多当时的企业都倒闭了，它却还在。” 林决恍然。 这就说得通了，像这样一家公司，手里一定掌握着很多基础科学技术专利！ 这个世界，国家政权的作用很弱，商业、金融却极度发达，相应的商法、金融类律法比之刑法、民法的地位要高上不知道多少，你可以杀人、可以放火，但不能随便盗取商业机密。 “所以，天粹生物在做的项目里，很可能会需要用到白象生物的专利？” 他边思考，边喃喃着道。 “呃，阿决，你不知道吗？” 黄洪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知道，就在几天前，天粹生物收购了大量白象生物的股份？” “什么！” 林决吃了一惊，他还真的不知道！ 这几天事情太多，像这种事情已经暂时不在他的新闻阅读范围内了——说起来，好像前两天关注天粹生物时候，是有听到他们收购了什么什么，但自己只在意他们有没有遭到学院组织攻击，直接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他立即掏出手机，开始查询新闻。 果然，不多时，一条新闻就明晃晃地出现在屏幕上，那已经是四五天之前的事了。 “白象生物因为损失重要代工厂以及渠道经销商，销量大降、市场份额占比环比下降47。” “据统计，本季度以来，投资者对白象生物普遍抱有悲观态度，知名私募基金管理人在公开路演上批评了该公司不进取的经营思路……” “截止昨日收盘，本季度白象生物股价共下跌429，创十年来股价新低。” 林决目光闪烁，一行行往下看，心中已经明白了。 经过前段时间天粹生物的打压，白象生物步步倒退，股价也一路暴跌，大量投资者开始抛售手中的股票，包括一些大股东，也抓紧机会通过大宗交易、协议转让等方式出手股权。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天粹生物趁虚而入，用子公司嵌套的方式，悄悄将这些股权一点点收入手中！ 也就是在四五天之前，天粹收回了那些子公司的收益权，于是大家惊奇地发现，它竟然成为了白象生物的十大股东之一！ “对于现在的天粹生物来说，推动生态圈项目无疑是最重要的事，而他们却选择在这个关键时期收购白象生物股权。” “说明，成为对方的股东，对生态圈项目来说，非常重要。” “极有可能——就是为了他们手上的某项专利？” 林决心电急转，心中的猜测已经接近尾声。 他放下手机，抬头望向黄家父子，露出了一个微笑。 黄长湖看到这个微笑，就知道了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于是苦笑一声：“我们之间的帐可还没清，我们不可能就这样帮你做事。” “我说了，你给你们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林决目光如电：“而要做一个好人，首先是要先活下去。” 不得不说，跟古大愚聊天后，他也学会在说话时候故弄玄虚了。 不过，这效果很明显，黄家父子立即听懂了其中的意思，至于他们听出的味道是关于“保护”，还是关于“威胁”，那就不关说话人的事了。 “知道了。” 黄长湖重重叹了口气：“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用你们在行业内的关系，想办法让我接触到一个白象生物里的技术专家，要那种级别够高的。”林决应道。 黄家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换以前，或许可以。”黄洪低声道：“但现在我们已经被逐出白家，没有人会买我们的帐。” “你们太小看自己了。” 林决干笑道：“不说别的，光说你们黄家世代侍奉白家，手中掌握的秘密就远超常人，那么作为被白明堂背刺了一刀的白象生物，会不会有兴趣接见你们呢？” 黄长湖双眼一瞪：“不行！这样一来，白明堂他会……” “他会想取你性命？”林决冷笑：“难道现在不是？” 黄长湖再次叹了口气。 “行。” 他有些颓丧地说道：“如果你能够保护我们的话。” “我相信现在白明堂没有兴趣和精力对付你们。” 林决笑道：“更何况，我不要求你们真的抛出什么厉害的秘密，你们只要将我正常带进白象生物，让我有办法接触到技术专家，剩下的事我自己可以搞定。” 第102章 盗取技术 “这位董事长，竟然，真的同意见我们？” 黄洪抬起头，仰望着高高的摩天大楼，轻声自问道。 此时，黄家父子俩将自己打扮回了之前整洁、干净的模样，虽然脸色还有些憔悴，也肯定没有高档西装给他们穿了，但至少看着没那么凄凉了。 在他们二人身后，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当然就是林决。 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看着就非常威猛的形象，戴上了墨镜和黑色口罩，看着就极不好惹。 黄洪回过头，瞟了一眼这位“保镖”，有些不太适应自己熟识的林决竟然会变形这件事。 “不要紧张。” 林决低声说道：“拿出底气来。” 作为一家老牌企业，白象生物同样拥有面前这一整幢大楼的物业，但与天粹生物不同的是，他们将其中许多楼层都出租了出去。 他们与白象生物董事长的约见是预约过的，前台查看登记信息后，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了一部专属电梯里。 这部专属电梯在其他楼层不停靠，直通一百六十六层，这里不是顶层，而是董事长的专属办公楼层，大概是因为他比较喜欢这个数字。 “白象生物的董事长名叫贺子安，是个年轻人，刚继承家业不久。” 林决重复着之前就给黄家父子说过的话，强化着他们的印象：“他是个典型的、从小接受家族培养的商界精英，对自己非常自信，曾在多个场合表现过自己的性格。” “所以我推测，哪怕现在白象生物已经风雨飘摇，他也依然自信。” “因此面对他，你们不能有一点畏缩，否则立即就会落入下风，也失去了周旋的机会，那很可能会导致我的计划失败。” “明白了吗？” 黄洪看着还是有些紧张，但黄长湖毕竟是个老江湖了，度过最初的迷惘后，心已经渐渐沉了下来，他沉着了点了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目的地，门口已经有人等着迎接他们。 这一整层楼都是贺子安的办公区域，除了他的助理、秘书专属的办公室外，剩下的都是厨房、健身房等放松区域。 他们穿过一条不短不长的走廊，敲开了贺子安办公室的门。 “请进。” 门内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三人被请进房内。 贺子安是个很高大、很帅气的男人，目测至少有一米九，身材也很健壮，一身高档西装穿在他身上，被撑得有些紧绷。 他的气色看上去很好，一点都不像是公司被人打压、公司股权被人恶意收购的样子。 “黄长湖、黄洪，咱们以前见过。” 他笑了笑，从办公桌背后站起，很有礼节地作了个请的姿势、引向沙发：“坐。” 大家都入座后，林决却板正地站在了一旁。 “这位是？”贺子安有些明知故问。 黄长湖保持着平淡，微微一笑：“您也知道，我的老东家现在对我不是太满意，所以我需要一些保护。”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确实有些吃惊。” 贺子安轻笑道：“当初与白总打交道的时候，可不知道他是位杀伐果断的人，只是不知道，两位究竟如何得罪白总了？” “这里面的恩怨，和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倒没有多大关系。” 黄长湖保持着笑容：“我们时间有限，希望可以长话短说。” 贺子安轻轻挑眉，似乎没想到黄家父子有求于自己，还如此主动，不禁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点点头：“当然可以。” “先说说我们有什么。” 黄长湖对着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阿洪。” “是，父亲。” 黄洪压下心头不安，打开了自己的手包，从其中取出一板药片，递了过去。 “这是？”贺子安略显好奇地接过。 “天粹生物与寒桥医疗共同研发的药物，但目的还是半成品。”黄洪默背着林决教自己的话术：“对了，或许您还不知道，当初三井睦和白明堂的交易，包括整个收购事件，全部都是天粹生物事先计划好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入主贵公司、拿到贵公司的专利使用权，最终将这种药物开发完毕。” 贺子安又挑了挑眉，不过这次挑的幅度大了很多：“噢？” “这种药物的作用，是什么？”他问道。 黄长湖笑了笑：“贺总，我们说的话并不算数，贵公司有自己的技术团队，为何不让你们的人亲自检验，告诉您答案呢？” “很有意思的建议。” 贺子安眯起眼，挥了挥手中的那一板药片：“但你们不会让这些药片离开自己的视线？” “当然。” 黄长湖说道：“您可以让技术人员来这里检测，也可以带我们去你们的药物实验室。” “不过，我建议您一点，最好选取最顶尖的专家来进行检测，因为它若是完成了，或许会对整个当下基因药物市场造成巨大的冲击！” 贺子安的眼神微微闪动，显然是在揣摩这些话的真实性。 “好，我就看看你们带来的东西，是否真的有足够大的价值。” 思忖了足有一分钟，他再次恢复了从容的笑脸。 于是，他按动茶几上的服务铃，唤来自己的助理，吩咐了几句。 很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就被领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机器人，带来了不少实验设备和试剂，甚至还有一些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 带头的是个白发苍苍的白人女性，看着至少有八十岁了，但精神头很足，目光熠熠。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首席科学专家，卡米拉博士。” 贺子安笑吟吟地介绍道：“两位应该听说过她。” “你们好。”卡米拉博士动作缓慢地点头致意。 黄家父子俩也站了起来，与卡米拉博士还有她身后的研究团队们一一问好。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稍显热闹的场面中，林决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他先是悄悄后退一半，退到了房间的阴影角落中。 随后，在某一个瞬间，他高壮的身躯缩小到了和卡米拉博士一样，头发也在刹那化为白色，又在短短一两秒后恢复了原样。 只不过，因为他穿着大件风衣、踩着一双大头皮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刻意去看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 而就在短短一两个呼吸的功夫里，林决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不需要盗取卡米拉博士生平的记忆。 他需要的，只有这位技术专家脑袋里，关于生物科学、基因科学的技术！ 第103章 供需关系 “贺总，药片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 在大约半小时的检测后，研究员团队中的一名年轻人将机器中自动打印出的检测报告递了过来。 “参数都在上面了，我们模拟了大部分人体的情况，对药性作了一个预估。” “但具体会有怎样的反应，肯定还需要临床实验。” 这名年轻人恭敬地说道。 贺子安点点头，接过检测报告。 作为一个老牌药企的董事长，虽然他不是医药方面的专业，但大致的参数还是看得明白。 他看着看着，眉头渐渐锁紧。 “卡米拉博士，说说您的看法？”他先是重新打量了一遍黄家父子后，转头望向卡米拉。 卡米拉嗯了一声后，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这个药，很显然是半成品。” “它能够在短时间内压制基因病的爆发，并且效果不弱于任何一种强效靶向药，这是非常奇特的现象。” “但如果我没猜错，长期服用这种药物，会有严重的副作用，一旦停止服用，基因病甚至可能出现大幅度爆发。”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猜测，依然需要临床实验来进行证明。” 贺子安悠悠点头，又问道：“那您可以判断出，这种药如果研制成功了，会有怎样的功效吗？” “不好说。” 卡米拉博士推了推她鼻梁上的老花镜架：“得看研究方向是什么，现在的这个半成品，更像是用某种技术积累堆起来的成果，具体往里面添加哪种核心技术，将会决定它最终的功效。” “但我可以说，不论最后确定的方向是什么，这种药一旦研制成功，将会改变目前的基因药物市场格局！” 贺子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望向黄家父子，笑问道：“两位，现在可以说说看，你们想要什么了？” “我们想要保护。” 黄长湖沉声道：“最近白明堂醉心于政治竞选，没空理会我们，但以后就不好说了。” “我们父子俩虽然有些资源，但依然无法和白家抗衡，更何况——我的父亲，还在白家庄园中当着管家。” “所以，我们希望贺总您能够保护我们，并且想办法将我的父亲带出来团聚，之后嘛，我们可以去海外，也可以去别的地方，都无所谓。” 贺子安听得眯起了眼。 这个筹码，很显然没办法让他直接答应这些要求。 站在后方的林决微微一笑。 他并不需要黄家父子真的与贺子安达成协议，因为他害怕搞垮了天粹生物，又培养出一个继续搞生态圈项目的白象生物。 所以，他让黄长湖提出的建议，本就是很为难贺子安的。 白家和贺家一样，都是存续了多年的老家族，加上白明堂最近如日中天，很有可能成为市长，如果只是要贺子安暗中保护黄家父子，他或许还会答应，但…… 把白家庄园的老管家弄出来？ 这就是赤裸裸地在白明堂面前耍大刀了！ “当初星耀制药从白象生物手上抢走寒桥医疗的时候，这个贺子安还会派刺客，后来就再没了动静，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实力已经不允许再做硬碰硬的事。” 林决看着贺子安表情上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贺子安，表情迅速沉静了下来。 黄长湖也看了出来，苦笑一声：“如果贺总还需要考虑考虑，也没关系，咱们可以之后再联络。” “成。” 这正是贺子安需要的，他确实得好好考虑考虑。 话聊到这里，剩下的就是客套，几句拉扯、几句没营养的承诺后，黄家父子便和林决一起离开了白象生物的大楼。 “这样就可以了？” 回去的路上，黄洪好奇问道。 林决点点头：“可以了。” 黄长湖摇摇头：“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们也不需要知道。”林决微笑道：“这次多亏了你们的帮助，先回去，我还有不少事要处理。” 说罢，他挥了挥手，直接在十字路口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等！” 黄洪犹豫了片刻后，叫住了林决：“那个……阿决，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林决转过头。 黄洪叹了口气：“我想知道，你最后会把我们怎么样？” 黄长湖脸色一变，直接拉了自己儿子一把，但林决却笑了。 “你们放心，我不是那种残暴的人。”他说道：“或许你们不相信，但如果做完我想做的事、而我还活着的话……嗯，我会完成你们刚刚向贺子安要求的那种事。” 说罢，他便转身快步离开，穿过马路，迅速消失在街道人流中。 黄家父子却怔在原地，微微张着嘴。 …… 白象生物大楼内，贺子安的办公室中。 在黄家父子离开后，卡米拉的研究团队也带着那些大件小件离开了，但她本人却被贺子安叫留了下来。 “博士，我明白，刚刚有外人在，有些话您不太方便说。” 贺子安轻声道：“现在，您可以告诉我，那个药物到底特殊在哪里了吗？” “嗯。” 卡米拉伸出苍老的手，摘下老花镜，神色有些疲倦：“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天粹生物的产物——只有千丛树或者他的学生，能够做出这种东西。” “对于异能者来说，这种技术在压制基因病的同时，却不会使异能跟着消失。” “而如果因为它导致基因病爆发，异能也会出现极大程度的强化。” “虽然这种强化之后，紧随而来的就是死亡，但……如果技术成熟了，或许可以很大程度上消除副作用。” “甚至我们可以尝试从其中逆推出一些技术，用来补全其他方面的漏洞。” 贺子安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作了一次深呼吸，才问道：“那么，我们可以借助刚刚的检测样品，用我们自己的技术，去完善它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卡米拉博士思忖了一会儿后，说道：“贺总，作为技术人员，我不能向您保证什么。” “但是我们都知道，公司现在急需一款爆品，来夺回被抢走的市场。” “您也知道，现在经费、场地、设备都已经到位，我却对于研制一款怎样的药物没有头绪。” “如果……我是说如果，您认为这项技术适合公司，那么我将会招纳更多技术型人手，全力推动！” 她明明是一位老人，说话也很慢，但说的话却很多。 尽管如此，贺子安还是听得非常认真。 听到最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盛开：“博士，放手去做！” 第104章 应聘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林决再一次出现在白象生物大楼的前台旁，微笑着说道。 此时，距离他和黄家父子来这里谈判，过去了仅仅一天。 “您是……” 前台的小姐姐翻看着资料，随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留着胡子、稍有些不修边幅，但却高大帅气、有股别样忧郁魅力白人男性：“您是沃尔特-怀特先生？” “是的，叫我沃尔特就好。” 林决笑道。 他现在伪装的，是一个来自北方海外小国的基因学专家。 他不像黛娜、古大愚他们那样，拥有直接伪造出联网假身份那样的能力，所以只能将自己伪造成一个来自遥远小国的人，这样一来，借口可以更多一些，身份审查也不会那么麻烦。 昨天回到废弃工厂仓库后，他立即用这个身份向白象生物投递了简历。 当然，在这之前，他就知道白象生物在招聘技术人员——所以才会有昨天偷师的戏码。 至于这个模样原本的主人？嗯，没有。 是的，这是一个完全由林决自己伪造出来的形象。 他现在已经发现了，如果只是模仿别人大致的形象，例如五官、例如身形，而不需要模仿别人的指纹、虹膜等等，那么甚至不需要靠近对方，光凭着一段视频、一个照片就能办到。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可以在自己脸上，将多个人的形象拼凑在一起——就好像人工智能随机捏出来的脸一样。 “怀特先生，这边请。” 前台小姐引着林决，走到电梯旁——这次当然不会是那部专属电梯了。 面试的地方被安排在了一个大会议室里进行，每个人单独面试，而在林决前面，已经等了几个人。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暗暗想道：“哪怕是遇到了巨大的危机，这种大公司只要一发招聘，还是会有大量人才蜂拥而至。” 等待的过程并不漫长，他在脑海中将昨天从卡米拉博士那里摄取来的、关于专业技术的记忆，统统整理了一遍，时间就差不多了。 走进会议室中，空旷的会议室中，桌边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卡米拉博士！ 林决微微一惊，今天的面试有这么重要吗？她居然亲自来了？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表情露出太多了，于是连忙顺着这种情绪，上前两步，试图去握手：“卡米拉博士！您是我的偶像！” “咳咳，这位……呃，怀特先生，先请坐下。” 坐在卡米拉博士身边的那位人事主管连忙起身阻拦。 “没有关系。” 卡米拉却缓缓站起身，微笑着和林决握了握手：“如果我们有幸成为同事，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接触的。” “是的，是的！” 林决装作一副兴奋的样子，搓着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么，怀特先生。”人事主管说道：“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沃尔特-怀特，来自纳列。”林决说道。 纳列，就是那个“沃尔特-怀特”来自的遥远小国。 “我原本是个高中化学老师，但是，因为一件不太好的事，我——来到了这里。”林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人事主管皱起眉头：“可以细说一下吗？” “这……” 林决犹豫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们也知道，纳列的经济不太好，连个正经药企都没有，做化学老师也真的赚不到什么钱。” “加上那段时间我哥哥生病了，要用钱，所以，我只能想办法搞钱。” “那化学老师嘛，做什么来钱快呢，自然只能——嗯，做点让人吃了以后会快乐的东西。” 林决不好意思地说道。 人事主管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脸上的表情写得清清楚楚：这特么是个罪犯？！还是个因为犯罪逃出了自己国家的家伙？！ 但卡米拉却很平静地问道：“所以，你有制药的经验？” “有，当然有！” 林决嘿然笑道：“我做出来的东西，在附近几个城市都是卖最好的！” 人事主管直接捂住了脸。 “在纳列，你做这些我们不管，但在这里，你不能碰这些东西，否则你会死。”卡米拉依然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十分吓人。 林决连忙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只要工资够高，我干嘛要去做那种事？” 他上面编的那些故事，只是为了让他“离开纳列”、“来到这里”的理由显得合理罢了。 “虽然你有制药的经验，但我们要做的，是最顶尖的基因药物。” 人事主管揉了揉眉心，试图用最合理的方式劝退眼前这个不着边的家伙：“而你的受教育程度……为什么这一栏直接就是空的？” “因为我的经历，祖国把我的学历都被取消了。” 林决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我大学是在兰德岛的毕隆医学院就读，硕士是在沿际第一医学院，但现在，这两所学校中都已经没有我的名字了。” 他查询过卡米拉以及她团队中那些研究员的资料，特意选了两个和他们没太多交集的高校。 人事主管眉头皱得更紧了。 卡米拉博士也摇了摇头。 很显然，一个无法证明学历、只当过化学老师，而且还有某种不良记录的人，并非他们想要的人才。 林决也看出了他们的表情，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好，这也没办法，真可惜，我前两天才刚刚把异能突变基因靶向三联法的理论吃透，想着能找份好工作呢。” 人事主管一愣。 卡米拉微微眯眼：“你说，你能吃透异能突变基因靶向三联法？” “我得承认，确实挺难的。” 林决笑道：“但我说了，您是我的偶像，您在两年前那篇关于反驳异能突变基因不可测理论的论文，我已经读了很多遍，前几天，终于有了一点突破，所以也想找一份好工作，让我能够在研究中有所进步。” 他知道，其实前几个月，卡米拉博士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对于这个理论的突破，虽然还没能拿出足够惊艳的成果，却已经很了不起了。 卡米拉身体微微前倾：“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认为异能突变基因——是可测的？” “我自己的看法是这样的。” 林决保持着那种略显骄傲的笑容：“首先，我们先说点基础理论，就是关于人类基因的控制逻辑——用一种比较简单粗暴的方式，把它分为三层。” “最底层就是直接控制蛋白质合成的基因。” “第二层是开关逻辑，可以打开或关闭底层基因；此外，开关还可以控制底层活动的强度。” “第三层控制整个身体计划的是hox基因，或者同源异形基因。” “而我们在探究异能基因突变的时候，常常忘记一点，那就是它的起源其实是某种拥有超强变异性的病毒。” “这种病毒能够直接影响到第三层hox基因，而之后各家生物企业制造的靶向药、疫苗等等开始作用于同样的基因组，在这里，人类的基因序列发生了一次黑箱般的演化……” 他说了很多，其实大多都是从卡米拉博士的记忆中删改一些后直接拿来用的。 这使得他说出的东西多多少少有一些错漏，但大方向没有任何问题。 果然，随着林决的讲述，卡米拉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第105章 新来的大佬 “这些大概就是我的理解。” 林决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挠了挠头：“那个，有点口干，能不能喝点水？” 人事主管口瞪口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卡米拉伸出手，轻轻敲了敲桌子，人事主管一愣，扭头望着这位首席科学家，有些发懵：“博士，怎么了？” “倒水！” 卡米拉皱着眉头：“倒两杯！” “噢噢噢！”人事主管手忙脚乱地冲出了会议室。 “怀特？”卡米拉重新拾起了林决递来的简历。 “博士，您叫我沃尔特就好。”林决骄傲中带着一丝矜持地笑道。 “好的，沃尔特。” 卡米拉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你认为如果要实现，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所有经费、资源等等足够充足的话……” 林决思忖片刻，说道：“最快最快也需要一年。” 他这并不是空口白话，而是从卡米拉博士的记忆中得出的结论。 这位博士很显然最近几年都在深度思考这个问题，所以自己心中自然也有个大致的推断，林决只是将她心中所想说出来罢了。 卡米拉赞许地点点头，再问：“那如果，我给你一份类似技术泛靶向药的半成品作为参考呢？” 林决心中暗笑。 这半成品，可不就是自己昨天让黄家父子带来的嘛。 “具体的，我不好说。”他小心谨慎地答道：“但有卡米拉博士您的带领，时间必然可以大大缩短，或许只需要解决个别核心难题就可以了。” “是啊。” 卡米拉长长一叹：“但往往就是这个别核心难题，足以拦住整个学界数十年。” 就在这时，人事主管回到了会议室，亲手端着两杯温度适中的水，满脸堆笑：“博士，外面还有不少面试者，您看？” “不必了。” 卡米拉将林决的简历盖在桌上：“沃尔特就是我想要找的人。” 人事主管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 “他过去的那些事，你想想办法，只要没有明显的痕迹，就不重要。”卡米拉悠悠说道：“对于贺总来说，项目的推进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了。” 人事主管不敢再废话。 毕竟，眼前这位博士并不仅仅是首席科学家，她同时还掌握着公司的一部分股权，地位牢不可破，公司前后换了三代董事长，七八任总裁，但卡米拉还是首席科学家。 “沃尔特，你今天可以来上班吗？”卡米拉直视着林决的眼睛问道。 林决微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于现在的白象生物来说，时间确实不多了。 天粹生物已经掌握了白象生物大量的股权，这个季度结束后，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坐在股东大会上，开始一步步蚕食白象生物。 而这个季度，仅剩下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他们想要尽快地拿出成果，哪怕没有成品药，只有技术上有足够的突破，也可以拿去融资、增发股票什么的，想办法冲淡天粹生物的话语权。” “如果有可能，甚至还可以抢先天粹生物一步完成成品研究，抢注专利，这样一来，相当于是摘了天粹生物的果子。” 林决的心跳逐渐快了起来。 这就是他在赌的东西！ 他要亲自在白象生物中，看着……不，亲自参与成品药的诞生！ 他想要试一试，不用天粹生物那样可怕的手段、不用残忍的实验，能不能做出成果？ 只要有了成果，那么一来，天粹生物将受到巨大的打击，二来，古大愚也能拥有对抗学院组织背后那位阎罗的筹码。 只不过……这一赌的难度，实在太大了！ “当然，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工作。”林决思考片刻后，回答道。 “太好了！”卡米拉这位苍老的科学家脸上肉眼可见地流露出喜悦，她站起身，对着一旁的人事主管吩咐道：“你，马上帮他安排入职，所有资料帮他填好，一会儿拿给他签字就好。” “现在，我要先带他去实验室。” 人事主管哪里敢有一点不同意，连连点头，同时朝林决投来一个略显谄媚的笑容。 就算他是个傻子也能知道，这个背景不太光彩的家伙，要在公司里青云直上了！ 实验室并不在这幢摩天大楼中，而是在旁边一幢楼——它通过一座天桥走廊，与白象生物大楼连接，只不过矮了许多，被称为公司的科学楼，和白象生物大楼仿似子母楼。 穿过天桥走廊，来到科学楼后，卡米拉带着林决来到了最核心的楼层。 “其他楼层，你之后可以去参观，仪器室、质检办公室、培养室……等等，都在其他楼层。” “我们这里，是中心实验室。” 卡米拉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林决走进了中心实验室。 林决脑海中虽然有这位博士的记忆，但基本都是技术相关类的，对于这种生物医药实验室里的规矩还真是不太懂，他小心认真地听着介绍，将那些复杂细致的卫生要求尽自己可能印在了脑中。 “各位，先停停手上的活。” 在大致介绍了一圈后，卡米拉拿起一个小话筒开始说话，她的声音从实验室天花板角落里的喇叭中响起。 待所有研究人员围过来后，她侧身抬手，引导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到了林决身上。 “这位，是沃尔特-怀特，今天刚入职的同事，也是将来我的首席助手。”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望向林决的目光瞬间变化了！ 卡米拉的助手有很多，但几十年来能当她首席助手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能够做博士首席助手的人，起码是顶级高校教授的水准！”有人惊叹道。 还有人嘀咕道：“他看着也很年轻啊，难道是托关系进来的？” 林决笑了笑，没有说任何话。 “沃尔特的理论水平，在今天这幢大楼中，除了我无人可比。” 卡米拉平静地说道。 顿时，所有的哗然声停了下来。 他们知道，卡米拉博士或许会因为人情关系，收一个水平不怎么样的徒弟；但以她的严谨和认真，却不会对某个人的学术水平作出不客观地评判！ 这意味着，这位看着略显颓丧忧郁的年轻男子，真的是个学术大佬！ “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沃尔特。” 林决微笑着，很有礼节地鞠了个躬：“当然，我也知道，我的姓怀特在你们这里是‘白色’的意思，所以，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叫我一声老白。” 第106章 救世主 远离海云市上百公里外的小农庄。 麦田旁的草垛上，郑清瑜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那里，盯着地面上那些数日前留下的、无人打扫的烟头发呆。 这时，她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知道是谁，却不想回头。 “喂，小姑娘，别忧郁了。”龙五略显无奈的声音传来：“千……林决他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郑清瑜却一言不发。 龙五撇了撇嘴，看着了身边的唐杰。 唐杰摊了摊手，用眼神告诉他，自己对女人是一点办法没有。 “小妹妹，咱们讲道理嘛。” 龙五摇了摇头，走到郑清瑜身前蹲下，耐心地说道：“就算你担心林决，咱也不能不吃饭、不睡觉啊？你看，我们的身份你大概也知晓一二，现在只能留在这里给你当保姆，有点说不太过去？” 一旁的唐杰狂使眼色。 龙五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五哥，你也太不会说话了！”唐杰压低声音说道。 “声音那么小干嘛，你以为这样她就听不到了吗？”龙五怒目而视。 唐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好了，你们不用说了。” 郑清瑜忽然开了口，声音细若蚊鸣。 “终于开口了！”龙五大喜：“你要吃点啥？我们去给你弄啊？” “你们不用这么照顾我的。” 郑清瑜小声地说道：“其实我这几天有吃饭、有睡觉，是你们商量事情太专注了，没发现。” 龙五、唐杰：“……” 龙五：“可是，洗碗池里没有脏碗，垃圾桶里也没有垃圾啊？” 郑清瑜略微抬起头，无辜地说道：“因为我都清理掉了啊。”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她挤出一个笑容：“好啦，你们不用这样，我这几天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以后究竟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唐杰皱着眉头：“林决那小子不会回来找你吗？” 郑清瑜苦笑一声：“看来，你们是误会我和他的关系了。” 清风拂过麦田，天空中的云渐渐散开，阳光在麦穗上跃动，她轻缓的讲述声时断时续。 “我靠，原来是这样？！”唐杰目瞪口呆：“我一直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 龙五：“咳咳，我也……” 郑清瑜的脸唰地一下红了，重新把小脸埋进了膝盖中。 “这事确实有点麻烦了。” 龙五挠挠头：“林决这人，不坏。其实组织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吸纳他，所以很多情报也就和他共享了。” “我们一直以为你和他是一起的，就没太放在心上，结果你的情况是这样……” 郑清瑜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 唐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郑清瑜几乎没有思考，就摇了摇头。 “你看，干嘛要问呢？这不就很尴尬了。”龙五斜了唐杰一眼。 但经过这样一番插科打诨，郑清瑜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她笑道：“好啦，真没什么，我就是想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你们的那些秘密，不用告诉我的，我也不想知道，等我想清楚了，自己就会离开的。” 龙五叹了口气：“倒也不用这么急。” 他站起身，遥望着海云市的方向：“之前林决说过，他还想继续对付天粹生物，所以很明显，他是去做这件事了。” “你的危险主要来自于当初学院组织对付林决时，你就在场，所以我相信，等他处理完天粹生物，就会将矛头掉转向学院组织。” “到时候，不论他能否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学院组织都不会再继续投放精心在你身上了。” “毕竟，他们有太多需要操心的事。” 郑清瑜眨了眨眼。 龙五笑了：“我的意思是，不管你和林决是什么关系，咱们也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我这儿你随便住，住到危险解除再走，也没关系！” 午饭后，郑清瑜独自回到了房间。 她看着床边已经打包好的、并不充实的行李，抿了抿嘴。 随后，她重新将行李箱中的东西一件件取出，重新摆回了房间。 “当初你给我买的衣服，都没来得及带过来。” 她低声自言自语道：“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这时，房中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郑清瑜心头一惊，随即悚然发现，自己房间中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大胖子，看着就有点油腻，正背着双手、挺着巨大的肚子，站在窗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郑清瑜怔了半秒后，立即转身向门口奔去，同时大喊了一声：“救命！” 下一个瞬间，她就发现，这个胖子几乎是瞬移到了门口，挡去了她的去路！ “你！” 郑清瑜大惊，猛然后退，跌坐在了床边。 “不要紧张。”胖子悠然开口，声音中仿佛有一股能够安抚人心的神秘力量：“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林决的朋友。” 原本这样一句话或许不会直接让郑清瑜相信，但他声音中的力量却好似一股温柔的微风，令她紧绷到极致的情绪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有些茫然地问道：“真的吗？” “是真的。” 胖子笑道：“这间屋子里你的那两个朋友，我让他们睡着了，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郑清瑜的内心出现了一丝挣扎，那是受到神秘力量的“安抚”后自然产生的松懈感，与潜意识中警惕心产生的抗争。 “自我介绍一下。” 胖子保持着和煦的微笑：“我的名字是古大愚。” “古大愚？”郑清瑜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不知道为何，她却觉得这名字有一丝亲切感。 随即她下意识问道：“是林决让你来找我的吗？” “呵呵，并不是的。” 古大愚轻笑道：“他现在有些事要处理，等他处理完了，就会回到你身边，保护你。” 这句话中似乎有着某种奇怪的隐喻，但郑清瑜并没有听出来，只是茫然地问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是这样。” 古大愚说着话，忽然像名忠诚的骑士一样，单膝跪地，将自己的头颅深深埋下。 “我是作为一名贤者，来接迎您去接受传承的……救世主大人。” 第107章 争分夺秒 “沃尔特，能帮我看看这一步的小分子结构分析结果吗？” “这几个参数之间的关系好像有点问题，但是我用电脑跑出来的结果始终很正常，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们用了一段时间的这个动物模型在临床上好像会有出入，是不是需要调整……” 林决在白象生物科学楼的中心实验室中来回“奔波”，在每个同事的身边待上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就不得不被别的同事“借”走。 这只是他入职的第三天，却已经成为了实验室中炙手可热的红人！ 因为这里的研究员们发现，这位沃尔特-怀特，真的是个大牛！ 虽然他对于大家正在研究的项目不太熟悉，常常会不小心问出一些常识性的小问题——这并不奇怪，毕竟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可能光是要找到一种特定的试剂瓶，就能花掉半个小时以上。 但是很明显，他的理论知识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强！ 卡米拉博士作为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她很忙、非常忙，加上性格严肃，还很喜欢批评人，所以这里的研究员都不太敢找她问问题。 但沃尔特就不一样了！他的理论知识是卡米拉博士亲自认证过的强大，而且确实往往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帮大家解决麻烦！ 所以很快，林决就成为了实验室中的救火员。 “你们不要总是骚扰沃尔特。” 突然，卡米拉的声音从房间音响中响起：“让他做自己的工作！” 一个正准备拖着林决到自己实验桌前的研究员悻悻离开，林决苦笑一声，对着在单独隔间里的卡米拉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随后，他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时，他的平板电脑上已经发来了数个急需处理的问题——当然是来自卡米拉。 全为首席助手，林决最主要做的事，并不是带领研究团队攻克难题，而是帮助卡米拉博士将研究效率最大化。 她年纪已经很大了，就算长期靠着顶尖生物技术延缓衰老，但如此高强度的工作，依然会令她非常疲惫。 往往这位博士在研究中的一个小小念头，就需要花费整个团队的大量时间、精力去配合实验，而这时如果她犯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错误，都有可能导致所有人白白忙活很长时间。 所以，她才会需要一个像林决这样的角色。 他一方面需要看看卡米拉博士这些突然冒出的奇思妙想是否在大方向上，又是否存在某种天才可能会忽略的小问题等等，如果他觉得一切正常，就要把这些工作细致分配给研究员们进行。 “现在白象生物把研究的大方向定制成了消除异能。” 林决一边处理着卡米拉发来的问题，一边在心中暗暗盘算。 这和自己猜测的结果差不多。 天粹生物那边，想要做的则是培养出自己的异能者——事实上，这个难度要强大太多，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攻克人类近代历史上这个最大的难题，那么对他们来说，消除异能就只不过是个附属的技能。 但白象生物时间紧迫，选择的肯定是一条更加稳妥、更加保险的路。 “只要能够在实践阶段完成对异能突变基因的定位，这个研究也就完成了一大半。” 林决抬起头，看了眼在隔间中埋头工作的卡米拉。 这位博士确实很了不起。 他知道，天粹生物使用的异能突变基因定位方面，正是使用那种半成品药物，放大异能者身体中突变基因的作用，让他们在基因病爆发的同时，也使异能突变基因在染色体中格外显眼。 通过谋杀大量的异能者，天粹生物才逐渐掌握了定位异能突变基因的能力，使得生态圈项目得以推进。 但是卡米拉博士…… 她是真的在走一条正途，用自己强大的理论知识、无数次实验，一点点完成了异能突变基因定位理论基础的建设。 “沃尔特，晚饭后不要离开，处理完我给你的工作再走。” 突然，卡米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决的思绪。 他苦笑一声，没想到搞个潜伏，还把自己搞成了996员工。 但没有办法，这件事太重要了，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他继续埋下头工作。 这一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夜了，甚至林决自己都忘了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诺大一幢科学楼中已经没有别人，只剩下中心实验室的灯还亮着，也只有不远处的隔间中还有一个卡米拉。 林决长长出了一口气，走到隔间口，轻轻敲了敲门板。 卡米拉抬起头，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怎么了？” “博士，已经很晚了。”林决关切地说道。 卡米拉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钟，“噢”了一声道：“行，那你先回去。” “不是。” 林决苦笑道：“您也该休息休息了。” “没事，我做完手头的工作再走。”卡米拉随意地摆了摆手，便继续将目光转回面前的平板电脑和实验设备中去了。 林决怔了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不再劝说，而是走回了自己的工位，用首席助理的帐号权限给自己分配了一些本该属于别的研究员工作，随后继续工作起来。 他脑袋里虽然有卡米拉的专业知识，但真的投入实验中是另一回事，多少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也因为身边没人看着，他渐渐进入了状态，操作越来越熟练。 他就好像当初刚刚获得严寒记忆后、废寝忘食研究机械技术一样，开始钻研生物医学知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心实验室中一老一少两人都埋头忘我，仿佛根本不知道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林决突然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思绪，从忘我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他循声望去，正看见卡米拉博士趴在桌前，咳得非常用力，整张脸痛苦地扭曲成了一团。 “糟了！” 林决一惊，他扫了眼时间，竟然天都快亮了！ 自己消化过武士药剂，身体素质强大得很，偶尔几个晚上不睡觉根本没啥，但卡米拉博士却是位老人啊！ 他连忙跑了过去，只见卡米拉此时脸上血色全无，双眼布满红血丝，咳嗽声音极大，却咳得似乎没什么力气，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她太疲惫了，身体支撑不住了！” 林决大惊！ 第108章 重托 病床上，卡米拉博士连连叹气。 病床边上，包括林决在内的一群人，都有些尴尬和无奈。 几个小时前，因为过于劳累，卡米拉在工位上咳血昏迷，多亏了林决在场，连忙联络了公司内部的急救机器人。 作为一家顶尖的生物公司，白象生物内部的医疗资源不说跟那些大医院相比，但急救、抢救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所以，因为抢救及时，卡米拉没有生命危险，却还是被医生下了指令，至少一个星期时间不能离开病房，必须保持观察。 “这么关键的时期，我却……唉。” 她重重叹着气，整个人憔悴不已。 坐在病床边的，正是白象生物的董事长贺子安。 “博士，您太操劳了。”他摇摇头：“公司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危机，您没必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这位董事长说的话听上去情真意切。 “我知道。” 卡米拉悠悠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贺子安身后的林决等人，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好了，您好好休息，工作的事留给其他人。”贺子安说得很柔和，但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好。” 卡米拉也没有争辩，只是悠然道：“这样，沃尔特你留下，我安排你一些工作，其他人，先回去做事。” 贺子安站起身，对着林决点了点头——他其实根本不认识这位新来的首席助理，但还是表达出了足够的善意：“多亏你救了卡米拉博士，之后公司会给予你奖励。” “谢谢。” 林决微笑点头，心中却没有多少波澜。 他知道，白象生物绝对不是一朵白莲花，只不过这位董事长相比天粹生物，更像个纯粹的商人——是那种为了维持公司内部稳定，会对重要员工表达出相当善意的商人。 当然，前提是你足够重要。 待所有人离开后，卡米拉对林决点了点头：“谢谢。” “我总不可能见死不救。” 林决笑着在床边坐下。 “一会儿，你把我的平板电脑偷偷带过来。”卡米拉板着脸严肃地吩咐道。 林决的笑容一僵，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博士，这事我是真的不敢做啊。” “你不做，我也会找别人做。” 卡米拉平静地说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一阵沉默后，林决作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博士，恕我直言，就算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您也没必要这么赶工？您在这种状态下，也很容易出错的呀。” 卡米拉一怔，随后竟然笑了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说我容易出错了。” 林决耸耸肩：“是人就会犯错啊。” 犹豫了一会儿后，卡米拉缓缓说道：“其实，你来历不明、身份未知，我把你招纳进来，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已经是破格行为了，有些话，我不应该和你说。” 林决眼神微闪，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这几天下来，我能看到，你是真的想要帮助我完成手头的研究。” 卡米拉说道：“你的表现并不像一个缺钱的、怀才不遇的专家，反而更像是一个狂热的研究者，这让我觉得有些迷惑。” 林决知道，自己的表演虽然还算到位，但对于一个朝夕相处的高智商老者来说，或许称得上拙劣了。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简短地说道：“博士，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和您一样，想要尽快将这种药做出来。” “你刚刚还问我为什么赶工，但我觉得，你心里是有答案的。”卡米拉的目光中少见地闪烁起狡黠光芒：“而且我相信以你的专业知识，很容易看出我们手头的一部分技术累积，并非我们自己的成果。” 林决点点头：“海云市还有一家天粹生物，他们背后的技术来源于千丛树、衡景山，我不可能不知道。” 卡米拉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沦落到盗取别人的技术。” 林决下意识摇了摇头。 卡米拉看见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博士。” 林决思忖片刻后，悠然问道：“作为同在海云市的基因生物学家，您和衡景山一定打过交道？您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的确如此。” 卡米拉回忆道：“我们在许多个业内论坛上见过，也曾交流过，虽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他是个沉着冷静、极有自信的天才，但同时，他的道德认知非常模糊，这让他变成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林决点点头：“那么，您认为，我们正在做的这个项目——类似的技术，在他手底下是如何诞生、又会去向何方呢？” 卡米拉眯起了眼。 接下来的足足一分多钟里，两人都没有说任何话。 “原来，你知道天粹生物正在做的事。”最终，卡米拉哑着嗓子道。 林决点了点头。 “对于公司来说，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融资的机会，但我能猜到，现在天粹生物已经快要完成一项重要研究了。” 她盯着林决的眼睛，语气越来越低沉：“他们的这项研究，是靠着践踏无数人的生命推进的，将来还会制造更多的悲剧。” “是的。”林决语气同样低沉：“所以，我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这个。” “制作出我们自己的成果，有可能阻止他们吗？”卡米拉略显迷茫地问道。 林决再次点头，只不过这一次他点头的力度要大很多，看上去像是某种承诺。 卡米拉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整个人似乎绷得更紧了：“那么，我们不要再聊了，你赶紧去把我的平板电脑拿来。” 林决：“……” 一声无奈地苦笑后，他摇摇头：“博士，我冒着某种您不知道的危险，和您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您，这件事我会全力去做，您可以放心休息。” “之前我只是猜测，但你证实了我的猜测。” 卡米拉板着脸：“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林决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她银白色的发丝都已经干枯，今天这次病倒也让她原本旺盛的精神遭遇重大削弱，此时的她，和那些医院病房中油尽灯枯的老人们没有太多差别。 但她看上去越是虚弱，林决心中的敬意就越重。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他应允，卡米拉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好，赶紧去拿，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第109章 核心难题 林决坐在科学楼的食堂中，机械地咀嚼着食物，目光却没有什么焦距，他全神贯注地思考着问题。 他并不是食堂中唯一一个这样的人，事实上几乎每个研究员都是这种状态。 距离卡米拉昏倒入院又过去四天了，也就是说，林决“入职”到白象生物，也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这一周时间里，得益于他们夜又继日的埋头苦干，当初那片半成品药中蕴含的基础技术，已经被他们解析得差不多了。 到这个阶段，理论上，其实应该已经可以定位到异能突变基因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始终有一丝偏差，致使这一步无法完成。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面前摆着一湖清澈的水，湖底有一个苹果，水很深，你只能用钓鱼的线去勾它，但明明它就在那里，你却总是无法精确地将鱼钩挂在苹果上。 “这，就是之前面试时，你提到的核心难题了。” 卡米拉的声音在林决耳朵中响起，却不是因为她坐在旁边，而是因为他们戴着可以互相通话的通讯设备。 林决点点头，轻声道：“按理来说，会产生异能的染色体组就算是不均匀分布，也不应该像捉迷藏一样时隐时现，这太奇怪了。” “你听说过贤者吗？”卡米拉突然问道。 林决一怔，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提到这个，但还是轻声应道：“贤者的故事，多少有了解。” “他们靠着基因药剂和特殊训练方法，做到了许多类似异能的事。” 卡米拉的声音相比几天前有力气多了：“我曾经拿到过一些基因药剂，用它们做过实验，发现了一件事——如果是一个异能者注射了基因药剂，那么当药剂在他身体中制造突变时，不会影响到其本身的异能。” 林决眼睛微眯。 他首先想到的，当然就是自己。 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的确，注意武士药剂后，自己原本的异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想到这里，他问道：“博士，您的意思是？” “基因药剂刺激基因突变的方式，是很粗暴的。” 卡米拉沉声道：“它们会对人体进行全面的改造……那为什么，不会影响到异能？” 林决有些糊涂了，他皱着眉，没有说话。 卡米拉也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林决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博士，我吃完了，去找你？” “不用，你继续去做事，我这边有了想法，会通过系统传给你。”卡米拉平静地拒绝了他。 林决嗯了一声，便离开食堂，往中心实验楼返回。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始终低着脑袋，想着刚刚卡米拉博士说的话。 “为什么基因药剂不会影响到异能突变基因？” 如果要改装一台机械设备，将其进行全面升级改造，会改造哪些地方？毫无疑问，不论是硬件、软件、能源——都必须要进行升级，只有全面提升，才可以保证这台设备的强度。 那么在升级过程中，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是核心功能。 林决突然怔住了，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整个人身上泛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一把枪，再怎么升级，它的核心功能也是射击。 一辆车，再怎么升级，它的核心功能也是交通运载。 那如果是一个人类呢？他的手变了、脚变了，全身的肌肉骨骼、五脏六腑、大脑都变了…… 林决猛然转身，拔腿就跑！ 周围的其他研究人员惊讶地看着他，一脸懵逼。 “博士！博士！” 他大步冲入科学楼的医疗室，撞开了卡米拉病房的门，几个医护人员都拉不住他。 “怎么了？”卡米拉吓了一大跳：“我不是说你不用来吗？” “松果体！是松果体！” 林决满头大汗，哑着声音喊道：“异能突变基因，在和松果体相关的基因组中！” 卡米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松果体异变论，早几十年前就有了啊？早就被证实是假的了。”她有点茫然地问道：“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林决目光熠熠：“变异的并非松果体，但它一定和异能突变基因相关！” 卡米拉依然茫然，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林决甩开医护人员拉着他的手，大步走到卡米拉病床边，伸手从她床头柜底下抽出了一台藏着的平板电脑。 卡米拉：“……” 医护人员：“……” 林决却哪里管得了这些，他打开平板电脑，开始在上面写写划划。 “松果体作为腺体的主要作用，是分泌褪黑素、低血糖因子等等，它不像其他器官或脏器，直接决定着基础运动功能。” “若松果体较为敏感，便容易出现情绪波动，甚至会造成精神类疾病——博士，你听说过有异能者不会使用自己异能的吗？” 他的话题转变太快，卡米拉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愣神后，摇了摇头。 “是的，因为对于异能者来说，异能就是他们无形的手脚，不需要花费时间去训练使用，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使用。” 林决语速极快地说道：“松果体的神经来自外周神经纤维，包括交感神经、副交感神经、连合神经和肽类神经……换句话说，它可以是一个对运动功能毫无作用的器官，但若是有需要，它又可以影响到非常重要的器官！” 听到这里，卡米拉皱起了眉头：“你的说法，很像当初的松果体异变论，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有的！” 林决将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卡米拉博士接过，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林决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他并非瞎想一气，而是在构建自己这个略显粗糙的理论时，想到了当初在天粹生物地下基地中见到的画面。 在那里，他看到许许多多接受天粹生物改造的人——那些普通人在接受实验后，有可能表现出部分类似异能的能力。 当时，林决看到了无数睡眠舱中的人，他们的模样各不相同，甚至有的人身体都有着大量残缺，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需要特殊的营养液。 异能者们虽然身上都有基因病，但轻重有别，有的人年纪很大了也还能活，并且基本上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可以正常生活。 但那些地下基地中的实验者们，每一个人都似乎极度虚弱。 尽管他们什么也没做、就那么躺着，也几乎无法动弹——而在当时，不管林决还是龙五，都不了解其中的原因。 “松果体的光敏性，让它成为了人体中的‘生物钟’，它会告诉一个人何时应该兴奋、何时应该休息，如果失去了松果体、或是松果体过度活跃兴奋，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变成完全对休息没有概念的人。” “他要么成为长期沉睡的植物人，要么……会变成一个不知疲倦的人，最后活生生把自己累死！” “异能的能量不可能凭空而来，就算我们不知道这股能量从何而来，人体也不可能无限制地调动它，那么，就一定需要什么东西来调节。” “最符合的，只有松果体。” “它本身不用变异，也不应该变异，但异能者的身体里一定存在某种东西，在告诉松果体，何时该做什么事，以及如何运用异能！” 林决滔滔不绝地说着，卡米拉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复杂。 第110章 正确的代价 一小时后。 卡米拉有些疲惫地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 “你说服了我。” 她悠然道：“但是，还要拿出证据。” “我明白。” 林决笑道：“人体内有数万个基因、数十亿个碱基对，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将工作范围大幅度缩小了。” 卡米拉点点头：“希望这不是一场徒劳。” 这位年迈的科学家并没有多兴奋，或许是她经历过太多太多次失望，知道没到最后一刻，那么一切都是空虚的。 唯有最终成品诞生的那一刻，才能证明没走错路，否则任何兴奋都有可能是空欢喜。 林决却没有这种觉悟，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做科研”的快乐，更何况这么快就有了突破。 他将平板电脑还给了卡米拉，在医护人员们想杀人的目光中，迈着轻快地脚步离开了。 很快，整个中心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们，都收到了来自卡米拉的指令。 他们将全力投入到研究与松果体相关的基因突变，尝试去定位那飘忽不定的异能突变基因。 “常见的基因突变具有随机性、低频性、不定向性等等特性，而且往往能够遗传。” 林决一边工作，一边说着自己的见解，好让所有人能够听见：“但异能突变与常见基因突变有着明显的差异，我们现在只要做排除法，很快就能完成定位！加油！” 这一埋头，又是一天一夜。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林决从折叠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 从那日卡米拉住入病房后，整个中心实验室的研究员们，都开始不回家了。 包括林决在内，大家弄来了一架架折叠床，夜以继日地工作，累了就睡一会儿，睡醒就继续工作。 此时，窗外已经飘起了小雪，屋内还是依然温暖。 一个又一个研究人员躺在他们的折叠床上，鼾声此起彼伏。 林决知道，想要在天粹生物入主白象生物前，将卡米拉想要的成品药物做出来，是不可能的事。 但只要有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哪怕是理论成果，贺子安就可以立即以此完成融资、对抗天粹生物，将战线拉长。 不能懈怠！ 他强行克服了身体上的疲劳，爬下折叠床，拖着沉重的脚步向自己的工作台走去。 就在这时，整个科学楼里突然警铃大作！ 林决一惊，抬起头——只见天花板上的警报灯猛然闪烁起来，紧接着，他刚刚打开的电脑自动锁死了，屏幕上弹出提示，因为紧急情况，系统暂时封闭。 不仅是他这台电脑，实验室中的所有未关闭电脑，此时统统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些还在睡梦中的研究人员们也被巨大的警报声惊醒，纷纷惊恐而茫然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地震了？起火了？”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队安保人员便踩着沉重的脚步，轰然闯入了中心实验室！ “等等！” 林决较为清醒，他大步上前，拦在这些安保人员面前：“别再靠近了！你们会损坏到实验设备！” “我们不会损坏任何东西。” 一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严肃地说道：“我们是来保证你们的研究成果不会遭到窃取——现在，所有人不得离开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决心头升起不安的预感。 其他研究人员们也纷纷围了上来。 “退后！保持距离！所有人不得靠近工作台！”安保人员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大声地喊了起来，同时拉动了枪栓，他们没有举枪，但这个动作，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威胁性。 在安保人员的命令下，包括林决在内的研究人员们只好分散开来，站在固定的位置，不能移动。 “你们总得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林决大声问道：“我们正在进行的研究非常重要！你们会严重耽误进度！” 带头的安保拨开防弹面罩，深深看了他一眼。 “沃尔特-怀特先生？” 他靠近过来，问道。 林决点了点头。 “您跟我出来一趟。”那安保说道。 林决没有拒绝，跟着这名安保头领走出了中心实验室，来到电梯边上。 安保头领摘下头盔，沉声道：“您是卡米拉博士的首席助理，昨天曾长时间拜访她，你们有没有聊什么东西？” 林决心中不安的预感更强了，他皱眉道：“我们的研究有了突破，我和她商量接下来要怎么继续推进。” “然后，从昨天到今天，整个中心实验室都知道研究有突破的事，对吗？” 安保头领问道。 林决点点头：“当然，这件事不是靠一两个人能做成的。” 安保头领叹了口气。 他抬起头，压低声音道：“卡米拉博士遇刺了。” “什么？！” 林决大惊：“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样了！” “就在十几分钟之前。” 安保头领面色凝重：“还没有摆脱生命危险，具体情况我不能透露，但根据你说的话，我已经有了猜测。” “是因为我们的研究有了突破，所以——有人想要博士的命。”林决也立即明白了过来，语气非常低沉：“有人不希望我们出结果。” “是的。” 安保头领摆弄着手里的大枪：“所以，怀特先生，现在我希望你把所有知道研究突破方向的名字，统统告诉我。” 林决点点头，脸上面无表情，但拳头越捏越紧！ 他此刻非常非常愤怒！ 甚至比当初在地下基地中看到那种非人实验的时候，还要更加愤怒！ 天粹生物的人，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报出了一个个名字，不仅是在中心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还包括了昨天和卡米拉交流时在场的医护人员，以及其他有可能接触到这件事的人。 “很好，谢谢配合。” 安保头领举着录音笔，刚刚林决报出的名字，他已经全部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会对这些人进行逐一排查，当然也包括你。” 他说道：“对了，卡米拉博士在清醒的时候，有句话想告诉你。” 林决一怔。 “她说……” 安保头领模仿着卡米拉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念道：“既然有人想杀我，那说明我们的方向对了！” “沃尔特，完成我们的工作！” 第111章 本心 “怀特先生，贺总希望您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林决刚刚从审查室走出来，便被迎面而来的一名西装革履的人叫住了，他认出这是贺子安的秘书。 凌晨时分，因为突发事件，整个中心实验室都被强制隔离，紧接着他们每个人都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进行单独询问。 这审查询问倒不涉及太多过去的事，反而是对最近有没有对外联系、联系了哪些内容进行了审查。 这一点上，林决倒是不紧张，自打他进入白象生物后，天天埋头工作，甚至好几回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更何况，他现在心里全都是别的事，根本没在担心自己身份暴露之类的问题。 “贺总？叫我？” 林决目光微闪：“是博士的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秘书恭敬地低下头：“贺总时间有限，还请怀特先生抓紧。” 林决当然不会拒绝，跟着这个秘书离开了科学楼，来到贺子安的办公室。 今天的贺子安看上去心事很重，整个人的气压都很低，眉头也皱得很紧，看见林决到来，他甚至没有像平常那样很有教养地打招呼，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卡米拉博士遇刺一事，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林决在座位上坐下——他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甚至比贺子安还要更难看些。 “开门见山，怀特先生。” 贺子安长叹一口气，有些随意地倒起了茶：“你的身份是有问题的——这一点你不用辩驳，我们都知道。” 林决没有说话，也没有太多反应，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伪装很随意，因为太着急了，根本没功夫策划。 “我对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一点也不感兴趣。” 贺子安将斟满的茶杯递到了林决面前：“但是，卡米拉博士在昏迷前说的话，你应该知道了——她把这个项目托付给你了。” “是的。”林决盯着茶杯里微微荡漾的茶水，却没有喝，而是缓缓握住了拳头：“我知道。” “嗯。” 贺子安轻抿了一口茶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决：“我要你告诉我，她为何这样做。” 林决抬起头，与贺子安对视。 “你入职到现在，甚至不足一周。”贺子安平静地说道：“就算你有足够的技术，对项目的掌握也不可能深入，更别说直接掌管整个项目了。” “而且，卡米拉在白象工作了几十年，她的任何社会关系，公司都了如指掌，也绝对没有你这样一号人。”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林决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随后，他沉声道：“因为我们有同一个目标。” “说得清楚一点。”贺子安的眉头渐渐压低。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阴影角落中，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他身上穿着最新型号的战斗型外骨骼，手中握着一把“蜂鸟”手枪，这是暗杀专用手枪。 这名保镖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贺子安身边，举起手枪，对准了林决。 “我有理由怀疑你用某种手段蛊惑了博士。” 贺子安冷冷地说道：“你蛊惑她信任你，再刺杀她，让她将整个项目交至你手中，随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盗取公司机密——你是天粹生物的人？” 林决叹了口气。 他没料到，贺子安竟然会想到这一层，但说实话，也也是合理怀疑。 保镖见他叹气，还以为他已经默认，更上前一步，枪口抵了过来。 林决今天心情非常不好，原本还在思考怎么解释，但被枪口一顶脑袋，心头瞬间腾起股无名火！ 他目光中戾气微现，闪电般出手！ 这保镖只觉得握枪的手突然一阵酥麻，反应过来的时候，枪竟然已经脱手！ 保镖大惊，下意识驱动外骨骼，蓄起一股巨力，朝着面前的人攻去，但随后只见林决身影一闪，便绕到了保镖背后，紧接着听见一阵密集的咔咔声，保镖身上的外骨骼竟然哗啦啦脱落了一地！ 林决用极快的速度，直接从核心将这件外骨骼拆解了！ 保镖大惊，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毫不犹豫地拦在贺子安面前，而贺子安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惊疑不定——很显然，他低估了林决的战斗力。 然而下一秒，他们都愣住了。 因为林决又叹了口气，略有些无聊地将夺到自己手中的枪抛回了保镖手里。 保镖足足发了三秒的呆，才反应过来，连忙检查手枪，发现没有被动手脚后，有些茫然地重新举起枪，对准了林决。 但此时，贺子安已经站了起来，他按下保镖的手，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天粹生物的人，我是天粹生物的敌人。” 林决语气悠深地说道：“刚才我要是想对付你，你已经完蛋了。” 贺子安的眉头紧紧皱起。 随后，他又问：“那么，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就是研制出卡米拉博士想要的药物，对天粹生物造成致命打击。”林决平静地答道：“这是我和博士共同的愿望。” 很显然，这个答案仍然令贺子安感到费解。 但他似乎已经明白眼前的林决并非敌人，于是挥挥手，命保镖退下。 又思考了一段时间后，他缓缓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 林决一怔。 是啊，为什么？ 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想保命。 但后来，他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侠客，在没有任何支持的情况下，开始与“邪恶势力”对抗。 自己是为了什么？ 他一边思考，一边坐回到沙发上，拾起那杯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水一饮而尽。 “应该是愧疚感。”林决缓缓说道。 他从来不相信自己是个什么义薄云天、替天行道的人。 只是，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不得不扮演着“千面”的角色，替天粹生物做了很多事——虽然现在看起来，当时那些潜伏、伪装的工作，和杀人放火比起来要好多了，但事实上，正是他做的事，将局面一步步推到了如此境地。 虽然有些事自己不做，天粹生物也会安排别人去做，但……自己毕竟是做了。 既然做了，那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听到他的回答，贺子安微微眯眼，却没有再追问，反而提起茶壶，为林决添了杯茶。 这时，林决突然抬起头：“对了，贺总，我这里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您。” 第112章 报仇 “贺总，我这里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您。” 听到林决的话，贺子安微怔，抬起头来：“怎么？” “我想知道，博士她怎么样了？”林决略有些焦急地问道。 此时距离他得知卡米拉遇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如果说有谁能够实时得知情况，便只有眼前的贺子安了。 贺子安轻轻一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操作几下后，对着不远处的投屏墙一挥手，随即一个光屏投影出现。 光屏中，就是卡米博正在抢救的实时画面！ 林决腾了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圆，走近去看。 拍摄者当然不可能进入手术中进行干扰，而是隔着一个透明玻璃窗进行拍摄，可以看到一群医生护士围着手术床上的卡米拉埋头手术，旁边的仪器嘀嘀作响，闪烁着各种数据。 “博士被注射了一种奇怪的药剂。” 贺子安沉声道：“目前来看，似乎是一种作用于基因的毒药，这导致她的基因发生了某种未知突变，生命能量急剧消耗——她年纪本来就很大了，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全身器官衰竭而死。” “现在，我们只能先为她安装复杂的维生装置，再想办法找到突变基因，想办法压制下去。” 林决倒吸一口冷气！ 贺子安所说的情况，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天粹生物对那些普通人实验体所做的事么？！ 未研制成功的异能突变激发药剂，会导致人体内能量急剧消耗，不仅可以用来实验，还可以用来杀人！ 以如今这个时代的医学技术，就算你只剩下一口气，都能给你拉回来，但用这种手段，根本无药可医！就算用维生系统长期保证不死，也不会再醒来了。 好恶毒的手段！ “贺总。” 林决强压下心头快要爆发的火山，问道：“想要找到公司内部的内鬼，还需要一点时间？” “嗯。”贺子安点点头：“我原本以为是你……但现在看来不是。想要精细排查，还需要几个小时。” “那也就是说，至少还要几个小时，我才能回去工作。” 林决长呼一口气。 贺子安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我想去做点别的事。”林决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杀气：“那个刺杀博士的人，你们还没抓到？” 贺子安点点头：“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相信以白象生物的能力，如果抓到了刺客，一定不会需要用这么复杂的排查手段来找内鬼。” 林决问道：“那么，贺总，您有那名刺客的踪迹吗？” 贺子安终于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露出震惊的脸色：“你要去抓刺客？！” “不。” 林决眯着眼道：“我是要去复仇。” 贺子安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放下茶壶：“恕我直言，此事多半就是天粹生物所为，如果要报仇，除非将整个天粹生物公司掀翻。” “这件事，我迟早会做的。”林决平静地说道：“但现在，我需要那个动手的人付出代价。” “好。” 贺子安也没有墨迹，几乎是立即应允道：“我手下的几个瘦虎级基因战士正在追击，我给他们传个命令，你直接去找他们。” …… 在距离白象生物大楼数公里之远的地方，是一处早已经废弃的商场。 这里曾经也是一片繁华的地段，只不过后来因为帮派火并，导致建设物损坏严重，此地的物业公司也损失惨重，便直接将商场弃之不用，随后这里渐渐被一些流浪汉、贫民们所占据，这样的地方在海云市不多，但也不少。 破破烂烂、无水无电的废弃商场楼中，遍地都是脏兮兮的席被，一个又一个憔悴且麻木的人们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用互相的体温来抵御飘雪冬日的寒冷。 忽然，几个不应该在这里的身影，出现在商场中。 他们个个衣着精良，身上装备着顶级的战斗型外骨骼，手中握着科技感极强的枪支，浑身杀气——他们便是贺子安手下的保镖。 看见他们，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连忙卷起铺盖，悄无声息地藏入阴影之中。 “那家伙，应该也是个瘦虎。” 一名保镖沉声道：“基因编辑方向偏向敏捷型，手上有数种暗杀型武器，很难缠。” “这地方和迷宫差不多，小心被逐个击破。”另一名保镖说道：“不要深入，守住进出口、等待支援，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老板可能等不了这么久。”又有人反驳道。 这些保镖们互相间产生了意见，一时竟无法定夺策略。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沉稳的脚步声从后方向他们靠近而来。 众保镖回头望去，来的正是林决，他保持着沃尔特-怀特的模样，身上披着厚重的风衣，头戴一顶宽沿帽，满身风雪。 “贺总应该和你们说了我会来。” 他简略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很快就有人答道：“我们追着刺客一路来到这里，很确定他现在就在这幢建筑中，但他很难缠，我们还在商量对策。” “你们去守住进出口。” 林决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这个人交给我。” 几个保镖都皱起了眉头。 “怀特先生，您……”有保镖欲言又止。 林决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在贺总身边那个保镖，既然能保护你们的老板，应该是最厉害那一个？” “当然。”保镖们点头：“他是我们的头。” “这样。” 林决笑了笑：“他还是蛮敬业的，被我缴了械，就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贺总。” 众保镖目瞪口呆。 随后，林决根本不管这些人的反应，直接步入了商场浓浓的阴影黑暗中。 保镖们顿时有些尴尬，他们犹豫了一会儿后，决定采取最保险的办法——也就是听林决的，先去守着进出口。 幽静的废弃商场，好似一个沉睡的怪物，隐藏着不知名的危险。 商场外，保镖们分散到了各个出入口要道，警惕地等待变化到来。 第113章 专业暗杀者 黑暗寂静的废弃商场中，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快速地闪过，他从一处阴影闪入另一处阴影，悄无声息。 他的名字叫硕鼠——是的，这就是本名。 硕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生日是哪一天，从他出生的那天起，就是仇家豢养的刺客。 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接受了基因编辑，注定将成长为一个暗杀者。 他没有童年、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更没有家人，从懂事开始，他的人生就只有训练、和暗杀任务这两件事。 今天的任务对硕鼠来说并不复杂，在凌晨时分，潜入一家防卫程度一般的公司，找到在病床上的任务目标，然后将药剂打进其体内。 虽然他自己认为可以有更具备效率的杀人手法，然而上头的命令不可违抗，他只会义无反顾地执行。 硕鼠很快来到废弃商场三楼的一处厕所中，这里的墙面破了个大洞，冷风夹着雪花呼呼地往里灌，不会有任何一个流浪汉将这里选作栖身之地。 他来到一个上锁的隔间，从口袋中掏出了钥匙。 对于一个暗杀者来说，在执行任务前事先选好撤退路线，是基本的专业素质。 藏入隔间后，硕鼠从容地摘下了挂在勾子上的衣服换上。 很快，他就变了一种模样，换上了满是破口、棉絮暴露的大衣，头发变得乱蓬蓬，脸上也沾满了脏污，而原本那套黑色皮装，被他打包塞进了废弃的马桶抽水箱中。 如此一来，硕鼠便成为了在这里藏身的流浪汉一员。 他揉了把脸，眼神变得呆滞麻木，随后背也稍稍弓起，显得有些驼背。 做完这一切，他来到厕所墙面破口处，悄然向下望去，看到了那些在商场一楼重要位置徘徊的保镖。 “守着出入口，笨办法。” 硕鼠没有产生嘲笑、讥讽的心情，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他返身走出厕所，绕入一个满地破烂的店面中，轻而易举地从店面后库中翻出了一套早就藏好的破铺盖，夹在了胳膊下。 藏在阴影中走下楼，找一个相对温暖的角落——当然，这里早就已经有了不少流浪汉，随后硕鼠便很熟练地摊开铺盖，躺了上去。 他根本不着急。 飘雪的寒冬里，就让那些保镖们在外面好好等，等上多久他也无所谓，至少这里还能躺能睡，而且他还在商场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藏了足够补充营养的食物。 如果他们要搜？尽管搜，他们最多会发现那套被藏起来的黑色皮衣，然后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从厕所的那个破洞口逃走了——就算他们再聪明些，认出这是个误导，也无关紧要。 这里的流浪汉每天来来往往，根本数不过来，他们要怎么判断哪一个是自己？ 硕鼠非常确定，自己在行使任务的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指纹？血迹？唾液？要是连这些都会留下，自己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杀人时，自己头顶戴的是假发，脸上蒙着面罩，就连裸露在外的那一点点皮肤，都涂上了改变肤色的东西。 但凡白象生物派来的人没能一眼认出自己，自己就可以轻松逃掉！ 于是，硕鼠就这么混进了流浪汉中间，安心地躺在了商场角落里，甚至盖上了被子，打算闭目休息一会儿，恢复精神。 当然，闭眼的过程中，硕鼠依然保持着警惕，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出现，他一定会注意到。 就这样，他半醒半睡地休息了两个多小时，才缓缓坐起。 在这个过程中，他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流浪汉们有人离开、有新的人过来，但一切都很正常，他们身上有该有的酸臭味，说话时含糊不清的口齿、走路时有气无力的脚步声，都是无法伪装出来的。 那种被可怕的生活磨灭了全部灵魂之火的感觉，就连自己这样的专业暗杀者，也没办法模仿全貌。 硕鼠坐起后，本能地打量起四周。 然后，他便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有点古怪的人。 这人似乎很冷，将自己全身包裹在了一团破烂的大棉被里，根本看不清男女老少，但似乎隐约可以从棉袄一角的阴影中，感觉到这人在看着自己。 硕鼠没有理会此人，节外生枝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然而，这个人显然没打算放过硕鼠。 此人靠近了过来，棉被下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缓缓吐出一个名字：“仇海川。” 硕鼠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没有一丝犹豫，张开嘴，舌头一弹，一枚极细小的针头便从舌头底下弹出，直射向那棉袄下的阴影！ 在伪装成流浪汉的时候，他不会在身上携带任何明显可见的武器，这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这枚藏在舌头下的针头，就是他的杀招！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针头，而是一枚微缩型注射器！ 只要它刺入皮肤，立即会释放其中的浓缩毒液，中毒者不会立刻死亡，但会丧失意识，随后开始全身溃烂——这是方便被自己抓起来，用以拷问。 在过去多年的暗杀者生涯中，他用这一招，逆境翻盘无数次！ 因此，硕鼠拥有足够的自信。 但紧接着，他身上便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因为，就在针头射出的同时，棉被下伸出了一支手，轻易地捏住了针头！ 硕鼠大惊失色，立即准备逃跑，但对方的速度比他更快，反手就将针头递了过来！ 硕鼠虽然并非力量型战斗者，但身为瘦虎级基因战士，力量也不小，当即去抓对方的手腕。 然而，对方的力量超乎他想象！ 硕鼠的手指仅仅只是触及了对方手腕，便感觉一股大力震来，震得他五指发麻！ 下一个瞬间，那枚替他完成过无数次反杀的小针头，轻轻地扎在了他侧颈上。 糟了！ 硕鼠心头猛地一沉。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药物便开始起了作用，他意识开始像潮水一般褪去，逐渐被黑暗包裹。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那个包裹在棉被中的人，将棉被掀开。 硕鼠震惊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对方冷漠地看着自己，像看着一样死人。 这种眼神，和自己看待那些任务目标时，没有区别。 第114章 雪恨！ 废弃商场一楼，一名贺子安的保镖抬起头，看着越飘越密的雪花，有些头疼。 “怎么办？” 他通过通讯设备向同伴们问道：“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怀特先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再等等。” 耳机中传来其他保镖的声音：“我刚刚问过头儿了，那家伙真的很厉害。” “能打，不代表就能找到刺客啊？”这个保镖有些无奈地喃喃道。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稳定且沉重的脚步声。 这个保镖一惊，回头望去。 只见在这个商场出入口的位置，“沃尔特-怀特”从容地走了出来，肩上扛着一个流浪汉模样的人。 “出来了，他出来了！” 这个保镖连忙对着通讯设备喊了几声，迎了上去。 林决看着迎面而来的保镖，笑了笑，以此缓解自己沉重的心情。 过去的两个小时，对他来说并不好过。 他不是什么专业的侦探，没有强大的侦查能力，所以，只能用笨办法。 林决找到一个流浪汉，给了对方一笔钱，从对方手上买下了一身破衣服、一件破棉被和一床铺盖。 然后，他就那样披着棉被、抱着铺盖，掩盖住自己的模样，开始——搜寻记忆！ 他知道，刺客就躲在商场中，那么对方为了藏好，一定会想办法将自己伪装起来，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将其找到，那么满商场的流浪汉，要怎么找？ 只能一个个找。 他看到一个人，就在棉被下将自己变成对方的模样，搜查对方的记忆！ 而这个过程，非常非常痛苦！ 刚开始，林决只将这当成了一件枯燥的事——类似游戏里一个个检索任务物品，然而当他真的这么做时，迎面而来的，是几十上百段悲惨可悲的人生！ 尽管他已经尽可能地控制摄取记忆的量，让自己只能看到最近半天左右的内容，但还是令他好几次差点崩溃！ 有的人身上患有无数种病，随时可能死去，随时背负着难以想象的病痛，已经没有了劳动能力，但身边还有他的儿子，所以他每天假装无事，一到接近中午时分，天暖和些了，就要想办法到街上乞讨些吃食。 有的人原本生活尚可，却仅仅是因为在他家门口爆发了一场帮派斗争，飞溅的子弹便将除了他以外的家人全部杀死，于是他疯了，变得浑浑噩噩，原本的家产很快就败光了，变成了流浪汉，每天只能在垃圾桶中翻食。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很多悲惨的记忆。 但记忆并不是最可怕的，情绪才是最可怕的！ 伴随着这些记忆涌入林决脑海中的，是那种极度悲愤、极度痛苦之后渐渐麻木的情绪，生活中没有了一丝光芒，剩下的只有无尽痛苦，或许对他们来说死亡要快活得多，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还是选择痛苦地活着。 林决只能压抑着这种情绪，努力将自己从其中抽脱出来，将注意力放在找寻刺客身上。 他从这些人的记忆中翻找着不对劲的地方，从流浪汉们的记忆视角中看到了一个悄然遁走的身影，随后费了点时间，找到了这个叫硕鼠的人。 当时，这个刺客正在假寐养神，林决非常小心地靠近了他。 随后，便是在棉被下变成了对方的模样，摄取了对方的记忆，自然也就知道了硕鼠的老板是谁，以及他藏在舌头下的杀招。 再然后，便是那电光石火般一瞬间的交手！ 林决走出废弃商场，呼吸到外面寒冷的新鲜空气，实在让他松了一口气，沉重压抑的心情也稍有缓解。 随后，他将肩上扛着的硕鼠扔到了地上。 那保镖赶了过来，低头一看，吓了一跳：“他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此时的刺客硕鼠，全身的皮肤都已经开始溃烂，他即使是在昏迷中，大概也能感知到那股钻心的痛痒，于是下意识抓挠着自己，皮肤上出现了无数血痕，显得十分可怖。 “他想用毒针害我，结果那一针扎到了自己身上。” 林决简略地说道。 “那个，怀特先生。” 保镖说道：“之前贺总联系过我们，他说，如果抓到了刺客，由您处置就好。” “我来处置？” 林决一愣。 “是的。”保镖点头：“贺总说，此人没有拷问的必要，当然，如果您想让我们从他身上拷问些什么，也是可以的。” 拷问，林决当然是不需要的，他已经有了硕鼠全部的记忆，此人不过就是个工具人杀手，在仇家替仇海川等人做肮脏事的，知道的深度信息也不多。 那么，等待硕鼠的，只有一个结局了——死亡！ 想到这里，林决冷酷无情的表面下，突然有些迟疑。 他不是非要标榜自己为道德洁癖，也并非什么不杀原则之类很可笑的理由——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短短几个月内，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宅在家里打游戏的普通人了。 这个世界本就道德沦丧、律法崩坏，其实现在让林决去杀几个恶人，他是真的无所谓。 其实就是心里那关过不去。 毕竟，他还没有真的自己杀过一个人。 “既然如此，就从你开始。” 林决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蹲下身，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将致命药剂打进了卡米拉博士身体中的杀手。 此时，硕鼠已经在极端的痛苦下醒了过来，但他的神志并不清醒，鼻涕口水眼泪横流，身上脸上那些溃烂的疮被他自己挠得更加恐怖，已经不似人样了。 林决皱起了眉。 “杀死你，并不能消除我心中的怒火。” 他语气沉缓地说道：“杀死你后，下一个就是仇家的人。” 说罢，林决再无犹豫，伸出一只手，捏住了硕鼠的脖子，直接将其提了起来！ 随着他虎口的力量渐渐加大，硕鼠抓挠、挣扎的动作也渐渐变小，脸上的血色逐渐淡至蜡黄。 林决眯起眼，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冷酷，内心竟没有一丝颤动！ 或许是刚刚汲取了太多负面的记忆与情感，又或许是与卡米拉博士几天的相处让他对这位智慧长者产生了真正的敬意，才会对刺客如此恨之入骨。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林决同时捏断了硕鼠的喉咙和颈椎骨！ 第115章 掌舵人 昏暗的密室房间中，亮起了一排烛火。 点火的不是火柴、火机，而是一个中年男人。 火焰从他指尖凭空生出，随后轻巧飞出，如小精灵般精确地跃至烛尖，再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散落到桌上每一根蜡烛上。 暗红蜘蛛女士看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师兄，您跟在老师身边，技巧愈发精湛了。” “无非是长久刻苦地练习。” 中年男人平静地说道。 在烛火的照耀下，围坐在桌边的人们也渐渐显露出身形。 他们正是学院组织安排在海云市的那些同胞，包括雷火珠、马小田、洪竹等人。 “各位，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他了，这位是我的师兄，也是组织内的技巧大师，陈玄。” 暗红蜘蛛女士介绍道：“过去几天，他都在市区里奔波，收集关于贤者的信息。” “但是很可惜，我一无所获。” 陈玄没有任何掩饰地接过话说道。 桌边的众人脸色微变，面面相觑。 他们过去这段时间，过得不怎么舒坦。 望海塔顶那一夜过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暗红蜘蛛女士给他们讲述了关于“贤者”的故事，随后，侵入天粹生物大楼的三人全部销声匿迹，一天后，有人在城外的垃圾场里发现了严寒的尸体。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将严寒经营的那家机械设备店丢弃，跑到了目前这样一个更加隐匿、更加阴暗的地方。 在看到陈玄出现的时候，他们眼中充满了希望，毕竟这可是整个组织的最强者之一！ 然而，陈玄却说他也一无所获？ “同胞们，不用紧张。” 陈玄的语气仍然没有一丝波澜：“贤者既然选择了暴露自己，就一定会有他的目的。”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太多人手了。” 洪竹叹气道：“寒桥医疗那一次损失了太多人，我们现在连探消失的人都没有，唉！” 暗红蜘蛛女士沉吟片刻后道：“放心，这件事我会来做。” “您？！” 洪竹吃惊地抬起头，其他人也纷纷露出诧异神情。 暗红蜘蛛女士的能力，他们都有所耳闻，但几乎从来没有见过。 她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外号，正是来源于她的能力！ 她可以操纵大量的蜘蛛——并非像洪竹那样只能控制一大群无头苍蝇般的乌鸦，她可以真正做到控制蜘蛛渗透到整个城市的方方面面，甚至用它们的眼、它们的触觉来为自己收集情报，仿佛有了千万个分身。 但同时，暗红蜘蛛女士在使用能力的时候，负担极大。 和大部分异能者不同，她的基因病在平时很少显露，但一旦使用能力，基因病便会变得十分严重，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她都不会主动使用能力。 很显然，现在她为了探听消息，只能选择主动承受这份痛苦了。 陈玄却依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只能辛苦师妹了。” 暗红蜘蛛女士沉重地应了一声。 “另外，还需要大家做几件事。” 陈玄悠然道：“首先，我们尚不知晓贤者这段时间全无行踪，是否与我们组织完全隐匿有关系。” “所以，需要各位到城市里，闹出点动静。” 听到这句话，桌边的几人都吃了一惊。 雷火珠脾气最爆，哪怕说话的是陈玄，他也毫不顾忌地一拍桌子：“老兄，不能这样搞！” “拿我们当诱铒没啥，咱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问题是把人引出来后，能干得掉他吗？！” 桌边的其余几人也默默点头。 那一夜，给他们留下的震撼太大了！ “你觉得，我们杀不了他？”陈玄反问道。 “你是没看着！”雷火珠瞪圆了眼珠：“那特么的，一巴掌一个人！还不是把人拍死，是拍散！” “整个人，哗地一下，就散了！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强到这种变态的程度，就算大姐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听到他的话，除了陈玄以外，所有人都面露难色，显然这些话并不是那么好听，但……是正确的。 “一个打不过，就上两个。两个打不过，就上四个。” 陈玄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说道：“我们有多少同胞兄弟，就上多少同胞兄弟，直到将他杀死为止。” “但是，这值得吗？！” 雷火珠双手一摊：“废这么大劲，就为了杀一个人？我们明明还有信仰、还有事业啊！” “值得。” 陈玄同正要开口，一个声音却抢在他之前吐出这两个字。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一怔！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在桌子一角，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个身影！ 那是个女人，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时尚的女人，她穿着鲜红色的长裙，外面披着毛茸茸的雪白披肩，一头黑色长发下，是妆容精致、唇红齿白的美丽脸庞。 “大姐！” “老师！” 一瞬间，桌边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猛然站起，就连陈玄都稍有些慌张。 他们对着这个女人恭恭敬敬地鞠躬致礼，随后坐下——奇怪的是，当这个女人出现后，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了笑容！ 面无表情的陈玄、忧心忡忡的暗红蜘蛛女士、满腔怒火的雷火珠，还有其他各存忧心的人们，都下意识笑了起来。 仿佛她的出现，就是一轮暖阳。 “干嘛，来得太突然了？” 女人笑吟吟地问道：“你们没说我坏话？” 问这话的时候，她眼神轻轻朝雷火珠身上瞟了一眼。 雷火珠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一旁的马小田连白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没怪你的意思。”女人挥了挥手：“碰见贤者，害怕是正常的，要知道放到几十年前，咱们异能者听见贤者的名字，不跪地求饶就算是好汉了。” “但记住，现在，对方只有一个人。” 女人眨了眨她仿佛包含星光的双眸：“而且，你问值不值得？” 她笑了笑，说道：“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大家没有概念，但没关系，今天，作为学院组织的掌舵人，我希望大家明白……” “当贤者出现的时候，只会意味着一件事！” “那就是，我们最大、最强、最危险的敌人出现了！” 第116章 因小失大 白象生物，贺子安办公室。 林决和一众保镖们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怀特先生，您确实超出我的想象。” 贺子安坐在办公桌后，抬起头，脸上没有笑容，但话语中却有些欣喜：“您的能力与果决，绝非一个普通科学家所能拥有。” “在完成研究后，我会马上离开白象生物。”林决却说道。 他听出了贺子安口中的招揽之意，果断拒绝。 贺子安却没有什么失望的模样，反而轻轻笑了笑：“不急，我喊你过来，是有个好消息。” 说罢，他来到沙发边上坐下，拍了拍茶几上的服务铃。 很快，一个人被押进了办公室中，两个保镖按着他，令此人跪倒在地。 那是个穿着研究服的人，正是中心实验室中的一个研究员。 林决皱起眉，这人他当然认识，这人名叫高勇，平时专门负责基因图谱的排查筛选，做的还算是比较重要的工作。 “他就是内鬼？” 他朝贺子安问道。 贺子安挑了挑眉：“高勇，你自己说。” “不是！我不是啊！” 高勇跪在地上，鼻涕眼泪混成了一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是被人骗的！” “到底怎么回事？”林决问道。 在高勇的讲述下，他终于明白，消息是怎么泄露的了。 这高勇算是那种极少数有机会出头的穷人，从小住在贫民区里，小时候因为运气好，无意中救下了一个富豪家的儿子——当然，故事小说里那种跨越阶级的友情并没有出现，作为酬谢，富豪答应承担他之后全部的读书学费，自此之后便再无联系。 但这个小小的机会，也让高勇也有了一个发奋图强、最终一鸣惊人的人生。 从高等院校生物医药专业毕竟后，高勇成功地拿到了白象生物研究员的岗位，他非常热爱这个岗位，拼命地工作、拼命地学习。 如此一来，年逾三十的他，还是单身。 其实在这个世界，婚育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只是负担，但高勇和他的家庭不这么想。 他自己原本就是一个穷人大翻身的标准范例，因为他，全身人都从贫民窟搬进了窗明几净的小公寓楼，那么为什么他的下一代，不可能再次实现阶级跨越呢？ 很俗套的故事，但很真实——高勇在别人的介绍下，经历了无数次相亲，最终找到了一个家境好、善解人意的漂亮完美女朋友，然后开始全心全意对她好。 “但我不知道，她居然是个商业间谍啊！” 高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道：“我，我只是会偶尔用公司的电脑和她聊聊天，不然，不然她就会生气，不理我……”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聊天过程中，高勇的工作电脑被植入了病毒，白象生物所有的工作进度始终在别人的监视中，而当研究有了突破的时候，自然就招来了刺客。 听完故事，林决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舔狗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高勇哭得上气不接不下气，不停地对贺子安磕着头，鼻涕眼泪蹭了一地毯。 也不知道，他痛苦的原因究竟是损失了一个好女友，还是因为害了公司、害了团队、害了卡米拉博士？ “怀特先生。” 贺子安摊了摊手：“怎么处理，您说了算。” “我？” 林决一怔：“为什么是我？” “博士已经将项目交给了您，您也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您的立场。” 贺子安望向高勇：“那么，在这个团队中，有人犯了错，当然首先是由您来做决定。” 林决目光微微闪动。 他来到中心实验室工作的时间很短，但对于这个团队的情况大致有些了解。 卡米拉博士是一个对手下很挑剔的人，哪怕是一个清洗试剂瓶的实习生，不说千挑万选，也一定有某些优秀之处——换句话说，她的团队很稳定、很难招人、一个萝卜一个坑。 高勇当然罪不致死，但犯下的错误无疑是致命的，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人继续工作。 但眼下这样的关键时期，一旦把高勇开除了，意味着项目中将会缺少重要角色，将原本就紧张的进度压得更令人难受。 思忖片刻，林决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来到高勇面前，缓缓蹲下。 “沃、沃尔特……” 高勇抬起头，颤抖着下巴：“您、您帮我求求情……”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林决沉声道：“博士现在有生命危险，而且接下来可能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中。” “我，我错了！”高勇哭号道：“我不该轻易相信别人！博士劝过我的，她、她让我专心工作……” “冷静！” 林决眉头一竖，狠狠一巴掌拍在高勇脸上！ 高勇的脸瞬间肿起半边，但哭声戛然而止，有些诧异地瞪着林决。 “听我把话说完。”林决冷冷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不久前刚刚杀了人，他的气质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身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高勇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点了点头。 “博士的情况很危险，但并非救不了。” 林决说道：“我们正在研制的药物，就能救博士的命！” 高勇整个人一颤，眼睛瞬间瞪圆，仿佛有一道惊雷在他头顶炸响！ 坐在沙发上的贺子安，瞳孔也微微一缩。 “你、你说的是真的？!” 高勇一把抓住了林决的衣角：“我们真的可以救博士？！” “可以。” 林决捏住高勇的手腕，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和我一起，把药做出来。” “药物研制出来后，我和贺总会评估你在项目中的贡献。” “如果你做得足够好，今天的事，未必不能一笔勾销——当然，你必须付出代价，未来五年的奖金，你一分也别想要！” “但你如果再犯错，我会让你在卡米拉博士的病房里跪着，直到她醒过来！” 高勇仿佛对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到，只是露出喜悦的表情：“只要能救博士，我什么都可以做！” 林决从他的目光中，看到的确实是真诚。 “好。” 他扶起了高勇：“先回去工作。” “好！好！好！” 高勇连连鞠躬，又不忘小心翼翼地朝贺子安看了一眼——但贺子安根本不看他，而是好奇地打量着林决。 如此境地下，高勇哪里还敢逗留，连忙转身离去。 待办公室里的人走光后，贺子安悠悠开口：“看来，你真的和天粹生物有莫大的关系。” “我说过，我与他们是敌人……如果没什么事，我也先回去工作了。” 林决长长出了一口气，今天这一天，他不想再经历更多人的故事了，只想回到实验室，好好做研究。 第117章 新的问题 林决坐回到他自己的工作台前，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投入工作。 整个中心实验室里的人们，大多都不知道事情真相。 他们只知道，公司里出了商业间谍，早上那一轮警报、安保介入，加上每个人单独问话，都是相对严格、但比较正常的筛查手段。 他们根本不知道博士遇刺，只知道原本就住院了的卡米拉博士最近因为还在偷偷工作，病情又有恶化，接下来不能参与工作了，大部分的事都交给了首席助理沃尔特。 他们也不知道高勇的事。 因此，在被告知可以继续工作后，每个人只是简单地调整心情，便又开始紧张有序地进行着研究。 林决松了口气，贺子安这样做是对的，一旦让所有人都知道卡米拉遇刺的事，恐怕大家的心情会变得相当复杂，做事效率都会拉低。 “沃尔特。”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他面前的通讯设备突然响了起来，传出高勇的声音：“那个，能过来我这边一趟吗？” 林决皱了皱眉。 “呃，不是别的事，是研究的事。”高勇连忙说道。 林决这才站起，朝着高勇的工作台走去。 高勇工作的地方是相对独立的一个隔间，因为他所操作的基因图谱定位机械设备还是有些体积的，也有些噪声，有可能影响到其他人。 林决走近：“怎么了？” “发现了点奇怪的事。” 高勇看了林决一眼，还是些心有余悸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看一看？” “嗯。” 林决搬了张凳子在他边上坐下，想了想，说道：“既然是在工作，刚刚那些事，我建议你先全部忘记。” “好、好的。” 高勇深深呼吸后，调出了一个内容庞杂的文档。 “从昨天开始，我们不是就在分析和松果体相关的碱基对吗？” 他说道：“之前其他同事报送过来了一些具备可能性的数据，我让电脑跑分析，刚刚过来看，发现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林决皱着眉，凑近屏幕去看。 高勇用手点着屏幕上的一些数据，说道：“他们发过来的样本里，确实可以看到一些异样，但是……” “这些异能突变基因，它、它们不是固定的！” 林决“啊”了一声：“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打个比方，就是它们会玩捉迷藏。” 高勇一脸迷茫地说道：“但是这怎么可能？哪里突变就是哪里突变啊，怎么还会变化的？” 林决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认真地查看起了那些数据。 这一切确如高勇所述，同一个异能者的生物样本中，基因呈现出了不同的变化！ 仿佛是异能突变基因察觉到了研究者正在对它们进行定位，于是它们开始“左右横跳”。 “这怎么可能？” 林决也喃喃道。 “现在用来对比的样品还不够多，但目前这些样品中，全部都有类似的情况。” 高勇很是为难地问道：“这怎么搞？” 林决拍拍他的肩头：“别着急，先继续比对检测。”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股阴影开始渐渐笼罩在了整个中心实验室上头。 “异能突变基因”藏在与松果体相关的基因序列中，这一发现确实在昨天成功令所有人精神一振。 林决心中也清楚，正如卡拉米所说，刺客的到来更加证明了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不仅如此，高勇也在检测其他研究员报送的基因序列过程中，的的确确发现了异能突变基因的痕迹！ 但是，那种诡异的现象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 那种“躲猫猫”的情况越来越多，高勇眼珠里的血丝也越来越重。 两天时间过去，整个中心实验室的人都几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因为他们无事可做了。 关于松果体相关的基因序列组已经全部分析完毕，全部报送到了高勇手上，相关的异能者血液样本也已经全部完成了分析。 但是，得到的结果，并非大家想要的。 每一台电脑屏幕上，都展示着不同的数据和基因图谱，抑或是dna的模拟图。 但无一例外，它们都在展示着那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结果。 林决直勾勾地盯着他自己面前的屏幕，上面是一个碱基对3d模型，只不过它此时不停变幻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这些光芒，是计算机根据高勇那里分析出来的数据自行分配的结果——凡是高亮的地方，就意味着那里的突变，极有可能便是引发异能的突变。 林决皱着眉头，头脑有些发晕。 他眼前的这个模型仿佛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正在用难听的嘲笑声讥讽自己。 “这怎么可能？” 这句话已经灌满了他的脑袋，也是这两天他喃喃自语最多的一句话。 眼前的现象，如果一定要解释，那就好像一辆车发生了故障，但它这一秒是因为发动机过热导致的故障、下一秒是因为轮胎爆炸、再下一秒是刹车失灵…… 这怎么可能？ 这一瞬间，林决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它自己跳出来就好了！ 但下一个瞬间，他就狠狠吓了一跳！ 因为，这正是天粹生物在做的事——他们给异能者、给自己服用的所谓“特效药”，不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吗？ “等等。” 林决目光一闪：“还是那个问题，如果天粹生物都能精准定位到异能突变基因、甚至提取它们，用来制造全新的异能者了，为什么生态圈项目还没有成功？” “这里面，到底缺少了什么？” “如果我能找到这个缺少的关键信息，是不是就找到了异能的秘密？” 然而接下来数个小时的头脑风暴中，林决还是一无所获。 天已经渐黑，中心实验室的研究员们一个接一个回到他们的折叠床上，抱着满脑袋的雾水睡着，期待着第二天能够从思维碰撞中找到新的火花。 林决叹了口气，独自一人离开了中心实验室，来到科学楼的天台，点起了一根烟。 随着月亮渐渐升至天空中央，他脚下的烟头越来越多，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困顿，反而头脑有些过度兴奋……兴奋得令人疲惫。 忽然，一个沉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决回过头。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飞跃而来，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 “龙五？” 林决稍显诧异。 第118章 刻不容缓 看到龙五，林决明显露出了些许诧异：“你怎么找到我的？” 龙五笑了笑：“你能想到白象生物，别人当然也能想到。” “找对了方向，再找到你，并不难。” 听见龙五的话，林决摇了摇头：“你没必要来找我。” “我必须要来找你。” 龙五收敛笑容，皱起眉道：“为什么不告而别？” 林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答道：“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趁我睡着时，突然给我一刀。” 龙五一怔。 随即，两人都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许久后，龙五叹了口气：“这一切都太明显了，换成是你，你也会试探的。” 林决摇了摇头：“我不会拿周围朋友的生命来试探！” 龙五有些恼火：“就算你不出手，我当时也有救人脱身的办法……而且那天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受伤了好不好！” “你自愈能力这么强，怕个屁啊！”林决甩掉手上的烟头，也冒了些火气出来。 又一阵沉默后，林决挥了挥手：“来，给你机会，你解释一下？” 他其实早就明白，那天晚上在天粹生物的地下基地，龙五试探了自己！ 龙五去而复返，还带来了郑清瑜，并且这被人抓住——这件事，破绽太多了。 就算郑清瑜说要回来找林决，以龙五多年来的潜伏经验，不可能在那种时候听从一个小姑娘的话，更何况以他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会制不住一个郑清瑜，也根本不可能会落入小池健介的包围。 恐怕，就算郑清瑜不提出折返，龙五也会主动折返、主动被抓，以此来试探林决反应！ “其实我之前真没想那么多。” 龙五撇了撇嘴：“但你也注射过基因药剂，你知道的，有时候我们这种人，感官就是比别人强很多很多。” 他看着林决，悠悠道：“我们第一次闯入天粹生物那天，我跳窗离开后，你跟黛娜聊了会天？” 林决微怔。 “你们聊天的内容我虽然没听太清，但也知道，你们相当友好，她表现得可不像是一个公司刚刚被人砸烂的企业高层。” 龙五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手上那个电子表，也是一套和天粹生物安保很像的战甲？不用否认，你在地下工作室里研究它的时候，就没打算瞒着我，我知道这件事并不难。” “最可疑的，其实就是那天晚上。” 龙五再次叹了口气：“你大概也能猜到，我是故意触发警报的，相比与一个暂时什么也做不了的地下基地，我更想弄清楚，身边这个跟我称兄道弟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而我，选择让你先走。”林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这反而令你生出疑心，觉得我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觉得，这也算是合理怀疑？”龙五苦笑道。 林决抬起头，表情十分复杂：“那你现在弄清楚，我是什么人了吗？” “讲真的，你开着修罗机甲在天上飞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龙五欲言又止了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就是当场把你杀了。” “你认为，我就是衡景山。”林决替龙五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龙五耸耸肩：“不然呢？还有谁可以做到你做的事？” “那你为什么又没有杀？”林决语气复杂。 龙五摇摇头：“那天晚上，我总共动了十六次想要杀你的念头，但……” 他直视着林决的双眼，露出苦笑：“但我一闭上眼，全是我中枪时，你奋不顾身扑过来的模样，我实在下不了手。” 林决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默默地抽出两根烟，扔给了龙五一根。 龙五接过烟，走上前来，向林决要了个火。 两人之间隐隐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这么在熏人的二手香烟味道中，荡然无存。 “有些事，我现在还没办法跟你解释。”林决抽多了烟，嘴里有些苦涩，语气也一样苦涩：“但我不会是衡景山，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行，我相信你。” 龙五吐出一口烟，表情忽然有些紧张：“那……你相信我吗？” 林决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不去找那位贤者的麻烦，来找我做什么？” “说起来，这事有点离谱。” 龙五倚着天台的栏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很是烦恼的样子：“你的小女朋友……呃，不对，她澄清了，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反正就郑清瑜那个小姑娘，她失踪了。” 林决的瞳孔瞬间收缩起来！ “我还没说完。”龙五制止了林决想要发问的冲动，继续说道：“离谱的事就在这了，那天，我和阿杰都在，我在练拳、他在洗碗，然后，我俩就这么睡过去了。” 林决一愣：“那人悄无声息地同时打晕了你们？” “不是打晕。”龙五表情尴尬：“是让我们睡着了。” 林决张了张嘴，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 “我不是自夸。” 龙五挠了挠头：“但能悄无声息让我睡着的人，真的不多——在海云市的就更少了，恐怕，就是那个贤者了。” 林决头顶顿时盘旋起一大团迷雾：“他？他找郑清瑜做什么？” “我不知道。” 龙五道：“但他没对我和阿杰下黑手，郑清瑜离开的时候，房间也很干净整洁，甚至像是仔细打包过的模样，应该走得不急促。” 他这么一说，林决就更懵了：“她和……这个贤者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了。” 龙五撇撇嘴：“本来我也不是非得找你，但目前应该只有你知道这位贤者的身份，而他在这种敏感时期，突然带走了你的小……啊不是，带走了郑清瑜，不可能没有目的。” 林决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不管是什么，有些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没错，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告诉我，他是谁。”龙五的表情严肃起来。 林决犹豫片刻后，摇摇头：“对不起，不行。” “为什么？”龙五不解地问道。 林决皱眉道：“我有种直觉，只要我不开这个口，那么冲突就不会那么快到来。” “你还是不相信我？”龙五也皱起了眉头。 “不，和你无关，是我自己一种奇怪的想法。” 林决敲了敲自己的脑壳道：“而且，我相信，只有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更加刻不容缓了，不聊了，我要去做研究了。” 第119章 万相因子 “你不去救郑清瑜了？！”龙五诧异地问道。 他没想到，林决在听到了自己带来的消息后，居然无动于衷？ 林决摇了摇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其实也很焦急，但是，焦急没有办法。” 他抬头望着天空，悠然说道：“那个贤者有多强大，你大概也知道，如果他有恶意……我们现在根本救不了清瑜，但若是清瑜有事，我会有余生替她报仇！” “当然，若是他没有恶意，那就意味着他需要利用清瑜做些什么，如此一来，我正在研究的东西，会成为一件很重要的筹码。” 听他这么一说，龙五也平静了下来。 “我明白了。” 他悠悠长叹道：“既然如此，我也做不了什么了，组织还有别的安排，我就不和你在这互相心理辅导了。” “对了。” 就在要准备离开前，龙五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现在在做的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林决笑着挥了挥手：“我现在搞的是科学研究，你能帮什么？” “你一个间谍，还会科学研究了？”龙五嗤之以鼻。 林决耸耸肩。 “行，祝你好运。” 龙五拍了拍林决的肩膀：“你算是我辈子遇到的人里最特殊的一个了，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本心。” 说罢，他手撑着栏杆，便准备翻身从科学楼上跳下——这高高的楼层对他来说，大概不算什么。 然而林决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却突然一怔，伸手猛地扣住了龙五的胳膊！ “你干嘛？”龙五吓了一跳。 “你刚刚说什么？！”林决眼睛瞪得滚圆。 龙五“啊”了一声，面露难色：“不是，那么肉麻的话，你还要我再说一遍？” 但林决却已经撒开了手，扭头狂奔跑开了。 “？？？” 龙五一头雾水，半个身子挂在栏杆外面，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十分尴尬。 林决现在哪里还记得什么龙五，他一路狂奔来到中心实验室，绕开那些鼾声此起彼伏的同事们，来到了工作台前。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翻出一个取血针，撸起袖子，对着自己的血管扎了下去！ 是的，龙五那句“你是最特殊的”，让他突然茅塞顿开！ 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数月时间，林决始终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原主究竟是谁，而最近，一个有可能的答案渐渐浮现——衡景山。 不去评价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单说这个猜测，其实就包含了很多容易忽略的信息！ “如果我这具身体真是衡景山的，那么他一个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大人物，为何会变成‘千面’，身负异能与基因病，跑去做自家的杀人任务？” “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巧合，若前提为真，那衡景山要么是非常需要‘千面’这个身份、要么是非常需要这身特殊能力！” “如果我这具身体并非属于衡景山，那么黛娜的态度，就变得非常诡异了！” “我之前对她的几次试探，都是建立在我猜测自己是衡景山的基础上，她十分迎合我，这根本不是对天粹生物控制的那些异能者的态度——除非，我仅仅作为一个异能者，在他们眼中也是极为重要的！” 林决心中理着逻辑，手上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他取出了自己血样后，立即跑到中心实验室另外一边，架起那些实验设备，开始提取自己的基因样本。 “如此一来，生态圈项目至今未能成功的理由也能说得通了，因为他们还没有成功将我控制！” “确实，也是从我进入天粹生物、替他们做事以后，进行了八年的生态圈项目来到尾声，就在我做完了第四个任务，马上要开始第五个任务时，天粹生物内部发生了权力斗争，有人想要争抢蛋糕……” 种种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林决看着设备屏幕上显示的、关于自己基因图谱的分析结果，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自己的基因，就是破解异能突变基因的关键！ dna模型图像上，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林决的dna原本和其他异能者的dna并没有太多差异，同样在可能出现异变突变基因的碱基对部分，呈现出了那种“张牙舞爪”、“躲猫猫”的色彩情况，但是，当他的血液样本与其他异能者的血液样本混合时，神奇的事发生了。 其他异能者的基因，依然还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样子，但属于林决的那部分基因，却稳定下来了！ 它们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随后，用更短的时间稳定了下来——而其表现出的性质，似乎与其他异能者基因在变化过程中的某一个时间段，表现一致。 非要形容的话…… 就好像林决的基因，同样拥有“复制”、“变形”的异能，它在接触到其他异能者基因的时候，能够敏锐地捕捉到正确的基因表达，然后让自己变成对方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林决激动得浑身寒毛竖立、手脚麻木！ 他不停地将实验室中拥有的样本一个个取来进行反复试验，每一次都能成功，并且通过对比这些样本，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到异能突变基因的位置了！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突然，一声大喊将林决从沉浸中拉回现实，他狠狠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整个中心实验室的研究员们，居然都站在他背后，看着屏幕中的画面！ “你们？！”林决吃了一惊，随后看了一眼时间。 天竟然已经亮了！ 他就这样看着一个个数据、一个个画面，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小时。 “是啊，我们成功了。” 林决露出微笑，他向后一仰，靠在了座椅上，两眼一闭，打起了鼾声——长时间连轴转，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众研究员们一怔，随后纷纷露出会心笑容，有人替林决披上了毯子，他们慢慢散开，不想打扰这位沉睡的首席助理，当然，今天过后，或许他将不再只是一个首席助理。 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便不再急于一时，这些研究员们，也想好好休息几个小时。 …… “仇助理，成功了！” 天粹生物的地下基地中，仇冠宇刚刚对着镜子梳好自己的头发，身后的门便被重重撞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冲了进来，大声喊道。 仇冠宇一怔，随后露出狂喜的表情：“带我过去！” 他们在长长的地下基地回廊中穿行，钻入一道大门，经过层层关卡，最终来到基地深处的一个房间。 在这里，有一个单独的睡眠舱，一众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围着这个睡眠舱忙碌着，房间内架起了数不清的设备，十几个光屏上显示着不同的数据和内容，令人眼花缭乱。 睡眠舱中躺着一个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或者说它，此时正在不断变化！ 它的五官、模样、体型、手脚……一切的一切，都在极短时间内无规律地变化着，时而苍老、时而幼嫩、时而枯瘦、时而肥胖……在它身上，短时间内出现了无数各异的体貌特征。 这个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实验体没有意识、半死半活，但它表现出的状态，令仇冠宇脸上绽放出狂喜之色！ “成功了！” 他仰天大笑：“真的成功了！不需要千面，我们也可以拥有万相因子了！” 第120章 汇聚 贺子安在自己的办公室中踱着步，突然，大门打开，林决大步冲了进来。 两人根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眼神互相一碰撞，便已经完成了一次简单交流，两人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贺子安立即将林决带到自己办公桌的电脑前，林决也迅速抽出一块u盘，插进了电脑，并飞速操作起来。 很快，这台高级电脑便在他的操作下，投出了一片全息投影，投影中是一个精细的人体模型，这个模型中细节到每一个基因的变化都模拟了出来。 林决继续操作着，很快，人体模型投影上出现了一行字：是否导入因子？ “导入。” 贺子安在一旁说道，这是他的电脑，必须有他的口令。 随后，在计算机的模拟下，仿佛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注入了这具“人体”中，这个模拟出来的人形，从基因到内脏、骨骼，全部开始变化。 这个模拟的过程需要消耗极大算力，因此，过程略显缓慢。 “这是一个典型的异能者模型。” 林决这时候终于有空开口说道：“而我刚刚，已经把我们的研究结果模拟出成品药，作为因子投入到模型中去了。” “虽然说最后肯定还需要临床实验，但模拟结果，基本上就可以看到成效了。” 听着他的介绍，贺子安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可不仅仅是关乎自家公司生死存亡这么简单！ 这是一个跨世纪、跨时代的发现！ 当年千丛树就因为证明了异能突变和长期存在人类身体中的基因病变的关系，便一举成为享誉世界的名家，更是提出了“五十年内不可能对异能突变基因进行编辑及反编辑”的理论。 而如今，正好差不多，快要五十年了。 异能突变基因一旦能够被准确定位，未来这一领域的变化，会是多大的一片蓝海？ 白象生物不仅能够延续过去百年的荣耀，更能再创辉煌！ 贺子安的目光越来越炽烈，而全息投影中的模型，也在这时完成了变化。 在投入了林决所说的“因子”后，这个“异能者”的基因开始发生了剧烈变化，这种突变程度非常剧烈，但时间也很短，仅仅一两秒后，便重新归于平静。 “怎么样了？”贺子安双手按在桌上，紧张而期待。 林决却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 下一个瞬间，整个人体模型亮了起来！ 林决笑了，他在键盘上轻轻一敲，人体模型瞬间放大拉近，深入到了dna链的位置，在那里，分别有几组互相勾连的碱基对闪闪发亮，像是在向全世界召告它们的存在！ “这，就是异能突变基因。”林决挺直身板，傲然地说道。 贺子安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两秒后，他抬起头，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就是整整三分钟。 待他笑到疲惫了，林决早已经自己跑到沙发边上，倒了一杯茶。 “沃尔特，接下来，我需要你陪我出去跑些地方，做几场路演。”贺子安微笑着说道：“向全世界展现我们的成果！” “这件事，中心实验室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不需要我。” 林决沉声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贺子安一怔。 林决点点头：“我要去阻止两颗彗星，在海云市相撞。” 说着，他就掏出了手机，翻到了古大愚的名字上。 …… 一片黑暗中，古大愚缓缓睁开了眼。 随后，他站起身——随着这个动作，他所在房间的灯也亮了起来。 这里是一个三十平左右的房间，很明显，是个实验室般的地方，摆满了各种电脑设备，屋子的墙面、天花板上也爬满电线与管道，而这些线管，将所有的设备，都汇聚到了房间中央的那台机器上。 那是个蛋形舱体——和天粹生物地下基地的那种睡眠舱很像，但要大很多，并非平放在地面，而是竖立的，整个舱体浑然一体，上面布满了黑金色的奇异线条。 舱体表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明窗口。 窗口内，是郑清瑜的脸。 她满头汗水，紧闭双目，仿佛随着什么痛苦，又仿佛处于沉睡之中。 同时，舱体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红灯亮了起来，忽闪忽闪地报起了警。 “竟然还不够吗？” 古大愚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这一代的救世主，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他快步离开了房间，但很快又回来，只不过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人。 这是个模样非常凄惨的人，身上不着片缕，浑身结满了厚厚一层血痂，看着像是经历过某种非人的虐待后，勉强恢复的样子。 古大愚将此人抛在舱体前，蹲下身，捏住了这个人的下巴，将此人的头抬起。 这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了，甚至连五官都看不到。 “当初在寒桥医疗园区，你是唯一一个挨了我一巴掌，还能活下来的人。” 古大愚开心地笑道：“作为恶心的异能者，你应该很高兴，自己能有正确的用途。” 说罢，他拎着这个人的脖子，将他拖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在那里，有一个冰柜般的机器，打个盖子后，里面冒出一股浓浓的白雾，只不过这股白雾中似乎混着某种诡异的血腥味。 古大愚抬起手，将那个倒霉的异能者扔进了机器中，随后合上盖子。 随着他按下按钮，整台机器顿时剧烈震动起来，随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管子，由这台机器向郑清瑜所在的舱体输送而去。 同时，那响了半天的警报，也在此时停了下来，舱体里的郑清瑜眉头稍稍舒展，似乎好了很多。 古大愚也松了一口气，挺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疯狂嗡嗡作响。 他掏出手机，眼睛一亮。 “白兄，怎么了？”他笑吟吟地对着手机那头问道。 手机里传来白明堂的声音：“古医生，天粹生物已经联系我了。” “他们已经找到了稳定提取异能基因的办法！” 第121章 争分夺秒！ “奇怪，怎么没接电话？” 林决皱着眉头放下手机，已经好几个电话打出去了，古大愚却完全没有回应。 “看来，你的朋友似乎有点忙？”一旁的贺子安笑道：“不如我们先办一场路演，你如果有事，随时可以……” 话说到一半，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只见贺子安的秘书站在门口，面色有些惊惧。 “怎么回事？”贺子安不满地问道。 “贺、贺总。”秘书手扶着门，颤声道：“海、海云市科技现场直播，快、快看！” 贺子安与林决对视一眼，心头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海云市科技现场，这是一档直播栏目，由市电视台举办，无非就是通过这个节目，向观众们展示一些高科技公司的内容，属于变相软性广告。 所以，这个栏目也往往会成为市里企业们发布新产品时的一个渠道。 甚至就在一分钟前，贺子安想着在市里办首场路演时，也有请动这个节目组前来拍摄的意愿。 秘书在贺子安的授意下，用手机找到了直播的节目，随后将其投影到办公室的投影墙上。 天粹生物一楼大厅的模样赫然入目。 “那么关于贵公司新发现的这种‘万相因子’，能请金总裁具体说说吗？”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响起。 屏幕里的金总裁，是个高大帅气、成熟稳重的男人，看着和贺子安气质倒有些相似——但林决知道，这个所谓总裁其实不过是天粹生物董事会找来的傀儡，专门负责对外发声的，实权甚至还不如现在的仇冠宇。 这位金总裁在镜头前微笑着说话，林决和贺子安的表情很快阴沉下来。 “我们公司花了八年时间，在生态圈项目中大量投入……” “万相因子，可以帮助我们完成对异能突变基因的精准定位……” “这是异能突变基因领域又一次飞跃式突破……” 金总裁一句句说着，镜头外的主持人时不时发出震撼的惊呼。 贺子安望向林决，脸上哪里还有笑容，表情简直就和死了全家差不多：“怎么会？！” 林决没有说话，但脸同样臭得很。 很快，节目中，一些其他得到了消息的媒体记者也涌了过来，提出各种问题。 其中一个记者问道：“金先生，贵公司在不久前突然斥巨资购入了大量白象生物的股票，这和‘万相因子’的发现有关系吗？” “当然有。” 金总裁一副坦荡的样子，微笑回应：“万相因子的发现，可以让我们成功定位于异能突变基因，但这一技术要运用到现实中，还需要一定时间。” “我们目前的方向暂时不便透露，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需要用到大量较早的基因编辑类技术，而这类技术的专利，目前大多属于白象生物。” “这一举动，也是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未来的药物研发成本问题——相信白象生物也会很高兴地知道，他们能够在基因学领域提供如此大的帮助？” “啪！” 听到最后一句话，贺子安狠狠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林决这时才皱着眉头悠悠问道：“贺总，如果我们抢在他们之前，做出成品药，有可能逆转局势吗？” “不可能。” 贺子安语气低沉、斩钉截铁地说道：“天粹生物抢了先手，所有的投资方、合作商，都会将目光投向他们——就算我们可以拉到投资，也很难与他们抗衡了。” 林决还想说些什么，但瞳孔却突然一凝！ 因为，直播中出现了又一个他熟悉的人！ “那么白先生，您今天来到这里，又是为什么呢？”在主持人的疑问句中，白明堂赫然出现！ 白明堂笑呵呵地说道：“众所周知，我现在正在竞选海云市的下一任市长，而我们海云市虽然拥有大量优秀的生物医药企业，但始终缺少一家在国际上具备技术引领能力的公司。” “天粹生物的生态圈项目，是我非常看好的一个项目，我今天出现在这时，也是想要告诉大家——” “未来如果我能够有幸成为海云市市长的话，必定会实行许多优质政策，培养更多像天粹生物一样的企业……” 白明堂说的官话套话里，林决听出了味道。 他之前就已经知道，白明堂弃商从政，其中便有天粹生物的推手。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天粹生物将会投入大量资金，帮助白明堂成为市长，而白明堂，会利用他的权力，帮助天粹生物大举扩张！ “这么说来，白先生，您很看好天粹生物的未来喽？”主持人问着没营养的问题。 白明堂很配合地笑道：“当然，今天我也带来了一些朋友，他们有的是优秀的投资人、有的是着名的医生，希望他们在将来，也能够和天粹生物有更多、更好的合作。” 说到这里，镜头朝着白明堂身后扫去。 只见一群人正在天粹生物员工的带领下，在公司里参观——而其中，赫然出现了一个胖子！ 林决身体一颤。 古大愚。 果然，这件事情中，古大愚一定会出现！ 这一瞬间，林决已经想明白了。 过去一段时间，他始终投入在研究中，很多事情不是不愿想、想不通，只是没有那个功夫。 此时，他一下就知道了古大愚在做的事。 恐怕，那天晚上在望海塔顶，古大愚就已经和白明堂达成了某种协议，白明堂继续做他的政客、继续和天粹生物合作，而古大愚会提供某种帮助，这种帮助或许已经提供了、又或许是在未来，作为交换，当生态圈项目有了成果后，古大愚将会第一时间知晓。 甚至，他可以拿到第一批成品药。 届时，就会是古大愚向学院组织宣战的时刻！ “但这里，总感觉哪里不对。” 林决揉着自己的眉心，头脑仿佛将要爆炸，他突然有些想念郑清瑜的振奋能力。 直播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办公室里的气压也低得可怕。 “走。” 贺子安突然沉声道：“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至少，不能太难看。” 他站起身，开始吩咐秘书安排接下来的一些路演活动。 就在这时，林决突然眼睛一亮！ “等等。”他说道。 贺子安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林决眯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天粹生物的研究成果，有问题！” 第122章 釜底抽薪 “天粹生物的研究成果，有问题！” 听见林决的话，贺子安先是一怔，随后苦笑了一声：“沃尔特，我明白你的自信，但现在不是猜测的时候。” 林决却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他没办法向贺子安解释自己的想法——其实他的论据很简单，那就是，天粹生物没有自己的基因样本。 天粹生物在过去八年的生态圈项目中，的确收获了比白象生物厚得多的底子，他们甚至想办法搞出了自己一套定位异能突变基因的办法，还将其运用到了普通人身上，并切实地制造出了一批不稳定的异能者。 但“不稳定”就意味着失败！ 林决可以想象他们会怎样去制造那个所谓的“万相因子”——自己在天粹生物中也的确留下了不少东西，多多少少的一些唾液、血液，对方还是能搞到的，用这些残存的东西，弄出一个不稳定的、会变形的实验体，应该没那么难。 但是，那行不通。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研究成果，林决没办法判断究竟哪里有问题，但他知道，肯定有问题！ 只是，这些东西没办法向贺子安说明。 “我会想办法证明的。”林决说着，站起了身。 贺子安却摇了摇头：“你证明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叹了口气：“你沃尔特-怀特只是个无名小卒，甚至，呵呵，不是个正式身份！” “就算不是你，而是我，摆出了证据，又能怎么样？我们是利益相关方，没有人会相信我们的，天粹生物有白明堂的支持，更是谋划已久，就算药物真的有问题，我们也等不到它带来的好处了。” 背对着贺子安的林决却微微一笑。 “我不需要向所有人证明。” 他轻声道：“贺总，做你觉得应该做的事，剩下的交给我。” 没等贺子安说话，林决便披上了自己的大衣，离开了办公室。 一个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成形！ 首先，要先找到古大愚。 当然，从刚才打了这么多电话，古大愚都没有一点回应来看，直接找到他的可能性不大了。 “得来点猛的，既然他现在一心认为天粹生物能够制造出帮他对付阎罗的武器，我就对天粹生物下个狠手，逼他出现！” “现在学院组织肯定也在到处找古大愚，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引来一些异能杀手，让古大愚见识见识天粹生物研究成果中的问题。” 林决乘坐着出租车，向着城市边缘飞去。 很快，他就落在了一处废弃工厂周围——这里就是之前古大愚给他找的安身之处，只不过自从到了白象生物后，他几乎天天在实验室里睡觉，很久没来过了。 悄悄地进入那间废弃仓库后，林决大步走向了角落里那被布盖住的机甲！ …… “好啦，那么我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尽情期待天粹生物在基因领域新的突破噢！” 天粹生物大楼一层大厅中，那位金总裁跟着节目主持人，还有其他一些投资人热切地握手、合影，而白明堂等人已经来到了顶层办公室。 “白先生，相信您也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仇海川以及其他一些董事会成员，加上白明堂，围坐在大会议室的桌旁。 白明堂微笑着点点头：“我们算是互相成就，只要我当上了市长，一定会按之前承诺的，把大量资源倾斜给你们。” “很好。” 仇海川满意地颔首道：“不过，还有一件事要拜托白先生。” 白明堂保持着微笑：“请讲。” “我们公司内部，出了一点小问题。”仇海川摆出一副忧愁的模样：“公司的创始人及董事长——衡景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白明堂“噢”了一声：“关于衡总的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外界不是都传，说他拉了一个团队在潜心做研究吗？” “生态圈项目就是我们最重要的研究，但他并不在。”仇海川悠然道：“事实上，我们也不太清楚他在哪里。” 白明堂皱了皱眉。 “关于公司与您的合作，最初确实是衡总提出的。” 仇海川说道：“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中间也发生了很多变化，我担心的是，在目前我们合作最关键的时期，万一衡总回来了，或许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明堂双眼一眯：“那，各位的意思是？” “我们董事会，其实是有权力罢免董事长的，但没有权力停他的职，届时他依然还会是董事；如果只是罢免、而不能停职的话，意义就不大了。” 仇海川低着头，语气森然：“如果要停职，必须要股东大会投票决定——而衡总在公司，却是实权控股人。” 白明堂瞬间明白了：“你们希望我出力，帮忙稀释他的股权？” 仇海川笑了：“白先生人脉关系遍布国际，想来有我们帮助的话，做到这件事并不难。” “我会考虑的。”白明堂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摆出沉思的模样：“给我三天时间。” 许久之后，会议室的大门打开，白明堂与一众天粹生物董事们鱼贯而出。 他们回到了一楼大厅，在那里，白明堂带来的一些上流人士刚刚在金总裁的带领下完成了参观，很快，这些人就与董事们聊到了一起，三三两两地在大厅的迎宾区落座，聊着他们的重要话题。 “白兄。” 古大愚背着手，悠然来到单独喝茶的白明堂身边：“怎么样了？” “古医生。”面对他，白明堂的态度十分谦卑：“放心，一切正常，不过他们希望我帮忙稀释衡景山的股权。” “呵呵，正常现象。”古大愚笑道：“不要太快答应他们，这种关键时期，衡景山很有可能会出现，我不希望你这时候得罪他。” 白明堂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 “对了，我……” 古大愚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脸色微变，朝着大门的方向望去。 白明堂刚刚想问一句怎么了，整个一楼大厅便被一声巨响淹没！ 只见大门处轰然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浪，土石烟尘四散，前段时间刚刚修好的大门，此时再次散裂！ 伴随着一声声极其沉重的脚步声，一架巨大的军用机甲，冲进了一楼大厅！ 第123章 一往无前！ 林决坐在机甲驾驶舱中，看着光屏右上角那所剩无几的能源标志，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已经看到了大厅某处，和白明堂坐在一起的古大愚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用这剩余不多的能源，尽快突入到天粹生物研究基地的核心位置，逼他出手！ 机甲在他的操纵下，抬起一只巨大的机械臂，掌心摊开，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声波！ 这股声波没有杀伤力，却有着极强的威慑作用，在战场中，是专门用来震慑敌人的——作用和马小田的异能十分相似。 声波轰然荡开，大厅中的所有人顿时纷纷惨叫起来，他们捂住了耳朵，痛苦不已，离机甲越近的人、感受越为明显，所有人都开始逃离机甲。 就连那些刚刚举起武器、想要对着机甲开枪的安保们，都纷纷逃开。 这就是林决想要的效果——驱散人群，以免造成太多能源损耗。 简单地完成了驱散后，他毫不犹豫地控制着机甲，朝着地下室的方向冲去！ 这一路上的人不少，但随着声波释放，加上机甲本身可怕的震慑力，所有人都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古医生？！”白明堂捂着耳朵，边往后退，边大声喊道。 古大愚自然不会受声波影响，他只是象征性地捂着耳机，皱眉盯着机甲。 其他的董事会成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坏了，他们当然知道不久前，某人开走了修罗机甲，但这段时间里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生态圈项目上，加上刚开始没能找到机甲，也就暂时把此事放到了一边。 谁知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这台机甲就这么闯了进来？！ “调动全部武力，进行防御！”仇海川大声喊着，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那声波中，根本听不清。 当然，其实也不用他下命令，整个天粹生物的防卫系统，都已经自行运作了起来。 大量穿着战甲的安保轰然而来，朝着机甲冲去。 但是，机甲前行的速度和势头，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修罗机甲那粗壮如大树一般的机械腿足有万钧之力，甚至不需要额外耗费什么动作，就将前来抵挡的安保们踢飞。 很快，林决就来到了地下室入口。 上次，修罗机甲就把地下室入口的门和墙当作纸片一样撕开，如今一段时间过去，这里已经重新进行了修补和加固，变得比之前坚固了许多，当机甲重重一拳轰在墙面上时，竟然只轰掉了一层墙皮，露出里面的合金墙体！ “学聪明了啊。” 林决眯起眼，深吸一口气，用当初记忆中低沉且磁性的嗓音道：“启动钻头！” 机甲的两只机械臂一甩，手掌部分咔咔收回，随后在一阵巨大且悦耳的轰鸣声中，两个机械臂的前端并到了一起，化为一个冒着森然寒光的大钻头！ “轰轰轰轰轰！” 大钻头没有一丝停顿地怼到了合体墙体上！ 震耳欲聋的钻击声、耀眼夺目的火花，惊呆了所有人！ “快，拦住他！拦住他！”不仅是仇海川，所有天粹生物的高层们都看出了机甲操纵者的意图——他要强行突入地下基地！ 数十个穿着纳米战甲的安保扑到了机甲身上，他们举起拳头，拼命砸着机甲的重新部分——驾驶仓护盖、机械腿关节球、肩部液压装置……这些攻击虽然刮砂，但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整台机甲在连绵不绝地攻击下，开始摇晃。 林决咬紧牙关，看了一眼急速下降的能源指标。 凭借机甲的反制功能，当然可以很轻松地解决这些安保，一道强大的电流就足以让他们全部瘫痪，但这样一来，剩余能源恐怕就没办法让自己突入到地下基地核心了。 于是，他只能硬抗着这些攻击，拼命将钻头向前推进！ 密集的攻击、钻头的震颤，令坐在驾驶舱中的林决不停颤抖，脑浆几乎都搅成了一团。 “不行，这样下去，墙没打穿，机甲就要先解体了！” 他看着光屏上越来越多的、关于部位受损的提示，心中迅速算了一遍能源消耗值。 “这样就不够能源逃出了……靠，管他的！” 林决眉头一竖，将手边的推扛用力一推，直接将钻头的输出功率拉到最大！ 轰鸣声顿时放大数倍，大钻头深深探进合金墙中，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给机甲本身带来了强反座力，甚至震落了好几个安保。 “轰咔！” 随着一声爆响，钻头前进的阻力突然一空，墙面破了！ 林决双眼一亮，收起钻头，两只机械手臂拉着钻头钻出的大洞，向着两边奋力一扯！ 这一动作所带来的负担极大，机甲肩部、腰部、腿部瞬间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机体多处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声音，驾驶舱光屏上更是红了一片。 但是，成效也非常明显，在不顾及一切的情况下，这台机甲的力量大到难以想象，厚厚的合金墙面，直接被它撕了一个足够自己穿过的大洞！ 机甲跨入大洞，跃进了地下基地的回廊——同时，基地天花板上数不清的小型激光炮台转了过来，那些机器人守卫也抬起了武器。 “当深夜车辆足够稀疏的时候，宽阔的道路方能显示出一些属于它自己的真相。” 林决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通过机甲的扩音功能，将这句口令喊了出来。 果然，正如他所料，天粹生物里的人根本没有能力修改这句口令——毕竟，这极有可能是衡景山用他独一无二的权限设置的口令。 所有机器人、激光炮台，统统熄了火。 “热成像透视扫描！” 林决扫了一眼只剩下1的能源警示，发出指令。 光屏上的视野瞬间变化，整个地下基地中，所有具备热量的生物顿时一览无遗——他很快就看到，在下方某个门后深处，聚集了大量的人，不仅如此，那里还有很多正在运作的大型设备。 凭借在白象生物中心实验室这段时间的研究经验，林决立刻判断出，那里就是天粹生物地下基地的“中心实验室”！ “古大愚！” 他在心中冷笑：“来，拦住我！” 第124章 阳谋 “轰隆！轰隆！” 地下基地深处的研究室中，一群人抬起头，感受着周围不断传来的震颤，面露惊色。 “不要慌！” 仇冠宇出现，大步走入研究室，沉着脸喝道：“咱们基地的防御工事是什么级别，你们心里没数吗？” “就算有人入侵，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按正常的避难流程，收拾重要物品，到……” 他话音未落，一阵巨响便再次传来，这一次还伴随着猛烈无比的震动，房间里的众人顿时纷纷身体一歪，七倒八摔，一片噼哩啪啦声中，桌上的东西也摔了一地。 仇冠宇当然也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妈的……” 他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轰鸣与震动便在他身后响起，下一秒，他再次摔倒，并且耳中传来尖锐的耳鸣声。 “嘶！” 仇冠宇捂住耳朵，痛苦不已，抬起头，却看见研究室里的手下们统统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或是自己背后！ “搞什么？” 他下意识问道，但耳朵被巨响震得嗡鸣的他，甚至没办法听见自己的声音。 于是，他转过身，想看看自己背后有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铁疙瘩，略显沧桑的涂漆上面布满了刮痕。 仇冠宇僵住了，眼睛一点点往上挪移。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所有天粹生物员工们，都非常熟悉的修罗机甲！ 只不过，此时这台修罗机甲，看上去相当不友好。 它身体的各个关节位置都爆闪着电火花，屁股后面拖着几个不省人事的战甲安保，全身上下遍布战损痕迹，最可怕的是，那明明只是影像摄入设备的“眼睛”，却闪烁着慑人的红光，仿佛冒着杀气！ “千、千面……” 仇冠宇惊呆了，脸色渐渐变得恐慌起来。 修罗机甲缓缓站起它硕大无朋的机械腿，沉重的阴影顿时笼罩在了他头顶。 仇冠宇想要起身逃跑，却根本动弹不了，浑身不听使唤，眼看着这团阴影越来越近！ 下一秒，他两眼一翻白，昏厥了过去，裤管更是变得腥臭而潮湿。 只不过，这只机械腿并没有踩在他头顶，而是跨了过去。 驾驶舱中的林决，甚至没有在意下方的仇冠宇。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正前方的那一台大设备——它的屏幕依然亮着，无数数据跳动，一些研究人员们在逃跑前，都围在它周边。 “这，就是他们研究室的数据终端。” 林决笑了。 机甲内部，能源信号已经来到了0，整个驾驶舱内都闪烁着红光，提示他机甲马上就要因为能源不足自动关机。 但是，古大愚不可能知道！ “前进！”林决大喝一声，机甲用最后的能量，重重向前一跃，朝着那台数据终端砸去！ 这是一个阳谋。 林决当然知道，就算自己开着一台机甲，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进来、砸毁数据终端，对于天粹生物造成的损坏也是有限的——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他们还藏着拥有“万相因子”的实验体，再次完成研究，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古大愚恐怕等不了这么久。 学院组织已经蓄势待发，天粹生物今天已经完成了直播，学院组织一定会注意到，古大愚如果要动手，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再迟一段时间，必然会给对方留下准备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闯进来，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砸烂数据终端，古大愚在不知道白象生物同样也产生了结果的时候，只能捏着鼻子、调整计划——这显然不是对方的作风。 而第二种…… “铛！” 一声清脆如巨钟的响声中，古大愚的身影悍然出现在数据终端设备前，一只胖手高高举起，挡在了机甲前！ 机甲的机械臂力量何其之大，更是借助了跃起落下的重力势能，就算面前是辆装甲坦克，都要被砸得稀巴烂！ 但是，古大愚却挡了下来！ 他的袖子承受不住这股巨力，瞬间爆裂，手臂上的肥肉也如波浪般涌动，但是，却没有后退半分！ 他的那只手，在修罗机甲面前就好似一只挡车的螳臂，却真的将车挡下！ 古大愚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低哼一声，将手重重一挥——这一挥，竟然直接将修罗机甲推开！ 然而驾驶舱中的林决却并不惊讶，他太清楚这个怪物的力量了。 机甲在跃起的时候，就没有了能源，刚刚砸下的那一拳，凭借的完全是它本身重量。 机甲倒着飞出十数米，在一连串轰然噪响中倒地。 古大愚眯起眼，侧了侧头。 只见一旁的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小小的暗红色蜘蛛。 这一看，他脸色更加阴沉了，手指轻挥，就好像驱赶一只苍蝇一样，挥出一股气浪，将那只墙上的小蜘蛛拍成了烂泥。 “嘿，你终于还是有出手了。” 林决的声音悠悠传来。 躺倒的机甲胸口，驾驶舱已经打开，林决从其中爬了出来，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古大愚冷冷问道。 林决却用冷笑回应：“你上次说，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怎么，你居然没想到吗？” 古大愚挑了挑眉，却一时语塞。 林决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一招虽是阳谋，却也绝对是意料之外——自己一直以来，扮演的都是间谍、潜伏者，就算是古大愚，在定势思维下也极难想到，自己居然会用这么莽撞的方式冲进天粹生物！ 他笑道：“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暴露，麻烦很快就会找来，所以，你不得不加快计划进程，对吗？” 古大愚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转过身，走到了数据终端设备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周围那些研究人员们此时已经悄悄地躲在了各个角落里看着，但他似乎完全不在乎，默默地开始拷贝数据。 面对这样一个手拆机甲的变态强者，恐怕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他。 看着他的动作，林决笑得更开心了：“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今天并不是来对付天粹生物的。” 古大愚这时才察觉到了些许怪异，扭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 林决说着，也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个u盘：“万相因子，我也研究出来了，而且比天粹生物的更稳定、更好！” 第125章 献身者 远离海云市的某个海边小屋。 暗红蜘蛛女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着双眼，但诡异的是，她的眼中只有眼白，看着十分恐怖。 突然，她表情一变，猛地坐起，眼睛也发生了变化，恢复了正常。 “看到了！我看到了！” 她哑着声音喊道，下一秒，她便重重咳嗽起来，一团团血沫从口中飞出，溅了满身满床都是。 房间的门立即被推开，一群人涌了进来，最前头的，便是她的师兄，陈玄。 “你怎么样了？” 陈玄虽然面无表情，但能听出话语中还是充满关心。 “我、我还行。”暗红蜘蛛女士捂着胸口，还在不断咳血，勉强问道：“老师呢？” “我在这。” 那名红衣女人悠然走进房间，学院组织其他的人都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她来到床边，手中取出一管药剂，轻轻扎在了暗红蜘蛛女士的脖子上，药剂打光，暗红蜘蛛女士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虽然还在咳嗽，但已经没有血沫飞出。 “老师，我找到他了。” 暗红蜘蛛女士沉声道：“他在天粹生物！而且，天粹生物……” “我们已经知道了。”陈玄在旁说道：“他们在异能突变基因领域取得了新的突破，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威胁。” “我们被算计了。”红衣女人说着，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悠然道：“看来，从贤者现身开始，我们就踏进了他的圈套，他和那天粹生物是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听到这些话，房间里的人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又是疑惑、又是尴尬。 毕竟，那个身份不明、已经消失的“龙陌”，就曾提醒过他们，天粹生物非常重要，但随着贤者出现，他们的注意力便全部转移了。 “大姐，我们现在怎么办？”一旁的雷火珠问道。 洪竹忧愁地问道：“大姐，我们要不要考虑把其他城市的兄弟们多叫一些来？” “对付贤者，人数没有任何意义。”陈玄冷冷地说道：“之前你们在城里闹了不少事，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此时他出现，一定有了万全的……” “不、不是的！”暗红蜘蛛女士打断了他：“这次贤者出手，是个意外！” 众人皱起了眉头。 她缓缓地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大家才知道，原来在那场震惊世界的直播关闭后，天粹生物大楼竟然闯进了一台机甲？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红衣女人轻声道：“上一次修罗机甲出现，正是龙陌、严寒他们闯入天粹生物，之后就再没了音讯，今天竟然又出现了，而且目的，是毁掉天粹生物的数据终端？” “现场有一个人，对着那个机甲喊出了一个名字。”暗红蜘蛛女士说道：“千面。” “千面？”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突然想起：“那不就是林决吗？之前那个差点潜入我们组织的人？” “啊？这事跟林决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不是天粹生物的走狗吗？” 逻辑越盘越乱，所有人都开始觉得脑袋渐渐大了起来。 “这些都不重要了。” 红衣女人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贤者已经出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杀死他！” “要请余老前辈出手吗？”陈玄问道。 红衣女人点点头：“要杀死贤者，只能由余老前辈来做，但现在，事情有变。” 众人面色凝重，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那位贤者手上，很可能已经掌握了对付他们异能者的终极武器！ “老师。” 陈玄沉声道：“由我去试探一下，天粹生物未必能够这么快造出对我们有用的东西，如果我的试探有用，再让余老前辈出手。” 红衣女人的笑容早已经收敛了起来，她悠悠一叹：“你虽然很厉害，但未必能逼那贤者用出底牌。” 不苟言笑的陈玄此时却笑了笑。 其他人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笑容是什么意思，暗红蜘蛛女士却脸色一变：“师兄，不可以！” “师妹，从我们加入组织的时刻开始，等的不就是这样一天吗？” 陈玄微笑道：“交给我。” 这时候，即使大家对他说的话一知半解，也已经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去送死了，纷纷脸色变化——不久前，他们还对于陈玄要他们去“送死”一事抱有怀疑，如今，这位组织高层却对“送死”毫无犹豫。 “小玄。”红衣女人轻声道：“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陈玄的笑容渐渐消失，恢复了那副平静冷漠的样子，他站起身，抬眼看了看窗外。 “老师，我曾经问过您很多遍，我们的事业，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成功。” “您说，就算我们永远看不到那一天，我们也必须奋力去做，我们会像无数的前辈们一样，成为后来人的传说和故事，支撑他们前行。” “所以，老师，我的愿望很简单。” 陈玄充满骄傲地说道：“我希望我的故事能够流传下去。” “当然。”红衣女人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平静的忧伤，仿佛就这样接受了自己得意弟子将要永别的事实。 “师兄。” 暗红蜘蛛女士轻声道：“红色蜘蛛会帮助你找到他。” “谢谢。” 陈玄点了点头，走出了屋子。 随着他迈出海边小屋的门槛，他的身上也开始燃起熊熊火焰。 这些包裹全身的火焰温度极高，当他脚底踩在沙石上时，那些沙子在高温的炙烤下，变成了某种与琉璃相似的结晶。 但是，在如此高温火焰中，陈玄身上的衣物、头发，都没有一点点损伤！ 身为学院组织的技巧大师，他不仅拥有极为强大的异能，更重要的是，他对于自身异能的操纵，已经达到了入微的地步。 随后，所有的火焰掉转方向，向下喷射！ 它们的颜色已经变成了蓝白色，喷射力量极大，便如同飞行装置里喷出的火焰一般，带着陈玄扶摇直上！ 他化身为一颗火流星，瞬间消失在天边。 第126章 要上架啦 朋友们，今天这本书就要上架啦，这篇算是上架感言，嘿嘿。 之前说过，不上推荐就不上架，然后这几天和编辑聊了，说是一上架就给安排推荐。怎么说呢，实际意义上差不多，我希望的无非就是有更多人能看到我的书，这样我上架之后，说实话，能多点读者、多点订阅。 所以，我就决定，这周上架啦。 刚开始写这本的时候，讲真的，信心还是有点不足，作为一个新人，我算是一腔热血开了书，后来慢慢写到现在接近三十万字了，发现看书的朋友还不少，也有许多好评、一些打赏，我是真的很开心，毕竟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过于老派的读者，或许有些跟不上时代，哈哈哈。 我看小说有多久了呢？大概二十多年。刚识字，我就已经开始读《福尔摩斯》和《三国》，从小到大，小说就没停过，也算是第一批接触网文的读者，看的书又多又杂，读书的时候当然自己也拿小本本写过小说，只不过那些都是玩闹，真正开书、写书的时候，我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对剧情的理解和看法过时了。 当然，我也算是比较光棍的一个家伙，想着过时就过时，先写一本我自己爱看的书得了！现在看来，我的喜好还不算很过时，哈哈哈。 一不小心废话多了，总之，今天开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感激不尽！ 最后，我开了个小小的读者群（现在还没人哈哈哈），有兴趣前来交流或催更的可以加一下噢，详见书评区~ 第127章 前夕 “嗯……有点意思。” 古大愚看着面前屏幕里繁杂的数据和演示，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大夏医院中古大愚个人的单独办公室——至于他们是怎么从天粹生物地下基地逃出来的？林决也并不明白。 他只知道，当时古大愚眯起眼，抓着他的肩膀，然后自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拉扯力，转眼后，就来到了这里。 “天粹生物大楼和大夏医院间，至少有五公里的路，他两三秒就赶到了，这也太离谱了？” 林决心中暗暗冒着冷汗。 这个速度快有音速的十倍了，而更恐怖的是，对方带着自己用这种速度穿梭，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速度？ “别站在那发呆了。”古大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过来给我解释解释。” 林决干笑一声：“你也是个大医生了，自己看不明白？” “医生和生物基因研究员，不是一个专业。” 古大愚完全没有被嘲讽后的生气，反而语气十分平静：“你说你带来的东西更稳定、更好，但我目前看不到二者的差异。” “从异能突变基因定位上来说，是的，二者几乎没有差异。” 林决悠然道：“差异的点，在于要应用它们进行药物研发时的稳定性。” 古大愚皱起了眉头。 “我并没有骗你。” 林决摊了摊手：“所谓的万相因子，其实就是从我的基因里提取出来的。” 古大愚眉头一挑，似乎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原来如此——你的变形能力很强，可以在瞬间拷贝别人的全部生物特征，这就是万相因子的基础？” “是的。” 林决点头道：“我研究过自己的异能，发现如果只是看着照片进行变形，我根本无法模仿对方的指纹、虹膜等等，但如果是面对面，效果会强上很多。” “所以我判断，我的身体会自动捕捉空气中对方的生物信息素，来帮助我完成变化，而这一行为，在万相因子中也有体现。” “有意思。”古大愚点点头，打量着林决，眼神十分古怪。 林决倒也不在意，微笑着回应：“所以，我自己从身上提取出的基因，肯定是最稳定、最合适的，天粹生物是怎么提取出的万相因子我不清楚，但大概能够猜到一二，总之不会比我的办法更好。” “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古大愚眯起眼：“所以，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请你不要再继续帮助天粹生物了。” 林决叹了口气：“我能猜到你在和白明堂合作、一起帮助天粹生物，就是为了能够让他们更快造出你想要的药剂，但我真的很不喜欢这家公司。” “所以，我在白象生物中亲自造出了万相因子，就是告诉你，我可以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但我们应该选择更好的办法。” “我不希望你应对威胁的手段，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新的威胁。” 听着他的话，古大愚先是一怔，随后突然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林决耸耸肩：“你不要突然笑得像一个老父亲一样，我有点害怕。” “你说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老朋友。” 古大愚悠然道：“他总是试图找到最优解，只可惜，现实不是请客吃饭，总有人要死、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我也不是不能承受代价。” 林决笑笑：“比如我今天把你炸出来，就是需要有人付出代价——呃，当然不是你。” “我知道。”古大愚老辣地笑了笑：“你想引来学院组织的人。” “对。” 林决点头道：“根据我的推测，天粹生物拥有万相因子的事，现在已经举世皆知，学院组织如果聪明一些，肯定会发现你和他们有关系，自然也会判断出，你可能掌握着对他们极端不利的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让那位无敌阎罗出手，很可能就是来送菜的。” 古大愚眯起眼：“所以，你认为他们会先派一个厉害的打手过来试探我？” “其实我倒是想象不出多厉害的打手能够试探你。”林决笑道：“我猜的是，他们会派很多很多人过来。” “这不重要。” 古大愚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希望你假装把他们打死了，但其实没打死。”林决摩挲着下巴道：“事实上，也别把他们伤得多重，因为我打算用他们来试药。” “试药？”古大愚冷笑道：“你不是热爱生命、不愿把自己变成威胁吗？” “我并不是一个圣母好？”林决苦笑道：“学院组织里的个个都是恐怖分子，人人手上都有无辜人命，更何况我试药的方法又不像天粹生物那么变态残忍。” “在有万相因子的情况下，他们最坏的结局也就是异能没了、基因病还在。” 古大愚盯着林决看了许久，才悠然点头：“行，看在你今天拿出了万相因子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 林决笑了起来。 这时，古大愚忽然望向一边，只见他们所在这间办公室的窗沿上，不时何时趴着一只暗红色的小蜘蛛。 “啪叽”一声，蜘蛛死在了古大愚的“弹指神通”下。 “好好地杀一只蜘蛛干什么？”林决一头雾水。 “那是某人的耳目。”古大愚简单解释道：“收拾收拾，咱们换个地方，这里普通人太多了，施展不开。” 他们走出大夏医院，坐上了古大愚那辆有些老旧的悬浮车——但这时的他们没有注意到，又一只暗红色蜘蛛在悬浮车起飞时，已经爬进了车辆的发动机，主动投身于高温的动力炉，化为一团火焰，瞬间焦黑。 天空中。 这里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海云市所有摩天大楼的高度，也不是悬浮车能够到达的地方，只有一些大型客机时不时飞掠而过。 云层中，陈玄浑身蓝火，闭着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而就在那只蜘蛛自焚于动力炉的瞬间，他睁开了眼。 这双睁开的双目中，同样燃烧着熊熊烈焰，仿佛藏着千万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第128章 异能没有极限 “说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林决略显好奇地问道：“既能假装把人打死，但其实不怎么伤到人？” 古大愚面无表情地应道：“这你不用管，我能办到就行。” 林决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悬浮车继续飞行，半晌后，他才终于叹了口气，问出了一个自己憋了很久的问题：“对了，郑清瑜怎么样了？” 古大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才敢问，怎么，怕我的答案是已经把她杀了？” “我猜你不会做这种事。” 林决摇摇头：“你虽然变态，但不会做无谓的杀戮，毕竟当初我第一次出现在你身边时，你只是劝我离开。” “我只是担心你利用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古大愚对于他说自己是变态一事倒也无所谓，干笑一声：“她很安全、状态很好，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她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林决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身边这个胖子纵然有千万种不好，但有一点，他不会说谎，或者说根本不屑于说谎。 “那就好，我……”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心中猛地一惊！ 一股强大无匹的压力感从天而降，令林决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仿佛被一头凶猛无比的恶兽盯上！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肩膀便已经被古大愚抓住。 下一秒，天旋地转，耳边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但那爆炸声也迅速远去。 待林决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古大愚带到了城外那片熟悉的海边高地上。 远处，隐约可看见空中爆开一团火光，那是爆炸了的悬浮车。 “学院组织杀来了？”他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这个想法，下一个瞬间，便清晰地看见，一个浑身冒着蓝火的人从天空中飞来！ “一个人？！”林决震惊了，一个人，也敢来找古大愚的麻烦？ 然而，当他扭头去看古大愚的时候，却发现这位超级强者的脸色出奇地凝重！ “保护好自己。” 古大愚随口说了一句，将手一挥，把林决抛了出去。 林决根本来不及问问题，便发现自己已经倒飞出数十米，重重摔在了草地上！ 还好，他身体强度很大，虽然有些疼，却没有受伤。 “什么情况……唉哟！”林决刚刚爬起身，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气浪便波及到了他身上，再次将他掀翻！ 不远处，古大愚与陈玄二人的身影已经撞在了一起。 古大愚这次没有用巴掌，而是握手成拳，重重击出！ 陈玄则是将自己抱成了一团，浑身燃烧着足以焚化一切的火焰，化身为炮弹，炸了过来！ 这一瞬间若是放慢无数倍，可以看到奇异的一幕。 炽烈的火焰即使隔着数米，也已经开始侵蚀古大愚拳头上的皮肤，他手上的寒毛首先汽化，随后皮肤开始泛红，又渐渐变得深红、起了水泡，再然后，皮肤开始融化，露出了下方的血肉。 而古大愚出拳时，掀起了一股恐怖的狂风，虽然此时他的拳头已经被高温融入了些许皮肉，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疼痛的表情；狂风倒卷而起，将陈玄周身的火焰吹散，这股火焰甚至脱离了陈玄的控制，烧到了他自己身上！ 轰！ 二人的攻击并没有触及对方，却在空中碰撞出如千公斤炸药爆炸一般的气浪！ 陈玄倒飞出数米，很快熄灭了那些卷到他自己衣物上的火焰，而古大愚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手上的灼伤看着有些吓人。 林决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头一次，看见有人能和古大愚拼个五五开！ 学院组织中，竟然有这样的强者？！ “果然是你，贤者。” 陈玄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包裹在火焰中，有种诡异的不真实感：“学院组织陈玄，讨教了。” “原来是死神凤凰，难怪了。” 古大愚冷笑一声：“敢一个人来，也算有点胆气，不过，今天你栽定了。” 陈玄双手一挥，顿时全身火焰大盛，便如一只骄傲的凤凰展开双翅！ “我本抱着必死之心而来。” 他轻声说道，随后，身上的火焰疯狂地喷吐起火舌，甚至发出了有如龙吟凤鸣一般的声音！ 那火焰本是青蓝色，此时却变成了紫色！ 林决脸色一变，他知道，火焰在五六千度的时候，便是青蓝色，而一旦变成紫色，意味着至少有七千度以上！ 此举显然对陈玄的负担也很大，他整个人瞬间变得枯老起来，只是因为被火焰裹着，看不清楚。 古大愚却并不畏惧，冷哼一声，再次挥起拳头！ 他们二人的交手，在这片无人高地上掀起一阵阵气浪，林决只能找一块石头藏在后边，表情越来越震撼。 陈玄依靠着火焰，能够在空中悬停、变向，还可以高速飞行，古大愚却是直来直去，因此尽管陈玄速度稍逊，却总能勉强躲开古大愚的攻击。 古大愚虽然力量、速度达到了远超人类极限的程度，但显然也没办法用肉身硬抗近万度的高温，只能寻找机会，用拳风、掌风卷开陈玄身上的火焰，寻求一击将其轰杀。 陈玄也是一样，他的异能强大无比，但却依然是肉体凡胎，只能一边周旋躲闪，一边朝着古大愚投射炽焰，试图对其造成伤害。 这不是仙侠小说，二人身上更没有什么护体罡气，所以并没有你来我往打得实实在在，而是在互相周旋、互相试探中出招。 但从他们对周围造成的伤害，便可以判断出他们出手的威力！ 古大愚显然已经用上了真正的实力，他的身影几乎已经看不清了，每次挪动，双脚借力时都会在地面上踩出一个个深坑，双手掀起的狂风更是疯狂无比，在高地上隐隐形成了一片龙卷风，嘶吼如龙。 陈玄的火焰更是破坏力极强，高地上方圆数百米内，已经化为了一片焦土，那些烈焰被风卷着四散飞舞，更是溅射得四面起火。 “糟了，古大愚不会还记着我说的，要拿这人试药？” 林决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应该会全力以赴？” 他虽然不认可古大愚的理念，并且打从心底想和他划清界线，但毫无疑问，相比于天粹生物、学院组织，古大愚算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了，也帮过自己很多，自己当然不希望他死。 他就怕，对面这样一个可怕到极限的异能者，古大愚还想藏拙。 林决心中生忧，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一管药剂，一管并不稳定的药剂，是他在白象生物找到“万相因子”后，利用之前的技术积累简单制作出的玩意儿，制作方向是“消除异能”。 当然，他知道这么粗糙的作品肯定没办法真正起效，但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减弱那个陈玄的异能？ “得想个办法，把药剂打入他体内。” 林决扶着战场边缘渐渐滚烫起来的石头，目光死死盯着二人的战圈，开始寻找机会。 第129章 自焚 古大愚与陈玄二人打得昏天黑地，林决数次想要试图干涉，却根本连那块石头背后都走不出去。 随着他们战斗进入白热化，方圆数百米之内已经化为了一片火风暴中心！ 林决也不得不打开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穿上了那副战甲——虽然经过上次入侵系统失败，这副战甲已经是个纯铁壳子了，但用来防御还是不错的。 尽管如此，逐渐发烫的战甲还是将高温传递到了战甲内部，令林决满身大汗。 “我刚刚似乎白担心了，古大愚分明是游刃有余。” 他趴在石头后边，隐隐看出了一些端倪。 随着战斗时间越拖越长，可以明显看到陈玄的续航力弱很多，相比之下，古大愚则始终保持着一样的水平。 “你想就这样耗死我吗？！” 陈玄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时间？” 古大愚站在地面上，仰头望着在空中悬停的陈玄，面无表情，他自己两只手臂上的袖子早已经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上面更是有不少可怕的灼伤，但他似乎拥有与龙五相似的恢复能力，这些伤口都在缓缓愈合。 此时的陈玄，大概是因为长时间使用了超出自己正常承受范围的异能，脸皮已经耷拉了下来，变得如同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 然而，虽然现在的他动作不如之前敏捷、攻击不如之前凶猛，身周的火焰温度却越来越高！ “准备死！” 陈玄低吼一声，双臂一振！ 他整个人瞬间化为一团耀眼的光！ 但这光团只持续了非常短的时间，甚至不到一秒，所有的火焰、光芒便全部消失，然而随之而来的，是炙热到极致的温度！ “他把自己的异能燃烧到了极致，甚至超出了火焰的温度极限，全部变成了紫外线！” “别管什么药剂的事了，保命要紧……古大愚，祝你好运！” 林决大惊，这根本不是他能够承受的恐怖力量，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掉头便跑！ 紧接着，从他背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响！ 比之前狂烈十倍的气浪伴随着高漫掀来，仿佛有万钧炸弹爆开，林决耳中瞬间耳鸣，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失去了平衡，被气浪卷起，变成了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重落在地面。 “发、发生了什么？” 林决咬着牙坐起。 他发现自己又犯错了。 今天闯入天粹生物、引动古大愚出手的行为，自然是想要勾出几个学院组织的异能者，用他们来做简单的“试药”，让古大愚把资源倾斜向白象生物、方便后续研究，同时还能将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天粹生物身上——毕竟对公众们来说，是他们研究出的万相因子。 但现在，那个传说中的阎罗甚至没有出手，只是来了个古大愚提都没提过的异能者，就有如此威能？！ 那学院组织的掌舵者，那位传说中的“大姐”呢？ 他们背后的所谓“阎罗”呢？ 林决突然有些明白，古大愚为何要将这些家伙放在如此重要的战略位置了——这些家伙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一旦聚合起来，又会是多大一股力量？ 他这么想着，朝着已经安静下来的战圈中心快步跑去。 周围那极致灼热的风暴此刻已经停息了下来，林决收起战甲，踩着焦黑干裂的土地，一步步靠近那两人战斗的位置。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被炮弹地毯式轰炸了一遍，也不过如此。 很快，古大愚的背影映入了眼帘。 可以看到他侧身坐在一块石头上，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大口喘气，而他的两只手此时竟然已经完全齐肘而断！ 林决呼吸猛地一滞，加快了脚步。 这时，他发现古大愚那双断臂的伤口处竟然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出骨骼、神经、肌肉、皮肤……而这强大的胖子脸上完全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仿佛对这种疼痛甘之若饴。 “你！？” 林决来到古大愚身边，看着他的断臂，有些惊惧。 古大愚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这家伙是个不错的对手，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这时，林决才发现，古大愚的脚边躺着陈玄。 之所以能够认出来是陈玄，只是因为这周围没有别人了。 陈玄此时整个人已经完全焦黑，几乎和黑乎乎的土地融合在了一起，但他并没有死去，而是胸口缓缓起伏，还保持着呼吸，但显然离死已经不远。 “呵，他想要试探我。” 古大愚用脚尖拨了拨陈玄：“他用这种自我毁灭的方法来逼我使出底牌，想看看，我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对付异能者的药剂。” 这本就是在林决的预料中，只是，陈玄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呵，我刚刚甚至一度想要冲出来，对他使用我自己研究的半成品。”林决苦笑道：“我差点以为你撑不住了。” “哼。” 古大愚冷笑一声：“要不是为了活捉他，根本打不了这么久。” 林决悄悄地吸了口冷气，合着古大愚真的还在藏拙？ 他来到陈玄边上蹲下，简单检查了一下，皱起了眉：“烧伤得太重了，这样居然都能活着……这样他就算活着，也会因为严重感染而死的。” “死不了。” 古大愚站起身，甩了甩手，此时他的双手已然全部恢复：“我刚刚喂他吃了点我的血肉，带走，能治得好。” 林决再次诧异地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问，也不打算问。 他默默地扛起了陈玄。 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些无人机、悬浮车从海云市的方向飞来，显然刚刚这里声势浩大的战斗，还是引起了一些注意。 “放心，学院组织不会发现他还活着。” 古大愚说着，一手搭上了林决的肩膀：“刚刚那种情况下，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嗯，把他抓紧了！” …… “师兄，用了那一招。” 海边小屋的内间里，暗红蜘蛛女士睁开眼，眼角两行泪水无声滑下。 此时，屋里只有红衣女人一人，她握住了自己这位女学生的手，柔声问道：“那么，小玄他用生命交换来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暗红蜘蛛女士怆然道：“那贤者为了抵挡师兄的杀招，废掉了一双手——再然后，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哪怕是更远的蜘蛛，都没办法活下来。” 红衣女人点点头。 “看来，他们手上还没有药剂。” 她眼中闪烁着平静深邃的光芒：“贤者虽然大多拥有自我愈合恢复能力，但陈玄的实力已经接近贤者，没有人会在不知敌人生死的情况下，面对如此强大杀招依然不出底牌。” “所以……我们要叫来余老前辈吗？”暗红蜘蛛女士问道。 红衣女人点点头：“你这几天再辛苦一下，想办法确认贤者的位置，余老前辈很快就会赶来。” 第130章 衡景山留言 天粹生物顶层会议室中，董事会成员们围坐在桌边，个个阴沉着脸，一片沉默。 “白明堂没有接电话。” 仇海川放下手中的手机，沉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有人不甘地捶着桌子：“为什么之前所有投资方，全部撤资了？！” “不久前刚刚斥巨资购买了白象生物的股权，生态圈项目进行到现在花费也十分巨大，我们的流动资金已经很危险了，没有新进的资方，接下来怎么推进成品药的研制？”又有人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 桌上摆着一份又一份合约，这些都是本来这几天要和资方签订的协议，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好这些合约后，本该前来签订合约的人，却一个都没来。 不仅如此，白明堂也不接电话了。 “难道，白明堂不想当市长了吗？”会议室角落里的仇冠宇叹着气问道。 众人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难掩厌恶，毕竟当时发生意外的时候，身为地下基地中的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但很快，这些人便收回了目光，毕竟他们自己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仇海川悠悠地说道：“请黛娜回来。” 仇冠宇一怔，但很快又低下了头，他已经没什么说话的权力了。 “大家同意吗？”仇海川又问了一句。 “同意。”有人应道。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应和，似乎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很快，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黛娜摆着腰肢走了进来。 和之前相比，在闲职上工作了一段时间的她气色变得更好了，面色红润、身姿挺拔，更是穿着一身鲜艳的拼色西装短裙，和会议室里其他垂头丧气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各位领导，有什么吩咐吗？” 黛娜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门口，保持着职业笑容问道。 仇海川清了清嗓子，单刀直入地道：“我们想请你回来继续做董事会的特殊助理。” “噢？” 黛娜似乎有些意外，脸上露出了某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可是，今天是我在天粹生物最后一天工作噢。” “什么？！”众董事会成员全部愣住了。 “意思就是，我已经提交了辞职申请啦。”黛娜笑吟吟地说道：“对了，因为我自己就是人事主管，所以我自己批准啦。”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然的消息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黛娜也只是笑着看他们的反应。 “为什么？”最终，还是仇海川艰难地问出了这三个字。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黛娜耸了耸肩：“大家出来工作，本来就是双向选择呀，我觉得这里做得不舒服了，就离职了呀。” 她的为人，大家都很清楚。 既然这么说了，就不可能是开玩笑，而是真的。 想到这里，桌边的众董事们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诸位，我觉得，你们还是先把心思放在解决公司的困境上。” 黛娜笑着说道：“我虽然知道很多秘密，但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你们可能会付出很大代价噢。” 说罢，她便不顾在场人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转过身，踩着那双令人心烦的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 会议室里接下来聊了什么，黛娜并不知道。 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开始收拾东西。 当然，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在今天之前，大部分重要的东西，早就已经被她带离了公司。 于是，她就这样背着一个精致的小包，锁上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区域的员工们根本看不出这位公司多年的元老是准备辞职了，只当她是有什么事提前下班，纷纷打起了招呼，黛娜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回应。 她所乘坐悬浮车离开天粹生物大楼后，不到十分钟，便停在了一幢离市中心不远的大厦楼下。 这是一幢略有些老旧的大厦，名叫东海商厦，从大厦门口立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商标logo来看，这是一幢专门出租办公场地给小企业的大厦。 黛娜走了进去，坐上嘎吱作响的旧电梯，一路上升。 很快，电梯到达了楼层，她迈出门槛，迎面站着两个娇媚的女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但神色间竟有种和黛娜相似的入骨妩媚。 她们看见黛娜，立即低下头，恭敬地鞠了一个躬。 “怎么样了？”黛娜问道。 其中一个女人笑道：“一切进展顺利，那些资金经过多层翻洗，不会被任何人溯源，但只要我们愿意，马上就可以出现在股权结构图中。” “做得很好。” 黛娜满意地点了点头：“最近可能会有大事，虽然我们隐藏得很好，但还是需要提防，保持警惕。” “是。” 两个女人深深低头。 黛娜继续向前走，这一层楼似乎都是她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个刚刚装修好的办公区域，前台位置甚至连企业名字都没有挂出来，那些办公位上也空空荡荡。 忽然，又有两个身影出现——竟然是黄长湖、黄洪父子俩。 他们看见黛娜，眼中一亮，连忙迎了上来。 “黛娜小姐，您来了。”黄长湖有些急切地问道：“林先生呢？” “放心，不久之后他就会来了。” 黛娜轻笑道：“我知道你们还有疑心，但他救下你们，自然会有用处，现在就是你们报恩的时候啦。” “经营这家公司吗？”黄洪挠了挠头：“可是我们连公司名字叫什么、要做什么，都还不太清楚呢。” “没有关系，你们只需要先熟悉熟悉这里，很快就有需要你们的地方了。” 黛娜笑吟吟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兀自来到办公区域深处——这里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她走进、锁上门。 随后，她取出手机，对着墙上的投屏轻轻一甩。 光影闪烁，投影光屏上，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穿着全套高档西装，模样严肃且威严，与天粹生物一楼大堂里挂着的照片一模一样，赫然便是衡景山！ “黛娜，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发现我留下的这段视频——你可以使用任何一种手段来判断视频的真伪，以此证明这确实是我的留言。” 视频中的衡景山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他拧着眉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之所以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留言，是因为我对于接下来做的事并没有百分百把握。” “不论你是如何发现这段视频的，请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只有你能知道……” 黛娜望着屏幕中的衡景山，轻轻咬住嘴唇，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第131章 治愈之初 “我使用的，是白象生物独有的技术——不是这种技术多先进，只不过因为是他们最先抢注了专利。” 林决将手中的药剂管递给了古大愚：“这是最基础最基础的基因编辑技术，但也是最简单粗暴的。” 古大愚晃了晃手中的药剂，扭头看向了角落里的陈玄。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林决之前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却有着非常完备的实验设备，虽然东西有些老旧了，但该有的全部都有。 “对了，这儿是哪？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林决略显好奇问道。 “呵，作为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贤者，拥有某些别人不知道的产业，是很正常的事。” 古大愚悠然道：“这里隶属于某个大研究院，很多年前，我用自己的人脉关系，让他们在海云市设了一个分院机构，但没有派驻任何人手。” 林决啧啧称奇，看着那些自行在实验室里打扫整理的机器人，心想这研究院也是够有钱的，长期维护一个实验室花费可不小。 “先试试药，要是不行，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完善。” 古大愚平静地说道。 但林决明白他的意思——从现在开始，直到做出足够有效的药剂前，自己都不能离开了！ 这也没有办法，如今学院组织的威胁已经迫在眉睫。 陈玄被古大愚扔在了角落中，身上那随时可能致死的伤，竟然已经恢复了一小半！ 两人动手，将其扛到了一台连接着各种仪器的床上，为他接上了观察身体状况的仪器。 “你说你喂他吃了你的血肉？” 林决还是决定忍着恶心问出口：“你的血肉，有助人自愈的效果？” “你可以这么理解。”古大愚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的自循环代谢系统和人类已经基本上不一样了，我的血液、骨肉成份也非常得复杂，蕴含着非常丰富的能量。” 他说着，已经走到陈玄身边，抬起了手中的药剂。 就在这时，一直闭着眼睛、不省人事的陈玄，突然睁开了眼！ 他已经恢复了大半的手猛然抬起，掌心凝起了一团炾热的青蓝色火焰！ 但这一次，古大愚根本不可能再和他慢慢周旋了。 只听一声惨叫，一只齐腕而断的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失去控制的异能火焰没有熄灭，而是开始灼烧这只断手，很快将其烧焦。 林决瞳孔一缩，以他如今强大的动态视力，也仅仅看到一道影子闪过，根本没发现古大愚是怎么出手的！ “别想着搞花样了。” 古大愚冷冷地说道。 陈玄痛得咂嘴，他身体里那神奇的血肉还在发挥效果，断手的位置很快开始愈合，但也只是封闭了伤口，并没有像之前古大愚那样，还能自行长出骨骼血肉。 大概是因为喉咙还未恢复完全，加上刚刚一声惨叫又损伤不少，他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从口中发出“嚯嚯”的声音。 林决在一旁皱起了眉头，虽然他知道眼前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但还是有些没办法接受这么残忍的画面。 但很快，他的情绪就恢复了正常。 之前在废弃商场追杀刺客时，从无数流浪汉身上摄取来的记忆、情感涌了上来，消除了他毫无意义的怜悯心。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所谓信仰，可以慷慨地牺牲自己，却并不在意普通人的性命，又有什么可怜悯？” 林决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古大愚将药剂一滴不剩地推进了陈玄的脖颈大动脉中。 这管他自己用短时间造出来的药剂，所使用的原理非常简单，正如他自己所说，使用的其实已经是上个世纪的基因编辑技术了。 基因中有种东西，叫做向导rna，可以理解为一种指示牌，只要给予它特定的定位，它就能定位到dna的具体位置——在这管药剂中，使用的向导rna，便是指向异能突变基因。 人类的dna是个长条，而人体内拥有某种蛋白质，会在向导rna的指示下，切断dna——之后，dna会被身体自行修复，当然，修复后，这种蛋白质还会继续在向导rna的指引下，反复进行切断。 但是，这种修复的过程并非每次都会成功，其中存在错误的可能性。 于是，这种技术便是制造大量用来切断dna的蛋白质与指向特定位置的向导rna，不断地切断、修复、切断、修复……直到它的自我修复发生错误。 这是种类似卡bug的玩法，通过这种办法，可以让某种本来存在的基因片断消失！ 上个世纪，以白象生物为首的许许多多公司，便是使用这种技术进行最基础的基因编辑，随后又衍生出了一系列的编辑技术，但这种无疑是最简单也最粗暴的，因为你只要能够定位到具体的碱基对，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所以林决认为，打入这管药剂后，可以直接抹除异能！ 当然，异能突变基因的复杂性，让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毕竟到现在为此，他还是没办法知道异能突变基因是从哪里找来大量的能量供异能者使用？与异能共生的基因病又从何而来？为何每个异能者的基因病病状都不同？ 这些问题，还需要慢慢去发掘。 打入药剂后，陈玄开始低声呻吟。 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异样，诡异的火焰从他口鼻中随着呼吸不受控制地喷出，皮肤毛孔中也时不时卷出一些跃动的火舌，周围的气温也高了起来。 同时，那些用来观测陈玄身体状况的仪器上，各种数据也飞速变化！ “松果体信号异常，血压升高，心率加快，呼吸急促……” 古大愚熟练地观察着陈玄的身体变化，并为其作了简单的处理，令其状态相对稳定一些，好在那些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没有造成什么危害。 大约五分钟后，仪器上的指标渐渐恢复了正常，陈玄也安静下来，身体各种不再冒火。 林决与古大愚二人同时眯起了眼。 “你、你们……” 这时，陈玄的声带似乎恢复了不少，开始能够缓缓开口说话，声音中带着一股惊惧：“你们对、对我做、做了什么？” 第132章 临时计划 面对陈玄的质问，林决与古大愚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就在他发问的同时，一团火焰再次从他嘴里喷出！ 更诡异的是，这团火喷出后，竟然烧到了陈玄自己的嘴，令他发出一声惨叫！ 这一幕令在场的三人都瞬间瞪圆了眼。 毕竟，仅仅几个小时前，这位中年人可是将火焰玩到了一种近乎化境的地步，即使是几分钟前，他也还能准确地用手凝聚火焰。 然而现在，他嘴里不受控制地喷出了一团火，烧到了自己？ “怎么回事？”古大愚伸出一只手，在陈玄额前轻轻一按，陈玄瞬间两白一翻白，昏了过去。 林决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意外，导致陈玄再伤到自己，他走上前，简单地查看了情况后，摇了摇头：“抽一管血，我去看看。” 几分钟后，工作台仪器前的林决额角流下了几滴汗珠。 “情况变得复杂了。” 林决咽了口唾沫道：“这么说，我们定位到的异能突变基因，确实被修复了，所以才会出现他无法控制异能的情况。” “但是……” “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异能突变基因，对吗？”古大愚干笑道：“看他的表现也知道了。” “是啊。” 林决苦涩地点了点头，心升起一股烦躁感。 他很喜欢解谜，也享受解开复杂谜题后的成就感，但现实不是游戏，往往一个谜题背后，藏着更多更复杂的情况，甚至有许多事，是需要长期反复劳动才能得已解决的。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你的判断出了问题？”古大愚挑着眉毛问道。 “是所有人的判断都出了问题。” 林决叹了口气：“我们都只想到了异能突变基因与松果体相关，但没想到，它或许分成了很多部分，只有其中一部分控制着松果体，而这部分，目前来看是与‘控制异能’有关。” “至于‘产生异能’，还有‘异能能量来源’等基因序列，还存在于我们不知道的位置！” 古大愚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这么说，不管是白象生物，还是天粹生物，其实都没有真正能够消除异能的办法？” “倒也不是。” 林决道：“最复杂、最难搞定的万相因子找到了，其实剩下的就是大量排查与筛选，至于消除异能的药剂，你也看到了，我用上个世纪的基因编辑技术造出来的药剂，也是管用的。” 古大愚沉思片刻，悠悠道：“不用了，你这个药剂就可以。” 林决吃了一惊：“你打算用这样不成熟的东西，去对付一个阎罗？” “打进这种药剂后，陈玄有可能被自己烧死，那么即使是一个阎罗，也有可能被自己的异能害死。” 古大愚眯起眼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你慢慢研究了。” 说罢，他转过身，便要准备离开，虽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很显然，是要去为那“决战”作准备了。 “等等！” 林决扶着额头，喝道：“我还有办法！” 古大愚顿住脚步，半侧着脸回头，一言不发，等待林决的高论。 “我说过，我一定会找到最优解！” 林决咬着牙道：“再给我一次机会！” 古大愚悠然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另外，我还需要一个朋友的帮助。”林决一边说着，大脑一边飞速运转：“我可以在拖住学院组织的情况下，让白象生物加急做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把风险降到最低！”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你要想办法让白明堂将所有的资源、资金，都倾向白象生物——他们拥有我提供的正统万相因子，是最有机会找到答案的！” 古大愚转过身，盯着林决。 良久之后，他才缓慢点头：“好，我再信你一次。” …… “没有，没有贤者的动静。” 暗红蜘蛛女士一边艰难地说道，一边抚着胸口，她身边的马小田为她擦着嘴角，不久前，她才咳出了大量的鲜血。 “您不能再继续使用能力了。” 马小田忧心忡忡地说道：“您这样会死的！” 和之前几天相比，现在的暗红蜘蛛女士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人也枯瘦了许多，仿佛一个肺癌晚期患者，连自主呼吸都困难了。 这处海边小屋里也没有什么医疗设备，他们只能简单地弄来一个呼吸机，为其缓解痛苦。 暗红蜘蛛女士气若游丝地轻轻一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她突然脸色一变，整个眼瞳瞬间被白色占据，似乎她的“耳目”，又提供了什么新的情报。 “找、找到了！” 她哑着嗓子喊道。 马小田一惊，连忙按动了床边的铃，很快，门被打开，包括红衣女人在内的学院组织众人鱼贯而入。 “师兄！师兄没死！”暗红蜘蛛女士仰着头，一双白色瞳孔极快地闪动，表情震撼而惊异：“长空街！快去帮他！” 说罢，她脸色一阵潮红，胸口起伏，浓浓的鲜血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小朱！” 红衣女人吃了一惊，连忙冲了上前，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才将昏迷的暗红蜘蛛女士安置好，确认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余老前辈还没有准备好。” 红衣女人沉着脸道：“所有人，随我去长空街！” 此时的海云市长空街位置，刚刚发生了一场爆炸。 长空街距离天粹生物大楼不远，但爆炸的地方并不是某个街道建筑，而是在街道上空！ 一声巨响，整辆大型悬空车轰然爆炸，路上的行人纷纷惊叫着四散逃窜。 爆炸火光中，几个人影从空中落下，重重砸在地面上。 “喂喂喂，开机啊！” 林决小声提醒道。 “噢噢噢！”一旁的龙五反应了过来，连忙按动口袋里的某个机器——这是林决不久前交给他的。 机器启动后，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 他们两人扶着一个失去识、模样凄惨、断了一只手的人，正是陈玄。 不远处，古大愚戴着墨镜口罩，背负着双手，正缓缓走来，身上带着一股恐怖的威压！ 第133章 再探学院 面对步步紧逼的古大愚，龙五非常紧张：“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去和他打啊！” 林决压低声音道：“做戏当然要做足！” “那可是贤者！” 龙五声音都颤抖了：“那是我能打的人吗？！” “怕什么？”林决催促道：“你要知道，以后你就是和贤者交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强者了！” “妈的，有道理啊！” 龙五又喜又忧：“唉，但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要是被组织知道了我知情不报，我上面几个哥哥姐姐会找我麻烦的！” 说罢，他不再等待，化作一道残影，猛地冲向了古大愚。 同时，林决背起全无意识的陈玄，返身逃跑。 那一边，龙五和古大愚打和“有来有回”，不管几次被击飞，总还是能够再次爬起，而林决的“逃跑”之路显得有些艰难，总是会被古大愚找到机会来上那么一下，很快便遍体鳞伤。 几人纠缠着、折腾着，弄出了相当大的动静。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轰然而来无数乌鸦！ “来了！”林决一喜，与龙五交换了一个眼神。 同时，古大愚也会意，一巴掌将龙五打得吐血飞出，又闪身到林决身后，一把掐向他的后脖子，林决稍一躲闪，却冷不丁脚下遭了一绊，重重跌在地上，陈玄也摔了出去。 古大愚踩在林决背上，狠狠跺了一脚，林决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再也动弹不得。 陈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古大愚上前几步，朝其抓去。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空中的乌鸦此时恰好扑至古大愚蠢面前，同一时间，四周响起了马小田的尖啸声，不仅如此，几枚钢珠嗖嗖嗖地飞来，在古大愚周围爆炸！ 紧接着，一波接一波的攻势连绵不绝地涌来！ 面对如此攻势，古大愚却好像失去了他那强大的机动力，被定在了原地，任由这些攻击轰炸。 趁着这个机会，有几人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一把捞起了在地上的龙五、林决、陈玄等人！ 一片混乱中，林决悄悄抬起头。 在不远处的一幢楼房上，一名红衣女子迎着风雪而立。 她的黑色长发在风中飞舞，一身鲜艳风衣猎猎作响，在冰天雪地中，好似一团烈火。 她平举着一只手臂，正对着古大愚的方向，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从她身上探出，牵引着那位近乎无敌的强者。 “意念力？” 林决默默猜道。 那些前来带走他们的学院组织成员还算老练，并没有朝着一个方向逃跑，而是逃向了三个不同的方位，并且迅速钻入街道的视线死角、小巷中，飞快地消失。 扛着林决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雷火珠，但眼下这个脾气火爆的家伙手脚却非常重，毕竟，现在的他，并非严寒，而是“天粹生物的走狗林决”。 另一边，待到林决、龙五、陈玄等人被劫走后，古大愚终于“挣脱”了出来。 他闷哼一声，两只手奋力一挥，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量轰然荡开！ 漫天乌鸦尖叫着纷纷落下，高楼上的红衣女人也吃了一惊，后退数步，而其他那些发起攻击的学院组织成员，此时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古大愚摘下墨镜，眯起眼朝红衣女人望去。 “哼，演戏可得演全啊。” 口罩下，他不为人知地露出了一个狠辣的笑容。 随后，古大愚身影一闪，霎时间穿越了数百米的距离，来到红衣女人面前！ 但红衣女人却并不惊慌，她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片无形力场顿时凭空生出，古大愚势如雷霆的一拳打在空气中，却再也无法寸进！ 虽然如此，但这一拳的力量依然大到难以想象，周围整片空间都在这一拳的威势下，震荡了起来！ 红衣女人同样被这股力量震得连连后退，但这似乎就是她想要的结果，直接借势飞起，宛如一只轻灵的飞鸟，朝着天空中嗖然远去。 古大愚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身形拔地而起，如炮弹般轰向红衣女人，但他毕竟不会飞，红衣女人却能在空中腾挪躲闪，几次简单地、试探性地交锋后，红衣女人消失在了天际。 古大愚重重落回地面，嘿然一笑。 这一边，林决被雷火珠架着，在一片复杂蜿蜒的巷子中来回穿梭。 不知走了多久后，他头上突然被套上一个袋子，衣服里被塞进了几个铁珠子，雷火珠的声音在他耳边狠狠地说道：“不要乱来，否则马上把你炸得稀巴烂！” 黑暗中，林决就这么被押着，不知又走到了哪里。 大约十来分钟后，他感觉自己被按在了一个座位上，随后，一根韧性极强的麻绳将他裹了起来，同时，头上的袋子被掀开，一片强光入眼。 林决侧头眯眼，但一只手却掰着他的脑袋，将他脑袋强行扶正。 随后，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洪竹！ “又见面了啊。” 洪竹冷笑道。 林决身后的雷火珠走了出来，与洪竹站到了一起，冷冷地看着他。 林决却牢牢记着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一句话没说，先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这可不是假血，为了效果逼真，方才古大愚是真的踩了他一脚！ 虽然当时就吐了一口血，但为了这一刻，一路上，他都憋着呢。 鲜血飞了洪竹与雷火珠一脸，令这二人狠狠怔了一下。 “你们，你们不要去找那个胖子的麻烦！” 林决痛苦地喊道：“他是在诈你们！他手上有消除异能的药剂！” 反客为主！ 他知道，自己在学院组织里基本算是个见之必杀的角色了，但因为刚刚他带着陈玄逃跑的行为，这些人肯定不会马上弄死自己，而是会给予一些拷问。 但是，现在他扮演的，是一个反水出来、投奔学院组织的异能者！ 果然，听了他这一嗓子，洪竹和雷火珠都懵了，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几秒后，脑袋不太灵光的洪竹清了清嗓子，决定还是按原定的方法发问：“你为什么会……” “不要废话了！” 林决大吼一声：“快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洪竹和雷火珠对视一眼，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传来。 “你们出去，我来。” 第134章 慕容嫣 黑暗的小房间中，两台强光灯竖着，对准林决，最大功率地输出亮光。 因此，他只能从灯光后的剪影判断出那里的人是谁。 此时这个取代了洪竹、雷火珠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显然不是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学院组织成员，只不过从她发型、衣服的轮廓样式来看，应该就是之前在长空街高楼上负责将古大愚控制住的人。 林决心头一动。 从最近和学院组织的接触来看，海云市显然多了一些从外边来的人，例如陈玄，但也并没有多多少。 以陈玄的能力，在学院组织中必然是非常强大的，林决之前搜索过严寒的记忆，知晓他乃是来自兰德岛总部的“技巧大师”，专门训练那些有天赋的异能者们，教他们如何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而这个女人，有很大概率是和陈玄一起从兰德岛总部来的。 之所以这么推论，是因为以他对学院组织的了解，虽然这个组织的成员遍布世界各地，但实在穷得不行，在有办法靠几个超级强者解决问题的时候，是不会从其他地方调一堆普通异能者来的。 毕竟，一两个人的交通费，肯定更便宜些。 “你是从学院组织总部来的？” 林决开门见山地问道：“据我所知，学院组织总部的超级强者中，没有你这样一号人，但你能够控制住贤者，显然实力不俗。” “难道，你就是学院组织的掌舵人？” 房间里一阵沉默，随后，那女人轻笑道：“你似乎对我们很了解？” “天粹生物的计划，是将你们一点点收入网中，包括贤者的出现，也在他们的计划中，而我之前帮他们做过事。” 林决张嘴就来，吹牛不上稿。 “哦？” 女人却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惊讶，只是微显诧异：“你的意思是，天粹生物这家公司故意用贤者来吸引我们？” “是的。” 林决叹了口气：“你们久在兰德岛，或许对衡景山这人不了解，他的能量和野心，都远远不止一家企业这么简单！” “嗯……以前我们确实了解不够，但现在开始有所了解了。” 女人继续问道：“你呢？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被他们控制的无数异能者中的一员。”林决摇着头道：“我的基因病很严重，他们用特效药吊着我，让我帮他们做事。” “在他们的控制下，我和你们发生了摩擦——当然，远不仅是你们，随着我帮他们做的事越来越多，我的仇家也越来越多，只能寻求他们的庇护，逐渐变得无法脱身。” “但这次，他们图穷匕见了，你应该知道，天粹生物研究出了那个什么‘万相因子’？” 女人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唉，那就是了。”林决叹道：“我的能力特殊，他们要用我进行解剖研究，所以上次我才会想办法用自己的能力偷到了机甲，闯入天粹生物，试图摧毁他们的数据终端，但没想到那贤者如此强大，连机甲也……” “后来，我就被和龙陌兄弟关在了一起，他也是你们组织的人？他的能力似乎是自愈，也属于很特殊的能力，因此，也是研究对手。” 女人“噢”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把你们被关在一起的事，详细说来听听。” “来不及了。” 林决却没有回应她的需求，而是沉声道：“原本天粹生物和那个贤者谋划了一场戏，让你们以为他手上没有能够对付异能者的药剂，再找机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吸引你们前去送死，实际，是要抓住你们，用你们来做实验体。” “而刚刚在运输我们的时候，那个玩火的大叔强行爆发、救下了我们，却也破坏了对方的计划，接下来，他们应该会用强了。” “现在必须马上逃离海云市，否则我们统统都要被关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忍受非人的折磨！” 又是一阵沉默后，女人再问：“你说，陈玄救了你们？” “是的。” 林决露出惋惜的神情，用准备好的说辞道：“但他也废了。” “你什么意思？”女人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些波澜。 “那个大叔，已经被注射药剂了。”林决叹道：“我亲耳听到那贤者说，大叔的实力非常强、不好控制，天粹生物已经为其注射了消除异能的药剂，一天之内就会完全起效。” “正是在那种情况下，大叔才强行爆发，但我估计，他恐怕已经……” 说到这里，林决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听到他这么说，女人悄然后退，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林决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去查看自己所说的是否真实了。 不管是查看陈玄的身体情况，还是去对一对龙五的词，都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他就这么被绑在椅子上，低下头躲避着刺眼的强光，默默数着秒，等待。 大约过了五分钟后，整间屋子突然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林决笑了。 他知道，自己的一面之辞，并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相信。 哪所是龙五，从此前学院组织的表现来看，他也不是一个很被相信的人。 所以，他们需要一些东西，来印证他们所说的话！ 比如，在出发前往肚子里吞一个微型级的追踪信号标，然后让古大愚找过来，搞出点动静。 震动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伴随着一阵阵轰然爆炸的声音。 很快，房间的门被重重打开，雷火珠冲了进来，麻利地将一个黑布袋套在了林决的脑袋上。 之后，便是又一场手忙脚乱的逃亡。 又过了好久，经历了跑步、坐车、躲藏等一系列逃跑后，林决头顶的布袋终于被摘了下来。 这一次，绑在他身上的麻绳也被解开。 林决睁开眼，这儿是一处木屋，屋外隐隐能够听见海浪的声音。 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那个女人，不过这一次，他能够清晰地看见女人的模样。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论颜值，林决认为自己见过的人中，只有黛娜可以与之一论高下，但两人走的风格完全不同，黛娜风情万种，这个女人却有种端庄平静的美感，气质上佳。 她的双眼深邃如星空，娴雅地坐在林决面对；她身上的红色风衣有些尘土，黑色长发也稍显杂乱，似乎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乱战，但表情却很平淡，甚至脸上的妆容也好似那些上班族一样精致。 “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慕容嫣。” 她轻声道：“简单来说，学院组织这里，我暂时能够作主——现在，林决先生，你可以说一说，你所知道的全部事实了。” 第135章 一石三鸟 慕容嫣，听着像是个古风小说里的名字。 林决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心头却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毕竟现在可不是对女人动心思的时候，他只是有些诧异，她似乎就是学院组织现在的掌舵人，可这么年轻一个人，会是陈玄、暗红蜘蛛他们的老师？ 还是说，这也是个经历了大量“医美”的人，强行驻留了青春？ 林决笑了笑，排除了脑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说道：“你想知道事实，我就告诉你事实，不过，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他将自己脑袋里整理好的故事，一一盘来。 这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很多东西都是真实的，只不过经过了“一点点”处理。 在故事里，自己是个可怜人，因为能力十分特殊，被天粹生物盯上，最初落入了他们的控制中。 随后，他在天粹生物的指示下，做了一系列任务，包括潜入白明堂身边搜集资料、应对麻烦等等，过程中，自然也在学院组织的围攻中反抗，打伤了洪竹等人……至于其他那些被杀死的人，林决现在要从对方手上获得帮助，自然不会说他们的死和自己有关。 反正当时古大愚者在场，一股脑推到对方头上就好了。 包括后来市民广场上杜鲁门的死，虽然林决知道多半是龙五的手笔，但也还是往古大愚头上推脱。 随着林决的阐述，一个阴谋画卷缓缓在慕容嫣面前展开。 在这个阴谋中，古大愚和天粹生物早就已经勾结，他们商量着将白明堂这个有资源、有人脉，同时又是反异能人士的家伙推上政坛，以此吸引大量异能人士对其发起攻击，至于学院组织的冒头，算是一个惊喜了。 随后，他们会捕获有价值的异能人士，对其进行控制，在利用完之后，再用来进行实验，以推进生态圈项目。 最终，在生态圈项目初步“成功”后，由古大愚主动出现、充当诱铒，勾引来那些最强大的异能者，再将他们捕获，用来完成生态圈项目中最重要的部分。 “可是，贤者会吸引的，绝对不止我们学院组织。” 慕容嫣轻声问道：“他难道不知道吗？” “呵呵，只要他死了，不就行了吗？”林决轻笑道：“毕竟，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装死换身份这件事对他来说，不难？” 慕容嫣的眼中明显还有怀疑，又问了几个问题，都被林决用合理的逻辑圆了过去。 “所以，半个月前，你是趁着他们闯入天粹生物的地下基地，偷出了机甲，带着他们逃跑？”慕容嫣沉思道。 林决点点头：“是的，没有他们的帮助，我自己是不可能逃出的。” 他叹了口气道：“当时他们触发了一个警报，所有防卫力量都朝他们涌去，我才有机会伪装逃出，并偷到了那台修罗机甲，但有个小兄弟战斗力太弱，没能逃掉。” “那还有一个女孩呢？”慕容嫣倒是记得所有细节：“还有一个女孩，后来去哪了？” “她走了。” 林决摇摇头：“她和那个小兄弟应该是情侣关系，被我们救出后，非常伤心，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我和龙陌兄弟那时候也互不信任，在那种情况下，都更相信自己，也就分道扬镳了，没想到之后被抓住，又相见了。” 他所编出的故事，是经过和古大愚反复核对的，即使有一些看上去不太合理的小漏洞，一旦被问起，也能够打上补丁，慢慢的，慕容嫣的怀疑之色渐渐褪去。 “行，我暂时可以相信你。” 慕容嫣站了起来，悠然道：“但你不要耍花招，否则……” “呵呵，不用威胁我。”林决抢过话，笑道：“只要能解决了天粹生物这个大麻烦，要我干嘛都行。” 慕容嫣意味深长地一笑，率先走出了屋子。 在门关上前，传来她轻飘飘的两个字：“一起。” 林决长舒一口气，跟了上去。 这场戏演得，还真不容易。 但若是成功了，收益也是巨大的！ 不仅能够完成自己最初的想法，让学院组织将天粹生物覆灭，更能为古大愚留出时间，让他能够等待白象生物做出真正有用的药剂，最初除掉学院组织这个恐怖组织。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可以避免古大愚那个偏执狂大开杀戒！ 他跟着慕容嫣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面是个不大的厅，整间屋子是木质结构的，看着有些年岁了，房子里有一股潮湿的腐味，显然是木屋长时间被海风侵蚀造成的。 海云市学院组织的人几乎都在这里，只有暗红蜘蛛女士等几人不在，龙五也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在某个硬木椅上，有些憔悴地笑着，讲着自己的“故事”。 看上去，他比林决的待遇要好多了。 看到林决出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而来。 “暂时可以相信他。”慕容嫣轻声道。 众人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现在，你需要帮我们解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慕容嫣返身看着林决：“救人。” 她将林决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房内床上躲着陈玄。这个中年人上次自焚时造成的严重烧伤已经基本恢复，但断手却再没恢复，身上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其他伤口，应该是这次“逃亡”时留下的。 “他还没有醒来吗？”林决轻声问道。 他这当然是明知故问，为了防止陈玄醒来后给自己带来麻烦，他早就拜托古大愚对陈玄进行了深度麻醉，不仅如此，还在他的脊椎中安插了一个小小的装置，这个装置每天会定时往陈玄的中枢神经中注入极少量强效迷药。 虽然装置中残留的迷药不多，但足够陈玄连续睡上好几天了。 只要自己处理得当，这些时间完全足够。 慕容嫣摇摇头：“他的伤还好，但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体内的情况一塌糊涂，我们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他被注射了消除异能的药剂。” 林决苦笑道：“这种情况前所未有，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除非……” “除非？” 慕容嫣眯起了眼。 林决摇摇头：“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慕容嫣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想说，除非能找到天粹生物的专家，是么。” “说是这么说，但此时去找他们，无异于自投罗网。”林决摊摊手：“他们就等着我们呢。” 慕容嫣不再说话，坐到了陈玄床边，默默沉思。 “直接闯入不行，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就在一阵沉默后，林决再次开口，说出了他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话：“有一着险棋，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试一试。” 第136章 险招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雷火珠拍案而起：“你这是让大姐去送死！” 但他很快就被马小田按了回去——因为很明显，慕容嫣的表情，是想要这么做的。 此时，他们围坐在海边小屋的厅里，刚刚听林决陈述了一遍他的计划。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高深复杂的计策。 林决只是提出，他要伪装成天粹生物里的人，将慕容嫣“押”进地下基地，随后再找机会和学院组织的人里应外和——这是个很简单的计划。 其实，他能够判断出，在有慕容嫣的情况下，学院组织如果真的发起一波强势攻击，以现在风雨飘摇的天粹生物，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 但是，他不能这么说…… “我只是提出一个想法，要是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说。” 林决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他们的主要研究人员是谁、成品药剂放在哪里、相关数据又有多少备份，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由我带着一个强大的战斗力潜入内部，弄到足够的情报后，再弄到你们想要的东西，最后把他们基地炸个干净。” “那贤者呢？”马小田再次按住了想要反驳的雷火珠，率先发问：“我们刚刚和贤者交过手，他手上也必然有我们的资料，要是被他发现了呢？” “所以我说，这是个险招。” 林决低着头：“有两种办法，一是我们赌一把那贤者不会关注每一个小人物、小事件，找准备机会，迅速把这件事给做了。” “第二，是在我们潜入之后，你们其余人冒着风险，出去搞事，吸引他的注意力——现在他们着急抓人研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隐忍了。” 一阵沉默后，慕容嫣开了口。 “你们还有什么看法，可以现在提出来。” “我有。”洪竹缓缓举起手，转向林决，眼神中还蕴藏着一股恨意：“万一你根本就是个间谍，为的就是将大姐骗走呢？” 林决哑然失笑，目光毫不避讳地顶了回去：“确实有这种可能，所以呢？” 洪竹一怔，随即皱起眉头：“说不定那贤者早就潜伏着，就等你带着大姐过去……到时候，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你们现在就有了？” 林决冷笑道：“之前你们也看到了，你们所有人一起动手，也最多只能困住贤者几秒钟的功夫，甚至让他破皮都做不到，你们又能怎么办？” “我给的最好建议，是现在就逃跑，有多远逃多远！是你们说要救人、说要反抗的！” “搞清楚，如果你们现在说一句不需要我，我马上掉头就走，有多远走多远，现在是你们要找我帮忙的！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你们做事！” “你？！”洪竹大怒，一拍桌子：“我们并非没有还手之力！我们还有余老前辈！” “洪竹。”慕容嫣抬起眼皮，看了洪竹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洪竹一惊，发觉自己失了言，低下头，默默坐了回去。 林决目光一闪，余老前辈？难道那就是古大愚千提防万提防的阎罗？ 但很显然，自己这个外人现在不该知道这个秘密——但也不能表现得完全不在意。 “余老前辈？”他看向慕容嫣：“难道，你们真的还有与贤者对抗的资本吗？” “这与你无关。” 慕容嫣简短地答道：“一切就按我们之前所说，你帮我们找到能救助陈玄的药剂，我们帮你离开海云市、远走高飞。” “行。” 林决不再多问，将话题拉了回去：“所以，你们的选择是？” “关于这个，我说两句。”龙五适时站了出来，望着慕容嫣：“我加入组织的时间不长，但能感受到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愿意在你们潜入的时候，去吸引贤者？” 众人的目光顿时朝他看来，露出惊异神色。 “你同意他们潜入天粹生物？”雷火珠皱眉问道。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龙五点头道：“我和林决兄弟一起被关在地下基地一段时间，亲眼看到了很多惨无人道的事，也知道他们在做的事对我们来说有多可怕。” “不论是否要救陈玄，我都同意想办法将那个地下基地烧成灰烬，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们异能者将会遭遇一场无差别屠杀！” 一阵沉默后，雷火珠无奈地挥了挥手：“唉，算球，既然如此，当诱饵的事，算老子一个！” “你也同意？”洪竹诧异了。 “不然呢？”雷火珠摊了摊手：“咱们能拿出更好的办法吗？” 于是，一阵不怎么激烈的讨厌与互相说服后，林决提出的计划便这么定下了。 “那么，你要伪装成谁、怎么带我举入天粹生物呢？”慕容嫣问道。 “这件事，倒需要你们帮帮忙。” 林决苦笑道：“我只知道，地下基地里的研究目前是由一个叫仇冠宇的人负责的，他不懂基因生物学，应该是负责行政方面的管理，所以那些在外抓捕异能者的人，多半也是向他汇报。” “我不能伪装成太重要的人物，那样暴露的风险会很大，所以，我希望可以伪装成一个仇冠宇手下的人——这需要你们动用情报能力，帮我找一找合适的人选。” “至于你，我建议你也做一层伪装，隐藏自己大部分的实力。” 他详细地阐明了自己的计划，尽可能地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听他讲完之后，哪怕是之前一些抱有怀疑的人，也不禁下意识默默点头。 “嗯，你的计划很详细，确实有可行性。” 慕容嫣悠悠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安排。” 他们是如何安排的，林决并不清楚，因为这一声令下后，他立即被请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中。 “你不是组织的人，有些事，不方便让你知道。” 负责带他进房间的是洪竹，这个半老的异能者虽然很听慕容嫣的话，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但当初被林决暴打的仇，明显还是忘不了。 他恨恨地瞪了林决一眼，沉声道：“房里有床，困了就睡。” “要吃喝拉撒，再单独和我说。” 说罢，门乒地一声关上。 林决对于这种不好的态度当然完全不在乎，他躺到床上，闭上眼，开始养神，等待着。 第137章 孤岛 慕容嫣与林决并肩站着，震惊而茫然地抬头打量着四周。 林决此时早已经不是自己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鹰钩鼻、绿眼睛的混血人种，他穿着板正但廉价的西装，扮演着一位仇冠宇的手下。 而慕容嫣也不复之前的时尚整洁，而是打扮成了一副流浪者的模样，衣衫褴褛、头发干枯粗糙，脸上全是尘土。 “你之前不是说，我们要去的是天粹生物大楼地底的基地吗？”慕容嫣眯起眼，小声问道，身上已经冒起一股凛冽的杀意。 林决无奈苦笑：“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孤岛。 不久前，学院组织为林决寻觅了一个仇冠宇的手下，这人不太聪明，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绑架流浪汉，然后看这些家伙在受到刺激时有没有异能反应，如果有，就想办法把人打晕拖走。 于是，这位倒霉蛋在寻觅猎物的时候，被人打晕拖走了。 很快，林决便吸纳了他的模样和记忆——当然，他不会暴露自己能够摄取记忆的事，而是假装与天粹生物取得联系，套出了位置。 结果，他才知道，自从被自己大闹两次后，天粹生物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把基地转移了！ 所以，他和慕容嫣，来到了这里。 “你不用把我绑着、或者押着吗？”慕容嫣有些疑惑。 林决耸耸肩：“其实他们也经常诱骗比较傻的异能者，不一定要用强……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满足你。” 慕容嫣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座孤岛的位置，距离海云市海岸线足有五十多公里，周围弥漫着大雾，显然是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岛屿显然经过武装，到处可以看见碉堡与炮台，甚至还有专门的武装防卫队——不是原来天粹生物大楼里那些穿战甲的保安，而是真正训练有素的军人！ 从这些军人的气质就可以判断出，他们绝非普通的基因战士，而是经历了无数生死血战的人，眼神冷漠残酷，他们不需要用什么战甲或者外骨骼包裹着自己，一些趁手的武器、哪怕是冷兵器，都可以带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岛屿的中央，是一座十层楼左右的“金属山峰”，它的模样好似金字塔，外面一层光用肉眼就能判断出是极厚的合金壳子，那里便是岛屿的核心部分。 天空中，甚至还有巡逻的无人机飞翔。 “看来，他们经营这里非常久了。” 林决沉声道：“只是暂时不得已，才将研究中心转移来了这儿。” 慕容嫣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没有说太多话，也暂时不敢说。 林决按照脑袋里这个名叫“弗兰克”的家伙记忆，领着慕容嫣往岛中央的塔楼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悄悄观察着那些布置在岛屿上的防御工事和军人，心中暗暗琢磨。 这也太奇怪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企业主、哪怕是顶级企业主能够拥有的东西！ 他知道，这个世界很乱，有钱就能搞到武器，杀人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摆平，但有些东西却不可能搞到，比如军方的武器。 在这个文明与野蛮并行的世界中，哪怕是在童话故事中，也不存在国与国关系融洽的事。 无数延绵数年、数十年的战争中，国防部很清楚两件事。 一，他们需要很多很多的税收充当军费，所以必须和国内的企业们打好关系，从他们身上搞到足够多的油水。 二，绝对不能让军方武器流入市场，否则，明天它们就有可能出现在敌军的手中！ 像天粹生物大楼门口的那台修罗机甲，就是标准的军方武器，但它大部分时候扮演的不过是一台雕塑罢了。 可是，为什么在这座小岛上，会有这么多军方的东西？ 林决甚至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了，难道衡景山与天粹生物的背后，还有更大的秘密？ 只是，现在没功夫想这些了。 他与慕容嫣已经来到了金属塔楼的门口。 “有点意思。”慕容嫣突然轻笑道：“以前我都不知道，岛对面的家伙们养了这样一条狗。” 林决皱眉：“什么？” 慕容嫣却不再说话了，她低下头，开始乖乖扮演自己的角色。 林决没有办法，此时也不适合多问，只能押着她走进了塔楼。 楼内的装修风格非常冷硬，看着就好像战争时期的特工情报局一样，灯光昏暗，每个人都低着头走路，楼内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散不去的血腥味。 他们一路来到二楼的一条长走廊，走廊尽头的门后，便是仇冠宇的办公室。 “小老板。” 林决敲着门，用扮演对象的声线粗声粗气地喊道：“我回来了。” “进来。”门内传来仇冠宇的声音。 林决推开门，带着慕容嫣走了进去。 这办公室不大，内饰家具都有些老旧，仇冠宇坐在一张办公桌后，两只脚搭在桌上，脸上挂着不耐烦的神色。 他看到慕容嫣，抬了抬下巴，朝林决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 林决挠挠头：“噢，小老板，这是志愿者。” 仇冠宇干笑一声：“不错，聪明了点。”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决动手。 林决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用简单的话“哄”着慕容嫣，让她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一会儿我们就给你进行基因病的实验治疗，但需要你先注射一点……呃……”林决说着，从一旁的桌上取来了一管药剂。 “先注射一点特效药。” 仇冠宇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自己“蠢笨的手下”，抢过话道：“这样你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就不会发病了，等实验治疗结束，就会给你打钱。” “噢，好、好的。”慕容嫣扮演着懵懂流浪女人，木讷地点着头。 随后，林决将那一管名为“特效药”、实为强效麻醉剂的药剂打入了慕容嫣脖颈大动脉中。 这时，他正好背对仇冠宇，挡在了慕容嫣与仇冠宇之间。 药效发作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慕容嫣朝自己投来了一个略带威胁、又有些玩味的眼神。 一秒后，慕容嫣两眼一翻，昏睡了过去。 “还不错，不像以前，只会绑架。”仇冠宇很敷衍地夸了几句，随后嘲讽道：“看来，真就得把那些异能者破坏财物的帐算你头上，你才会记住。” “小老板，我已经记住了……” 林决瓮声瓮气地说道：“现在外面天已经很冷了，找不到几个异能者了，还要找吗？” “先这样。” 仇冠宇挥挥手道：“你先把这人扛去关起来，然后帮实验室盯一盯不老实的人，之后有事再吩咐你。” “是。” 林决老实地应了一声，随后扛起慕容嫣，离开了办公室。 第138章 夜觅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坐在林决对面那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怒吼一声。 随后，他将手里的牌用力甩在桌上，狂笑道：“弗兰克！交钱！” 林决满脸不耐烦地将手上的牌扔掉，骂骂咧咧地掏出一把钞票，扔给了自己的对手，同时骂道：“妈的，杨健，你肯定是作弊了！” “如果脑子好用也算作弊的话，那我确实是作弊了。”名叫杨健的男子收了钱，哈哈大笑。 林决叹了口气，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 自他将慕容嫣带到这座孤岛以来，已经一天了。 这一天的时间里，他做不了什么事，只能先熟悉一下工作……然后就发现，没事可做了。 面前这个叫杨健的人，也是仇冠宇手下的人，和弗兰克一样，都是仇家的基因战士，只不过大概是当年胚胎阶段进行基因编辑时，太过于注重力量的提升，他们的智商或者情商都不太高。 因此，他们没能挤进仇家保镖圈的核心圈子，只能被派来给没用的小老板仇冠宇当手下，做一些粗活脏活。 但这也有好处，比如像现在，这座孤岛非常安全，不需要任何人去保护仇冠宇，他们只需要在这里盯着那些异能者。 只要不离开这里，他们干嘛都行。 “喂，别玩不起啊？”杨健摊了摊手：“再来几局呗？” 林决不搭话，拿起了椅边的伸缩棍。 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金属塔楼的地下，这里当然没有什么地下基地了，而是一个类似地牢的地方，一个个十米见方的铁笼里，关着一个个被绑来、骗来的异能者。 这些异能者大多能力较弱，身体也很弱，接下来的命运，就是充当实验对象。 林决拎着伸缩棍，在那些异能者的牢笼门口敲打，骂着脏话，没事找事地“发泄不满”，完美地扮演着弗兰克的角色。 在经过慕容嫣所在的牢笼时，两的目光短暂地对上了。 慕容嫣穿着一身病号服，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但投来的眼神却十分威严，仿佛带着疑问。 林决明白，她是在询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动手？ 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回答，而是粗着声音，大声道：“今晚我一个人值班。” 听到这句话，许多牢笼中的异能者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露出害怕的神色。 不远处的杨健干笑一声：“喂，不至于？不就是输了牌吗？又要拿这些家伙泄愤？” 林决闭着嘴，不说话，但慕容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晚，林决就会做些什么。于是，她重新将脸埋入膝盖中。 “不关你的事，你就回去抱着充气娃娃睡觉。”林决骂骂咧咧地顶了回去。 被连续冒犯，杨健也有些不开心，冷笑道：“切，随便你，反正打坏了实验体，受罚的是你。” 说罢，他自觉没劲地扔掉了手里的牌，踢翻了一个椅子，离开了“地牢”。 这正是林决想要的。 他在一众异能者恐惧与仇恨的目光中，又骂了几句脏话，独自坐到角落里的沙发椅上，吃着简陋的晚餐，开始等待夜幕到来。 几个小时后，闭目养神的林决睁开了眼。 现在已经是深夜。 牢笼中，隐隐有些异能者啜泣的声音。 岛屿中，那些做实验的人除了个别埋头苦干的，大部分都已经休息，岛上肯定还有巡逻的人，按照他们的军事素质来判断，力度和白天差不多。 但没关系，林决并不需要离开这座金属塔楼。 他拎着伸缩棍，站了起来，开始缓缓走过那一个个牢笼。 听见他的脚步声，不少异能者们都缩到了角落阴影中，徒劳地隐藏着自己。 林决虽然扮演着恶人，但看见这一幕，情绪又低落了几分。 为什么，普通人和异能者要对立起来？明明两边都有为非作歹的恶人、都有无辜的底层人，简单粗暴地把人划分成两个类别，不是更便宜了那些以此为借口、为武器的人吗？ 被关着的这些异能者，异能都非常弱，有些人的异能不仅没用，还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困扰，否则他们也不会沦落为连普通人都不如的最最底层。 他们和普通人，又能有什么差别呢？ 很快，他在慕容嫣的牢笼前停下了脚步。 在与慕容嫣对视的时候，林决露出苦笑表情，用口形无声地说道：“抱歉了。” 慕容嫣也用口形回应：“你打不疼我。” “出来！”林决冷冷地喝着，打开了牢笼的门。 慕容嫣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一股意念力从她身上迸发而出，朝着林决涌来！ 但这股意念力非常微弱，林决只是后退了半步——这地下牢笼中有摄像头，她不可能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恼羞成怒”的林决大骂着，上前两步，挥起棍子便打！ 在慕容嫣的惨叫声中，林决发现，自己别说打疼她了，根本就打不到她…… 她的身上随时有一层薄薄的力场，棍子敲下，只能打在空气中，连她的半根寒毛都伤不着。 “出来！” 林决拖着慕容嫣，走出了牢笼。 整座地牢里安安静静，没有人敢说话，只有林决粗暴的怒喝与慕容嫣的哭喊声在回荡。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弗兰克之前暴打异能者泄愤的监控死角中。 其实，就是他们这些打手、保镖上厕所的卫生间，隔音效果也很好。 “可以了。”林决轻声提醒。 慕容嫣立即恢复了她端庄、平静的模样，冷冷问道：“打得痛快吗？” “我都提前说过抱歉了。”林决苦笑道：“而且，根本打不到你啊。” “哼。” 慕容嫣轻哼道：“接下来怎么办？” “我用了一天时间，大概摸清楚了这里的结构。”林决说道：“接下来我要去探一探，找找我们想要的东西。” “那我呢？”慕容嫣挑起眉毛，问道：“你打算让我在这里打自己？” “保险手段嘛。”林决笑笑：“万一我被人发现了，只要我能想办法跑掉，那么你就是我的不在场证明。” “等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到手了，到时候你再大发神威不迟。” 慕容嫣深深地看了林决一眼。 随后，她轻声道：“你这么聪明，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是一个会被天粹生物控制的人。” 第139章 军情九处 离开地牢后，林决爬上楼梯，站在楼道口，朝上望去。 楼道里每个天花板角落中，都有一个闪烁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在缓缓转动。 这些摄像头转动的频繁、速度、角度各不相同，几乎没有错开的死角。 但林决并不慌张，而是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装置。 他没有隐身的本事，在这遍布监控的地方，就算他以弗兰克的身份到处溜达，也会落下嫌疑，所以必须避开监控。 这个小装置是他之前自己制作的，并不复杂，功能是让那些旋转的摄像头暂时定住。 如此一来，只要在监控转到看不见自己的地方时，用小装置对准其轻轻一按，就可以保证自己能安然地溜过去了。 当然，林决也没有忘记临时换一张脸，毕竟弗兰克这个身份目前还是很好用的，他不想丢掉……没什么人会怀疑一个头脑简单的傻瓜。 一路悄然来到研究实验室所在的三楼后，林决藏身于黑暗阴影中，朝着实验室所在的地方摸去。 曾经摄取过暗杀者“硕鼠”记忆的他，已经拥有了一个专业暗杀者的全部知识，潜行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帮学院组织找什么治愈陈玄的办法。 但是，他需要一点东西，让慕容嫣可以心甘情愿地大发神威，顺便自己也想看看，天粹生物里有没有自己想要的、有用的研究结果。 “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的随机基因组，离谱。” 林决苦笑一声，但随即笑容便收敛了起来。 原本，拐角那一边便是实验室，但现在，他却听到拐角那头传来好多人的呼吸声、心跳声！ “守夜的人有这么多？” 林决皱起了眉。 弗兰克身份普通、不受重视，每天晚上不是在地牢里值班、就是在自己房间里睡觉，对于这幢金属塔楼里的防卫布置也并不知晓。 他没有贸然探头查看，而是从袖中摸出了一面小镜子，放到了脚面上，随后悄悄将脚从拐角墙边探出，从镜中查看情况。 只见实验室的门口站着五六个军人，他们面色沉静、气息平缓，手中端着军方制式武器，一动不动。 这些人可不是企业里雇佣的那些保镖打手，林决完全没有把握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将这些人打晕。 他收回镜子，悄无声息地后退，退回到了阴影中。 “只能换一条路了。” 林决想着，一路摸到了这层楼的卫生间中。 通风管道，是所有潜入者的最爱。 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卫生间里的通风管道口，爬了进去，在其中匍匐前行。 很快，他就来到了实验室的上方，通过通风管道口盖子的缝隙朝下望去。 实验室里的灯光依然还亮着，还有几个白大褂在走来走去，似乎还在工作。 林决皱了皱眉，将脸贴在缝隙口，眼珠子四下转动，寻找着潜进去的合适位置。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他。 他循声望去，只见有两个男人不知从实验室的哪个方向走了出来，大步来到实验室中央的位置，林决注目一看，其中一人竟然是仇海川。 “任处长，您看看，看看这些实验设备！” 仇海川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这些东西都是吞钱不眨眼的！没有资金支持，我们什么也做不出来啊！” 他身边的那个被称为任处长的人是个眼睛细长、面无表情的短发男人，起码有四十多岁了，穿着一身老派的大衣皮靴。 他没有立刻接仇海川的话，而是对着实验室中那些研究人员们挥了挥手，声音沉稳：“你们都走。” 这些研究人员们看了看仇海川，仇海川无奈地点了点头，很快，研究人员们便全部离去。 藏在通风管道里的林决眯起了眼。 看来，那个任处长很可能是军方的人，没想到，今晚还有意外收获。 待人走光后，任处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海川兄，不是我不帮你，但你也知道，这件事的风险很大啊。” 仇海川重重一叹，语气无奈：“任处长，我们天粹生物一直在帮贵部门办事，现在出了意外，你们拨些款，对大家也好啊！” “呵呵，这话就有失偏颇了。” 任处长呵呵一笑：“什么叫为我们办事，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没有帮不帮的。” “好、好，是我失言了。” 仇海川在这位任处长面前显得非常有耐心，他压下了自己焦急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语速慢下来：“现在我们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加上不少恐怖分子虎视眈眈，生态圈项目又在关键时期，任处长，我们很需要贵部门的帮助啊。” “我们这不是已经帮了吗？” 任处长笑道：“你们要场地，我们给了你们一个绝对安全的场地，这难道还不够吗？” 仇海川还想说什么，任处长却举起手，抢过话道：“海川兄，我知道，你们很艰难，我也不是刻意刁难你。” “只是，你也知道，我们的位置很敏感。” 任处长悠然道：“有些事，你们能做、我们不能做，要是你们做了，又被有心人查到资金来源是我们这，就很麻烦了。” 他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目光沉静而凌厉：“海川兄，你明白吗？” 仇海川面露难色，数次欲言又止。 “对了，听说你们公司那个黛娜贝尔辞职了？”任处长突然问道。 仇海川一怔，随即重重一叹，点了点头。 “呵呵，她可是你们衡总的心腹。” 任处长笑道：“虽然衡景山很久没出现了，但我相信，他们一定还保持联系？” 仇海川脸色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果想要得到我们的支持，试试看去找衡景山。” 任处长笑吟吟地说道：“毕竟，当年是因为他，我们科长才答应，让军情九处与天粹生物公司联手的。” 仇海川眼神连续变化数次，最终才缓缓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任处长提点。” “多礼了多礼了。” 任处长挥着手，笑得很平静：“天色也晚了，一起去喝两杯？” “是，没问题。”仇海川连忙答应，两人说说笑笑着离开了实验室，只是，仇海川的笑声始终藏着勉强与苦涩。 藏在通风管道中的林决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疑惑重重。 军情九处？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第140章 你们自由了 待到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了实验室后，林决再次取出那枚小镜子，从通风管道窗口盖子的缝隙中探了出去，同时摸出了口袋里的小装置。 他观察着实验室四角的每个监控摄像头，并对它们按动了小装置，确定没有一个摄像头会拍到自己后，他才打开盖子，跳进了实验室中。 相比于之前天粹生物地下基地里那绝好的研究条件，这里明显要小上许多，甚至不如白象生物的中心实验室。 “看来，自从古大愚和白明堂将资金撤走、转移到白象生物后，天粹生物的资金链就断了。” 林决暗暗笑了起来。 这也是他之前有所猜测的。 天粹生物虽然庞大，但在上市公司里公示的现金流并不多——这很正常，一家靠着高新技术做产业的公司，不可能随时有大量现金。 这意味着，他们在先后经历了与星耀制药联手收购寒桥生物、重推生态圈项目、大举抢购白象生物股权后，必然要经历现金流短缺的问题。 否则，他们不会高调地上节目、拉投资人在参观了。 “如果真的等他们做出成品药，一定可以解决资金问题，但现在？呵呵。” 林决一边在实验室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边思绪万千。 他开始回顾刚刚仇海川与那位任处长的话。 首先，最令他惊讶的是，黛娜居然从天粹生物离职了？ 虽然说她前段时间的态度有些奇怪，但这也……太不正常了？ 如果要林决来判断，他甚至觉得，黛娜比仇海川等董事，还要更像天粹生物的掌舵人之一！ 她是衡景山的心腹，是“开国元老”，更是负责了天粹生物中数不清的脏活，还注射了极其稀有的基因药剂——要知道，到现在为止，林决都没发现天粹生物中还有别人注射过这东西！ 这样一个人，在他看来，是会和天粹生物同生共死的，怎么？ 还有，军情九处，又是什么东西？ 林决知道，他所在的这个国家——泛川大陆联邦国的国防部下面，确实有一个情报机构，这个全国人民都知道，就和自己穿越前的什么fbi、中情局一样。 但那个名叫军情局的情报机构，只有八个下属科。 “所以，这是什么007剧情吗？隐藏的、不为人知的一个单独部门？” 林决皱着眉头，一下子想到了很多。 包括这个军情九处与衡景山可能的合作、他们的动机等等。 只不过，现在不是深入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他找到了自己想的东西。 在一台研究人员的电脑里，他发现了大量天粹生物关于万相因子、异能突变基因的研究进度数据。 “哼，我猜的果然没错。” 林决看着那些数据笑了起来：“他们提取出的万相因子并不稳定，在实验过程中，常常发生dna链条崩溃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什么也做不出来。” 随后，他的目光亮了起来！ “原来如此……” 他看着电脑上那些杀死了无数异能者后得出的报告，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全身上下有这么多地方共同负责着异能的产生和控制。” “大量的随机序列排列，才能决定异能的诞生……松果体确实是关键，但并非唯一关键。” 林决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这些东西，瞬间让他想明白了！ “难怪，难怪天粹生物早就有办法定位异能突变基因了，却始终没有研究进展，一定要找万相因子！” “和我用万相因子来定位异能突变基因不同，他们是用万相因子作为一个引子。” “有了这个引子，他们不仅能将异能突变基因的片段剪除，还能将普通人改造成异能者！” 林决的眉头舒展开来，之前萦绕在脑海中的种种疑惑，此时已经解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需要花时间去研究、去实验，总能解决。 “呵，天粹生物，你们已经完蛋了。” 他将这些资料拷贝到早就准备好的u盘中，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到今天这个地步，天粹生物确实已经完蛋了。 虽然那个任处长似乎给仇海川指了一条路，但林决明白，黛娜离职一定是有她的原因，不可能因为谁去求情，便重新回心转意，甚至那个任处长，也很有可能不过是抛出一点希望，好让仇海川不要缠着自己罢了。 如今这家公司资金链紧张，投了重注的生态圈项目却因为一个不稳定的万相因子陷入泥潭，并且可能根本不会出结果。 不久，自己就会想办法让慕容嫣还有学院组织的人，将他们的实验室轰成烂泥。 而他们虽然持有着白象生物、星耀制药等一系列同行企业的股权，却并非实控人，失去了核心竞争力和现金流后，天粹生物就算不破产，也只会沦为一个三流企业。 他们的那些什么股权、专利、人才等等，都会变成败家子手里的老古董，要么放着好看没用、要么被卖了换钱。 林决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笑意，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他目光闪动，迅速地关掉了电脑，轻灵地踩着实验桌，翻身爬回了通风管道里、盖上盖子。 但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那里等待了一会儿。 进入实验室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而是刚刚被赶走那几个研究人员，他们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继续没有尽头的研究。 确认这里再得不到什么情报后，林决才悄然离去。 他原路返回了地牢，并不忘用手里的小装置让那些监控摄像头恢复正常。 这一切都很完美，直到他打开了地牢的门。 “卧、卧槽？！” 只见这地牢中所有的牢笼此时正在一个个打开！ 那些被绑来、被骗来的异能者们如恶鬼一般从牢笼中爬出，而在这地牢中间，慕容嫣悬浮于空中，双手平举，在她的操纵下，无形力量蔓延开来，将更多的牢笼打开！ “我的兄弟姐妹们，你们自由了。” 慕容嫣脸上满是慈祥，充满了圣洁，却令林决头皮发麻。 “去，去为你们自己复仇！” 她高声道：“去覆灭这一切！” 第141章 都不傻 看到林决推门而入，那些被慕容嫣释放出来的异能者们，眼中瞬间凝起浓浓杀意。 毕竟，他现在的模样，是欺压这些异能者许久的弗兰克。 “他不是你们的仇人。” 这时，慕容嫣忽然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也是我们的同胞兄弟——是他带我进来，解救你们的。” 她的声音特别奇怪，仿佛经过了某种加工，变得空灵而悠远，仿佛来自天空。 听见慕容嫣这么说，那些异能者们统统用置疑、问询的目光看着林决。 林决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慕容嫣这是故事搞事，但自己不能不接她的话，否则，就会被这群愤怒的异能者们撕碎！ 虽然他们的异能很弱，但这些人也是受害者，自己并不想伤害他们。 想到这里，林决只能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变化了自己的身形。 看到他的表现，那些异能者们身上的杀意才淡去。 林决却目光闪动，他觉得有些古怪——这些异能者们大多是老弱病残，为何突然之间，就拥有了这么强的杀意？ 还未等他细想，慕容嫣又开口了。 “兄弟姐妹们，大门已经为你们打开，我的力量供你们使用，去！去复仇！” 随着她这一声高喊，林决背后那地牢的大门连着墙面，同时轰然碎裂！ 刚刚安静下来的异能者们再次燃起了杀意，他们嚎嚎叫着，如同一个个凶兽，狂奔了起来！ “这、这？！” 林决大惊，那些异能者们从他身边轰然冲过，看也不看他一眼，眼中仿佛冒着绿光，要将外面的人们撕碎！ 短短二三十秒，整个地牢中的异能者们便全部冲了出去，很快，上头传来了阵阵厮杀与惨叫的声音。 “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 林决大怒，对着慕容嫣愤然喝道。 “不，他们不会有事的。” 慕容嫣保持着神秘的笑容，从半空中缓缓降下，轻声道：“我将我的力量分了一部分给他们，今夜，他们不仅不会受伤，反而能够尽情发泄。” 林决只觉得血液都凉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没有找到对治疗那个陈玄有用的东西！” “你现在把他们放出去，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怎么办？” 慕容嫣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故意拖时间。” “！！！”林决心中猛地一惊，脸上却保持不变，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拖时间，但我就是知道。” 慕容嫣笑道：“我知道你刚刚在楼上已经找到了足够有用的东西，也知道你对此行已经心满意足。” “如果你不是为了拖时间，为什么不让我现在就动手？” 因为还要等白象生物那边做出能对付你们的药剂啊…… 林决当然不会这么说，只能苦笑起来：“原来，你的能力并不是意念力。” “意念力，只是大家的猜测罢了。”慕容嫣轻笑：“我的能力是什么？除了图尔斯老师，没有人知道，你可以慢慢猜。” 林决心电急转，摇了摇头道：“我对猜你的能力没有兴趣，我只是想帮你们罢了，但你这么乱来，我很被动。” “是吗？” 慕容嫣微眯着眼：“你想怎么帮我们？说来听听？” “你既然知道我已经找到了有用的东西，那你有没有听到在实验室里，那两个人的对话？”林决抬起头问道。 慕容嫣的柳叶眉轻轻一挑：“你的意思是，军情九处？” 她果然听到了，这是什么可怕的能力？ 难道这女人有类似“神识”一样的本领？这也太离谱了？ 林决心中暗猜，面上点了点头道：“是的，原本我想的是偷到东西就走，但现在看来，我们或许可以在这里潜伏着，获取更多情报。” “姑且当你说的是真话。” 慕容嫣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决一眼，笑道：“但这事不用你操心。” 她眨了眨眼：“你只是一个想要掰倒天粹生物后远走高飞的人，这种复杂的事情，我去考虑就好了，对吗？” 看着她那气质绝佳的脸庞，林决却不寒而栗。 从接触到慕容嫣开始，他都只把这女人当成了一个厉害的打手，却没想到，她心思如此之多。 虽然此前的接触中，她也表现得像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但……似乎并不那么多疑，甚至有点轻信。 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瞧人家了。 也是，一个掌控着世界级恐怖组织的女人，会简单吗？ “别人穿越后，自带降智光环，怎么我穿越来了以后，身边的个个都是老狐狸？”林决暗中苦笑。 面对慕容嫣的质问，他当然不能否认。 很明显，对方是主动入局，一边享受着自己为他们带来的好处，一边试探自己。 这种时候想要继续拖时间看来是很难了，只能另觅他法。 “行，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 林决伪装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我只是担心，有那个军情九处在，天粹生物还会卷土重来。” “如果那个生态圈项目真的很重要，军情九处的人就不会那样对待他们了。” 慕容嫣笑道：“或许，这个对于天粹生物来说非常重要的项目，在军方看来，只是一个小东西。” 林决不置可否，只是点头道：“那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没问题。” 慕容嫣挑眉：“你也可以联系我组织里的人了。” 林决嗯了一声，从衣服的夹层中取出了一个定位装置。 之前，他在这衣服的夹层中用了屏蔽信号的特殊涂料，因此即使来到这防卫严密的小岛，也没有被查出来——毕竟里面的装置，确实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但现在，定位装置开始释放信号，远在海云市、等待多时的学院组织成员们，将会前来大闹一番！ 慕容嫣朝着地牢门外走去，同时不断回头嫣然一笑：“你不来看看吗？” “来。” 林决压下心头种种不安，跟了上去。 金属塔楼内，早已经变得一片混乱。 这世界上的异能者其实不多，很多都被天粹生物控制或残害了，又有很多被学院组织吸纳——真正悠闲而不受影响地活着的，不多。 而如今，这地牢中就有近百个异能者！ 林决抬眼望去，入目之处，皆是血腥残忍。 第142章 摧枯拉朽 前来镇压异能者们的军人，战斗力可以说是相当地强。 林决看得出来，他们个个身经百战、身手不凡，下手也直冲要害，十分狠辣。 然而，他们的对手，却是无敌的。 慕容嫣似乎在这些异能者们身上动了手脚，不管是什么攻击，都根本无法触及他们！ 不管是拳头、刀枪、子弹还是炮火，根本连这些异能者们的皮毛都伤不到，那些攻击打在他们身上，总会被一层极薄的无形力场荡开。 刚开始，这些异能者们在面对攻击时，还会下意识地躲闪、逃避，但随后，他们便发现，自己真的无敌了！ “是神女！” 有人热泪盈眶地高喊道：“她真的将力量给了我们！” 人在失去了恐惧之后，就会化为恐惧本身。 这些被欺压了许久的异能者们，开始用他们的牙齿和指甲，向着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们反击！ 几乎没有人使用异能，因为他们的异能本就极弱。 有人只能让脱落的牙齿再次生长，身体其他部位则完全不行；有人只能能够使周围降温，但降温幅度最多只有度…… 他们在这种时候，根本不会去使用那些无力的异能，而是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完成自己的复仇。 就好像无数普通人一样。 林决皱着眉头，跟随慕容嫣一起漫步在这血色修罗地狱中。 忽然，一声巨大嗡鸣声传来，只见一道脸盆粗细的蓝色光柱从楼外射来，它直接穿透了合金墙面，向着那群异能者们扫去！ “是强激光武器。”林决一惊。 激光势头极猛，所到之处纷纷汽化，但依然无法伤及这些异能者。 虽然如此，它却将异能者们脚下的地面融化，异能者们惊慌失措地叫喊着向下落去，摔往更下一层。 林决与慕容嫣脚下地面也同样崩解，但慕容嫣只是手腕轻轻一转，一股力量便同时托住了他们二人，令他们能够悬浮在空中。 “看来，真正的对手来了。” 慕容嫣轻笑道。 林决却笑不出来，他默默地变幻了自己的形象，让自己看上去是个完全的大众脸。 同时，楼外隐隐传来发号施令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密集的枪炮声传来！ 下一秒，这座金属大楼便被超强的火力覆盖了！ 轰隆巨响、漫天碎片、冲天火光，霎时间将林决淹没！ 当然，被慕容嫣力量包裹着的他，同样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我的天！他们不怕毁了自己的东西吗？” 林决吃了一惊：“天粹生物的实验室还在楼里呢！”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他便察觉到头顶刮起了一阵狂风，并伴随着巨大的轰鸣。 他抬起头，瞳孔瞬间收缩！ 狂风吹散了刚刚火力覆盖掀起的烟尘，令林决能够看清上方发生了什么。 这金属塔楼的上半部分，飞起来了。 方才的蓝色激光、枪炮火力，主要作用是将这塔楼切成了上下两段，并轰掉了那些七七八八零散连接在一起的部分，令它们完全分开——并且保证，没有一个异能者爬到了较高的楼层。 随后，塔楼的楼层连接处，伸出了一个又一个科技感十足的喷射器，它们原本就藏在那些合金墙面中，如今，应该是在某个控制终端的作用下激活了。 这些喷射器的喷口里，蓝白色火焰狂涌而出，掀起了一阵剧烈狂风，随后，整个塔楼缓缓飞了起来。 于是，慕容嫣、林决，还有那些再次从地下室地牢中爬出来的异能者们，便毫无防备地完全暴露出来！ 小岛上，大量的防御工事、军人、携带高精尖武器的军用无人机……统统对准了他们。 林决皱起眉头，下意识想要躲藏起来，但随即他便反应过来，自己还悬在半空，受着慕容嫣控制，根本无法动弹。 “他们的反应好快。” 他心中暗暗想道。 从慕容嫣放出那些异能者到现在，前后也就不到十分钟。 就在这几分钟的功夫里，岛上的人已经迅速制定好了详细计划，在外面布置好了兵力，准确地将塔楼切割成了两半。 这种反应力，可比之前面对龙五入侵的天粹生物强了几百万倍不止。 “接下来你打算凭一己之力，对抗他们？” 林决望着慕容嫣的背影平静地问道：“天粹生物的实验室可还在上面——不毁了它，他们迟早还会卷土重来。” “确实是很有意思的手段。” 慕容嫣的声音听上去却并不惊慌：“对了，怎么没见到他们针对异能者的药剂，还有那个贤者呢？” 林决心中再次咯噔一声。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总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让自己有种“计划被看破”的心慌感。 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笑道：“或许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所以，你打算速战速决？” “当然。” 慕容嫣笑着应道，然后，便见她高举起右手，缓缓对准不远处那些不断射击的士兵们挥下。 轰轰轰轰轰！ 士兵们身边的装甲车、炮台等防御工事开始一个个爆炸，他们枪口中射出的子弹在空中掉了头、开始向回射去，甚至地面上的土地都开始翻滚起来，令他们踩不稳、站不直。 发射蓝色激光的是一架特别巨大的炮台，它率先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掀翻了数不清的士兵。 士兵们发出阵阵惨叫，不停地想要调整战术应对这可怕的异能者，却总是无法在压迫性的力量下成功反击。 同一时间，天空中猛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啸声！ “是马小田，学院组织的人来了！” 林决抬起头望向天空。 夜晚的空中，那一大群乌鸦并不显眼。 但很快，它们就在一片火光中变得清晰可见。 那缓缓升起、向着岛外飞去的塔楼上，猛然响起一连串爆炸声！ 只见那些学院组织的人们被无数的乌鸦抓着，从海的那边飞来，向着金属塔楼发起了进攻！ 林决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连一辆悬浮车都没有吗？用乌鸦？！ 虽然这种行为相当不帅气，甚至还有些狼狈，但依然起到了作用。 一片混乱中，飞翔塔楼上不少喷射器都被炸毁，它开始缓缓下降。 第143章 骑虎难下 爆炸声与轰鸣声，在这座远离城市的小岛周围不断响起。 慕容嫣强大的异能，令她仿佛天降之神，无人能敌。 那些可怜的异能者们再没有参与战斗的能力，他们纷纷趴在破碎的墙面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不远处，从远处被召唤来的学院组织成员们拼尽全力轰炸着那座飞翔塔楼。 “慕容嫣一个人的战斗力，就顶得上几十个战斗力不弱的异能者。”林决默默在心中盘算道。 他发现，自己对于这种顶尖强者的能力，还是没有一个足够清晰的认知。 曾经，他以为古大愚的强大已经到了极限，直到他见识到了陈玄的勇猛。 陈玄制造出的极限高温，一度让林决认为，恐怕除了传说中的阎罗，这就是顶点。 然而，古大愚却轻而易举地擒获了陈玄——这让林决对这位熟悉胖子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再然后，是慕容嫣。 在长空街上，慕容嫣与古大愚有过短暂的交手，随后不敢恋战，迅速遁走。 那时候，林决以为她虽然是学院组织的领袖、陈玄等人的老师，战斗力也不弱，但或许与陈玄也就是一个水平的，毕竟学生赶上老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今天，他又觉得自己错了。 面对正儿八经军方力量的火力压制，慕容嫣却举重若轻——这显然远远没到她的极致！ 那古大愚到底有多强？ 而令古大愚都始终忌惮的“阎罗”又有多离谱？ 换个思路，容纳了慕容嫣、阎罗这样恐怖存在的学院组织，又为何长时间蜗居兰德岛，没有大规模发动恐怖袭击？以他们的能力，难道还在忌惮什么？ 此时，一声巨响打断了林决的思路。 不远处，那座飞翔塔楼终于顶不住连续轰炸，落入了海中。 它溅起巨大的水花，轰然开始下沉。 林决目光闪动，如此一来，天粹生物最后的底牌，也没有了。 “那是什么！” 突然，他听见天空中传来一声焦急的大喊，似乎是雷火珠的声音。 只见那沉入海水中的塔楼里，忽然窜出一个隐隐闪着光芒的东西。 那东西不大，看上去像是一个小型潜水艇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向下钻去，在黑夜海水的掩饰中，它散放出的光芒很快淡去。 “有人在逃跑！”林决立即明白了过来。 慕容嫣显然也发觉了这一点，她举起始终垂在身侧的左手，准备那小型潜水艇的位置，虚空一抓！ 哗啦！ 海水翻涌，一个巨大的水球从海面上升起，那小型潜水艇就在其中。 然而，它并没有被困住。 只见那小型潜水艇上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波，频率非常诡异，人听在耳中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是觉得不太好听。 但慕容嫣却闷哼了一声。 随后，被她控制的巨大水球轰然散落，潜水艇也再次落回海中！ “那是？”林决吃了一惊，那是什么？居然能化解慕容嫣的控制？ “哼，小伎俩。”慕容嫣冷哼一声，却没有再出手去抓那潜水艇：“几个人而已，走就走了。” 随后，她便再次将注意力投放到小岛上那些军人们身上。 林决没有再问，却眯起了眼。 他猜测，能够在这种关键时刻逃出、交通工具里还带着奇异声波的人，大概率就是那个任处长——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他很可能就是这座小岛的主事人。 至于慕容嫣说的“几个人”，或许就有仇海川、仇冠宇等人。 原来，还有这种专门克制强大异能者的东西吗……那为什么之前不用呢？ 他默默陷入沉思。 很快，学院组织那些人也加入了针对小岛的攻势，加上慕容嫣强悍无比的力量，这一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些军人们并不傻，眼见对面是这样一尊大神，自然也会撤退。 对于职业军人们来说，在紧张有序撤退的同时，制造一些麻烦，不让对手追击也不是太难的事。 他们投放了大量不具备杀伤力，但能够阻挠视线、破坏感官的东西，那不是催泪弹，但比催泪弹凶猛多了，释放出了极其强烈眩目的光芒和大量烟雾，那烟雾更是某种能令人鼻涕眼泪横流的物质。 虽然慕容嫣素手一划，便将这些烟雾拨开，但却对那种光芒无可奈何，等到光芒消散后，岛上已经没有了那群军人的身影。 慕容嫣与学院组织的成员们在这四处冒着战火的废墟之上，开始收容与安置那些异能者。 与刚刚战斗时宛如凶神的状态不同，面对那些异能者们时，慕容嫣又变回了之前温婉大方的模样。 暂时没有人管顾的林决坐在一处残垣上，默默点起了一根烟，眉头紧锁。 他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龙五。 龙五说是去“吸引贤者注意”了，但同样跟着他去的雷火珠不是也来了吗？ 难道，又有什么意外…… 还在思索中，慕容嫣便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原来你还会抽烟。” 她笑道：“给我也来一根。” 林决没有说话，摸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这种烟味道有点重，不过还行。”慕容嫣说着，坐到了林决身边，优雅地点起了烟，朱唇轻启，吐出一片细长的烟雾。 “你之前是在骗我们，对不对？”她小声问道：“其实根本没有治愈小玄的办法，而且……” 她转过头看着林决，目光很平静：“而且，天粹生物也根本没有来得及造出对付我们的药剂，是吗？” “为什么这么说？”林决没有承认，而是反问道。 慕容嫣笑了笑：“如果他们手上真的有那么厉害的东西，我不相信在刚刚的战斗中，他们会不使用。” “陈玄的情况你看到了。”林决沉声道：“他确实丧失了对自己异能的控制。” “不，我没有看到。” 慕容嫣说道：“我只看到他身上有灼伤的痕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从我们见到小玄开始，他就是昏迷的，我们没有看到他与贤者搏斗，也没有看到他丧失异能。” “在救回他后，他始终没有醒来，我们当然也没办法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丧失了异能。” “所有的话，都是你，和那个龙陌说的。” 慕容嫣抬头望着被小岛上火光浓烟污染了的天空，悠然道：“如果今天我不是真的毁灭了这里，你早已经死了。” 第144章 嘴硬，但有用 “如果今天我不是真的毁灭了这里，你早已经死了。” 听着慕容嫣这充满危险的话语，林决先是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随后，一声苦笑。 慕容嫣嘴角微微勾起：“说，你的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林决却打断了她，无辜地摇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 慕容嫣微怔，似乎没想到他居然不承认。 “我可从来没说，治不好陈玄。”林决直视着她的目光道：“我知道，做你们这行是会有点多疑，但我真的没有骗你。” 接着，他没等慕容嫣开口，便眉头一皱：“等等，你刚刚也怀疑了龙陌兄弟？他今天没来，难道你把他？” “他没事。” 慕容嫣再次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想看看林决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轻笑道：“他负责吸引贤者的注意，必须足够小心，所以今晚没让他来。” “原来如此。” 林决点点头，将话题拉了回来：“我觉得，你不要乱猜，我们肯定能够治好陈玄——我还等着治好他后，你帮我安置之后的生活呢。” 慕容嫣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似是在判断此话真假。 半晌后，她悠然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治？” “这件事，我也在头疼。”林决露出纠结表情：“天粹生物的老底现在已经被掀了，我刚刚确实搞到了他们的研究数据，但凭我们这群人，根本捣鼓不出需要的解药。”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慕容嫣仿佛在等他的答案。 然而，林决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慕容嫣又是一怔。 林决再次苦笑起来：“不然呢？我一不是专业研究人员、二不是手眼通天的大佬，这种事，不应该你们来想办法吗？” “数据我有了，你们只要能搞定研究人员、资金、实验室等问题，制作出解药一定不成问题。” 说着，他取出之前从实验室中拷出数据的u盘，直接递到了慕容嫣手中：“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 看着手中的u盘，慕容嫣这次真的愣住了。 林决目光清澈地看着她，背上却早已经爬满了冷汗！ 要不是冬天穿得多，此时大概已经露馅了。 慕容嫣想得太深、太细了！ 那些自己来不及处理、或者认为大多数人不会注意到的东西，她全部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一切，全部都是猜测。 要不是自己足够机智——或者说足够嘴硬，真的就被她诈出来了。 盯着那u盘看了足有半分钟后，慕容嫣再次嫣然一笑：“这么说，你没有在实验室里找到有用的药剂喽？” “来不及。” 林决摇头道：“一来，我也不知道哪些药剂是做什么用的，二来我潜入后不久，就有人回到实验室——这个你应该知道？” “嗯，我知道。” 慕容嫣将u盘收好：“那个时候，你选择只收集数据，确实是最优选择。” “是啊。”林决悠然道：“所以，接下来还得你们多费费心，看看有没有办法用这些数据造出解药了。” 他笑道：“如果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说，我也想快点了结这件事。” “好。” 慕容嫣笑得很甜：“刚刚是我误解你了，不要放在心上。” “你的怀疑合情合理，我不会介意的。”林决笑得很绅士。 他们就好像两个亲切和蔼的老朋友，笑得暖洋洋。 天亮时分，林决跟着慕容嫣回到了海云市，而其他人则留在了那座孤岛上，安置和处理那些异能者。 岛上原有的设施已经基本上全部毁坏，没毁坏的，那些军人撤退时也带走了。 所以，要将一大批人带离小岛、横渡大海，光靠洪竹那半吊子的控制乌鸦技术，肯定是不行的。 他们得另想办法。 只不过这种琐事目前不会由慕容嫣这个级别的人来处理，她要带着林决，去搞定制作解药中“剩下的事”。 当然，这事暂时还用不到林决。 “既然这件事我们都不专业，就先交给专业的人。” 慕容嫣这么说道：“我会让我的朋友们打听打听，看看哪里有适合的研究团队，等确定下来之后，再告诉你。” 林决当然举双手赞成。 之后，他在学院组织那幢海边小屋里待了足足三天。 那些成员们在第二天就全部回来了，当着林决的面，他们没有讨论将那些异能者安置去了哪里。 至于龙五，在第三天林决终于见到了他的身影——他身上不少触目惊心的伤口，模样也极度疲惫，看来，确实是和古大愚联手演了几场逼真的戏码。 当然，他的付出也不是没有回报，如今在学院组织成员们的眼中，龙五已经是个可以和贤者硬碰硬的猛人了！ “你们知道，我的异能是自愈。” 林决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听见龙五在和雷火珠等人吹着牛：“这意味着，我可以无限锻炼！根本不会累，肌肉也不用担心拉伤，所以体魄才能这么强壮。” “牛哇！”雷火珠赞叹不已：“龙哥，我看你这臂力，比我戴着外骨骼的时候还要强啊！” 林决清了清嗓子，来到大厅中。 大厅里热烈的讨论声迅速安静了下来。 虽然林决已经“证明”了他并非学院组织的对立面，但在这些成员们心中，他毕竟不是自己人。 “听说，你们已经找到了线索？”林决假作无事地问道。 “没错。” 慕容嫣说着话，从另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只不过她还扶着一个人，正是暗红蜘蛛女士。 这位学院组织海云市的负责人因为之前消耗过大、基因病发作，在床上躺了不少日子，现在终于能够下地了。 “我探查到，有一家公司，正在秘密使用万相因子的技术募资。”暗红蜘蛛女士虚弱地说道。 林决目光微闪。 龙五也悄然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但他刻意没有和龙五对上眼神，防止被人怀疑。 “这家公司，就是白象生物。” 慕容嫣接过自己学生的话，沉声道：“之前，天粹生物曾经斥资购买了白象生物大量的股权，如今天粹生物已经不是威胁，但白象生物却被我们发现在多个地方秘密召开路演会、用万相因子技术募资。” “我怀疑，他们就是天粹生物的后手。” 她的目光扫向林决：“因此，我认为，我们需要潜入他们的实验室中，用他们的技术，造出我们需要的东西，最后再毁灭他们！” 第145章 我扮我自己 “白象生物吗？” 林决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怎么记得，他们和天粹生物是对头啊？” 不仅是他，学院组织的其他几个成员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商界的弯弯绕绕，你们搞不清楚，也不用搞清楚。” 慕容嫣笑道：“只需要知道，我们要用到他们的东西就行了。” 众人在大厅的桌旁围坐下来，有人端出了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将一些白象生物的技术调了出来，所有人传阅着查看。 “连投影都没有的吗……” 林决默默吐槽，接过了电脑。 其实，学院组织会查到白象生物头上，算是理所当然的事，也在他预料之中。 毕竟，目前最合适被慕容嫣“利用”的对象，就是和天粹生物一样，同样拥有万相因子技术的企业，这样一来，可以省去太多太多麻烦。 至于什么关系猜测，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原来贺子安是在秘密募资，恐怕是我闯进天粹生物大楼的事，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林决在心中暗笑：“有意思，没想到这个行为倒给白象生物蒙上了一层神秘，让慕容嫣胡乱猜想。” 他看了一会儿资料后，将笔记本电脑递到了一旁，问道：“潜入这件事，我来做当然是最好的，只不过扮成谁比较合适？” “这个叫高勇的人怎么样？” 洪竹平举着电脑，指着屏幕问道：“这人是技术团队核心成员，性格老实憨厚，不善交际，朋友也不多，社会关系简单。” “我觉得行，而且看资料，他一直在埋头做研究。”马小田附议道：“这种人应该扮演起来比较容易？” “确实可以考虑。” 林决点头道：“社会关系简单的人，更不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慕容嫣不置可否，发声问道。 “我觉得，要玩就玩大的！” 雷火珠双臂抱胸，嘿然笑道：“他们的那个董事长贺子安不是在到处募资吗？不如就扮成他？” 林决吃了一惊：“直接假扮成董事长？这可行吗？” “没什么不可行的啊！” 雷火珠双手一摊：“他现在全国到处飞，行踪不稳定，我们随时在路上截胡把他绑了，你顶替掉他，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啊！” “而且只要成了董事长，你在白象生物就是绝对的权威啊！” “到时候，你让研究团队做什么，他们不就得做什么吗？” 是未曾设想的道路，但好有道理啊！ 林决露出惊喜的神色：“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可行的。” “是！”雷火珠得意洋洋。 “我倒觉得，这个人是最适合的。”就在这时，一直很很虚弱的暗红蜘蛛女士忽然指着屏幕角落里的一个人影说道。 “这是……” 林决看了一眼，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 “沃尔特-怀特。” 暗红蜘蛛女士靠在椅子上，哑着声音道：“我认为，这是最适合的人选。”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一大堆关于白象生物重要人员的资料中，还有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雷火珠不解地问道：“我看这人就是个小透明啊？” “小透明可不会成为卡米拉的首席助理。”马小田瞪了自己男朋友一眼，接过屏幕看了起来，喃喃道：“这人的资料怎么那么少？” “有可能是卡米拉培养的秘密接班人。” 这时，龙五接过话茬，他饶有兴致地说道：“资料少，大概是因为想要将他保护起来，防止别有用心的人绑架或者伤害他。” 林决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那这样一个神秘人物，我们连他的行踪都不知道，要怎么假扮成他？”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不在白象生物公司中。” 慕容嫣终于开口了，她翻看着那些资料，频频点头：“而且，他也没有跟随贺子安四处路演，我怀疑，他被派去进行什么秘密研究了——就像是前几天我们见过的那座孤岛一样的地方。” 这脑洞着实有点大……林决想了想，问道：“那如果他半途回来呢？” “而且，这人如果是首席助理的话，应该负责的技术部分也很核心？”他挠着头继续发问：“我什么也不懂，怎么扮演他？” “问题不大。” 慕容嫣已经看完了资料，她抬起头望着林决：“你并不需要长期扮演此人，只需要短时间做出我们需要的东西就可以了。” “至于技术问题也不复杂，你要做的，只是把u盘里的东西给研究团队，至于给予方式，可以当作是你自己的知识。” “另外，我会跟你一起去，这样就算真正的沃尔特-怀特半途回到公司，我也能提前发现，并带你离开。” “怎么样，可以办到吗？” 行，太行了。 林决“犹豫”了一会儿后，点点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他在白象生物中真的这么重要，那的确是最合适的人。” “毕竟，他比那个高勇的职业要高，又比贺子安这个董事长更接近研究团队本身。” 慕容嫣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就是他了！” 林决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开始听她安排，要怎么让自己伪装成“沃尔特-怀特”。 这些安排总体来说，算是周密。 例如慕容嫣不会直接伪装成林决身边的某个人，而是会潜入到贺子安身边，打探“真正”那个沃尔特的行踪，并探听白象生物和天粹生物的关系。 又例如，林决要扮演角色的时候，需要“生点小病”，这样一来，他不需要经常出现在实验室中，只需要偶尔提供一点关键信息即可。 这些安排很完美……如果那个沃尔特-怀特真的存在的话。 “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崩溃。” 林决暗自苦笑。 要怎么做，才能在扮演自己的同时，又演得不那么像自己，还要让慕容嫣感觉，自己就是自己？ 真他娘地绕。 就在这时，大厅旁的某个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那不是陈玄休息的房间吗？ “师兄醒了！”暗红蜘蛛女士惊喜地喊道。 众人都露出喜色，纷纷站起身来。 只有林决瞳孔猛缩，额角开始渗出冷汗！ 装植在陈玄身上输送麻醉迷药的东西，已经用光药剂了吗？！ 明明应该还有至少半天时间的……难道，计算出了差错？ 第146章 做正确的事 陈玄的房中传来声响，桌边的会议自然被打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朝房间走去。 林决在这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最强烈的那个念头，毫无疑问，就是先逃走再说！ 但他强行压下了这个念头——有慕容嫣在，他根本逃不掉。 这时，他抬起头，正好与龙五对上了视线。 龙五的表情也非常严肃，对着林决轻轻摇了摇头。 短短一瞬后，林决站了起来，跟随着其他人，一起往陈玄的房间走去。 就算陈玄真的醒了，他也要用自己的眼睛看见！ 至少那样，能够有反应的机会。 这时，龙五来到了他身边，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他肩上，两人一起往前走去。 同时，林决发现自己靠近龙五的那一边衣服口袋，突然多出一些重量。 从碰撞的触感来看，应该不是枪，而是——之前自己送给龙五的寻回飞刀。 他看了一眼龙五，龙五眼中有一丝决绝之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同时眼神飞闪，在暗红蜘蛛女士的背影上极快地一扫。 林决明白了。 龙五的意思是，如果陈玄真的醒了，那么他们二人根本没机会再隐藏，只能自寻活路——当然，逃跑也是来不及的，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人质。 这种情况下，身份地位较高、又身体虚弱，还与慕容嫣关系亲近的暗红蜘蛛女士，就是他们劫持的对象！ 把飞刀给自己，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有一个武器能够使用。 “果然是老手了，这种危急情况下的冷静反应，龙五还是要比我强上一些。”林决暗想道。 两人就这么勾肩搭背地走在人群最后，一起进了房间。 但其实，他们都能感觉到身边兄弟的肌肉绷得有多紧。 床上的陈玄，确实醒了——但没完全醒。 他眼睛依然闭着，嘴里发出不清的唔咽声，两只手四下挥舞，床边散落着一地玻璃碎片——显然，是他挥手的时候打碎的玻璃杯。 而他之所以挥手，是因为他的两只手掌上燃起了火焰！ 那火焰远没有之前陈玄使用异能时那种恐怖的高温，只是普通的红色火焰，它们烧到了陈玄的皮肤，令他的手上发红、起泡。 先进屋里的几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甚至以为陈玄是“恢复了能力”，脸上露出喜色。 但随后，他们便察觉到了不对，意识到陈玄的痛苦，连忙取来衣物、毛巾，对他燃烧的双手进行拍打、包裹。 那两团火焰很快就熄灭了，但陈玄手上的伤却是明明白白。 “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嫣皱紧眉头，问道。 林决知道她问的是自己，于是叹了口气道：“从我之前拿到的数据和分析报告来看，恐怕是因为消除异能的药剂发挥不完全。” “当时在悬浮车上，他反抗得很激烈也很突然，那一管药剂到底有没有全部打进他身体里，我们都不知道。” “如果只有一部分药剂起作用，那就说得通了——他身体中还有异能，但并不受他控制，甚至会伤到自己。” 说完这些话，他紧张地盯着表情痛苦、在床上碾转的陈玄。 他不知道，为什么陈玄在昏迷中，会突然出现异能失控的情况。 他只担心，这种灼伤疼痛，会不会让陈玄突然苏醒？ 但还好，最终陈玄也没有醒过来，而是在其他人的安抚下，重新归入睡梦中。 林决长舒了一口气，沉声道：“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们要加快速度，否则，他随时可能自燃而死。” 再不加快速度，半天之后，等他醒来自己要还在这里，就完蛋了。 至少得离开这里，这样陈玄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算得知了一切计划，也对自己没有威胁——而等白象生物的事情搞定后，其他事也不必担心了。 他的话听在其他人耳中，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毕竟，陈玄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也的确令人焦急。 “好，我们现在就动身。” 慕容嫣沉声道：“其他人，你们一部分人负责盯着白象生物，另一部分人跟着龙陌，在小朱的指挥下继续负责吸引贤者的注意力——小朱，你还行吗？” “可以。”暗红蜘蛛女士点点头。 所有人立即开始做起了事，林决也在安排下开始准备“扮演”沃尔特-怀特。 但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虽然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但总觉得，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办法窝在那里慢慢思考，只能迅速做好伪装，坐上了前往海云市的交通工具。 慕容嫣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在外到处路演的贺子安今天会回到海云市，而她将会与这位年轻的企业董事长来一次偶遇，想方设想混到他身边。 半个多小时后，林决以沃尔特-怀特的形象站在海云市街头，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暂时脱离了学院组织的控制！ 虽然他知道，很快白象生物就会被学院组织的人盯上，而“潜入”其中的自己，也会再次变成监视对象。 但至少，这会儿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他为自己点起了一根烟，忽然感觉有些疲惫。 街上的人少了很多，行走的那些人也大多神色匆匆，表情中有种难掩的恐惧，总是忍不住四下张望。 一些大型建筑肉眼可见地受到了破坏，街边甚至还有没清扫的爆炸残留物。 林决知道，从自己挑拨学院组织、发起对天粹生物的“战争”后，为了达到目的，学院组织在城市中的骚扰行为越来越多了。 甚至，这些行动远不止骚扰。 他们为了能够“吸引贤者”，做出了许多真正的恐怖袭击！ 陈玄曾经点燃了一整条街的店铺。 雷火珠把至少十幢大楼的外墙炸出大洞。 马小田多次在人群聚齐的地方制造过恐慌。 …… 如此种种，还有许多。 那时的自己，正躲在白象生物中埋头研究。 之后，龙五也不得不制造过一些混乱，来博取学院组织的信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想要用更合适的方法解决问题。 如今，更座城市中人心惶惶，犯罪率狂升，趁乱打劫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是，林决的眼中没有犹豫和徘徊，只有坚毅，因为他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林决，做你觉得正确的事。” 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第147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转眼间，林决回到白象生物已经五天时间。 见到他回到中心实验室，研究员们自然很开心，只不过，他们现在的工作虽然不像之前那般紧迫，却多了几分压力。 因为，实验室里多了两个人。 一个，正是慕容嫣，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投资方代表，在与贺子安接触了两天后，每天都会到中心实验室里来待几个小时——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监督研究进度。 她对于研究进度非常关心，总是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找每个人询问工作情况，令人心生压迫。 另一个人的身份也是投资方代表，只不过，与慕容嫣相比，他要安静许多。 这个人，正是古大愚！ 第一天回到实验室、看到古大愚的时候，林决吓了一大跳，但想想就理解了，毕竟现在对于他来说，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不亲自盯着实在不放心。 古大愚看着就像是个工作摸鱼的中年胖子，每天来了以后，就找个角落坐下，接着就是玩玩手机、打打磕睡，到点就走。 有意思的是，他肯定认出慕容嫣了，但慕容嫣并没有认出来他。 于是，每天在这小小的中心实验室中，都会发生非常有趣的一幕——整个研究团队都在赶进度的时候，古大愚会悠哉悠哉地晃悠而来，慕容嫣会友好地向他打招呼，而他也会挂着一脸半永久微笑，点头回意。 两个互为死对头的顶尖强者，相处融洽，甚至经常一起吃午餐。 刚开始，林决总觉得古大愚会找机会把慕容嫣弄死，但不知道为何，这并没有发生。 “怀特先生，今天的进度如何了？” 就在林决暗暗想着古大愚到底何时会下手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了慕容嫣的声音。 他无奈地笑了笑：“慕容代表，药物研究可不是写小说，每天都能更新几千字的。” 现在是在实验室中，大家扮演的角色不同，更别说还有古大愚在，他说话要硬气许多。 慕容嫣似乎也不在意，她笑了笑：“我也只是每天都要写报告罢了，总得有点东西向领导汇报。” “这么说也没错。” 林决耸耸肩：“那，要不要把古代表也叫过来，我一起汇报了？” 很快，古大愚便双手插兜地晃悠了过来：“要汇报工作了？” “嗯，和昨天相比，今天我们又用万相因子对比了一些基因组序列，发现了两个新的随机异能突变基因。” 林决翻看着电脑上的报告道：“现在药物技术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只要用这种穷举法，把所有的异能突变基因找出来，就能开始制造药物。” 慕容嫣和古大愚二人同时皱起了眉。 从他们自己的角度出发，都知道林决不会在这种地方撒谎——但这个进度，实在太慢了。 “还有办法加快速度吗？”慕容嫣轻声问道。 林决苦笑一声：“想要加快进度，只能有更多的人、更多的设备、更大的实验室。” “这种事情，应该你们投资方来判断。” 慕容嫣明显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林决知道，这是因为学院组织实在太穷了，根本不可能支撑起这种程度的资金消耗。 相反，古大愚眯起了眼：“你觉得需要多少钱，可以把这种研究进度压缩到三天内？” 林决哑然失笑。 “古代表，你这种要求，就好像在问我要花多少钱可以三天内盖起一座摩天大楼。” 古大愚歪了歪头：“你就算一算呗。” 慕容嫣也附和道：“是啊，算一算。” 林决摇了摇头，开始计算，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租新场地、购买实验设备、招聘人员，还有购买实验材料都需要时间，但钱给到位的话，时间会大幅缩短，所以我是按最高预算来计算的。” 他说道：“想要三天内完成全部排查工作，至少需要在我们实验室目前的规模上增加十倍——而且研究员的操作必须熟练。” “我们就当作这些全部可以在半天内完成。” 他报出了一个数字：“这是我给出的最低预算。” 这是一个可以在海云市直接买下一幢大楼的价格！ 听到这个数字，慕容嫣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 古大愚也皱起了眉头：“这么离谱？” “两位领导，光是一个异能者基因样本，就非常贵了。”林决苦笑道：“而且海云市恐怕招不到这么多能用的人，得往全国范围去招人，你们以为呢？” 慕容嫣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悲伤，大概是已经预见到陈玄必死无疑了。 但古大愚却在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这样，我们能拿出你刚刚报的数字里，八成的钱。” “八成？！” 慕容嫣比林决先震惊地喊出了声。 古大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点头道：“我的老板钱确实比较多，所以，你们是不是也意思一下？” 慕容嫣明显可见地露出了纠结的神态。 “既然有了八成的钱，我们是不是可以和贺总说一声，先开始加快进度？”她试探性地问道。 古大愚却摇了摇头：“慕容代表，这可不行，大家都是投资方，有了成果，大家是一起享受的，现在我们愿意出更多的钱，并不代表我们要做冤大头。” 他眯起眼笑道：“你们要是连那两成也不出的话，那我们这边，一分钱没有。” 林决差点没笑出声。 但他还是忍住了，一脸严肃地问道：“古代表，你来真的？” “当然了。”古大愚应道：“只要慕容代表答应，我们马上去和贺总签协议，一小时内，资金就会到位。” 于是压力给到了慕容嫣这边。 “我要去请示一下。”她沉声道。 很显然，古大愚的建议，她动心了。 于是，这位全世界第一异能极端恐怖组织的头子，满脸为难地、急匆匆地离开了中心实验室。 她离开后很久，林决都只是看着古大愚，表情复杂，不敢说话，怕被慕容嫣用那奇怪的异能探听到。 “你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她现在听不到了。” 古大愚干笑道：“她已经离开了这幢楼，想来去筹钱了。” 第148章 阎罗已至 “你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把她骗出去？” 林决哭笑不得，压低声音问道。 不过还好，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都在埋头工作，对于首席助理和资方代表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一事，并无察觉，甚至就算察觉了，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 “有这方面的意思，不过，我没有开玩笑。” 古大愚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快点把东西做出来，这很重要。” 林决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情况有变？” “那个阎罗，应该已经到海云市了。”古大愚语气依然云淡风轻，但其实多少带了些紧张，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林决一惊：“真的？” “没有证据，但八九不离十。” 古大愚悠然道：“最近他们开始不停地搞恐怖袭击，就是为了引我出现，越来越着急了。” 林决皱起了眉。 确实，自从他带着慕容嫣他们将天粹生物老底给掀了以后，目前摆在学院组织面前的唯一威胁，就是古大愚这个贤者了。 自己当时骗他们，说天粹生物已经掌握了对付异能者的药剂，但随着那座孤岛覆灭，这个谎言已经没用了。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学院组织开始频繁活动，唯一的可能性，的确就是已经找来了那位阎罗，想着要伏击古大愚。 “因为你的介入，事情变得复杂了很多。” 古大愚眯着眼道：“不过，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你快些把东西做出来就好。” “我也希望能更快一点。” 林决沉声道：“白象生物的医疗室里，还躺着一个我很尊敬的长辈，等着我做出来的药剂救命呢。” “哼。” 古大愚干笑了一声：“希望我钱给到位之后，你真能在几天内就把东西做出来。” “说到这个。” 林决饶有兴致地问道：“你逼学院组织拿钱，也是打击他们的一种办法？” “当然了。” 古大愚挑着眉头道：“在我原本的计划中，是想要将计就计，埋伏那个阎罗一手，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互相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这种情况下，谁先隐忍不住，自然谁就容易失手。” 林决点头：“他们到处制造恐慌，就是为了让你着急，那你？” “我和你的老熟人白明堂达成了一些协议，他会出钱出人来处理那些事，所以，我暂时不急。” 古大愚笑道：“但若是断了学院组织的资金，他们可就坐不住了。” “这我不太懂。”林决皱眉：“断他们的资金，和那阎罗出手，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啊。” 古大愚冷笑道：“你不会以为，那阎罗就是学院组织的人？” “不是吗？”林决一怔。 古大愚用手指敲着桌面，低声道：“要是你的组织里有这样一个超级强者，你会天天把他藏起来，憋着不用吗？” “肯定不会啊！” 林决一头雾水：“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他们难道有什么顶级强者不能出手的协议？”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古大愚嗤之以鼻：“有强者不用，还达成个狗屁协议，哪里有这种说法？” 他冷笑道：“学院组织的背后，是兰德岛最大的军火贩子，那个阎罗，也是由军火贩子们供养着的。” “等等、等等！” 林决懵了：“怎么又扯出个军火贩子？一群军火贩子，居然还养了一个阎罗？而且学院组织背后有军火贩子，他们怎么还会缺钱？” “那群军火贩子，是维克托家族。” 古大愚悠悠道：“他们不仅是军火贩，更是整个兰德岛上最大的财团，控制着执政党派，相当于兰德岛的皇族。” “至于那位阎罗，我也不甚了解，据我所知，是当年图尔斯死后，维克托家族费了大量时间、财力，想方设法请来的。” “兰德岛本身国力一般，要不是有那样一个家伙在，早就被人欺负得不成样子了。” 林决明白了，这阎罗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供奉，他就是兰德岛这个国家的核武器啊！ “绕了半天，钱的事呢？”他问道。 “呵呵，学院组织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有人收留他们就不错了，还敢要钱？” 古大愚冷笑连连：“维克托家族多半是看他们能制造足够多的恐慌，可以打开一些军火销路才收留的他们。” 林决恍然。 这个困扰他许久的，关于“学院组织到底想要什么”的答案，终于有了结果。 他们，真的就是一群认为异能者可以成为人类进化新途径的狂信者！ 只不过，再狂热的信仰者也需要吃饭喝水，所以他们找了一个大军火家族，双方存在利益合作，于是一拍即合，只不过现在的学院组织无法向几十年前一样，渗透至社会的各个层面，说白了，不够赚钱。 于是，他们只能靠着人家赏的残羹冷饭勉强过活了。 “所以，这位阎罗是他们花钱请来的？”林决哑然失笑：“没钱了，他们就只能把这位阎罗送回去？” “这是我的猜测，但多半是正确的。”古大愚点头道。 “啊这，真是离大谱。”林决摇头苦笑。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学院组织与那阎罗，竟然是金钱交易关系？ 说虽如此，但境况还是非常严峻。 “你不用多想，把你手头的事做好就行。”古大愚说着，站了起来。 “等等。” 林决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古大愚疑惑地回过头。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郑清瑜被你带去哪里了吗？”林决低着头，轻声道：“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跑出去和人拼命。” 古大愚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你该问的问题，远不止这一个。” 他说道：“你手背上的数字，贤者究竟是什么，我究竟要做什么，那个小姑娘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些事，都是你应该了解的。” “但不是现在。” 林决叹了口气：“别再当谜语人了好吗？直接告诉我很难吗？” “很难。” 古大愚语气幽深地说道：“你搞事情的能力太强，而我的这个计划，不能被你打乱。” 第149章 目标竟是我 当天，古大愚离开后不久，慕容嫣便再次归来，只不过这次她板着一张脸，明显不太高兴。 “这是弄没弄到钱？”林决也不敢多问。 不过很快，他就收到了贺子安的消息，让他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 “沃尔特，做个准备，资方给我们注入了大量资金！”贺子安明显非常兴奋。 林决心中暗笑，看来古大愚这弯弯绕绕的计划，还真的起了作用。 但他依然维持着自己的人设，轻笑道：“突然注入这么大量的资金，您不担心公司控制权易主？” “呵呵，我不傻。” 贺子安双眼放光：“最近天粹生物明显碰上事了，不仅没有对我们公司采取任何计划，而且还开始出售他们之前拿到的股权——另外，我也吃了点教训，融资的时候，是用项目融的资，而非股权。” “什么意思？”林决一怔，他还真不懂太多商业运作的事。 “简单地说，他们的投资不占公司的股权，而是单纯地投项目。”贺子安解释道：“项目赚钱，他们分钱，就这么简单。” 林决恍然大悟。 “这次他们追加了多少投资？”他明知故问道。 不出所料，贺子安报出的，正是之前他给古大愚和慕容嫣的数字。 “这么多！”林决“十分惊喜”地双眼放光：“这样一来，我几天之内就可以完成工作了！” “是的，想来也是天粹生物的遭遇，让投资方看到了一丝夜长梦多的味道。” 贺子安语气复杂：“虽然天粹生物出事，我很高兴，但这何尝不是一个警钟，告诉我们，我们在做的事，威胁到了许多人的利益。” 确实。 林决心里清楚，如果这次白象生物真的完成了这项跨时代的项目，而古大愚又没有能力一举将学院组织高层掀翻，那么白象生物接下来必然遭遇这群恐怖分子的猛烈打击！ “放心，贺总。” 他沉声道：“我会尽力不让这种事发生。” 贺子安笑了笑：“我还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同一战线。”林决也笑了笑，这一刻他忽然有点明白做谜语人的感觉了。 这一天，他没再加班加点地工作，而是很早就收拾东西，准备休息。 因为明天开始，将会有大量资金需要他去调配，来推动研究工作。 离开白象生物后，林决乘坐着城际轨道交通，前往他新租的公寓。 他清楚自己现在处在学院组织的监视中，过去那些据点一个都不能用，只能中规中矩地新租一个。 这是久违的悠闲时光。 他忽然生出兴趣，想要像前世一样，去超市里买个菜，然后回家做个简单的家常菜。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对他来说，是比较早的下班时间，但其实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新鲜的食材早就被那些中产精英们家里的机器人们采购一空了。 无奈，林决只能随便打包了一些吃的。 他租住的公寓楼距离白象生物大楼不远，乘坐轨道交通五六站就能到，很快，他就站在了公寓楼下，拎着一袋子打包盒饭，向楼上走去。 这楼有电梯，但电梯里总有一股怪怪的尿骚味，所以他宁愿走楼梯——反正只要上五楼而已。 然而，当林决走到第四层楼的时候，脚步突然轻了下来。 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个公寓楼很拥挤，一梯足有十户，住满了人，加上墙板隔音不好，平时这个点，自己所住的五楼应该是喧哗不已的……而且会一直喧哗到半夜。 但现在，竟然没有一点点声音？ 心不细的人，或许不会发现，因为四楼以下、六楼以上，仍然是吵吵闹闹。 林决的鼻尖微耸，嗅了嗅——没有血腥味。 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扭头离开。 但他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悄悄向上走去。 短短的几秒内，他想了数种可能性，却一时想不出来什么人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寻仇？ 当然，他也不会侥幸地认为，对方是在找五楼的另一个人，而非自己——毕竟，以他的谨慎程度，当初租下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把整幢楼上下有可能不对劲的人都排查过一遍了。 更何况，他现在应该还算是在学院组织的“保护”中，谁会有这个本事来找自己麻烦？ 黛娜？军情九处？衡景山？ 不管是谁，对方没理由直接杀死自己——那就可以见上一见。 林决这么想着，静悄悄地来到了五楼。 整个走廊里没有一丝声响。 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楼道里没有邻居家做菜里飘来的油烟，也没有堆积在房门口那些破鞋子里传出的臭味。 静得诡异、静得令人心慌。 林决面无表情，他将之前龙五塞给自己的、一直贴身放着的寻回飞刀摸了出来，捏在掌心，脚步节奏没有一点乱，朝着自己的房间门口走去。 很快，他就在房门口站定。 下一个瞬间，他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因为，他清晰地听……不对，是感知到，有人在自己脖子后面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吹得十分冰冷，仿佛是在告诉他，我能往你领子里吹气，也能往你领子里插一把刀。 林决全身上下的所有肌肉，在这一刹那统统紧绷而起！ 在他后脖子的寒毛感受到那一股气的同时，他已经拧身一百八十度，捏着飞刀的右手抡圆了甩出！ 他没有打算将飞刀飞出，而是露出了刀尖，打算给背后这一位勾条红线。 这一甩，他没有任何留手、留力，是冲着搏命去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神秘的保命手段，不会就这么死掉——但如果不全力应付，自己有可能，生不如死。 一刹那后，林决完全转过了身，捏着刀的手却挥了个空！ 因为用力过猛，他有些重心失衡，脚下错盘，还好调整及时才站稳。 自己的背后，没有人。 但是，在大约十几米远的走廊尽头，却有一个身影。 那里明明亮着灯光，此人却一片漆黑，甚至连轮廓也有些模糊，就好像他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只是人眼花时看到的幻觉一般。 第150章 手段用尽 这诡谲恐怖的场景，好似鬼片里的画面。 但林决自然不会以为自己见到鬼了，他知道，显然对面是一个能力特殊的异能者——当然，也有可能，是像黛娜一样，注射了术师药剂的人，拥有致幻的本领。 于是，他沉心静气，将飞刀捏紧，身体稍稍压低，摆出一副战斗准备姿态。 对面的人影没有动、没有说话，只是他周边的空气似乎荡开了一丝波纹。 林决眯了眯眼，随后蓄力、发力！ 但是，他并没有朝着对面那个人影冲去，而是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在了自己身后的门上！ 那正是他租住的房子，这一拳当场将门轰开，他返身便冲进了房内，朝着阳台奔去！ 是的，林决根本没打算和这个怪人战斗。 在不知道对方身份、底细、能力的情况下，去打架？拜托，自己又不是古大愚。 所以，他选择摆个假动作，然后从自己熟悉的路线逃走。 只不过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来不及慢悠悠地开门再关上，只能把门轰开了，坏处嘛，就是这门的遮挡作用没了。 “我附近应该有学院组织的人在监视，只要我从阳台跳下去……嗯，五楼而已，以我现在的身手，挂在三楼四楼问题不大。” “到了户外，我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 林决这么想着，爆发出了十分惊人的速度。 他完全不管房间里的家具，用自己的身体径直向它们撞开，朝着阳台扑去。 不说别的，单这奔跑速度，便要比猎豹还快！ 很快，他便一步跨入了阳台，看到了海云市的夜景，也呼吸到了外面冰冷的新鲜空气。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突然眼前一黑！ 一片黑影仿佛瞬移般赫然出现在林决面前，他一脑袋撞了上去，脑瓜子嗡地一声响，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向后跌去，重重摔在地上。 “我同意你走了吗？” 一个声音在房间里慢悠悠地响起，带着浓浓的腐烂酸臭味，仿佛是烂在山洞深处的腐尸——用味道来形容一个人的声音确实不太适合，但林决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心中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带着一丝惊惧抬起头。 只见那怪人不知何时，已经拦在了阳台的门口。 此时，虽然林决距离他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却依然看不见他的模样。 这人仍然仿佛处在另一片空间之中，连身影轮廓都是模糊的，整个人如同一团黑雾。他看上去很高大，又好像很苍老，有一股幽远神秘的味道。 林决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缓缓站起身。 “阁下是哪位？”他试探着问道：“我没得罪过您？” 然而，这怪人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发出一声怪笑：“我给你一个机会。” 林决皱起了眉。 “接下来的三十秒，你如果能从我手中活下来，我会给你一个奖励。”怪人慢慢说道。 林决瞳孔微缩，心底生起一股寒意。 他感受到了来自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家伙的……杀意！ “计时开始。”怪人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渊。 同一时间，林决察觉到自己面前的影像开始扭曲，那感觉就好像被灌了三斤二锅头一样，从大脑到肠胃都翻腾起来，手脚开始不受控制，极其难受。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知道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自己肯定得完蛋。 于是，他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 腥甜的血味带着剧痛直冲脑门，林决立即清醒了过来，紧接着便看见那团人影黑雾中似乎伸出了一只手，朝着自己非常悠哉地伸了过来。 林决大惊，下意识便要后退，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古怪的精神力量锁定了，每每想要动弹，身体便会自行产生反抗的想法。 电光石火间，他眯起眼，身体开始变化。 他变化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面前的怪人！ “既然你要装神弄鬼，那就让我直接探知你的秘密！” 他这么想着，身体发生了变化，短短一两秒间，他的脸“溶化”为血肉浆糊，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头发也被血肉浆糊卷了进去，随后露在衣服外边的脖子、胸口、手臂都开始变化，那些血肉附着在骨头上蠕动，仿佛随时要滴落在地上。 当初林决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首次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变形，便是这般模样，但后来随着他对异能掌握熟练，早就不会出现这么恐怖的情景了。 然而，此刻这一幕却再现了。 他无法凝聚出新的形象。 那些血肉浆糊在骨头蠕动、游走，骨相也不断变化，就好似一块块细碎的、被打乱的拼图。 现在的林决，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号的人形史莱姆，还是克苏鲁风格的那种，看了会让人san值狂掉、连做好几年的噩梦。 怪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发出一声不屑的怪笑，那只手依然缓缓向前探来。 “唔！” 林决不敢再维持那种怪异的状态，连忙将形象凝聚回自己正常的状态——但刚刚那几秒时间，差点让他死过去。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身处无间地狱般，他摄取来的记忆根本不正常，只有无尽的哭号与死亡气息，他的异能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信息素，就仿佛这个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一刻，林决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答案，面前这人的能力已经几乎超出了正常的范畴，起码是陈玄、慕容嫣那个级别的——甚至还要更强！ 难道，他就是阎罗？ 林决心中大骇，面对着这只像捉捏蚂蚁一样伸来的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在那只黑雾中伸出的手距离他还有十厘米左右的时候，周围的一切突然慢了下来。 怪人的笑声、波动的空气、伸来的手……林决知道，是自己手上的那个文身起作用了。 “呃哈！” 黑猫出现在房间角落的阴影中，却不是像过往那样慵懒地喵喵叫，而是全身炸毛，对着怪人的方向发出了威胁性的嘶吼！ 林决瞳孔猛缩。 “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怪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猫出现时引起的时停并没有消失。 怪人向前伸的手一样也被定住，但他的声音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直接在林决耳旁响起。 “难怪呀，看来我的方向没有错，呵呵呵……” 第151章 破绽 怪人声音响起的时候，林决整个人都僵化了。 原本在时间停下、黑猫出现的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并感到可惜的。 这是唯有他自己知道的保命手段，就连古大愚也不甚了解。 凭借这一手段，他曾经两次从必死绝境中撑了过来，安全地逃出天生。 只不过，从手背上数字每次都会变小一位来看，显然这是有次数限制的……也就是用一次少一次。 林决曾经想过，在未来，可以再像上次在天粹生物地下基地一样，利用这个保命手段，让自己得知某种重要信息。 而不是在今天、这里，莫名其妙地丢失一次机会。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松出来、可惜的心情还没涌上脑海，怪人的声音便直接将他拉回了地狱！ “这怎么可能？！” 林决骇然地瞪着面前这团黑影轮廓，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不仅如此，他脑海中也没有多出黑猫的指示——也就是说，他没有能够得到对付这个怪人、或者让自己逃出生天的办法！ 黑猫在角落中嘶吼着，却不断后退，就好像看见了一个危险之极的天敌，全无之前两次的悠闲与懒散。 时停还在继续，但却没有意义了。 “能告诉我，这只黑猫、还有你的极限速度，是拿来干什么用的吗？” 怪人的身影一动不动，声音却还在房间里回荡，他的语气充满了好奇，与之前略有不同。 林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种种不安恐惧，强作镇定：“我告诉了你，你可以放过我吗？” “呵呵呵呵……” 怪人的怪笑再次响起：“你不说，我就自己来找……”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那只黑猫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它拖着尾巴，哧溜一下逃走，消失在房间的阴影中，不知去了哪里。 同时，时停消失。 伸向林决的手加快了速度，他也逐渐看清了那只手的模样，它蒙着一层诡异的灰黑色物质，一点也不科幻，反而非常玄幻。 他心头生出绝望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马路上走着，突然一辆失控的泥头车出现在你一米外，你不论用哪种办法，都已经没办法躲开——于是你只能看着它向自己撞来，在这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完成人生的走马灯。 那只从黑雾中伸出的手，就这么扣在了林决的脑门上。 “三十秒了。” 就在那冰冷的皮肤触及到头顶时，他突然说道。 那只扣在林决头顶的手仿佛僵了一僵。 怪人发出一声冷笑：“怎么可能？” “是真的。” 林决平静地说道：“你以为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以为时间停止了吗？不，停止的只是你对时间的感觉。” 怪人沉默了片刻。 数秒后，他似乎打量了一圈周边，发现了林决手腕上的电子表。 “抬起你的手。”他说道。 林决脑门依然被扣着，死亡的威胁悬于头停，他咬了咬牙，慢慢将手抬起，同时问道：“你还记得开始的时间？” 电子表表盘对着怪人的方向展现着，上面的数字在缓慢跳动，但房间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看起来，这个怪人似乎没有记住开始的时间。 “呵呵，看来，你很自信，一定能在三十秒能杀了我。”林决突然笑了。 怪人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冰冷杀意：“你刚刚是在诈我？” “我有没有诈你不重要。”林决的嘴角越勾越高：“就算刚刚没满三十秒，现在也到时间了。” 光是怪人沉默犹豫、林决抬手，加上两人对话的时间，就已经不止三十秒了。 这是林决最后的求生手段，也是他从之前怪人的话语中找到的破绽！ 正常情况，他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恐怖无敌的家伙手里活过三十秒，这家伙的思维甚至连时停都可以穿透！ 但这也意味着，对方在那种状态下，对时间的感受和自己是一样的。 并且，对方问出了“黑猫、极限速度是干什么用的”这种话，让林决意识到，此人虽然极其强大，但并非无所不知，对自己展现出的能力，也是以猜测为主……那就好办了。 于是，他赌上了最后的机会，诈了对方一把。 毕竟只要活下来就行，至于是用武力、异能，还是用脑子，都可以，不是吗？ “大佬，我看您也是个人物，说话还算话吗？”林决语气幽远地问道。 “算话，当然算话。” 怪人慢慢收回了他的手，重新回归到一片黑雾、有如鬼魅的状态中，声音也忽远忽近：“我会给你一个奖励。” “您该不会是和我玩文字游戏？”林决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一边慢慢后退着，一边问道：“奖励我一个全尸？” “呵呵呵，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我可以满足你。”怪人冷笑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林决反而松了一口气：“那么，您的奖励是什么呢？” “我会给你一个看戏的机会。” 怪人冷笑道：“在临死前，你可以欣赏到一场出色的演出。” 林决皱起眉，刚想发问，却突然眼前一花，刚刚那种头晕恶心、四肢发软发麻的感觉再次袭来，而且这一次，感觉要强烈无数倍，他甚至来不及生出佬想法，便双目一翻白，昏迷了过去。 但他没有瘫倒在地，怪人化身的黑雾卷来，将他卷了进去，他就这么跌入黑雾中，消失不见。 片刻后，黑雾也消散无形。 同时，这幢公寓楼的整个五楼，恢复了正常。 走廊外再次传来吵闹的声响，有人发现了林决这边被砸开的门，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但在这个混乱的社会，没人打算走进来看个究竟。 只不过很快，就有人出现在了这扇被砸坏的门口。 古大愚。 他脸色极其凝重，阴沉像随时要打雷的乌云，甚至在他的袖口还有些许血迹。 他走进了林决租住的这间房里，眯着眼睛四下打量。 啪嗒、啪嗒、啪嗒，这是古大愚一步步缓慢在地面上行走的声音。 他穿的并不是皮鞋，而是因为这里的地板木上莫名蒙上了一层寒气，寒气甚至令地面上结了层冰，那些声音，是他踩碎薄冰的声音。 “领域。” 古大愚脸上的肥肉微微抖动，像是露出了一个愤怒的表情，却又像是在冷笑。 “是哪一位老熟人呢？” 第152章 囹圄 林决缓缓醒来，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几年一样，脑袋极重极沉，仿佛被灌了水银，他甚至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昏过去、昏过去前又发生了什么。 他在朦胧迷糊中坐了起来，眼前一片黑暗。 “你醒了？”这时，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没用眼睛去看，也知道这是龙五。 “是你？”林决哑着嗓子应道：“你怎么……我……” “咱暴露了，兄弟。”龙五的声音略带无奈：“我还想问怎么回事呢。” 听到这句话，林决心头一震，猛然清醒过来，昏迷之前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上，回忆起了一切。 他四下打量，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光源，虽然能感应到身边龙五的体温与呼吸，但根本看不见他。 他懊恼地嘶了一声，叹着气道：“恐怕是我这里的问题。” 罢了，他将自己遭遇那怪人的事一一道来，当然，没有提及自己神秘的能力，只说到自己用诈诈住了怪人。 “我也没听出来，你哪里犯错了啊。”龙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林决摇摇头，没有接话，脑子里思绪急转。 半晌后，他问道：“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龙五叹了口气：“我身体出了点问题，根本使不上劲，站都站不起来，这里又完全没有光，我啥也办不到。” 林决默默没有说话，试着站起来——他还好，不存在使不上劲的情况。 “我看看你的情况。” 他说着，朝着龙五声音的方向靠近，并伸手触及到了龙五。 “这啥都看不见，你看什么？别乱摸啊。”龙五发出警告的声音。 “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装置、或者有没有被人下药！”林决哭笑不得：“手伸出来，我摸摸脉。” 他当然不会摸脉。 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判断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龙五！ 毕竟，与那怪人接触的短短几分钟实在太可怕，令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你还会这个？”龙五疑惑地问着，同时配合地伸出了手，林决捏住他的手，确实能感觉到肌肉松驰绵软，没有一点点劲力。 转瞬即逝的功夫中，林决完成了一次变形，又变回了自己。 他没有大量摄取龙五的记忆——不是他不能这么做，而是对方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可以有七八成信任的对象，真这么做就太伤感情了，只要判断对方是不是真的就行了。 更何况，他一直没摸清楚龙五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也担心这么做了之后会被对方发现。 随后，林决松了口气——真的是龙五。 “你的脉搏倒是很正常，听你的呼吸、心跳也没有问题。”他说道：“估计是你能力太强，所以他们用下药的方式或者用异能限制了你的力量。” “废话。”龙五无奈地咕嘟了一声。 “你在这待了多久？我又昏迷了多久？”林决又问。 龙五的声音听上去很惆怅：“两天左右，我是回到海边小屋的时候，突然就昏迷了，醒来了就在这——之后过了两小时，就有人把你扔进来了。” 林决沉吟片刻：“那他们把我扔进来的时候，你总看到了什么？不然你怎么判断出来是我？” “你摸摸我的脸。” 龙五苦笑道。 林决一怔，伸手向上一摸，发现龙五脸上蒙着一块黑布。 “这儿都这么黑了，他们还把你脸蒙起来？”他惊讶不已，说着就将黑布摘了下来。 “我特么哪知道。”龙五无奈：“装神弄鬼……至于怎么判断出来是你，咳咳，你猜猜你平时变了形象后，我是怎么认出来你的？” “气味？信息素？还是啥？”林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呵呵。”龙五有些尴尬地说道：“是磁场……我能感应到人身体周围的磁场，每个人都是不太一样的。” 林决一时语塞，自己这位兄弟身上的秘密看来并不比自己少。 “既然如此，把我带来的人，你也能感应到他的磁场？”他忽然心头一亮：“是你熟悉的人吗？” “是学院组织的人。” 龙五悠悠道。 林决闭住了嘴。 难怪，一开始龙五就说“咱暴露了”，那怪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恐怕就是古大愚等了许久的阎罗。 但林决心头却在此时生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这就是阎罗吗？他虽然很强大很变态，但也只是个人而已，也会被自己诈住…… 思索了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既然把我们带来的人是学院组织的，看来我们所在的，并不是什么极度隐秘的地方，还是可以试着逃出去。” “或者，至少想办法了解一些外面的情况。” 他扶起了龙五，这家伙现在整个人软绵绵的，站都站不住，只能靠林决背着。 他们在这漆黑的房间里一点点地小心摸索，很快就确定了这里的情况——这应该是个简单改造过的小仓库间，只有十几平米大，地上墙上都能摸到一些摆放重物时磕碰出来的痕迹，同时，一些像通风管道的地方全部都被堵上了。 整个屋子唯一和外界相通的，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排气口。 房门的锁显然是加固过的，而且只能从外部打开，林决悄悄使了会儿劲，根本动摇不了这扇门。 “你有办法吗？”龙五问道。 林决摇了摇头，带着龙五重新坐回了角落。 这临时牢狱里什么都没有，但凡有个马桶、饭碗什么的，他都能想想办法。 “我倒是有个办法。”龙五悠悠道。 “你身上是有力气的，虽然不够在这房间里悄悄搞破坏，但把我弄成重伤不成问题。”他笑道：“我现在全身肌肉一点力量都没有，应该是肌肉纤维组织受到了影响，但我可是有自愈能力的。” 林决听懂了他的意思，瞳孔一缩：“你要我把你全身的肌肉组织全部破坏，再让它们重组，解除不良效果？” “嗯，这招我以前用过，很好用。”龙五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不过，你得先试试我的异能还管不管用，别一开始就下死手啊。” “另外，先试一只手就行，有可能不是肌肉的问题，是神经的问题，总之多多尝试。” 林决没有马上回话，被震撼得数秒说不出话。 这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办法，只是他根本不会往这种高强度自残的方案上去想。 “行，那……我先试试你的能力。” 他深吸一口气，拾起龙五的一只手，用指甲在他皮肤上划开了一道伤口。 随后，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这道浅伤自行恢复了。 “管用。”龙五自己也感觉得到。 林决苦笑了一声，抓着龙五的手开始用力！ 第153章 余老前辈 伤害龙五的过程非常漫长，这其间龙五好几次都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他的猜测没有错，身体的负面影响是体现在肌肉纤维组织方面，当林决将他右手手掌上的全部肌肉硬生生揉成烂泥、又自行恢复后，他的右手掌终于恢复了力气。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林决就像绣花一样，将龙五身上的肌肉一点点损毁！ 为了做得隐秘，龙五从头到尾都没发出一声呻吟，他将自己的手当作布条塞进嘴里，扼制住了叫声。 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林决终于将龙五全身上下几乎所有的肌肉全部破坏了一遍！ 他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双手几乎脱力。 这一番操作下来，不亚于连续打了几场恶战。 终于，在缓过了那股连绵不绝的疼痛后，龙五靠自己站了起来。 “谢谢了，接下来交给我。” 他道了声谢，随即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 “等等。”林决皱眉道：“不能就这样出去，我们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厉害的家伙，就这么贸然出去，逃也白逃！” “你主意多。”龙五笑道：“出个招？” 林决沉吟片刻。 半晌，他悠然道：“我们不能太着急，从我醒来到现在也过去了近十个小时……时间很重要。” “当时那个怪人说，要奖励我看一出好戏，但目前为止，我还在这里，说明他还没有开始搞事情……那么，外面应该还好，不用太担心。” “你有自愈能力，他们不怕你挂掉，我就不一样了，他们总得给我送饭送菜？说起来，我昏迷了这么久，还花了几个小时帮你自残，这会儿已经快饿晕了啊。” 龙五嗯了一声道：“你是想趁他们送饭菜的时候搞事情？过去两天他们可完全没管咱们啊。” “是的。” 林决点头：“再等等，等不来再说。” 于是，他们回到角落，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龙五重新给自己蒙上了那块黑布，软塌塌地瘫在了地上，林决卧倒在地，一动不动。 这一等，又是近两个小时过去。 就在他们马上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一束微光照了进来。 随后，一个脚步声轻轻接近。 倒在地上的二人一动不动，漆黑中，没有人注意到，龙五的一只手指勾着林决的衣服，用极小的幅度轻轻扯了扯。 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意味着这人是个可以对付的主。 下一秒，两人暴起！ 异能者并非基因战士，大部分人其实除了自己的异能外，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最多就是训练过一些格斗技巧，在面对林决这种注射过武士药剂的力量，以及龙五这种程度的战士时，毫无反抗能力。 于是，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进来的人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出声，就哼唧一声同时被两人放倒了。 借着门外照进的微光，他们看清了，这是洪竹。 “又是你，着实是有够倒霉的。”林决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身形一变，变成了洪竹的模样。 “你换上我的衣服，给他换上你的衣服。”他对龙五说道：“然后，把黑布套他脑袋上，你伪装成我继续躺着，我先出去探探情况。” “合理。” 龙五立即领会了意思。 他们迅速地完成了操作，林决换上洪竹的衣服，明白了洪竹此时进来的意图——来看看两人的状况，并给两人来各打一管营养针，保证他们不会因营养流失而死。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洪竹带来的营养针打进了龙五和自己体内。 离开房间后，他反手关上了门，打量起周边。 这里的光源也很暗，但勉强可以看出是个什么地方了——似乎是个废弃的食品冷冻仓库，他和龙五被关押的地方，应是个小型冷冻仓，他们之前以为是通风管道口的地方，其实是冷风出口，不过现在已经被关掉了。 洪竹的身上还有个通讯设备，林决戴起了通讯设备——他需要向慕容嫣汇报情况。 “情况还正常，营养针已经打进去了。”他对着通讯设备那头说道。 “嗯。” 慕容嫣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便没有了动静。 林决也不着急，他并不需要真的跑到外面去探听情况，只需要在脑子里搜索一下洪竹的记忆，就能知道不少事。 很快，他就在洪竹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场景。 地点就在这个食品冷冻仓库中，不过应该是另外一个房间，雷火珠一脸不爽地走进房间，吐槽道：“他奶奶的，我还叫那家伙大哥叫了好几天！结果他娘的是个叛徒！” “人家不是叛徒，人家从一开始就是个卧底。”洪竹冷笑道。 其他学院组织成员也纷纷骂了起来，显然他们也才刚刚知道龙五、林决的事。 而被这两人所知道的海边小屋据点，自然也只能放弃，来到这个环境更加封闭的临时据点。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慕容嫣面色沉静地走了进来：“安静，余老前辈来了。” 众人瞬间闭上了嘴，全部将目光朝门口凝聚而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朴素棉衣的老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跟在慕容嫣身后走进了房间。 这是个身材高大的老人，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一头银发和满是皱纹的脸，根本看不出他有多么苍老，他的目光甚至炯炯有神、精神焕发，精神头比许多青壮年都还要强得多。 查看记忆的林决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余老前辈的五官模样，他看着竟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却说不出来熟悉在哪里。 “余老前辈！”众人站了起来，纷纷行礼。 余老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没有对众人的致礼有任何反应。 慕容嫣对着手下们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随后转过身，对着余老微微鞠躬：“辛苦余老前辈了。” “你们花钱、我出力，很合理。”余老慢慢说道。 他的声音，正是之前林决听到的、来自黑雾中的怪人声音。 慕容嫣面色复杂，叹了口气：“难道，小玄真的没救了吗？” “哼。” 余老怪笑一声：“你被人骗得团团转，现在知道了真相，还妄想救人？” “真相……”慕容嫣摇了摇头：“我只是抱有希望罢了。” “你不用抱有希望。” 余老冷冷道：“那个林决，根本就是贤者的传人！而贤者做事，一向不择手段，你不能相信他们的任何一句话！” 第154章 来龙去脉 “贤者的传人？”听到余老的话，雷火珠蒙头蒙脑地问了一句，随后便被自己的女朋友马小田一眼睛瞪了回去。 “你们都出去。” 慕容嫣轻声道：“洪竹，你留下来泡茶。” “是。”洪竹应道。 其他人鱼贯而出，慕容嫣与余老二人在桌边坐下，洪竹慢手慢脚地为他们斟茶倒水。 两人没有寒喧，直切主题。 “前辈，您是怎么发现他们有问题的？”慕容嫣不解地问道。 余老干笑一声：“你们不了解贤者，但我很了解。” “那个家伙隐姓埋名数十年，这些年间世界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没有冒头，现在却因为一件小事露了身形，这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出现，必有所图。” 慕容嫣低着头，若有所思：“您意思是，他是主动现身。” “这是必然的。”余老眯着眼，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但之后他做的事，却又不符合道理，贤者出手，必如雷霆，但恕我直言，这段时间来，小小一个海云市，根本没发生什么大事。” 慕容嫣张了张嘴，又重新闭上。 大概这段时间市里发生的那些事，在这位老前辈看来，真的不管大事。 “而且，还有一点，你们竟然没发现。”余老冷笑道：“贤者做事根本不会拉拉扯扯，你们这段时间和他来回折腾了多次，结果你们一个人都没死，说明他是钓着你们呢。” “钓着我们……”慕容嫣皱眉思索片刻，眼睛一闪：“难道，他是想对付我们背后的人？” “呵呵，大概是。” 余老悠悠道：“所以，结合你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稍稍动动脑子，查查你们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人，自然就会发现不对劲。” “原来如此。” 慕容嫣点头道：“还是前辈手段高明，慕容嫣深感惭愧。” 余老干笑一声，没再说话。 半晌后，慕容嫣又问了一些问题，余老虽然表现得不是很有耐心，但大概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是一一解答。 观看着记忆的林决，也暗暗心惊。 一方面，是震惊于此人对于古大愚心态把握得如此准确——他虽然没能猜出古大愚到底在计划什么，但却判断出，古大愚的计划中间出了问题，否则不可能拖这么长时间，还判断出古大愚的目标必然不是学院组织，而是其他人。 另一方面，令林决感到困惑的是，从他们的对话中他隐隐感觉到，这个余老前辈，好像并非那个什么维克托家族的人啊？ 只不过这一方面他们交谈的语焉不详，也就无从判断。 最后，他才明白这个老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正是因为古大愚那个逼慕容嫣出钱的动作，让学院组织不得不提前令老人出手，于是，这个强大无比的老人花了几个小时进行调查，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了林决和龙五身上。 他先是直接摆平了龙五，将其锁了起来，随后便前去寻找林决。 但是…… “您是说，那个在白象生物中心实验室中，与我共处了数日的胖子，就是贤者？！”慕容嫣手微微一抖，差点没将茶水洒出。 一旁的洪竹也震惊得忘了沏茶。 余老冷笑一声：“吓着了？” 他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说道：“我在调查林决的时候，发现你所在的那个地方，有贤者的气息，所以，我就没有靠近，从你的描述中来看，只有那个突然出现的胖子，最可能是贤者。” 慕容嫣表情复杂不已，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您能知道他是哪一位贤者吗？” “哼。”余老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当年的十三贤者中，没有一个是胖子，我得亲自交手后，才能知道他是谁。” 慕容嫣还想问些什么，但余老却挥了挥手：“好了，不说了，今天就到这里。” “那？” 慕容嫣一怔。 “其他事你自己安排，但我这两天需要休息。” 余老沉声道：“一个隐忍了数十年的贤者，就算是我对付起来，也要费点功夫。” “我抓住林决的时候，留了一点线索，到时候，你得送几条命出去。” 慕容嫣一怔：“什么？” “我说，你得送几条命出去！”余老干笑道：“你不会以为什么代价都不用，就能把一个贤者引进陷阱？” 慕容嫣本就复杂的表情顿时更加变化多端，但很快，她就沉静了下来。 一旁的洪竹身体微微发颤，却什么也不敢说。 余老没再说话，兀自离开。 慕容嫣则是陷在了自己的沉思中，挥挥手让洪竹离开。 到这里，林决便不再往下看了。 他从记忆中抽离出来，表情凝重。 古大愚说得没错，他和阎罗这两个顶级强者，其实就是在试探对方，看看谁先沉不住气——显然，阎罗先动了手，但是和古大愚想得不同，对方竟然找到的是自己，并将计就计，如此一来，古大愚就陷入了被动。 但问题是…… 古大愚真的会为自己赴险？ 林决很怀疑这一点。 “那个余老头的推测基础，是认为我是贤者传人……嗯，好像也没错，但古大愚，应该不会为了我……不会？” 他想了想，决定简单地探索一下这里。 他不知道余老头是打算将古大愚引到哪里、又设了什么陷阱，但目前为止，洪竹的记忆里没有与这种“献身”、“陷阱”相关的计划内容。 如果所有学院组织的人目前都还在这个临时据点里待着，就很有可能……这儿便是余老头所选的决战地点。 林决伪装着洪竹，在这个临时据点里转了几圈，又是抽烟、又是上厕所，碰上了守夜的组织成员，扯了几句皮，结果什么发现都没有。 “既然如此，就得想办法先带着龙五逃出去，然后去向古大愚说明情况了。” 他这么想着，准备再转两圈，计划一下出逃路线。 然而就在这时，这冷冻仓库的某个地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林决心头咯噔一声，难道古大愚已经来了？！ 第155章 判断错误 轰隆声响起，林决只愣了一秒，便猛地开始奔跑！ 这废弃冰冻仓库的各个角落中出现了好多学院组织的成员，他们循着那不断响起的轰隆声寻去，都没注意到黑暗中奔跑的林决。 他一路回到之前关押自己的地方，打开了门。 “搞什么？” 龙五悄悄地问道：“我听到外面有大动静，你搞出来的？” “巧了，不是。”林决板着脸道：“总之现在没人顾得上你了，你得先逃。” “我逃？” 龙五说着从那小牢记中跑了出来，四下张望后，皱眉问道：“你呢？” “这次你可别再怀疑我了，我真有重要的……”林决突然一顿，看着龙五的目光一闪。 龙五笑了笑：“你这眼神不对劲，想干嘛？” “说起来，你们雪山组织说把天粹生物当成最重要的打击对象，但从头到尾我就见过你和唐杰两个人。” 林决眯着眼道：“说明你们更想打击的，是他们背后的军情九处？” “妈呀，现在说这个干嘛？”龙五挠了挠头，有点尴尬。 “说明我帮了你们的大忙。”林决嘿然一笑：“天粹生物基本上算是我一手掀翻的，还挖出了不少料，你们组织，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要帮忙直说嘛！” 龙五松了口气：“说，需要我们帮你什么？” “去叫人。” 林决深吸一口气，语气幽深地说道：“接下来，这里恐怕会有一场规模恐怖的大战，大战之后，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龙五，算是我信得过的人，所以我相信你所处的组织，多少也值得信任。” “因此我希望你能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搬来一些足够能打的人，不管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至少……” “……至少有人压场，对。”龙五露出会意的表情，笑道。 林决点头。 龙五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我等你这个请求，等了很久了！” 林决苦笑：“你是等着我欠你大人情呢。” “放心，交给我。”龙五笑容稍敛，点头道：“虽然我总是搞不清楚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清楚了，我相信你。” 在一片漆黑与混乱中，逃离这里对于龙五来说非常简单。 待他逃走后，林决也不做伪装了，他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在这牢房门口坐下，点起了一根烟。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声音正在变小！ 那震动明明还在，轰隆声明明应该是越来越大，但此时自己所处的这一小片空间，却好像被从世界上剥离了，正在远去。 他知道，是那个余老前辈来了。 果然，就在他烟抽了没两口时，一团黑雾乍现。 黑雾中的余老头发出一声怪笑：“你都逃出来了，怎么不离开？” “你说要奖励我看戏，我怎么能拒绝好意？”林决也不畏惧了，他吐出一口烟，直视着黑雾：“对，余老前辈。” 一阵短暂沉默后，黑雾迅速收敛，显露出了余老头的模样，那些黑雾仿佛是从他的毛孔中喷出的，此时也统统遁入了他的毛孔中。 林决看得一阵新奇：“这也是异能？” “呵呵。”余老头却根本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向林决抓来。 “不用，我自己会走。”林决却飞快地一骨碌爬了起来。 但余老头显然不是来和他商量的，如鹰爪般的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下一秒，场景忽闪变幻！ 这种感觉林决并不是第一次体验，当初他被古大愚提溜着转瞬数里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方。 这是一个极高的塔吊上，他们正站在吊臂的边缘。从这里可以看到，下边是一片荒芜的工业区，和远处繁华的海云市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就在他们的正下方，似乎就是那处废弃冰冻仓库，此时那里不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与震动，更诡异的是，还笼罩起了一片蒙蒙绿雾。 “你的老师，真是沉得住气。” 余老头怪笑道：“他根本不知道我会不会把你杀了，竟然还敢硬等三天，等他想要的药剂做出来了，再动手。” “你是说？”林决一怔：“下面那绿雾？”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重点，他骇然一惊：“你知道了他的目的？！” “哈哈哈哈哈！” 余老头仰天大笑：“智者千算，必有一失！他以为自己聪明绝顶、隐忍无双，但毕竟在这小破地方待了几十年，井底之蛙啊！” 林决又惊又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告诉你，我是维克托家族养的阎罗？那个靠着异能成为了传奇的人？”余老头冷笑道。 林决瞳孔收缩，已经猜到了答案。 “很可惜，我根本不是异能者。” 余老头咧嘴笑道：“你知道的，对一个人最大的打击，就是先给他希望，再亲手击破！” “虽然不知道你的老师是哪一位贤者，但相信，他绝望的表情，不会让我失望。” 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亲耳听到，林决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古大愚的方向竟然完全错了？ 这怎么可能？ 余老头说“井底之蛙”，难道说是在世界上发生了某些古大愚本该知道、他却没能知道的事？ 但他来不及多想，下面已经发生了新的变化。 一阵猛烈到难以想象的爆炸席卷了整片废弃工业区！ 火光、气浪、巨响，令林决他们站立的大塔吊都遥遥晃晃，刺眼的火光闪疼了林决的眼睛，巨大的爆炸声也令他耳膜嗡鸣，狂风更是将他脸皮吹得火辣辣。 爆炸的声浪整整维持了一两分钟，才渐渐淡去，而此时，下方早已是一片残垣废墟！ 林决骇然地看着这一切，耳旁响起余老头的冷笑声。 “埋伏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爆炸！” “如果他跑得快，那就让爆炸范围大一些。” “如果他皮糙肉厚，那就让爆炸威力猛一些。” “这么简单的道理，世界上却有很多人不知道，真是搞笑。” 说罢，他再次伸手扣住林决的肩膀，纵身一跃，从高高的塔吊上向下跃去。 第156章 代价 下坠的过程是自由落体，但落地的时候，却像是踩在了厚厚的棉花上。 然而林决此时根本没功夫去感慨余老头能力的神奇，方一落地，他便瞪大了眼睛，用自己全部的感官去搜索周边！ 不过，这显然不需要他来费劲。 余老头挥了挥手，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将爆炸后残留在这里的浓浓黑烟、层层飞灰，统统卷走。 于是，一切尽收眼底。 这已经是仙人手段了，而他却不是异能者……那他是什么？ 此前的那个废弃冰冻仓库，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个直径数百米、两层楼那么深的大坑。 建筑物的碎片残断四处散落，空气中还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 忽然，隐隐有一阵极压抑的呜咽声传来。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在一处断墙后，看到了慕容嫣。 她此时看上去相当狼狈，衣物残破、头发散乱，哪里还有之前的模样？她不断地用力咳嗽，血沫不断飞散而出，溅在自己身上。 而在她身边，有着一堆尸体。 林决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 那些尸体几乎都没有完好的。 他看到了雷火珠，看到了马小田，看到了洪竹，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学院组织的人，甚至连暗红蜘蛛女士、陈玄等人也在其中。 能够认出这些人是谁，已经费劲了极大的力气。 慕容嫣整个人已经失神了，她捧着只剩下了上半身的陈玄，呢喃着：“为什么我没能保住你们，我应该可以的，我应该可以的……” 余老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对林决道：“她想用自己的异能保住那些小东西，只可惜，药雾入肺，她的异能十不存一。” 林决震撼莫名。 慕容嫣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个人，只是默默地抱着那些尸体，泪流满面。 “你们不是……” 林决下意识想问，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但随即他就想起了记忆中，余老头对慕容嫣说的话。 除了陷阱，还要有代价，总得付出几条人命， 看起来，余老头在布置这些陷阱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学院组织的人们，或者是说了一个错误的时间地点。 “连自己人都骗不过，怎么骗得过你那位老师？”余老头冷笑道，很显然，他看出了林决想要问什么。 林决沉默了，他小心谨慎打量着四周，搜寻着古大愚的身影。 他知道，刚刚那种爆炸，根本不可能让古大愚受伤——至少不可能受重伤。 所以，这胖子一定是躲起来了。 躲在哪里了呢？ 他刚刚想到这里，身体就突然失去了平衡！ 他脚下的地面，塌陷了。 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毫无预兆地在他脚下出现，林决身体一歪，顿时朝其中落去，身边的余老头目光一凛，伸手如闪电般抓来。 但另一只人拦住了他。 一团黑影来得比闪电还要更快，轰然撞在了余老头身上！ 林决目光所能触及的视野，随着他掉入深坑中变得越来越小，他只能听见地面上传来余老头张狂的尖笑声，随后，自己便滚入了弯弯绕绕的深洞中。 这洞极深，但并非直线往下，而是存在斜角缓冲，林决像坐滑梯一样不断往下，下坠了足有近三分钟，才到达底部，周围的空间变得开阔起来。 “这是古大愚挖出来的洞？” 他震惊地抬起头，从刚刚爆炸开始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不到一两分钟而已！ 上面战斗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很明显，古大愚是悄悄在自己脚下开了个深坑，将自己救出，而他自己则去与那余老头战斗。 林决向前望去，一片漆黑，但他嗅到了空气中潮湿的水气——这里肯定不会是什么天然的地下溶洞，大概率是原本这片工厂区地下深处的地下水道。 “他们的战斗，我恐怕插不了手。” “先逃……逃出去再想办法。”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缓慢前行。 …… “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太好了！” 余老头尖笑着，巨大的力量轰在他身上，将他击得飞出几十米，他却仿佛无事一般，不断大笑。 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古大愚面色凝重地望着这个古怪的老头。 他身上的衣物破损非常厉害，身上多出了好几个深可见骨的血洞，可怕的是，那些血洞里似乎有什么强烈酸蚀性的液体，每当他的伤口要自我恢复时，便会遇到阻挠。 鲜血从那些血洞中不要钱一般地向外涌，古大愚的脸色也变得格外苍白。 看起来，刚刚那场爆炸并非真正的陷阱，借着爆炸的声势掩护、对他造成这种不可修复伤害的，才是真正陷阱。 但古大愚却根本没有一点痛苦的模样，他只是皱着眉，表情中还有一丝困惑。 当然，困惑并不会阻止他出手。 随着他一甩手，一枚手榴弹般的东西瞬间破空而去，砸向余老头。 同时，他自己也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余老头却露出了得意的狞笑，他全身毛孔中无数黑雾喷涌而出，瞬间将他包裹，同时，周边这一片空间突然像是变得与世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光影，都悄然远离。 并且在这片空间中，气温肉眼可见地骤然下降，地面上甚至结起了冰。 下一瞬间，古大愚扔出的东西在余老头身边爆炸，一大团绿色烟雾漫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古大愚也已经杀到，一拳头捣向余老头的面庞！ 然而，这一拳却打空了。 以他这般举世无双的力量与速度，却打空了！ 这不是当初与陈玄周旋时的放水实力，而是全力猛攻！ 余老头化身的黑雾，竟然在这一拳中化整为零，散作数不清的黑雾，与那绿雾搅在了一起，随后又在另一处重新凝聚，变回了人形黑雾——而在这过程中，绿雾也消失不见。 见到这一幕，古大愚终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你是什么怪物？！”他沉声道。 余老头再次发出张狂的笑声。 “你已经不认得我了吗？” “这么感人的场面，你怎么可以不认得我呢？” “咱们可是快五十年没见了呀！哥哥！” 第157章 兄弟 对于在头顶那片废墟中发生的事，林决一点也不知道。 他已经确认，自己所处的地方就是地下水道，不过显然已经有段时间没用了，飘散着一股腐臭味。 在摸索过程中，他发现了好几个可以爬回地面的梯子，但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在地下水道中前进，毕竟，他根本不知道那两个怪物的战斗会波及多大。 同时，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伴随着种种疑问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那余老头就这么凶狠？他不是学院组织花钱请来的人吗？居然毫不犹豫地把学院组织那些人当作诱饵、全部炸死了？！ 他如果不是异能者、不是维克托家族里的阎罗，又是谁？ 学院组织为什么会请到这样一尊邪神？ 他边想边跑，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就在这时，背后忽然卷来一阵风。 林决刚刚露出惊愕的表情，那阵风便已经刮到了他身旁，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古大愚。 林决吃了一惊，还来不及多问，便被一把拎住胳膊，随后，他再次体验到了瞬移的感觉。 这一晚上，被拎着跑来跑去好多回了…… 他根本来不及问，也来不及说话，便被古大愚带着，周围场景飞速变幻，迅速脱离了原本漆黑的环境，能看见霓虹灯光、能看见绰绰人影，但这一切也消失得极快。 几个呼吸的功夫后，他们停了下来——这里应该海云市内，林决看见了几幢熟悉的大楼，不过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个偏僻的小巷，周围没有人。 “咳、咳咳咳！” 停下的同时，古大愚放开了林决，竟一下扑向旁边的墙面，扶着墙，用力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血沫飞出，溅满了墙面！ 林决大惊，连忙打算去扶，但古大愚已经挺直了身子，沉声道：“快，跟我走！” 这时，林决才看清古大愚的模样。 他从来没见过这位强者如此糟糕的样子。 古大愚鼻子、嘴巴的位置都在大量血迹，身上更是有着几个非常可怖的血洞，那些鲜血早已经将他全身染红，这也使得他的皮肤颜色好似死人一般。 他呼吸的声音好像一个破风箱发出的声音，一说话，便能感觉到肺中卡着血痰，仿佛随时都要死过去一般——而他那惊人的自愈能力此时好像失灵了一般，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你？！” 林决一时有些无措。 “死不了，跟我来。” 古大愚又重重咳了几声，朝着巷子深处走去，看上去脚步依然稳定，但林决知道，他此时已经非常非常虚弱了，至少，已经没办法像刚刚那样，用闪电侠一样的速度飞奔了。 他们在巷中穿行，没有走太远，便坐上了一辆车——这是一辆停在某个不起眼停车场的车，上面盖着块防雨布。 古大愚一把掀开防雨车，钻进车中，林决也紧随其后。 “启动。” 古大愚虚弱地说道。 车辆的自动驾驶系统嗡然启动，带着他们飞起，同时，古大愚费劲地弯下腰，似乎打算从座位底下拿个什么东西。 林决见状，连忙快他一步，伸手进去，随后掏出了一个箱子。 “打、打开，乳白色的药剂。”古大愚一边说着，鼻孔和嘴里还在不断淌出血来。 林决不敢怠慢，连忙照做，这是个高科技冰冻冷藏箱，里面插着二十几管药剂，他取出唯一一瓶乳白色的药剂，递到了古大愚手上。 “不，给你。”古大愚却缓缓说道：“这是刺客药剂，你会需要它。” 林决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刺客药剂，那在《贤者信条》中有记载，是一种用来提升使用者潜行匿迹能力的基因药剂。 他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直接将药剂按在了自己的动脉上，药剂瓶自带的注射针微微一顶，便将里面的药剂全部打入。 一针打完，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了变化，虽然不像之前注射武士药剂时那么明显，但呼吸开始变得绵长且悠远了，视力、听力等感官也明显上了一个台阶。 “这一箱，你也带着。” 古大愚拍了拍箱子。 林决依然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车辆还在飞速行驶。 “我知道，你现在的问题很多。” 半晌，古大愚忽然开口道：“趁着这个机会，我能告诉你一些。” 此时距离上车已经过去了大概五分钟，他的自愈能力似乎终于开始起作用了，虽然身上的血洞依然没好，但咳血的状态好了许多，精神状态似乎也有些恢复。 林决眨了眨眼：“那个人，说他不是维克托家族的阎罗。” “是的，我判断失误了。” 古大愚难得地露出了一抹苦笑：“他是我的弟弟，亲弟弟。” “他……嗯？！”林决狠狠地吃了一惊。 “古大愚并不是我的本名。” 古大愚悠然道：“我的本名叫余不详，那不是个好名字，我已经不用了。我的弟弟余不致，和我一样，是个贤者。” 林决张了张嘴，没有接话。 信息量太大，他反而不知该从何问起了。 “简单地说，当年贤者们被灭，就是他的手笔，他背叛了我们。” 古大愚半闭着眼，表情很平静，但话语中有抹不去的苦痛：“不过，我以为自己那时候已经把他杀死了。” “所以，他没有死，还趁着这个机会跑来报仇了么。”林决轻声问道。 “他没有告诉我，但我猜测，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杀死贤者。” 古大愚悠悠道：“他是见到我之后，通过我的战斗方式，才认出了我。” 林决叹了口气。 “那……你打赢他了吗？”他明知故问道。 要是打赢了，为什么还要逃？ 古大愚干笑一声，鼻孔中飞出几滴血沫。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他悠悠道：“异能、基因药剂、不知名的科技，我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上做了多少实验，现在的他已经根本不能算是个人类了。” “如果生死搏斗，我未必不能杀他，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我只能以伤换伤。” 林决沉吟片刻，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是去做什么？” 窗外的景像已经开始变得熟悉，正是当初他们将陈玄带去的那个某研究所分院机构实验楼。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个小姑娘的情况吗？” 古大愚睁开眼，目光恢复了曾经的平淡与冷漠：“我带你去见她。” 第158章 漫长而孤独 “这里有联络外界的设备吗？我不想龙五他们去送死……” 林决无奈地问道，之前他让龙五去摇人的时候，可没想到居然连古大愚都逃了出来，他想象的是另外一番场景。 他们在这所无人的实验楼里走着，为了防止被余不致迅速找到，没有打开灯光。 “不用担心。”古大愚声音虚弱，但语气却很肯定：“没有人敢公开和雪山组织叫板，我那弟弟虽然疯了，但并不傻。” 林决一怔，连这种级别的强者都不敢公开叫板雪山组织？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但当前的情景，并不容许他在这种事上刨根问底，于是他只能先将这些疑惑压了下去。 他随古大愚在这所实验楼中穿行，在一个平平无奇的配电室中，却有道暗门，打开暗门走进去后，是一条不长不短的甬道。 甬道尽头，有扇小门。 “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那……” 古大愚指着小门，话说一半，却突然脸色一变，扑通一声半跪于地，五官七窍中都开始淌血！ “你！你怎么了！” 林决大惊，连忙蹲下身去查看，只见古大愚那淌出血液竟然已经变成了几近于黑的暗红色，还冒着一股令人生厌的恶臭。 “是毒？”他不确定地问道。 古大愚痛苦地摆了摆手，重重喘了几口气，才勉强缓过劲来，随后扶着林决的手，慢慢站了起来：“时、时间不多了，快。” 林决心头一凛，他已经从古大愚脸上看到了死志。 两人穿过甬道，推开小门，门后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然而随着古大愚打开灯光，这房间里的一切，便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里是一个三十平左右的房间，很明显是个实验室般的地方，摆满了各种电脑设备，屋子的墙面、天花板上也爬满电线与管道，而这些电路，将所有的设备，都汇聚到了房间中央的那台机器上。 那是个蛋形舱体——和天粹生物地下基地的那种睡眠舱很像，但要大很多，并非平放在地面，而是竖立的，整个舱体浑然一体，上面布满了黑金色的奇异线条。 舱体表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明窗口。 窗口内，是郑清瑜的脸。 “清瑜！”林决吃了一惊，连忙走近，手扶在睡眠舱上，隔着窗口望向郑清瑜。 窗口很小，即使靠近了也只能看见脸，她此时紧半着双眼，表情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细看之下，五官气质似乎有些许变化。 之前的她，虽然二十来岁，但看着一直很年轻，加上性格天真，常常给人像十六七岁小姑娘的感觉。 但现在的郑清瑜光是这样睡着的模样，看上去也“长开了”，明显要更加成熟一些。 “她怎么了？”林决回头问道。 古大愚此时找了个角落，有些笨拙地坐下，擦拭着脸上那些深色血迹，模样是林决从未见过地狼狈。 他缓缓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贤者吗？” 林决回忆了一下，答道：“你给我的《贤者信条》中说，贤者，就是一群有信仰的人。” “是的，我们有所信仰，我们相信，这个世界是有神的。”古大愚悠悠道。 林决一怔：“神？” “我们相信的神，并非哪个宗教的产物，更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古大愚背靠在墙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目光中似乎有种狂热：“我们相信的，是这个世界一定存在造物主。” 林决目光微闪，似乎有些明白了。 在前世，他也听说过类似的理论——例如牛顿、爱因斯坦等大物理学家们，他们到了晚年、研究进入某种瓶颈之后，便会开始相信世界上有神。 这种思维，是因为……世界太过于完美了。 从任何一种理论角度出发，宇宙的诞生都应该是随机的，更不用说生物、人类这样的奇迹，但事实是，宇宙中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只要你发现了能代表法则的公式，那么这个公式就可以套用到世间万物之上。 这就好像，整个宇宙的底层，是一套运作完美的代码。 “你呢？”古大愚投来目光：“你相信有神吗？” 林决下意识想要回答不信，但很快，他就呼吸一滞——他原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他穿越了。 任何一个人，在经历了这样离奇的事情之后，都会相信存在某种超自然力量。 “我信。”半晌，他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古大愚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能感受到，你说的是真话。” 随后，他再次抬头望向天花板，平缓地说道：“我们贤者，就是造物主坚定的信仰者，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这个世界修补漏洞。” “修补……漏洞？”林决心电急转：“异能者？” “异能者不管漏洞，导致异能者出现的，才是真正的漏洞。” 古大愚重重咳了两声，伸手指向了睡眠舱：“而她，就是那个能填上漏洞的补丁，救世主。” 林决张了张嘴。 他第一反应就是，你特么跟我在这扯淡呢？ 但古大愚这样的人，会开这样的玩笑吗？用自己的命、用一个庞大且风险极高的事，来开玩笑？ “我在海云市待了二十二年，从她出生那年就在了。” 古大愚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明堂身边？她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怎么会进入寒桥医疗这样的大企业？” “她的能力，你也见识过了？令所有对她有害的异能无效化——你认为，异能突变基因能做得到么？” 林决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是啊。 异能虽然离谱，但如果排除“能量来源”这个未解之谜外，严格来讲并不算脱离了物理法则，至少目前为此，他没有见到哪个异能者可以瞬移千万里，或者做出撕开传送门之类的玄幻级能力。 但郑清瑜就不一样了。 按照她的能力，由异能者控制的火焰、闪电或者爆炸物碰到了她，也会消弥无形——但这怎么可能呢？ “从当初，余不致背叛我们开始，我花了近三十年，寻找救世主。” “在二十二年前，终于找到了。” 古大愚五官中再次开始淌出黑血，他说话的语调也变得时强时弱，短短两句话，充满了沧桑与孤独。 但此时，他望向林决的目光，却充满了狂热！ “而就在几个月前，你终于出现——你就是我等待的那个新一代贤者！” 第159章 使命或责任 在古大愚越来越断断续续地讲述中，林决慢慢搞懂了他的计划。 当年，异能者横行、世界混乱，于是，一群信仰坚定的人组成了“贤者信条”这个组织，他们其中有顶尖的科学家，有深居幕后的资本家，也有一腔热血的普通人。 他们在耗费了巨量的资金与权力进行研究调查后，得到了一个结论。 异能者的诞生，一定存在蹊跷！ 虽然他们的存在符合逻辑，但随机性如此高、概率如此低的突变现象，却在短时间出现于全世界各地，这不可能是一个随机事件。 甚至造成异能者出现的东西，有可能会在世界上引起更大的混乱。 也恰在此时，他们发现了一些孩子。 这些孩子的存在极其特殊，平时他们没有展现出任何异能，但在面对异能袭击时，却往往毫发无伤，不论再强大的异能者，都没办法对他们造成一丁点伤害。 于是，这些自称贤者的人们，得到了一个结论。 “毒蛇出现的地方，往往存在解药——那么当世界出现异常、出现了大量混乱的时候，一定也会存在补救方案。” 自然，这些孩子就成为了补救方案，被他们认为是这个世界自然诞生的“补丁”、“解药”。 于是，一群顶尖的科学家们以这些孩子的基因为基础，使用当时还没有被大量封锁的基因编辑技术，开始研究基因药剂。 但光有科学家还是不够的，他们中间还有资深的武术家、极其专业的营养学家、顶尖的医生……无数人群策群力，投入了难以想象的金钱，制造出了基因药剂，以及《贤者信条》。 因为他们知道，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光有金钱和权力是不够的。 还要有武力。 于是，一群严格训练、注射了巨量基因药剂，又经过诸多专家调养而成的贤者，诞生了。 之后的故事，便是世人们熟知的故事。 只不过，他们中间出了一个余不致，这个跟随自己哥哥投入贤者事业的年轻人在获得强大的力量之后迷失了，最终导致了这个世界上空前强大组织的覆灭。 本该统治世界的贤者信条组织，却只能昙花一现。 “我、我相信，这个世界、不会，不会就此向、向漏洞低头。” 古大愚一边咳着血，一边露出笑容，缓缓道：“果然，果然被我找到了……” 林决蹲坐在他面前，不停为他擦拭着血迹，心中震撼莫名。 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才能支撑一个人花费几十年时间不停地做一件事？甚至其中有将近三十年，他的辛苦和努力都没有任何结果，他却坚定地相信。 换成自己，如果在游戏中做一个任务，半个小时找不到任务线索，恐怕就开始怀疑任务是不是出bug了，三十年？ 当然，震撼归震撼，有些问题，他还是想要问清楚。 林决抓住古大愚的手腕，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贤者的传人？” “呵呵，你自己，自己想想。” 古大愚用力咳着，却笑得更开心了：“你遇到我、遇到她，向我救助，一切都水到渠成，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更正确，这，这就是神的安排！” 林决眯起眼：“和我手背上的数字有关系吗？” “哈、哈哈哈。”古大愚笑道：“这个答案，你自己去找。” “喂！” 林决一阵恼火：“都什么时候了，还和我玩谜语！” 然而古大愚却笑得更开心了：“这个秘密，只能，由你自己去……” 说到这里，他突然双目一瞪，眼球中充满血丝，用力地大咳起来，这一次他咳得比之前都要更凶，黑血玩了命地从口鼻中喷出。 林决又惊又慌，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他甚至担心古大愚就这么咳死了！ 还好，古大愚远比看上去要更加坚强，在一阵几乎要将肺叶咳出来的痛苦之后，他重新直起了身板，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奇怪的是，这次咳完，他的脸色反而变得好看了一些，呼吸也更加顺畅了。 “终于，他妈的把毒给清了。” 古大愚露出一个冷笑，抹了把嘴角的血。 林决一喜：“你没事了？” “我这位弟弟打入我身体中的毒素，是无解之毒。” 古大愚却摇头道：“这些毒会将我的所有内脏纤维化，这是不可逆的，我现在做的，只是停止这个过程，但我身体内部已经腐坏了。” 林决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今晚必死无疑。”古大愚冷静地述说着自己的死亡：“现在，我需要把事情给你交待清楚。” 林决抿了抿嘴。 “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不想被动地接受这一切。” 古大愚一眼看破了他的想法，他目光坚定地反手抓住林决的手腕，笑道：“你也知道我的风格，我不会刻意去安排什么。” 林决瞬间明白了。 他苦笑起来：“你想让我照顾郑清瑜，是吗？” “如果你不相信命运，那么就是你的出现，加速了她卷入事件的过程。”古大愚平静地说道：“如果你相信命运，就更应该清楚，你和她已经不可能撇开关系。” 林决觉得嘴里有一股苦涩的味道：“那么，她知道自己是谁、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她会知道的。” 古大愚点头道：“这段时间，她都在接受救世主的传承，而你要做的，就是带她离开，保护好她。” 林决沉默了。 其实这件事，不用交待，他也会去做的。 若是古大愚只有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但他知道，古大愚不可能只会有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他会像以前一样，提前看好了一切，等自己进入事件中后，自然而然就会按照既定的路线去走，最终慢慢变成他想要自己变成的模样。 “最后一个问题。” 林决悠然问道：“你安排的这件事，和你要杀死阎罗有什么关系？你的弟弟余不致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想做的，只是提前替你排除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 古大愚此时笑得像一位慈父：“不过现在我们知道，多了一个威胁。现在，我就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林决低下头，鼻头突然有些发酸。 不为别的，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古大愚竟然是这样一个从不利己的人。 不去考虑他那偏执、促狭的性格，仅仅是他的品格，便足以令人尊敬。 “好的。” 林决沉声道：“那么，我也会尽到我的责任。” 第160章 红雪夜 离开之前，古大愚不知从哪给自己弄来了一瓶颜色五彩斑斓的药剂，毫不犹豫地打进了血管中。 打完药剂后，他整个人焕发出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全身仿佛膨胀了一圈，但和原来肥胖的感觉不同，好像那些肥肉全部变成了厚实肌肉，就连身上的汗毛都肉眼可见地竖了起来。 之后，他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林决一眼，便推开这间实验密室的门，走了出去。 林决知道，他要去完成最后的决战了。 而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 在开始之前，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快、太多，他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 但好在他心脏强大、适应力极强，在抽完了一整根烟后，目光便坚定了起来。 踩灭烟头后，林决开始操作房间里的那些电脑。 按古大愚的说法，郑清瑜已经完成了她的“传承仪式”，此时是处在深处睡眠中，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转醒，但已经可以从睡眠舱中离开了。 一系列操作后，睡眠舱发出一阵轻响，大片白雾从舱体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不仅如此，更有大量不明液体从舱门下方淌出。 林决快步上前，此时舱门正好打开，沉睡中的郑清瑜失去了依托，从其中缓缓向前倒下。 她的身上不着寸缕，大片白皙的皮肤赫然撞入眼帘，林决顿觉喉口发干、脑门一热。 他完全没想到，郑清瑜会是这种状态？！ 但此时也容不得他反应，郑清瑜已经向他倒了下来。 林决连忙伸手将她揽住。 这一搂，他发觉了一些异常。 虽然之前他和郑清瑜两人始终是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但毕竟同居过一段时间，他对于她的身材，有一个大致的认识——身高、轮廓，都是熟悉的。 而此时的郑清瑜显然有了变化。 她身高虽然没变，但身材却发生了变化，就好像她的五官一样，变得……更成熟了。 “这觉醒仪式到底是什么鬼？” 林决压下心头继续打量的想法，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外套，将郑清瑜包裹了起来，随后，他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离。 她身上还残留着那睡眠舱中的未知液体，有种奇怪的味道，有些腥味，又似有种迷幻慑人的魔力，令人容易沉醉。 林决抱着她，被这种味道扑了满怀，大脑竟然一时宕机，目光一时无法离开郑清瑜变得成熟而美丽的脸庞。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机制开始运作，瞬间掐断了这种迷醉！ “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决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了，他想起《贤者信条》中有记载，中级以上的刺客药剂除了能够提供使用者强大的潜行、反侦查能力外，还会让使用者不容易被催眠、产生麻醉抵抗等等。 难怪，古大愚要他注射刺客药剂！ 林决不知道这些奇怪的液体是什么，但无疑残留着这种味道会引起更多注意，于是他只能暗道一声“得罪”，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为郑清瑜擦拭身体。 做完一切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他重新将郑清瑜用大衣裹了起来，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不亚于和人打了一场架。 “我们走。” 他默默叹了口气，背起古大愚为他准备的背包，将郑清瑜横抱而起，向外走去。 这个背包里，有之前那一箱的基因药剂，还有其他一些小物件，林决还没来得及看。 这幢实验楼依然很安静，当他来到楼外的时候，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 只不过，这雪花却是红色的。 林决怔了怔，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这片雪花冰晶上有着斑驳的红色，就像是掺进了鲜血一般。 远处，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传来阵阵闷响，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古大愚和余不致战斗传来的声音。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如雷声一般的轰鸣，但林决却听出来，这根本不是雷声，而是……机甲轰鸣的声音！ 他之前驾驶修罗机甲时，便是这样的声音！ 他瞳孔微缩，心头一凛，发生了什么？！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天空中远处飞来整整十台机甲！ 它们有着和修罗机甲类似的外形，在雪夜中闪着光，一眼就能认出，更重要的是，它们竟然在接近自己头顶的时候，开始降落了！ 林决的心猛然揪紧。 这超乎预料的发展，令他措手不及。 这些机甲来得太快，而且熟悉修罗机甲的他也知道，此时自己毫无疑问已经暴露在了机甲的扫描范围内，已经根本没办法躲起来了。 他只能抱紧了郑清瑜，微微压低身体重心，静观其变。 数秒后，这十台机甲，在林决身边轰然落地。 这下，他看清了它们的模样。 它们看上去没有修罗机甲那么华丽，但更加敦实厚重，更重要的是，在它们的机身上，有着国防部的喷漆。 机甲们落地后，它们身上同时亮起按照灯，灯光束一起聚焦在了林决身上，照得他双眼有些睁不开。 林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难道是自己带着学院组织揭翻那座小岛的事被人发现了？ 这时，其中一台机甲的驾驶舱门缓缓打开。 “嘿，好久不见啦~”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林决愣住了。 舱门内，竟然是黛娜！黛娜-贝尔！ 她还是像以前那般妩媚，在这么寒冷的冬夜里，她却穿着一身紧包臀短裙，她拨弄着自己的金发，笑道：“不上来一起吗？” 林决当然没有放松警惕，他迅速地调整了情绪，露出一个笑容：“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暂时走不开噢。” “我知道呀。” 黛娜轻咬红唇：“一个贤者与一个怪物的战斗，对吗？” 林决瞬间变得更加糊涂了。 这件事，怎么又和国防部、和黛娜扯上了关系？ 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 接下来，黛娜说出了令他更加困惑的话。 “放心，雪山组织已经出过面了，他们和那个怪物打过了交道，双方没有爆发战斗，接下来，很多人的目光都会放到他们身上。” “这一次，我们隐藏得足够深、足够好，接下来只要去坐收渔利就好啦。” 随着她说话，其中一台机甲的驾驶舱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你的机甲，我也帮你备好了噢。”黛娜笑吟吟地说道：“难道你不想一起去看看吗？” 林决抬头看了一眼飘着红雪的天空。 他想。 他很想去看看。 但是，他也担心伤害到郑清瑜。 半晌，他低下头，悄悄对着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依然还在沉睡的郑清瑜轻声说道：“如果你真是造物主的代言人，那就保佑我们。” 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说完这句话，林决抬起头，对着黛娜露出一个笑容：“行，一起。” 第161章 来都来了 还是那片工业区，还是那片废墟。 刚开始还有一些媒体的无人机靠近，但很快不知为何，工业区外围便拉起了一层层电磁隔断网，就算是再先进的探测设备都探知不到里面的情况。 不仅如此，就连海云市那位任期即将结束的市长，以及他手下的警察局长，都没办法进入这个区域。 因为将他们拦下的，似乎是来自国防部的人。 但在炸得七零八破的工业区内部，无人关心外面这些吵吵闹闹的事。 整个海云市的天空中都飘起了红色的雪花，静谧而诡异。 但没人知道，这红雪是因何而成。 废墟的一角，也就是之前两位顶级强者爆发战斗的地方，此时仿佛成为了一片生命禁区。 如果有人从数百米外看来，会明显地感觉到气温开始降低；而当他来到那片禁区附近时，甚至有可能被冻得无法靠近，这里的地面已经全部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更是有股凛冽如刀的寒风席卷着。 那狂风已经形成了通天的龙卷，而天空中的红雪，正是被这股龙卷风送到了云层中什么东西混杂而成。 但仅此而已，还不足被称为生命禁区。 这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但凡离得近一些，都会变得呼吸不畅，不仅如此，那可怕的寒风中还隐藏着尖利的冰碴！ 龙五收回他探入寒风中的手指，疼得皱起了眉头。 他仅仅是伸进去不到两秒，这根手指头就已经被削得见了骨头！巨大的风压更是令他根本没办法呼吸。 无奈，他后退数步，回到了自己的同伴们身边。 这些都是他带来的人，也是在海云市附近执行组织任务的人，除了唐杰以外，还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但他们此时围坐在一起，中间却是慕容嫣！ 慕容嫣已经昏迷了过去，之前吸入药雾、又遇到情绪上的巨大打击，加上身处古大愚、余不致二人交手的周边，她还能全头全尾地活着，已经算是绝世强者了。 “我觉得很奇怪。” 龙五皱眉问道：“三哥，我们为什么要救她出来？又为什么不和那个怪物碰一碰？” 他询问的对象，虽然被称为三哥，但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至少五十岁往上，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颇有儒雅气质，身着一款板正的、类似唐装模样的衣服，浓眉大眼，倒和龙五真有点相像。 “小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卷到这件事里来的，但你偏帮的对象，可能错了。” 三哥沉声道：“你口中的怪物，并非我们的敌人。” 龙五一脸困惑，他身边的唐杰也挠起了头：“三哥，啥意思啊？” “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向你们讲明白。” 三哥叹了口气：“也怪我们，之前一直担心你们想太多，没把事情讲清楚，结果搞成了这样。” 其他几人也站了起来，朝这边围来。 “我尽量长话短说。” 三哥看了一眼那有如龙卷风一般的禁区——或者说战区，说道：“你们都知道，我们雪山组织成立的初衷，便是为了打击以军情九处、衡景山为首的一批人，和他们试图操纵世界的野望对抗。” “而据龙首这段时间的调查，贤者出世，很可能也是他们的一步计划。” “我们暂时无法判断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贤者是全世界公认、存在巨大威胁的人，龙首的命令很直接，贤者必须死。” “因此，为了杀死贤者而来的人，便不是我们的敌人。” “至少目前不是。” 龙五看上去更迷惑了，他指着慕容嫣：“那她呢？她可是世界上最大恐怖组织的头领啊！” “学院组织只不过是一群被维克托家族利用的家伙罢了。” 三哥笑了笑：“而且，她还和雨妹有些渊源，怎么处置她，就交给龙首来决定。” 龙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把我整不会了。” “你常年在外面出任务，有些事情没办法第一时间了解到，是正常的。”三哥走上前，拍了拍龙五的肩：“接下来一段时间，回归组织，休息休息。” 龙五抿了抿嘴，犹豫片刻后，最终点了点头。 他侧过脸，望向那片恐怖的区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该走了。” 有人说道。 他们望向遥远的天边，只见十个闪烁的光点正极速接近中。 …… “可怜的弟弟，我还以为这几十年你做了什么努力呢。” 古大愚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余不致，冷笑道：“原来你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实验品。” 他们所处的地方仿佛是域外世界，气温极寒、遍地冰锥，空气也稀薄得可怕，根本不似人间。 古大愚此时完全没有了之前和林决说话时那副狼狈的模样，他甚至看上去变得更高更壮了，之前身上那些可怕的血洞都已经消失，七窍也不再淌血。 但不知为何，他的脸色此时黄得好像一个死人。 余不致依然还是那副黑雾的样子，但与此前不同，他化身的黑雾正在不断逸散，似乎有能量随着这种逸散从他身上消失，随后黑雾又被战场中的狂风卷走，送入天空中。 “哼，看到你这副模样，我就知道，你已经把所有一切托付给你的学生了。” 余不致同样用冷笑回应自己的亲哥哥：“只可惜，我原本只想来杀一个贤者，却不得不和你解决一下家庭关系。” “来都来了，就死一死。” 古大愚眯起了眼：“还废什么话呢？” “是啊，来都来了。” 余不致发出刺耳的笑声：“来啊！” 黑雾迅速膨胀，仿佛化为了一只巨大的恶魔，整片空间都隐隐震动起来。 古大愚屈身蓄力，身体周边的空间也同样如波纹般震动。 嘭地一声，两人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间，这一片早已经面目全非的区域再次崩碎，铁片、石块、冰碴，在二人根本无法用肉眼观测的战斗中凝聚、飞散，又再次凝聚。 没有人知道，这超越了人类——不，超越了生物极限的战斗，何时是个尽头。 第162章 我要他死 十台机甲轰然落地，重重踩在大片大片的废墟上。 不远处，便是那无法靠近的巨大寒冰龙卷风。 林决坐在机甲驾驶仓内，表情凝重，郑清瑜依然裹着他的大衣，被放置在了驾驶舱角落里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依然沉睡着。 从坐上机甲开始，一路飞至这里，他都没有和黛娜说什么话，黛娜也没与自己交待任何事。 他们只是朝着这个方向飞行，然后落地。 “外面被封锁了起来，还能看见不少军方的人，这不可能是临时安排，一定是早有准备。” 林决默默想道：“难道这一切真的都在算计之中吗……” 古大愚和余不致二人的战场没办法接近，哪怕是他们身在机甲之中，也没把握安全地接近那团可怕的寒冰龙卷风。 这时，黛娜的声音终于响起。 “释放探测机器人。” 她的指令在这十台机甲相连的通讯频道中响起。 很快，其中一台机甲缓缓蹲下了身，伸出机械臂，它的手部和其他机甲明显不一样，不是手掌的模样，而更像一个大箱子——这个大箱子脱离了机械臂，落到地上，随后开始重组变化。 它探出八条如蜘蛛腿一般的机械腿，闪烁着幽幽蓝光，向着寒冰龙卷风方向迅速爬去。 “这是一个军方研制的全地形探测机器人，可以适应所有的极端环境，哪怕是在外太空也一样能工作。” “这种好东西就算在国防部里，也没几个噢。” 黛娜的声音响起，林决知道，她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随后，他发现驾驶舱光屏中的一角出现了一个窗口，画面正是探测机器人的视野。 机器人轻松地越过了废墟上复杂的地形，进入了寒冰龙卷风的范围。 瞬间，画面视野就被一片无法看清的红白两色所占据。 那是数不清的红色冰碴。 狂风挟着冰碴疯狂地敲打机器人，转眼就在它表面留下了无数伤痕，并且猛烈的风压几乎要将它掀起！ 但作为军方最昂贵的探测机器人，它当然不会这样就被打垮，它迅速地适应了这种环境条件，八只机械腿尖端上探出更多细密却坚硬的针状物，每走一步，都会深深插入地面中，如同树根一般。 这使得它爬行速度一下变慢了许多，但也不会再有被狂风卷走的风险。 机器人在这种情况下，一点点深入着，外壳虽然被冰碴刮出了无数痕迹，却没能破开防御，很显然，它足够坚固。 大约三分钟后，它终于穿越了这一层足以令普通人类血肉骨骼分离的恐怖风带。 但穿过风带后，里面的环境更加离谱！ 古大愚和余不致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凭肉眼根本没办法看见他们的身影，能看见的，只有数不清的黑影，那可能是人影，也可能是稍大的石块、铁块、冰块。 仅仅两秒后，这个能够在外太空进行探测任务的机器人，也离地而起！ 不到一秒的功夫，它就被巨大的力量直接扯碎！ 看着那个变作了雪花马赛克的画面，林决微微张嘴。 尽管早有想象，但那两人战斗的场面，还是远比他想象得更加离谱。 “是否介入？” 频道中有人发问，听声音像是个老练的军人。 介入？林决一怔，这种情况，他们还想着介入？ 黛娜应道：“准备介入。” 随着她一声令下，除了林决驾驶的这台机甲，其余九台机甲统统有了动作！ 它们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纷纷抬起了机械臂，它们的肩上、手臂上、胸口——每个位置，都出现了无数黑洞洞的炮口，里面探出无数个小型导弹头，谁也不知道它们会造成多大威力的伤害！ “先想办法隔断异常气候。” 黛娜说道：“然后……” “等等！” 林决此时忽然从一头雾水的状态中清明了过来，一拍扶手，厉喝道：“停手！” 所有机甲的动作全部一滞。 短暂的沉默后，黛娜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了呢？” 她的语气依然妩媚，似乎真的有些困惑。 “黛娜，你想做什么？”林决沉声问道。 “当然是杀死贤者。” 黛娜轻笑一声道：“看上去，余不致已经很难靠他自己完成这个任务了。” 她知道余不致！ 林决压下心头的不安，沉声道：“不行。” “什么？”黛娜明显一怔。 “我说不行。”林决冷静地补充道：“他今晚……原本就会死。” 他并不想现在就撕破脸皮，而是想弄明白，黛娜以及她所代表的势力到底在卖什么药？ “这样吗？” 黛娜似乎思索了片刻，随后应道：“可这样一来，余不致有可能会死噢，他对我们非常重要呢。” 林决不为人知地冷哼了一声。 他悠悠道：“我要他死。” 整个通讯频道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得出来，黛娜带来的那些军人都是军事素养极高的，这种情况下，他们硬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保持着随时可能发射导弹的状态，等待下一步指令。 不到十秒的时间，在林决的感官中，仿佛过去了十分钟。 他额角已经冒出了汗，一只手悄悄地握住了身旁郑清瑜的手，一旦情况不对，他就要准备带着人跑路。 这台机甲是对方的，也根本不可能拿来当抵抗的武器。 终于，黛娜的声音再次在频道中响起。 “这样的话，我知道了。” “我们不介入。” 她按照林决的意思，修改了指令。 林决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黛娜又下了一个新的指令：“所有人，不要解除警戒，接下来所有的人，都听众……千面长官的指挥。” 林决瞳孔微缩。 她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到了这种地步？ 难道自己真的是衡景山？ 这个其实已经被他抛到脑后有段时间的猜测，又再次悄悄钻了出来。 但是说不通啊？ 如果自己真是衡景山，那太多事说不通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林决只能暂时将这个猜测埋藏心底。 同时，他的手也没有闲下，在所有人注意力都投入到寒冰龙卷风的时候，他飞快且悄然地拆解着驾驶仓里的控制台！ 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试一试，能不能将这台机甲的控制权完全变成自己的。 虽然以之前严寒记忆中提供的技术力，应该是没办法做到这些——但试一试总没关系，更何况黛娜此时对自己说的话如此顺从，那么这种风险就是值得一冒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风好像变小了！” 有人在频道中喊道：“周围的气温也开始回升了！” 林决抬一惊起头，望向光屏。 的确，各项数据都表明，前方那团恐怖的龙卷风，正在消散。 第163章 天亮了 废墟中的寒冰龙卷风暴终于缓缓消退。 之前，似乎有什么力量将那团可怕的风暴封锁在了一小片区域中，随着这股力量消失，风暴虽然开始变小，但区域也开始变大，猛烈的暴风雪向着四周扩散，将周围废墟埋上了一层红白相间的冰雪。 此时，夜晚已经接近尾声，黎明的太阳从遥远海平线上缓缓爬起。 一时间，那糟糕混乱的工业区废墟，竟然有些凄美。 没过多久，这片风雪也静了下来。 不久前，那片风暴龙卷肆虐的生命禁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直径足有数公里，林决他们乘坐着机甲，站在这深坑边缘，只能看见里面覆盖着无数大冰柱。 通讯频道里没有人说话，很显然，大家都在等待林决下指令。 “……” 林决皱着眉头，思考片刻，沉声道：“先对这片区域进行扫描。” “是。” 频道中有人应了一声，随后释放了几十台小型军用无人机，这些无人机嗡嗡作响，飞向深坑，展开了地毯式扫描。 很快，扫描结果便返回到了光屏上，可以看见这一整片区域中都已经完全没有了活物——除了两个人。 很显然，那就是古大愚和余不致。 他们二人身处深坑中心，一动不动，还有微弱的生命反应。 林决的喉头动了动。 半晌，他盯着光屏，语气平静地说道：“所有人在这里待命。”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独自驾驶着机甲，跳下了深坑。 “诶……” 通讯频道里传来黛娜略显惊讶的声音，但她很快就停住了，没有进一步询问。 于是，真的没有一台机甲追来，只有林决这台机甲独自沿着深坑边缘的坡道向下滑去。 一路上那些冰柱根本没有办法拦住他，机甲挥舞着机械臂，轻松地将这些大冰柱砸断。 这条坡道很长很陡，足有近百米深，可见之前这二人战斗时碰撞出的威力有多么惊人！ 林决这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世间顶级强者。 这样看来，之前古大愚和陈玄的战斗，真的差不多就是戏耍了。 “这一场战斗中的两人，有传说中那阎罗级别的战斗力了么？”他却不能肯定。 机甲来到深坑中心底部附近，已经遥遥可以看见那两人了——两个身影离得很近，看不出来是蹲是坐。 林决没有驾驶着机甲靠近，而是将机甲停在了一百多米外，随后想了想，抱起郑清瑜、背起背包，跳出了驾驶仓。 他没办法确定黛娜那群人会不会突然跳反，所以必须保证郑清瑜在自己的眼线范围内，并且随时作好跑路的打算。 很快，他就靠近了一动不动的两人，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古大愚是坐在地上的，但其实也不能说是坐，因为他的两条腿已经完全扭曲变形了，根本不可能支撑站立，因此，应该说他是瘫坐着的。 然而尽管如此，他的身板却依然挺得很直，他身上的衣物早就已经全部烂掉了，变成无数破布条挂着，身体表面血肉模糊到令人不忍直视的程度，露出了不少森森白骨，唯有脸部相对完好，但同样也被大片血污糊住了五官。 但他对面的余不致，模样更加凄惨。 这个老头，是跪着的。 他弓着背，双膝砸进了地里，大腿上的血肉就和古大愚身上的布条一样，炸成了一根根、一片片，挂在骨头上。 不仅如此，他的整个脊椎折成了十几节，以怪异的方式扭曲着，颈椎的位置更是有一块触目惊心地突出，令他的脑袋看上去仿佛是从后脖子处被吊起来了一般。 余不致就这样垂着脑袋，脸色苍白如纸，嘴里不断淌出颜色很淡的血液，似乎身体里的血都已经流光了。 林决下意识作了几次深呼吸。 他小心翼翼地将郑清瑜摆放在一个平坦的地方，向古大愚他们走去。 “嚯、嚯、嚯……” 余不致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从嘴里发出干哑的声音，却完全动弹不得。 林决先是小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不去理会余不致，蹲到古大愚身边，专心查看他的情况。 古大愚已经几乎没有呼吸了，心跳也非常非常微弱，林决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发现他的嘴唇在以极缓慢的速度蠕动着，但似乎有血糊在他的喉口处，令他无法说话。 林决连忙帮他捏开下巴，轻抚后背，助他吐出口中积淤的血。 几秒后，古大愚虚弱地耸动了几下胸腹，无声地呕出了血。 林决看得一阵心酸，曾经万人难敌的强者，此时却连一口血痰，都没办法自己咳出了。 呕出这口血后，古大愚从喉咙中挤出了几个字。 “杀……他……” 林决明白了。 “好，我去杀了他。” 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摸出了那柄曾经送给龙五，最后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的飞刀。 随后沉下脸，走到余不致身后，一把抓住其头发，狠狠将其脑袋提起！ 这一举动显然伤到了余不致本就已经重伤的颈椎，令他发出了极痛苦的呻吟声。 古大愚努力抬起头，直视着这一幕，被血污糊住的眼睛努力睁开，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林决深吸一口气。 寒光闪过，一位原本站在世界顶峰的绝世强者，就这么咽了气。 几乎是同一时间，古大愚眼中的光芒也消散了。 林决一怔，手中飞刀落地。 “我还想……救救你。” 他喃喃道。 古大愚死了。 黎明的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冲破了被冰雪云层覆盖了一夜的天空。 不知是巧合还是老天爷有意为之，光束投下，恰好照在了这位信仰坚定、顽固偏执的贤者身上。 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古大愚的模样在阳光下迅速变老，变成了一个比余不致看上去还要更加苍老的老人，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又一两秒，他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开始解体，如一座大山倒塌。 大山塌下，掀起烟尘。 清晨寒凛的微风中，那些烟尘飘散消失，最终什么也没剩下，却令阳光有了形状。 第164章 老板 雷声轰鸣，大地震动。 天花板以可怕的速度开裂，墙皮与石灰纷纷落下，砸在电脑和直播设备上，一时电火花四射。 手机上已经响起了地震警报，但根本来不及去看。 睡衣、睡裤、拖鞋，穿着这些在楼道里奔跑，很不方便。 摔了一跤，抬起头时，头顶正好落下一大片阴影…… “唔！” 林决猛地从床上坐起，脑袋一阵阵昏沉发疼，随后心中一紧，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半米外，就是另外一张床，郑清瑜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睡得正香。 他松了口气，缓缓爬下了床。 “竟然梦到了穿越前的事……呵，我的大脑已经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于是下意识开始寻找过去的记忆了吗。” 他坐在床边，长长叹了口气。 这是间很大的屋子，床也很舒服，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但依然觉得压抑。 从那片废墟中离开后，他就一直有些浑浑噩噩、精神不振。 黛娜看见他带着余不致的尸体回来，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安排其他人将余不致的尸体带走，她则是领着林决，要为他安排住处。 在林决的坚持下，黛娜答应了让他和郑清瑜待在一个房间的要求。 于是，他们被领到了一个高级酒店的豪华行政套房中，这套房有很多房间，黛娜也没有离开，在另外一个房间住了下来。 之后，林决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想，将郑清瑜安置好后，便锁上了门，在门口安了一个自己准备的警报装置，便埋头开始睡觉。 “我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又是早晨了。”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苦笑一声。 随后，他看了看郑清瑜的情况——她还在沉睡，奇怪的是，离开睡眠舱也有段时间了，她没进食、没有摄取营养，但状态依然非常好，脉搏心跳稳定、呼吸正常，脸色也很好，怎么看都像是睡得很香。 林决想了想，决定先不做画蛇添足的事，不给她弄什么注射营养之类的事。 打开这间卧室的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只见在套房客厅里，摆了一桌丰盛的早餐，黛娜正坐在桌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穿着一套单薄的睡袍，曼妙身材若隐若现，头发上还残留着水珠，显然刚刚洗过澡。 “你来啦。” 黛娜笑道：“过来一起吃啊。” 林决点点头，来到桌边，随手抓起一块面包，便往嘴里塞。 这家酒店提供的早餐味道不错，他也饿了非常久，要知道，从被余不致抓住之后，他可就没吃过东西了！ 这一吃，他就停不下来了，虽然心中还记着长久未进食不能狼吞虎咽的道理，但身体根本没办法控制，越吃越猛。 黛娜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吃完一桌，房间的门被敲开，机器人服务生又送来了一桌——很显然，是黛娜叫的。 林决也不客气，继续埋头进食。 这一次，他开始细嚼慢咽了——也就是说，可以说话了。 “说。” 咽下一口火腿后，他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解释之前，我想先问问您，您认为自己对我们的计划，了解多少呢？”黛娜却反问道。 林决皱了皱眉，心头微紧，但因为他此时在低着头吃东西，表情不容易被看见，倒也没有房间掩饰自己的困惑。 两秒后，他带着一丝试探道：“这一切，是我们从最早就定下的计划——在你从陈安的房间遇到我之前，就安排好的。” “没错。”黛娜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决嗯了一声道：“你知道我身份的时间点，应该是在我第一次试图打入学院组织前……但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您说得没错，至少我是怎么知道的，一会儿我就会告诉您。”黛娜依然保持着微笑。 林决却心中一声咯噔，他故意用了一个奇怪的话术——“我的身份”，而黛娜毫不犹豫地认同了。 这说明，自己果然存在某个“千面”之外的身份！ 会是衡景山吗？ 他并不点破，犹豫片刻后继续说道：“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所以大部分的事，都交给你来处理了。” “没错。”黛娜欣慰地说道：“在知道这件事时，我真的非常担心，但还好，您的方向始终没错，我才能够顺着您的思路，把事情做成。” 聊到这里，林决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 如果黛娜不是故意顺着自己话说，那么加上之前红雪夜里她所说的话，这个幕后计划就已经成形了。 林决抬起了头。 “我不想打哑谜了，现在我的脑子有点乱。”他平静地说道：“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他用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黛娜点点头：“当然，但说实话，这件事很复杂，所以，一会儿还要请您跟我去个地方。” 林决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朝卧室的方向偏了偏头。 黛娜会意，笑了起来：“当然，我理解您的顾虑，她确实非常重要，您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这是正常的。” “这样，我让酒店拿个轮椅，怎么样？” 林决撇了撇嘴：“一定要去你说的地方？” “是的，有一段影像要给您看看。” 黛娜点头道：“那段影像非常重要且隐秘，我已经删除了其他所有备份，只留了那一份。” 林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很快，黛娜就安排了起来，酒店送来了一架高级全自动轮椅，她主动帮手，帮郑清瑜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并将她抱上了轮椅。 这样一来，林决至少可以用轮椅推着她去别的地方。 “如果您需要保镖，我可以再安排几位。”黛娜说道。 林决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这些保镖还不知道听谁的话呢。 “对了，有个问题，我想先问问你。” 在离开酒店房间前，他突然想了起来。 “什么？” 黛娜打开卧室门，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光鲜的裙装。 “从今以后，你打算怎么称呼我？”林决挑着眉头问道。 黛娜笑了起来，妩媚入骨地眨了眨眼：“当然是叫您老板了。” 第165章 星辰 林决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郑清瑜，身边是黛娜，站在一幢名为东海商厦的旧大楼下方。 这里离市中心不远，而这幢大楼外边此时爬满了建筑机器人，正在对大楼进行翻修。 “这里就是我们新的办公场地。”黛娜笑眯眯地说道：“之前我们比较低调，只买下了一层楼，现在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因此把整幢楼都买下来啦。” “老板，您如果想给它换个名字，也可以噢。” 林决抬起头，打量着这幢大楼。 “不用换名字，这样就挺好，进去。”他说道。 黛娜领着他来到特定楼层，电梯门一打开，迎面站着两个娇媚的女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穿着一模一样的职业裙装，神色间有着和黛娜相似的妩媚，一起对林决鞠了个躬。 “小雨、小晴。” 黛娜介绍道：“她们是公司的行政，目前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们在做。” “老板好~”小雨和小晴两个女人甜甜地叫道。 林决却根本不在意她们，而是抬眼望向了她们背后那个公司名与标志。 “星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他喃喃道：“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一旁的黛娜笑了笑。 忽然，林决目光一闪，想起了什么，眯起眼道：“你们通过这家公司，参与了白象生物新型药物的研发投资？” 听到这句问号，小雨和小晴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黛娜却笑得更开心了：“我就告诉过你们，根本瞒不住老板。” 小雨眨着大眼，不解地问道：“老板，您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做得非常隐秘，就算是专业的财经记者，都不一定能挖出来呢。” “呵，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的。” 林决故意卖了个关子，心头却暗自惊异。 他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因为慕容嫣和古大愚——当时他们两假扮成投资代表混进白象生物，各自“代表”了两个最大的投资方，那么在假扮过程中，自然会把投资方背后的势力关系想办法理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一些被翻洗过的资金来源也查了出来。 而他们，肯定不比什么专业财经记者要差。 这样一来，林决自然也会听过星辰科技生物有限公司这个名字，只不过当时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很谨慎的投资有限合伙人而已，毕竟这样的投资者不在少数。 “份额有多少？”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黛娜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全部。” “什、什么？！”这一次，林决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惊呼出声！ “那个项目背后的投资方，全部都是我们……一开始不是我们的，后面也变成了我们的。”黛娜扬了一把她的长发，笑道：“老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聊？” “嗯……好。” 林决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推着轮椅走进了公司。 如此看来，这根本就不是打探到白象生物也在研发药物，才刻意入资了……这么大体量的资金，就算是当时的天粹生物也不可能拿出，只能是早有准备。 等等，这么说来，当时古大愚也好、慕容嫣也罢，他们手中的“资金来源”，也是黛娜？！ 要说她能唬住学院组织，林决还信，居然连古大愚这样的超级人精，也逃不过算计吗？ 林决正在心中盘算着，迎面又出现了一个熟人。 “阿洪？” 他一惊，竟然看到了黄洪。 此时的黄洪正坐在一台电脑边上埋头工作，听见呼唤，抬起头，露出惊喜的表情：“阿决！你真的来了！” “以后要叫老板。”黛娜朝着黄洪眯起眼。 “噢噢噢！老板。”黄洪连忙跑了过来，但脸上还是有不少喜色：“我就知道您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父亲现在有事，不在公司，回头我再带他来向您表达感谢！” 林决默默点头，心中的困惑更多了，怎么黄洪、黄长湖父子也被搞到了这里来？ 而且，自己救下他们父子的事，只有古大愚知道？为什么黛娜会知道？ “先回去工作，迟点再聊。”黛娜对着黄洪微笑。 黄洪连忙点头应是，随后笑呵呵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林决只能压着这些疑惑，跟着黛娜一起来到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中。 这里本该是个明亮的落地窗大办公室，但因为楼外都是机器人在施工，所以风景变得不太好看，黛娜拉起了窗帘，打开房间灯光，对着林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老板，坐下，那段视频我现在就放给您看。” 林决点点头，将郑清瑜的轮椅放置到了沙发边上，自己挨着她坐下。 黛娜从沙发前的茶几下方暗屉中取出一台有些老式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了茶几上。 “因为这段视频非常重要，为了防止泄露，我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 她一边开着电脑，一边解释道：“这台电脑不能外接网络，所有的外接端口也被全部破坏。” “电脑虽然老旧，但采用的是最先进的加密技术，以此来保证安全。” 说话间，她已经打开了电脑，找到了那段视频。 随后，她轻轻点开视频，接着便动作轻缓地坐到了林决身边。 屏幕上，画面由黑转彩，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 林决瞳孔微缩，他当然认得这个人，毕竟，当初自己在天粹生物一楼大堂见过他的照片。 衡景山！ “黛娜，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发现我留下的这段视频——你可以使用任何一种手段来判断视频的真伪，以此证明这确实是我的留言。” 视频中的衡景山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他拧着眉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林决一下便听出来了，这分明就是他当初在驾驶修罗机甲里使用的那个声音……自己那段记忆，真的属于衡景山！ “之所以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留言，是因为我对于接下来做的事并没有百分百把握。” “不论你是如何发现这段视频的，请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只有你能知道，当然，在你找到千面、并且成功地完成了计划后，你也可以将这段视频给他看。” 第166章 一盘大棋 “当然，在你找到千面、并且成功地完成了计划后，你也可以将这段视频给他看。” 衡景山说完这句话，嘴角微勾，沉静地笑了笑：“我相信，现在你已经认识千面了，并且认为他是一个天赋卓绝、百年难遇的实验品，但其实不是的……不要着急，接下来，我会把我的计划全部告诉你。” “这件事，要从贤者之乱说起。” “众所周知，当初贤者的出现使各国空前团结，并一举消灭了他们，但其实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强大的贤者组织，并非只培养出了一群战斗力强大的战士，而是在科学技术方面，也取得了极大的成就。” “我的老师，千丛树，也曾经为他们提供过技术帮助，因此我才能够得知……你曾经使用过的基因药剂，正是贤者信条这个组织开发出来的东西，甚至目前这种技术已经几乎失传，不是技术太复杂，而是需要调动的资金、人才是你无法想象的。” “扯远了，说回贤者之乱。” “贤者们失败后，之后的事我们大家都清楚，这几十年来国与国之间该打仗打仗、该贸易贸易，也正是这种半战半和的状态，养肥了军情九处这样的机构，也养肥了我们这些白手套。” “当初在军情九处的帮助下，我曾经把手伸得很长，后来因为雪山、因为学院，我们的势力收缩了——但其实你不知道的是，我们选择海云市，是有原因的。” “黛娜你的级别目前不够，照理来说，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所以，请保证这段视频不会被别人发现。” “军情九处在十几年前，发现了一个叫做古大愚的人，他是一个医生，社会地位和财富都不错，算是高级中产，能接触到很多社会上流人物，加上他各方面评估级别都高，所以军情九处曾经想要将他纳入特工团队，作为一个情报线人去发展。” “但在做这件事前，他们调查了古大愚的过去，发现了一件怪事。” “他的过去是假的，或者说，有很多过去。” 视频中的衡景山笑了起来：“这个古大愚，有过至少十段人生，每一次他的年龄都是三十五至三十七八岁左右，两三年就会换个身份、换个地方——而他的模样，从来没有变老过。” 听到这里，林决的呼吸已经很急促了。 但他决定还是压着性子看下去。 “军情九处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衡景山平静地说道：“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就是当年贤者之乱后，唯一那一个逃出去、活下来的人。” “这一次，他在海云市待的时间更长，所以，军情九处认为他身上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这个任务，就来到我这边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喝了口水，大概休息了十来秒，随即轻笑道：“缓过劲了吗？因为差不多该说说我的计划了。” “我仔细研究过贤者信条这个组织的行为动机。” 衡景山悠悠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他们口中的救世主推到台前——虽然我不理解救世主意味着什么，但我相信，这群贤者绝对不是疯子，那个救世主，非常非常重要，加上他们强烈针对异能者、并且能够制作出效果与异能相似的基因药剂，所以……” “我判断，救世主，和异能者有着极大的关联。” “而古大愚的行为，非常像是在全世界各地寻找新的救世主，最后，在海云市找到了他的目标，于是，他暂时安定了下来。” 听到这里，林决有些口干舌燥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但很显然，这世界上永远有更聪明的人。 短短几句话，一个简单的直觉，衡景山便推理出了真相？这……也太可怕了！ “在这个基础上，我认为，我们是有利可图的。” 衡景山继续阐述道：“简单地说，我想要有人接近古大愚、骗取其信任，并最终从他那里得知救世主的信息——当然，如果能够被他认可为新的贤者，就更好了。” “同时，我们可以顺便做另一件事，当时天粹生物创立的时候，军情九处给的支持不多，加上我受到了一些打击，资源不多，所以不得不向一些大家族的金主求助，但现在，他们想要的有些太多了，甚至把手伸向了军情九处。” “另外，雪山组织一直盯着我们，做起事来很不方便。” “所以我有个想法，可以在完成贤者这边的计划时，将天粹生物的废物们甩开，另立门户。” 说到这里，他又喝了口水，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生动起来，很显然，接下来他要说到的计划，令这位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都有些情不自禁地骄傲。 “黛娜，你会找到一个异能者，他的能力是可以千变万化，我已经在资料库中更新了他的信息，相信你已经按照我的指引，找到了他，并按照我的命名方式，叫他千面，。”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选择他。” “因为，只要他出现在古大愚身边，便有极大概率会被选中，成为新一任贤者——至于原因，你暂时不需要知道。” “我做了详尽的调查，古大愚虽然是大夏医院的医生，但同时也是寒桥医疗白明堂的私人医生，加上他之前二十余年在海云市工作、居住的轨迹，经过对比，我基本上可以确认，救世主是谁了——具体资料，我已经留在了视频附带的文件里。” “你要做的，就是将千面派到白明堂身边，他自然会碰到古大愚、遇见救世主。” “另外，借着寒桥生物这条线，把生态圈项目推起来，让公司里那群废物加大投入、忘乎所以，接着想个办法，将他们摧毁，并在此之前把所有的资金、技术转移出去，这些我想你自己是有办法做到的，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这是你的强项。” “同时不要忘了，最后一定要杀了古大愚。” 衡景山轻笑道：“关于这个难题，我倒是有个好答案，听说不久前兰德岛那里出了一个格外强大的疯子，资料我也会留给你，你想想办法，让他和古大愚碰上。” 他还在继续述说着计划，关于如何利用雪山组织、如何利用学院组织，补全了许多林决之前觉得困惑的细节，但他已经听不进太多了。 此时，他已经感觉自己遍体生寒了。 竟然，从一开始，自己的一切都是被人操纵着的？！ 他以为自己跳出了天粹生物的框框、反将一军，结果从一开始，衡景山就想着要将自己一手创立的天粹生物给爆破了。 古大愚以为找到了接班人、能够托付“救世主”了，但其实这一切都是别人的安排，甚至就连余不致，都是别人提前给他找好的对手。 就在林决情绪紧绷到了极致时，视频中的衡景山突然严肃起来，说了一番话。 “在做所有事情时，你要牢牢记住。” “不要试图去寻找我，因为我在一个你绝对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另外，千面，他将会获得一部分我的记忆，换句话说，他就是一部分的我！” “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他就是你的顶头上司、绝对的话事人！” 第167章 新身份 看完衡景山的视频，林决有那么几秒，情绪接近失控。 这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最近压力的确太大了，古大愚刚刚去世，自己要时刻关注着郑清瑜的安全，精神本就始终处于高压线上，结果这一个视频，又在这根本就崩得极紧的弦上用力弹了几弹。 此时他面临的问题，不仅是之前布局辛苦许久搞垮的天粹生物根本就是空壳，更因为古大愚付出生命代价换来的一切，竟然也是为他人作了嫁衣。 甚至就连自己的存在，也变成了一枚棋子，甚至被当成了一个“分身”！ 这种复杂程度的难题，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深度呼吸几口后，林决闭上了眼。 他心中冒起了一团火！ 不是怒火。 而是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热血之火！ 他是一个冷静、谨慎的人，唯一喜欢做的事是解决难题，从破解难题的成就感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幕后有黑手，又怎么样？” “既然衡景山真正的势力没有受到影响，我的目标也就没有达到！” “破掉他的局，破掉他的局！” 林决心中有个声音在怒吼！ 他用力咬了咬牙，紧了紧下颔，随后，表情恢复了正常——这一切，都在短短的两三秒内完成，这时，衡景山那段视频才刚刚播完，黛娜伸手敲下了暂停键。 “老板，您还有什么问题吗？”她笑着问道。 林决平静地点了点头：“这个视频确实解答了我很多困惑，我之前的记忆始终断断续续，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我一直想要接近古大愚、又为何想要让天粹生物完蛋了。” 他仰靠在沙发上，摸出一根烟，正准备点起，看了看一旁的郑清瑜，又将火放下，只是叼着烟头，悠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在您假扮成严寒、潜入学院组织前，和您判断的时间相差不多。” 黛娜答道：“刚开始，我只是注意到您的手表和之前衡总戴过的一款手表很像，并没有太在意。” “之后，您和龙五在天粹大楼里闹事的时候，我试探了几句，您却全部接了下来，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多留了些心。” 林决微怔，合着那时候，自己和她都是互相试探的心态？ “没想到，仅隔了一天，公司的内部权限系统就提示衡总短暂地上线了几秒，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要回来了。” “但是我有衡总部分的后台权限，查了一下登陆地址，却发现是在您潜入学院组织时所在的那个据点，所以往深处查了查……最后发现了这个视频。” 林决目光微闪，回忆了起来。 那时候，他试图用电脑破解电子表变成的钢铁战甲内置系统，结果触发了系统的自我保护机制……原来那时候，系统曾经短暂地上线过几秒钟？ “原来如此。” 他点点头。 其实，刚刚的视频中，还有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答。 自己和衡景山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且，衡景山说自己会有他的部分记忆，但很显然，除了触发黑猫的时候想起的那一点点，自己并没有得到那些记忆。 但很显然，衡景山并不打算让黛娜知道这件事，因此非常非常含糊地一带而过了。 这个问题，将来还得深挖。 林决想了想，又问道：“白明堂也和你有关系？” “是的，计划一开始，我就把他定成了关键人物。”黛娜眼波流转地望着他：“果不其然，古大愚也认为他是可用之人，将很多事都告诉了他，甚至和他有合作，我们也利用他做了很多事情。” 果然，这么说来，黄家父子的事，也是从白明堂那里漏出来的了，包括白象生物的事也极有可能如此，毕竟古大愚拉投资，基本上就是利用了白明堂的人脉关系。 接下来，他又问了几个问题，黛娜都一一解答。 只不过，林决为了防止露馅，问的都是些边缘问题，并通过这些问题，解开了不少疑问。 例如雪山组织，通过黛娜的解答，他才知道雪山组织竟然并非什么普通民间组织，而是一个连军情九处都摸不着边的神秘机构，他们深居简出多年，要不是衡景山为了自己的计划，开始大推生态圈项目，或许雪山组织也不会派龙五进入公司当间谍，也不会让唐杰来杀人。 也是，一个普通的民间组织，怎么会培养出像龙五这样军事素养拉满的特工？更何况龙五明显不止用过一剂基因药剂，而他还只是雪山组织里的第五号人物，上面更有四个人。 甚至就连一个打手唐杰，都是明显注射过基因药剂的人。 想到这里，林决目光微闪，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接下来，您将会暂时替代衡总，成为这家公司的董事长……以及军情九处的x级外派特工。” 黛娜站起身，恭敬地低下头，轻声道：“我，黛娜贝尔，军情九处a级特工，将是您最忠心的属下。” 林决缓缓闭上了眼。 半晌，他沉声道：“我要和军情九处的人直接对话。” “好的。”黛娜答应得很快：“我会帮您联系他们，相信他们也有不少问题想要问您。” “另外，我要出去一趟。” 林决睁开眼，看了一眼身旁的郑清瑜：“你把她安顿好。” 现在他知道了，在衡景山的计划中，郑清瑜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角色，不论她这个“救世主”究竟能做到什么，至少对于军情九处他们来说，她的安全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如此一来，自己倒也不必真的分分秒秒都不离开她了……毕竟，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直带着她，也没那么方便。 “明白。”黛娜露出微笑：“我一定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林决点点头，站起了身。 他来到办公室外，对着不远处的黄洪招了招手。 “怎么了，老板？”黄洪连忙一路小跑而来。 “私底下还是叫我阿决。” 林决笑了笑，扔了一根烟过去：“陪我抽根烟，一会儿，我还得出去一趟。” 第168章 新起点 “沃尔特，是你。” 贺子安对着进入办公室的林决抬眼一瞧，苦笑起来。 “是我，你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林决轻声道。 离开东海商厦后，他便变成了沃尔特的形象，来到了白象生物。 “是啊，我还是被人摆了一道。”贺子安苦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公司马上要易主了。” “怎么？”林决明知故问。 “有个叫星辰科技生物的公司，从天粹那里，把我们公司的股权全部收走了。” 贺子安叹道：“更可怕的是，之前我拉来的那些投资人，背后资金溯源竟然也全都是家企业，随着新药问世、股价大涨，这家公司赚到了很大一笔钱。” “之后，他们在极短时间内通过一系列资本运作，已经变成白象生物的实控人了。” “而我，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他露出相当挫败的表情：“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了。” 林决默默低下了头。 “我今天来，是来看看卡米拉博士的。” 他没有接贺子安的话，兀自说道：“我知道新药出来了，所以，想看看能不能治好博士……之后，或许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嗯，我知道，我猜到你会来了。” 贺子安挤出一个微笑：“新药出来后，我早就准备了给博士用的那部分，你不在，我也不敢随意给博士注射，就等着你呢。” “好” 林决轻轻点头：“我知道您很忙，博士那边的事就交给我。” 告别了贺子安，他在一名助理的带领下，来到了卡米拉博士沉睡的病房中。 为了安置她，白象生物专门开辟了一间特殊病房，从外面请来了几个更加专业的医护人员。 推门而入，看着躺在床上的卡米拉，林决轻轻出了口气。 如果今天能治好她，那么至少这几天就还是有好事的。 卡米拉和之前相比，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口鼻处插着导管，高能营养液随时对她进行补充，一大堆最先进的仪器置在床边，检测着她的身体状况。 一旁的医护人员将早就准备好的药剂递了上来。 林决接过药剂瓶，这是一种草绿色的药剂，让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古大愚对着学院组织异能者们释放的绿色药雾。 “这药有名字了吗？” 他问道。 “目前的命名是清平一号。” 回答的却不是身旁的医护人员，而是身后推门而入的人，林决转身，只见来人是高勇——之前那个被人杀猪盘诈骗骗走了公司机密的家伙，但现在他已经是公司研究团队中的核心人员了，陪着贺子安到处路演，名声大显。 “沃尔特。”高勇还是憨厚的模样，他对林决依然十分恭敬，低头致礼，轻声道：“我们之前一直没敢对博士用药。” “为什么？”林决看着手中的药剂瓶问道。 高勇挠了挠头：“虽然这种药已经在异能者身上起作用了，但博士她的情况毕竟和异能者有所不同，我们不敢乱用。” “我们已经提取了博士的血样进行模拟实验了，但你知道的，总会有风险……” 林决轻哼了一声。 高勇立刻不敢说话了。 在他们这些研究人员心里，沃尔特-怀特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能力极强，学术能力甚至不比卡米拉博士差多少，甚至在这跨时代新药研究的后期，都是他作为核心带队研发的，威严自不必说。 “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林决皱眉道：“向导rna修复功能只会在被指向的位置进行修复，博士的情况虽然和异能者不同，但不同在哪里，你们动脑子想过吗？” “是……是突变程度不够？”高勇小心翼翼地答道。 “准备地说，是未完全突变！一部分基因序列达成了异能突变的条件，但还有少部分依然正常。” 林决冷笑道：“那你觉得，咱们的药剂修复不了这种突变吗？” “原理是这么个原理，但是……”高勇还想说什么。 “我看你们，是搞研究把脑子搞僵了。”林决无奈地摇摇头：“这件事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 说着，他便拿着药剂瓶朝卡米拉走去。 其实，他敢这么肯定，还有多一层原因。 当初那个杀手被派来“暗杀”卡米拉，手段有无数处，甚至随便拿刀子一抹，就能搞定，根本不需要费大劲，把当时天粹生物的半成品药打进她身体中。 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时黛娜已经知道自己就在白象生物了，并且把自己当成了“拥有衡景山记忆的顶级科学家”，为了让自己能够名正言顺、不被怀疑地制作出新药，才安排了这样一出好戏——更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有一个研究对象。 毕竟，如果当时卡米拉还醒着，自己这边确实有很多突破性的发现没办法讲明白来历——说到底，有许多研究结果，还都是从天粹生物那里搞来的。 只是黛娜恐怕没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将卡米拉当作研究对象，研究她身上残留的那些天粹生物成果。 他这么想着，手中的药剂瓶已经按在了卡米拉的脖颈动脉上，瓶口自带的微型注射器已经悄然启动。 噗地一声轻响，草绿色的药剂缓缓打入她体内。 高勇面露担忧之色，但也不好说什么。 药剂打完，卡米拉病床边上那些仪器立即有了反馈，各种体征指标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从指标数据上来看，她之前能量不断流失的状态，正在缓缓消失。 “真的有用！”高勇惊喜地喊了出来。 同时，门外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喜呼声，原来不知何时，研究团队的人们都已经到来。 林决却没有回头，他知道，今后已经不可能再以沃尔特的身份和这些朝夕相处许久的同事们见面了。 那段日子虽然艰苦疲劳，但真的很开心。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卡米拉的眼皮便轻轻跳动起来。 “博士？博士？”林决轻唤道。 一阵轻呃声后，卡米博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 “博士！”病房里响起一片惊喜声，但很快声浪便又低下，因为他们都看见，卡米拉嘴唇轻动，似乎想说什么。 “沃、沃尔特？” 她的目光中焦距依然不稳定，却还是固定在了林决的脸上，声音沙哑无力：“过去多久了？” “过去的时间不久。” 林决笑了起来，伸手握着卡米拉的手：“博士，我们完成我们的工作了。” “是吗？” 卡米拉花了足足五秒，才听明白了这句话，她反应过来，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我知道你们可以的。” “嗯。” 林决点点头，轻声道：“所以，我今天来告别了。” 卡米拉微怔，身后也传来研究团队里同事们的声音：“为什么啊沃尔特，你不是刚回来吗？” 林决没有解释，依然保持着笑容。 他站起身，目光越过层层仪器，投向病房的窗口，望向外面天空中的太阳。 “为什么？大概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想在哪里留下、就在哪里留下。” （第一卷完） 第169章 异能末途 天门市，灰雾港。 随着悠扬绵长的船笛声，一艘大船的影子隐隐从海平面的灰雾中显现，靠近了港口。 这是艘巨大无比的船只，哪怕是在港口附近生活了多年的人们看见它时，也忍不住发出惊呼。 随着大船离港口中越来越近，人们也看清了它的模样。 原来，这是一艘航空母舰！ 它有着巨大高耸的塔楼、巍峨如山的炮台，以及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甲板，更不用说，还能隐约瞧见甲板上那些杀气如狱的机甲。 “是诸神号！”随着围向港口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别人认出了这艘航空母舰，惊呼出声！ “诸神号，他们不是在和兰德岛打仗吗？怎么开到这儿来了？”有人不解地问道。 但是，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人群中，却有一个人隐隐发出了声低哼。 这是个年轻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有着稍显蓬乱的头发和浓浓的黑眼圈。 他身着一身白西装，看着像是某个在附近上班的白领。 但若是熟悉他的人自然会认出，这是雪山组织外派的年轻打手、专门负责对付那些敌对势力旗下的走狗、号称傀儡师的唐杰。 他站在人群中，望着停泊下来的诸神号，脸色十分阴沉。 在人群里的其他几个地方，有不少和他一样穿着白西装的人，只是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要不是他们戴着宽沿帽遮住了上半脸，恐怕那模样会吓到不少人。 诸神号停稳后，一队全副武装的大兵从甲板上步伐整齐地小跑进港口，他们端着枪支、板着脸，用低沉的声音驱散着因为好奇而来的人们，清出了一条路。 这种情况下，一些胆小的人便离开了，但还有许多好奇的人围在士兵们拉出的隔离带后，想看看这艘本该在战场上的母舰突然来到天门市，所为何事？ 更不必说，一些动作快速的媒体已经得到了消息迅速赶来，港口上空不断有闪光灯亮起。 士兵们在港口上迅速搭起了一些大家看不懂的设备，但唐杰却认得出来，那是些便携的防御工事，类似ep电子脉冲武器等等，还有其他一些武器，恐怕都是用来防止居心不良的人靠近。 想到这里，唐杰悄无声息地冷笑了一声。 随着士兵们布置完成，那些甲板上的机甲们也动了起来。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亲眼见过机甲，更何况是亲距离看到这么多！ 机甲们从灰雾中走出，显现在人们面前。 “那是什么？！”有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在一声又一声震惊困惑的呼声中，唐杰眯起了眼，脸上的冷笑愈发阴狠。 那些机甲并非战斗型，而是典型的后勤机甲，它们没有搭载数不清的炮管和导弹头，也没有大量军用作战武器，但体型却要大不少，能够承载的力量更是惊人。 这些厚重如山的机甲们缓缓走下甲板，每台机甲的机械臂上都拖着两根极粗的钢索，钢索的另一头，是个大牢笼！ 说是牢笼，其实是巨大的铁皮集装箱，之所以会说是牢笼，是因为里面传来了无数拍打声和呼救声！ 那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声声哭喊、撕心裂肺。 在机甲们的拖拽下，一个又一个集装箱牢笼从航空母舰上被搬了下来，里面装着不知道多少“囚犯”，他们发出地狱般的呼喊求救声，在港口上空响彻。 原本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在这些哭喊求救声中，所有人都缓缓闭上了嘴，甚至屏住了呼吸，他们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完全不明白为何军方会如此光明正大地做这种……骇人听闻的事？ 那些被像畜牧一样关着的人们，又是谁？ 但人群中的唐杰却没有露出一丝惊讶。 他的注意力甚至不在这些集装箱牢笼上，而是将目光投往这些机甲与集装箱后方，寻找着什么。 他很清楚，那些被关起来的人们是谁。 那是异能者——来自全国各地的异能者们！ 当然，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异能者了。 在白象生物开发出名为“清平一号”的异能抑制药剂后，很快，各路记者就挖出了背后的故事，原来白象生物是在一家名为星辰科技生物的公司投资下，才最终开发出了这种药物，而这家公司的ceo，黛娜贝尔，竟然是前天粹生物的董事会助理！ 这里面显然有太多太多故事值得深挖，但对于雪山组织来说，这件事并不复杂。 天粹生物并没有覆灭，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这家星辰科技生物的身上借尸还魂，更是拥有了跨时代的异能基因技术！ 而雪山组织非常清楚，他们的背后，是那个军情九处。 最近几个月时间，国防部出了大资金，从白象生物那些购置了巨量的清平一号，随后，开始在全国各地捕捉异能者。 没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一举动势如闪电，非常迅猛，不论这些人的异能强弱与否，都根本不可能在清平一号的药剂作用下逃脱。 士兵们便衣出行，携带着大量装置了药剂注射的武器，风卷残云般扫荡了全国各地。 很快，雪山组织得到情报，天门市城郊建起了一座巨大的监狱，很有可能是为这些突然多出的大批异能者们准备的，于是唐杰飞快赶来，正好遇上了如今这幕。 不过，他的目的当然不会是解救这些异能者。 唐杰皱着眉头，盯着灰雾后面那些隐隐绰绰的影子看了半天，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等待的。 那是一辆车。 在所有的机甲拖着集装箱下了甲板后，一辆车从雾中驶出，紧随在这些机甲后方。 与其他那些明显起着护送作用的装甲车不同，这是辆高级的黑色轿车。 照理来说，在如今悬浮车技术已经完全成熟的时代，很少会有人再去驾驶这种轮子贴地的车了，毕竟又不是拉货，这种上个世纪的车子速度慢、限制多，怎么会有人喜欢？ 但偏偏，一些政坛高官却很喜欢乘坐这种老式车，享受那种在马路上缓缓行驶的感觉。 唐杰眯着眼，从口袋中摸出一副眼镜戴上。 借着眼镜上的科技，他看见了车里那些人的轮廓。 随后，他冷笑一声，悄然从人群中退出，同时，其他那些白西装也紧随着他的脚步，从不同的位置退走。 第170章 难杀的人 唐杰跟了那辆车很久。 离开灰雾港后，黑色轿车先是跟着机甲们，在一众武装装甲车的保护中，一起去了趟城郊的监狱，唐杰当然没有靠近，而是在附近等了很久。 几个小时后，轿车从监狱中驶了出来，在道路上缓缓行驶，开进了市内。 天门市虽然也临海，但与海云市相比，它要更加北方，气温也低得多，在这样一个深冬初春的时节，气温非常低，更因为附近多山地，雾气浓郁，所以被称为雾都，市里常年蒙着一层雾气。 当然，随着天门市近些年重工业崛起，那原天然的雾气里也多了许多霾气，使得雾气变得更加沉重。 这种情况下，唐杰不敢离那辆轿车太远，还好，这种在路面上缓行的车辆不是悬浮车，凭借他加强过的身体素质，完全跟得上。 加上有雾气的掩饰，他在楼宇间翻走跳跃，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不久，轿车开进了天门市最大的酒店地下停车场。 唐杰在不远处的隐蔽处看着，目光越来越冷冽。 随后，他整了整自己的白西装，将有些蓬乱的发型向后倒饬倒饬，看上去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这时，那些被他控制的傀儡人们也纷纷走了出来，站在了他背后。 “哼。” 唐杰轻哼一声，朝着酒店大楼走去。 在一众着装整齐的傀儡人簇拥下，他显得很像某种大老板或者富二代，酒店门口的侍者机器人自然给出了一个高分评估，很快，整个大堂中唯一的经理便迎了上来。 “几位客人，有预订吗？”这个经理露出亲切的微笑，恭敬问道。 唐杰却嘴角一勾，伸出手，轻轻在这经理的肩上拍了一拍。 经理的眼神瞬间一变，目光中的焦距消失，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但短短半秒后，他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轻笑道：“客人，这边请。” 唐杰目不斜视，在经理的指引下，来到大堂休息区，在沙发上坐定。 经理表现得没有一丝破绽，但其实，他已经暂时变成了一个傀儡人。 在唐杰的指挥下，他回到酒店前台后，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些信息，随后快步回到了唐杰身边，俯下身耳语了几句。 “呵，不得了哇，之前还扮成个丧家之犬的样子，现在一住就住最贵的房间。” 唐杰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冷哼声：“他奶奶的，我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间呢！” 他偏头望向落地窗外，太阳已经缓缓下山，天色渐晚。 他站起身，一众傀儡人也跟着唰啦啦站了起来，经理走在最前面，带着他们进了电梯。 在这个经理的带领下，他们乘坐的是需要管理层员工刷卡的高级客户电梯，不会引人注目，一路来到了目的地——酒店最高几层楼的一间空中花园套房。 所谓空中花园套房，即整整两层楼都是一个“房间”，有楼中楼，有大露台，甚至有空中泳池，那么电梯自然也就是独户电梯。 “再确认一遍。” 电梯门打开时，唐杰面无表情地扶着耳机，问道：“我要保证这里只有他一个战斗力。” “确认。” 他的耳机中传来一个声音：“他的那些属下都在别的城市，我们的人跟着呢，他身边现在只有一个女人，但我们没有她的具体资料……” “不用找资料，我知道那是谁。”唐杰打断了通讯器那头的声音。 走出电梯，迎面便是套房的大门，经理立即从口袋中摸出磁卡，伸了过去。 然而唐杰却眯起眼，微微动了动手指，令经理的动作停了下来。 思考片刻后，他挥了挥手。 经理得到指令，收起磁卡，按响了闹铃，同时拉高嗓音：“您好，客户服务！” 两秒后，房门嗡地一声打开了，但经理推开门，门后却没有人。 “妈的。” 一见到这种情况，唐杰的脸色就黑了下来，他暗骂一声，毫不犹豫地挤开了那个经理，带着自己的一众傀儡人冲进了房间。 那经理两眼一翻白，失去了控制，原地昏倒。 唐杰冲进房内，这空旷豪华的房间却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甚至连人声都没有。 他骂骂咧咧，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但却想不明白是怎么暴露的。 很快，傀儡人就将唐杰围成了一圈，他们脸朝外，纷纷掏出了枪支——自从当初在海滩别墅旁，唐杰被用眼镜王蛇手枪轰得找不着北之后，就很老实地让自己的傀儡人们带上了武器。 唐杰更是迅速从衣服中掏出各种高科技装备给自己佩戴上，什么对抗幻觉的、声波武器等等。 “你变得谨慎了很多，阿杰。”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唐杰瞳孔一缩，猛地循声抬头望去——只见在二楼楼梯扶手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正是他今天想要刺杀的人！ “千面！”唐杰怒喝道。 “你知道的，我不叫千面，我叫林决。”林决笑道。 唐杰却根本不废话，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他身边那些傀儡人也同时抬起了手，一片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了林决。 几乎是同时，林决轻轻打了个响指。 只见一个摆在大厅茶几上的小玩意儿突然亮起，随后，一股猛烈的电磁流轰然荡开，将唐杰和他的傀儡人扫中，这股电磁流十分特殊，被扫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但他们手中的武器、装备，却纷纷发出爆响声！ 噼哩啪啦！ 一阵电火光闪现后，唐杰痛呼着扔掉了手里的声波武器，同时手忙脚乱地摘下了眼镜、抠掉了耳机——这些东西，全部都开始冒电火光了。 他身边的那些傀儡人却没有这种反应速度，爆炸损坏的武器虽然不会给他们带去致命伤害，但还是令他们受了各种程度的伤。 “奸诈！” 唐杰怒吼一声：“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里，想弄死我的人有点多。” 林决苦笑了一声，随后表情恢复正常：“说起来，我房里有一些好看的，要不要来看看？” 第171章 双面伪装 “好看的？” 唐杰冷笑道：“什么好看的？你又在玩什么新游戏？” “什么新游戏，比游戏还刺激……啊不是。”林决摇摇头：“串词了，来，来看就知道了。” “我不会相信你的花招。”唐杰冷哼一声，手一挥，一众傀儡人猛地扑了过去！ 林决站在扶手边，完全不为所动，看着这些傀儡人们朝自己杀来。 轰！ 冲在最前边的那个傀儡人一拳轰出，却穿过了林决的身体，轰在了墙上，留下一个大坑。 林决的身体一阵虚幻，竟然不是真的，而是投影。 唐杰一怔，随即表情更加愤怒起来：“藏头露尾，懦夫！” “我都说了，让你来我的房里看看。” 林决的投影笑道：“你看，你都不敢，明显是你比我胆小。” 唐杰抬起头——只见在墙角的位置，有一个极小的微型全息投影装置，不认真看根本不会发现，正是它将林决的身体投在了那里。 “哼！” 他心念一动，一个傀儡人高高跃起，一拳砸掉了那个投影装置，同时，林决的全息投影也消散不见。 但仅仅一秒后，二楼走道里一阵光影闪动，一个新的林决投影出现，他倚在栏杆上向下俯视，对着唐杰摊了摊手：“还犹豫什么呢？怕我设陷阱吗？” 唐杰抿着嘴，明显冒起了大团怒气，但随后他便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怒气压了下去。 “我知道你很聪明，不要想着对我用这种激将法！” 他冷笑道：“有本事，你自己出来杀我啊！” “我杀你干嘛？”林决耸耸肩：“说真的，你再不来，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你下来啊！” “你上来呗？” “你下来！” “你上来？” 两人一番极限拉扯，谁也不肯妥协，唐杰也不敢贸然让自己的傀儡人冲上楼，生怕有什么危险的陷阱。 林决的表情非常无奈，他叹了口气：“原本我想着你是最勇猛的一个，才让你来的……结果你怎么变得这么谨慎了？” “什么？你让我来的？” 唐杰一怔：“你在说什么？” 林决摇了摇头，这个投影也消散不见。 随后，二楼走廊深处传来开门声与脚步声。 两秒后，只见一道人影冲了出来，翻过二楼走廊，直接朝着唐杰猛然扑去，正是林决！ 唐杰先是一惊，随后一喜：“哈哈！你没办法了！” 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其他几个傀儡人也扑了上来，但现在的林决早已经不是曾经的他，战斗力变得十分可怕，力量、速度都远在唐杰之上！ 交手不过十来秒，那几个傀儡人便被林决拎着扔了出去，唐杰也被他一脚喘中胸口，倒飞而出，撞在茶几上，将茶几撞得稀碎零落，上面摆放的东西更是一片狼籍。 “他奶奶的！” 唐杰闷吼一声，咬着牙站了起来，就要再次扑上。 但林决却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你看那个。” 说罢，他指着刚刚被唐杰撞得稀碎的茶几残骸。 唐杰一怔，顺着看去，只见地上有个损坏了的小装置，里面的电线都已经裸露了出来，看得出来里面的构造非常精密。 “这是军情九处的窃听装置，ep都损坏不了它。”林决摇摇头：“这是他们用来监听我的，我本来不想损坏它，无奈你实在太不开窍。” 唐杰一头雾水、半信半疑。 “让你去我房间，是因为那里我已经做过了排查，没有任何监听设备，而且我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卧室里干净一点，军情九处的人也不会说啥。” “大不了，我就和他们说我是设了陷阱，把你骗进去就好。” 林决说着，来到沙发边坐下，悠悠道：“现在倒好，我还得费时间和他们解释些有的没的。” 唐杰挠挠头，还是没搞懂状况。 “简单说，我最近和你们雪山组织取得了联络，特地让你们三哥派你来的。”林决笑了笑。 “啊？”唐杰猛地一怔。 “嗯，现在我处在风口浪尖，你们组织当时因为我的失误，也被很多人盯上，我们要联络，并不是很容易。” 林决笑道：“所以，只能让你来了，你虽然比较莽，但傀儡师的能力不是盖的，用来渗透、隐藏非常好用，做联络人是最好的。” “等等！等等！” 唐杰挥挥手，来到林决对面坐下，皱着眉头：“你说你和三哥有联系？让我做联络人？那为什么三哥是派我来杀你？不是派我来联络你？” “因为我一直被人盯着，怕你演技不好，这样比较真实。” 林决说着，从睡袍口袋中取出手机，轻轻一晃。 一道投影出现，正是雪山组织那“三哥”的形象，五十岁往上、头发花白，颇有儒雅气质，身着一款板正的、类似唐装模样的衣服，浓眉大眼。 “阿杰。” 三哥沉声道：“开门不见人与牛，惟见空庭满山雪。” 林决知道，这是他们雪山组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改变的诗句暗号，以此来确定彼此的身份。 唐杰一怔，随后整个人像泄了气一般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喃喃道：“又骗我，你们就是看我不聪明，啥都不告诉我，就骗我……” 林决有些好笑：“你还是先听听你三哥说了什么。” 投影中的三哥并非实时通讯，而是录像，他悠悠道：“阿杰，我们对于林决的判断有误，他已经想办法证明了他的立场，他愿意与我们一起，揭露军情九处的阴谋。” “以后，他就是我们雪山组织的最高级别线人，而你，是他的专属联络人，毕竟你们也认识，这样比较方便。” “用好你的傀儡师能力。” 说完这几句简短的话，录像便消失不见。 唐杰撇了撇嘴，望向林决：“不好意思啊，跑来刺杀你。” “没事，你现在哪里有本事杀了我。”林决微笑。 唐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骂脏话，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半晌，他低着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应该知道，国防部在全国各地抓捕异能者的事情。” 说到这里，林决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我无法阻止，但我必须把重要的情报给你们，恐怕，只有你们能阻止得了他们。” 第172章 分身计划 “我知道，刚开始在你们看来，是我骗了你们，但实际上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林决对着唐杰悠然道：“只不过目前我对他们很重要，加上我伪装得够好，所以他们把我暂时捧上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但如你所见，他们并不信任我。” 唐杰撇着嘴摆手：“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现在你打算干嘛？” “给你份情报。” 林决笑道：“但这份情报非常非常重要，你绝对不能自己偷看，也不能让它遗失，必须完整地交到你三哥手上。” 说罢，他取出了一片薄如蝉翼、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唐杰皱起眉。 “把它藏进你的皮下组织里。”林决说道：“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带去给你们三哥。” 唐杰接过芯片，打量片刻后，直接张开嘴，把它扔进了嘴里。 “放心，我的嘴里比皮下组织更安全。” 随后，他冲林决张开嘴展示，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那芯片进了他嘴后，瞬间不见，舌头底下、牙齿边上都没瞧见。 林决笑了笑：“有一手啊。” “小意思。”唐杰站起身，挥挥手，让那些散落在四处的傀儡人们站了起来，问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有事。” 林决却沉声道：“不急，军情九处的人赶过来最快还要十分钟，来得及。” 唐杰微怔：“还有什么事？” “我要借你的能力用用。”林决抬起头笑道：“这几个月，我过得很不开心，而且一直处在监视下，许多事也做不了。” 唐杰也不是真的傻，看见他的表情，立即明白了过来：“你要我弄个傀儡来给你当替身？” 林决点点头。 “不行！绝无这种可能！” 唐杰立即扭头拒绝：“告辞！”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林决却依然笑眯眯的：“你没办法隔着太远距离操控，让你弄个傀儡给我当替身，就相当于绑着你，你肯定不干。” “知道了你还说？”唐杰很是不满。 “事实上，你只猜中了一半。”林决笑得有些神秘：“我是打算让你伪装成我的，至于你的傀儡，要假扮成另外一个人。” “啥？”唐杰更懵逼了。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一个轻飘飘的脚步声。 随即，一个女人身着长裙，出现在了二楼走廊扶手边。 “是你？”唐杰望了过去，接着却挠挠头：“不对不对，样子好像有点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看起来不像一个人啊……” “阿杰哥。”女人轻声道：“你没认错，确实是我，郑清瑜。” “真是你？！”唐杰微微张嘴：“可是你连声音都变了啊！” 二楼走出的女人正是郑清瑜，自从当初从睡眠舱中出来后，她整个人就变得成熟了许多，如今她早已醒来，却不仅是模样气质成熟了，就连眼神、谈吐都成熟了不少，看着不再是那个懵懂天真的小姑娘。 听见唐杰的话，郑清瑜微微一笑：“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林决看了她一眼，对唐杰道：“你可以保留一个傀儡，扮成清瑜的样子。” 唐杰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这倒不是什么事，主要我又不是你，不会变……” 啪嗒。 两个小装置从林决手中抛出，落在了沙发上。 “最先进的全息伪装面具。”林决摊了摊手：“它不仅能欺骗人的眼睛，还能欺骗摄像头、人脸识别等一切设备，市面上找不到的……我已经把我们俩的面容信息输进去了，戴上它就完美了。” 唐杰拾起这俩和耳机一样的小装置，无奈苦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准备充分啊。” “你可以先拿去玩玩，熟悉熟悉。” 林决笑道：“先把我的情报送回你们雪山组织，等你回来，就可以开始我的分身计划了。” “你管这叫分身计划？” 唐杰摇摇头：“所以，能说说为什么要搞这一出吗？” “不太方便。”林决轻声温语地说道。 “时间快到了。”这时，郑清瑜也轻声说道：“阿杰哥，你该走了。” 唐杰无奈地撇了撇嘴，对于林决的计划再没有表示答应或拒绝，但还是带上了那两个小装置。 “别走电梯，他们恐怕已经在电梯里了。”林决说道：“往露台走。” “喂！”唐杰怒目而视：“你知不知道你住的是几楼？！” “两百多层……”林决耸耸肩：“我相信你有办法的。” “淦。” 唐杰骂骂咧咧地领着他的一众傀儡人，大步朝着露台走去。 林决似乎并不担心这群人会因为从两百多层楼的露台上往下跳而摔死，而是对郑清瑜笑了笑道：“你该回房了，这里这么乱，你不该被他们看到出来的。” 唐杰不在了，要面对的人只有林决，郑清瑜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变化，她不再像刚刚那样有距离感，反而恢复了些少女神态，娇笑道：“就当是人家帮你打跑了坏人嘛。” “别忘了，你的能力只有‘鼓舞’。” 林决挑眉道。 “哼。”郑清瑜挤了挤眼睛：“谁像你一样，能天天记住那么多骗人的话。” 说罢，她转过身，飘然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几乎是同时，门外传来了电梯到达的叮声。 林决扯了扯自己刚才因为打架而本就有些杂乱的睡袍，令它更加乱了些，接着瘫在沙发上，露出一脸疲惫的模样。 “林老弟？”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但其实门是开着的，所谓敲门声，也不过是人走进来时，很敷衍地在门上扣了几声。 来的这人眼睛细长、表情僵硬，是个短发男人，大概四十多岁，不是别人，正是数月前林决在那座军情九处小岛上见过的“任处长”，当时他正应付着仇海川要拨款的要求。 最近的几个月，林决也与这位名叫任济平的军情九处处长接触了几回，知道了他是何许人也。 他其实并不是“处长”，而是“副处”，是军情九处的二把手，在上面还有一个一把手，而再往上，还有一个话事权更高的“科长”。 但任济平算是亲自在一线处理事务最多的军情九处官员，因此和林决打交道较多。 “任老哥。” 林决依然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苦笑道：“老弟我又被人刺杀了啊。” 第173章 最高级别机密 “林老弟，你也真是的。” 任济平老神在在地迈进屋里，四下打量道：“也不请几个保镖。” 说话间，他身后便有一众保镖鱼贯而入，但这些人显然不是那些企业老板请的基因战士保镖，而是正儿八经的军人，他们或许不是基因战士，但都经过军方长时间的科学训练，身体里也有不知道多少药物，战斗力只强不弱。 说是保镖，不如说是警卫员。 “嘿，老哥您也知道，我不喜欢后边跟着一群人。”林决笑了笑：“反正只要事情能做清楚，其他都好说，再说了，我也不是打不过刺客。” “刺客人呢？”任济平漫不经心地问道。 “跑喽。” 林决朝露台的方向指了指。 任济平手下的警卫员们立即动了起来，他们有的人开始清理方才林决与唐杰及傀儡人战斗时造成的狼籍乱象，有的人则前往露台，探查刺客潜走的痕迹。 任济平本人则是慢悠悠地来到那个被砸碎的茶几前，低头看着满地碎片，啧啧道：“打得这么激烈啊，组织又得替你赔钱了。” 说罢，他看似无意地伸出脚，在那些碎片上踩了几脚。 林决知道，这货其实是在对那个小窃听装置毁尸灭迹……但无所谓了。 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对方想要搞得神秘，就让他神秘。 他轻笑道：“老哥，帐可不是这么算的啊，我的公司最近几个月可就帮组织赚了数不清的财富。” 任济平呵呵一笑，没再接话，而是来到沙发边上坐下。 这时，他与林决同时看见一名警卫员准备往二楼走去。 “站住。” 林决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沉声道：“不准上去。” 或许是因为要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扮演有身份的人，他逐渐练出了一套喜怒无常的演技。 被他喝止的警卫员一怔，朝任济平看来。 “怎么了，林老弟？”任济平悠悠问道：“总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啥呢？” 林决恢复了笑容：“你知道的，她在上面。” 任济平脸色微微一僵，犹豫片刻后，对着那名警卫员挥了挥手，警卫员会意，不再往上走。 “林老弟，不是老哥说你，但这进度，有点慢了。” 任济平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么长时间了，这位救世主身上有什么，你一点都没扒出来，不合适啊。” “关于这点，老弟我还是有话要说的。” 林决叹了口气：“老哥你也看到了，现在全世界，她是最信任我了，只跟在我身边，甚至和我同居同床，除了我，肯定没人可以了。” 任济平眯起了眼。 “但是。” 林决手指敲着自己大腿，压低声音道：“您总得告诉我，组织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任济平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干嘛，老哥，不信任我？” 林决露出老练的笑容，踢开破碎的茶几残骸，从碎片中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根点燃，又递了一根过去，但任济平没接。 “我虽然不是衡景山，但说实话，我现在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的名字虽然是林决，但一半是衡景山的记忆、一半是乱七八糟不知道从哪来的记忆。” 他平静地说着没人知道虚实的谎言，一副坦荡的样子：“对我来说，只有两件事是最重要的，一是搞明白自己是谁，二是把衡景山留在我脑子里的那个使命责任感给摆平，不然我觉都睡不安稳。” 听到这里，任济平摇了摇头，伸手拍拍林决的肩：“老弟啊，不是我不信任你，但是组织的规矩你也知道，你虽然是x级特工，说起来和我都是平级，但毕竟是外派特工，权限不同呐。” 他老练地打着太极：“那可是最高级别的机密，就连我，也只能从科长的嘴里听到一些细碎，甚至连文件都看不到啊。” “那怎么搞？” 林决一摊手，很是无辜：“让我从她身上弄情报，结果我连自己要什么情报都不知道。” 任济平呵呵一笑，安抚道：“没事没事，你也说了，她现在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你和她朝夕相处，总是能听到些什么的。” “说实话，难啊。” 林决苦笑道：“老哥，你也知道，我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经营公司、扩张企业，最近更是要盯着流水线，保证你们要的药剂供应能跟上，这两天还跟着你们跑来了天门，忙得屁滚尿流，哪有空陪她啊？” “你是不知道啊。” 他吐出一口烟圈，无奈地说道：“女人呐，就算是个救世主，也是情感动物，最近她对我怨言很多啊。” 任济平面露难色。 犹豫半分后，他问道：“那林老弟，你说怎么办？” “给我放个假。” 林决悠悠道：“公司那边，黛娜完全能处理，最近公司也走上正轨了，有没有我都一样……组织这边的事，也忙活得差不多了呀。” “让我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说不定海滩边晒晒太阳、大山里吹吹风，她就什么都肯说了呢？” 任济平目光微闪。 “放心，不就是保镖嘛，可以，你安排。”林决笑道。 听到最后这句话，任济平才笑了起来，指着林决：“你啊，之前说你有衡景山的记忆，我是怎么都不信，现在我倒是信了。” “你们这闲云野鹤的性格，倒真是如出一辙！” 两人又互相调侃了几句，一派和谐，真的好似两个相识多年的老友。 “报告！” 这时，一名警卫员站到了两人面前，对着任济平敬了个礼，语气铿锵：“刺客大约有五人，已经悉数逃走！” “行行，毕竟是来迟了。” 任济平却不怎么在意，站起身挥了挥手：“那林老弟，我们先走了？” “我送送你。” 林决说着便跟着站起了身，双手插在睡袍口袋里，却完全没有送别的意思。 待所有人离开后，他目光迅速冷了下来，偏着头打量起这间刚刚被一群警卫员折腾过的豪华套房。 不久前，他不想因为唐杰毁坏那个窃听器的原因就在这里——毁了一个窃听器，结果被装了一屋子隐蔽的窃听器！ “毕竟还是容易引起怀疑。” 他轻叹一声，来到露台上。 对于军情九处来说，他这个x级特工，几个月了也没能从“救世主”嘴里取得有用的情报。 但对他自己来说，这几个月来，他也没能从军情九处的人口中得知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试探，全部以失败告终。 这也是他想要执行“分身计划”的原因——躺在豪华套房中，喝着红酒、吃着牛排，是没办法弄到有用情报的。 不知何时，郑清瑜也来到了露台，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林决的腰，脸埋在他背上。 “阿决，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在众多窃听器的包围下，林决只是笑笑：“去几个有趣的地方。” 第174章 置换身份 天门市近郊的海滩边。 林决和郑清瑜二人坐在一处海边小吃摊上吃着东西，说说笑笑。 在他们身边围着几个面容冷峻的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在他们方圆几十米的范围内，都没有其他人了。 “好了，你们别围这么近。” 林决抬起头对身边这些保镖说道：“你看，老板吓得把东西都做难吃了。” 听到他这说，小吃摊的老板吓得一哆嗦，眼泪马上就要下来了。 “好了好了，你吓唬人家干嘛？” 郑清瑜不满地嗔怪道：“让这些大哥们站远点就好了嘛。” 几个保镖对视几眼后，后退了两三步——这当然和没后退差不多，但聊胜于无。 林决摇了摇头，对小吃摊老板笑道：“不好意思哈，吓着你了。” “不敢，不敢。”老板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话，继续埋头做菜。 吃着吃着，林决把餐具一放，无奈地叹道：“唉，这天门市也不是旅游城市，找到个小吃摊都这么不容易，还怎么散心？” 郑清瑜知道要开始了，于是抿了抿嘴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一声呼喊。 “老板，来两份凉面！要变态辣的那种！” 林决稍稍回头，只见不远处走来两人，一人正是唐杰，他没再穿那身装模作样的白西装，而是穿上了一身和自己现在身上很像的名牌休闲装，同时胳膊里搂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她戴着墨镜、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青春活泼，两人好似一对出来游玩的情侣。 “那女孩不像是他的傀儡人啊，难道也是雪山组织的？” 林决在心中默默想道。 “唉哟，这么多人？” 唐杰走近后，大惊小怪地打量起这些保镖：“什么大人物微服出行了这是？” “等等。” 一名保镖上前半步，伸手拦在了唐杰面前，面无表情地沉声道：“这里不准闲人靠近。” “喂！”唐杰非常不满地皱眉道：“小爷我就是吃个凉面啊！” “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吃。”保镖冷冷地顶了回去。 “他奶奶的。”唐杰大怒：“小爷我就爱吃这里这一口！” 他怀里的女孩娇笑道：“你看，你说话不管用噢。” “混蛋，你让小爷丢面子了！”唐杰怒目圆睁，他将怀里的女孩推开，撸起袖管子，便朝保镖扑去。 原本这保镖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想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推开，但没想到两人纠缠了一会儿竟然没能马上分开。 “愣着干嘛？” 林决不满地对其他几个保镖说道：“还不去帮忙？” 虽然这几个保镖都是被任济平派来监视他的，但毕竟他x级特工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也确实是现在这些保镖的老板，他们立即应了一声，向唐杰围去。 而就在他们将唐杰围住后短短两秒，唐杰立即撒开手，后退两步，笑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们计较，行了？” 林决眼睛一亮，他敏锐地发现，这时候，这些保镖们的动作有着非常明显的异常，他们同时僵了一僵。 看来，唐杰已经在那短短的接触中，将他们给控制了！ “我看你也是个识趣的人。” 林决扬起手，招呼道：“行了行了，人家就是想吃口凉面，放他进来。” 几个保镖整齐划一地应了声是，向两边让开了路，但他们的表情、神态都已经僵硬得不似人了，只不过他们本就是这副冷面冷眼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变化不大。 唐杰干笑一声，与那女孩一起走了过来，在林决他们这桌边上坐下。 “老板，两碗凉面，变态辣。”他喊道。 老板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不敢说什么，继续钻进厨房里去。 “呐，他就是传说中的林决啦。”唐杰指了指林决，对身边的女孩介绍道：“他边上这姑娘叫郑清瑜，就是你要扮的人啦。” 女孩摘下墨镜，露出灵动的双眼，和郑清瑜对视一笑，两人的气质笑容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加上女孩的脸型、身材和郑清瑜也有几分相像，竟然真的有种姐妹两的感觉。 “这位是？”林决轻声问道。 “我叫蓝其雨。”女孩笑道：“龙五是我弟弟，前段时间多仰仗你照顾啦。” “你弟弟？！” 林决微吃了一惊：“你在雪山组织里，排行老四？” “是的。”蓝其雨点点头。 他又看了一眼唐杰，只见他哪里还有刚刚搂着女孩的那股子浪劲，虽然坐在蓝其雨身边，但规矩得不得了，连衣角都不敢碰人家一下。 “原来如此。” 林决笑了笑：“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计划，竟然劳烦您这么重要的人物出来做个演员。” “这可不是小计划。” 蓝其雨甜甜地笑道：“您送来的情报，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林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送到雪山组织的情报其实内容不多，中间也没有太多指向性的结果，大多是一些对事实的阐述，至于雪山组织如何解决这些情报，那是他们的事。 那些情报，说穿了，不过就是一句话。 早在天粹生物推动生态圈项目时，军情九处就已经悄然将全国各地的异能者信息记录在案了。 无关能力强弱大小，只要是暴露的异能者，统统都被记下，随后，他们按兵不动，等待“清平一号”出世后，便开始了最近几个月的大抓捕行动！ 这里面可以解读出许多东西，但林决现在已经学会了自己不去乱猜乱想、乱做决定。 一顿变态辣小吃吃下来，桌边的四人都冒了满身的汗，他们将外衣脱下，很快聊到了一起，小店老板见到这几个不打不相识的人没再闹事，也松了口气，默默躲到角落里去了。 没有人注意到，当这四人离开小店的时候，拿的并不是自己的衣服。 唐杰和蓝其雨已经佩戴上了林决准备的那种全息伪装面具，他们的面容在伪装下完全变成了林决和郑清瑜的样子，率先走出了小店，那群保镖在唐杰傀儡师技能的牵引下，跟着他们一同离开。 林决自己不必多说，轻松地变换了形象，郑清瑜因为与蓝其雨有几分相似，也没有做太多伪装，只是戴起了蓝其雨的大墨镜，一下就遮住了半张脸，随后绑了个与蓝其雨一样的发型、换上衣服，自然也不容易被认出。 “走，该做正事了。” 林决对郑清瑜微微一笑。 郑清瑜扶了扶墨镜：“你扮成阿杰的样子说话，我看着还真是不习惯。” “放心，我也不习惯。” 林决轻声道：“回头我再变个帅点的。” 第175章 救世主之谜 与唐杰他们互换身份后，林决并没有着急带着郑清瑜离开天门市。 他需要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 并不是他信不过唐杰和那个蓝其雨，毕竟雪山组织里的人水平有多强，他是有见识的，他只是担心被军情九处的人看出端倪。 正是因为这个考虑，他才会在置换身份之前，向任济平提出要“旅游”、“散散心”，暂时脱离工作，这样唐杰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领着那群傀儡保镖们到处溜达，然后让这些傀儡保镖每天向他们真正的上司汇报一个正常的工作就行。 观察了两天后，林决确定，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很明显，雪山组织也是有考量的。 那个唐杰真的是不大聪明，很多时候演技都挺一般，但蓝其雨绝对不一般，每每在唐杰不得不接一些电话、应付一些临时事件时，她都能够给出及时的反应，帮助唐杰度过危机。 如此一来，林决便放心了。 而且，他也不能再拖了——毕竟“放假”的时间没有这么多。 “我们现在手上掌握的情报非常有限，如果之前那些能用，我也不用搞这个分身计划了。” 城郊树林边的偏僻出租小屋里，林决对郑清瑜道：“所以，要从你身上着手。” “你的计划是什么呢？”郑清瑜轻声问道。 “这次向军情九处要了个假期，名义你也知道，是要从你身上获得一定的情报。” 林决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所以，如果这次假期结束我还是什么东西都不拿出来的话，我们俩都会很危险。” “我的想法是，我们再复盘一遍你沉睡那段时间里脑海里的画面，看看从其中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郑清瑜似乎有些懂了，噢了一声：“你觉得那些画面中，可以帮我们找到线索？然后再拿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送给他们？” “对。” 林决点头：“如果那些画面没用，我相信军情九处的人不会有这么多耐心。” 郑清瑜点了点头。 几个月前，她从沉睡中醒来后，被林决告知了处境后，找了个机会，悄悄说明了当初古大愚告诉她的东西。 她被古大愚放进睡眠舱之前，得知了自己是“救世主”，当时她并不相信，但随后，古大愚列举了不少事实，说服了她。 有关于她特殊能力的，也有关于她的“好运”——在她从小长到大的过程中，其实古大愚始终在她周围，替她解决了无数的事，令她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不至于被这混乱糟糕的世道吞没。 也是这个原因，才养成了她天真乐观的性格。 但最关键的，是她的“梦境”。 郑清瑜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会做一些怪梦。 据她自己所说，那些梦中的情景非常非常真实，每次做梦的时候都仿佛穿越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在那里经历了许多许多事，但醒来后，那些梦境就如指间的沙，消散无形。 之前，她并没有在意这些事，但古大愚却能够知道她有这种做怪梦的情况。 据古大愚所说，以前贤者信条组织从世界各地找到的那些救世主们，也都有一模一样的情况，而那些梦境，就是“救世”的关键！ 为此，他将郑清瑜放入那个特殊的睡眠舱中，帮忙她进行“觉醒仪式”。 所谓“觉醒仪式”究竟是什么，郑清瑜并不清楚，但从睡眠舱中醒来之后，她脑海中却凭空多出了许多画面。 那些画面大概就是那怪梦中的一些场景片段，如今它们不再模糊，而是清晰无比，只不过依然没办法连贯起来。 之前，林决和郑清瑜虽然想要解读这些画面，但毕竟身边全都是“敌人”，周围随时可能存在不怀好意的眼睛与耳朵，环境不允许他们这样做，直到这次“分身计划”，才终于有了机会。 林决将早就准备好的纸与笔取出，郑清瑜拾起笔，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自从“觉醒”之后，她不仅是模样、身材、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且对各种技能的掌握能力也上了好几百个台阶！ 就例如画画这件事，原本的郑清瑜画出来的东西，大概就和一个四五岁小朋友差不多…… 但现在？ 林决看着她用画笔在纸上迅速地画出一张张写实风格的简笔画，内心感慨不已。 他知道，这是郑清瑜为了今天能够画出这些画，大概花了十天左右，练出来的…… “你现在这学习能力，太离谱了。” 林决苦笑着，拿起一张画好的画，仔细看了起来。 “但我还是不如你聪明啊。”郑清瑜一边低头画着画，一边笑道：“可能是因为你们这些玩谋略的心都脏，我很单纯的嘛。” 很快，画好的画纸就一张张叠了起来。 林决将这些画扫描到手机上，又将它们投影到墙上，认真端详了起来。 这些画，大多是第一人称视角的场景，看上去并没有太多联系。 “这个场景，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了。” 林决指着其中一张街道场景画说道：“看这个街道，有点像是远津市……嗯，我虽然没去过，但你看，这几幢大楼。” 他指着那些大楼道：“这些都是远津市最有名的几家老牌企业。” 郑清瑜托着腮帮子，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我刚刚查了一下，有几家已经倒闭了。” “所以才说是很多年前的了。”林决又指着画中的街道继续分析：“而且你看，虽然天空中也有悬浮车，但数量其实不多，街道上还有不少四个轮子的车，说明那时候悬浮车技术刚刚成熟，还没广泛铺开。” “从时间上推算，大概是五十多年前的场景了。” 郑清瑜面露困惑之色：“可我怎么会梦到五十多年前的事？” “不急，还有这幅画。” 林决挥挥手，将投影上放大的画面场景切换了一张：“这个时代就近很多了。” 这幅画是个风景画，视角的主人身在山顶向远方眺望，四周是连绵雪山，远处天空中可以看到一架客机飞过。 “如果你画得足够细致，那么这架飞机的机型，是最近二十年才出现的。” 他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场景是最近十几年的了。” 郑清瑜歪着脑袋，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如这样。” 林决想了想，说道：“这些很明显都是现实中的场景，我们先想办法，把这些画面中的时间、地点尽可能地还原。” 第176章 他们是谁 几小时后，林决与郑清瑜二人围坐在桌边，盯着墙面上的那些投影画面、看着面前纸上写满的各种线索分析，两人眼皮都有些沉重。 但工作量还有不少，林决操作着电脑，将那些画面中的元素一个个进行详尽搜索，力求完美地还原画面中的时间、地点。 “真实的侦察手段就是这样的……哪里是什么一敲脑袋就有线索的推理。” 他揉着头发，沉声道：“我们现在拼出哪些完整的东西了？” 他负责的是将那些零碎的内容进行搜索、定位，而郑清瑜则是负责将这些画面上的零碎线索拼凑起来。 她看着纸上的内容：“目前只有四幅画完整地拼出来了。” “第一幅就是远津市那个，可以确定时间是在五十三年前到五十一年前左右，地点是远津市梧桐西路、巨象商场门口。” “第二幅在兰德岛的拜厄市，但不是市区，是拜厄市下面一个小镇，叫基洛镇，时间是十年前左右，具体地址应该是尤比汀河旁边。” “第三幅是雪山那幅……时间很难确定，只能判断出应该是最近十几年的某个夏季，但地址可以肯定，是在堪萨山脉的山脊上，位于尖峭峰与厚云峰之间。” “第四幅就是我们熟悉的海云市了。” 郑清瑜将投影调整到第四幅画面，指着画上的内容道：“这里就是市民广场，一眼就看出来了，时间的话是在三年前左右。” 林决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的线索飘飘荡荡。 “难啊，难。” 这四幅因为具有一些地标性建筑，或者是露出了某些容易定位的东西，很快就被找到了。 但其他的一些画就不是了，许多场景就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屋内，或者是在一望无际的荒漠、或是一片风雨交加的树林，根本没有可参照物，难以定位时间地点。 “有没有可能，这些都是同一个人的记忆？” 郑清瑜问道：“因为目前来看，时间跨度虽然大，但也就几十年。” “不，不是同一个人。” 林决肯定地说道。 见郑清瑜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笑了笑，翻动起那些投影画面，翻得很快：“你看看，这些画面有没什么比较不一样的地方？” 郑清瑜托着腮帮，摇了摇头：“哪哪都不一样啊。” “是视角。” 林决说道：“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么他看东西的视角，应该是一个水平线。” “噢！” 郑清瑜恍然大悟：“对噢！这些主视角的人，好像身高都不一样！” “没错。” 林决笑道：“因为你画得足够写实，完全可以当作照片来看，所以翻快了，你就会发现，这些视角的主人有的只有一米五多，有的却有一米八多。” “而且他们的身高和时间线没有线性联系，也不能说是同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 “所以我判断，这是许多不同人的视角。” 郑清瑜点点头：“有道理，可他们会是谁呢？” “就算我们推算出每幅画的具体时间、地点，想要通过这些来定位到每个人，也是不可能的工作，这需要排查的量是个天文数字。” 林决思忖道：“我们只能尽可能地继续还原，看看能不能拼凑出更细节的东西！” “好！” 郑清瑜坐直身子，打气道：“加油！”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强大的鼓舞光环，两人的精神都一振，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 自从她从沉眠中醒来后，林决就为她注射了好几管歌者药剂——没错，都是古大愚留下来的。 其实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欺骗军情九处。 一个救世主没有点特殊技能，谁信？ 但她那种能够让“对自己有害异能无效化”的特殊能力，林决认为还是不暴露的比较好。 所以，他通过歌者药剂，让郑清瑜拥有了强大的鼓舞能力，这样也能勉强说得过去了。 这和当初欺骗学院组织的小伎俩如出一辙，但胜在好用。 有了鼓舞的效果，两人继续埋头分析，直到外面下起了大雨、刮起了大风。 他们这间租住在城郊树林旁的小屋很清静，不会有人打扰，但同样比较老旧，风雨一来，窗户便噼噼啪啪地作响，雨水打进屋内，呼了二人一身的水气。 林决苦笑一声，站起身，走向窗口关窗。 然而，就在他双手扶上窗口的时候，突然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 “清瑜！过来！” 他大声喊道。 郑清瑜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快步跑到林决身旁，随后她也像被雷电击中一样，身子瞬间僵硬！ “这？” 林决喉咙有些发干。 郑清瑜顿了两秒后，迅速冲回桌边，拾起一幅画，又冲了过来，将那幅画在窗口前摊开。 风雨很快打湿了画纸，但他们并不在意。 因为画上那风雨交加的树林场景，正是他们眼前通过窗口看到的场景！ 他们刚刚来到这间出租屋便沉心到了分析工作中，根本没有闲心去窗口边打量风景，自然也就错过了这个离自己最近的线索。 风雨中的小树林，没有任何参照物，确实不好判断时间地点，但……谁会想到，那画中场景，竟然就在身边呢？ 林决和郑清瑜目瞪口呆地看着画纸、又看看窗外。 此时，天空中乌云的形状发生了一些改变，变得与画面中不同了，大约一分钟前、也就是林决刚走到窗口时，那云朵的形状都与画中一模一样。 “咳，先回屋里。” 林决咽了口唾沫，润了润愈发干痒的嗓子。 两人都被风雨打得有些狼狈，他们默默地拿毛巾擦拭着头脸，坐回桌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有没有可能……” 半晌，郑清瑜轻声问道：“这些视角都是你？毕竟，你会变形……” 是啊，如果会变形，那身高根本不成问题。 至于年龄？似乎也不是问题，在这个时代，只要有钱，哪怕活了七八十岁，看上去也可以就是个中年人，更何况拥有变形异能，就算变成小孩也没问题。 林决一时语塞。 他当然也有了这样的猜测。 更不用说，那些画面中还有个海云市市民广场的，时间也很近，这种可能性相当大。 难道，这些都是自己身体原主的记忆？ 第177章 在线等，急 “阿决？” 郑清瑜见林决半天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 “没事。” 林决揉了揉眼角，苦笑道：“我说实话，我也不能肯定这些是否全都是我的记忆。” 他当然没有和郑清瑜提出什么穿越的事，但为了解释自己被黛娜等人当成“老板”，他说过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这些事。 “这样。” 沉思一会儿后，他说道：“我们现在只能肯定，刚刚那个场景、那个画面确实是我的记忆，但其他并不能肯定。” “所以，我们继续寻找线索，还是照原来的思路，把全部画面分析出来，再看看有没有进展。” 这显然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郑清瑜点了点头。 林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怪异感，继续搜索工作。 其实，这种怪异感并不难受，他甚至有些兴奋。 如果这些真的全都是身体原主的记忆，那么凭借这些画面，或许可以定位到自己原主真正的身份！ 若这些并非自己原主的记忆，那么可以说明一件事，这些视角的主人，必然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这些画面，全都出现在郑清瑜的“觉醒仪式”中。 那么毫无疑问，这些画面中藏着古大愚选择自己成为“贤者传人”的原因，加上当初自己是展示了手背上的数字才得到古大愚态度转变的事实，难道这些视角的主人，便是古大愚说过的，其他手背上有数字的人？ 他们是谁？过去那些贤者吗？还是拥有另一种身份的人？ “阿决，你看看这个，好像有点怪？” 这时，郑清瑜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林决抬起头，只见郑清瑜将投影定格在了一个画面上，并不断放大其中一个部分。 这幅画他们还没分析到，是个很漆黑的环境，涂抹了大片的黑色阴影线。 看场景，这是个对着天花板的画面，天花板上除了一个隐约只有轮廓的吸顶灯，什么都没有，旁边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窗户，但窗外的风景根本看不清，全是模糊的夜景光点，基本上属于全无信息内容的画，因此他们暂时没有去考虑分析。 “这幅画怎么了？”林决问道。 郑清瑜不断放大着那天花板上吸顶灯的部分，说道：“我刚刚回忆了一下脑海里的场景，总觉得这里应该还要有点啥。” 她站起身，来到投影旁，指着吸顶灯的边缘部分道：“这里应该还要有点什么，但我画的时候，以为就是阴影，就随便涂抹了两笔。” “阴影？” 林决眯起眼打量，半晌后，悠然道：“不对，不是阴影。” “如果你画的阴影位置没错的话，这个边缘对应的部分是有光源的，可能是来自画面中未展示的窗外、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这里的不应该是阴影，而是……反光，但你又说这里有什么？难道是……你把它画出来。” 他也不敢肯定这是什么，但毫无疑问，郑清瑜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着一个吸顶灯大感兴趣，她一定是潜意识里察觉到了什么。 而郑清瑜本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拿来一张新的画纸，开始涂画起来。 不过，回忆一个场景中那么一个小小的部分，显然要比回想一个完整地场景要难上太多。 一个小吸顶灯的边缘，她足足画了有十几分钟。 但等她画出来，其实也不用再仔细端详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一个电子时钟在吸顶灯边缘的倒映！” 她惊喜地喊道：“精确到了分秒！” 林决也来了精神，他接过画纸，虽然画上那部分倒映非常模糊，但郑清瑜在画的时候还是刻意画得清晰了些，使人能够看清上面的数字。 “等等，这是？” 他吃了一惊：“这是未来的时间！” “啊？” 郑清瑜也吃了一惊，她接过画一看，掩嘴惊呼：“真的！而且就在后天晚上！” “是电子钟的显示时间出了问题吗？” 林决立即皱起眉头，因为如果她能看到未来的画面，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已经不是记忆了！ “不知道啊？”郑清瑜也十分困惑：“我们能够知道这是哪里吗？” “如果能知道是哪里，我们赶过去不就知道了？” 林决皱眉沉吟不语。 她说得当然有道理，但这里的信息内容也太少了，要怎么从全世界范围内，定位到一个黑漆漆的屋子？ 很显然，郑清瑜也看出了他的为难。 “这个……你能办到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决闭上了眼睛。 数秒后，他睁开了眼。 随后，他将之前打描到手机上的图片上传到了电脑中。 郑清瑜好奇地凑了过来，看他想要做什么。 林决飞快地打开了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社交网站，然后创建了一个匿名帐号。 “你要干嘛？”郑清瑜疑惑了。 林决笑道：“图片上的信息太少了，我确实找不着，所以，咱们得动用点别的手段。” “别的手段？” “看着就好。” 只见在他的飞快操作下，这个匿名帐号很快就将那幅完整的图片上传了上去，随后，编辑了一句很短的话。 “谁能认出这是哪？给出准确地址的有重赏！在线等，急！” 不仅如此，他还做了一个官方认证，在图片下面挂了一条悬赏链接，往里面打了一笔相当大的巨款，只要他同意，这笔巨款可以拨给任何一个留言者，而这其他浏览者也是能看得到的。 “啊？”郑清瑜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不会暴露我们吗？” “怕什么，网络上每天搞这种无聊悬赏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只会当我是个闲得无事找乐子的有钱人。” 林决笑着解释，并且顺手又给这条信息买了一波流量，立即把它推上了热搜！ 很快，留言数量便以恐怖的速度增长了起来。 当然，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 有人在里面调侃这发贴人怕不是要买凶杀人，有人感慨有钱真好，有人声称自己现在马上就去搞个和图片里一模一样的布景骗钱…… 当然，也有人留言，说看这窗外外面的风景有些眼熟，打算琢磨琢磨。 各色各样。 “咱们轮流盯着。” 林决伸了个懒腰，瘫软在椅子上：“不能错过任何一条留言。” 第178章 巧合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林决发的那个贴子热度不小，主要原因还是他挂出来的悬赏金额，那笔钱足够买一辆中高档位的悬浮车了，这对于九成九的网民们来说，都有着致命吸引力。 很快，他们就在留言中发现了一些贴上图片的人。 图片中的场景确实和郑清瑜画的一模一样，但…… “太多了。” 林决笑道：“这些家伙，是真的用几小时时间做了个布景，来忽悠我们呢。” “确实，很明显这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郑清瑜也看出了端倪：“你上传的这幅画里根本看不出倒映的电子钟数字，所以他们的布景里根本就不会放电子钟。” “正确。” 林决点点头。 他们在浩如烟海的留言和转发中浏览，力求不错过任何一条有可能有用的信息。 “诶，阿决，你看看这条？” 忽然，郑清瑜眼睛一亮。 林决凑过去一看，那是个转发者，对方也上传了一张图片，虽然和他们画中的场景全然不同，他拍的是自家窗口往外看去的夜景。 “你看，虽然角度不同、位置不同，但好像和我画里那个窗外的景色很像诶。”郑清瑜喃喃道。 林决点点头。 确实如此，从这人上传的照片位置来看，是在一个比较老旧的公寓楼内，外面距离繁华的城市中心不远，可以看见一幢幢高楼大厦，夜晚那些高楼上投出种种颜色绚烂的霓虹，颜色虽然和郑清瑜画中不同，但那些色彩的位置、色块都很接近。 “那些灯光牌的颜色会变是很正常的。” 他说道：“但位置、色块如果都接近，很可能真的是这里。” “私信他！私信他！”郑清瑜立刻提起了兴趣。 林决嗯了一声，立即私信了过去，对方也回得很快。 “这不是我家，是我朋友家，以前我去他家的时候拍的，位置在天门市……” 对方报出了一个地址。 两人一怔。 就在天门市？ “不急。”林决沉声道：“我们再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小时，他们又陆续收到了两三个类似的照片，相比之下位置要比第一个偏移得更多，但看得出来，拍摄镜头对准的是同一个城市、同一片楼群。 并且，他们报出的都是天门市！ “难道真的就在天门？” 林决诧异了。 “真的有这种可能吗？”郑清瑜也惊讶不已。 “真的有可能。”林决拾起那幅画，悠然道：“你看，你画中露出的窗口位置不多，但看得出来是开着窗的，正常开着窗的情况下，外面的灯光不会这么模糊，除非……” “除非有大雾！”郑清瑜立即反应了过来，惊呼出声。 林决点头：“没错，你看他们拍的照片，虽然都比你画的要更清晰，但也有不同程度的模糊，原因正是天门市的灰雾。” “既然就在天门，那我们去看看？”郑清瑜眨了眨眼。 “走。” 林决合上电脑，立即起身。 是不是这个地方，当然要亲自去看看——更何况现在就是晚上，虽然距离画中的时间还有一天，但提前踩点是个好习惯。 他们再次进行了伪装，林决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病怏怏的小老头，而郑清瑜则伪装成他的孙子——没错，是孙子，不是孙女。 她戴上了假发、化了一个显得脸部轮廓硬朗的妆，又穿了一身男装。 既然要伪装，就要全面伪装。 “你知道吗，之前我对于古大愚说的一句话很不屑。” 在前往目的地的车上，林决突然说道。 郑清瑜“嗯？”了一声。 “他说，我遇到他、遇到你，向他救助，一切都水到渠成，这都是神的安排。” 林决轻声道：“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宿命。”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郑清瑜眨着大眼问道。 “我原本是不信什么宿命的，就算我相信有造物主的存在，也不相信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林决长呼一口气：“但是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件事，巧合到令人害怕。” “我们执行分身计划，来到那间林边小屋，你在里面画出画，我们开始分析画面——然后风雨就来了，你恰好看到了那个画面，我恰好站到了窗边。” “但凡你观看的记忆中有那么些许偏差，结果都会不一样。” “现在这件事更离谱了，你看到了未来的画面，我们暂且不去讨论这件事有多夸张，就说那场景很可能真的就在天门市，这就非常离谱。” “你看到那个画面，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当时你甚至还没有醒来。” “我们这次来天门市，也是最近的安排，更不用说其间可能存在各种变数。” “在这种情况下，偏偏那些画里有一幅是后天的场景，而且离我们很近，仿佛就在等着我们过去。” 说到这里，林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巧合了，这更像是冥冥之中有只大手，在安排一切。” “别这么想。” 郑清瑜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是好事呀。” 她轻声道：“你想，要是没有这么多巧合，我们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这些东西的秘密呢！” “现在，咱们虽然累，但只花了一两天时间就找到了一个重要线索，难道不是好事吗？” 林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那几个网友所说的地点。 这里其实更像是“城中村”，附近都是高楼大厦，但在这些宏伟的楼宇间，却出现了几幢不到十层楼高的小公寓楼。 在这一点上，似乎全国各地的每个城市都差不多。 此时天色已晚，灰雾浓浓的天门市上空看不到月亮，也不看不见星星，只有一片灰黑，倒映着城市成片成片的光污染。 他们来到那幢有可能是目标的公寓楼下方，抬头打量着四方。 确实，不远处就能看见那些高楼大厦，它们在楼外不断变幻着各种广告霓虹投影，光影映在这些公寓楼的阳台和窗口上。 “从你画的图来判断，大概是在七、八、九这三层楼间。” 林决轻声道：“可能存在危险，你在楼下望风，我去看看。” 第179章 好心人 林决一步一缓地走进了那幢公寓楼。 他扮演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病怏怏的老人，如此一来，哪怕这个世界上的人大多敏感而警惕，也不会对他产生太多敌意。 他咳着嗽、弯着腰，走进了电梯。 从那幅图上，只能判断出郑清瑜看到的房间是七、八、九这三层楼间，但这里的公寓楼很密集，具体是哪一门哪一户，真的非常难判断，只能靠近距离探查。 他首先来到七楼，走出电梯的时候，缓缓地从口袋中摸出一个“老花镜”戴上。 这当然不会是什么透视眼镜，但能够帮助他“看见”身边所有建筑物里藏着的电流，那么自然也能看到一墙之隔后面的电流路径，从而判断出那是什么电器。 他要找的，只有那个关键的电子钟。 林决缓缓行走着，透过墙面，寻找着。 七楼，没有。 八楼，也没有。 直到来到九层楼，他终于在一面墙旁停下了脚步。 从墙后的电流路径，他清晰地看见了一个摆放在窗边不远的电子钟，以及那个天花板上的吸顶灯，位置也与图中一模一样。 “看来，真的是这里。” 林决深吸一口气，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他来到这家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数秒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缝里露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的脸，看上去有些疲惫憔悴，但嘴角还挂着笑意，似乎刚刚在他身边发生了什么不错的好意。 看到林决，他愣了愣：“老大爷，有事吗？” 林决手上捏着早就准备好的纸片，故作茫然地朝屋里望了望，哑着声音问道：“呃，呃，请问，刘德华是住在这里吗？” “谁？” 男了迷茫地挠了挠头：“这里没有姓刘的人。” “没有吗？” 林决又往里面多看了几眼。 “真没有。”男子索性坦然地将门打开：“我姓韩，房子是租的，房东也不姓刘。” 林决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地打量起屋内。 第一眼，毫无疑问自然是确定房间是否真的是那画中的房间。 这屋子不大，根本没有什么两室一厅之类的，进门之后是个不到一米的走廊，之后便是整个房间。 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里，摆放着上下铺木床，屋里非常杂乱，窗口边上晒着衣物，地面上摆满了小玩具，角落里还有一个婴儿摇篮，一个女子坐在木床边缘，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茫然地朝这里望来。 但这屋子还有个独卫，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公寓房了。 林决目光微闪，他看见了木床边的电子钟，和天花板上的吸顶灯，不仅如此，他还透过窗口看到了窗外那绚烂的夜景霓虹，一切都与图中并无二致。 就是这里。 他没再说什么，对着开门的男子微微躬身致意，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准备转身离开。 “诶，等等。” 男子却叫住了他。 “怎、怎么？”林决缓缓转身。 “老人家，您手上那个纸，我帮您看看。”男子说道。 林决一怔。 他很谨慎，手上的纸虽然只是个道具，上面的确写了一个地址，但只有附近街区的名字，没有楼栋、没写楼层，整个地址非常模糊，这样就算有人看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男子接过纸片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老人家，这是谁给你写的？” 他问道。 林决咳了咳，取回纸片，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自己找就好了……” “慢着。” 男子拉住了林决，一脸严肃地说道：“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您年纪这么大，大半夜了还一家家敲门找人，是不是没地方住？” “呃……” 林决嗯嗯啊啊了两声，他演了这么多戏，还是第一次碰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情况。 “唉，一看就是。” 男子摇摇头：“大爷，您拿着这个纸，根本不可能找到你要找的人，你看要不要在我这里住一晚？” 林决将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年头还有这么热心肠的人？ “什么情况？”他藏在耳朵里的迷你微型耳机中，传来郑清瑜的声音，她能够听到这里发生的事。 但现在他当然不可能回答，只能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必了，不必了，我再找找，再找找就是。” “诶！” 男子却不依，不由分说地将林决拖进了自己屋子：“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冬天，但晚上还是很冷的，您一个老人家住在外面，很危险的！” 林决支支吾吾，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更不可能使用自己的力量和这男子对抗，只能被他拉扯着进了房间。 “老公，他是？”屋里的女人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林决。 “啊，一个没地方去的大爷。”男子笑道：“我们这屋子虽然不大，但多铺个床还是可以的，就做回好事！” 林决：“……” “好。”女人微笑：“老公，你总是这么善良。” 事已至此，林决没有一点办法，只能进了这家的屋子，临时当个住客。 “好，既然这样……”他耳中传来郑清瑜的声音：“要不要我帮忙？我假装成你的亲人，去把你接出来？” 林决轻轻咳了两声。 这是他们事先定好的暗号，表示不用。 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这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我看看能不能在这家人周围租一间房。” 郑清瑜说道：“不用理我啦，我自己会搞定。” 她的声音很快淡了下去，林决也将注意力投回到这家人身上。 “大爷，您怎么称呼？”男子笑着问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首先自我介绍道：“噢对了，我叫韩宣，这是我老婆，江小莲。” 林决点了点头，缓缓道：“刘……刘备。” 他报出了一个除了刘德华外，自己能想到的第一个姓刘的人。 “刘老大爷，您刚刚找的人，是您亲人吗？” 韩宣好奇地问道。 林决无奈地苦笑一声，自作孽啊。 没办法，他只能编出一个个谎话，应付着这位好心人。 夜晚，韩宣把下铺让给了林决，自己和老婆挤在了上铺床，他们的小儿子当然是在婴儿摇篮里度过了夜晚。 林决当然睡不着觉，他躺在床上，望着被上铺遮挡了一半的天花板，看着那倒映在吸顶灯边缘的电子钟数字。 第180章 时刻 次日，没等韩宣一家醒来，林决便已经醒来，他准备悄悄离去。 面对一群饿狼猛虎般的对手，他有千万种应变办法，但面对一个老好人，他却一点招也没有。 所以，只能选择这种悄无声息的离开方式，至少这样不用解释什么，也防止韩宣再来“帮助”自己。 接下来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和郑清瑜会合，然后看一看今天晚上到了那个时间点，在这房间里的人究竟是谁。 林决当然不会像许多故事里的角色一样产生误会，认为这既然是韩宣住的屋子，郑清瑜画出的记忆场景就一定是他的。 这世上有太多巧合、太多可能性，不到那一时刻，不能下定论。 他从床上爬起，悄悄地向门口挪去。 忽然，一声轻笑吸引了他。 林决循声望去，笑声来自那婴儿摇篮中，是韩宣的儿子，那个小婴儿发出来的。 他忽然瞳孔微凝。 随后，他缓缓来到婴儿摇篮边。 摇篮里，小婴儿只有几个月大，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正露出天真的笑容，双手向上伸起，轻轻晃抓着。 林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产生了一股诡异的感觉。 随后，他蹲下了身，身体与婴儿摇篮齐平，然后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 这里的视野，和郑清瑜画中一模一样！ 是的，不管是躺在那个木床的上铺、下铺，亦或是躺在地板上，视野都没有那么契合，只有在这个婴儿摇篮中，才能看到和那画中完全一致的场景。 “是你？” 林决站起身，俯身看着那小婴儿。 昨天的聊天中，他已经知道韩宣的这个小儿子名字叫做韩星海。 当然，这个小朋友现在可能连完整的自我意识都没形成，更不会说话，自然也不可能回答林决的话。 “不管怎么样，今晚我会再来确认一遍的。” 林决笑了笑，伸手逗了逗韩星海，转身悄然离开了屋子。 …… “你是说，我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是来自一个小婴儿？！”郑清瑜惊讶无比。 林决点点头：“不仅如此，你别忘了，你当初脑海里有这个画面的时候，是几个月前，那时候，这个小婴儿甚至有可能还没出生。” 郑清瑜倒吸了口冷气。 从她的脸上，林决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 你要说她脑海里存在别人的记忆，那完全可以接受，但脑海里多出了未来的记忆，这就有点离谱了……而那段记忆，甚至属于某个还未出生的人？ 这就离了大谱了。 “不急，让我想想。”林决抚着脑袋，沉声道：“现在我们还没办法确定那段记忆画面是不是真的属于那个婴儿，我先拼凑一下别的信息。” 他们在韩宣租的屋子附近临时租了一间小屋，以方便随时盯着。 “首先，可以肯定你看到的那些画面里有我。” 林决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画了个重重的圈。 “那么，其他那些记忆片段中的人，肯定和我有关系，不管那是什么关系。” “我有什么特殊的呢？” 他提着笔，却迟迟写不下去。 特殊的太多了好吗！ 穿越来的，拥有异能，而且是和其他异能者都完全不一样的多种异能，另外还是贤者传人，更不用说手背上还有奇特的、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能召唤来神秘黑猫的数字。 这时，一旁的郑清瑜问道：“你那会儿在看到风雨小树林的画面时，心情有什么不一样吗？” “心情吗？” 林决微怔，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稍稍回忆后，他不太肯定地说道：“当时我应该比较惊讶？比较震撼？还有一点……兴奋？” “兴奋？”郑清瑜迷惑了：“你兴奋什么？” “我这人有点奇怪啦。”林决笑着摆摆手：“碰到这种一看就很诡异的事，容易兴奋。” “你果然不正常。” 郑清瑜摇摇头，把话题掰了回来：“所以有没有可能，那些记忆片段都是某些人情绪波动比较大时候留下来的？”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但你看到未来画面这种事……”林决兀自喃喃了起来，随即摇了摇头，放弃了思考。 没办法，情报还是太少了，这种情况下，所有的推论都是空中楼阁，没办法得出什么有效结论。 “等等，就半个小时左右了。” 他站起身，决定先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还不知道会发生啥呢。 就在这时，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喧哗声，有人在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林决瞳孔一凝，他与郑清瑜对视了一眼后，立即动了起来！ 现在时间已经很近了，这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很可能就是与他们有关系的！ 他迅速地变幻身形，变成了一个平常路人的样子，郑清瑜也飞快地将头发盘起、戴好假发，恢复了她假小子的伪装模样。 两人离开房间，朝着喧哗声响起的地方而去。 走廊里此时已经聚起了不少出来看热闹的人，因为走廊很小，所以挤得有些水泄不通，林决他们半天没能走过去。 “发生了什么？” “什么事？” 这些看热闹的人们也互相询问着，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现在的人大多敏感紧张，但至少在真正碰到危险之前，他们还是不怎么害怕的，毕竟看热闹这种事的诱惑太大了。 很快，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来，这一次喊得清晰而明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喊什么了。 “有强盗！抓强盗啊！” 哗地一下，大部分人都散开了，他们纷纷转身关门，转眼间，走廊里就空了，只剩下了林决他们。 林决哭笑不得，果然一听到有危险，就没人敢待着了。 “走，去九楼。” 郑清瑜冲他眨了眨眼。 林决点点头。 在这样一个贫民区与平民区的交界处，发生抢劫事件简直不要太正常，但以防万一，还是去看一眼好了。 他们没有坐电梯，而是选择了楼梯。 而就在他们来到楼道时，一个女人正气喘吁吁地冲了上来，嘴里还不断喊着“抓强盗啊！”，表情绝望而愤怒。 郑清瑜看了一眼林决。 “要不，你帮个忙？” 第181章 深藏不露 “要不，你帮个忙？” 郑清瑜问了一声。 但林决却目光微凝，摇了摇头。 那个经过他们身边的女人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继续追了上去。 郑清瑜露出困惑的表情：“为什么？” 她知道，一般像这种事情林决并不会拒绝，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了。 林决笑了笑，反问道：“如果你偷了东西、抢了东西，别人要追你，你会怎么逃？” 郑清瑜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当然是选最方便的路逃啦。” “那么……”林决指了指上方：“往楼上跑，是方便的路吗？” 郑清瑜恍然大悟。 哪里有人逃跑的时候是往楼上跑的？跑到天台然后跳楼吗？肯定是往楼下跑啊！只要出了楼，哪里不能去？ 想到这里，她眉头微竖，压低了声音：“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出现了奇怪的人，会不会是军情九处的？” “应该不是。” 林决说着，慢悠悠地上了楼梯：“如果是军情九处的人，在发现我们没有追上后，肯定会做些什么，但显然没有。” “而且听声音，他们现在正在九楼。” “这个关键时间点、跑到了九楼，恐怕和韩家多少有些关系。” 他们很快来到九楼，此时，那走廊里正乱作一团。 强盗跑到了九楼，女人追了过去，喊得整幢楼都听见，于是，热心肠的韩宣自然而然地打开门出来帮了忙，在没有其他邻居帮忙的情况下，他独自前去追拦那个强盗……林决他们出现在九楼的时候，恰好看到韩宣追着强盗往更高楼层奔去。 而那个追强盗的女人，正好停在了韩宣家门口，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一副非常疲惫的模样。 但精通伪装的林决却一眼就看出，那女人根本就是演的，她的大喘气是刻意装出来的，气息非常稳定，并没有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而且额角也没有汗珠，并不是真的疲累。 “果然是冲韩家来的，看来这个韩宣，也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林决心中暗想，只是他昨夜在韩家借宿的时候，却没能看出韩宣或者他老婆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决定先按兵不动，观察观察还会发生什么。 站在走廊里大喘气的女人还在表演着，这时候，她的表演已经进行到了喘气把自己呛到，大口咳嗽起来的程度了。 她咳得非常凶，十分凄惨，果然，这咳嗽声传到了门开着的韩宣家中，韩宣的老婆江小莲应该是犹豫了一会儿，便端着杯水走了出来，递到女人身边：“喝杯水？” 女人摆了摆手，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样子。 江小莲轻轻笑了笑：“放心，我老公体力很好，一定能帮你抓住强盗的。” 女人这时似乎才缓了过来，伸手准备去接那杯水。 就在她的手马上要接触到那杯水时，异变突生！ 只见她那手竟然发动了机括声，皮肤上裂开一道道纹路，里面藏着幽暗的金属光泽，在短短一秒间，她的手便变成了一道闪着寒光的机械刀锯，斩向江小莲！ 江小莲惊呼一声，双手一撒，杯里的水朝着女人泼了过去。 然而，这女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根本不可能被一杯水影响，她右手化为的刀锯进进递向江小莲喉咙，这是冲着杀人来的！ 下一个瞬间，一柄飞刀仿佛穿越了空间，出现在女人身边。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飞刀便径直将她那只机械手齐腕切断！ 女人顿时面露凶色，朝飞刀来处看去——出手的当然是林决，他见女人对着江小莲动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救。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身上的故事，但想来，一家会热心挽留路过老人留宿、还为其送上汤食、床铺的人，不会是坏人。 女人的右手被切断，却没有善罢干休，她冷笑一声，身体一抖，背上的衣物轰然撕裂，竟然探出了八条如蜘蛛一样的机械腿，这些机械腿锋如利刃，看着就十分危险。 “我靠，赛博改造人啊？” 林决吃了一惊。 他隐隐察觉到，有可能正是清平一号的发明，让异能者失去了生存空间，才会突然出现这种机械改造人。 但现在他想不了那么多，扭头望向郑清瑜：“你能应付吗？” “没问题。” 郑清瑜目光微亮，她双手在腰间一搭，再次伸展开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两支枪。 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柔弱如花的小白兔了，学习能力爆棚的她，早已经拥有了不俗的战斗力！ 在林决的评估下，莫说是一般的基因战士，就算是几个月前的自己，都未必是她现在对手。 “好。” 林决点点头：“我去帮楼上那个。” 既然这里会有一个女人对江小莲出手，那么楼上追去的韩宣，恐怕也很危险。 郑清瑜颔首回应，朝着那女人大步向前，手中的枪已经亮起了火光！ 女人尖叫一声，机械臂一挥，打在了一旁走廊墙面的配电箱上，顿时电光四射，整幢楼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 但林决与郑清瑜都并不害怕，他们身上带着的“小玩意儿”可不少，区区夜视，不在话下。 郑清瑜取出一幅特殊的眼镜戴上，与那女人缠斗在了一起，江小莲也跑回房内、关上了门，林决见状，立即向楼上跑去。 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楼底传来打斗的声音。 “打斗？” 林决顿时想了许多。 既然这女人是个机械改造人，那么强盗恐怕也差不多，韩宣能够与其对打，难道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很快，他便来到了楼顶。 这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占上风的，是韩宣。 那“强盗”的确也是个机械改造人，他的双手手臂侧端弹出了两柄锋利长刀，小腿处也被改造成了和猎豹一样的结构，令他能够轻松做出一些高难度的挪腾、瞬杀动作。 但是，韩宣比他更加不讲道理。 只见这个热心肠的老好人如同一个开了100闪避挂的玩家，面对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轻松写意地闪避着，他手中只有一柄估计是从自家随手抓来的水果刀，却总能准确地切中“强盗”那些关键机械改造位置的电线、管道，很快，就把这个改造人弄得失去了战斗力。 在改造人失去了战斗力、跪倒在地后，韩宣没有半分犹豫，手一扬，水果刀便在这“强盗”的喉口划出一道深深血痕。 林决看得目光凝重，这韩宣……不简单。 他似乎并没有非常强大的身体素质，力量、速度都算不上强，挺多只能叫“有训练痕迹”，但他的反应能力实在离谱，而且出手极其精准，总能找到敌人最关键的弱点。 从脑海中当初那个名为“硕鼠”的暗杀者记忆来看，林决得出判断，这韩宣，是个顶级水准的杀手！ 第182章 一起当好人 林决来到楼顶，恰好看到了韩宣将那强盗处决的一幕。 他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杀人时的表情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显然，这是个曾经把杀人当成生活的人。 杀死那改造人后，韩宣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朝林决这边望了过来。 虽然他的目光完全没有任何杀气，但还是令人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别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 林决立即将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手上并没有武器，并且露出笑容表达友好：“这人和刚刚楼下那女人是一伙的。” 听到这句话，韩宣果然脸色一变。 “放心，她想杀你家里那个女人，我没有让他得手。”林决笑道。 听到这话，韩宣没有变得更轻松，反而眯起了眼，气息变得更危险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我只是路过的，你肯定不会相信。” 林决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么说，我是个好人。” “我不认为，一个藏头露尾的会是好人。” 韩宣显然并不相信，他朝林决走近，手里的水果刀捏得更紧了些。 林决无奈。 确实，在这种情况下，换成自己也不会相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路人。 无奈，他只好转身就跑！ 既然你韩宣不信，我就把你带回到你家门口，行了？ 这招果然是管用的，眼看他跑进楼道，韩宣立即追了上来。 但他的身体素质远不及林决，必然追不上。 很快，林决就跑回了九楼，此时这里还是一片漆黑，但黑暗中不断有火花亮起，那是郑清瑜开枪时的动静。 林决如今已经消化了许多基因药剂，根本不需要任何“小玩具”，就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他清晰地看见，那个改造得像机械蜘蛛一样的女人竟然占了上风。 这里因为是居民楼里，郑清瑜受制于环境，不敢随意开枪，整个人打得束手束脚，明显被压制了。 下一秒，黑暗中闪过一道凛冽寒光。 一柄飞刀从林决手中甩出，斩开了女人背后一只想要偷袭郑清瑜的机械腿，随后，那飞刀在空中打了个弯，又飞回到他手中，并且，在他手中一触，再次甩出！ 这枚自动寻回飞刀，在林决手上变成了一道触之及发的雷电，一两个呼吸间便轰出了十道寒光！ 这十道寒光，不仅斩掉了女人背上的所有机械腿，还将她的双腿也斩断——没错，那也是机械的。 失去了双腿的女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郑清瑜反应极快，在这女人作出反应之前，举起枪，乒乒两枪，轰掉了她的双手。 如此一来，她便成了一个无手无脚的“植物人”。 林决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可以让韩宣好好审讯她了，也不至于老是找自己的麻烦。 这时，楼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韩宣冲了下来。 “别找我麻烦了！” 林决先声夺人，喊出了声：“这里有个女人，已经被我们制住了，你找她的麻烦！” 听到这话，韩宣果然顿住了脚步。 整幢楼的电路都出了问题，暂时是没有灯光了，但郑清瑜摸出了一个临时照明小装置，轻轻地吸在了走廊墙上，顿时，整个走廊都亮了起来。 可以看出，方才她们二人的战斗，十分激烈。 周围的墙面大片大片剥落，墙上留下了一道道深痕，许多人家的铁门、窗户都被打烂，但是……当然，没有人敢出来看一眼。 韩宣来到那失去了手脚、在地上不断扭动的女人面前，微微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轻唤。 “老公？” 只见韩宣家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江小莲探出了半个脑袋，有些怯怯地朝这里看了过来。 看见她，韩宣脸上的表情瞬间温柔了下来：“你没事，那就好。” 江小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决和郑清瑜，想了几秒后，关上自家的门，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个，是他们救了我。”她拉住韩宣的手，轻声道：“你可不能怀疑他们。” 韩宣笑了笑，轻轻拍拍她的手：“好了，快回去，别让孩子一个人待家里。” 但林决看得出来，他并没有信。 江小莲点点头，对着林决和郑清瑜点头致意后，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林决手腕上的电子表突然响了起来。 嘀嘀，嘀嘀，嘀嘀…… 这是他定的闹钟。 在距离郑清瑜看到的那幅画时间还有不到三十秒时，这个闹钟就会响起。 “三十秒？会发生什么事吗？” 几乎是同时，地上的女人发起了一声狂烈的尖笑声！ “你们所有人，都来陪葬！” 她狂笑着，身体内部突然频繁极快地闪烁起了红光，这股红光甚至穿透了她的皮肉。 “糟了！” 韩宣和林决两人同时反应过来，林决一把将郑清瑜推开、韩宣则是一把将江小莲推开，两人同时朝这个女人扑了过去！ 韩宣怎么想的不知道，林决却几乎能肯定，这女人要自爆！ 一个机械改造人，身体里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构造，这种状态，几乎就是要自爆了！ 电光石火间，他看到了同样扑来了韩宣，然后扬起手，直接将他一巴掌打得倒飞了出去。 “一个身体这么弱的人，凑什么热闹？” 这就是他的想法。 然后，林决便直接压在了这女人背上。 当然，他并非毫无准备。 在扑倒的同时，他启动了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那个纳米技术钢铁战甲。 自从成为“星辰科技生物的老板”后，他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尝试着还原这战甲的功能，如今虽然没有能将全部功能还原，但还是完成了不少。 比如现在这个防爆功能。 纳米机械没有变成战甲将林决包裹起来，却将地上的女人包裹了起来，严丝合缝。 轰！ 一声巨大的闷响，林决只觉得自己仿佛正面被一辆泥头车撞上，胸口四肢瞬间麻了，喉咙口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血来，他整个人被震得倒飞而出，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这爆炸威力极大，哪怕是在钢铁战衣的特殊防爆功能包裹下，也依然将地面震出了一片裂纹，整个楼仿佛都震了三震。 在这样恐怖的震动中，韩宣家里传来了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 林决抬起头，看了一眼郑清瑜，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韩宣怀里抱着自己的老婆，看着这个舍身救人的家伙，有些目瞪口呆。 第183章 退休杀手 十几分钟后。 韩宣的家里，四个人坐在狭窄的房间中，面面相觑。 林决之前也消化过拥有自愈能力的“骑士药剂”，但目前消化的量不大，远没达到龙五或者古大愚那种程度，还在不断咳嗽，不时有血沫飞出。 他手上拿着江小莲给的一块小方巾，擦着嘴角的血。 “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轻声道：“具体的东西没办法和你说太多，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我们才会找到这里来。” 韩宣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林决则与郑清瑜对视一眼，随后同时偷偷瞄了眼摇篮中的婴儿。 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小婴儿，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因为“蜘蛛女”打坏楼里的电箱，导致一片漆黑，所以屋子里才会是黑的。 房里当时只有小婴儿一个人，他躺在摇篮床里，目光视角正好对着天花板。 大概是爆炸声太过可怕，吓到了小婴儿，才会让他留下深刻记忆，令郑清瑜脑海中出现了这个画面。 “说实话，我还是不太相信。”韩宣说道：“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方才，林决说了一个故事——当然，还是编的。 他说，他和郑清瑜是两个异能者，因为最近全国各地对异能者的抓捕行动轰轰烈烈，他们不得已只能四下躲藏，寻找破局之法，随后得知了追杀异能者的是国防部下属机构，而那些人目前掌握了一些情报，林决他们偷出了这些情报，得知在这幢楼里有关键信息，才找了过来。 “你信或者不信，都不重要。” 林决笑道：“但我们一来，就碰到了你这个事，要说你没关系，我们也是不信的。” “他、他和你们的事，真的没有关系。” 没等韩宣说话，江小莲便有些焦急地抢话道：“他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机构里的人！” 韩宣伸手拍了拍自己妻子的手，柔声道：“星海刚刚有些吓坏了，你哄哄他？” 江小莲这才明白，自己丈夫是怕自己乱说话，她顿时闭上了嘴，轻轻点头，走到摇篮边抱起了儿子，坐到一旁床边，轻轻哄起了娃。 “这样，我们出去聊。” 韩宣说道。 “我能留下来吗？”这时，郑清瑜突然笑道：“我，我还挺喜欢小孩的，想看看他。” 她指的当然是韩星海。 韩宣犹豫了两秒后，点了点头。 于是，林决与他两人一起出了门。 经过刚刚的恶战，整幢公寓楼都有些混乱，天台上那个被杀死的改造人还在，自爆而死的女人也在钢铁战衣里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那电子表林决暂时是不想戴了，回头得洗洗。 他们走下楼，穿过惶惶不安的人群，来到附近一处小公园，林决给自己点了根烟，又给韩宣递了过去。 “谢谢，戒了。” 韩宣伸手拒绝，随后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会舍身救人。” “因为别人一嗓子，就抓起水果刀去追强盗的人也不多。”林决笑着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互相仍有猜忌，但氛围还是轻松了不少。 “说说我的事。” 韩宣想了想，说道：“看得出来，你们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找到这里来。” “我的故事未必能帮到你们，但是，万一呢？” 于是，他在小公园的一条长椅上坐下，说起了他的故事。 “我以前是个杀手……嗯，你应该看得出来，是那种从小培养、帮人做脏活的那种，我不是哪个家族养出来的，我们有一个专门的组织，今天跑来找我麻烦那两人，应该就是组织里的人。” “在我们八岁以前，组织没有教过我们任何和杀人有关的事，只是让我们一群孩子生活在一起，学习文化、锻炼身体，但八岁以后，我们就会被注射特制的药物，变成被洗脑的、没有感情的怪物，开始残酷的训练，最终成为组织的赚钱工具。” “至于原因嘛，呵呵，其实也很好理解，我们这种人，执行一次任务就得死几个，组织不可能像那些大家族一样，花重金搞基因编辑，所以搞来我们这样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观察我们到八岁，确认我们身体健康，智力、体力发育正常，可以用了，就拉上生产线了。” 林决默默点头。 这很好理解，作为一个赚钱的杀手组织，当然会选择成本低、收益高的办法，那么洗脑这种事，肯定比从胚胎中开始做基因编辑成本要低得多。 韩宣抬起头，望向夜空，悠悠道：“之后，是一段很漫长的黑暗生涯，直到一年前，我在执行一个任务时，碰到了一个异能者。” “那人的异能其实很常见，是催眠，他为了杀死我，对我进行了催眠，但我们杀手嘛，都进行过反催眠训练，我当然没有马上中招，不过那人的异能确实挺强大，我们僵持了一会儿。” “就是在那僵持的过程中，很奇怪，组织对我的洗脑，突然失效了。” 说到这里，韩宣笑了起来：“这可能是天意，组织里这么多人，多多少少都碰到过类似的事，却只有我突然摆脱了催眠。” “然后，我就醒了，我不打了。” 他摊了摊手，笑了起来：“那个异能者不信，我就制住了他，离开……后来就结婚生子了，很普通的故事。” 听到这里，林决刚好抽完了烟。 他将烟头摁灭，笑了笑：“这故事的结尾不对？” “嗯？”韩宣一怔。 林决平静地笑道：“你老婆很明显是知道你过去杀手身份的，今天遇到这件事，她根本没问你半句话，说明你的过往，她全部知道。” “你的儿子现在几个月了？你老婆从怀孕到生子、再到现在，肯定不止一年了，你却说你醒过来是一年前的事。” “时间线可对不上啊。” “韩兄，你不太经常骗人？” 韩宣听罢，先是愣了愣，随后摇头苦笑起来。 “其实我挺会骗人的，不过，可能是我潜意识里没打算骗你，所以除了最后，前面说的都是真话。” 他想了想，向林决伸出手：“给我也来一根烟。” 林决挑了挑眉，取出烟递上。 韩宣熟练地点起香烟，悠然道：“你说得没错，故事的结尾不对。” “我制住那个异能者后，准备离开，但他却叫住了我，给了我一个委托。” 第184章 真正故事 “我制住那个异能者后，准备离开，但他却叫住了我，给了我一个委托。” 韩宣悠然地讲出了一个更加细致、更加绵长的故事。 “在与我的战斗中，他其实已经伤得很重了，他对我说，不管之后怎样，他都必死无疑，但凡我还有点良心，就替他完成一件遗愿。”、 说到这里，他摇头呵呵一笑：“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指望一个把自己弄死的杀手，有良心？” 林决没有回答，默默地听着韩宣讲接下来的故事。 “但那天，我应该确实是不太正常，我想了想，居然真的回过头，问他的遗愿是什么。” “他让我救一个人，那人是我那次的任务目标，也是他的……女儿。” 听到这里，林决意识到了什么，略显惊讶地张了张嘴：“你老婆？” 韩宣点了点头。 林决眉头一挑，闻到了狗血剧情的味道。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并不是一个狗血的故事，反而很真实。 韩宣找到了江小莲，那时的江小莲伤得很重，但并不是被什么杀手所伤，而像是某些可怕实验留下的伤。 韩宣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和江小莲父亲的死，但江小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他开始了逃亡。 之后，便是一段艰难又甜蜜的逃亡时光。 韩宣杀死江小莲的父亲，并非他自己所愿，而是因为洗脑的原因，善良的江小莲很快就原谅了他，两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自然而然地在那种环境中产生了生死相依的感情。 而不久后，韩宣震惊地发现，江小莲竟然怀有身孕！ 很快，从那些赶来追杀他们的人口中，他得知，江小莲肚子里的孩子，竟是实验产物。 那几个月时间，他护着江小莲，一边与源源不断赶来的杀手周旋，一边保护着这个年轻的准妈妈，并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在泛川大陆联邦国偏西边的一座城市里，有一个非常有钱的富豪，富豪虽然掌握着巨量财富，但年纪已经很大了。 就像许多故事里的反派一样，这位富豪开始寻找延长自己生命的办法。 这世界上当然有延长生命的办法，像古大愚、慕容嫣等人，都是林决见过的，真实年龄与长相不符的代表。 但这位富豪，并不是异能者，更不可能是贤者，他虽然有钱，却因为错过了年轻时对基因改造的最好时机，年纪大了以后，已经没办法接受那种高强度的身体改造。 于是，他手下的科学团队，给出了一个建议。 那就是，培养出各方面都完美的婴儿胚胎，然后，将富豪的意识转移到婴儿身上。 “意识转移？！” 林决吃了一惊，他知道现实中确实有人在研究这门技术，但还非常不成熟，更不用说这还存在极大的道德风险，会令无数人产生自危的感觉。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东西听上去很离谱。”韩宣笑了笑：“但据我所知，他们确实是这么计划的。” 在得出这个计划后，富豪手下的人们自然便开始搜寻合适的母体。 当然，不是不能通过专门的胚胎模拟环境来做这件事，只不过为了使实验效果最大化，他们决定尝试各种办法，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人体自然孕育。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存在一些不那么自愿的、被骗来的人，江小莲就是其中之一。 后面的故事其实很寻常了，富豪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是个能力挺强的异能者，于是其父亲利用催眠的能力想办法玩了一出特工潜入，将自己的女儿救出。 而富豪担心自己这件事暴露，引起更大的影响，便雇佣了第三方杀手组织，要将江小莲杀死，并毁尸灭迹。 没想到，引发了一系列的意外。 “所以，现在那个富豪还在不断派人追杀你们？”林决问道。 “呵呵，不是的。” 韩宣轻笑道：“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我就跑去把那个家伙杀了，顺便将他手下那群人也杀了个干净。” 林决眉头一挑。 “那是我决定最后一次做杀手，为了小莲。”韩宣笑道：“这件事确实不容易，但我还是办到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暗藏着浓烈的血腥味。 林决倒不怎么在意：“那今天这两个人？” “是我组织里的人。”韩宣摇摇头：“组织不允许有人背叛，而我好像做得太过分了点，不仅叛逃出来，还弄死了任务雇主，这对组织打击非常大，他们没办法接受。” “原来如此。”林决默默点头：“真是个精彩的故事。” “所以我说，我们家，绝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韩宣平静地说道：“我们的来历你现在都知道了，确实和你所说的什么国防部情报机构没有一点关系。” 林决目光微闪。 他现在的耳力已经非常强，韩宣在讲故事的过程中，他一直默默听着对方的心跳、脉搏，以此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而得出的结论是，统统是实话。 但尽管是实话，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毕竟，林决不认为韩星海这个婴儿一定要和军情九处或者衡景山扯上什么关系才行，他有他特殊的地方，就够了。 “其实这一点，我说了不算。” 他想了想，默默说道：“我说过，我们只是偷看了情报，抢先一步来到这里的人，即使你打发走了我们，后面还可能有其他人来找你们麻烦。” “到时候来的人，肯定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韩宣身体微微一僵：“你想要什么？” “我并不想打搅你们正常的生活，实际上，我还有一个不错的想法。” 林决笑了起来：“你以前那个杀手组织不是还会找你麻烦吗？你也看到了，他们手段层出不穷，今天要不是我，你们一家恐怕很危险，你也得想办法处理掉他们？” “嗯。”韩宣沉重地点了点头：“但组织的隐藏能力非常强，至今为此，我都不知道他们的总部在哪、真正的领导人是谁。” “没关系。” 林决笑道：“我有一计，可驱狼吞虎。” 第185章 没演够 “祸水东引我之前就用过，而且效果不错，只不过这次我得确认没有被人利用。” 林决对郑清瑜说道。 郑清瑜却没怎么在意他所说的计谋，而是眨着眼睛感慨道：“没想到，韩宣一家的故事这么曲折呢。” 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韩宣家，回到了树林边的小屋。 当然，那笔社交网络上的巨款，也通过平台打到了那几个提供线索的人帐户上，这事反而引起了一阵剧烈讨论，毕竟……就在这几人提供线索后的第二天，那幢公寓楼发生了不太好的事。 比如黑暗中有人在走廊里打得你死我活；比如天台上有人发现了一具被割喉的死尸，并且还是个机械改造人；比如在九楼的地面上，有一大滩非常可疑的血肉，等等…… 于是，一些关于恐怖袭击的阴谋论顿时满天乱飞。 当然，这些事，林决暂时没功夫去关心了。 “是时候回去了。” 他对郑清瑜说道：“我们出来已经好几天了，唐杰并不是一个足够好的演员，他撑不了太长时间。” “好。” 郑清瑜撇了撇嘴：“我还想再去见见小星海呢，他太可爱了。” “呵呵，我们最近暂时还是先不要打搅他们的生活了。”林决笑道。 他们迅速地清理掉了小屋里的东西，保证不留下任何可能会被人发现的痕迹线索后，便开始尝试联系唐杰。 …… “不，我不回去！” 唐杰顶着林决的脸，重重一拍桌子，对着站在面前的一名军官横眉冷声：“任处长交待的任务没完成，我怎么能回去！” 这名军官一脸为难：“但是任处长的意思是，还有许多事需要您去处理……” “有什么事，比我的任务更重要吗？”唐杰冷冷地顶了回去。 军官一僵，尴尬地应道：“任处长确实说过，您执行的任务，是目前优先级最高的……” “那就是了！” 唐杰扬了扬下巴：“那就别打扰我了。” “可是……”军官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道：“您现在的样子，也不太像是在执行任务啊……” 只见唐杰戴着墨镜，躺在一张沙滩椅上，身着花衬衫、沙滩裤、人字拖，一只手拍着旁边的小桌，一只手里还抓着鲜榨果汁。 他所在的地方，是天门市最大最贵、服务最好、最顶级的海滨度假酒店！ 这酒店不仅有专供客人使用的沙滩，甚至还准备了大型造风机器，保证这片沙滩上不会有灰雾！ 如此潇洒的环境中，自然也少不了穿着比基尼娇笑的美女，和无限量供应的美酒佳肴。 在军官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唐杰还不时和路过的美女打打招呼、抛抛飞吻，完全就是个风流浪子。 “不懂，就不要乱说。” 唐杰摆出一张严肃脸，认真地指责道：“我是在帮助任务目标人物解放心灵，找到关键情报！” 不远处，扮作郑清瑜模样的蓝其雨一身泳装，背对着这边，披着轻薄丝巾，站在海边眺望着远方。 军官脸上表情复杂万变，却最终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就在这时，唐杰摆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 因为，当时林决给他这部手机时说过，这里面所有的联系人号码都是假的，只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林决本人的电话！ 换句话说，只有林决本人，能够联系到这部手机。 “我接个电话。” 唐杰依然躺在沙滩椅上，白了军官一眼，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林决刻意伪装过的声音：“老板，方便说话吗？” “保险？我不买保险。”唐杰面不改色地应道。 林决那边明显一怔，随即继续说道：“差不多了，我这边……” “我说了不买保险！” 唐杰冷冷地打断了他：“要不是听你声音像个美女，我早就挂了，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要说？” 林决：“……” 林决：“你小子别给我整这套，咱们该换回来了！” “噢？什么？” 唐来似乎来了点兴趣：“你说可以见面聊？” 林决：“……” 他已经不说话了，但唐杰还是自顾自地演着：“我在天门市，你要是自己坐飞机过来，我就考虑买你一份保险，怎么样？” “要不然，你先发张照片给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工号、看看你的公司logo嘛，对对对，就穿着制服拍一张照。” 一旁的军官额角开始冒汗。 电话那头的林决也没了声音。 唐杰摇摇头：“你这人怎么回事，一点意思没有，不好玩。” “就这样，挂了挂了。” 唐杰听也不听，撇了撇嘴，直接挂掉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军官满脸疑惑：“这年头，还有真人打电话推销保险？” “谁说不是呢？”唐杰耸耸肩：“毕竟两千块可以雇到一个电话销售，却未必养得起一个ai机器人。” 说罢，偷偷朝远处的蓝其雨挤了挤眼睛，蓝其雨微微侧脸，看不清表情，很快又转了回去。 …… “他奶奶的。” 林决愤愤地收起了手机，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一旁的郑清瑜来了兴致：“很少看到你生气诶！什么情况？” “唐杰那小子，好像演我演上瘾了。”林决捂着脸：“他不想让出我的身份。” 郑清瑜捂嘴偷笑了起来。 “那怎么办？”她问道。 林决摇摇头：“他这时候玩这出，其实多半是那个蓝其雨的意思。” “雪山组织和军情九处明急暗斗了很多年，现在终于想办法渗透成了军情九处里的顶级特工，他们肯定会借此机会做点什么。” “这样呀。”郑清瑜却似乎并不惊讶：“你应该早有预料？” “我找雪山组织的人陪我来执行分身计划，本来就是想借这个便利给他们的。” 林决悠悠道：“他们现在无非是想试试我的底线罢了。” 郑清瑜笑笑，没有说话。 “没事，他们恶心我，我也恶心恶心他们。” 林决摸出了手机，冷笑道：“不是爱演戏吗？让他演个够。” 第186章 假的真不了 次日，唐杰从酒店房间舒适的大床上醒来。 他悠哉悠哉地泡了个澡，披着睡袍听着歌，在自己上百平的卧室里舒展筋骨，打了套拳。 “舒服啊！” 他自言自语地感慨道：“在组织里待了这么多年，天天跑来跑去当打手，哪里有这么享受过！” “我这样的顶级特工，就该住着大酒店、享受着豪华舒服，还能为组织服务嘛！哈哈哈！爽！” 唐杰伸了个大懒腰，推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僵住。 “林总！” 见他出来，酒店房间套房中顿时响起一片呼喊声，只见一个又一个穿着职业装的人站了起来，惊喜地望来，很显然，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什么情况？”唐杰懵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扮演的是林决的角色，不敢贸然乱说话，只能强行压下心头困惑，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林总说笑了，是您吩咐酒店前台给我们放行的啊！” 有人赔着笑说道：“您昨天说的，让我们过来谈生意，没想到，您还约了这么多同行啊，哈哈、哈哈哈……” 唐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打量着这些人，心里已经知晓了大半。 很明显，是自己昨天拒绝了林决后，林决故意约来了这些人，然后…… 他偷偷望了一眼蓝其雨卧室房间的门，但那道门紧紧闭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唐杰清了清嗓子。 一众人紧张地绷紧了身子。 “那个，一个个来——对了，我记性不太好，你们是来谈什么生意的？”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噢！” 有人抢着上来自我介绍道：“我是毕方投资的合伙人，贵公司今年三月那个项目，我们想拿一个lp的名额。” 有人拉高了声调：“林总，在下是云京医药的渠道总监，想要代理贵公司在海外的部分销售渠道。” “我是明秀猎头的副总，听说贵公司打算扩张企业、开设新的分公司，我这里手上有大量的人才储备……” “我是风海研究院的代表，想与贵公司旗下的白象生物合作新药，项目方案书已经发给了贵公司……” “我是……” “我是……” 一张张名片递了过来，一个个自我介绍如急风骤雨般砸来。 唐杰额角整个后脑上顿时爬满了冷汗。 他没有办法，只能咽下苦涩的唾沫，用干哑的声音道：“慢慢来，慢慢来，你们一个个来，不着急。” 很显然，如今的星辰科技生物公司，因为掌握了清平一号这样跨时代的产品，加上背后有着国防部这座超级大靠山，已经成为了商界里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林决随便打几个电话，就来了一大票想要合作的人。 唐杰硬着头发，开始接见这些生意人。 但之前他和林决交接的时候，因为任务是“度假”，所以只知道了一些基础情报，这种谈生意的事，他哪里有办法应付？ 一时间，他如坐针毡，聊没两句，就要站起来喝杯水、上个厕所、抽根烟，或者“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要打个电话”。 而尽管他如此敷衍应付，半天都没谈出个正经生意，那些人也老老实实地等着，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反而让唐杰更加痛苦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同时，一个声音响起：“您好，林总，我是雪山公司的代表唐杰，想和您谈谈之前聊的那个合作。” 唐杰眼睛猛地一亮！ 他用力扭头望去，差点扭掉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就看到了一张自己原本的脸庞出现在门口，穿着板正的白西装，怀里抱着文件夹，脸上挂着商业微笑，身边还跟着一个长得和蓝其雨一模一样的“女秘书”。 “嗨呀！你来了！” 唐杰大喜：“你先来！你先来！” 其他人虽然疑惑，更没听过什么雪山公司，但既然林总发了话，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于是，“雪山公司代表唐杰”和他的“女秘书”，便被迎进了酒店套房的书房中，并关上了门。 “这一定是什么重要的项目。”门外等待的众人想道。 书房中，唐杰整个人瘫在了书桌后的老板椅上：“你终于来了！” 林决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似笑非笑：“怎么，还想坐着我的位置？” 唐杰如同屁股着火般跳了起来：“您坐，您坐！” 一旁的郑清瑜此时也摘下了脸上的全息伪装面具，憋着笑看着他。 唐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卸下了自己脸上的伪装。 “把你的四姐叫来。”林决坐到老板椅上，悠悠道：“这书房里还有个小单间，正好可以让咱们换个衣服。” 几分钟后。 蓝其雨光明正大地端着几杯茶进了书房，随后与郑清瑜换回了身份，郑清瑜轻笑着和唐杰、蓝其雨告了别，悠悠回到了自己房间。 而书房中，唐杰、蓝其雨自然就变成了林决他们当时进门时的形象。 “您果然非同凡响，如此轻松地就解决了我们制造的麻烦。” 蓝其雨微笑着，对着林决微微躬身：“实在是您这里的情报太重要，我们贪心了点，对于给您制造的麻烦，我表示道歉。” “小事。” 林决倒也不怎么在意：“假的毕竟真不了。” “那么，您这次执行分身计划，达到您想要完成的目的了吗？”蓝其雨问道。 林决看了她一眼。 “达成了一半。” 他缓缓说道：“接下来，我打算试出军情九处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蓝其雨眼睛一亮。 她轻声道：“这也是我们一直想要知道的。” “既然如此，就别玩这些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事了。”林决平静地说道：“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合作。” “明白。”蓝其雨应道：“我们会全力配合。” 在离开之前，唐杰没忍住，悄悄跑到林决旁边，轻声问道：“说起来，你摆我这一道，不怕吗？” “怕什么？”林决一怔。 唐杰撇撇嘴：“怕我把你的生意谈黄了啊！” “哈哈哈。” 林决笑了起来：“你可能不知道啊，我今天找来的这些人，都是不可能合作的。” “嗯？！”唐杰眼睛一瞪。 林决一摊手：“他们要么手段不干净、要么做假帐，问题多得很，反正，我不可能和他们合作——” “所以，只能用来吓吓你啦。” 唐杰骇然退了几步，似乎想要开口骂人，却偏偏露出了恐惧表情。 第187章 误导 “哈哈，林老弟，你来啦。” 任济平抬起头，望向推门而入的林决。 林决保持着微笑，四下打量着周围，平静地说道：“我还是头一次来到这里呢。” “以后，你会经常来的。”任济平呵呵笑着，起身迎接。 这里便是军情九处的总部机构。 没错，军情九处的总部就在天门市，这也是他们将之前抓捕来的异能者统统关押到天门市的原因。 这里外面是看上去很普通的双子办公大楼，其中一幢大楼里全是租了办公场地的公司，而另一幢，便是军情九处。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这个容纳了数千人的大机构，竟然就在城市中心cbd地带办公，不愧是顶级情报机构。 林决与任济平一同坐到了沙发上，感慨道：“这次度假，可是把我累得够呛。” “是吗？” 任济平一边斟茶，一边笑道：“我怎么听说你又是沙滩又是美女的，快活得很呐。” “伪装，都是伪装。” 林决在心中暗暗骂了唐杰几句，平静地说道：“至少，我的方向是正确的，我套到了有用的情报。” 任济平点点头，将刚刚斟好的茶递了一杯过来。 林决轻呷了一口，放下茶杯，看了看四周。 “放心，我这间办公室看着普通，但经过特殊处理。”任济平说道：“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也不为过。” “了不起。” 林决对于这种带着一丝威胁性质的自吹不怎么放在心头，夸赞了一句，便轻声道：“那么，我就将得到的情报汇报给您。” 说罢，他打开了自己带来的背包。 任济平目光微闪。 哗啦啦。 林决取出了一大叠纸，上面画满了各种画，正是之前郑清瑜所画的内容，只不过还掺进了一些后来补上的、无意义的画作，以及拿掉了几张关键的画。 “这是？”任济平微微蹙眉。 “您应该知道，救世主郑清瑜之前经历了古大愚为她安排的觉醒仪式。” 林决将那张纸摊平在茶几桌面上，说道：“在那场觉醒仪式中，她脑海中多出了许多奇怪的画面，而这，就是那些画面。” 任济平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俯下身，靠近茶几，认真端详起这些画。 林决知道，想要骗过任济平以及他上头的那些家伙，光靠编谎言是不可能的，必须掺杂着真话。 所以，有些东西，他必须真实地说出来。 “这些画是什么意思？”任济平拿起几张打量着。 林决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您可知道前两天发生在棕榈树大街公寓区的事吗？” 任济平一怔，看表情，他显然并不知晓，但他却没有发问，而是直接拾起了摆在茶几上的一副“老花镜”戴上，他手指在镜架上轻敲，镜片上很快出现了一段频闪，令他的瞳孔也快数闪动起来，数秒后，他便摘下了眼镜。 “原来如此，这件事和救世主有什么关系吗？”他问道。 林决盯着那眼镜，一脸好奇：“这是什么黑科技？” “呵呵，一个高效率的浏览工具。”任济平轻笑道：“你要是喜欢，回头送你一个。” “哈哈，那就先谢谢了。” 林决笑了笑，随即收敛起笑容，指着茶几上的一张画：“有一幅画，就是当时的场景。” “噢？！” 任济平一惊，拿起了林决指着的那张画。 这张画上的视角，正对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子，那男子浑身上下都是机械改造，喉口被划开了一道血痕，表情震惊而恐惧。 “我花了一点时间，把这些画中可以确定时间、地点的东西都找了出来。” 林决慢悠悠地说道：“只有这幅画上的时间是最近的，从这个被死之人的机械改造部位上，我们可以看到型号、出产时间等等，加上对地址的定位，很容易就找到了来处。” “这个被杀的人……嗯，他不重要，这个杀人的人是谁？”任济平问道。 “是个叫韩宣的男人。” 林决说道：“时间有限，我还没调查清楚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 “等等！” 任济平突然发现了什么，吃了一惊：“你是说，这段画面，是当时郑清瑜在觉醒仪式中，就看到的画面？！” “没错。”林决有些神秘地说道：“您发现了关键——这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可是未来的画面。” 任济平猛然抬起头，看着林决，表情兴奋得有些狰狞，令林决心头一跳。 但很快，他就收敛起了这种表情，恢复了平静，“嗯”了一声道：“有意思，有意思……” “你还有什么发现？” 他追问道。 林决将那些他已经知道了时间、地点的画面一一摆了出来，说道：“我定位了这些画面的坐标，目前基本上可以确定它们都是某些人的记忆片段，但暂时没办法确定是哪些人。” “我建议，从韩宣入手来查这件事。” “嗯，你说得对。”任济平深吸了一口气，摸出手机，飞快地按了几下。 仅仅十几秒后，他的那幅眼镜镜架上便发出微微绿光，他再次拾起眼镜，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眼镜片频闪后，他慢慢摘下了眼镜。 “这韩宣，是个退休的杀手，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任济平皱着眉头道。 “退休杀手？” 林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问道：“难道是个老头子？” “倒也不是。” 对于这种没什么机密性质的情报，任济平完全没有保密的意思：“年纪不大，三十来岁，他以前属于一个叫做红信封的杀手组织，后来因为一些事叛逃了。” 林决沉吟片刻，问道：“我能不能，看看他的情报？” 任济平挑了挑眉，将眼镜递了过来。 林决接过眼镜，戴到脸上，在任济平的指导下，他用特殊的手法轻轻敲了敲眼镜架，顿时，那镜片快速频闪起来，令他的眼球也跟着飞快闪动。 在这个过程中，一段信息直接录入了他的大脑！ 那是有关韩宣此人所有的信息，包括了他的老婆江小莲，以及那个红信封杀手组织，包括导致他叛逃的那个富豪信息等等，全部都有。 林决摘下眼镜，有些震惊：“这，果然很高效啊！” “呵呵，不过一次性不能录入太多信息，不然可能会受不了。”任济平笑道：“怎么样，你有收获吗？” 林决也摇了摇头。 但犹豫片刻后，他缓缓皱眉道：“但是，既然他的记忆被救世主记录了，说明肯定是有用的。” “而且，记录的还是他杀死那个改造人的瞬间，我想，一定是有意义的。” 任济平沉吟片刻。 “你有什么看法？”他问道。 林决想了想，说道：“我认为，不能打草惊蛇，不要惊动这个叫韩宣的这个人，对他保持观察就行了。” “嗯，可是这样，我们太被动了。”任济平说道：“这样，查查那个叫红信封的杀手组织。” 他会这么说，林决并不意外。 只是…… 林决想了想，问道：“我该查他们什么呢？” 第188章 顶级表演 “我该查他们什么呢？” 听到林决的问话，任济平忽然笑了起来。 他平静地注视着林决，足有十几秒没有说话。 林决也不慌张，目光澄澈地望了回去。 “你对于我们在做的事，非常感兴趣？”任济平直接问了出来。 林决皱了皱眉头：“任处长，我也是军情九处的一名特工，我理解您在工作上保持一定警惕性和怀疑心的必要，但如果我已经参与到了这次任务中，你却依然不肯告诉我我们在做什么，我想我的工作很难展开。” “是吗？” 任济平眼神微闪，露出微笑，他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轻声问道：“你只是一个特工，执行任务就好，你还要知道多少事情呢？” 林决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面前这人，相当地不好忽悠。 有必要，好好演一场了。 而且，不仅要有感情，还要有技巧，更要把握节奏，一点都不能错。 一口气吸完，他沉下了脸，下颔肌肉一紧，摆出一副很不开心的表情。 随后，他将手上端着的茶杯重重放下，杯底与茶几碰撞，发出一声不大不小地“叮”声，溅出几滴茶水。 “任处长。” 林决沉声道：“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对于我的身份来历始终没能摸透，一直怀有芥蒂。” “但是。” 他指着自己脑门心，身体前倾，靠近任济平：“我，林决，在我混乱不堪的个人意识中，有一大半属于衡景山这个身份！” 任济平挑了挑眉。 “衡景山做过的那些事，在我的的记忆中，那就是我做的事！” 林决目含怒光，回想着当初那段视频中衡景山的神态、语气，模拟着那股气质，缓缓说道：“我为国家做过多少贡献、为军情九处奉献了多少，难道您心里没数吗！” “过去几年，为了我们的计划，我把自己的意识、记忆，投射到这个身体中，为了保证成功，我做了多少次尝试、吃了多少苦，你明白吗！” 他说着，整个人竟然开始隐隐变化，脸部线条隐隐变化，出现了衡景山的轮廓，说话的声音也时而变得与衡景山一模一样。 见到这种场面，任济平有些发怔。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并没有被吓住，而是眯起了眼：“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林决用力一拍桌子，顿时所有的画纸飞散起来：“我想要被公平对待！” 他站起身，指着任济平的鼻子，冷冷道：“不要忘记，当年如果不是我主动选择了现在这条路，你的位置是谁坐还不一定呢！” 听到这句话，任济平脸色终于变了，他的身体下意识后仰，躲避着林决手指，脱口而出：“你记起来了？！” 当然没有。 只是诈你。 林决被这么一问，似乎自己也吃了一惊。 随后他后退两步，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了额头。 任济平看着他的模样，有些惊疑不定，缓缓站起了身。 大约五六秒后，林决深深吐出一口气。 任济平半眯着眼看他，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了？” “……”林决却没有回答。 随后，他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任济平一眼。 他这种冷漠残忍的眼神，令任济平又吃了一惊，能明显看到身体微微一僵。 “果然，衡景山绝对不仅仅是个特工这么简单。” “那一夜，就连黛娜都可以直接调动十台机甲、让国防部派军队在海云市拉隔离带，而衡景山更是用一句留言便把我这个身体不明的人安排到了军情九处做顶级特工。” “他的身份、地位，远不止如此！” “这个任济平，不过是看我对衡景山记忆掌握不全，故意压着我……呵呵，若是真的衡景山来了，他怕是要给人家鞠躬行礼。” 林决心电急转，再没有说话，直接将刚刚自己摆在茶几上的那些画纸一把抓了起来，转身便走。 任济平一怔：“你干什么？” “去找你的上司。”林决冷冷地说道。 任济平先是一惊，随后以极快地速度堆起笑容，大步走上前，一把拉住林决：“唉呀，林老弟，你这是干嘛？” “谁是你的林老弟？” 林决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既然看不起我，不必勉强自己。” “林老弟这是哪里话？”任济平此时却一副油滑模样，笑呵呵地扯着林决回到了沙发边坐下，亲切地笑道：“老弟啊，你也知道，老哥我这个位置不好坐，有时候是疑心重了点呀！” “你看，你像刚刚这样，把话说开不就好了吗？生气伤身体呀，别生气，来，再喝杯茶！” 林决虽然脸色依然冷峻，但“身体却很诚实”，被任济平拉扯着坐下也没有反抗，对着递来的茶杯也照接不误。 人家给了台阶，自己当然要顺着下。 他知道，任济平担心的是什么。 军情九处谋划了这么久，工作终于有了进展，此时现在他春风得意之时，而林决今天带来的情报，无疑更是锦上添花，对于任济平来说，这就是他向着更高位置大跨一步的最佳契机。 如果这时候林决撂挑子了，最麻烦的，其实是任济平。 至于刚刚那番表演？表演当然不是目的，只是个手段，是个让林决“撂挑子”这个行为合理化的手段。 “衡景山之魂”在他体内觉醒了也好，人格分裂也罢，都不重要，就是告诉你任济平，我不是随你拿捏的！我是个你掌控不住的定时炸弹，你根本不明白我会不会突然拥有了大段对你不利的记忆！ “其实，以你的级别，知道组织在做什么，那是合情合理。” 任济平笑道：“老哥我只不过是担心你太操心嘛！” “我必须知道。”林决沉声道：“如果我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根本没办法工作。” 任济平抿了抿嘴。 “好。” 他深深呼吸，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从抽屉中取出一叠资料。 随后，他来到林决面前，将这叠资料递了过来。 “你记住，这是第一保密序列的资料，甚至不能被保存到任何硬件设施中，只能用纸质记录。” 任济平说道：“你也只能看一遍。” 林决目光微闪，接过资料。 只见在资料夹的封皮上，赫然是四个大字。 “造神计划”。 第189章 真正目的 造神计划。 很朴素的名字，一点也不华丽，甚至林决穿越以前便在许多二流三流的小说、动漫中见到过这样的名字。 但是，现在是在现实中、在一个神秘庞大的机构中看到这个名字，那感觉完全不同。 他目光闪动，翻开了资料夹。 里面的内容其实很多很杂，而且整整数十上百页的资料，他不可能马上就事无巨细地看完，所以，他决定先快速翻看，弄清楚军情九处究竟在做什么。 随着资料一页页翻过，他的瞳孔先是收缩，随后眉头渐渐沉下。 其实，林决之前不是没有猜到类似的东西，但真正看到，还是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之前天粹生物的“生态圈项目”，很明显就是为这个计划服务的，他们研究提取万相因子，当然不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只用来制作能够消除异能的“清平一号”，而是为了……制造更多异能者。 而这个造神计划，就是生态圈项目的放大版——他们要造一个超越阎罗级别强者的存在！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们目前主要在做几件事。 第一，在全世界各地抓捕异能者，消除他们的异能，然后集中进行研究，观察他们在消除异能后长期的各种表现——其中包含了许多非人的实验，例如强迫他们吃下各种药物观察反应、让他们接触与之前自己异能性质相同的东西查看伤害情况等等，甚至试图强迫一些人“交配”，并打算对他们的后代基因变化情况进行研究！ 第二，深处解剖余不致。是的，余不致的尸体被他们带了回来——原本他们大概是想解剖古大愚的，但现在有个余不致，他们也照样解剖不误。 第三，继续研究能够将普通人改造成异能者的药剂，现在有了万相因子和清平一号的基础，军情九处很乐观。 除此以外，还有各种疯狂的科学实验，令林决看得心惊肉跳！ 他很想吐槽一句，你们难道不知道，在电影小说里，这种不顾后果的反派行为，最后都会给自己招致祸患吗？！ “为什么？” 思前想后，他只问出了这一句话：“为什么要在这个项目中投入如此巨大？” 任济平却没有真正回答，而是笑了笑：“林老弟，真不知道你脑子里的记忆究竟是怎样的，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是因为战争吗？”林决继续问道。 “战争，只是很小的一方面。” 任济平说道：“当然，一旦完成造神计划，我们泛川联邦可以在国际上所向披靡——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可以应付真正的威胁……呵呵，不过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级别不够。” 林决眉头轻挑。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古大愚也曾说过，存在真正的威胁，所以他们才要寻找救世主、修补世界的“bug”……难道他们竟然殊途同归？ 林决这时候当然不能这么问，他只是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资料，露出笑容：“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 “唉，这就对了嘛！” 任济平松了口气，拍着林决的肩：“所以这次你去查查红信封这个组织，或者查查什么别的这个那个组织，他们是否掌握着对造神计划有用的东西。” “你觉得贤者他们培养出来的救世主，会和造神计划有关系？”林决问道。 “大概率是的。” 任济平应了一句，随后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对着天花板道：“至少，上面的人是这样想的。” 林决明白了，不论任济平是不是真的级别不够、了解不到这些东西，至少此时此刻，自己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好。” 他放下手中的资料夹，站起身来：“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任老哥。” “哈哈哈，老弟，这样就好！” 任济平也跟着站起了身，哈哈大笑：“去，有什么需要，尽管和老哥我说。” 林决微笑点头，转身离去。 待他离开办公室、关上门后，任济平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不仅如此，他的目光变得十分阴沉。 他坐回沙发上，给自己泡了壶新茶，茶水倒入杯中，拾起茶杯、递到嘴边。 “唔！” 然而大概是因为他心思飘远，没注意到茶水极烫，烫到了嘴，顿时轻呼一声，下意识将茶杯脱手，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 “妈的！” 任济平瞬间爆发，一脚重重踹在了茶几边缘！ 他这么一踹，茶几当场掀翻，茶具、茶水，还有之前林决摆放在这里的画纸等等，顿时洒了一地，一片狼籍。 顿时一片破碎声在屋内哗然，同时，办公室的某个不起眼角落中，瞬间亮起红灯。 下一秒，仿佛是起了阵风沙，数不清的细微颗粒由四面八方试卷而来，在屋内正中央汇聚，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便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并不是真正的人，而是机械——那正是林决手腕电子表产上面的纳米机械科技，它们汇聚为一个战甲，只不过，这具战甲显然不需要有人穿戴，在成形的同时，它身上便传来了ai智能的语音。 “检测到异常声响，开始进行危险排除扫描……” “你这个人工智障！”任济平骂道：“这里没有危险！” 纳米机器战甲的双眼处灯光微闪，显然是接收到了语音信号，随后，它重新解体，化为风沙一般的细小颗粒，向四处散去，不知去往了哪些不起眼的角落。 此时的林决当然不知道，他之前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的时候，差点触发了某个极危险的防卫装置，现在的他，正在与郑清瑜联系。 “这次的事，你先别参与了。” 他在电话中说道：“杀手组织不是好玩的，上次你对付一个改造人都够呛，这次不知道要对付多少个呢。” “好啦好啦，不给你添麻烦。” 郑清瑜在电话那头不满地应道：“那你总得给我找点什么事做？” “放心，你闲不了。” 林决说道：“你现在就订回海云市的机票，然后去做一件事……” 第190章 人情 当林决再次找到韩宣的时候，之前他租住的那间屋子已经空了，老婆和儿子也被他安排到了别的地方。 “其实你不必这么小心的。”林决笑道：“你的老婆儿子会很安全。” “是吗？” 韩宣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附近一些地方：“周围这么多人盯着，我可没觉得安全……你肯定在自己身份这件事上骗我了。” 他们此时就在韩宣家公寓楼下的那个小公园里，计划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林决给任济平的计划是，想要死死盯着一个老练的杀手还不被发现其实挺难，还容易引起反感，不如利用他，直接去找红信封组织的麻烦——要把资源最大化利用嘛。 至于怎么接近、怎么利用？这种小事，不会有人过问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韩宣问道。 林决笑了笑：“你叛逃出来的那个组织叫做红信封，总部地址在我们国家西南的奇石大峡谷里……要不要直捣黄龙？” “红信封？奇石大峡谷？” 韩宣听到这两个名字，神情一阵恍惚，他反复念叨了几遍，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 “其实，我依然不太信任你。”半晌后，他沉了沉眉眼，对林决道：“但你说的这个地方，还是可以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林决倒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初自己和龙五，倒也是这样从互相不信任慢慢变成好兄弟的，只不过听说龙五因为之前在帮自己的时候太过鲁莽，被雪山组织那位三哥关起来教训了，之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再把他弄出来一起搞点事情。 说真的，除了像古大愚、余不致那种强到离谱程度的人以外，林决认为龙五算得上是非常强大的人了，他甚至认为，让龙五去和慕容嫣那种强者碰一碰也不是不可能……当然，现在的慕容嫣怕是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在军情九处一众特工的“暗中”监视下，林决与韩宣一起收拾行装，踏上了旅程。 奇石大峡谷位于西南方的一片原始山林中，作为一个杀手组织的老巢确实很适合，如果有足够的水平，在山里搞个基地，做够隔绝探测的材料，加上几十年不被人发现都很正常。 飞机上，韩宣看着林决将他带到顶级商务舱坐下，享受着整个航班中唯一一个人类空姐的服务，有些惊讶。 “上次你说你是在逃命……我以为你很穷。”他干巴巴地说道。 “噢，我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林决笑道：“至于我的身份，你也不用乱猜，反正肯定不会是你的敌人。” 韩宣轻嗯了一声。 然而，就在林决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身边又传来他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嗯？”林决睁开了眼。 “去掀翻一个杀手组织，不是件简单的事，就算你很能打，这也是件有生命危险的事。” 韩宣表情严肃：“你为什么要让我欠你这个人情？” “我说我自己乐于助人，你是肯定不会相信的。”林决挤了挤眼睛：“我当然有自己的目的，不过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急缺一个背黑锅的对象，这个红信封组织既然送上门了，我就不能错过，你嘛，算是运气好。” 韩宣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不久之后，飞机落地——它当然不可能直接落到奇石大峡谷附近，林决订的机票，是到乐川市的。 这个乐川市，算是离他们的目的地最近的一个城市了，它只能算是三四线的城市，远远比不上天门、海云这些大城市。 离开飞机场后，林决在出租悬浮车上打量着这座城市，竟然生出了些许熟悉的感觉。 因为这里不是一线都市，所以没有那么多令人震撼的高楼大厦，最高的大楼也不过五六十层高，城里的人们也并不全都是开着悬浮车，马路上还能看到不少四个轮子的车辆，而那些车辆的主人并不都是些喜欢老爷车的富豪或者官员。 这样一座城市，让林决恍然间有种回到了穿越之前的感觉。 但很快，一旁的韩宣便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接下来的计划呢？”他问道：“我们两个就这样杀到杀手组织的老巢里去吗？” 林决摊了摊手：“老兄，我们两个人里，好像你才是那个职业杀手？” “你当初可以单枪匹马把那个雇凶追杀你们的富豪一家杀得干干净净，没理由还要我来做计划？” 韩宣呵呵一笑：“我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这个真没有。” 林决也笑了：“而且，你放心策划，如果需要用人也可以说，我会想办法帮你找些帮手来。” “不必。” 韩宣却摇摇头：“这件事，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做，你也可以不必出手。” “这么……不谦虚？”林决怔了一怔：“那，到时候我就跟在你后面？” “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就行。”韩宣平静地说道。 林决原本订了一间大酒店，但韩宣知道后，却让他改换地方，选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民宿——其实根本不能叫民宿，应该算是那种极不正规的便宜日租房。 “大酒店虽然好，但处处都有摄像头，而且一些武器带进带出不方便。” “这个地方我刚刚在路上注意过，进出的人身上衣服都很鼓，有的人还背着极重的大包，应该都携带着武器，所以我猜，这附近有武器交易市场。” 韩宣解释道：“甚至，有可能这个民宿老板本身就有做中介，我得搞点武器。” 林决只是笑笑，听从了他的安排。 自己脑袋里虽然有一个暗杀者的记忆，但那个暗杀者是大家族养起来的，对于这种市井间的小细节真没那么了解。 他随着韩宣来到那个民宿，并按照韩宣的意思，付了一笔远超住宿费的钱，随后，韩宣便拉着那个老板窃窃私语起来。 仅仅不到一分钟，这个退休杀手就十分自然地拎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走了回来。 “你就买了这个？”林决倒有些吃惊：“一匕首而已，我给你弄一把就是了。” “呵呵，这只是老板送我的赠品。” 韩宣笑笑：“我们先回房间，我买的武器一会儿会有人送来，当然，你得多准备些尾款。” 第191章 这个就叫专业 林决很久没有这种，自然而然把其他人当作主心骨的感觉了。 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有主见、有计划，并且做事情一向比较强势，所以只要和别人一起行动，往往都是主导的那个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和韩宣来到这个乐川市后，这种情况变了。 韩宣此人看着是个善良热心肠的老好人，但毕竟，他真正的身份是个老练到极点的职业杀手……在做本职工作的时候，他的操作实在太丝滑、太流畅了。 林决压根没有给建议的空档，当然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之前军情九处已经拿到了红信封组织总部的具体位置情报，所以，他们不需要再打听它究竟在哪里，只是要怎么找到进入的办法、怎么在里面大开杀戒，就是问题了。 不过，韩宣看上去对这个问题已经思考过千百遍了，做起来非常自然。 从民宿老板那里搞来了一堆轻型武器后，他又独自戴着口罩和兜帽出去溜达了一圈，不到半小时便回到了房间，从大衣里抖落出一堆闪光弹、手榴弹、催泪弹。 “我们这次可能会闹出大动静，如果在一个地方买太多武器，会引起怀疑，所以必须分开买。” 韩宣平静地说道：“再给我点钱，我一会儿再去弄点重武器。” 林决咳了两声：“还要买重武器？你带得了这么多东西吗？” “说到这个。” 韩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本来想偷辆车来运武器，但你好像很有钱，不然我们直接买？” “……买，买，都能买。” 林决无奈地笑道：“只要不留下痕迹就好。” 接下来，他又跟着韩宣跑了几个地方，弄到了一些重武器，又通过黑市买了一辆不知道几手的车，居然还是辆银行的运钞车，只不过整车都被涂成了黑色，也不知道那些卖家是哪时搞来的。 将这些武器分批次弄到车后厢后，韩宣认真地清点了武器后，说道：“如果运用得当，这些武器最少可以杀死五十个人，最多可以杀死两百人左右。” “这也能算？” 林决来了兴致：“这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韩宣笑了笑：“杀多了，自然就有心得了。” 不错，很酷，林决无话可说。 安排好武器后，就要开始寻找进入红信封组织的办法了。 “我们当然不能就这么杀进去，那样就算有十个我们也不够。”韩宣说道：“得想个办法，标记一个组织里的杀手。” 林决嗯了一声道：“那你得先找到一个杀手。” 韩宣点点头，皱起眉头：“这确实是有点困难，首先杀手不会出现在大街上，我们就算要找，也得想办法截获他们的一些情报来源……嗯？你在做什么？” “下单。”林决抱着电脑，平静地说道：“噢，我注册了一个客户帐号，在他们的官网下了个大单子，让他们派两三个杀手来杀我自己……这样不就有杀手了？甚至还有好几个活口，随便你怎么处置。” 韩宣表情微微一变。 随后，他动了动嘴巴，没有发出声音，但林决判断出了他的唇语——有钱真好。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 因为林决下单的时候写清了地址，要求必须在今天内完成，而且他支付的价格也对得起这么苛刻的时间要求，加上乐川市就在红信封组织的老巢附近，所以……没过两个小时，林决、韩宣二人，和那三个杀手就同时见到了自己的目标。 “你们来啦！” 林决打开门，笑得很灿烂：“欢迎欢迎！” 杀手们怔住了，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笑脸相迎的暗杀对象。 随后，就在他们怔住的瞬间，韩宣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背后出现，刹那间将匕首捅进了一个人的后颈中。 同时，林决闪电般伸出双手，捏住了另两人的脑袋，将他们的脑袋重重撞在了一起。 不到一秒时间，三个杀手便软绵绵地瘫了下来。 “你这样不会杀了他吗？”林决皱眉看着那个被韩宣捅倒的杀手，这人的血已经流了一地，但流出的似乎不仅是血，还混杂着黑色液体，有股刺鼻味道，像是机油。 “不会。”韩宣没有拔出刀，而是直接将人拖进了房间，轻声说道：“他们都已经是机械改造人，我下刀的位置只会切断他颈椎上的机械神经，但并不会杀了他——他只会变成一个高位截瘫。” 林决恍然大悟：“当初在你家天台被你杀掉那个人，你研究过他的尸体了？” “当然。”韩宣点头。 有了三个活口，剩下的事也很简单。 林决和韩宣对这三人进行了隔离审讯，核对信息——当然，林决其实不需要审讯，他可以摄取对方的记忆。只不过这一点不太方便让韩宣知道，所以还是做了做样子。 “进出组织总部的方法，还是和我以前一样。” 韩宣平静地说道：“作为杀手，只能在指定的接头点与联络人接头，随后就会被屏蔽五感，送到总部里面后才会解除。” 林决点点头：“我这边的信息也是一样。” “所以，我们需要利用他们，混进组织内部。”韩宣皱眉道：“这有点麻烦，他们现在全都是机械改造人，不好伪装。” 终于，终于有你不会的了。 林决心中暗笑，正准备开口，没想到韩宣突然眼睛一亮。 “对了，扮不成杀手，我们可以扮成联络点的人！” 林决苦笑起来。 话被抢了。 “你真的很专业。”他赞叹道。 韩宣却摇了摇头：“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夸奖，我不是自愿成为一名杀手的。” “这不算夸奖，算是陈述事实。”林决耸耸肩：“来，把他们搞到车上，至少还需要用他们来骗一骗联络点的人。” 韩宣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做起了事。 他不仅用最隐蔽、最干净的手法将三个杀手扔进了车，途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而且就连之前流在地板上的血也清理得干干净净，更离谱的是，离开民宿的时候把床上的被子都铺好了。 五分钟后，坐在车后备厢里，看着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三个杀手，打量着那些按使用习惯、威力大小等等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武器，林决啧声不断。 “这个就叫做专业啊！” 第192章 前菜 在韩宣无比专业、无比精准的安排下，林决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可以不用动脑子了。 这种感觉意外地不错。 他们带着那三个人靠近了联络点——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五金店，开在了一条破败小街上。 联络人是不会认杀手的模样的，他们只认暗号与完成任务的手势，这个东西是实时变化的，就好像手机验证码一样，杀手们完成任务，来到联络点，联络点先向总部发出确认信号，随后总部会给予杀手一个专门的暗号与手势，杀手再靠这个东西向联络点确认身份。 这当然也不会难倒韩宣——嗯，根本不用林决摄取记忆和变身来完成这件事。 韩宣把其中一个杀手的机械手拆解了下来，装在了自己手上——当然，只是装了个外壳，假装自己是个机械改造人。 然后，他老练地和联络人打招呼，随后说信息应该是发到了“他们队长”那里，接着便爬进后车厢，从被控制的杀手身上弄到了暗号与手势。 整个过程，他的表演都自然到了极点，相比之下，林决甚至有些自愧不如。 “这也太厉害了。” 他暗暗感慨道：“我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个韩星海会成为重要人物了，有个这样的爹，恐怕那孩子将来很难普通？” 那个联络人确认完信息，要做的就是给杀手们打麻醉剂，然后屏蔽他们的五感了。 但他拿着药剂爬进后车厢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三个瘫软如死尸的机械改造人，和林决微笑的脸。 因为乐川市距离奇石大峡谷不远，所以乐川市的联络人同时也扮演着将杀手们送回总部基地的司机角色。 这个角色，就暂时交给了林决，因为韩宣认为他自己需要稍作休息、调整状态。 而那三个杀手，还有联络人本人，都在林决他们离开前，被韩宣轻柔地抹开了喉咙。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林决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我很期待你用这些武器，把红信封组织炸上天。” 韩宣坐在车后闭目养神，听了这话后微微一笑：“我不会把他们炸上天的，那样太高调了。” “我会把他们全部埋入土里。” 从乐川市驱车前往奇石大峡谷，需要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当然不可能开悬浮车，那样太显眼了。 距离虽然不远，但驱车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就下了高速公路，开进了山路，道路变得崎岖且颠簸，非常不好开。 “原来如此。” 后座的韩宣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没办法继续睡觉，他睁开眼，感慨了一句。 林决好奇：“什么原来如此？” “当初每次我进出组织，醒来后都会发现身上有不少瘀青，我一开始以为是运输我们的人手脚重。”韩宣答道：“现在看来，我错怪他们了。” 好家伙，合着他们把你们当货物运啊，一路上磕碰？ 林决笑了笑，重重踩了一脚油门。 山路不好开，很多地方甚至根本看不到路，要不是林决偷偷摄取了那个联络人的记忆，能从隐蔽的灌木丛中发现新的路，他们早就迷路了。 很快，他们就将车开进了一片原始森林。 这里在地图上属于一片山脉，名叫“灵缘山”，算是泛川联邦的大型国家自然保护区，原始森林外围经常会有一些搞动物研究和植物研究的人溜达，但到了森林深处那就不是人迹罕至了，而是真正的无人区。 数万平方米的原始大森林，只要你敢闷头往里闯，它就敢把你生吞活剥。 这种地方藏了一个杀手组织，真的是查不到，也抓不到。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林决终于将车开到了目的地附近。 奇石大峡谷，灵缘山原始森林深处的一个天然大峡谷，长达数十公里，深数千米，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站在峡谷边缘向下眺望，都是一片仿如地狱般的深渊，深渊口布满了大片藤蔓、植物，充满着野性恐惧。 至于为什么叫奇石大峡谷，倒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特殊的地貌，而是发现这个大峡谷的人，名字叫张奇石，仅此而已。 林决将车停在了大峡谷附近几公里远的地方，与韩宣二人下了车，开始商量对策。 “你打算怎么办？” 韩宣问道：“你不是说要让他们背什么黑锅吗？有没有什么特殊安排？” “嗯……给我留几台他们的电脑，最好是权限很高那种。”林决说道：“别把他们整个基地炸没了就行。” 韩宣想了想，表情有些为难。 林决一怔：“不是？你真想把他们整个基地炸没？靠你带的这些东西够吗？” “够的。嗯，既然你有要求，这样。” 韩宣说道：“我们可能要冒点险。” “怎么说？”林决饶有兴致，他很想看看专业的韩宣怎么解决难题。 “一个方案，两种办法。” 韩宣平静地阐述起来：“我们需要一个人来安装炸弹，另一个人潜入基地中，搞到你所说的电脑。” “炸弹我已经全部准备好，潜入的人携带定位装置，多走些地方，把整个基地的轮廓范围勾勒出来，然后负责安装炸弹的人，主要是将峡谷两边的崖壁炸开。” “然后……” “不必说了。”林决打断了他，笑道：“潜入的事我来，这个我专业，炸弹你来安装。” “毕竟，我不懂炸弹。” 韩宣点点头：“好的，我安装炸弹、布置武器，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你没问题？” 林决也点头：“放心，小意思。” “很好。”韩宣毫无废话，立即开始从车后厢上卸武器，林决上前去搭手，同时问道：“有个问题我好奇一下。” “请讲。” “你打算靠炸崖壁制造落石，把他们全砸死？” “这是不可能的。”韩宣笑笑：“基地有他们的防护和应急措施，巨石会造成伤害，但不可能将他们全灭。” “炸崖壁，仅仅只是前菜罢了，真正的正菜还在后面。” “你只要能安全出来，就知道了。” 第193章 突如其来 韩宣在大峡谷上方进行爆破安装工作，这一点，林决帮不上忙。 要计算爆破点、炸药量等等，绝对不是靠眼睛看、靠感觉就行了，这是一门复杂的学科。 因此，在韩宣掏出电脑飞快计算的时候，林决已经开始了他的潜入工作。 红信封组织的基地位于大峡谷底部，上方被茂密的植物覆盖，光靠肉眼是发现不了的。 当然，想要进入这个基地，并不需要从几千米高的崖壁上进行速降，而是……坐电梯。 在峡谷周围的一处不起眼山洞深处，有一道暗门，只要正确输入密码，就可以乘坐电梯，直接到达峡谷底部。 毕竟能够找到暗门的人，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了；如果被敌人找到了这里，那光靠一部电梯也挡不住敌人。 林决靠着之前从那联络人摄取来的记忆，熟练地输入了密码，走进暗门、坐上电梯。 数千米的距离，已经超过了这世界上基本上所有的高楼，因此电梯下降的速度也是极快，甚至产生了失重感。 尽管如此，这电梯也坐了足有十多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这世界上还真是藏龙卧虎。” 林决暗暗想道：“一个军情九处根本看不上的杀手组织，就搞得如此隐秘，这世界上还有多少类似的地方？” 电梯打开，他走了出去，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阴暗，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这个基地并没有经过特别用心的装修，整个建筑都是金属风格，天花板压得很低，灯光也不怎么明亮。 建筑里的人很少，但感受敏锐的林决隐隐可以听见某些地方传来的训练声。 这里不是正经公司，也不可能通过线下面见的方式接任务，所以不会有什么前台、什么接待员，有的只是杀手、研究员、程序员、行政人员，以及一些管理层。而且，大部分的工作都会有机器人来完成，那些工作人员，只能算是维护人员。 林决将自己变成了那个联络员的模样，在基地中行走，偶尔在建筑里碰见了一些人，他们也目不斜视，完全没人注意他，只是专注地做自己的事。 “他们的神态极为麻木，难道不仅是杀手，而是所有人都是被洗了脑的？” “有这种可能，毕竟这里不可能通过正儿八经招聘的方式弄到人才，洗脑是最为方便快捷的办法了。” 而且，与需要进行复杂思考、对任务环境进行分析的杀手不同，这些在基地里工作的人们甚至连情绪都不需要，他们只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机器罢了。 如此一来，反而方便林决行事了。 他在基地里尽情打转，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不触发一些关键地方的警报，根本没有人找他麻烦。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将这个本就不大的基地转完了，通过定位装置，将一些重要位置发给了韩宣。 “接下来辛苦你慢慢计算了，我去找找我需要的东西，不会花太多时间。” 林决轻按着耳中的通讯装置，轻声道。 那一边传来韩宣的应声。 基地里的区域划分很清晰，有杀手们休息的集体宿舍，有杀手们训练的训练场地，以及机械改造车间、医疗室、资料室，等等。 而林决要找的，是权限较高的电脑，最好是属于管理人员的。 他需要一台这样的电脑，并在其中植入可以迷惑军情九处的情报，将任济平他们引导到错误的方向中去，好方便自己和郑清瑜继续之后的解秘。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和军情九处这个有钱、有人、有资源的庞大机构玩时间赛跑了。 不久，林决就找到了一个没有标注用途的房间，这个房间独立于其他区域，周围环境也更舒服，门口甚至摆了两盆绿植，应该就是某个管理层的办公室了。 他将自己变化成了一个不久前见过的、高级行政人员的模样，敲响了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林决推门而入。 的确，这个办公室的环境好多了，有着模拟日光的照明，有清新的空气过滤，还有舒适的真皮沙发。 “什么事？” 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休闲日常服装的男人，至少五六十岁了，满脸横肉，留着大胡子，看着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根本没有抬眼看林决，而是埋头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双手飞快地键盘上跃动，不知在做什么。 林决却没有说话，缓缓地反手关上了门。 大胡子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他抬起头，目露惊色。 很显然，一个经过洗脑的工作人员，不会不回答他的问题，更不会露出现在这样，冷酷的微笑。 “你是谁？！”大胡子反应不可谓不快，他迅速将手抽向面前的小桌，显然那里藏着武器。 但林决的速度比他更快，大胡子手还没伸出，一把小巧的飞刀便已经将他的手掌扎穿！ 下一个瞬间，林决大跨一步，倏忽间来到沙发边，扬起手便击晕了大胡子。 整个过程没到一秒，大胡子甚至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我是谁？不重要，至少现在，我就是你。” 林决冷笑着，变成了大胡子的模样。 他直接取过大胡子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浏览了起来。 此人确实是个管理层，名叫三上琉斗，是组织创始人之一，主要负责重要任务的筛选、发布。 “有意思，这样一来，就有操作空间了。” 林决笑道：“红信封这个组织确实没资格当军情九处的对手，但给它编造出一个匿名的雇主来误导军情九处，是个好办法。” 想到就做，他立即抱着电脑，用大胡子的虹膜解开了电脑上的管理员权限，开始往任务数据库里输入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 就在这时，他耳朵里的通讯器中忽然传来韩宣的声音。 “林先生！有意外情况！”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会飞的人，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峡谷，而且看位置，就是朝着基地去的！” 林决一怔。 会飞的人？ 没等他反应过来，头顶便传来一声巨响！ 同时，一片尘土灰石落下，林决所在的这个办公室天花板轰然炸开，一个人影重重落地！ “林决，好久不见。” 此人缓缓抬起头，语气中饱含恨意。 她一头长发绑在脑后，身上穿着鲜红的大衣，双眼冷酷如刀，杀气凛冽！ 见到她，林决瞳孔猛然一缩。 “慕容嫣？！” 第194章 仇家 “林先生？” 韩宣皱着眉，听着通讯器那一头传来的喧闹声：“你还好吗？” 一阵明显的大闹后，林决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事没事，你弄你的，我能处理。” 随后，耳机里又是一片嘈杂声。 韩宣摇摇头，继续埋头安装他的炸弹。 裂谷深处的基地里，警报声大作。 那间高管办公室里，此时早已经一片狼籍，那个之前被打昏的三上琉斗被压在了翻倒的沙发下，已经生死不知，而林决则与慕容嫣打作了一团！ “你的力量好像下降了很多？” 林决用力挣开慕容嫣困住他的那股无形力量，将一个砸落在脚边的沉重摆件重重踢向对方。 他现在早已经消化过许多基因药剂，力量极大，当即将这个摆件踢出了残影，甚至隐隐有了音爆声！ 但慕容嫣却只是挥挥手，便用无形力量将其拨开，摆件拐了个方向，砸在了墙上，直接嵌了进去，发出一声闷响。 “我变弱了？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慕容嫣冷冷看着林决，哪里还有曾经那股运筹帷幄般的风度，整个人散发着复仇者的杀意：“古大愚、余不致……还有你！林决！是你们害得我们异能者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林决抿了抿嘴。 他脸上有过那么一丝挣扎，但很快便重新恢复了坚定。 “慕容嫣，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异能者们，我确实有所亏欠，我也正在尽力弥补。” 他沉声道：“但对于你们学院组织，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们是一群恐怖分子，理当该死。” 听他这么说，慕容嫣更是杀气喷薄，全身力量狂涌，怒喝一声，双手凌空一抓，顿时，整个屋里大大小小的东西，统统向林决砸去。 林决抱紧了怀里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拼命躲闪，无奈不已。 就在这时，他们所在这间办公室的门被轰然炸开，几个全身接受了高度改造的杀手冲了进来！ 这些杀手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其他杀手涌来，很显然，因为慕容嫣，红信封基地知道了有人闯入，将那些在休息、在训练的杀手们统统派了过来。 慕容嫣冷哼一声，一只手对准了门口，用她的异能，将迎面杀来的几个杀手轰飞。 但也因为如此，她对于林决的攻势弱了那么几分，林决当即就地一个翻滚，向着旁边的墙靠近，随后重重一拳轰在了墙上！ 只听一声闷响，他被重重弹了回来。 “我靠，金属墙！”林决看着那个被漆成了红砖模样、其实内部是金属的墙面，怒骂了一声。 看到这一幕，慕容嫣冷笑了起来。 她扬起手，直接令房间里的沙发、方桌等大物件漂浮了起来，准备对林决砸来。 但下一秒，只见几声爆响，那些杀手对着她开了枪！ 或者说，是用重火力直接对着这个房间进行了爆破式扫射。 林决当然也在扫射范围内。 这些杀手们大概是已经判断三上琉斗已死，开枪的时候，没有一点顾忌。 金属墙也顶不住如此狂暴的重火力攻击，直接被撕裂，慕容嫣都失了色，她连忙将那些本来想要用来砸林决的大家具们用来当作了护盾，同时自己也在身前竖起立场屏障，用以抵挡火力。 看得出来，她实力确实下降了很多，之前在军情九处的孤岛上，她可是能够轻松抗下一整支小型军队的攻击！ 而林决，就要狼狈多了。 他现在虽然比以前厉害了太多，但却没有慕容嫣这种竖起立场保护自己的手段。 面对如此可怕的重火力扫射，他其实和一个普通人没有太大差别，一旦被子弹们吞没，也只能落个血肉模糊的下场。 所以，在借用了几个掩体勉强躲过第一波攻击后，他在那些家具掩体被打爆之前，像蜘蛛侠一样攀着墙爬上了天花板，整个人贴在了天花板上。 当然，他没有吸附的能力，他是用自己极为强大的十指力量，抠进了终于不是金属材质的天花板，随后使用核心肌群的力量让自己保持平贴。 这个动作，让他躲过了几波疯狂的扫射。 “林先生，你真的还好？”此时，耳中传来韩宣的声音：“我好像听到你那里有交火的声音。” “这会儿没那么好了！” 林决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像只壁虎一样紧紧贴住天花板，子弹如暴雨一般擦着他的背划过。 “你现在可以引爆炸药吗？！”他问道。 韩宣回答得很快：“我至少还需要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林决喊得很大声：“那你就等着给我收尸！” 这一声呐喊自然也被慕容嫣听到了，她这时才注意到林决在哪，于是冷笑了一声：“下来你！” 在抵抗火力的空隙中，她伸出手，对着林决遥遥一抓，林决顿时被一股大力猛扯下来，落回了地面。 但另外一边，慕容嫣因为这片刻的分心，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竖起的立场被打破了一些，导致她肩头擦出几道血痕。 “糟糕！” 他迅速翻身，快速在地面上滚动，非常勉强地躲避着，但身上也还是中了几弹，所幸他身体强度大，没有受到致命伤。 无奈中，他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 上次用战甲防爆之后，里面还都是血肉模糊，他一直没空去清理，现在……希望那些纳米机器，自己有清洁功能。 于是，他激活了电子表，瞬间，无数纳米机器爬遍了他的身体，构成了一副战甲，将他包裹其中。 有了这副强度极大的战甲，林决立即松了口气。 那些子弹，根本破不了防。 但是…… “呕……” 他两眼一翻，干呕起来。 战甲里确实没有那些死人血肉了，纳米机器自动解体再重组的过程中，已经把血肉甩得一干二净。 但是，味道还在。 “太恶心了，回去之后，我要立马给它安装上自我清洁系统！” 林决在心中疯狂吐槽着，紧接着，便扑向了慕容嫣。 外面的火力越来越强，慕容嫣现在实力大减，显然也开始抵抗得有些吃力了。 就在又一轮火力齐射之后，她面前的立场轰然碎裂，她也明显出现了力竭的模样，就在这时，林决猛然从一旁窜出，狠狠将她按在了地面上，并且整个人扑倒在她身上。 当然，这不是什么暧昧的动作，因为林决伸出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但也因为这个动作，重火力全部倾泻在了战甲背上，没有一枚子弹能够伤到慕容嫣。 “我不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又想怎么报仇，我现在都不关心。” 林决咬着牙道：“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我们不能联手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咱俩都得玩完！” 第195章 噩梦模式 面对林决提出的联手请求，慕容嫣却露出了极致不屑的冷笑。 “看来，你真的很怕死。” 她嘴角一勾，随后立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强行催动异能，将挡在自己身上的林决轰了出去！ 林决没想到她这种情况下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被震飞数米，直接迎着那群杀手们飞了过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即使是战甲是很难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面对重火力轰击不受伤害，战甲内的林决也受到子弹倾泻力量的冲击，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咽下喉口的血，强行扭住了一支递到自己面前的加特林枪管。 这枪管其实是一个机械改造杀手的手臂，林决别着他的手臂，一肘子磕在此人下巴上，当场将他敲得昏死了过去，随后掰着那管还在开枪的加特林，对着身边那群杀手们扫荡。 虽然慕容嫣将他震飞的动作，目的是让他来送死，但借着这股力，林决倒真的杀入了杀手群中。 他凭借自己超人的反应力与速度、力量，在杀手们中间冲杀。 按韩宣的说法，这群杀手和他们那批最早的杀手已经不同了，进行机械改造后，就连大脑与中枢神经都已经被改造，完全就是半机械人，早已经没有了人性，没有任何救回来的可能性。 于是，林决也没有了道德负担。 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放倒了七八个杀手，一时间鲜血横飞、惨叫惊呼声不断。 但他没有注意到，因为他杀入人群中而暂得喘息之机的慕容嫣，此时坐了起来，悄悄掏出一根针管，毫不犹豫地扎入了自己大动脉中，将里面一管药水全部打空。 随后，她立即重获了巨大的异能力量，原地悬浮而起，双手对准林决的方向一抓！ 林决此时正在与杀手们搏杀，突然浑身一紧，全身上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着，顿时动弹不得，这股力量比刚刚初见慕容嫣时要更大，甚至令他穿在身上的钢铁战甲发出悲鸣，出现了凹陷。 “这个疯女人，不看场合的吗？！” 林决大惊失色，不敢怠慢，因为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毫无畏惧之心的杀手们便再次如野兽般扑了上来，疯狂撕扯着他身上的战甲。 他不怀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战甲很容易就会被这群机械改造人们撕烂，到时候真是神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电光石火间，林决灵机一动。 他大喊道：“慕容嫣！现在杀了我，你对得起雪山组织吗！” 这一嗓子，果然令慕容嫣神色一顿，手上的力量也弱了三分。 借此机会，林决终于使出吃奶的劲，挣扎了她的束缚，将面前的几个杀手狠狠轰飞。 “看来我没猜错，她果然和雪山组织有关系。” 他松了口气。 当初海云市红雪夜，当他再次赶到古大愚与余不致的战场时，便发现慕容嫣已经不在那里了，虽然她也有可能被两个绝世强者的战斗余波搅成了肉末，但林决总觉得这个无比接近当世第一梯队强者的女人不会这么容易挂掉。 而当晚有出现在战墟附近的，除了黛娜带去的国防部军人，就只有雪山组织了。 林决并不清楚那一夜雪山组织去了多少人、都有谁去了，但从黛娜的口中，他知道雪山组织去了不少人。 后来，当他们驾驶机甲赶到的时候，雪山组织这些人早已经不见。 当然，能猜到慕容嫣与雪山组织有关，更是因为今天她突然找到了这里。 红信封组织的事，知道的人很少，除了韩宣、任济平，剩下的就是雪山组织了——林决在出发前，便通过唐杰告知了这件事，并让他们提供一些名单，一些有可能背锅的势力名单，方便用来迷惑军情九处。 所以，慕容嫣能够用这么快的速度找到自己，肯定是有非常近的情报来源。 猜来猜去，自然是雪山组织最接近。 虽然林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多少可以猜到，凭借自己现在和雪山组织的合作关系，慕容嫣大概率是知道了自己的下落，偷跑出来的。 所以，他嚎了那一嗓子。 现在看来，多半是押对了。 慕容嫣那么一愣神的功夫，林决便钻入了杀手人群之中，他刻意避开了可能会被慕容嫣锁定到的视角，不断在搏杀敌人的时候隐藏着自己。 如此一来，慕容嫣也没办法再次下黑手了，她恨恨地一咬牙，像是泄愤一般挥了挥手，将一群朝她扑来的杀手轰飞。 就在这时，林决耳中再次响起韩宣的声音。 “林先生，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想自己把里面的杀手全杀光吗？” 林决非常无奈：“我也不想的啊！但现在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我认为你办不到。” 韩宣的声音始终平静：“我个人建议你尽快想办法脱身出来。” “因为，好像有一个杀手大队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了。” 此时的奇石大峡谷外。 几辆大型运载车轰隆隆地开来，停在了那个电梯所在的山洞外。 从那运载车上跳下了好几个联络人、司机模样的人，他们从车上拉下早就准备好的运输工具，将车里那些被封闭了五感、保持昏迷状态的杀手们一个个架了上去。 就在这时，他们像是同时突然收到了什么消息，个个脸色一变，随后，动作开始变得快了起来，停下了把杀手们分批次塞进电梯的动作，而是开始从车上掏出一些明显是药剂的东西。 远处躲于灌木丛中的韩宣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 不久前，他刚刚将所有炸药安装完毕，准备开始布置陷阱时，察觉到了远处传来的动静。 于是，他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迹，带着他们开来的那辆车藏了起来。 韩宣听着林决不断战斗的声音，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林先生，虽然我的建议是，你尽快脱身。” “但是，如果你有办法拖久一点，可能会更好。” 一阵嘈杂声问，传来林决的质问：“你想干嘛？！” “我的前菜还没备好，现在人更多了，我想招待得更到位一些。” 韩宣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这样一来，正菜大家才能吃得更开心。” 第196章 联手 听到韩宣的话，林决又想骂脏话，又想苦笑。 该怎么办呢？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顾韩宣的要求，想办法这时候跑掉，毕竟红信封组织没有多重要，只是个用来背锅的东西，那台笔记本电脑在刚刚的火力轰击中已经被打成了废铁，但还好他眼疾手快，把硬盘抢救了出来，塞在了怀里。 凭借这身战甲，想要逃出去并不难。 但是，林决又不可能不顾韩宣的要求。 不说这人本身就是个亿万里挑一的好心肠、不算计人、又有本事的家伙，光他的“儿子”韩星海与贤者的事业有关，林决就不可能不理会他的要求。 之所以他要陪韩宣来走这一趟、陪他把红信封给一锅端了，不就是想要得到此人的友谊么？ “你还需要多久？” 林决问道。 韩宣回答得也很快：“我可以调整一下计划，加快速度，我再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十五分钟吗？” 林决思忖片刻，咬了咬牙：“好！我再撑十五分钟！” 但豪言刚刚放出，他便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险！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极轻地“铮！”，紧接着，接连十几道寒光以恐怖的速度袭来，林决吃了一惊，使尽浑身解数闪避后退，尽管如此，他的战甲上还有留下了数道深痕，只差一些就能破开战甲的防御了。 数秒后，寒光褪去，林决警惕地站在那里，看着战甲上的深痕在纳米机械的作用下自动完成修复。 而另一边，慕容嫣也刚刚遭遇了危机，她实力大减，没办法从人群中定位到林决，只能非常不爽地将挡在面前的杀手们一一撕碎轰飞。 但就在她杀得尽起时，同样也是十几道寒光袭来，如风暴一般卷向她，就连她的防御立场都没能完全防住这力量极大且速度极快的攻击，连连后退。 于是，在这可怕的寒光攻击下，林决与慕容嫣不得不退到了一起。 两人同时略带惊愕地向前望去。 只见杀手们此时个个面露残忍的狰笑，踩着他们自己同伴们的尸体向两边散开。 同时，从他们后方走来了三个人影。 这三人看着仿佛机器人一般，全身上下高度机械化，但并没有加装什么奇怪的机械臂、机械腿，完全就是人的模样，只不过全身都是金属光泽罢了。 他们三人的脸部仿佛面具一般，僵硬、死板，同时手上各握着一柄长链软剑，那是一片片锋利的剑片拼接在一起，可以伸长、亦能缩短。 刚刚，就是他们在极短的时候内，甩出了三柄长链软剑，几乎割裂了空气，逼退了林决与慕容嫣。 来的不仅仅是三个古怪的剑客杀手，在他们身后，还跟来了一大批人，也是个个凶神恶煞，端着各种触目惊心的重武器。 林决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旁边的慕容嫣，发现她正悄悄打量着那个之前她闯入时、在天花板上撞出的洞。 并且，她明显在积蓄什么力量。 “别想着把我扔出去吸引火力，然后你自己飞走逃掉。” 林决沉声道：“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外面还有我的人，他一直在安装炸药——你要敢这么做，我现在就让他炸了大裂谷，你也逃不出去。” 慕容嫣脸色一沉。 那三个剑客杀手脚步平缓地走来，身上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同时，其余杀手们也再次架起武器。 这是他们的老巢、他们的地盘，有用不完的武器与弹药。 慕容嫣看着这一幕，咬着牙愤愤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被这群乌合之众困住！” “现在抱怨也没有用了。” 林决叹了口气：“陪我拖个十来分钟，再一起逃，怎么样？” 慕容嫣再次冷笑。 “你应该知道，导致你们变成今天这样的人不是我。” 林决说道：“是军情九处，还有你们学院组织背后的维克托家族。” 慕容嫣眉心一跳。 “别告诉我，你没意识到？”林决也冷笑了起来：“古大愚当初想钓的是维克托家族的阎罗级强者，结果来了个变态余大致，你说维克托家族没在里面起作用？” “你休想再骗我，我不会再听你说话了！”慕容嫣咬着牙，怒道。 同时，那三个剑客杀手已经逼了过来，长链软剑甩出，他们三人配合无间，三柄长剑在空中甩动，却不会互相纠缠碰撞，反而相辅相成，织成了一片剑光天网，向二人卷来。 林决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先迎战，慕容嫣也不得不被卷入战斗。 最令他们难受的，其实不是这三个剑客。 这三人虽然明显比其他杀手厉害不止一个等级，但胜在兵器古怪、出手配合无间，其实他们的实力远不如林决二人。 真正麻烦的，是后面那一大群压场的人。 林决再战，体力也有限、战甲防御也有极限。 慕容嫣再厉害，异能也是受到过清平一号影响的，刚刚更是已经强行续力了，不知道还能打多久。 而这群杀手根本不怕死，手上更是有无数武器。 林决担心的是，如果慕容嫣不和自己联手，真等到十五分钟以后，那想走都走不掉了。 到时候情况一旦复杂起来，大家都得完蛋。 在与三剑客交手的间隙，林决出手强行帮了慕容嫣几次，并借着错身的功夫，飞快地问道：“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死。” 慕容嫣用她的异能一把将林决推开，冷冷道：“我要你偿命！” 林决翻了个无奈白眼。 “清平一号是可逆的！” 他咬着牙低吼道。 慕容嫣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清平一号是可逆的！” 林决冷笑道：“复杂的东西说了你也听不懂，我挑简单的说。” “当时我被余不致抓走，没能参与研究，而白象生物在最后三天砸了巨量资金推动项目，这你是知道的。” “之后我做过研究，在最后阶段，为了达到速成的目的，白象生物的研究团队使用了一个取巧手段，这使清平一号没能真正完全改变异能突变基因！” “这也是你为什么明明吸入了清平一号，但还能有异能的原因！” 听了他的话，慕容嫣显然大受震动。 在经过了数秒的思考与激烈战斗后，她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我要是骗你，就随便你处置！” 林决无奈喊道：“你帮我完成我的事，出去后我就把逆转清平一号的办法告诉你！” “好！” 慕容嫣终究还是相信了，她不再犹豫，果断应道：“你要我怎么做？” “帮我撑开一个能够抵挡一切攻击的立场，维持至少十秒。” 林决边说着边后退：“我能为我们争取一个机会。” 第197章 正菜 慕容嫣是个很干脆的女人。 说要报仇的时候，无论林决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报仇的决心。 但当她决定要联手的时候，就不会有一丝犹豫，对于林决支撑所有攻击十秒的请求，她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于是，只见她狠狠一咬牙，从衣服里再次摸出一管药剂，狠狠扎入自己动脉中！ “这是什么？”林决吃了一惊。 之前慕容嫣扎第一管的时候他并没见到。 “不是只有你们这些人懂异能突变基因。”慕容嫣冷笑了一声，身上绽放出强大的力量，她双手凌空一扯，空气中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力场，令光线折射都产生了扭曲。 那三剑客的长链软剑抽在力场上，根本无法寸进半分。 他们反应也极快，迅速后退，那些等在后边磨拳擦掌的杀手们，顿时狞笑着扣动了扳机。 轰轰轰轰轰！ 刺眼夺目的火光亮起，无数管枪口炮口一起炸响，无数股混杂在一起的巨力轰在了力场上！ 慕容嫣当即身体剧震，口鼻中鲜血直流。 她记得，林决说要十秒时间。 于是，她调用全身异能硬撑着这股摧枯拉朽的力量！ 毫不夸张地说，当初在军情九处小岛上，那小军队的齐射也不过就是如此，只不过当年的她可以轻松挡下，现在却要拼尽全力。 这十秒本该转瞬即过，但对于慕容嫣来说，却仿佛过了十个小时一般痛苦。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林决低沉的声音！ “让开。” 慕容嫣如释重负，放下了手。 这一放松，她才发现自己身体再也提不起一丝力量，整个人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那些被她抵挡了十来秒的重火力，迎面轰来。 如果不出意外，一秒后，这些火力便会先将她轰成碎片，再将林决轰成肉泥。 但这时，一片蓝色电光织成的密网突然出现，拦在了慕容嫣身前，那些子弹、炮弹、导弹，撞上这电光网后，效果就和之前撞上了慕容嫣的力场一模一样，根本没办法再往前，只能在电网后爆炸。 同时，林决的手臂及时伸出，揽住了要摔倒在地的慕容嫣。 “放开我！” 慕容嫣却不领情，从牙缝中恨恨地挤出几个字。 林决撇嘴笑笑，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往前望去——只见天花板上、地面上、墙边缘，都吸附着一些半球形的装置，正是它们织成了这片拦住火力的网。 这片由小装置们织成的电光网，是他战甲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防御功能，只不过启动它需要一点时间，而之前在没有慕容嫣帮助的情况下，林决甚至挤不出十秒钟来发射布置它们。 现在，那群杀手们拼尽全力也无法突破这层网，而每当他们想要去破坏那些半球形的装置时，反而会被小装置上自带的高电压反置武器给电得咂嘴。 看到这一幕，林决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卸下身上的战甲，让它恢复成电子表的模样——同时，他终于可以不用再闻战甲里的血腥味、能呼吸相对清新一点的空气了。 “韩宣，还要多久？”他问道。 耳机里传来反问的声音：“你能直接飞出来吗？” 林决转过脸，向着慕容嫣问道：“你还能飞吗？” “不行。”慕容嫣直白地答道。 “飞不了。”林决立刻对着通讯器说道。 “那我建议你攀着崖壁往上爬。”韩宣说道：“现在就可以动身了，向上爬的时候，尽量往东边走，这样爆炸不会影响到你们。” “好。” 林决站起身，对慕容嫣道：“我准备爬崖壁上去了，你能行吗？” 慕容嫣咬了咬牙，想要站起，却双腿发软，根本动弹不得。 林决笑了笑。 “其实，我现在把你放在这里等死，也是没问题的。”他平静地说道：“不过，当初在海云市，你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如今你既然和雪山组织有渊源，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走。” 林决不顾慕容嫣复杂的眼神，一把将她扶到了自己背上，背着她，几个起跃，便从之前她落下时在天花板上撞出的破洞跃出。 红信封组织在奇石大峡谷底部数千米深处，两面崖壁极为陡峭，个别位置甚至角度超过九十度，这个距离想要爬上去，对于普通人来说基本是不可能完成之事。 但如今的林决，不说如履平地，也是轻松自在了。 对他来说，两个成年人的重量简直不要太轻松，攀爬崖壁也不需要耗费多大力气，他按照韩宣的指示，往偏东边的方向爬。 攀爬不久后，下面就传来了一些呼喊声，他们向下望去，只见一些机械改造杀手追了过来，他们也在努力地攀爬崖壁，但显然速度不如林决。 就在这时，林决突然感觉双手攀着的崖壁剧烈震动起来！ 同时，一阵巨大如龙吟的爆炸声，伴随着气浪涌来！ “唔！” 他连忙偏过头，慕容嫣也将脑袋紧紧埋在他背上。 气浪很快消散，但巨响却一阵接着一阵。 林决与慕容嫣循声望去。 只见在爆炸后，峡谷两边的崖壁开始大范围脱落，巨大的石块接连落下，朝着红信封基地的位置砸去！ 这些巨石落下的位置距离林决很近，若不是他一直在努力朝着东边攀爬，一定会被砸到。 那些在下面追杀他的杀手们很快就消失在巨石落下揭起的烟尘中，更有无数惨叫声从基地中隐隐响起。 林决咂了咂舌，加快了攀爬速度。 没费太多功夫，他便攀到了顶部。 慕容嫣依然没有行走能力，他只好背着这个随时可能掐死自己的女人，向韩宣所在的地方快速奔去。 然后，他就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 只见韩宣在峡谷边缘炸出了一个大“阶梯”，那些落石被他设计得非常好，在砸烂了基地之后，层层巨石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超长的回旋梯，虽然间隔巨大，但如果是那群机械改造杀手，肯定能够靠着这大段大段的平台阶梯爬上来。 事实上，目力极佳的林决已经隐隐能够看到一些基地中的幸存者正从这阶梯向上攀爬。 至于韩宣？ 他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些之前藏在车里的重武器、重火力，被他一一弄了出来，在峡谷口布置得清清楚楚，它们全部隐蔽在各种草丛、树丛后边，并且全部进行了串联，开关就在韩宣手上。 “你要在这里守株待兔？”林决一眼看出了他的意图。 韩宣的目光在慕容嫣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笑着回应：“当然，只有亲眼看着这群杀手在我面前死去，我才能安心。” “这，就是我的正菜。” 第198章 恩怨 在韩宣计算完美的布置下，红信封基地里逃出的那些杀手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他们大多都没有被落下的巨石杀死，而是开始寻找出路——当然，电梯早就被捣毁了，并且其他几个方向全都被落石堵死，要上去，只能攀着崖壁走，相比之下，靠西面这边的落石似乎自己搭成了一个个平台，岂不是天然好去处？ 于是，杀手们当然会选择往这里走，上去找找是哪个王八蛋放的炸药。 然后，他们便会在马上到达峡谷底部的时候，遭遇陷阱。 第一波陷阱，当然不是韩宣藏起来的那些重火力。 而是闪光弹、催泪弹、手榴弹。 这些玩意儿被韩宣像扔糖豆一样往下扔。 它们会稳稳当当地落在某些杀手脚边，然后爆炸。 当然，也有一些强大的杀手，能够发现头顶落下的爆炸物，提前开枪将它们击毁，但这没有关系，因为催泪弹已经被韩宣改造过，里面的东西不仅是能让人流泪刺鼻的药物，而是……真正的毒粉！ 这些催泪弹爆炸时，在峡谷上空掀起了大片大片毒雾，毒雾下沉，数不清的杀手在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当即七窍流血而死！ 只有少量来得及反应的杀手们给自己上了呼吸过滤装置、挺过了那些从天而降的爆炸，来到峡谷口。 而迎接他们的，是可以轻易撕裂装甲车的可怕火力！ 就好像他们刚刚对着林决射击一样，韩宣布置好的武器从各个角度、各个方位一同齐射，根本不给人任何反抗机会！ 林决坐在一边，看着韩宣冷静地操作着这些武器，模样就好像一个在玩抢滩登陆游戏的玩家。 不对——玩游戏的都没他这么冷静！ 不愧是顶级的杀手。 他感慨了一声后，转过脸，对慕容嫣道：“说说，你和雪山组织到底是什么关系？” 慕容嫣只是冷笑一声，根本不作回答。 “你不说，我也能猜。” 林决却干笑一声：“说起来，我刚刚救了你一命，怎么也算和你两不相欠了，这个逆转清平一号的办法……” “你想反悔！？” 慕容嫣双眼一瞪，立即燃起了杀意！ 林决哈哈一笑：“我可不是那样的人，答应了的事，我就一定会做，我是一定会告诉你的，不过嘛。” 他眨了眨眼：“我可以把这个信息传达到雪山组织那里，用来交换更多情报——至于你，你反正能从他们那里搞到消息，不是吗？” “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告诉你了啊。” 慕容嫣气得将眼睛瞪到滚圆。 “行了行了，别老这样一副要打要杀的样子。”林决摇头道：“真要算起帐来，当初还是你们学院组织先惹的我，我好好上个班，你们的人就冲进来要搞恐怖袭击，我为了保命，才和你们结仇的。” “报仇算帐这种事，是没有尽头的，我们只能说想办法去做对的事。” “你也是身份地位很高的人了，这种道理还想不明白吗？” 慕容嫣目光微闪，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她轻声道：“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了。” 林决轻咳两声：“不聊这个了，既然你不想说你和雪山组织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勉强，我就问一句，你现在和雪山组织他们是不是一条战线的？” 犹豫片刻后，慕容嫣点了点头。 “那就行。” 林决松了口气，悠悠道：“现在，我们共同的目标都是对付军情九处——那你就别老想着杀我了，不管怎样，没有我，雪山组织想要达成目标，都是非常困难的。” 想了很久后，慕容嫣再次点了点头。 林决笑了起来，他不再管这个女人，站起身，朝韩宣走去。 此时，韩宣已经快忙完了。 那些武器里的弹药已经几乎全部打光，当然，红信封基地里也再没有人能爬出来了。 能爬出来的人，都已经在通过大峡谷口的路上往生了。 而爬得最远的几个杀手中，就有那三名配合无间的剑客，他们三人现在陈尸于韩宣脚下，溅了他一脸一身的血。 “这三个人，是我的同期。” 韩宣轻声说道：“曾经也算是我的朋友——只可惜，他们被改造得太深，救不回来了。” “别在意了，现在，你已经摆脱了过去的生活。” 林决走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肩：“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红信封组织的退休杀手，你只是江小莲的丈夫、韩星海的父亲。” 听到这句话，韩宣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谢谢你。” “不用谢。” 林决也笑了起来：“一会儿回到乐川市，咱就各走各道。” 韩宣眼神微闪：“林先生，您真的不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你会做什么呢？杀人？”林决笑道：“我刚刚已经说了，你不再是个杀手，我自然不会叫你去杀人，你现在只是丈夫、是父亲，你要做的，当然就是回到你老婆孩子身边去。” “至于我……” 他朝慕容嫣的方向偏了偏头：“我还是有不少麻烦要解决的。” “那位是？”韩宣有些好奇，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噢，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 林决苦笑道：“这是我仇家，想杀我那种。” 之后，韩宣大概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认真检查了每一具尸体，保证他们死得透彻。 随后，他又亲自下了一趟谷底，以保证里面没有幸存者。 “或许外面还有一些在执行任务的杀手，包括一些管理层或许根本不在这里，但今天之后，世界上也没有红信封组织了。” 韩宣如是说道。 林决当然不会告诉他，那些所谓的管理层，在自己将怀里硬盘递交至军情九处后，将会面临比死亡更加害怕的结局。 如此一番谨慎操作后，他们三人才坐上那辆二手运载车，返程前往乐川市。 “你接下来去哪？”在车上，林决看似随意地对慕容嫣问道。 慕容嫣冷哼一声，根本不作回答。 虽然她暂时放下了血仇，但不代表她能够和林决谈笑风生。 林决也不在意，直接说道：“接下来我要去见一见蓝其雨了，接下来的行动，是她和我配合——你要一起不？”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嫣先是微怔，随后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起。”她说道。 第199章 一口大黑锅 回到乐川市后，韩宣先一步离开了。 正如林决所说，他摆脱了过去所有的阴影，也不用再担心会有可怕的杀手随时上门，现在，他可以安心地回去陪自己家人了。 而慕容嫣则与林决一起，前往与蓝其雨会面——会面的地方，就在乐川市。 “我看你们雪山组织也挺有钱的。” 茶楼里，林决漫不经心地摇晃着茶杯，对面前的蓝其雨笑道：“随时想飞就飞，不像以前学院组织，连个悬浮车都买不起。” 被他这么一说，旁边的慕容嫣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 蓝其雨掩嘴轻笑：“学院组织人多，我们雪山组织里的人不过他们零头，当然没那么花钱。” “我就是很好奇，她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林决指着慕容嫣问道。 “这个问题，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吗？”蓝其雨反问道。 林决微怔，随后摇了摇头。 “那么，就请保留一丝神秘。”蓝其雨与慕容嫣对视一眼后，轻声说道。 林决撇了撇嘴：“虽然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但会影响我对你们的信任——我可没忘记，当初在海云的时候，龙五也是想方设法跟我一起潜入学院组织里的，而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你们却告诉我，学院组织的老大，和你们雪山组织关系不浅？这里要说没猫腻，我可不信。” 慕容嫣抿了抿嘴，蓝其雨也微微低头。 片刻后，慕容嫣抬起头，沉声道：“我和雪山组织没有关系。” “她说得没错，她只是和我个人有关系，与组织无关。”蓝其雨接过话道。 林决又是一怔，他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两个女人，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们是姐妹？母女？亲戚？” 慕容嫣又翻了个白眼，蓝其雨则是噗嗤一笑。 “好了，林先生，别开玩笑了，我们说回正事。” 蓝其雨为林决添了杯茶，甜甜地说道：“三哥最近有更重要的事处理，所以，如果方便的话，之后我们可以直接会面；如果不太方便，我们再通过阿杰联系，可以吗？” “没问题。”林决点头道：“这次约你们，是因为这个。” 说着，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块变形严重的电脑硬盘。 “虽然它模样有些糟糕，但我检查过了，里面的数据是完好的。”他说道：“这里保存着红信封组织所有的雇主资料……” 他将自己的计划简单阐述了一遍，蓝其雨听得目光微亮，而一旁的慕容嫣却似乎不打算听他们说什么，只是向后靠在椅背上、侧脸望着窗外。 “原来如此。” 蓝其雨沉思着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想要找一个军情九处处理起来费劲、有实力也有动机作他们对手的势力……这可不容易啊。”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需要来找你们。” 林决坦然道：“你们也知道，我被卷进这件事情中的时间很短，甚至还不到一年，我对于这世界有多少神秘组织、隐藏势力，甚至没有概念。” “这种事，还是你们来做比较得心应手。” 蓝其雨点了点头。 她拿起林决放到桌上的硬盘，说道：“这样，你给我两天时间，我让手底下的人筛选一下，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把他们的资料……” “维克托家族。”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慕容嫣开口打断了她。 “什么？”蓝其雨与林决同时一愣。 慕容嫣缓缓将头转了回来，平静地说道：“不用筛选了，最好的选择，不就是维克托家族吗？” 林决目光微闪，没有说话。 蓝其微微皱眉：“你可不能把你的恩怨带到我这里来。” “我和他们确实有恩怨，但你难道不认为，这是个好选择吗？” 慕容嫣直视着蓝其雨的眼睛说道：“泛川联邦和兰德岛打了这么多年仗，两边的情报部门互相捅了多少刀子？” “现在，一个是军情九处，泛川联邦最强大、最神秘的机构；一个是维克托家族，整个兰德岛政府背后的财团家族，双方实力相当，甚至动机都不用编，不是很好吗？” 蓝其雨有些惊讶，仿佛忘记了反驳。 林决嘴角一勾。 “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 他望向慕容嫣：“那么，你那里有什么好的资料可以让我们弄到这个硬盘里吗？” 慕容嫣望了回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有他们布置在泛川联邦所有秘密据点、所有间谍的……” “别！” 蓝其雨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缓缓转动脖子，看向林决。 林决嘿然一笑。 “慕容大姐头报仇的强烈欲望，我的确是感受到了。”他咧嘴笑道：“放心，蓝四姐，我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不会要求你们把这么重要的情报给我。” 蓝其雨叹了口气，狠狠瞪了慕容嫣一眼。 慕容嫣却没有看她，依然情绪低沉。 “我知道，你们雪山组织需要有维克托家族存在，以此来制衡军情九处，方便你们暗中做一些事，但是……” 林决眨着眼道：“看他们狗咬狗，不是对你们更好吗？” “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 蓝其雨将目光从慕容嫣脸上收回，有些无奈地转向了林决：“一旦军情九处把国内维克托家族的力量清理干净，我们就很难办了。” “我明白。”林决点头道：“你们虽然不是唇齿的关系，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也适用，所以我不会做得那么绝。” 他看了一眼慕容嫣，笑道：“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是拖住军情九处，而不是真的要给他找一个对手。” 蓝其雨抿了抿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了点头。 “好，但出于谨慎，关于维克托家族的情报，我们也只能一点点漏给你。”她说道。 林决微微一笑：“成交。” 到这里，终于算是谈完了，蓝其雨表示，她会将硬盘带走，由专业的人、用最快的速度，往硬盘里塞入相关资料，保证速度与准确度，而林决只需要用正常的节奏回到天门市寻找任济平，就一定能够在飞机落地的时候，收到改过数据的硬盘。 “说起来，我挺好奇的。” 告别前，林决深深地望着蓝其雨：“曾经学院组织背后有个维克托家族，我能理解；你们雪山组织背后，又是谁呢？” “你真的很好奇。”蓝其雨保持着微笑顶了回来。 林决耸耸肩：“我只是不希望再被人利用、被人当枪使罢了。” 蓝其雨笑了笑：“如果有那一天，你可以试着亲手将我们雪山掀翻。” 第200章 后手 海云市，市政厅前。 白明堂在一众记者的簇拥下，站在高台上，朗声演讲。 “得益于各方的支持，我很高兴地宣布，本月，市内的异能人士比例再次下降了六十个百分点！” 他红光满面、昂首挺胸，中年臃肿的身躯包裹在极名贵的西装下，竟显得有些魁梧。 “如今，因为异能人士的锐减，海云市最近数月的罪犯率也在急剧下降，我们市政厅的资金能够用到更多的地方，其中，当然也包括向国防部支付费用，邀请军队常驻我们市内，帮助进行治安管理。” “当然，这些费用并不需要由我们普通的纳税平民们提供，星辰科技生物公司因为向国防部销售了大量清平一号药剂，销售额剧增，他们也愿意在除了合法缴税之外，拿出更多资金，帮助我们市政厅进行城市管理，这是一个良好的循环！” “在我们的努力下，不仅几个月前因为恐怖袭击给城市造成的损失已经全部修复，而且将来，我们的城市还会更加欣欣向荣！” “我们有最好的生物公司、最好的治安，当然，也有最好的市民——也就是你们！” 白明堂对着记者们的镜头露出灿烂笑容，点头致意，仿佛是在透过镜头向全市的人们致意。 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戴着贝雷帽和墨镜，双手插在口袋中，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自己。 白明堂眼睛微亮。 下一秒，他仿若无事，继续他的演讲。 十分钟后，这场针对全市的政绩汇报终于完成，记者们汹涌上前，将准备好的问题一一问出。 而那个人群中的女子却站着不动。 白明堂面对着一个个递来的话筒，老到熟练地回答着，几个问题后，他再次望向人群，却已经不见了那个女人。 几乎是同时，他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手机，只见上面弹出一条消息。 “我在你的办公室等你。” 白明堂目光微闪，将手机放回口袋，紧接着对记者们笑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咨询我们市政厅的发言代表……” 很快，在保镖们的护卫下，他转身返回了市政厅，穿过长长的走廊，和每个工作人员亲切地打招呼，随后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 “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白明堂对身边的保镖们吩咐。 随后，他推门而入。 市长办公室里，那个戴着贝雷帽的女人正站在书架前，手上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着。 看到白明堂进来，她微微一笑，将书放回原位，摘下了帽子与墨镜——正是郑清瑜。 “白市长，我们终于见面了。”她轻声道。 白明堂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对着郑清瑜微微躬身：“尊敬的救世主大人。” “不用这么拘谨。” 郑清瑜笑了笑：“其实，如果不是林决告诉我，我都不知道白市长您加入了贤者信条。” 白明堂也微微一笑。 他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沉声道：“当初古医生邀请我加入这个组织的时候，我也非常震惊，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郑清瑜咬了咬唇：“他是个伟大的人，一定是因为看到了您身上的亮点，才会这么做。” 白明堂自嘲地笑笑：“我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我只是一个为了权力和金钱奔波的俗人。” “只不过，我厌恶一切打破规则的事物。” 他眯着眼，悠然道：“我们的文明、我们的社会，是由密密麻麻的规则织成，真正的强者，不是如莽夫一般打破规则的人，而是将这些规则利用到极致的人。” “几十年前，异能者们能够在图尔斯的带领下，用他们的智慧和知识成为社会上流、掌控权力，那时我佩服他们。” “但现在？异能者们不过是一群只会搞破坏的恐怖分子，我看不起他们。” 他转过身，对郑清瑜笑道：“至于林决先生，当初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没想到——呵呵，他也是个将规则利用到极致的人，对我来说，他是个强者。” 郑清瑜笑笑，没有说话。 “不好意思，救世主大人，做了市长之后，我变得有些话多。”白明堂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不知道您这次前来，有什么吩咐？” “林决，他需要你的帮助。”郑清瑜说道。 他们来到沙发边上坐下，白明堂倒了两杯热水，递了一杯到郑清瑜面前。 “我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就有话直说了——当初古大愚安排你加入贤者信条，就是看中你的人脉与资源。” 郑清瑜说道：“现在，我们需要用到你的力量，来找一些人。” “找人？” 白明堂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找谁？”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 郑清瑜说着，将厚厚一叠纸取了出来，正是她之前画出的那些东西——当然，不是画本身，而是根据那些画图提取出来的信息。 白明堂准备伸手去接，但她却将纸往回一收。 “在将它们给你之前，我需要再次说明。” 郑清瑜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我们之所以选择让你来做这件事，是因为当初古大愚愿意相信你，所以，我们也愿意信任你。” “记住，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任何人都不行。” “这些信息，你绝对不能让除了林决、我，还有你以外的第四个人知晓，所有去做事的人，都只能得到零碎信息。” 见她严肃起来，白明堂的表情也变得肃然。 他点点头，承诺道：“救世主大人，我向您承诺，我会动用一切资源去寻找你们想要寻找的人，并且，不会让任何其他人知晓关键信息。” 听到这句承诺，郑清瑜才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他。 白明堂低头翻动着这些纸面，只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信息，例如某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于某城某市某街道活动的人……等等。 如果根据这些信息去找人，可能需要调动到大量政府资源、翻找无数各城各市的街道监控信息，有些东西已经深埋数据库中了，就算是顶级黑客也不可能找到，只有拥有权限的人能接触到。 他点点头，明白了为什么这件事会找到自己。 “这些是为……” 白明堂一边发问，一边抬起头，但却猛然发现郑清瑜已经消失。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为了伟大的理想奋斗——或许，我也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 第201章 长远计划 “你说，你什么也没有查到？” 任济平皱眉看着林决，语气有些难以置信。 林决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里那块破破烂烂的硬盘摆在桌上：“我也没料到。” 他缓缓说道：“红信封只是一个杀手组织，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在帮什么金主做事，所以我想办法把他们包含所有雇主资料的硬盘抢出来了。” “只可惜，里面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说罢，他便摇摇头，兀自点起了一根烟，很是惆怅的模样。 当然，雪山组织已经伪造了维克托家族雇佣红信封杀手组织前去刺杀韩宣的信息，但却藏得很深很深，使用了非常高超的加密技术，不请来十几个专家难以破解的那种。 因为林决深知，如果就这样将信息塞进硬盘、扔到任济平脸上，对方若信了，那真是侮辱对方的智商。 答案，需要由军情九处自己找出来，才容易起到误导作用。 任济平拾起那块硬盘，眯着眼打量起来。 “你看过里面的内容了？”他问道。 林决点点头：“坐飞机回来的时候，连电脑上查看过硬盘信息，没什么有用的。” “没什么有用的……” 任济平沉吟片刻，说道：“这样，这块硬盘留在我这里，我让专家拿去研究研究，说不定有什么你没挖出来的信息。” “也行。” 林决问道：“那接下来，组织对我还有什么安排吗？” “有。”任济平收起硬盘，同时取出手机：“我给你发一份资料——既然你已经知道造神计划了，我就长话短说。” “你们星辰科技生物现在算是咱们军情九处的技术大本营，基因方面的研究，你们要拿出成果。” “这段时间，被我们抓来的异能者们，已经进行了大量实验，实验数据会传输给你，你们公司要以此为基础，研究组织需要的技术。” 林决眉心一跳。 但他仍然面不改色，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刚刚收到的资料。 的确，就在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军情九处已经针对那些被抓捕而来的异能者们，进行了大量惨无人道的实验。 实验数据、实验结果，以及未来的实验计划，都在这份资料当中。 “任老哥，我说实话，我的公司在海云，你却把这些家伙关在天门，我们做起实验来，沟通成本是很高的。” 林决慢悠悠地说道：“有没有可能，由我们公司接管这些异能者？” “呵呵，我倒是没意见——”任济平笑道：“不过，上面是不会同意的。” 林决挑了挑眉头。 任济平老练地打着官腔：“你也知道，你虽然是组织里的特工，但你的公司毕竟成份复杂，研究团队成员也没经过政治审查，把这件事完全交到你的公司里，上面是不可能同意的。” “当然。” 没等林决说话，他便继续道：“每隔一段时间，安排几个异能者送到你们那里，是可以的；你们也可以向我这边的团队提出实验建议，我们会根据你们的需求进行实验，并提供实验数据，这样可好？” 林决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在看到造神计划的时候，就知道军情九处一定会将研发任务交到自己手上，当时，他还想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那群异能者转移到自己控制下，至少这样，他们不必受那么多罪。 但现在看来，目前显然是办不到了。 “行。”他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又是一场虚伪的相互吹捧，而到这里，林决在天门市也没有什么要继续做的了，接下来，他就该返回海云市了。 至于那块硬盘？ 不急于一时——自己已经让郑清瑜去找了白明堂，凭借白明堂的影响力和资源，虽然速度上不可能比过军情九处，却也比自己慢慢靠着那几张画来寻找要好。 而军情九处，会被这块硬盘深处的信息拖住，他们的目光被吸引到维克托家族身上，从而无法干扰自己。 返回海云市的飞机上，林决闭目养神，脑海中反复思索着之后要做的事。 同在商务舱里的其他几个乘客应该是认出了这个年轻男人就是如日中天的星辰科技生物公司董事长，不止一个人试图上来凑近乎，却最终没人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他此时闭目思索的模样与紧紧板着的脸，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压迫感。 “我不是古大愚，我想要的，并不是消灭这世界上所有的异能者。” 庞大的计划在林决脑海中盘旋。 自己最开始想要的，不过是解除穿越后带来的基因病问题，然后在这个世界安心过日子就行，当然，如果有可能，去寻找穿越回家的办法…… 而现在，凭借清平一号的技术，他已经能够轻松地压制住基因病了，自己却也已经脱不了身了。 他已经和太多人、太多事纠缠在了一事。 有句古话，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林决只是想要拯救自己，却无意中助长了一个危险的项目；他想要阻止这个危险项目，却无意中促成了一个更残酷的计划，导致千万个异能者陷入地狱。 现在，他不再给自己设限了。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要把事情做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不是用道德来束缚自己的圣母行为，而是利用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能够生活在一个更好的世界中。 林决盘算着未来的事，在脑海中抽丝剥茧。 沉思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似乎没过多久，他便感觉身体一震——飞机落地了。 “林董！林董！” 在起身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他睁开了眼，周围那些人开始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 林决露出笑容，和他们客气商务地寒喧起来，合照、签名……好像一个明星。 而下了飞机后，他没有和其他商务舱乘客一起，坐上那辆摆渡车。 因为，有另外一辆豪华悬浮车，直接停在了飞机旁！ 悬浮车旁，是有一段时间未见的黛娜。 她今天也一样美丽而妩媚，对着林决露出摄人心魄的笑容，令那些其他经过的乘客无法挪开眼睛。 “您回来了。” 她轻轻鞠躬，声音甜美。 第202章 暗渡陈仓 “林总，接下来，组织有什么安排吗？” 悬浮车上，黛娜轻声细语地问道，她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背心，撩着头发靠近了过来，甚至一口香气吐在林决耳边。 林决无奈地摇摇头，轻轻伸手推开她：“以前让你闹闹也就算了，现在咱们是同事，不要搞这一套。” 黛娜却不以为意，她嘴角一勾，轻笑道：“我可没有闹，我是衡总唯一最信任的心腹，您是衡总指定的唯一接班人，我们之间就算有什么，也很正常？” 林决懒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她争，直接转移了话题：“公司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在我的管理下，公司又能出什么乱子呢？” 黛娜眨着眼睛，不依不饶地将话题拉了回来：“林总，您该不会是真的对郑清瑜那个女人动心了？” 林决心中微微一沉。 看来，自己和郑清瑜的关系确实太亲近了，亲近到就连对衡景山的话毫无理由相信、对自己深信不疑的黛娜都有了疑心。 也难怪任济平那边，一直对自己保持着警惕。 心电急转之后，他沉下脸，加重语气呵斥道：“大事当前，别总是谈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郑清瑜是古大愚用生命保护的救世主，对组织、对任务有多重要，难道需要我反复向你说明吗？” “这一次去天门市，任老哥也正是看到了我和她的关系，才会交待我重要的任务——嗯，你的级别还不到，不用知道得那么细节。” 他严肃地说道：“总之，不要再打听有关郑清瑜的事，更不要擅自做什么多余的事！” “噢……知道啦。” 被他呵斥后，黛娜不仅没有流露出失望、难过的神情，反而像是更开心了，她虽然貌似委屈地应着，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说到郑清瑜，林总，您知道她昨天去找了白市长吗？”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林决心头再次一跳，在这海云市，黛娜的情报网果然已经布得密不透风了。 “我知道，是我安排她去的。” 他平静地说道：“这个女人多少还是起了一些疑心，总把她绑在我身边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给她找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差事，让她觉得，我是和她站在一条战线的。” “林总您总是考虑得如此周到。” 黛娜笑了笑：“那么，我们回到刚开始的问题——组织这次，对您、对我们公司，有什么新的安排吗？” “有。” 林决点头道：“一会儿，你直接回公司，我要去趟白象生物。” 黛娜头脑敏锐，立即明白了过来：“组织想要借用我们的研究能力？” 林决嗯了一声。 黛娜眼珠微转：“那为什么不用我们自己的团队，而要使用白象生物的呢？” 林决干笑了一声：“因为清平一号，是在白象生物的实验室中诞生的。” 黛娜抿了抿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可是自从我们收购他们之后，他们的研究团队就在不断地……” “不断地放假，我知道。” 林决心中暗笑，表面平静地说道：“他们费劲千辛万苦造了个跨时代的产品，结果被我们抢了头功，有点情绪，很正常。” “现在他们打着各种借口轮番放带薪假，确实是在凭空消耗公司的钱，但在我看来，这是值得的。” 他摊摊手：“我这次过去，不正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么？” 是的，自从当初黛娜玩了一手漂亮的资本运作、把白象生物吞并后，贺子安就直接摆烂了，他开始找各种借口给研究团队放假，而且是轮流放假，实验室里所有的研究进度都被拖慢了无数倍，更不用说实验室的核心人物——卡米拉博士，直接被他用一个“大病初愈”的理由给放了个超长带薪假。 黛娜点点头：“那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林决对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你这个总裁亲自来接我，就足够浪费时间了，你还是回去处理好公司的事，这种安抚人心、威逼利诱的小事，就交给我来。” 十分钟后。 白象生物董事长办公室。 贺子安站在这间他熟悉无比的办公室里，眺望着窗外，表情沉重。 几个月过去，他看上去憔悴苍老了很多。 忽然，门被人推开，推门的正是他用了多年的私人秘书，秘书的模样有些慌张：“贺总，林董来了！” 贺子安微微侧头，原本就沉重的表情顿时更加复杂了。 “要不，您还是，先从这间办公室里出来？”他的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子安眉心一跳，下意识朝那个豪华办公桌望去——那桌上摆着的名牌，早已经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林决”了。 林决，现在不仅是星辰生物科技的董事长，同时，也是白象生物的董事长了。 所以，这间办公室自然也再属于贺子安。 “贺总，不必了，我正好要找你。” 没等贺子安说什么，林决便已经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动作平缓地将那个秘书推开，微笑着走了进来。 看到他，贺子安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了点头致意：“林董，您来了。”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曾经的沃尔特-怀特。 林决颔首回应，径直来到办公桌后坐下，问道：“贺总，开门见山，我想要见一见卡米拉博士。” 贺子安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平静地说道：“林董，您知道的，博士之前病了很长时间，身体一直不适，她年纪也大了，需要放一段时间的假。” “放心，我不会强迫她回来工作。” 林决微笑着说道：“我只是有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想要向她咨询——毕竟，她现在也算我们集团公司下的首席科学顾问，公司每个月发着不菲的工资，我问个问题，总该可以？” “林董言重了，当然可以。”贺子安应道：“不过，我最近手头事比较多，就不陪林董一起了。” 林决心中暗笑。 出于安全，他当然不能向贺子安暴露身份。 所以，这贺子安总是明着暗着给自己使绊子，若现在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是个立场不同的人，贺子安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不需要你陪。” 林决双手抱胸，靠在了老板椅上，悠然道：“你派人把博士请来就行——不着急，我会在这里等着。” 看着贺子安应声离去，他眯起眼。 军情九处不是想要研究团队吗？好，我给你！ 我就用研究出清平一号的卡米拉博士，和她的研究团队！现在他们是全世界最炙手可热的的团队，没得说？ 至于他们到底要进行什么研究？ 呵呵……那得我说了算了。 第203章 瞒天过海 “林董，卡米拉博士到了。” 一名行政人员敲开了办公室的门，轻声说道。 跟在她后面进来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卡米拉博士。 林决站起身，缓缓来到博士面前。 几个月不见，卡米拉的气色好了许多，显然这段时间休养得不错。 她站在门口，根本不看林决一眼，面色平静地直视着前方落地窗，就好像那里有什么特别值得研究的东西。 “好，你出去，关上门，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进来。”林决说道。 行政人员有些担心地看了卡米拉一眼。 卡米拉明白她的意思，对她微微点头，这名行政人员才慢慢退出，关上了门。 林决见状，笑了笑：“白象生物的员工们，还是很团结的。” 卡米拉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一言不发。 林决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也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走到门边，拧上了反锁的把手。 卡米拉微微皱眉。 但林决依然没有停下来，他来到落地窗边，启动了自动窗帘，看着窗帘将整面落地窗掩起。 不仅如此，他还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这电子表倏然化作钢铁战甲，却没有将林决包裹其中，而是变成了一个ai控制的机器人般，来到房间角落，双眼闪动着微光。 “你在做什么？”卡米拉皱眉问道。 林决笑道：“保证我们接下来的对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到——噢，这个东西，它在扫描附近的所有设备，以确定我们没有被监听。” 卡米拉面部肌肉微抽，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在确定了这里环境绝对安全、没有第三人耳朵后，林决来到卡米拉对面坐下。 “博士，好久不见。” 他微笑地说道，随后，模样迅速变化，转眼间变成了沃尔特的模样！ 卡米拉瞳孔一缩，脸上露出喜色：“沃尔特？！” “是我。”林决点头道。 “等等，不对！” 卡米拉经历了最初的惊喜后，迅速收敛了即将浮现的笑容，身体后撤：“你想诈我！” 林决抿了抿嘴，这倒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我知道，白象生物刚刚经历了比较复杂的情况——事实上，我经历的情况更加复杂，我们互相之间有警惕，很正常；要凭借这个变形异能说服您，确实不太可能。” 他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说道：“所以，请您给我机会，让我证明我就是您认识的那个沃尔特。” 卡米拉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我心里，您就是我最尊敬的师长，所以，您和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林决说道：“当初您将中心实验室托付于我的时候，曾说过，天粹生物刺杀您，就是因为我们找对了方向，您还记得吗？” “您说，要我，完成我们的工作。” 听到这句话，卡米拉果然微微动容，但她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绑架了沃尔特，从他嘴里掏出了这些答案？” “而且凭借你们星辰科技生物的技术，就算是将他的记忆全部提取出来，我也不会觉得震惊。” “想凭借这种东西打动我，你还太嫩了。” 听到这些话，林决又欣慰又无奈。 他苦笑道：“看来，想要证明我自己，确实有些难度。” 想了一会儿后，他说道：“这样，一些我们之间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想要套出来确实容易，但若是专业技术，就没那么偷到了？” 卡米拉目光微闪。 “您的基因学专业水平，在全世界也排得上号。”林决继续说道：“而我当初之所以能够被您认可，就是因为我的理论知识水平，能够触及到您的领域。” “既然如此，您可以尽管来考考我。” 林决的这些话，确实让卡米拉有些动摇了，她反复打量着面前这个和记忆中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晚辈，思索了一会儿。 “如果你是要来诈我，那么想必已经提前把我的论文读得差不多了。” 半晌后，卡米拉依然保持着冷静，说道：“但你说得没错，这世界上一定有能够模仿沃尔特的人，但要达到他的理论知识水平，并且不是我认识的人，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 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操作一番后，连接上了办公室里的投影屏。 投影屏上，很快出现了一篇长长的、复杂的论文。 “这是我以前一名学生几天前刚写完的论文。” 卡米拉悠然道：“这篇论文还没有在任何地方发表，他发给我，是为了征求我的意见——怎么样，你来看一看？” 林决站起身，来到投影屏前。 “论清平一号在临床应用中的缺陷与改进方式？” 他笑道：“看来，我们做出来的东西，对业内的冲击确实挺大。”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林决开始认真地审读这篇论文，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个地方，作者说建议采用光荣基因编辑法，呵呵，当初我试过这种办法，虽然确实可以使药物靶向准确度提高，但药效发挥太慢了，而且副作用程度也不能保证。” “这个建议倒是真的不错，可以考虑……但是我认为，这里应该还能加两个参数……” “这里纯粹就是经验主义作祟了，万相因子样本目前根本没有外流，他不可能有，所以只能靠以往的经验来判断，所以这一段，基本上都是误解。” 他沉在了这篇论文中，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看法一一托出。 他没有注意到，在这过程中，卡米拉看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也没有了警惕性。 “大概就是这样了，总得来说，是篇不错的论文。” 林决长呼一口气，转过身：“不过，他太想当然了……诶，博士，您怎么了？” 不知何时，卡米拉苍老的脸颊上，挂了两行清泪。 “孩子，你回来了。”她上前一步，轻轻捏住林决的手：“这段时间，你很辛苦？” 这一声孩子，让林决鼻头一酸。 但他忍住了自己上涌的情绪，轻笑道：“博士，只要你能帮我搞定接下来这件事，那就不辛苦了。” “说，需要我做什么？”卡米拉慈祥地笑了起来。 林决眉毛下沉、嘴角一勾：“瞒天过海。” 第204章 鬼魅 “小莲！我回来了！” 韩宣推开房门，脸上浮现出笑容。 屋里，江小莲惊喜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狠狠扑在韩宣身上。 “事情……都解决了？”她仰起头，轻声问道。 韩宣点点头，嗯了一声。 江小莲抱紧了他。 这里并不是天门市，天门市离军情九处太近，所以林决建议他们搬到了一个四线城市中去，当然，也给了韩宣一笔钱——而在他们出发前往红信封基地之前，江小莲就已经带着婴儿韩星海，来到了这里。 洪山镇，虽然是镇，但其实有一个小城市的规模，它隶属于直辖市——远津市。 “放心，从今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再也不会有那些杀手来打扰了。”韩宣在自己妻子耳边轻声道。 江小莲犹豫了一会儿后，压低声音道：“但是，我们家附近好像还是有一些奇怪的人。” 她说着，将房门关上，拉着韩宣坐到了婴儿床边，低声道：“我这一两天，总是能看到有人在附近打量我们家，你也知道，我记人的脸特别牢，他们虽然换了衣服妆容，但都是那群人……” “不用担心。”韩宣拍拍她的手：“他们都是林先生安排的。” “是来保护我们的吗？”江小莲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可如果你们已经把问题全部解决了，为什么我们还需要保护呢？而且，他们自己不也是在逃难吗？” 韩宣一时语塞。 江小莲虽然单纯，但并不傻。 他没办法向自己妻子解释林决说的那些复杂关系，那样只会令她更加担心——更何况，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林决的身份来历。 “小心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韩宣只能说道：“放心，你也知道你老公的本事，万一真有什么，我也能应付得来。” 话已至此，江小莲自然也不会老说扫兴的话，她微笑点头，轻声道：“那我去准备晚饭。” 厨房里很快传来油烟的香味，韩宣看着自己在摇篮床中睡得香甜的儿子，满眼都是温柔。 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被洗脑了几十年的杀手，其实身体机能是不完整的，至少，根本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 所以当初与江小莲定情之后，他知道江小莲因为那些残酷的实验、肚中被植入了一个无辜的胚胎后，除了心疼，还有些许开心。 或许，这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平凡生活？ 当然，他当时想的是，如果江小莲不愿意，也可以拿掉这个孩子，毕竟这个孩子，会给她带来很多不好的回忆。 不过，江小莲也和韩宣一样，是个比普通人善良太多的人，她不愿意这个已经成形的孩子失去生命，才将他生了下来。 “星海啊，你和这世界上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 韩宣轻声对着婴儿说道：“但老爸我希望你，和所有孩子都一样。” 不久，饭菜出锅，韩宣帮着盛饭、盛菜、摆桌，江小莲腾出手来把孩子喂饱，两人阔别数日后，终于能再次安心地坐在桌边，一起好好吃顿饭。 然而，这顿饭吃到一半，韩宣的眼神便忽然一凝。 “怎么了？”江小莲吃了一惊，她对于自己丈夫的情绪感知是非常敏锐的。 韩宣摇摇头，放下筷子、站起了身。 他感觉到，周围那些盯梢的人，正在一个个消失。 作为一个顶尖杀手，他有着超越常人无数倍的感知力，这种感知力并非眼力、听力，而是“第六感”，就仿佛动物的本能，如果有人盯着自己看，他能感觉得到。 之前，不用江小莲说，他也知道自家周围蹲守着很多人——但林决说，这些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盯着他，不会有任何动作，出于对林决的信任，他忽略了这些盯梢人的存在。 但现在，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些人正在消失。 如果没弄错的话，是有人正在悄无声息地杀死他们！ 是谁？是林决吗？ 韩宣保持着最高程度的警惕，手轻轻一抖，藏于袖管中的一枚匕首滑了出来，落入左手手心。 但他没有走出屋子，而是在江小莲担忧的目光中重新坐回桌边，一手捏着匕首、另一手重新拾起筷子，说道：“继续吃饭。” 江小莲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吃，而是将韩星海抱到了自己怀中。 韩宣细嚼慢咽地吃着饭菜——最近几天，他都没有好好吃饭，现在有可能遇到一场大战，他需要抓紧一切时间，尽可能补充点能量。 数秒后，他们的房门锁，自己转动起来，然后吱呀一声打开，但门后什么都没有。 同时，屋里的灯啪地一声自行关上！ 江小莲吓了一跳，将韩星海抱得更紧了，缓缓向后退去。 韩宣眉头皱了起来，却依然没有放下筷子，继续夹着菜。 忽然，屋里刮起了一阵阴风！ 这股阴风朝着饭桌席卷而来，韩宣面不改色，猛然抬手，将手中的两支筷子掷了出去！ 只听当当两声，两支筷子一支卷入了那股阴风中，另一支则是飞向了天花板，打在了天花板顶上的消防喷淋装置。 卷入阴风那支筷子瞬间被绞成了碎片，但阴风也因此停了下来；而打在消防喷林装置的那支筷子，准确地激动了喷淋器，顿时一大片水花喷洒而下。 韩宣倏然起身，在一秒内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准确无误地抛到了江小莲身上，将她与韩星海盖在其中，遮住了头顶洒下的水，而他自己则是提起匕首，向前一跨，刀锋在水光中划开一道寒冽！ “嘻嘻嘻嘻……” 房中响起一阵令人心悸的笑声，那笑声仿佛是个孩子。 韩宣这一刀，什么也没划到。 他低下了头。 屋中虽黑，但他还是能够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个湿脚印，那脚印不大，看着像是孩童的。 “装神弄鬼，不过是个会隐身的异能者。” 他冷冷说着，盯紧地上那些脚印，再次扬起匕首，扑上了前。 “异能者？” “嘻嘻嘻嘻……” 鬼魅空灵的笑声再次响起。 韩宣瞳孔一凝！ 下一个瞬间，他缓缓低头。 那被水打湿的脚印，还在五步之外。 但他的胸口，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深深的血洞！ 第205章 另一只猫 韩宣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产生幻觉，自己真的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在胸口开了一个洞。 鲜血开始咕咕地往外冒，身体的力气也在飞速流失。 他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江小莲的方向——她抱着孩子，整个人被盖在一件大外衣下面，加上屋子黑暗，应该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于是，韩宣咬了咬牙，眼中露出死志。 眼看着地面上的湿脚印再次一点点靠近，他一把将手中匕首掷了出去，但匕首在空中就直接被绞成了铁麻花，随后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砰！砰！砰！” 韩宣在掷出飞刀的时候，手中像变魔术一样多出了一把小手枪，对着空气连开了三枪。 但他这三枪并不是乱开的，他用尽了所有感官，观察着那些水花淋下时是直线落地、还是在半空中落在了什么东西上。 很显然，屋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 下一秒，他的瞳孔几乎凝结了。 那三枚射出的子弹，同样停顿在了空中！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韩宣心中大寒，咬着牙，直接扑了上去！ 这次回来，他虽然做了一些准备，贴身藏了匕首和手枪，但其实是很放松的——如果放在以前，他至少会在家里藏十几把武器。 但……他想，也许就算再多武器，也未必能制服这个看不见的对手。 他忍着胸口的剧痛，整个人扑了上去，同时，手枪怼出，直指着空气中那个看不见的人，再次连开数枪。 既然你可以停住子弹，那就想办法把手枪怼在你脸上开枪！ 他这么想着，随即猛然发现自己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手枪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只能听见子弹无力落地的声音。 轰！ 韩宣重重撞在墙上，整个人软软地滑落在地，满脸震惊！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击飞的！ 就好像刚刚，他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在自己胸口开了个洞。 消防喷淋头的水快要洒完了，水花变得断断续续，韩宣坐在地上，已经无力爬起，只能感觉着生命从自己身体中流失。 这时，屋里的灯光闪烁起来。 随后，韩宣看到了，看到了那个人。 只见闪烁的灯光中，一个人从空气中“走”了出来，他不是个成年人，是个男孩，最多七八岁的模样，但脸上却挂着十分残忍可怖的微笑。 “无力的挣扎。” 男孩冷笑着，朝着江小莲的方向走去。 “你、你是什么人？！”韩宣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沫问道。 男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对准他，摆出鹰爪的模样，随后在虚空中一拧！ 韩宣瞳孔再次一缩，他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拧到了一起，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涌出，痛得他几乎麻木，视线与听力也开始变得模糊。 “聒噪。” 男孩冷哼一声，继续朝江小莲的方向缓缓走去。 那件盖着的衣服下，传出隐隐的抽泣声，还有轻微的安慰。 “不怕、不怕……” 很显然，江小莲虽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多少能感应到，她在努力压着自己的恐惧，安慰着自己孩子。 男孩冷笑着，伸手一挥。 那件盖着的外衣倏然飞走，抱着韩星海的江小莲赫然抬起头、扬起手，手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男孩！ 嗡！ 没有火光，而是一声闷嗡，这是眼镜王蛇手枪独有的开枪声。 一股大力轰然而来，但男孩却保持着冷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阵轰声，这一枪，将男孩身后的饭桌以及屋里的不少东西都直接轰碎，但站在枪口前的男孩，却毫发无伤。 “愚蠢。”他直接伸出手，捏住了枪口。 江小莲的双眼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瘫在墙角、呼吸渐渐变得微弱、瞳孔也逐渐失焦的韩宣，眼角划过一滴泪水。 下一秒，一股可怕的力量传递到了她手上，她握着枪的那只手就好像之前韩宣掷出的匕首一样，瞬间被拧成了麻花！ 血肉、骨碴横飞，江小莲根本没有经过什么特殊训练，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撕心烈肺的惨叫！ 与惨叫一同响起的，还有那诡异男孩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你也配带着这个孩子逃走？！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现在我只能用这个快死的烂身体！都怪你！我差点就真的死了！” 他面目狰狞，手上再次发力，江小莲整个人高高仰起，身上一瞬间不知断了多少骨头，七窍都流出血来，惨叫声也变得嘶哑——同时，她也没法再好好抱着韩星海，这个不满一岁的小婴儿身体一歪，滑到了床上，轻磕了一下。 男孩狞笑一声，将手伸向了韩星海。 就在这时，韩星海因为那一下磕碰，突然放声大哭！ “哇啊哇啊哇啊……” 哭声中，男孩整个人身体一顿。 随后，时间停止了。 天花板上洒下的水、韩宣胸口狂涌的血、江小莲飞舞的头发，全部停顿。 诡异男孩的身体也无法动弹，但他的意识显然没有被这时停控制，目光还能微微转动，只是眼神中多出了无数复杂的变化。 床头，出现了一只三花猫。 这只猫舔了舔爪子，看了一眼韩宣，又看了一眼江小莲，随后，轻轻喵了一声。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 韩宣与江小莲二人，开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自愈！ 他们自愈的速度比什么龙五、什么古大愚要快得太多，几乎是在三花猫那喵声结束时候，已经几乎死亡的韩宣全身上下就已经再没有了任何伤口，就连血迹都消失；而江小莲的右手也恢复了正常，脸上也没了血迹。 婴儿韩星海仍然还在放声哭泣，三花猫看了他一眼，那张猫脸上似乎露出了颇为拟人的无奈表情。 然后，它望向了男孩。 男孩眼中有无数情绪，疑惑、愤怒、不甘，但隐隐似乎还有一丝喜悦。 随后，三花猫消失，停顿的时间也继续流动。 对于韩宣与江小莲二人来说，伤口愈合就是刹那间发生的事，他们的大脑神经甚至还没有完全处理刚刚重伤带来的反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男孩却身体一颤，深深看了韩星海一眼。 “你的身体很好，但是……有点太好了。” 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后退半步，整个人重新消失。 五秒后，差点魂归黄泉的韩宣，和逐渐发现了自己不再疼痛的江小莲才回过神来。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尽是茫然。 整个屋里，只有韩星海缓缓停止的哭声。 第206章 他没死 林决从白象生物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他和卡米拉密谈了很久，将自己大致的计划和盘托出。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是林决十分敬重且信任的人，他知道，想要对抗军情九处这样庞大的机构，绝对不能再像以往一样独自行事，必须要有足够多的盟友。 白明堂，算是古大愚帮自己找的盟友。 而卡米拉，就是他自己找的。 他向卡米拉正式提出了邀请，邀请她加入贤者信条组织！ 刚听到这个邀请的时候，卡米拉一把老骨头，差点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毕竟对她这样的老人来说，贤者的故事并非传说，而是真实发生在身边的事——他们的名声太大、也太可怕了！ 但是，出于对林决的信任，她最终答应……考虑考虑。 这并没有出乎林决的意料，毕竟卡米拉和白明堂不同，她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几乎没有明显的人性弱点，想要的仅仅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深挖而已。 于是，在敲定了一些计划后，林决便离开了，至于卡米拉，将很快召集白象生物的研究团队，开始工作。 “接下来，就等军情九处和维克托家族的事情发酵了，并且希望白明堂那边的速度能快一些。” 林决这样想着，从悬浮车窗口往外望去。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韩宣？他怎么会找我？算时间，他应该刚回到家。” 他微微一怔后，接起了手机。 “林先生，出事了。”韩宣的声音听上去很沉重：“我家周围那些人全部死了，我也差点死了……有个人，他冲着我的孩子来……” “等等？你说什么？慢点说！”林决吃了一惊：“你差点死了？还好吗？” “目前没事了，发生了一些……一些超出我理解的事。” 韩宣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很难向你解释，家里的摄像头也坏了，但我悄悄录了一段音，我发给你。” 林决有些懵，心中盘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很快，韩宣所说的录音便发了过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开。 录音的开始，是韩宣说话的声音。 “继续吃饭。” 录音一点点播放，随着那阴森恐怖的笑声出现，林决眉头开始紧皱。 这装神弄鬼的风格，有种熟悉的感觉。 之后，他通过录音，大概听明白发生了什么——韩宣面对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孩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之后的录音变得很不明朗，韩宣重重喘息的声音盖掉了一大半其他声音。 但林决还是听见了那个诡异男孩说的话。 “哈哈哈哈！你也配带着这个孩子逃走？！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现在我只能用这个快死的烂身体！都怪你！我差点就真的死了！” 林决目光一凝！ 虽然这个男孩的声音他没有听过，那这语气、这说话的风格，他非常熟悉！ “是余不致？”他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疑惑。 可是，余不致不是死了吗？他是被自己亲手抹断了喉咙的！ 而且，此人的尸体现在还躺在军情九处天门市的实验基地中，接受解剖呢！ 林决抱着这股疑惑，继续听了下去。 但之后的内容，不多了。 江小莲发出了可怕的惨叫声，随后是韩星海的哭声……然后，那男孩又说了两句话，录音便渐渐结束。 林决心头寒冷，他连忙重新给韩宣拨回了电话，开门见山：“你们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韩宣缓缓说道：“我和小莲所受的伤，全部恢复了。” 没等林决再次发问，他便继续说道：“中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录音内容完全没有，就好像硬生生被人剪了一段。” “但是，后来我核对了录音文件，确认音轨是完整的，没有经过任何剪辑。” “如果非要形容，就好像那一段时间被人剪掉了。” 听到韩宣的话，林决再次心头一紧。 他理所当然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手背上的数字。 现在，那个数字是“6”。 沉船一次、天粹生物地下基地一次、初见余不致一次。当然，和余不致打交道那一次，没能起作用。 但无论如何，它起效时，确实会有时间停滞的作用，就和韩宣说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韩星海？ 这个小婴儿，正是因为和自己拥有一样的能力，才会被郑清瑜特殊的大脑捕捉到信息？ 可那个很像余不致的男孩又是谁？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顿时，一片连绵的疑云升起。 挂掉电话后，林决还在思索，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任济平。 “林老弟，还记得韩宣吗？”他问道。 林决飞快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应道：“当然记得，才几天没见嘛。” “我们布置在他家周围的特工，全部牺牲了。”任济平沉着声音说道：“我们怀疑这个人有问题，打算先把他抓来，你怎么看？” “不行。” 林决脱口而出，直接拒绝，随后心思飞转，立即说道：“我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他刚刚联系我了，这件事不是他做的，是有人袭击了他！” “有人袭击了他？”任济平明显一怔：“他告诉你的？” “嗯，另外，我也在他家附近布置了一些人——呵呵，出于谨慎。”林决随口撒了个谎：“确实是有人袭击了他，并且被他击退了。” 任济平沉吟片刻，问道：“那？” “看来，我又得跑一趟了。”林决“无奈”地说道：“不过，这也是个线索，或许袭击他的人，就是我们暗中的对手。” “嗯……”任济平若有所思。 林决故意问道：“怎么了，任老哥，你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噢，没事。”任济平应道：“目前还没有什么新消息，如果有，我会及时告知你。” 一番简单扯皮后，电话挂断。 林决捏着手机，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种种迹像表示，出现在韩宣家的那个诡异男孩，和余不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很可能，就是余不致本人。 虽然难以解释，但从他说的那些话中，隐隐可以闻到这条线索。 “韩星海，不是江小莲接受了那个什么富豪家的实验后，才怀上的吗？” “为什么余……这个男孩说，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身体呢？” 悬浮车停在了灯火通明的东海商厦顶楼，星辰科技生物公司的保安们已经等候在此，上前替林决打开了车门，而黛娜就站在几米开外。 “不用总是等我。”林决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你也有很多事要忙。” “我只是关心白象生物那边的进度。”黛娜笑道。 林决嗯了一声，说道：“一切顺利，他们很快就会开工——之后，组织那边过来的任务，你就交到白象生物团队手上去做，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给我。” 黛娜先是应了一声，随后立即反应过来：“您不留在海云吗？” “组织上又有新的突发任务了。”林决摇了摇头：“帮我订机票。” 黛娜没有多言，点了点头。 “噢，对了。” 林决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脸问道：“你们当初，是怎么找到余不致这个人的？” 第207章 活死人 星辰科技生物公司。 林决在黛娜的陪同下，回到了这家属于他的公司。 但其实，他并不喜欢这里，因为每次一来到这里，他就会想起初来那天，想起自己的一切所做所为，都是被别人操纵的。 现在天色已晚，公司里还在加班的人不多。 办公室中，黛娜挨着林决坐下，将手上的平板电脑递了过来：“您要的余不致资料，都在这里。” 其实，之前林决就看过余不致的相关资料，但为了不被怀疑，他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深入太多，毕竟，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 “其实余不致这个人，一直都在我们的关注人物档案中。” 进入正经工作状态后，黛娜的语调不再妩媚，而是变得平静且沉稳：“他曾经也是一名贤者，而且是个非常强大的贤者，但后来不知为何，他选择了背叛贤者信条组织，也因此被其他贤者杀死。” “当初他被杀死后，被埋葬在了一个慈善家捐助的流浪者公墓中——之后不久，军情九处就想到了要解剖他的尸体，以观察贤者强大的秘密。” 林决心中一声冷笑，这军情九处真是几十年都没变过。 “但是，当年的前辈们掘开余不致的坟墓后，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空棺。” 黛娜翻动着平板电脑，上面出现了一张当年的照片，正是一个被刨开的坟墓，里面只有一樽空棺材。 “当时的特工们采集了棺材里的生物信息，确认这的确是埋葬余不致的棺材。”她继续说道：“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林决点点头：“要么他提前被别人挖走了，要么就是他没死。” “是的。” 黛娜继续滑动平板电脑上的资料：“之后大概三十年左右，都再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信息——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是这条新闻。” 林决仔细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查看起来。 “平山市某生物实验室发生特大安全事故，检测到严重放射性物质泄露，民众对实验室性质及合法性产生怀疑……” 这篇新闻稿倒是不长，简单讲述了一个实验室突然爆炸、被检测到有特殊放射性物质泄露的事情，下面还有一段视频。 黛娜没有让他慢慢看视频，而是直接把视频拉到了一个特定的帧，停了下来。 “这是？” 林决瞳孔一凝，视频是有人拍到的实验室爆炸现场，而在这一帧中，爆炸烟尘中，可以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此人满脸狞笑，整个人悬浮于半空，衣衫褴褛、长发飞舞。 “这是余不致吗？”他问道：“这根本看不清模样啊？” 黛娜点点头：“当时组织的特工们进行了细致的面部对比，可以确认是他。” “一个已经本该死了三十年的人突然出现，然后炸了一间实验室，这件事引起了组织的兴趣，于是，他们跑到当地进行了深入调查。” 接下来翻看的资料就复杂了。 在当地调查的人取得了大量的线索，有些是地方居民们多年来的见闻、有些是实验室长期采购的实验用品记录、有些则直接就是实验室废墟中得到的残骸。 “奇怪的是，没人知道这家实验室属于谁，它背后的股权关系有如百年老树的根须，就连军情九处的能力，也没办法摸到它的底，于是他们暂时放弃了溯源，专心于调查实验室本身。”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这个实验室，至少研究了余不致十五年的时间，再往前的记录太难追溯，无法确定是不是他们将余不致从坟墓中刨了出来。” 黛娜说道：“他们使用了大量非法的、极端的技术，其中一些技术连组织都不曾听说过，特工们怀疑，有可能是贤者信条覆灭后悄悄遗留下来的技术。” 林决皱起了眉头。 这里面有许多难以解释的东西——什么样的人，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去改造余不致？而将余不致改造出来后，又为什么会被反杀？这家实验室又有什么本事，在一个城市存在了几十年却不被注意到？甚至连军情九处，都查不到他们的底？ 但这些疑问，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他压下这些问题，继续查看屏幕上的资料。 “再后来，余不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活动迹像。” 黛娜翻动着屏幕，上面是军情九处收集的多个有关余不致活动的新闻，这些新闻中大多是某某地方爆炸了、某某地方遭遇了不明人士袭击、某某重要人物家中暴毙等等。 “这些事件发生涉及到的地点、人物看似是随机的，但经过深入研究后，组织发现，他似乎是在寻仇。”她说道。 林决心头一动：“他是在追杀贤者信条这个组织里的人？” “是的。”黛娜道：“贤者信条当年是个非常庞大的组织，即使消失了主要核心人物，也一定还有大量追随者隐藏于人群中……而他，将这些人统统都找出来，杀死了。” 林决心头冒出寒气，要多大的仇怨，才会好持续不断地做这种事？ “再然后，组织从那些案发现场取得了不少线索，大概分析出了余不致这个人的状态。” 黛娜说道，又滑动了一下屏幕，出现了一个写满各种数据与参数的界面。 林决调整了一下心情，仔细读起这些数据。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他皱起眉头，吃了一惊，指着屏幕、悚然抬头：“他是个死人？！”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确实如此。”黛娜点头道：“所有数据都显示，他的身体状态是死亡的，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技术，让他仍然拥有意识，并且可以驱动身体。” “组织里的专家们猜测，他的大脑依然保有活性，使他仍存在意识，而且能够通过某种方式来控制身体。” “至于他的身体，到底被改造到了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这也是为什么组织现在需要对他的尸体进行深度解剖研究。” 林决听着这些话，心头寒意越来越浓。 难怪，难怪自己当时割断余不致喉咙那一刀，根本没能杀得了他！ 这个家伙，本来就是死的！ 可是，他的尸体明明还在军情九处的研究所里，意识又是怎么跑到千里以外、附身到一个小男孩身上去搞事的？ “回到最开始的话题。” 林决深呼吸后，沉声问道：“你们是怎么通过维克托家族，把他弄到海云市来的？” ps：2021年最后一天啦，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晚点还有一章~ 第208章 得道多助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林决从床上坐起，揉着眼睛——又是没睡好的一个晚上。 他原本计划在黛娜那里了解完关于余大致的事，就直接飞到韩宣所在的洪山镇，但韩宣说因为出事的关系，他需要再带着老婆孩子换个更隐秘的地方，需要一天左右时间，所以林决也就没办法马上动身了。 昨晚，他向黛娜询问了关于余不致在之前那个计划中的细节，但关于这一点，她却给不出更多内容。 因为关于这样一个顶级神秘强者的情报，都是属于最高机密，当初黛娜不过是在浏览人物档案的时候，发现了这样一个极度仇恨贤者的人，认为他可以用到衡景山关于贤者的计划当中，所以向组织提报了自己的想法。 之后，军情九处是怎么找到余不致、又是怎么操作，让维克托家族把这个家伙派到学院组织来“帮忙”的，她就不知道了。 “你好像没睡好？” 当林决来到客厅的时候，郑清瑜正一身睡衣打扫着房间，一如她曾经还是个清贫小姑娘时候。 “咦，你怎么时候回来的？”林决一怔。 郑清瑜笑笑：“看来你状态不对啊，你昨晚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我房间睡啦，而且听到你回来的声音了——屋里有个人，你居然没发现？” 林决苦笑了一声，扑通一声瘫坐在了沙发上。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他问道。 “肯定是先听好消息呀。”郑清瑜停下了手中的活，扭头望了过来。 林决撇撇嘴：“咱们调查的事有大进展了。” “噢？”郑清瑜来了兴致，她扔掉吸尘器，小跑到林决身边坐下：“什么进展？” “这就是坏消息了。” 林决叹了口气，将余不致袭击韩宣一家的事悠悠说出，听得郑清瑜笑容收敛、大眼瞪圆，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脑袋后仰，靠在沙发边上，轻声问道：“这次，是不是也需要我留在海云？” “不，这次需要你跟我一起去。” 林决沉声道：“那个袭击他们的人，九成就是余不致，这个人太危险了，你不在我身边，我反而更加担心。” 听到他这说，郑清瑜开心地笑了起来。 到了中午左右，韩宣发来了消息——和他自己原本预计的一天不同，因为这次他搬家时比较着急，几乎没带什么多余的东西，加上这件事确实紧急，所以半天不到，他就已经找到了新的安身处。 “出发。”林决没有犹豫，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即动身。 但是，当他和郑清瑜二人来到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时，还未打开车门，他的手就顿住了。 “怎么了？”郑清瑜一怔。 林决四下打量了一圈，沉声道：“别藏了，出来。” 下一秒，地下车库里，瞬间出现了一群人！ 郑清瑜吓了一大跳，蹦到了林决身后。 这群人足有二十多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凭空出现，最近的一个甚至离林决他们不到五米距离！ “群体隐蔽的异能？”林决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一手，慕容嫣，你在搞什么？” “这是我们学院组织仅剩下的人了。” 人群中传来慕容嫣的声音，她从其中漫步而来，抬眼看着林决：“你答应我的，逆转清平一号效果的办法，在哪里？” 看到她，林决无奈地问道：“你把这些人统统弄到海云市来，不怕被人一网打尽？” 慕容嫣却根本不理会他的反问，冷冷地说道：“几天前，当着蓝其雨的面，我没有逼问你，但现在看来，你好像根本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随着她说出这句话，周围那群异能者们个个脸色阴沉，缓缓向前走来。 “着什么急？” 林决却根本不慌，反而有些不满的模样：“你既然连我住处都知道了，想必从我离开乐川开始，就一直盯着我？” “那我去白象生物的事，你肯定也知道了？” 慕容嫣缓缓抬手，制止了那些异能者们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逆转清平一号的办法，我确实有，但这不是修仙小说，我神功一运，就能把事情全部解决。” 林决沉声道：“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带着你这群老弱病残，跑到天门市去劫狱救异能者，就和当初在小岛上一样，对不对？” 他上前一步，站到了慕容嫣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我明确告诉你，那样做就是在找死，而且比找死更糟糕，因为你们会给军情九处送上更多珍贵的异能者样本，供他们研究。” 慕容嫣眼神微闪。 “既然你选择了相信我，那就请相信我到底。”林决说道：“让你的这群手下们隐藏好，然后去做一件事——保护好白象生物的研究团队，不要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如果看到他们研究某些异能者、抽那些异能者的血，也给我憋着，不要做任何动作，因为他们是在替你们承担风险！” “不久之后，逆转清平一号的药剂，就会从他们的实验室中诞生。” 听到这些话，周围的异能者们全都发出了轻微的哗然声，慕容嫣也有些动容：“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你可能忘了，我也是一个异能者。” 林决冷笑道：“我不喜欢你们，因为你们是一群没脑子的恐怖分子——但世界上还有很多异能者，都是普通人，他们理应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 “异能不该是洪水猛兽，但也不该是特权，它就是个工具。” 他看着慕容嫣略显诧异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人们该学会如何正确使用它，而不是因为它产生战争。” 包括慕容嫣在内，一众异能者都失语了，他们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就这样看着林决与郑清瑜钻进了悬浮车中。 随后，车窗摇下，露出了林决略带微笑的脸。 “对了，慕容嫣，再送你一句话。” “什么？” 慕容嫣表情复杂。 林决缓缓说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当年图尔斯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但你们现在走上了偏路——真正毁了图尔斯心血的，不是那些刺杀他的人，而是你们这群没脑子的家伙。” 悬浮车绝尘而出，驶出停下车库后，立即一飞冲天，消失在城市滚滚车流中。 车库里，慕容嫣站在原地良久，不能言语。 第209章 诱饵 韩宣这一次藏身的地方确实不太好找。 下了飞机后，林决与郑清瑜二人还碾转换了数个交通工具，最后来到了一处草原附近的村庄。 这里已经基本上远离了繁华的现代文明城市，除了能看见一些老旧的畜牧机器人以外，林决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待过的老家乡下。 这样一来，他和郑清瑜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郑清瑜虽然没有穿得多么光鲜亮丽，但一身城市里才会见到的干净常服，却不是这遍布泥巴和牛粪马粪的地方会出现的。 林决更是如此，他一身干练的西装马甲，手中拎着一个科技感很强的金属箱子，脸上戴着墨镜，简直把“我是特工”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你干嘛把自己打扮成这样？”郑清瑜不解地问道：“你不是一向低调吗？” “今天可不能低调，今天必须……迟点说。” 林决简单地说了两句，便看到了韩宣。 韩宣坐在村里一个木屋的房顶，手里夹着一根烟，并没有抽，香烟袅袅飘起，仿佛烽火。 他们俩靠近了那间木屋，韩宣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轻巧地跳下了屋顶。 “怎么穿得这么显眼？” 看到林决和郑清瑜，他明显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沉声问道。 林决摘下墨镜：“迟点和你解释——你老婆孩子呢，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但在一个我随时能看到的地方。” 韩宣目光没有一丝闪动，语气中有着一股怨愤与冷漠：“林先生，您能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林决叹了口气，一直说不出话。 “我来说。” 郑清瑜在一旁轻声道：“正如你所见，袭击你的人，是冲着你的孩子，小星海去的。” “之前，我们对你有所隐瞒……”她说到一半，看到韩宣挑起的眉头，连忙抢话道：“不是因为我们想骗你，而是那种事，你根本应付不来的！我们真的只是希望你们能过普通的生活……”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韩宣一语点中要害。 林决这时才抬起头，答道：“因为在你孩子身上，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经历过家中被袭击一事，韩宣心中也已经有了准备，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星海到底有什么特殊？他和那个袭击我们家的人有什么关系？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其实也是我们在寻找的东西。”林决摇头道：“如果我们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就不会让你们家遭遇那些事了。” 韩宣沉默了。 半晌后，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抓住那个找你们麻烦的人。”林决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样你们就安全了。” “抓住他？”韩宣皱起眉头：“你可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相信我，我比你更加知道他的厉害。” 林决笑了笑，提了提手中的金属箱子：“所以我带来了这个。” 韩宣看了一眼那箱子，继续问道：“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一定就在附近。” 林决说着，眼神四下飘动，声音稍稍压低：“甚至你的一切隐藏动作，都没有逃出他的眼睛，就连我们现在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别说得这么可怕啊。”郑清瑜轻轻打了他一下：“很恐怖的！” “我没开玩笑。” 林决却很严肃：“他现在没动手，只是因为有你儿子在。” “你说星海？”韩宣不解：“什么意思？” “他上次失手，不是因为心地善良，而是因为有你儿子在，所以他拿你们没办法——具体的我没办法解释。”林决说道，蹲下了身，将那个金属箱子摆在了地上，随后站起：“所以，接下来我要让他出手。” “在这里？！”郑清瑜吃了一惊。 “在这里。”林决点头。 韩宣也吃了一惊，他略显警惕地后退了半步：“我要怎么做？” “带着你的老婆孩子，马上离开。”林决沉声道：“我需要一个诱饵。” 韩宣的眼神立即变了，变得非常恐怖！ “噢，不好意思，没解释清楚。” 林决一怔，连忙笑了起来：“我说的诱饵，不是你的儿子，更不是你全家，是我自己。” 韩宣愣了愣，一旁的郑清瑜也愣住了。 “总之，清瑜你留在这里，不要超过我身边半米——韩宣，现在马上带着你老婆孩子，有多远走多远！而且，如果这村子里还有人，也带他们全部离开！”林决沉声道。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韩宣犹豫了一秒后，便立即扭头离开。 不到一分钟，不远处一幢木屋后就响起了柴油车启动时轰隆隆的声音。 “清瑜，做好准备。” 林决轻声道。 郑清瑜有些紧张，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我一会儿要干嘛？” “跟我待在一起就行。” 林决简单交待了一句后，忽然提起气，中气十足地扬声道：“余不致！” “我是来谈条件的！” 郑清瑜紧张地四下打量，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但林决却面不改色，他干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也在谋划着怎么弄死我这个贤者传人。” “但是，我是真的想要和你谈一谈，刚刚我将韩宣一家人支走，就是让你有动手的条件，这是我的诚意。” “怎么样，出来聊聊？” 半晌后，一阵阴风在村庄上空悠然而起，空气中传来孩童若有若无的嘻笑声，明明是晴空万里的白天，周围环境却瞬间阴森起来，令郑清瑜缩了缩身子。 “你当我是傻子吗？” 在那阴风之中，有一个稚嫩的男声轻声笑道：“你和那个婴儿，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我没有当你是傻子。” 林决仰起头，平静地说道：“你就是个傻子。” 话音刚落，他便一脚踩在了金属箱子上！ 下一瞬间，阴风猛然汹涌，变得杀气凛冽，那些孩童嘻笑声变成了狞笑，刹那间，仿佛有无数鬼影向林决他们扑来！ 但同时，随着林决那一脚踩下，金属箱子发出了“嗡”地一声，随后它放置的地面上开始蔓延出一片蓝色波纹，范围并不大，却将林决与郑清瑜脚下的地面都覆盖了。 阴风靠近林决二人后，地面上的蓝色波纹出现了剧烈震动，仿佛煮沸的水！ 同时，空气中传来一阵痛苦的闷哼。 “说你是傻子，别不服气。” 林决冷笑道：“你自己承认了，是因为韩星海特殊的能力导致无法动手的。” “但当初，你可是轻易地化解了我所有的手段。” “看来，你现在变得弱了很多，弱得只能靠装神弄鬼来吓唬人了。” 在他面前不到三米外的空气中，一个男孩模样的轮廓缓缓显现，这男孩身上仿佛遭遇了强烈的电击、动弹不得，整个人十分痛苦的模样，也无法维持隐身的状态。 “怎么样，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觉，不好受？” 第210章 有准备之仗 诡异的男孩——余不致，刚刚踏进蓝色波纹的范围，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整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林决站在原地，冷笑道：“意识转移？我想你应该没有那么高超的技术，恐怕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你自己身体里的大脑偷换到了这个男孩的身体当中？” “用活的大脑控制一具尸体，不管你有什么异能、打过多少基因药剂，想要做到这一点，都必须有基础的机械改造。” “所以对付你，一个电磁陷阱就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住了郑清瑜的手，向余不致走去。 来到余不致身前半米后，林决伸出手、朝着他的额头抓去。 就在这时，原本还动弹不得、痛苦万分的余不致，突然睁开了眼！ 他痛苦的表情瞬间化为狞笑，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绽开，那是与慕容嫣很相似的、意念力一般的力量。 但与慕容嫣山川大海般的力量不同，余不致身上释放出的意念力，锋锐如刀、阴狠如蛇，从四面八方缠向了林决！ “谁说能控制身体，才能杀人？” 余不致没有张嘴，狰狞的笑声却在空中回荡。 但下一秒，他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那股恐怖的意念力在刚刚接触到林决与郑清瑜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泥牛入海。 郑清瑜低下头，看了一眼林决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林决云淡风轻表情下的紧张，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中那股神秘力量的作用——消解对自己一切有害异能的力量！ “是救世主！” 余不致的声音明显惊慌了起来，他唯一能转动的眼珠先是猛然瞪着林决，随后反应过来，目光转向了郑清瑜：“是你？！” 郑清瑜鼓起勇气，硬生生瞪了回去。 同时，林决向前踏了半步，再次抬起头，重重拍向余不致的额头。 余不致的身体此时不受他自己控制，但仍能使用那股意念力，顿时这股力量化作屏障横亘在了林决的手掌与他自己额头之间，随后，他借着这股推力，强行拉着自己的身体后退，退出了蓝色波纹的范围。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余不致便连退数十米。 他僵硬地挥动着自己这具小男孩身体的手脚，缓缓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看来，你做足了准备。” 他隔着老远，用目光剐着林决，冷冷说道。 林决毫不客气地用同样充满杀意的目光顶了回去，冷笑道：“当初没能直接把你脑袋拍烂，确实是我的过错，所以，我当然要做足准备。” 余不致沉默了片刻后，身体开始渐渐淡化，同时，周围再次刮起阴风。 “想跑？” 林决再次发出冷笑：“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余不致脸上没有笑容，他阴狠地沉声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你们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随着他一句话说完，身体轮廓也渐渐淡化至虚无。 “我说了，可以让你走吗？”林决难得地露出了冰冷杀意，大喝一声：“轮到你了！” 轰！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天而降，轰击在了方才余不致所在的地方！ 只听一声闷哼，刚刚才隐去身形的余不致直接被这股力量轰了出来，他大惊抬头，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长发飞舞的红裙女人——慕容嫣！ “余老前辈，你这副样子，我真是认不出来呢。” 她身上的杀意比林决更盛、更加危险：“咱们好好聊聊，那一夜我手下几十个弟兄的人命偿，好吗？” “呵、呵呵、呵呵呵！” 余不致半跪于地，目光在林决、慕容嫣、郑清瑜三人身上打转，他干笑道：“异能者，和贤者联手，贤者带着救世主抛头露面，有意思，真有意思！” “再有意思，也和你没关系。” 林决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弯下腰，打开了脚边的金属箱子，从其中抽出一支科技感十足的小型冲锋枪，对准余不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枪口没有喷出火光，而是射出了一连串闪着微光的小珠子，这些珠子间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细丝——这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捉人的。 余不致想要逃走，但慕容嫣用尽全力在他身上施放了一股束缚之力，令他拼尽全力也难以动弹。 嗞啦！ 小珠子瞬间便来到余不致身边，它们像是有智慧一样，没有傻愣愣地撞到他身上，而是自动围着余不致打起了转，飞快地用它们自带的细丝将他从头到脚缠了起来。 这些细丝跳动着电弧，与之前那蓝色波纹效果相仿，再次切断了余不致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当即身体一僵，硬邦邦地倒了下去。 “我可是做足了准备。” 林决把枪一扔，牵着郑清瑜，来到余不致身前。 此时，慕容嫣也缓缓落下——她目光复杂地看了郑清瑜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是不是有点意外？” 林决嘴角一撇，问道：“以为之前在车库里，是我怕了你们？” 慕容嫣摇摇头，显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投注到余不致身上，随后一脚踩在了他身上。 “踩也没有用，他感觉不到疼痛，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林决蹲下身，打量着余不致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男孩身体，冷冷地说道：“来，先交待一下，你做这一切的目的。” 余不致的意念力被慕容嫣全部压制，连像之前那样发声都办不到，只能瞪着眼睛。 在林决的示意下，慕容嫣稍稍放松了这股力量。 “哼，无知小儿！” 余不致的意念力化作一股阴风，发出一声冷笑。 随后，他那双眼睛忽然失去了焦聚，慕容嫣用来制衡他的那股力量忽然失去了对手后，一时没能控制住，瞬间将这个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男孩尸体压扁。 “嗯？！” 慕容嫣吃了一惊：“他的异能力量消失了！” 林决也皱起眉头：“消失的不仅是力量，还有他的意识——看来，他有特殊的方法，可以远距离转移意识。” “他不是用转移自己大脑的办法来完成意识转移吗？”郑清瑜不解地问道。 林决摇了摇头：“那是我用来诈他、降低他警惕心的话，其实他到底怎么办到的，我心里完全没数。” 慕容嫣重重一叹——好不容易有了手刃仇人的机会，却又从指间溜走。 “好了，我答应让你来，诚意已经足够。” 这时，林决望向慕容嫣，露出微笑：“目前暂时也没有办法了——我还有一点事要做，你不太方便知道。” 慕容嫣目光微闪，犹豫一会儿后，轻声道：“谢谢，我会回到海云，继续保护白象生物的研究团队。” 她又看了“余不致”的尸体一眼，便摇了摇头，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际。 郑清瑜望着她飞远，随即扁了扁嘴：“真可惜，没能把余不致抓住。” “是吗？” 林决却笑了，他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做足了准备，怎么会让他跑掉？” 郑清瑜立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你当着慕容嫣的面，有些话不方便问！” “而且，还能试试余不致的底牌。” 林决笑道：“走，继续下半场。” 第211章 狡兔 “来这里的路上，我拿到了余不致本尊尸体的解剖数据，虽然他身上还有很多没能解析完成的部分，但有一点很确实，他的大脑还在他身体里。” 林决向郑清瑜解释道：“所以，他转移意识的方式肯定不是移植大脑，至于是什么办法，我没办法肯定。” “但是，我能肯定一件事……” 他说着，从金属箱中取出了另一个东西，这东西看着像是个小型雷达，不断闪烁着灯光，屏幕上有一些零散的星点。 “我能肯定，余不致虽然换了个身体后，实力大减，但他的精神强度依旧强劲，不会比原本弱，所以，我可以用这个脑电波活动扫描器找到他。” 郑清瑜思忖两秒，问道：“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我和你说过我的特殊能力。” 林决沉声道：“韩星海肯定也有和我一样能够暂停时间的本事，而之前袭击韩宣一家时，他肯定是在时停的状态下看到了什么，才会选择退去。” “所以，我判断，他现在的身体无法突破时停的限制，但意识仍然能做到。” 他说着，在那个扫描仪器上简单操作了一番，调大了扫描范围。 “你这个东西，能扫多大的范围？他要是跑远了怎么办？”郑清瑜凑近问道。 林决笑了笑：“他不可能跑远。” “虽然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完成的意识转移，但其中的困难与限制肯定比我们想象得要大，否则他不会专门挑选死尸来夺舍。” “夺舍是什么？”郑清瑜一脸迷茫。 林决“呃”了一声，才想起这个世界的人好像不怎么看修仙小说，他琢磨了一下，说道：“就是灵魂出窍，附身到别人身上。” 郑清瑜似懂非懂。 “总之，他不可能心念一动，就随便附身到千里以外某个死人身上，那他根本就不需要固定的身体了，也不需要以一个小男孩的模样满世界乱跑。” 林决盯着脑电波扫描器屏幕上的内容，缓缓道：“而且从他刚刚毫不犹豫出手的情况来看，他对自己的战斗力很自信，就算他再怎么狡兔三窟，也不可能藏太多后手，他——在这里。” 说罢，他将屏幕展示给郑清瑜，只见在某个方位，有一个闪烁的星点特别明亮，上面的读数更是比其他星点上的读数强大了几百倍，并且还在不断地大幅度波动中！ “你看，他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显然适应新身体没那么容易。” 林决的目光冷了下来：“是时候收尾了。” 他们顺着扫描器指引的方向寻去，路上，林决又从金属箱子里取出了几把造型奇特的飞刀贴身放着，一旁的郑清瑜终于没忍住，好奇不已：“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个箱子的？” “我感觉里面什么都有，可是从听到余不致的消息开始，你根本没空准备这么多东西啊！” 林决沉默片刻后，笑了起来，不过笑容有些微涩：“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我最近几个月一点点做出来的。” “制作它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对付余不致——事实上，是为了应付一切可能到来的威胁。” “除了我今天带的，其实还有很多，我只是挑选了合适的带来。” 听到这些话，郑清瑜抿了抿嘴，不再敢问。 她知道，林决变得如此谨小慎微，是有原因的。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扫描器上那个特别明亮光点闪烁的地方——就是这个小村庄外不远处的乱葬岗，这里四处斜插着脏兮兮的墓碑木牌，地面上甚至能看到尸骨，无数蚊蝇乌鸦在这里安家。 现在这个时代，城市里的人们在最近十年里，已经开始普遍采用较为浪漫的“树葬”、“花葬”，人死后不会被火化，而是会被用特殊的方式对尸体进行“加工”，令尸体与富有营养的泥土混合，成为一棵树苗或花苗的土壤，之后被栽种在专门的城市公墓花园中。 但像这种乡下地方，人们当然没有那么多花活，有家庭的人们还是会选择比较古老的方式，要么火化、要么躺在棺材中下葬，而那些无家可归、没有亲人的人们，就会被简单下葬。 甚至，有些时候图省事，连埋都不埋，就把尸体往乱葬岗一抛便完事了。 林决看着扫描器屏幕上那个特别大团的光点，沉声道：“看来，他是提前把备用的身体藏在了乱葬岗，反正就算有人在这里发现一具尸体，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郑清瑜捂着鼻子，忍着周围飘荡的腐臭味，翁着声音问道：“可这里这么多尸体，是哪一具啊？” “最完好的那一具。” 林决沉声道：“你后退一些。” 说罢，他再次将那个金属箱子放到了地上，蹲下身来，准备进行操作。 然而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地面猛然松动，一只满是尸斑的手轰地伸了出来，直接捏住了他的脚腕！ 林决瞳孔一凝，没有立刻与这个抓住自己脚腕的手对抗，而是迅猛地将手伸向金属箱子，但下一秒，没等他双手落稳，一股无形力量便牵着金属箱子平移了十几米，瞬间移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更糟糕的是，同一时间，他身后传来了郑清瑜的尖叫声！ 林决心头一凛，爆发出全身力量要挣脱脚腕上的手，但那只手的力量竟然大到离谱，以他现在这种程度的力量，居然一时无法挣脱！ 他只能扭头去看——只见郑清瑜身边的土地同样拱起，但爬出的不是一个尸体，而是四个尸体！ 它们如同林决曾经在电影里看到的丧尸一样，但力量速度都要迅猛无数倍，郑清瑜如今战斗力也不弱了，但她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便直接被这四个丧尸死死抓住了四肢，根本无法动弹。 这时，整个乱葬岗的土地都翻动了起来，一具又一具丧尸缓缓爬出，其中几具更是直接扑到了林决身边，将他死死控制住。 它们的脸上挂着余不致那典型的狞笑，目光中有着一样的狰狞，令林决心头大寒。 他低头望向那个落到了地上的脑电波扫描器。 因为落地时不知砸到了哪里，扫描器屏幕的地图尺寸发生了变化，被拉近了许多。 林决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一个大团的光点，而是无数个重叠在一起的光点！ “以为自己很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乱葬岗里响起可怕的笑声。 这不是从哪一具尸体嘴里说出的话。 而是所有尸体，异口同声、同时说出的话！ 第212章 玩计谋的心都脏 阴森的乱葬岗地，无数“丧尸”同时开口说话，一般人见到这种场面，就算不直接吓死过去，也要当场吓尿。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林决，此时也浑身寒毛倒竖，郑清瑜更是直接吓得闭上了眼，连挣扎的力度都小了很多。 “想用自己当诱饵？” 众丧尸冷笑道：“有没有想过，你想抓我，根本不够格？” 它们死死控制着林决与郑清瑜，团团围了上来，露出狰狞的笑容，根本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决深吸一口气。 “清瑜，放松！” 他大喝一声，全身力量爆发！ 不仅如此，他还同时发动了变身异能，强行将自己身体变成了一个两米五的大壮汉，当场将身上的西装马甲撑爆，隆起的肌肉配合上他体内两位数基因药剂的功效，直接将掐着自己的几个丧尸震开。 随后，随着他“爆衣”时同样被震到半空的那几柄造型奇特的飞刀，被他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抓到了手中。 嗖！ 他猛一甩手，这几柄飞刀划出了数道寒光。 林决面前的丧尸们下意识躲闪，但飞刀却并非朝它们而去，而是在空中拐了个弯，直冲郑清瑜而去！ 这些飞刀当然没有扎在她身上，而是精准无比地贴在了她的手腕、脚腕上，造型迅速变化，化为一枚枚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纳米机器，在她身上蔓延。 这根本不是飞刀，而是纳米战甲！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郑清瑜被便纳米战甲包裹，战甲上的各个位置喷涌而出极高温的火焰，将她身边的几个丧尸逼退。 “躲起来！” 林决大喝一声，手一挥，那战甲在他的指挥下，直接凌空而起，以接近音速的速度飞走，空中只留下了郑清瑜一声“阿决”的大喊。 乱葬岗上，顿时安静了数秒。 “你早就做好准备，要送她离开？”一众丧尸阴森森地问道。 林决冷笑道：“不带她过来，你怎么会以为我中了陷阱呢？” 乱葬岗的气氛顿时更加阴沉了，一众丧尸不再废话，直接嘶吼着扑了上来。 但此时的林决似乎变了个人，他不再像刚刚那样被抓着便无法挣脱，他的力量似乎连上了几个台阶，爆发速度也变得极其惊人，更是时不时地佐以金属箱中的工具，砍杀着这些丧尸。 尽管这些被余不致附身的尸体显然经过改造，坚硬无比、力大无穷，但在此时的林决面前，还是被摧枯拉朽地击败。 然而，这些丧尸仿佛无穷无尽。 每杀一只，就会有一只新的丧尸从地底爬出。 就好像余不致提前在这里埋了几百上千个尸体！ “我知道，你从现身开始，目的就是我。” 林决一边战斗着，一边说道：“我相信你确实不知道韩星海有那样的能力，但我相信，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韩宣一家认识，你袭击他们家，不仅是为了夺取那个孩子的身体，更是为了引我出现！” 他一脚将一个丧尸的脑袋踢爆，朗声道：“之前的战斗，你表现得这么傻、这么没脑袋，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的演技太差了！” 林决怒喝一声，硬生生将一个丧尸从中间撕开两半！ 他深深呼吸，目光在地面上飞快扫过，只见那些被他打爆脑袋、撕成两半的丧尸身体中，确实如他所想，存在某种装置。 那是一个他没见过的东西，模样好像一个巴掌大的八爪鱼，附着在脑干、脊椎的位置，余不致应该就是通过这个东西控制了尸体。 此时，还有丧尸不断从地下爬出。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这些丧尸同时狞笑着说道：“今天你只有一个结局——被我耗死在这里！” “贤者的传人？看来你没学到我那好哥哥的本事，却学到了他的自大！哈哈哈哈！” 林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然不断战斗着。 这些丧尸无穷无尽，杀也杀不完，尽管他将隐藏的实力统统爆发出来，也还是愈战愈疲。 随着战斗一步步白热化，他开始不用手脚的力量去杀丧尸，而是拆解下了金属箱子上那个能够令余不致控制尸体装置失效的东西，将它连着电池电线缠着了手上，一个个将丧尸击倒。 但这种战斗方式虽然效率，成效却不强。 会被他完全打爆脑袋、扯出“八爪鱼”的丧尸毕竟是少数，而大部分丧尸在倒下后不久，竟然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哪怕它们已经没了手、没了脚。 在这种状态下，林决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大、身上冒出的汗越来越多，也渐渐没有办法再像刚开始那样勇猛地战斗了。 “自大的贤者传人，你在做足准备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余不致能化身千万？！” 众丧尸放声大笑：“天才我见过不少，但没有一个能活得比我长！” 它们将渐渐乏力的林决围住，钢铁一般的手在他身上扒挠着，扯下一块块皮肉，很快令他浑身上下变得鲜血淋漓，尽管他一言不发，但越皱越紧的眉头，显然在述说着他的痛苦。 “你的身体，也不错。” 丧尸们一边撕扯着林决，一边狂笑道：“你注射了骑士药剂？太好了，这样不管我怎么折磨你，你的身体都不会坏掉啦！” “但你的神经承受能力会达到极限，你会昏厥，你的大脑会窒息——你会死亡！” 它们发出可怕的笑声，渐渐将林决淹没。 林决只能无力地伸出手，用他那个缠着特殊装置的右手勉强攻击着周围的丧尸，费劲地击倒一两只丧尸，然后被更多丧尸按住。 丧尸从用手撕扯他，变成了用嘴撕咬他，血肉飞溅中，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狂笑声更是不绝于耳。 但就在这时，它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林决的右手从丧尸堆中探出，掐住了一只丧尸的脖子，手上的装置释放出蓝色电弧，将这只丧尸死死定住。 诡异的是，这只丧尸被控制住之后，其他丧尸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为了——为了不让我使用金属箱子，你……呵呵，你使用了意念能力？” 林决虚弱的笑声传出：“我不相信，你真的可以将意识分布到这么多身体上，如果你真的能够化身千万，当时又何必用一个身体和古大愚战斗？” “你有几十年的时间，怎么不多造出几个同级别水准的身体，轻松把他碾压了？” 被他掐住脖子的丧尸表情变得十分震惊，甚至还有一丝恐慌。 “其实，只有一个尸体里，有你真正的意识。” 林决缓缓坐起，用左手推开了那些不会动的丧尸，身上的伤口也在缓缓愈合。 “你不过是在用意念的力量控制它们——而我如果不被你打得半死，你也不会放松警惕到，把真正的身体暴露在我面前，对吗？” 他站起身，掐着余不致现在的这具身体，将其高高举起。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聪明，搞出一堆分身这种事，也让我很头疼。” “但是，想要对付你这种人，只能心比你更脏——还好，我是个玩计谋的，心一直非常脏。” 第213章 隐秘贤者 被林决死死掐住的余不致，脸上露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 此时的他，附身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尸体中，能够释放出的意念力量与之前那个诡异男孩自带的意念力量相差甚远，甚至撼动不了林决的手指。 数月之前，余不致何等威风霸道？现在却如丧家之犬一般。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林决冷冷地说道：“所以，你暂时不会死掉，这点你大可放心。” 余不致发出嚯嚯嚯的干笑声，笑声中悲凉且愤恨：“真没想到……我也会沦落至此。” “你会有大把时间慢慢感慨。” 林决不打算和他废话，直接将他重重砸在地上，并且粗暴地一脚踩在了这具身体上。 这种干脆直接的暴力行为他并不喜欢，但此时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在他的“拆解”下，余不致的这具身体很快被扯成了一个只有脑袋连着脊椎和一点肋骨的玩意儿，很显然，这个身体已经死了很久，也缺少保养，身体内部的器官都已经腐败，和当初余不致自己原本的身体完全没办法相比。 林决提着这个死人脑袋，觉得有些恶心。 接下来，就是要找到郑清瑜和韩宣一家人了，但这样提着个死人头实在可怕，于是林决刚刚那些丧尸的身上扒下了一些衣服布料，随便做成了一个包裹，将恨得咬牙切齿的余不致打包一下塞了进去。 他提着包裹，拖着疲惫的身躯，向之前那个小村庄走去。 这个过程中，他的身躯缓缓变化，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但因为之前的战斗，他的衣服已经基本爆光了，只剩下几块布条挂在身上，不太雅观，于是启动了电子表纳米战甲，将大半个身躯覆盖了起来。 “清瑜身上那副战甲的定位在——嗯？” 林决正准备看看郑清瑜的战甲定位，却猛然发现，她就在自己附近？ 这怎么可能？ 自己至少把她送出了三十公里以外！ 而且，那副战甲她不能控制，更无法借助战甲飞行，最多只能穿着那副不怎么沉重的战甲走路，这么短时间，有没有被送到目的地都不一定呢！怎么会在附近？ 林决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简单，他眯起眼，四下打量。 “哼哼，出来，他已经发现了！” 开口说话的，竟是林决手中包裹里的脑袋。 林决深吸一口气。 确实，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已经发现了。 在屏气敛息后，他能够大致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流动有些异样，而且在不远的地方，就有人的呼吸、心跳、血液在血管中流动…… “义父，您真是弱啊。” 随着余不致开口，几个人影缓缓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令林决心神一紧的是，这几个人影中，有郑清瑜，也有韩宣、江小莲，以及被江小莲抱在怀里的韩星海！ 刚刚说话的是个侏儒一样的人，身高不到一米三，方脸斜长眼，脸上挂着和余不致很相似的狞笑，看着就令人很不舒服。 而在他身旁，站着的竟是个林决的熟人！ 仇冠宇。 这个当初跟着自己大伯逃到了军情九处孤岛后就再没了声息的人，此时竟然出现在这里，他模样变了不少，全身上下、包括脸上都能看到许多可怖的伤疤，整个人气质也阴沉了百倍，弯着腰弓着背，形态仿佛一个老人。 他恨恨地瞪着林决，一只手举在空中缓缓摇动，郑清瑜、韩宣等人跟在他身后，双眼无光、行为迟缓，明显就像是被控制了，与“傀儡师”唐杰控制人时候的状态很像。 很明显，他用的不是异能，否则不可能控制得了郑清瑜。 林决明显有些糊涂了，但还是立即作出了判断——这些人，和余不致是一伙的。 他只愣了那么一秒，便立刻从手中包裹里，将余不致的脑袋拎了出来，抓在手上，展示给那侏儒与仇冠宇。 “不管你们想干嘛，最好多考虑考虑。” 他冷冷地说道。 “哼。” 侏儒冷笑道：“义父，您怎么说？” “今天是我栽了。”余不致的头颅睁开眼，语气十分不甘：“我应该听你们的，做好万全准备。” “桀桀桀桀……没有关系，下次记得听我的就好。”侏儒得意地笑道：“隐秘贤者虽然是您成立的，但实力为尊的规矩也是您定的，既然您现在实力不济，就别想着继续当老大了。” 余不致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隐秘贤者？ “听你们叙旧确实很温馨，但我赶时间。”林决出声打断了他们：“有话直说。” “贤者传人——不要着急，自我介绍一下。” 侏儒望了过来，很有礼貌地鞠了一个小躬，眼睛笑成了两条长缝：“在下余留，余不致收养的义子，也是隐秘贤者现在的老大，更是您这位贤者传人，最大的敌人。” “旁边这一位……” 他指着仇冠宇，笑道：“这是一个因为您和您的朋友们失去了一切的可怜人，他想要报仇，又被我捡到了，所以变成了这副模样，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很想把你千刀万剐。” 林决平静地看了仇冠宇一眼，的确感受到了此人身上滔天的杀意。 但他并不在意，重新将目光转回到余留身上，一句话也没说。 “贤者传人。” 余留缓缓说道：“对于我义父的行为，我在这里表示道歉——他是个心中毫无优雅的莽夫，只会杀人，尽管他很聪明，但也只会杀人，如果因为他的粗鲁，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向您真诚地道歉。” 余不致的头颅发出低沉的骂声，林决冷笑一声：“既然想道歉，就别光是嘴上说说，不如把人还给我？” “会的，我当然会还给您。” 余留打了个响指道：“但在此之前，我想要向您正式宣战。” 这个其貌不扬的侏儒发出难听沙哑的笑声，缓缓道：“我是一个优雅的人，从来不喜欢使阴招，所以，我会把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告诉您——您可以慢慢去思考对策。” “首先，我会想办法为我义父找一个合适的身体——例如这个婴儿，不过，现在好像有点麻烦，我们拿他没办法，而你似乎知道答案，所以，我们会花一点时间，想办法从你嘴里搞到答案；当然，如果能直接帮义父夺取到你的身体，也很不错。” “然后，对于您作为一名贤者，却和异能者联手、又与军情九处扯上关系这样的事，我非常感兴趣，我认为您是一个杰出的阴谋家、大间谍，所以，接下来我会想办法收集您行动的一切证据，以此来为您竖立更多敌人，以此打击您。” “最后，向您解释我们隐秘贤者存在的目的——与贤者信条相反，我们的目的就是在这个充满了理性、规则的世界上扯出无数破洞，令这个世界变得自由且无序！只有这样，人类文明才能够在如此腐朽肮脏的基础上，继续升华、继续突破！” “我们不会是人类的英雄，甚至可能是被无数人唾弃的恶魔，但我们会站在阴影中，将这个世界改变成我们期望的美好模样！” 第214章 怨怨相报何时了 余留说完那番话后，就没有再废话，直接提出了交换要求。 也就是用余不致，来交换郑清瑜、韩宣等人。 林决当然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的品格与诚信，直接拒绝了。 对于他的拒绝，余留似乎非常惊讶：“难道您不想要带回您这些朋友？” “我当然要，但我不想在这里直接完成交换。”林决平静地说道：“你把人给我，等我确认你们没在他们身上动手脚后，我再把余不致还给你们。” “你要不要脸！”他手中的余不致大骂了一声，随即对着余留他们喊道：“怕什么，那个女人是救世主，他投鼠忌器，根本……” 话没说完，林决便重重将余不致的脑袋往地上一砸，砸得他眼眶爆裂、嘴歪鼻斜，与头颅相连的颈椎骨头更是被砸得碎片四溅，看着相当骇人。 看到这种场面，余留依然保持着那副略显狰狞又有一丝优雅的诡异笑容，而一旁显然刚刚成为“隐秘贤者”不久的仇冠宇就差多了，他脸色一变，瞬间露出了些许惊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林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暗暗评价，这个仇冠宇无论变成什么样，骨子里都是个懦夫。 他默默地将余不致的头颅拎了起来，冷冷道：“没轮到你说话。” 为了与这些可怕的对手相抗，林决也不得不偶尔让自己变成一个冷酷、凶残的人。 “是啊，义父，既然您现在做不了主，就请免开尊口。”余留笑道，仿佛他才是和林决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人。 林决深深看了这个侏儒一眼。 这种对手，是他最……不能说最害怕，应该说最忌惮的。 六亲不认、情绪内敛、目的坚定，甚至敢于公开讲述自己的目的与计划，仿佛毫无隐藏。 “如何，对我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他当然不会流露出自己忌惮，而是同样露出微笑，问道。 余留同样报以微笑：“当然可以——解除对他们的身体控制。” 后面一句话，是对仇冠宇说的。 仇冠宇恨恨地瞪了林决一眼，右手轻扬，郑清瑜、韩宣等人立刻昏倒在地，抱着韩星海的江小莲也要摔倒，如果让她这样摔下去，韩星海这个小婴儿就算不摔死，恐怕也会摔个半残。 但是，仇冠宇显然并不在意，甚至刻意让江小莲倒下时，将手一扬，把韩星海高高抛起！ 显然，这是他自作主张，想要故意恶心林决。 然而看到这一幕，林决不惊反喜，一旁的余留更是猛然一惊，望向仇冠宇的眼神中有了一丝震怒！ 下一秒，林决直接从穿戴的战甲掌心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闪烁着红光的炸弹球，硬塞进了余不致的嘴里。 “不想他直接被炸得稀巴烂，就尽你所能。” 林决用极快的语速说出这句话，毫不犹豫地将余不致朝自己背后方向用力抛出！ 他的力量何其大，瞬间，这个头颅就飞出了几百米的距离，并且丝毫没有落下的意思，还在不断飞行。 在林决与余留之间，一直有股诡异的默契。 那就是“你不搞事，我也暂时不搞事”。 反正，有恩怨的是林决和余不致，余留从出现开始，至少表现得很友好，他虽然让仇冠宇控制住了郑清瑜等人，但他们没有受到伤害，如果说只是作为用来交换的人质，这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林决当着余留的面狠砸余不致，但那是因为这根本不是余不致什么重要的身体，对于一个可以“夺舍”的人来说，什么砸脸捶面，只是一种没有实际意义的侮辱手段罢了。 但现在，仇冠宇做的事却不一样——他试图伤害人质。 于是，林决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嘴里被塞进炸弹球的余不致会不会直接被炸到意识消散，他已经不在乎了。 原本，他还想要从余不致嘴里问出点什么，但现在，他知道了“隐秘贤者”这个组织，那么有些情报，就不是独属于余不致一人了，他死了也无妨。 不过，林决不在意，余留却很在意。 或许是“父子情深”，又或许是余不致还掌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个小侏儒见到头颅带着炸弹被抛飞，眼中明显露出了一丝惊慌。 他来不及和林决说什么，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卷起一股小旋风。 这一闪身，却令林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余留走的，就是古大愚的路子。 虽然现在这个侏儒的实力还差很多，但…… 不过，现在他没空多想。 余留刚刚消失，林决也动了。 他爆发出最强力量，更辅以战甲的加成，化为一道闪电，冲向了仇冠宇。 此时，韩星海还在空中，刚刚达到了抛物线的最高处，准备下落。 厉风刮起，林决朴实无华地出了一拳，正中仇冠宇的面门！ 这一拳轰击之下，仇冠宇人甚至还没有飞出去，两只眼睛就开始翻白。 林决曾经问过唐杰一个问题——别人要怎么才能解除你对傀儡的控制？ 唐杰的回答很直白——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锻炼身体、练习格斗？因为把我干掉，我的傀儡肯定就没人控制了啊！ 林决现在干的事，就是干掉仇冠宇。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已经完全想通透了，对于这种摆明了就是想要弄死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家伙，不需要有什么道德负担——能一拳打死的，不要用第二拳！ 这里早已经不是自己生活成长的那个社会了！ 自己当然也不能给予这些家伙成长和反杀的机会。 怨怨相报无了时，那就让你报不了仇。 所以，这一拳，他用出了全部力量，开碑碎石的一拳轰下，还没有经历过太多药剂改造的仇冠宇，如何能够抵抗？ 数秒后，当仇冠宇在地面上翻滚出十几米、面部血肉模糊、脖颈折断地瘫软时，林决已经出现在了昏倒的江小莲身边，接住了韩星海。 他抱着同样在昏迷中的小婴儿，感受到仇冠宇的气息正在缓缓消失。 渐渐地，韩星海睁开了眼，两只小手开始挥舞，而郑清瑜、韩宣、江小莲三人也明显开始有了反应，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即将醒来。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爆响。 林决眯起眼，他无法判断余留是不是搞定了余不致嘴里塞着的炸弹，不管怎样，自己出手就弄死了仇冠宇，还这样折腾余不致，接下来肯定是很难愉快地谈判了，必须马上离开。 第215章 四面楚歌 林决把农用货车停在路边，跳下了车，点起一根烟。 同时，副驾驶座上的韩宣也跳下了车，接过林决递来的烟，两人一同靠在车边抽起了烟。 “应该安全了。” 林决抬头望着天上的乌云，沉声道：“很快就要下大雨了，你老婆孩子这两天受到的惊吓太多，最好在天气变化前找到个地方安顿，不然容易生病。” 韩宣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之前，林决在余留回到小村庄前，就想办法带着昏迷的几人，弄了辆村里运送农作物的货车，把他们全塞进了货厢里，开着车就跑。 当然，之后没多久，昏迷的几人就醒了过来。 林决一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打转，一边和他们大致解释了现在的情况，于是郑清瑜陪着带孩子的江小莲继续躲在车后厢中，韩宣打扮成了一个农人，与林决坐在车前，随时保持着警惕。 他们不知道余不致还有没有后手、余留究竟实力如何，自然是越谨慎越好。 如今，他们足足转悠了一天一夜，基本上可以确定安全了。 于是，在抽了根烟、小作休息后，林决把车开到了附近的小镇上，找了个老旧但舒适的旅馆，安顿了下来。 而也正如他所说，几人住下后不久，便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雨。 处理完所有事情，林决瘫软在旅馆小床上，长长呼了一口气。 随后，他就看见坐在一旁脸色很不好、不断对他翻着白眼的郑清瑜。 “你这是咋了？” 林决眨了眨眼：“晕车？” “晕你妹！我是在生气！”郑清瑜低声骂道：“合着你把我带来，就是用我来消除敌人的警惕，然后就把我扔到远处，是！” “咳咳咳……” 林决苦笑着坐了起来：“也不是的嘛，我不是还用你抵消了一次余不致的致命杀招吗？” “我不信没有我你就没办法了。”郑清瑜哼了一声道：“你就是把我当花瓶！” “唉呀呀，哪里的事。” 林决连忙求饶：“你不知道，我那甩飞刀化为战甲的招，本来是给余不致准备的，打算用那战甲把他困住的。” “结果没料到这家伙能同时控制这么多尸体，而且主意识也不知道在哪，那种情况下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换招啦。” 他也不是只有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有急智，面对郑清瑜的时候同样也有…… 一番解释后，郑清瑜终于面色稍霁。 她坐到林决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我只是很想帮你的忙。” 林决笑了笑：“你一直在帮我的忙啊。” 说完这句话，他渐渐敛起笑容，声音沉了下来：“不过，接下来你可能确实要经历一段比较艰难的日子了。” “怎么说？” 郑清瑜抬起头。 “之前我一直护着你，已经引起了黛娜和军情九处的怀疑。” 林决说道：“如今在他们眼中，我已经开始从你身上挖掘出情报，你的价值也在不断打折扣，未来某一天，当他们认为你没有利用价值时，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处理掉。” “这段时间里，我需要提前铺好后路，而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和你再像之前那样亲近——这意味着，面对一些刁难，我不能再出面帮助你。” 郑清瑜沉吟片刻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任何与我有关联的人，你都不能和他们有太多联系。” 林决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会主动提出软禁你，并且派人监视你的行动，另外，我还会让黛娜给你安排心理医生，挖掘你的秘密。” “不仅如此，除了我以外，军情九处一定会不断派人和你接触，试图从你嘴里挖出足够有用的东西，而我也没办法一直和你对供，这会很难。” 郑清瑜抱着林决的手有些发紧。 林决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说道：“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需要独自面对这些危险人物，并且不能向我求助。” 数秒的沉默后，郑清瑜悠悠道：“我相信你。” 她重新将脑袋贴在林决肩头，缓慢地说道：“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经历了这么大的变化，当初经历了那觉醒仪式、刚刚醒来后，我差一点崩溃。” “还好有你在，我才能渡过最可怕的那段时间。” “我相信你，也认同你的理念，有些事不是我们愿不愿做，而是如果不去做，敌人的大刀迟早会落在我们头上，不能逃避。” “所以，你放心！” 她闭上眼，露出笑容：“你知道我一直很乐观，我能行的。” 林决很是心疼，但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两个无比孤独的人相互依偎，至少能从对方的体温中感受到一丝安慰。 就在这时，他们的房门被敲响。 “林先生，是我。” 门外传来韩宣的声音：“我想和你谈谈。” 林决与郑清瑜对视了一眼。 “去。”郑清瑜笑道。 林决点点头。 外面还是狂风暴雨，他与韩宣二人靠在旅馆客房外的走廊上，低声交谈。 “林先生，事已至此，你不能再瞒我了。”韩宣面无表情地说道：“事情明显比你一开始说的要复杂很多，我已经向你交了所有的底，你不能再对我有所隐瞒。” “放心，这次来，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 林决长叹一口气道：“但我还是想向你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确认你准备好了。” 林决低垂着眼：“你一旦知道了这些事，就不可能再脱身了，现在你还有机会，我能想办法把你们一家改换身份、藏到安全的地方。” “虽然你们还有可能再被找到，但至少你们还有希望过普通安静的生活。” “可是一旦你知道了我在做什么，你期盼的平静生活，恐怕就不会再有了。” 韩宣沉默片刻，问道：“你要面对的敌人，有多少？” “可能是全世界。” 林决笑道：“我碰到的每一个，都大概率是敌人，哪怕现在是盟友的人，未来也可能刀兵相向。” “那么，你想要做什么？”韩宣又问道。 这个问题，林决早已经在心中自问了千百遍，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我有一个梦想。” “我想要生活在一个安全、自由、平等的社会里，没有压迫、没有特权、没有腐败。” “我只想要安静简单地活一辈子，可以和我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每天打打游戏、看看电影。” 韩宣的嘴唇微微一颤。 随后，他笑了起来：“我加入。” 第216章 苦行人 一夜过去，风雨稍歇。 林决和韩宣说话的地方，也从走廊换到了房间里。 因为要给他们俩腾出谈话的地方，郑清瑜跑到了江小莲那边去，安慰这个担惊受怕多日的年轻妈妈。 “贤者信条、军情九处、雪山组织、学院组织、隐秘贤者……” 韩宣皱着眉头，念叨着这些名字，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已经让他大脑有些不堪重负。 “我说过，我面对的每个人都可能是敌人，但你毫无疑问是个例外。” 林决坐在他面对，悠然道：“你是个自由人，也是个好人，值得我全部的信赖，所以，你今天听到的这些内容，目前全世界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 “既然你选择了知道这些真相，那么我也不再矫情，我要给你安排事情去做了。” 韩宣缓缓将目光从天花板移向了林决，长吐出一口气：“在你安排之前，我还想问问关于我儿子的事。” 林决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却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他苦笑道：“余不致是怎么和你儿子扯上关系的、你儿子的神秘力量从何而来、与贤者信条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也没头绪。” “但毫无疑问，你的儿子虽然现在不满一岁，可在我面对的这些事件里，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韩宣眉头皱得更紧了，伸手从一旁的烟盒中又摸出了一根烟。 这两人平时都不怎么抽烟，但这一夜过去，烟灰缸里早就插满了烟头，旁边的垃圾桶里还有一个空烟盒。 “但我儿子，已经必然要卷进这些事情里了，对吗？” 韩宣问道。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林决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说道：“不过，如果我们能在他长大之前，就将这些事情全部解决掉，或许，他也就只会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就和那时候的其他异能者一样。” “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退休杀手。” 韩宣有些苦涩地说道：“或许我有办法对付一些瘦虎级别的基因编辑人，也能对付一些异能者，但你这些事情中接触到的人，我恐怕很难对付。” “就连两天前那个被你一拳打死的家伙，我甚至都没办法抵抗他的控制。” 林决笑了：“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既然拉你入伙，我就会想办法让你变强。” “更何况，我要安排你做的事，可不是简单地做打手。” 韩宣有些迷糊了：“我不做打手，做什么？” “你刚刚已经知道，我是目前贤者信条这个组织的领导人。”林决说着，站起了身：“但是，这个组织现在还非常脆弱，我需要它壮大起来。” “因此，我需要有人替我去寻找盟友。” 韩宣明白了：“你要派我去做这件事？” “是的。” 林决说道：“这世界很大，我却总是被各种事务缠身，而且太多人盯着我，我没办法自己一个个去寻找合适的人选，这件事必须要有人来做。” “我信得过你，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你认可的人，品格不会差。” “我不需要你找到什么有钱人、有权人，或者拥有什么强大力量的人，我只希望你能找到拥有赤诚之心、愿意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的人。” 韩宣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热切，但很快又淡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林决平静地说道：“现在军情九处的目光在你身上，所以你如果要去做这件事，我必须让你假死、让你人间蒸发，然后把你的老婆孩子用软禁的名义保护起来。” “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一家都无法团聚了。” “甚至，去执行这种危险的任务，你或许再也见不到你的家人。” “即使……” “不用说了。”韩宣打断了林决的话，沉声道：“我会去做的，只要你让我能和家人好好告别。” 林决微微动容。 他知道韩宣有多珍视自己的家庭，甚至对于韩宣来说，家庭就是一切。 而如今他却真的愿意抛弃这一切，为了自己的一个梦想，去成为一名苦行人吗？ 瞬间，林决觉得自己肩头沉重了许多。 “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但有一件事，我可以保证。” 他向韩宣伸出了手：“如果谁要伤害江小莲和韩星海，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韩宣也伸出了手。 两只粗糙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力沉万钧。 …… 海云市市政厅，市长办公室中。 白明堂刚刚开完了一场关于建设高新科技产业园的会议，回到办公室中后，他飞快地往嘴里塞了些点心，便打开电脑，继续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这时，传来敲门声，有人在门外恭敬地说道：“白市长，是我。” 是市长秘书的声音。 “我说了，下午三点半之前，不要来打扰我。”白明堂头也不抬地沉声应道。 “市长，有人来拜访您，是您家里的老管家。”市长秘书却说道。 白明堂一怔。 之前郑清瑜拜托的事，他没有动用自己市长的身份去做，而是让最信任的老管家去做了。 “进来。” 他收起了电脑。 很快，白家的老管家就在市长秘书的带领下走进办公室。 白明堂看着这位老管家——之前黄家父子犯错时，老管家曾经身心俱疲、递过辞呈，但后来，白明堂还是将黄家父子被救走的消息告诉了他。 虽然救走黄家父子这件事只是林决一时起意，也是古大愚用来接触白明堂的一件小事，但对于老管家来说，这无疑于崩塌的世界重新恢复了正常。 于是，他继续担任着白家管家的职位，兢兢业业。 “老爷。” 老管家对着白明堂一躬：“您安排的事，有了回应。” 说罢，他直接将一个u盘递到了白明堂手中。 白明堂面无表情地接过u盘：“知道了，回去。” “是。” 老管家应了一声，但在离开之前，犹豫了两秒，缓缓道：“老爷，虽然我不知道您查这些人做什么，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一下您，要小心。” “嗯？”白明堂一愣。 “您查的这些人，都是过去几十年的风云人物，影响很大。” 老管家沉声道：“不论您要做什么，都一定要小心。” 白明堂目光微闪。 “嗯。” 他捏紧了手里的u盘，眼中不自主地流露出一丝莫名兴奋。 第217章 有希望的人 “马上联系唐杰，准备第二次分身计划——不，等等，我自己来。” “你把白明堂发过来的资料做一下筛选，整理成报告给我。” “另外，你用我的名义给黛娜发个消息，让她把我接下来的工作行程打印出来，然后你看着作一下调整给我，我要给唐杰。” 林决贴近郑清瑜，语速飞快地交待着，两人从机场摆渡车上走下，朝着飞机登机舷梯快步走去。 不久前，他们收到了来自白明堂的消息。 委托他调查的内容，有消息了。 根据白明堂发过来的内容，他已经基本确定了郑清瑜“梦境”中那些人物的身份！ 这件事，如果要让普通人一点点去挖掘，可能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但对于拥有大量资源的白家来说，甚至只是启用了一个拥有相关权限的ai来进行交叉对比，很快就确定了这些人的身份。 林决他们乘坐的是星辰科技生物内部的私人飞机——毕竟这次出来，原本就算是“组织任务”，可以用公家的钱。 两人在空乘的带领下坐到了豪华的机舱里，随后林决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人。 “那韩宣他们那边怎么办？” 郑清瑜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说，要给他安排一次假死吗？” “嗯，但他那边的事不急。”林决一边说着，已经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先让他再和家人相处一段时间，我们这边的事比较紧急。” “好。” 郑清瑜接过林决递来的电脑，迅速操作起来，很快，她就将白明堂发送过来的东西整理成了一份简报。 “他们通过ai对比，很快就确定了那些画面中具体的时间、地点，也涵盖了那片地域中当时可能出现的人。” “有些地方的人很少，而有些地方的人非常多，于是这个ai系统根据能够确定的人物，通过交叉对比了这些人物可能存在的共通点，以此来确定某些复杂场景中的主人物。” “首先，这是ai在交叉对比后，认为他们存在的共通点。” 她说着，将屏蔽转了过来，对准了林决。 林决这边，刚刚在手机上通过暗语与雪山组织进行了一次简短交流，听到她的话，连忙抬起头望向屏幕。 “这……这些人，全都是最近几十年来的风云人物？” 他一眼就扫完了那些形容词，全都是有钱、有权、人脉强大、获得各种荣耀等等。 随即，他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是这么俗气的共通点？”他发出疑问。 “我没有把你和韩星海的内容给出，不然，可能会有一点不同。”郑清瑜抿嘴道：“虽然ai这样对比的结果未必是正确的，但或许这些东西，也只是这些人的表面呢？” “毕竟就算是古大愚，在别人看来也就是个有钱的医生？” 林决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他重新详细看起屏幕上那些人物信息。 那些名字，虽然林决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但多多少少都听过。 “洪承业，泛川联邦前任空军总司令，在对贤者战争中死亡。” “艾塞亚-伊芳，三十年前的顶级材料学家，在一场实验事故中死亡。” “龙乾，跨国集团龙山财团曾经的实控人，后来因厌倦了子孙的争斗……把所有家产捐了，远走高飞？真有性格。” “织田明菜，东桑国前一代公主，在皇室政治斗争中消失，没有找到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千丛树？” 林决忽然在这一大堆人名中看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名字，不由得精神一振。 “是的，有一幅画，我们当时就确定是在远津市梧桐西路、巨象商场门口，ai判定这人就是千丛树，不过那时候他应该还很年轻。” 郑清瑜说道：“当时那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如果确定是千丛树的话，可以知道就在那段时间，他写出了最早那篇震惊世界的、关于异能突变基因的论文。” “所以，他有可能就是在逛着商场，突然脑海里出现了灵感，所以印象深刻？”林决苦笑道：“这谁能想到啊。” “他后来去了兰德岛，和学院组织那个图尔斯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又去到远津市的。” 郑清瑜笑道：“现在看来，他年轻时就在那里生活了。” 林决点点头，继续翻看着其他名字。 除了有钱有权有名望有成就外，这些人还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有些人已经确认死亡，有些人却是销声匿迹，总共十一个能够确定的名字，全部都处于人间蒸发的状态。 “看来，他们确实是有特殊的地方。” 林决眉头越皱越紧。 之前，在郑清瑜的画中，有一个时间很近，就在三年前的画面，而且还是在海云市，他曾以为那是古大愚，然而现在ai系统给出的判定，却居然是千丛树？ 是的，有不少幅画面都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千丛树，三年前出现在了海云市？居然没有人认出他来？他来做什么？和他的学生衡景山有关系吗？ “你有什么头绪吗？”郑清瑜问道。 林决缓缓道：“现在，我们应该从我和韩星海的身上反推出去。” “我和这个小朋友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我们拥有某种极其特殊的能力。” 他指着指自己的右手手背，郑清瑜虽然看不见上面的数字，但她听过这个事，点了点头。 “所以，我姑且判断，这些人，和我们一样，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们也有同样的数字，同样掌握着暂停时间的能力，并且在暂停时间中，能够做到一些很厉害的事。” 林决说道：“而当初，古大愚曾说，手背上有数字的人，他都认识，并称我们为——有希望的人。” “他都认识？” 郑清瑜摸着下巴，眉头也皱了起来：“这说不通啊。” “确实说不通。” 林决也皱紧眉头：“这其中有些人和贤者信条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直接就是死敌，比较这个洪承业，根本就是在打贤者的时候死的。” “而且有的人现在如果没死，也就四五十岁，古大愚如果认识他们，为什么只是选择我成为贤者的传人，而不去找这些人？”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思索着，一直到飞机落地。 “走，先去找唐杰。” 林决长呼一口气：“咱们得开始双线作战了。” 第218章 首个目标 “小心。” 林决悄悄对郑清瑜说道，随即松开了两人紧握的手。 在下飞机后的很短时间内，他就已经联系上了唐杰，并安排完了一系列事务。 接下来，唐杰会再次代替林决，去扮演一个冷酷而神秘的老板——他需要代替林决，提出软禁郑清瑜、安排心理医生等等建议，并且根据行程表去做一些董事长该做的事，当然，他们不再需要蓝其雨扮演郑清瑜了。 因为，这次林决是单独行动。 在与唐杰完成交替后，他变幻了自己的模样，离开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随后，在大街上，他多次变幻模样与身份，以此来确认自己绝对不会再被任何人跟踪，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找上了白明堂。 白明堂作为市长，每天都非常忙，常常工作到深夜——他的确是个勤勉的市长，上任这几个月里，也将海云市治理得井井有条，不少人认为，他还想朝着政坛更高的位置冲击。 林决站在市政厅外，看着那些明暗交替的窗口，双手插兜，走进了大门。 他此时伪装成的人是市政厅中一个刚刚离开不久的工作人员，他趁那人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打盹的时候，顺走了那人的外套和工作证，轻松地通过了保安检查，进入了市政厅。 随后，林决一路径直来到市长办公室外，将外套和工作证扔在了一个预约等待位上，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再次变幻模样、变成了一张大众脸，随后抬起手，准备敲门。 “呃，你是谁来着？预约了吗？” 打断他的不是白明堂，而是从旁边一路小跑赶来的市长秘书。 “是郑小姐喊我来的。” 林决微笑道：“您可以和他说一声，就说，是那位很重要的郑小姐。” 市长秘书没有多问，毕竟市长身边总会有一些不能讲明白的人出现，多问无益。 他迅速拿起秘书位置的电话，低声说了几句后，连忙再次走来：“您好，请进。” 门打开，白明堂刚刚从办公位上站了起来。 林决反手将门关上，微笑道：“白市长，好久不见。” 同时，他也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白明堂见状，吃了一惊，连忙走近，毫不犹豫地低下头：“林……呃。” 他抬起头，有些窘迫地苦笑了一声：“我该怎么称呼您？” “呵呵，叫我先生就好。”林决笑道：“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当初出于种种原因，瞒了你不少事，实在不好意思。” “林先生哪里的话。” 白明堂连忙将林决带到沙发边坐下，带着一丝恭敬、同时不卑不亢地斟起了茶：“当初，您还救了我的命呢。” 两人自从被古大愚拉到了同一个组织后，还是首次见面，一番寒喧后，林决开门见山，直点来意：“你帮我们找的人，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能帮到您就好。”白明堂笑道：“不知道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既然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 林决说道：“在你给到我的名单里，有一些人目前基本上没人知道在哪，而我想找到他们——哪怕只有一个。” “我需要你给出建议，这些人里，哪一个可能是最好找到、也最方便接触的，我需要去接近他。” 白明堂目光微闪，随即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 “林先生，您的要求，我早已经想到。” 他站起身，将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脑取来，飞快地调了一个界面展示给林决：“这个人叫做——秋天的自然卷。” “这个人吗？” 林决一怔。 秋天的自然卷，当然不是什么人名，而是网名。 在白明堂提供的名单里，这是个很特殊的角色，没人知道此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不知道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体，因为——这是个黑客，是个极其牛掰的黑客。 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秋天的自然卷总是能够在许多新兴的电脑系统、手机系统，以及各种软件出现的第一时间攻破它们、找到它们的安全漏洞。 不仅如此，这个黑客在攻破别人的漏洞后，还会写出一篇文章，指点出应该往哪几个方向进行安全整改，同时表示，你们可以这么改，但一样会被我攻破……除非你们给我一大笔钱，那么我可以考虑帮你们做一个完整的安全系统，而且保证再没有别的黑客能攻击你们。 刚开始，全世界各大互联网以及软硬件企业自然对之十分不屑，并且也理所当然地报了警，但结果呢？ 结果是，几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没有人知道秋天的自然卷是谁，而此人依然活跃，全世界的互联网企业都要向他交“保护费”，并且，除了他以外，世界上其他的黑客几乎都没饭吃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几乎碰不到几个有本事的黑客——因为这一行的财路，基本上被这一个黑客给垄断了！ 包括星辰科技生物公司，在之前发布自己的app之前，也直接按照行业惯例，给这个黑客打了一笔“保护费”。 “ai的分析结果中，这个人并不是确定的？”林决问道：“只是备选者之一啊。” “是的，那是ai分析的结果。” 白明堂微笑道：“但幸运的是，我们白家的企业被这位黑客攻击过，现在也与他保持着长期的合作关系，可以直接联系到他。” “那一幅ai判定可能是他的画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就是他。” 林决眼睛一亮：“你知道他是谁？” “当然。” 白明堂点头：“他的身份，对于很多人来说其实根本不是秘密，因为他是一个足够有本事、又足够讲规矩的黑客，所以大家愿意让他继续存在。” “如果他消失了，这世界上只会多出更多乱七八糟的黑客，到时候，会更麻烦。” 林决颔首赞同。 有这样一个勤劳且牛掰的黑客在，全世界的各大企业，都相当于是花了一笔还可以接受的钱，请了位顶尖网络安全顾问了。 “这人现在在哪？”他问道。 白明堂：“他赚了很多钱，在环西洋上买了一座小岛，住在上面。” “如果您要接近他，最快捷的办法，就是以星辰科技生物……” 话说到一半，他立即明白过来，笑道：“当然，这对于您来说不太方便，所以，我会给您安排一个白家的身份，让您接近他。” 林决满意地点点头。 不愧是白明堂，做事滴水不漏，而且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心。 第219章 心灵对抗 郑清瑜站在阳台走廊上，看着扮作林决的唐杰坐上了豪华悬浮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同时，一众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们鱼贯进入小区，从他们西装外套下能够看到腰间有明显凸起，那是别在腰上的武器。 软禁，开始了。 郑清瑜抿了抿嘴，正如林决之前所说，之后她只能靠自己了。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当然，敲门只是一种通知，而非请示，没等她应声，门就已经打开。 进来的，是黛娜——郑清瑜最讨厌的女人。 黛娜还是一如往常地妩媚，她面带微笑、扭着腰肢，身后跟着两个和她气质相似的女人，正是星辰科技生物公司的行政，小雨、小晴，当然，她们同时也是军情九处的特工。 “确认一下屋内的情况。” 黛娜微笑着说道。 小雨、小晴二人恭敬应声，随后迅速散开，开始检查这间豪华而舒适的房子——当然，接下来，这里也会是郑清瑜的牢笼。 郑清瑜没有回头，依然扶着阳台扶手。 “郑小姐，相信林董已经和您说过了。” 黛娜缓缓走到她身后不远处停下，柔声道：“现在外面很不安全，最近他也带您到处散过心了，最近，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 郑清瑜眯起了眼。 虽然林决早就和她交待过现在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何，听见黛娜的声音，她就非常来火。 于是，她转过身，冷冷地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他说过了，那就没必要再跑来我面前说一遍。” “需要的，毕竟这是我的职责。” 黛娜眼中笑意满满：“林董身边这么多人，但值得他全心信任的并不多，既然他将照顾您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尽到职责。” 郑清瑜忍住了从鼻孔中发出哼声的冲动，把身子转了回去。 看着她的背影，黛娜充满笑意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挑衅，她再次向前迈步，同时笑道：“郑小姐也请放心，最近林董虽然很忙，但我会陪在他身边，把他照看得很好，保证他舒舒服服——” “你要不要脸！” 郑清瑜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转过身，发出一声怒斥。 然而就在此时，黛娜瞳孔中忽然泛起一圈微光——顿时，郑清瑜双目失焦，脸色也变得微微扭曲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哼，救世主？我还以为多厉害，结果这么容易就中招了？” 她使用的并非异能，而是基因药剂带来的能力，因此轻松地突破了防线。 黛娜冷笑一声，脑袋一偏，郑清瑜当即坐到了地上，她脸色畏惧中带着一丝迷茫，不知在黛娜给予她的幻境中，她经历着什么。 “小姑娘，害怕吗？不要担心，我是来你出去的。” 黛娜轻笑道：“但是，我只帮助诚实的孩子，你要先证明你的诚实的孩子噢。” 郑清瑜连连点头：“我是诚实的孩子！我是诚实的孩子！” “这就对了。” 黛娜蹲下身，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轻声问道：“你和林决是什么关系？” “阿决……” 郑清瑜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全心全意信任阿决，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依靠的人，他也需要我，如果没有我，他会迷失自己……” “噢？”黛娜眯起眼：“你知道，他在骗你吗？” “骗我？” 郑清瑜神色中露出一丝挣扎，随后答道：“他骗我，一定是有理由的……他需要让我们两个都活下去，所以他才会骗我，一定是这样的……” 黛娜脸上流露出些许满意神情，继续问道：“你如果这么信任他，为什么还要向他隐瞒你救世主的秘密呢？” “我、我没有！” 郑清瑜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喃喃道：“我以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救世主，是、是古大愚告诉我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黛娜微微皱眉。 她捏住了郑清瑜的下巴，将自己的脸靠得更近了，两人几乎要贴到一起——她将自己的双眼对准了对方的双眼，仔细观察着郑清瑜瞳孔的变化，同时，也在不断加大自己能力的输出。 “你没有诚实。” 黛娜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知道林决想要什么，但你为什么不给他？” “我、我……” 郑清瑜的表情渐渐痛苦起来，额头上冒出斗大汗珠，舌头似乎也打起了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黛娜眉头越皱越紧，瞳孔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就这样僵持了将近一分钟后，她轻呼一口气，站了起来，同时郑清瑜整个人一阵放松，头一歪、昏了过去。 “贝尔总裁，房间检查过了，确实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就在这时，小雨、小晴的身体从后边响起。 “好。” 黛娜悄悄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道：“把她扶到床上。” “是。”小雨、小晴躬身。 黛娜看着她们将郑清瑜抬走，冷笑了一声。 “看来，古大愚还是做了些什么的，以此来保证她的心灵不那么容易被攻破。” “如此说来，林董的方法还是正确的，要润物细无声，不可暴力破拆。” 二楼卧室中，郑清瑜被两个女人轻轻放在了床上，她们手脚麻利，迅速给她换上了睡衣、盖好被子，伪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楼下便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咚地一声，郑清瑜双眼睁开了一条缝。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拉长了耳朵，以确认家里确实没有别人了。 半晌后，她松了口气，随后将手伸向自己眼睛，摘出了一对隐形眼镜。 “好可怕，黛娜这个女人的幻术太强了，要不是有这个，我还真抗不住。” 她将隐形眼镜揉成了团，走进卫生间，直接冲入了马桶。 看着抽水马桶中快速旋转的水流，郑清瑜咬紧了牙。 今天这次冲突，仅仅是个开始。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需要反复面对这些，黛娜还算是明目张胆的了，或许还会有人试图以别的方式接近自己、骗取自己信任，而自己……谁也不能相信。 ps：今天有点事情，更了迟了点，晚点还有一章~ 第220章 富可敌国 林决睁开眼，透过直升飞机的窗口，望着下方茫茫大海，打了个哈欠。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次长途旅行，在直升飞机轰隆隆的嗡鸣中，他却意外地睡了个好觉。 “还有多远？” 他对着身边人大声问道。 坐在他身边的人却低头玩着手机，根本不抬头。 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人，名叫白云秋，是白明堂的女儿。 她剪着短发，发色染成了至少五种颜色，化着大浓妆，脸白得发光，嘴里嚼着口香糖，满脸地无所谓。 按白明堂的说法，他那些个儿子女儿里，没有一个成器的，这也是他最头疼的一件事——而这个白云秋，算是他的子女里最听话的了。 目前，这个“最听话”的白云秋，面对林决连续几次询问，终于不耐烦地抬起了头。 “问问问，问个屁啊。” 她冷冷地说道：“到没到你问了有用吗？着急就自己从飞机上跳下去啊。” 这时，坐在前座的一个白家佣人扭过头，大声道歉：“林先生！不好意思啊！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林决当然不会去理会白云秋的不礼貌，而是对着前座回答问题的白家佣人点了点头。 “不准回答他的问题！” 白云秋却眉头一竖，怒斥道：“这人根本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 白家佣人十分尴尬：“三小姐，林先生是老爷派来的人，来帮您谈生意的啊。” “我用他帮么？” 白云秋冷冷地瞥了林决一眼，表情不屑：“不就是续签合同吗？多大点事，我能屈尊出来一趟很给面子了，还派个来历不明的丑男跟着我，我看那老头子就是想恶心我！” 林决无奈地挠了挠头。 确实，他现在的模样不是太好看。 为了掩人耳目，他改了一个叫做“林伟”这种非常大众的名字，而且给自己弄了个超级大众的脸，结果，却被白云秋叫做了丑男…… “养孩子不容易啊。”林决心中暗暗摇头。 他将目光移向窗外，看到了海平面上缓缓升起的一片阴影——那就是今天的目的地，也就是“秋天的自然卷”拥有的小岛。 不久，直升飞机便来到了小岛上空，并在码头边上的停机坪缓缓落下。 林决跳下飞机，展目望去——然后惊叹不已。 这座小岛的主人，不光是有钱，而且很能花钱！ 码头上停着三艘游艇，大中小各一艘，看得出来都十分豪华，在这三艘游艇旁，还有数不清的小快艇。 他们落地的停机坪也很离谱，停着十几架直升飞机，其中好几架都被装饰得非常浮夸，甚至有一架飞机机头处装饰着一只大角鹿的鹿头。 “哇，好酷。”一旁的白云秋同样注意到了这些直升飞机，发出了赞叹声。 来接待他们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人侍者——但这些机器人的ai智能程度明显比林决见过的所有机器人都要强很多，它们除了拥有金属质感的皮肤外，完全就和人类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没什么机械阻滞感。 “尊敬的白云秋小姐，您好。” 带头的机器人侍者恭敬地作了一个鞠躬动作：“请随我来，我们将乘坐观景车，经过美丽壮观的红日山崖，前往主人所在的萨马纳城堡，主人将在那里迎接您。” 白云秋露出好奇的表情，她走到这机器人旁边，伸出手一通乱摸：“真的是机器人诶，你这么智能的吗？我还以为你是套了皮的人类呢！” 机器人对于她的无礼举动当然无动于衷，发声道：“请跟我来。” 随后，在这名机器人的指挥下，其他几个机器人侍者上前，帮林决他们提起了行李，一路护送到了观景车上。 这座小岛的名字叫做风神岛，曾经隶属于附近的一个小国家，原本是个无人荒岛，被买下后，这里经历了大动土，整座岛被改成了一个巨大的度假山庄，沿途的沙滩、海岸、山崖，全都美轮美奂，四处可见设计感十足的园林与观景点。 而随着观景山爬上那红日山崖，矗立在山顶的城堡也悄然浮现。 林决眨着眼，觉得有些奇怪。 看得出来，这座小岛的主人审美非常在线，的确把这座小岛打造成了一个顶级的旅游景点，但是，一路走来，全都是形态各异的机器人，它们在小岛各处负责修剪植物、打扫卫生等等，却偏偏没有一个活人。 会把自己居住的地方搞得这么漂亮的人，显然是有社交需求的，但很显然，这位黑客不是一个很喜欢社交的人，而且因为身份特殊，他肯定还需要时常隐藏身份。 那花这么多钱、这么多功夫，把这里搞那么漂亮干嘛？ 林决实在摸不着头脑，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可能是太有钱了，没地方花…… 观景车在城堡前停下，林决、白云秋等人跳下了车，抬头望去。 “哇——” 白云秋惊叹道：“我家这么有钱，都住不起这么大的城堡！”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庄园，比林决以前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所有城堡都要更大，典型的西方中世纪风格，不过这城堡与整座小岛一样，非常安静，多半也没多少活人。 “这座城堡里，住了多少人？” 林决对机器人问道。 机器人微微低头：“我们的主人，孤身一人居住在美丽的萨马纳城堡中。” 林决微诧，一个人？！ 白云秋也唉呀了一声：“一个人啊，那晚上他不害怕吗？” 机器人当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指引着他们走进了城堡。 进入城堡大厅后，接待他们的，由这名机器人侍者换成了一个“机器人管家”，它被很用心地做成了一个优雅中年男人，甚至像模像样地穿上了全套高订西装。 “白云秋小姐您好，我是城堡的管家，您可以称呼我为拉菲尔。” 这个机器人管家十分人性化，甚至有一个名字，他躬身道：“主人说，他需要对白家的合同进行一些简单修改，会面被安排在了半小时后，届时，您可以与主人交流您的想法。” “现在，诸位可以稍作休息。” 白云秋看到这个机器人，又来了兴致，跑上前去打转，甚至想看看它嘴上的胡子能不能被扯下来。 林决漫步在这大堂中，举目四望。 这座城堡，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有一股——死气。 第221章 机器人 在机器人管家“拉菲尔”的安排下，林决一行人来到一处休息室稍作歇息。 “喂，林伟是吗？” 白云秋朝林决投来一个不善的目光，问道：“我家老头子到底叫你来干嘛的？” 林决笑了笑：“你不用管我，做完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你？！” 白云秋怒目而视：“我问你话，你竟然不说？！” 在林决眼中，这就是个不太乖的孩子，他根本懒得与其计较，站起了身，来到窗口边向下望去。 从这里能够看到城堡下方的园林，以及在其中忙碌的机器人们，说实话，要不是知道它们是机器，真会以为这些都是真人。 “喂，我在和你说话！” 白云秋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之前不想和我说话的是你，怎么现在又想和我说话了？”林决微微侧目望着她：“反正你就是来完成你老爹交待给你的麻烦任务，没必要想那么多。” “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白云秋气得耳根通红，指着林决，对一旁的白家佣人大喊道：“他到底是谁！我不要这样一个人跟着我！你马上联系老头子，要是不把他赶走，这生意我不谈了！” 林决无奈地摇了摇头，穿越来这么久了，他见过的算是最纨绔的人，也不至于这么没脑袋啊。 白明堂真是不容易。 白家佣人显然之前得到过白明堂的嘱咐，知道不能惹林决，一时间左右为难，急得满头大汗。 “不要为难他了，你想知道我是谁？” 林决打断了白云秋的胡作非为，微笑道：“那你帮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你是什么东西，还要本小姐帮你？”白云秋冷笑道。 林决耸耸肩：“我想做的很简单，就是挖出这座城堡的秘密——你有兴趣吗？” “城堡的秘密？”白云秋一怔：“城堡有什么秘密？” 林决一摊手：“一个独居的黑客，养了几百个机器佣人，还把他们做成人的样子、给他们用上了全世界顶级的ai，甚至给其中一些取了名字，你不觉得奇怪吗？” “而且刚才过来的路上，你没看到吗，沙滩上有一排沙滩椅，庄园里有球场，到处都是娱乐设施，一个人，怎么玩这些东西？” 被他这么一说，白云秋果然来了兴致：“什么意思？你觉得这城堡主人是个变态？” “呵呵，我可没说。” 林决笑笑：“不过，我看你好奇心挺重的，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把这个秘密挖出来？” 他倒不是真要和这个顽劣小姑娘一起搞什么探险游戏，不过是见她好奇心重，弄个理由让她别找自己麻烦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需要利用白云秋来做点事情。 “有点意思。” 白云秋眯起了眼，模样和白明堂思考时有几分相似，喃喃道：“你果然不简单，来这里是有所图的！” “好，你说，我要怎么做！” 林决看了一眼更加不知所措的白家佣人，笑道：“不用担心，你可以把我做的所有事汇报给你家老爷。” …… 不久，机器人管家拉菲尔再次出现，将三人引往会面的地方。 “这里就是主人的书房，主人不喜欢别人乱动他的东西，还请各位小心。”拉菲尔轻声说道，随后便推开了门。 白云秋昂首走在最前面，林决与那佣人紧随其后。 书房很大，但与外面那种颇有中世纪古风的装修风格不同，书房中充满了现代科技感。 多屏电脑、大投影桌面，还有几个一时看不出作用的大型设备，林决的第一反应是，这哪里是书房，简直就像电影中钢铁侠的工作室一样。 “你们来了。” 这时，书房中响起一个沉稳浑厚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从那数个屏幕的电脑后探了出来。 这是个看上去至少五六十年的男人了，头发花白、国字脸、络缌胡，典型的白人，穿着一身裁剪精致的西装——而且看发型确实是个天然卷。 林决微微眯眼，这就是那个和自己一样，手背上有数字的人么？ 男人从电脑桌后站起，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很绅士的笑容：“白小姐对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您可以称呼我为罗宾斯。” 罗宾斯…… 林决眨了眨眼。 白云秋看着这个颇显帅气、很有贵族气质的老男人，竟然露出了些许腼腆的笑容：“你、你好罗宾斯，我……我刚刚听说，你要改动一些和我们家的合同？” “噢，是的，因为您父亲的身份今年发生了一些变化，我认为应该给你们家族的内部网络安全系列加上一些东西，当然，费用也会有所不同。” 罗宾斯微笑着说道，他引着白云秋往书房深处走去，林决和那个白家佣人跟在身后。 全程，林决都盯着罗宾斯的背影。 脚步很扎实，身形也不松垮，对于这样年纪的人来说并不容易，显然是有长期锻炼的。 发型整洁，身上没有汗味，皮肤紧致，显然是保养、打理得极好。 手部关节与皮肤…… 观察到这里，林决瞳孔微微一凝。 这不是一个黑客该有的手。 一个几十年的老黑客，不管他是有什么方法完成那么多绝顶高超的入侵、反入侵，他一定会有需要大量用到双手的地方，这个时代确实很先进，但还没先进到可以“脑后插管”控制系统进行编程的地步，一旦进行复杂的编程，必然还是要靠键盘。 而这个罗宾斯的手上，别说是指节或者手腕处有老茧了，简直就是细皮嫩肉，根本不像一个长期操作电脑的人，也不像是会埋头使用书房中这些机械设备的人。 “所以，那个秋天的自然卷，是给自己找了个替身？” 林决默默想道。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罗宾斯都在与白云秋商谈合同的细节——当然，白云秋懂的不多，真正参与谈判的，其实是她带来的那个佣人，说是佣人，但其实知道的东西并不少，他应该是和之前黄家父子一样，是作为白家家仆，但实际上参与白家旗下一些企业管理的人。 林决站在一旁，虽然知道罗宾期不太可能是“秋天的自然卷”了，但还是仔细观察着他。 这一观察不要紧，他很快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个罗宾斯，也是个机器人！ 第222章 神秘的城堡 之所以林决会判断出罗宾斯是机器人，是因为呼吸。 他在屏息静气的情况下，能够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心跳，甚至是血液流动的声音。 这个罗宾斯，也有呼吸、有心跳、有血流，但是…… 呼吸，心跳都可以模拟，在他身体里流动的也可能不是血液，而是机油。 也正是因为这些都是模拟的，所以，有那么一丝不自然。 正常人们说话的时候，呼吸节奏、缓急，都会随着讲话时的抑扬顿挫有所变化，但这个罗宾斯至始至终，呼吸都是一模一样的节奏，这意味着，呼吸对他来说根本不是必需的，仅仅是一种模拟普通人类正常行为的作用。 但除此以外，他完全就是一个真人的样子，目光灵动、关节活动自然，说话也没有一点阻滞。 “人工智能会强大到这种地步吗？” 林决暗暗心惊。 “罗宾斯，您提出的这些改动，我可能没办法作主。” 白云秋偷偷看了林决一眼后，说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和我父亲联系一下？问问他的意见？” 这时候，她倒像是个正经做事的人了，说话相对得体礼貌，至少……伪装得很像。 罗宾斯微笑点头：“当然，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为三位安排客房，你们在城堡中住一夜，好好休息，明天再深入讨论。” “没问题。” 白云秋飞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其实是林决的安排。 对于白家来说，这次续约并不是多大的事，“秋天的自然卷”名声在外，也很讲信誉，从来没有在生意上欺骗过别人，刚刚所说的那些合同条款调整也都是合情合理的，价格对于白家来说更是小事，按理来说，白云秋完全可以自行敲定。 但如果想要“探险”，当然需要在这城堡里多留一些时日。 林决也需要时间找到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而不是面前这个机器人。 或许，找到他的真身，许多关于贤者、关于神秘数字文身、关于古大愚等等问题的答案，也将一一浮现。 他们从罗宾斯的书房离开后，已经有机器侍者等在外面，将他们往客房带领。 待住定后，白云秋便扔下了她带来的那个佣人，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林决：“怎么样？接下来……” “嘘——” 林决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小装置。 这是他之前和军情九处暗中斗智斗勇时就随身携带的东西，用来探测和切断监听、监视设备。 随着他启动装置，房内隐隐响起了一片细微的电流声。 “什么情况？”白云秋吓了一跳。 “没什么，现在可以说话了。”林决笑道。 白云秋反应过来：“这屋子里有人监听？” “整个城堡里都有，包括我们之前休息的地方。”林决点点头。 白云秋大惊：“那岂不是说，我们商量对策的时候，都被人听走了？！” “嗯，没错，我故意的。”林决笑道：“这会儿也是故意的——不用在意，我们继续。” 白云秋一头雾水，她开始有些被林决这一连串操作弄得头晕了，皱起了眉头：“那我们接下来到底要干嘛？” “探险啊。” 林决说道：“这城堡里全都是机器人，它们不用睡觉吃饭，所以白天晚上都没差，你可以休息休息，等状态好了，咱们就开始。” 一听他这么说，白云秋立即来了兴致：“休息什么休息，马上开始啊！” “呃……也不是不行。” 林决眨了眨眼：“不过，你得等我准备一下。” 他摘下手腕上的电子表，坐到桌边，将其连接到了自己带的电脑上，埋头操作起来。 “你在干什么？”白云秋凑了过来。 “没什么。” 林决迅速地将电子表上一些原有程序简单改编好，随后递给了白云秋：“你戴着。” “啊？”白云秋一愣，随后皱起眉头：“这什么啊，又丑又旧，我才不要戴这么难看的手表。” 林决无奈地撇了撇嘴，随后轻轻触动了手表上某个隐蔽的按钮，只见它瞬间化作无数纳米小机器，又瞬间重组，变成了一支时尚且鲜艳的运动款电子表。 “这样呢？” 他将手表前递。 白云秋的眼睛都瞪直了：“你！你刚刚做了什么！” 林决笑道：“我之后再解释，总之，你戴上它。” 见识到了这电子表神奇的一面后，白云秋不再犹豫，连忙将其戴上，小心翼翼地左戳戳右摸摸。 林决现在已经摸清了她的性格，这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虽然二十多岁了，但估计从小到大从来没吃过苦，性格就和那些七八岁的熊孩子差不多，总喜欢靠着闹腾和叛逆来吸引别人注意力，其实心里根本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但当你拿出足够有趣的东西吸引她时，她就会变得很听话。 想到这里，林决又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来时，那个倒霉的、在游轮上被炸死的白明堂儿子，他现在已经忘了白家那个儿子叫什么名字，但想想当初那些公子哥在船上荒诞、混乱的玩法——白云秋确实算是很老实的了。 “接下来，我们先要去找那个罗宾斯。” 林决说道：“他其实是个机器人。” “啊？！” 白云秋立刻忘了手上的神奇手表，猛然抬起头：“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没关系，我们接下来就要去证明它。” 林决笑道：“这个罗宾斯和其他机器人不一样，他扮演的是城堡主人的角色，自然也就不需要一直工作，那么当不需要见客的时候，他多半是处于待机状态的。” “那我们就去看看，他是在吃饭睡觉，还是在充电。” “好！” 白云秋兴致勃勃：“那我们要怎么去看？翻墙？” “不。” 林决摇摇头：“这间城堡的主人，是全世界最强黑客，不论是网络安全、还是物理上的安全，都绝对不会弱，所以我们不能那么简单粗暴地潜入，那样一样就会被抓到。” “我们——要浑水摸鱼。” 白云秋一脸迷茫：“浑水摸鱼？可是，都没有混乱，怎么浑水摸鱼？” 林决微笑不语。 就在这时，他们所在的房间灯光，猛然暗了下来！ 不仅如此，整座城堡的灯光，都瞬间熄灭！ “走。” 林决轻声道。 第223章 挑战 突然变黑的城堡，让白云秋吓了一大跳。 同时，房间里亮起了一盏临时小夜灯，并且响起一个机械的女声：“您好，尊敬的客人，因为某些原因，我们遭遇了一点麻烦，请安静地在您屋内等待，我们很快就会修复……” 林决却丝毫不觉得意外，说道：“这就是个自动触发的东西，不用管它，我们走。” “你怎么办到的？” 白云秋缓过神来，双眼中开始流露出崇拜神色：“你自己说的诶！这座城堡安全系数非常高，基本没办法入侵，你是怎么把他们电给断了的啊！” “我没的断他们的电啊，是城堡的主人自己断的。”林决笑道。 他指了指白云秋手腕上的电子表：“可远程操控的纳米科技，在连接电脑时，可以顺着电线也网线，深入到城堡的电路与网路系统中。” “这城堡的主人是个顶级黑客，但一个黑客，最害怕的无疑就是被人直接找到自己，更何况是个用机器人替代自己的……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珍贵的终端机被物理入侵时，第一反应肯定也是物理断电断网。” “毕竟这样一来，我那些纳米机器就会在庞大的电路系统中迷路了。” 他的解释，白云秋没听太明白，但不妨碍她开始觉得眼前这个“丑男”有些特殊的魅力了。 而林决，也没说得太细。 毫无疑问，从他毁掉屋里那些监听监视设备开始，其实，就是正式向这座城堡的主人宣战了。 接下来，用纳米机器逼迫对方断电断网，算是这场战争的开端。 因为他不仅要找到这个神秘的黑客，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向对方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与其对话的人。 只有这样，当他见到那位“秋天的自然卷”时，谈话才是有意义的。 而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把一个顶级黑客给开盒了。 他带着白云秋，来到了城堡走廊中。 此时，城堡中一片黑暗，所有的机器人也都失去了指令，陷入了待机状态，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阴森。 白云秋看着像是个叛逆大胆的女孩，此时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林决的衣角。 “现在就怕了？”林决似笑非笑地问道。 白云秋顿时像被电了一下，猛地跳开，干巴巴地顶道：“怕个屁！说！接下来要干嘛！” “现在，城堡主人在以不变应万变，他想看看，我们究竟能搞出什么事——否则，以他的本事，估计几秒就能够消灭那些纳米机器，恢复供电了。” 林决冷笑道：“所以暂时不用担心这些机器人会跳起来打我们，我们直接去书房。” 他看得出来，城堡主人相当自信，能够顺着自己的想法断电断网，并且保持这种状态，显然是抱着一种试探的心态。 “小看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林决心中暗道。 他与白云秋二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不久前刚离开那间书房门外，但此时因为断电，书房门口的自动电子锁也失去了功效，房门自行锁死。 “这怎么办？”白云秋问道。 林决笑道：“破拆啊。” 说罢，他直接抬起脚，重重踹在门上！ 轰地一声，整个门瞬间凹陷、飞出了数米远，门框更不堪重负，直接扭曲变形了，震落了无数沙尘。 “喂喂！这不好！”白云秋大惊：“这怎么说也是别人家啊！” “怕什么，这里的主人这么有钱，不会在意一扇门的。”林决平静地说道。 他双手插兜，步履沉稳地走了进去。 白云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眼前这人相比，哪里算得上什么叛逆？ 黑暗的书房中空空荡荡，没有看到罗宾斯的影子。 林决领着白云秋来到那台之前罗宾斯工作的电脑前，用自己带着的照明设备照着键盘，问道：“注意到什么了吗？” “呃……” 白云秋有些发懵：“我应该注意到什么吗？” “没有毛发、没有油脂、没有指纹。”林决笑道：“一个黑客的键盘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更何况，我们之前可是亲眼看到罗宾斯操作这台电脑，如果他不是机器人，键盘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白云秋恍然大悟。 接下来，他们简单地检查了一遍书房，果然那些设备都干净无比，根本不像是经常有人操作的样子，甚至可以说，除了落些灰尘外，基本都是九成新的。 “可是还是有问题啊。” 没找到罗宾斯，白云秋显得有些无聊，她喃喃道：“万一那个罗宾斯是个洁癖呢？他每次用完东西，都要让机器人擦得干干净净呢？” “嗯，你说的不是没可能。”林决点头道：“所以我们还是要把他给找出来。” “怎么找？” “用这个。”林决说着，从上衣中取出两副眼镜，递给了白云秋一副。 这眼镜是他之前就用过很多次的，早先在第一次接触韩宣时，他就用过——这种眼镜，能够看到建筑物里电器的电流涌动。 现在，城堡里的那些机器人只是失去了指令，它们都有自带的电源，并不会因为城堡断电，就失去能源，所以它们本身还是处于启动状态。 因此，用这副眼镜，能够找到一些隐藏的机器人。 “你哪里来这么多小东西的？” 听他说完这眼镜的用途后，白云秋好奇地问道：“我家那么有钱，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林决只是笑笑，当然不会回答。 然而，就在两人将眼镜往脸上戴时，他忽然目光一凝，察觉到了危险！ 但是，这危险来得比他反应还要更快。 只听砰、砰两声，他们手上的眼镜同时爆开！ “唉呀！”白云秋一声尖叫。 林决望着手中仅剩下的一个眼镜腿，眯起了眼。 “什么情况？” 白云秋在一旁紧张起来，四下张望，仿佛见了鬼一般。 林决却蹲下身，在眼镜碎片中轻轻扒拉，随后捏住了一个什么东西，拿了起来。 在他指间的，是一只苍蝇——当然不是真苍蝇，事实上，也比真苍蝇还要小，体长甚至不到一毫米，非常细小，当他将这个“苍蝇”搓开后，露出了里面极为精细的机械部件。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明手段。” 他冷笑道：“原来是用这东西跟着我们啊。” 白云秋凑过来看了半天，也没办法看清那是什么，只能略显懊恼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呵，问题不大。” 林决笑道：“他这么着急用小苍蝇打爆我们的眼镜，说明我这办法是有用的，他担心我们戴上这眼镜，立刻就能发现他的秘密。” “所以，我的思路是正确的——那接下来就简单了。” 第224章 不讲武德 阴暗漆黑的房间里，有无数光屏闪动。 这些屏幕连成一片，铺满了整面墙，上面是一个个小画面，照映着风神岛上的各个角落。 那些山崖、园林、庄园、城堡——每个场景，都能在光屏中找到。 当然，现在这些光屏中，大多是黑暗且安静的，随着风神岛上空天色渐暗、小岛尚未恢复供电，岛上的路灯照明也都没有开启——某个忧心忡忡的白家佣人，也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房间里，不敢乱动。 只有正中央那幅光屏上，有人活动……当然就是林决与白云秋。 此时，可以看到林决弯下身捡起了那个小小的苍蝇机器人，仔细端详。 “林决，军情九处的走狗，篡取了贤者信条的毒蛇，骗取了救世主信任的恶徒。” 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在房间中响起，这声音听上去，正是那罗宾斯的声音。 随后，一阵哗然水声，似乎有人从水里坐了起来。 漆黑房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坐躺在浴缸中，只露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天然卷的棕色头发全部粘在了一起。 在房间糟糕的照明条件下，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隐隐看到高隆的鹰钩鼻轮廓。 男人自言自语道：“但他也是古大愚托付一切的人，是夺取了衡景山胜利果实的人，是将余不致差点杀死的人。”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困惑与迷茫：“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就在这时，屏幕中的林决露出了笑容。 “白小姐，既然我们没办法直接找到罗宾斯是机器人的证据，那就只能让城堡主人自己现身了。” “自己现身？” 白云秋疑惑地问道：“他怎么会自己现身？” “因为有您在。” 林决笑道：“有没有兴趣做一次直播？” 听到他的话，光屏前的天然卷男人呼吸微微一窒。 “直播？” 白云秋好像来了一点兴趣：“我要直播城堡探险吗？” “没错，不过我们需要加一点剧情。”林决说道：“比如，你要说出你是谁，你这次来这座风神岛是为了什么，你的交易对象就是大名鼎鼎的黑客，而在这座城堡中，这个神秘的黑客令你陷入了危险境地——” “啊？这会有人信吗？”白云秋眼睛明显亮了，但还是不太确定地问道。 “人们喜欢真相吗？不，人们只喜欢刺激。” 林决笑道：“你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城堡的主人是举世闻名的顶级黑客，城堡里到处都是可怕的机器人——这样的故事，足够引起别人注目了。” 白云秋顿时来了兴趣：“听上去蛮好玩的！但这样直播有什么好处吗？” “对我们没好处，但对于城堡主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决说着，突然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直直投向了书房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而对于在漆黑房间里盯着光屏的天然卷男人来说，那双眼睛，却仿佛穿透了屏幕，与自己对视！ “妈的！” 男人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骂了句脏话。 浴缸里发出阵阵水声，他似乎想要做什么事，但因为某种原因，却依旧没有从浴缸中出来…… …… “为什么要搞这个直播？”白云秋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好奇地问道。 林决笑道：“当然是为了搞臭他啊。” 他慢悠悠地解释道：“你想想，秋天的自然卷，这位顶级黑客是以为什么作为立身之本的？” 白云秋想了想道：“技术？诚信？” “没错，但主要还是诚信。”林决点头：“正是他良好的诚信，才取得了大量金主的认可，于是能够延续生意，并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让你搞一场直播，不是为了让你表演给那些不知情的普通人看，而是给那些与他合作了许久的金主们看。” “很明显，这位黑客对外展示的形象，就是罗宾斯，那些金主们接触到的人，也是罗宾斯。” “那么——要是他们发现这是假的呢？” “如果罗宾斯这个人是假的，那么秋天的自然卷，这个人还能相信吗？” 见白云秋有些不理解这个逻辑，林决继续解释道：“当人们发现一个人进行了一场长久的欺骗后，即使这个欺骗无伤大雅，但人们也会自然开始怀疑他的诚信。” “这时候，你只需要在上面添一把火，人们就很容易相信了。” “而且，人们一来愿意相信弱者、二来愿意相信年轻漂亮的姑娘、三来也愿意相信有名望的人。” “你白云秋并不是无名之辈，你的父亲是海云市市长，很多人都认得你，也会相信你说的话，当你用自己的脸、自己的经历来控诉一个人，并且表现得像是被欺负了，所有人都会相信你。” “而且就他们半信半疑又如何？我们的对手——这位黑客大哥，他至少是输定了。” “对于那些金主们来说，一个信誉有问题的人，就算难以证明，也不如不要合作，而只要生意量开始下降，咱们这位黑客大哥，他可就麻烦了，这么大一座小岛，维系运转可不是小数目啊。” 听完这番话，白云秋的嘴巴缓缓张大。 “你好阴险啊！”她惊叹道。 “难道你不想看看，这个神秘的黑客到底是谁吗？”林决挑眉问道。 白云秋眼睛一闪，露出一个笑容：“我虽然没你聪明，但也不傻。” “你是有备而来，而且目的明确——但我可不能因为好奇，就陪你玩到这个份上。” 她撩了撩自己的短发，目光熠熠：“做这件事，我有什么好处？” 林决干笑一声。 随后，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展示给了白云秋。 “云秋。” 视频里的人，正是白明堂，他沉声道：“只要你配合林先生完成他的要求，接下来一年时间，你想要什么——嗯，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会满足你。” “你！这也太……” 白云秋又惊又喜，面对如此阳谋，她毫无拒绝的理由，斟酌半天，憋出了一个词：“太懂了！” “懂你的是你父亲，不是我。” 林决淡淡地说道：“对了，直播时，把自己弄得可怜一点，最好衣服有点破损，脸上带点伤……” “放心，小意思！”白云秋毫不犹豫地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掏出随身的化妆小盒，开始往脸上化妆。 “等等！”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白云秋又被吓了一跳，而林决则露出了微笑。 “放下手机，我们谈谈。”那声音有些艰难且缓慢地说道。 第225章 心眼 “放下手机，我们谈谈。” 听到这声音，白云秋缓缓停下了手里化妆的动作，林决也眯起了眼。 “既然要谈，就不要遮遮掩掩。” 林决悠悠道：“出来说话。” “没问题，但是，为表诚意，我想先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 这声音在书房里回荡，同时，一面墙渐渐显出缝隙，原来那是个隐藏极好的暗门，暗门打开，里面正是罗宾斯——此时，他，或者说它正低垂着脑袋，嵌在一个明显是充电装置的东西里，一动不动。 白云秋吃了一惊，靠近了林决，低声道：“难怪他不让我们用你那眼镜！不然我们一下就能找到机器人了！” “罗宾斯的确是个机器人。” 书房里的声音说道：“但通过它与你们对话的并非智能ai，而是我本人。” 说话间，整个书房——包括整个大城堡、整个风神岛，瞬间恢复了光明，来电了！ 同时，罗宾斯也睁开了双眼，它抬起头，从那充电装置上走了下来，张开嘴巴，嘴里发出与刚刚那个声音一模一样的嗓音：“罗宾斯，是我的替身。” “噢？” 林决盯着罗宾斯，沉声问道：“因为你自己行动不便？” “没错，我行动不便。”罗宾斯开口道：“所以，我才需要有一个机器人替我接待客人。” “接下来，会由我的这副机械躯体，将你们引领到真正的我面前。” 它这么说着，便缓缓往书房门口的方向走去，同时说道：“我所在的位置，不在这座古堡中，而在岛上的另外一个地方——所以，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林决却动也没动。 一旁的白云秋见他如此，自然也没有动弹。 罗宾斯停下了脚步：“怎么？担心我把你们引入陷阱？” “这倒是小事，不过，我对你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 林决眯起眼，缓缓说道：“你是一个顶级黑客，却被我一个‘直播’的噱头吓住了？这里是你的小岛，我在你的岛上做直播，你却拿我没办法？你真的是黑客吗？” 他这么一问，罗宾斯还没反应，一旁的白云秋惊了：“那你还叫我直播！” “这也是一种试探。” 林决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走向了罗宾斯，沉声道：“我不是担心你会把我们带入陷阱，而是你一定会这么做——因为，你对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剩下的办法只有暴力。” “很可惜，我还准备了许多小花招，现在看来，都用不上了。” 罗宾斯的机器躯体中，那模拟出来的呼吸心跳自然不会有丝毫变化，瞳孔当然也不会收缩放大。 但是，那“寄宿”在机器身体上说话的人，明显有那么一丝迟滞。 下一秒，罗宾斯张开嘴，发出了一个古怪的音节。 “唉呀！” 这个古怪音节刚刚发出，就被白云秋的惊叫声淹没，因为她身边那个普普通通、安安静静的工作台机械臂突然抬了起来，朝她砸去！ 她惊叫一声，下意识抬起了双手，拦在面前。 但是林决却似乎不怎么担心。 一瞬间，白云秋手腕上的手表开始变化，化为无数纳米机械将她包裹，机械战甲防御力惊人，机械臂砸在她身上，将她砸得后退踉跄了几步，却显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这时，她才回过神来，惊怒不已：“你要砸我？！” “只是想让你睡一觉，但是，看来有人预料到了这一步。” 罗宾斯缓缓说道，指了指那机械臂——原来刚刚它的动作不是砸，而是机械臂尖端藏着一个小小的注射器，想通过刚刚的动作完成注射。 白云秋这才再次反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诶？！诶？！这是什么？！” “别紧张，保持这样就好，你不会受伤的。” 林决头也不回地悠然道，直视着罗宾斯：“你的手段太低劣，我很难相信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黑客。” “哼。” 罗宾斯表情未变，却发出了一声冷笑：“是吗——林决。” “林决？”白云秋抢过话：“你还说你是黑客！你连他名字都弄错了，他叫林伟——诶等等？林决？这名字好耳熟……” 林决扬起手，打了个响指。 白云秋忽然身子一软，原地倒下，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操纵罗宾斯的人明显一愣，随后发出一阵笑声：“你还阻止我迷晕他，你自己不也这么做了？” “至少我能保证她的安全，而你？” 林决冷笑：“你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上前一步，直接捏住了罗宾斯的机械脸庞：“我猜，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别动它！” 罗宾斯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双手猛然朝着林决挥来。 机器人和人类不同，发力并不需要身体配合，也不存在发力轨迹的问题，所以在力量速度明显较弱的情况下，也有可能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林决不知道这机器人的底细，决定不硬抗，于是放开了手，后退一步，躲开攻击。 没想到，罗宾斯这一击落空后，并没有继续，而是扭过头，冲出了书房。 书房原本的门已经被林决踹烂，此时却落下了一道真的重铁门，将书房封死。 同时，房里再次响起那个声音。 “你不是想玩游戏吗？那我就跟你玩！” “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昏迷了，她可没办法陪你玩直播，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能找到我！” 这句话响起的时候，林决正在抚摸着那道大铁门，并确认他自己应该没办法打烂这道门。 不过，他并不慌，反而露出了笑容。 这个在书房里响起的声音，虽然依旧低沉且浑厚，但语气早已经不如之前从容，甚至——就如林决所说，有点像个不成熟的孩子。 “朋友，你的弱点，已经暴露无疑了。” 林决不再触碰那道铁门，笑着说道：“你很在意你的生意，因为没有了生意，你就难以维持现在的一切——但你真正在意的，并不是钱。” “你在意的，是这座城堡里的机器人。” “是罗宾斯、是拉菲尔，还有其他机器人，我猜，你是为了它们，才要维持这座城堡、才要维持现在的生意？” 他抬起头，望向了那个角落里不起眼的摄像头，仿佛透过这屋里的监听、监视设备，与网线另一边的人直视着。 “我不想这么做，但这样效率最高——我会拿你的这些机器人，威胁你。” 第226章 本尊 林决得到的回应只是一片沉默。 “看来，你是不敢继续与我对话，怕露出更多破绽了。” 他却继续缓缓说道：“没有关系，既然你想要我找到你，那我就找到你。” “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是我想要找的那个人，但从你身上，我或许也能得到一些答案。” 林决说着，走到了白云秋身边。 之前城堡主人说出了他的名字，他担心被白云秋听到更多东西，便启动了战甲内的功能，释放了强烈催眠药剂，迷晕了她。 这个姑娘目前的作用已经没有了——他只是要用她的身份，来完成对城堡主人生意的威胁，现在这个作用已经没有了。 林决将她扶到墙根边上坐稳，在战甲上轻触几下，启动了一些其他功能。 这些功能可以保证战甲内的温度恒定、正常空气循环，以及水份湿度合适等等，简单地说，就是哪怕她这里昏迷很久，身体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好意思，回头我会和你老爹说一声，让他多多满足你的愿望。” 他笑了笑，站起身。 随后，他来到窗边。 窗口和书房门口一样，都已经被封死，不仅如此，房间的通风管道也被封死，只有一个中央空调口是正常运作的，但这个地方太狭窄了，连只猫都爬不进去，更不用说人。 “玩这套啊，把我关着，就能阻止我找到你了？” 林决哑然失笑。 他来到书房自带的独立卫生间中。 哪怕只是一个用来接待客户人、安置“罗宾斯”这个伪装身份机器人的书房卫生间，都修建得非常豪华，比许多顶级酒店总统套房里的卫生间还要漂亮。 但林决当然不在意这些，他径直走到抽水马桶边上，直接将其打碎，露出了下水管道。 对于这样一座城堡来说，每一层楼之间的下水管道肯定是互相联通的，这毫无疑问——而且也不可能被封死，否则上下楼层的下水管道都会失去作用。 虽然不知道对于这样一个只有机器人城堡来说，为什么要有这么完备的下水管道系统，但这里显然就是出逃路径。 “呵呵，大概是没有想到，有人能够这么轻松地从这里逃跑。” 林决笑着，将自己的身形变成了一个小孩。 而且，是那种只有四五岁的小孩。 神奇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因此滑落，而是随着他身体变化一起缩小，完全地贴合在了身上。 上次他与余不致战斗时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巨人后，出现了一些“爆衣”后的尴尬局面，于是便在衣服设计上下了点功夫，弄了几身特殊的衣物。 城堡里的下水管道因为平时根本没有人使用，加上机器人们的清理很到位，不仅没有异味秽物，而且非常干净。 林决轻松地用小孩的身躯钻了进去。 他顺着管道一路下滑，像是坐滑梯一样，下落了几层楼的高度，之后便滑了出去，稳稳落地。 这里，自然就是城堡下方的地下水道系统。 林决身形变幻，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打量着周围。 整个地下水道系统里，不像刚刚的下水管道那样干净，明显有一些异味，而且听见远处有水流的声音。 他笑了。 “看来，我们这位城堡主人，还是个食五谷的人呐。” 是的，选择这种逃出方式并不仅仅是因为它方便，更是因为，能够找得到那个藏起来的人。 只要那个人还是个肉体凡胎、还在风神岛上，他就必然要吃喝拉撒，而他日常生活中产生的排泄，自然就会顺着地下水道系统排入大海。 所以林决要做的事非常简单，就是找到那个和其他排水口不一样的特殊排水口，那么也就找到了藏起来的人。 …… 风神岛上，罗宾斯从城堡大门中走了出来。 它身后，跟着其他一众机器人，不仅如此，岛上其他地方的机器人此时也纷纷朝这里赶来。 “主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机器人管家拉菲尔问道。 罗宾斯沉声道：“那个叫林决的人很不简单，他恐怕很快就会找到我了。”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机器人们竟然发出了拟人化的叹息声，虽然它们的金属脸庞上没能作出表情，却能真切地感受到惆怅。 “那怎么办？” 一个女佣机器人低声问道：“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总不会该要换地方？” “是啊，这里多好啊……” 其他机器人也应和了起来：“要是换个地方，指不定会碰到什么麻烦呢。” 罗宾斯有些懊恼地挥了挥手：“先别想这些了，我更担心你们的事被别人知道——要知道，你们身上的技术，在外面世界是被禁止的！” 机器人们一怔，随后再次发出了阵阵恐慌的低语。 “拉菲尔。” 罗宾斯对着机器人管家喊道。 拉菲尔躬身：“主人。” “你先带大家躲到游艇上去。” 罗宾斯摇头道：“对了，把罗宾斯也带上，要是情况不对，你们就先坐船到海上去，大洋茫茫，没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主人，那您呢？”拉菲尔问道。 “唉，我得保证你们——保证你们没事啊！” 罗宾斯无奈地踱着步，突然，它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双眼一阵闪烁，失去了焦点，身体也一下失去了控制。 “主人？！”拉菲尔连忙接住这罗宾斯的身体，但此时，这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了。 “主人……遇到麻烦了。” 机器人们面面相觑。 …… 风神岛一角，某个漆黑的房间里。 那个浴缸中的男人惊慌地坐了起来，望向某个方位。 那里，刚刚发出了一声脆响。 脆响并没有停下，而且越来越大声。 很快，那块地面轰然碎开！ 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地面下方传来，紧接着，伸出了一只手、两只手…… 再然后，林决的脑袋露了出来。 他嘴上叼着一个小照明设备，随着他探出脑袋，那道光芒也直直地照在了浴缸中男人的脸上。 男人大吃一惊，连忙扭头躲闪。 但是，他没有办法伸手挡住这道照在自己脸上的光。 因为他没有手。 这是个非常削瘦的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 他的模样，最多只有十七八岁。 金色的天然卷头发湿搭搭地粘在头顶，苍白的肤色让他看上去十分病态，但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与高耸的鹰钩鼻却十分抢眼。 他坐在浴缸中，身板瘦得像一张纸，肩膀两边并没有手，只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的管道，那些管道嵌入他的血肉中，蔓延至浴缸里。 插着管的，并不仅仅是他的肩膀两侧，还有肋骨下方、脖子后面、背部…… 一眼看去，凡是能看见的地方，似乎都插着管。 男孩有些惊恐地望着林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但林决却一眼看到了他喉咙上的那个黑色装置，于是将嘴里的照明设备吐掉，笑道：“别用变声器了，咱们正常聊天行吗？” 第227章 乱麻 听见林决的话，男孩冷哼一声，他喉咙上的那个黑色装置原本闪着绿色灯光，此时也暗了下来。 “你太自大了。” 男孩说道：“你会死在我这里。” 他的声音沙哑且虚弱，倒是和他的模样十分相符。 “是吗？”林决说着，从被他凿开的地面中爬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浴缸中的男孩：“你要怎么杀我？” 男孩冷笑一声：“听。” 随着他声音落下，屋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那是个平缓好听的机械合成声。 “灭杀程序已启动，将灭杀一切非主人以外生物，现在开始倒数，五、四……” “准备死……卧槽！” 男孩原本冷笑着准备放狠话，但狠话放到一半，脸色就再度惊恐了起来。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林决，瞬间变得和男孩一模一样！ 五秒倒数结束后，黑暗的屋里扫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光芒，随后，那机械合成声再次响起：“此次灭杀，成功杀死蟑螂三只，程序已完成。” 三只蟑螂，是顺着林决凿开的地洞中爬上来的，它们瞬间被烧得焦黑碳化。 而林决本人，在那道光芒扫过了之后，当然没有丝毫伤害，又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还有什么招吗？” 他笑着问道。 男孩绝望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既然这样，那轮到我说话了。” 林决平静地说道：“先说明一下，我不想威胁你，但出于谨慎，我不得不做一切安排，只要你配合得好，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或者机器人。” 他直视着男孩那双碧绿眼睛，缓缓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小岛，所以我的人没有跟过来，但他们就守在岛外不远的地方，你也不用试图用雷达或者别的什么去找，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就应该对我有所了解，我想藏一些人，再容易不过。” “你在意识到我会找到你本尊时，应该对你珍视的那些机器人们做了安排，我不管他们是躲在小岛的哪个地方，或是准备搭船出海，都不重要——因为如果你接下来不配合我，我的手下，就会对它们下手。” “既然是机器人，当然会害怕ep电子脉冲武器，我能保证，你的那些机器人，会在瞬间化为废铁。” “所以，咱们现在能够心平气和地聊天了吗？” 一番话下来，男孩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他低着头，表情很是痛苦，不停地大口喘气，像是在经历什么抉择。 林决趁此机会，多打量了男孩几眼。 这男孩不仅仅是没有手臂，同时也没有双腿——他的双腿齐膝而断，但不知是先天还是后天。 浴缸中的液体应该不是水，但味道、质地也不像林决熟悉的营养液，当然，也可能是另外一种营养液——而与男孩一起泡在这些液体里的，还有被安装在浴缸底部的装置，男孩身上插着的管子便是接续在这个装置上。 就在林决仔细端详这些的时候，男孩终于开口了。 他咬着牙，缓缓道：“我的名字，叫做亚当。” “亚当？”林决目光微闪：“你和‘秋天的自然卷’是什么关系？” “不要急，我会告诉你的。” 亚当的情绪似乎慢慢平缓了下来，他望着林决，问道：“但在说我的事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林决沉吟片刻，答应了。 “你到底是谁？”亚当问道。 林决挑了挑眉：“你不是知道么，我是林决。” “不，没有林决这个人。” 亚当有些艰难地说道：“你第一次出现，是在寒桥医疗，扮演成了古大愚的一个学生，也是由他给你伪造的身份，但在这之前，你根本不是林决，也没有这个人。” “所以，你到底是谁？” 林决目光一凝。 但他脸色没变，依然保持着微笑：“你不是顶级黑客吗，怎么不自己查？” “你的异能是所有追踪者的克星，太难追溯了。”亚当摇摇头：“在那之前，你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好，我查不到。” “是吗？一点也查不到？”林决却不死心——其实，他还蛮希望对方能查出些什么的。 亚当正想开口，准备意识到了什么，一惊：“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 林决没说什么，干笑一声：“总之，这个问题我是不会回答你的，换一个。” “……” 亚当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重新问道：“好，那我换个问题，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好问题。” 林决悠悠道：“我想知道，秋天的自然卷是谁，他与古大愚有什么关系。” “仅此而已？”亚当一怔。 林决也微怔：“不然呢？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亚当微微蹙眉，有些警惕地盯着他：“我认为，你想要得到我手上的黑客技术，以及我掌握的、这世上无数人的秘密。” 林决笑了：“严格来讲，虽然这些东西属于违法所得，但目前来看，你并没有用它们来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利用它们来敲诈普通人，我不是世界警察，没办法审判你，只能说一句，你这样做不太对。” “至于把你的东西抢走？那不是我的作风。” 亚当听他这么说，更加迷茫了：“你明明是军情九处的人，是欺骗了贤者、欺骗了救世主的人，为什么你能表现得如此大义凛然？” “我并不大义凛然，我只是有道德底线罢了。” 林决摇摇头：“好了，既然你现在知道我不是来抢你东西的，那么，咱们可以正常聊天了吗？” “……” 亚当沉默片刻，说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我猜也是。”林决无奈地摇摇头：“从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但你能够回答我的那两个问题吗？” “可以。” 亚当抬起头：“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你就离开？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我的机器人们？” “嗯。”林决点头。 “好……我回答你。” 亚当低下头，似是在组织语言。 半晌后，这个男孩哑着声音道：“你要找的人，就是罗宾斯——当然，不是那个机器人，而是真正的罗宾斯，但他已经死了，死在意识转移的实验上。” 真有意识转移这回事？ 林决正准备发问，就见亚当继续说道：“至于他和古大愚的关系，我只知道，罗宾斯和古大愚一样，都是隐秘贤者的创始者之一。” “什么？！” 第228章 黑客的故事 隐秘贤者这四个字，仿如一口大钟，在林决脑中敲响。 如果不是之前遭遇了余不致、余留一行人，他可能还不理解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非常明白，隐秘贤者，是站在贤者信条对立面的一群人，他们崇尚混乱、无序…… 古大愚怎么可能会是隐秘贤者的创始人？ 这完全不合理啊！ 林决在产生震惊情绪的第二秒，就随即产生了怀疑，他深深皱眉，沉声问道：“能展开说说吗？” “关于隐秘贤者的事，其实我知道得不多。” 亚当低着头道：“有……有一些人的秘密，我从来不敢窥探。” 林决沉吟片刻，说道：“既然这样，我不深问你，你把你知道的、关于罗宾斯的故事，告诉我。” “嗯……好。” 亚当点点头：“我告诉你。” 在他的述说中，一个神奇的人物传奇，在林决面前缓缓展开。 罗宾斯的全名，叫做罗宾斯-维克托。 是的，他正是兰德岛“皇族”、维克托家族中的一员。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军火商家族一员，同时也是嫡系一员，罗宾斯从小就被训练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他上的是整个兰德岛最好的商学院，家族里的长辈们也在他懂事之后，就有意常常带他出去见人，因此罗宾斯不仅是个生意人，还是个顶级的生意人。 但是，他除了从小被大量灌输到脑子里的生意经外，也有自己的爱好，那自然便是成为一名黑客。 对于维克托家族这样的环境来说，一个优秀的孩子有些爱好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他轻松地请到了许多厉害的黑客作为老师，也开始展现出在这一途径上的天赋。 在罗宾斯不到二十岁的时候，他就干了件大事。 他入侵了兰德岛最大一家银行的系统，并且在那一天该银行所有网点打印出的单据上，都印上了一个卡通图像。 当然，这个危险举动并没有把罗宾斯送进监狱，因为那家银行也是属于维克托家族的。 不仅如此，家里的长辈还称赞他“有犯罪天赋”、“有头脑有性格”，这令他更加飘然，也开始更加投入地参与到了黑客活动中。 在这个过程中，罗宾斯给自己套了许许多多层马甲，也在黑客界整了不少大活。 但是，他一来拥有维克托家族巨大的财富、根本不需要用黑客技术赚钱，二来从小见识到的各种大场面也让他觉得这些黑客活动缺少一些刺激。 在这种情况下，罗宾斯一度差点放弃了黑客这个身份。 但也就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叫做余不详的人。 当初他们相遇时发生了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但从那时开始，罗宾斯似乎发现了一件十分有意思且刺激的事。 与世界为敌！ 他开始以“秋天的自然卷”这个马甲进行黑客活动，大举对全世界各个大型企业进行攻击，炫技一般疯狂攻击他们的网络安全，并以天才般的交涉手段，与这些被攻击者达成生意协议，成为他们的安全顾问。 “事实上，当时那些黑客活动并非罗宾斯一个人完成的。” 亚当说道：“贤者信条中，不少人为他提供了技术支持，那时候的贤者信条聚集了大量天才般的人物，只不过，他们用的全都是‘秋天的自然卷’这个马甲。” 林决目光微闪：“你的意思是，罗宾斯，是贤者信条的一员？” “刚开始是的。” 亚当缓缓道：“他作为贤者信条黑客团队中的首领，为那个组织赚取了巨量的活动资金，这也是为什么贤者信条能够有那么丰富的资金来进行大量实验、以及支持他们自己人进入政坛。” “原来如此。” 林决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余不祥，也就是古大愚——他提出了一个概念。” 亚当说道：“他认为，贤者信条初期为了扩张势力，收容了大量理念不一致的人，许多人并没有坚定的信仰，也对于‘救世主’、‘拯救世界’这样的宏大命题不感兴趣，他们只是想要在这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中获得金钱、权力，或者别的什么。” “而罗宾斯正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代表——他天才、自负、充满好奇，想要的并不是拯救世界，而是享受与世界为敌的快感。” 林决点点头：“于是，隐秘贤者就成立了？” “是的。” 亚当低着头：“不要问我他们是怎么建立的那个组织，我不知道。” 隐秘贤者成立的初衷，是将这些成分复杂的人们从贤者信条中剥离出来，他们做的事更加隐秘，不再以贤者自居，只是为贤者信条提供各种支持，但身份却更加独立。 至于后来余不致为什么反出贤者信条、又是怎么与隐秘贤者扯上关系，以及之后他为何要屠杀贤者……亚当并不知晓。 而罗宾斯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也是一个谜。 “我知道的，是当初那场贤者战争后，他就来到了风神岛。” 亚当说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身上已经有了无法治愈的重病，所以，他开始研究意识转移技术……” “等等。” 林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皱起眉，打断了亚当的话，问道：“你知不知道，他的手背上有一个数字文身？” 亚当一怔。 “数字……文身？”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了。 “看来，你知道。”林决眯起眼：“说说你知道的事。” 然而亚当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下意识摇起了头。 “不、不、我不知道！” 他简直是吼出了这一句。 可这哪里是不知道的样子，根本就是此事无银三百两。 但林决看他这副模样，也不想刺激这个严重残疾的男孩，于是便没有再说话，等待亚当的情绪平复。 就在这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意识转移——名字叫做罗宾斯的机器人——岛上唯一真正的人类——亚当把罗宾斯机器人当做在外活动的替身——数字文身…… “你的手，还有你的脚？！” 林决脱口而出：“你是罗宾斯意识转移的实验对象，他曾经想把数字文身转移到你身上，对不对！” 亚当惊住了，他盯着林决，嘴唇不停颤抖。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你……你猜对了。” 他脸色难看得像一个死人，声音也抖得如同站在零下三十度的寒风里。 第229章 出拳没有章法 “你……你猜对了。” 亚当艰涩地说道。 林决目光微动，他当然只是推测，却没想到是真的！ 但同时，他也发现亚当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再次充满了警惕与防备！ “你……” 他刚准备开口试图打消亚当的防备，突然，脚下的大地狠狠一震！ “啊！” 亚当也惊呼一声，浴缸中的液体倾洒而出，他无手无脚，难以保持平衡，整个人身体一滑，脑袋磕在了浴缸边缘，顿时流出了血。 林决震惊地抬起头——在他携带的照明设备下，可以清晰看到，房间的天花板开始龟裂，不少灰石抖落。 “怎么回事？”他问道。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落下了一块大石，直朝着亚当脑袋顶砸去！ 亚当头上流下的血糊住了眼睛，根本没注意到，林决顾不得许多，毫不犹豫地扑向浴缸，用自己的身体将石头挡住。 这一块大石有上百斤重，还好他身体够强，这一砸虽然砸得他龇牙咧嘴，却只是伤到了筋肉，没伤及骨头内脏。 “你？！”亚当这时才反应过来，吃了一惊。 “没什么。”林决随口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当叹了口气，眼中的警惕弱了许多，他望向一面布满屏幕的墙，不知做了什么，那些之前已经暗下的屏幕，此时全部亮了起来。 那一整面墙密密麻麻的屏幕，上面显示着风神岛的各个大小角落。 “原来你是从这里监视着整座岛……嗯？” 林决扫了一圈屏幕，好像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震感了。 他与亚当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也看出了些许尴尬。 “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亚当咳嗽着说道。 屏幕上显示着，岛上的机器人们，在整个大活。 它们跑到了风神岛的各个地方，随后，不知它们操作了什么，地面上便升起了一个又一个金属柱子，在它们的操作下，这些金属柱子泛起光芒，并且以某种特殊的频率震动起来。 这种震动传导遍整座小岛，引起了一个局域性的地震！ “那是什么？”林决无奈地问道。 “小岛毁灭装置。”亚当尴尬地说道：“我……我以为你是来害我们的，所以，它们可能也是这么以为的，于是自作主张，打算毁灭小岛，再来带着我逃跑……” 林决摇摇头，忽然，他意识到了亚当话中的独特用词。 “你说，它们以为？自作主张？” 他吃了一惊：“你是说，这些机器人不是受你控制的？它们有自己的意识？” 亚当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屏幕一角，那里是岛上红日山崖的底部，一片乱石滩。 只见在那个管家机器人拉菲尔的带领下，许多机器人灵巧地攀在崖壁上，往下爬着，已经来到了乱石滩——而在这个山崖底部，明显能看到有一个小山洞。 “原来如此，我们就在这个山洞里？” 林决明白过来：“它们是来救你的？” 不过，也不需要亚当来回答了，回答他的，是一连串枪声！ 砰砰砰！ 巨响中，这小房间的一面墙直接被轰碎，黑暗中火光骤闪，大量子弹倾泻向了林决！ “它们不怕打到你吗？！” 林决惊呼一声，重重一跺脚，将地面上落着的大石踩起，竖在了身前，整个人蜷在石头后面。 亚当却笑了：“它们全都是世界一流的神枪手，只要我不动，它们就不会打中我。” “靠。” 林决低吼道：“你倒是解释一下啊，我又不是来害你的！” “是么？” 亚当眼中冷光闪烁：“你连数字文身都知道，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呢？” “就算你救了我又如何，你连皮都没破，这么廉价的恩惠，就想打动我？” 林决吃了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男孩，只见他所在的浴缸发出嗡嗡声，随后，一股力场升起，将整个浴缸笼罩其中，上方落下的那些草木沙石全被挡在了外面。 显然，他与外面那些机器人想得一样。 “妈的。” 林决重重一叹，顶着重火力勉强低吼道：“我也有数字文身！” “我不信。” 亚当平静地说道：“以你的身份，知道这些很正常，想骗我，不如编个更高明的谎言。” 林决气得笑了起来：“那我要怎么证明你才会信？” “我不会信的。” 亚当摇头道：“我也不需要信，你就死在这里——你所说的手下到现在也没出现，看来也是骗我，你这样满嘴谎言的人，又凭什么取信于人？” 上方的石头不断坠落，开枪的机器人们越来越近，而被放在书房里的白云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林决低下了头。 俗话说得好，乱拳打死老师傅。 亚当不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男孩，也没太多高明计谋，只能算比普通人聪明一些——但这男孩一通胡乱操作，居然令自己一时之间没有了别的选择。 出拳没有章法怎么破？没法破。 “我的文身数字一开始是九，但每使用一次，数字就会变少一位。” 他直视着亚当的眼睛，语速极快：“能力是被动的，只有在我处于必死绝境时才会发动，发动的时候，会出现一些黑猫，同时时间停止。” “时间停止的状态下，我的思维依然活跃，并且能够瞬间得到提示——关于我如何摆脱当前必死绝境的提示。” “这，就是我数字文身的能力。” 随着他说完这段话，亚当瞳孔一下子收缩了，嘴巴张得极大，整个人呆住了。 “喂！” 林决看他毫无反应，大喊道：“这你还不信！” “信了，我信了！” 亚当如梦初醒，一下子慌张起来，他扯着嗓子喊道：“停火！停火！” 但是，现在地震已经变得非常猛烈，机器人们开枪的声音更是巨大，完全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 他的叫喊，自然也没起到任何作用。 “你不是有办法控制它们吗？” 林决惊怒：“下指令啊！” “我，我激活了紧急保护状态，下不了指令了……”亚当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力场，无助地说道。 轰地一声，林决面前用来作掩护的大石头的抵受不住强烈的火力，轰然碎裂。 看来自己还需要更多的基因药剂来提升，否则面对现代科技的火力压制，还是没办法啊…… 他这样想着，身形晃动，化为一道闪电，闪避着子弹。 “别伤害我的朋友们！”亚当惊慌地喊道。 林决心中暗骂一声，朝着那群机器人扑了过去。 第230章 救援 风神岛上这些机器人的战斗力对于林决来说，当然不值一提。 它们虽然有着强火力，但相比之下，甚至远不如当初在红信封基地里那群杀手。 真正难受的，还是亚当的态度。 林决知道，这是一个被吓坏了的迷茫男孩，而这些机器人似乎身上也有不少秘密，它们不是单纯的机械，不能轰碎了之。 投鼠忌器下，他只能以逃跑为主要目标。 毕竟他现在不担心亚当，而是操心着白云秋。 那个倒霉的姑娘，虽然身上穿着纳米战甲，但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岛里，最多只能保证她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如果她随城堡以及小岛沉入海底，那就真的麻烦了。 林决扑向那些靠近的机器人，但并没有将它们打烂，而是控制着分寸，击断了几支它们连结在机械手臂上的枪械。 “住手！停火！别打了！别打了！” 亚当也不断高喊着。 终于，随着机器人们手中的枪支被“缴械”，它们也听见了亚当的声音。 “主人？什么意思？” 拉菲尔茫然问道。 “你们慢慢交流，我先去救人了！” 见机器人终于不再捣乱，林决松了一口气，他毫不犹豫地从机器人们闯进的地方冲出，高喊道：“亚当，一会儿船上见啊——” 说罢，他便如一阵狂风，消失在了长长的黑暗甬道尽头。 “主人？” 一群机器人迷茫地望向了亚当：“怎么回事？” “别问了，先带我离开。” 亚当无奈地说道：“对了，还有隔壁房间里的……都带上。” …… 林决来到地面上，才发现整座风神岛已经四分五裂。 之前那些漂亮的园林景致，在这场地震中已经毁灭殆尽，因为这场地震，周围的海水也变得狂暴起来，它们吞没了沙滩、海岸，并从小岛中间裂开的断口中喷涌而出。 他攀上山崖，站在晃动的崖顶，朝四周眺望。 码头那一边，已经基本全部被海水淹没，大部分船只和快艇都报废了，只有那三艘游艇开出了一些距离，而之前停着的直升飞机此时也升空，盘旋在那三艘船边。 城堡那边，大概是因为用料考究，那么大一座城堡在这样毁灭性的地震中竟然还能保持着基本完整，只是也能看见大段大段裂缝在墙面上蔓延，恐怕也支撑不了很久了。 当然，岛上已经没有什么其他机器人了，除了去救亚当的那些，其它都提前跑去开船、开直升飞机了。 “真狠啊，说炸岛就炸岛……” 林决暗叹一声，朝着城堡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城堡内部虽然东西砸了满地，但结构还算完整，看得出来之前建造这座大城堡时用的都是最坚固最结实的材料，在这般地震中，它也没有一下倒塌。 然而，当林决来到放置白云秋的书房里时，却没有看到人！ 之前用来封闭书房的大铁门早就在地震中崩坏了，房间的墙面、地面也裂开了无数大口子，他没办法判断白云秋是不是在摇晃中被从这些口子里晃了出去…… “糟糕了。” 他心中暗骂，开始闷头寻找，但此时整个小岛已经开始下沉，城堡也晃动得极其剧烈，光是站稳就很难了，怎么找人？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呼救声。 “救命！救命！” 是个男声。 “呃……卧槽，我忘了还有一个人！” 林决这才想起，他们还带来了一个白家的佣人！ “不管了，有人先救人，白云秋……走一步看一步！” 他没办法，只能先循着声音找去，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倒霉的家伙。 这个白家佣人一直在自己的房里休息，之前的停电，因为没过多久就来了电，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担心着跟林决一起跑去搞事的自家小姐。 没想到，等着等着，却等来了大地震！ 倒下的大柜子挡住了门口，又是四五层的高楼，这位白家佣人没敢跳窗，被困住了。 林决攀着外墙，砸碎窗户，翻进房间：“快！跟我走！” “林先生！” 这白家佣人哭喊道：“小姐人呢？！” “你没看到她吗？”林决心头一沉：“总之你先跟我走，我再折回来找她！” “我没看到她，我没看到她啊！” 白家佣人泪流满面：“小姐要是死了，我、我也会死的啊！” “冷静！” 林决来到他面前，赏了他一巴掌，将他打得清醒了不少，厉声道：“还有机会，外面那些机器人也能参与搜救，你先跟我离开！” “好、好、好……” 白家佣人完全失了分寸，只能任由林决将他扛到肩上，从窗口翻出去。 “等等！等等！” 就在林决攀着墙往上爬时，挂在他肩上的白家佣人突然高喊道：“那是小姐吗？！她怎么穿着那么奇怪的衣服？” 林决一惊，努力扭头去看，顺着白家佣人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个身影——正是白云秋！ 她在几百米远外的地方，身上还穿着纳米战甲，但是头盔的部分受到了损伤，露出了脸，这也是为什么白家佣人能够隔着老远认出她来。 她依然保持着昏迷，一动不动，整个人挂在一处巨大地缝的边缘，随时可能掉下去。 真的是被甩出去的…… 林决心头一震，虽然她穿着纳米战甲，但看战甲的损伤程度，恐怕她也受了不少伤。 “去救小姐！去救小姐！” 白家佣人急忙拍着林决的手。 林决咬了咬牙：“好！” 他扛着这个佣人，三两下跳下了墙，将其放下，并递过去一个照明装置。 “朝着船的方向跑，把光打亮，那些机器人看到你，会来救你的。”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地朝白云秋冲去。 猛烈地震中，她正缓缓向着那地缝里滑去。 林决狂奔而至，伸手去拉——但已经太迟了，就在他抓住白云秋的瞬间，整个地面重重一震，大量海水从地缝中倒涌而上，将这本就脆弱的地缝边缘直接轰碎！ 他们二人失去了支撑的地面，同时朝着地缝中落下！ “真是太倒霉了。” 这是林决抓紧白云秋、并被巨浪拍晕之前，脑子里冒出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231章 墓穴 林决的昏迷并未持续很久。 在被巨浪拍晕之后，他很快就在窒息与重压环境下醒来。 醒来后的三秒内，他便判断出了自己的处境。 此时，他一手拉着白云秋，两人一起被卷入了巨大的漩涡！ 漩涡当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小岛下沉时制造的，在漩涡的席卷下，他们两人被巨力拉扯着下沉。 不仅如此，当他抬头望去时，看见的，是一片巨大的阴影——还有一部分小岛，正从上方压下！ 至于周围的海水，混杂着无数泥土、石块、树木、建筑残骸……什么也看不清。 但凡林决醒得慢一些，他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到时候，他们二人会沉入海底，然后被一整座小岛压死。 “咕噜噜——” 林决吐出几口气泡，肺部隐隐作痛。 他连忙将白云秋拉得近了些，伸手在她穿着的战甲上一阵摸索。 数秒后，战甲开始变化，其中一部分化为了纳米机械涌向林决，很快将他的脑袋包裹起来，并朝着颈、胸位置蔓延了一部分。 同时，白云秋那边，战甲也自行调整了位置。 他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两人会被憋死了，也不必担心会在海水的巨大压力下把肺部压爆。 只是现在还需要担心一下小岛的事。 不过，如今的情况不算太麻烦——他将白云秋身上的战甲又挪了一部分到自己手上，这样一来，他就能够操纵这一只小小的机械手套，在水底喷涌水流、控制方向。 但是，当他开始尝试一手搂住白云秋、一手控制方向时，却发现自己太乐观了。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身处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这个漩涡，可不是一艘船沉没时制造出来的，而是一整座小岛！ 小岛当然不可能是浮在海面上的，而是与海底相连，类似于海底的一座山，而轰沉小岛的那些装置，便是在海底海床上制造了一场可怕的地震，以用轰碎小岛。 如此一来，至少数十万吨的岛屿开始沉没、相当于数百枚核弹爆炸的力量在海底狂涌，制造出来的漩涡当然也是有着天灾之力，这般环境面前，别说是用一只手套着战甲控制方向了，就算林决穿着完整的战甲，也根本逃不出去！ “糟糕，这下碰上大麻烦了。” 他心中暗骂一声，打量起周围环境。 只可惜，虽然能够借助战甲头盔的照明看清一些周边，但可视范围也没超过米，能够不被从上方断落下的重物砸死，已经是他反应灵敏了。 想要找到逃生路径，根本不可能。 更糟糕的是，在漩涡的拉扯下，他们二人还在不断下沉。 “看来，这会儿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了，还有可能因为过度使用战甲，把能量耗尽。” “唯一的办法，就是顺势下沉，这一片海域不算太深，几百米而已，还有战甲，我们扛得住，我带着白云秋到海底，在海床上挖出一个足够深的、用来藏身的洞用来抵挡，这样不知道可不可行。” “至少战甲有自循环系统，能够过滤出水里的氧气，能量只要省着就够用，可以撑很长一段时间。” “白家的那个人应该看到我们掉进海里了，他应该会告诉亚当，亚当或许会来救我们。” “这大概是最后的办法了。” 在这生死危急时刻，林决飞快地想出了对策。 他不再犹豫，带着白云秋，开始下潜。 下潜，要比试图逃出漩涡容易多了。 他甚至不需要用到战甲的能源动力，只要顺势而下，并且适当地躲避随时可能冒出来的大石头或者建筑残骸就行。 随着下潜越来越深，林决的身体再次开始隐隐作痛——这是海底水压带来的作用。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搂在胳膊里的白云秋，这姑娘应该还在昏迷中，自己身体强度已经超越了世上大部分人也开始痛苦，她恐怕更加难受。 于是，他只能再将身上的纳米机械转移一部分回到她身上，尽可能帮助她抵御水压。 除此以外，自己暂时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应该快要海底了……嗯？” 林决正准备用自言自语安慰一下自己和昏迷的白云秋，突然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那片阴影的模样倒像是海底的一大片珊瑚，在如此狂暴的地震、漩涡，以及无数岛屿碎片轰砸下，它却巍然不动，似乎非常坚固。 “看来我们不需要挖洞了！” 林决大喜，连忙搂紧白云秋，朝着那片阴影拼命靠近。 不管那是珊瑚也好、海底小山丘也行，总之什么都行，只要它够坚挺，能够抵御得了这可怕的环境、能够帮忙挡住上方坠沉的岛屿，那就是好的！ 然而，随着林决离那片阴影越来越近，他开始震惊。 这根本不是什么珊瑚，而是人造的建筑！ 虽然在漆黑的海底无法看清它的全貌，但他已经看见了一些方正的轮廓！ 自然界中，不太可能形成这么有规律、这么有雕琢痕迹的棱角与排列。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累到林决都有些手脚麻木时，他来到了这片海底建筑前。 这是一片巨大的墙。 大概是因为它伫立于此，截断了水流，漩涡靠近这里，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林决从之前看到的阴影大小，大概估算了一下它的规模，这面墙长宽差不多都在一百米左右，足有三四十层楼那么高大了，放在海底，相当惊人。 至于它究竟是什么，还无法判断。 他游近了这巨墙，仔细端详起来。 这不是石墙，而是金属墙。 上面浮刻着足有半个人大小的字，只不过那字形并非林决认得的任何一种文字，它似是某种象形字。 “这是什么？”林决自言自语道。 “这字是——墓穴——” 说话的，却是白云秋！ 他们二会都戴着头盔，自带了联络通讯系统，说话自然会被对方听到。 林决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我……” 白云秋说话的声音却非常艰难痛苦。 林决立刻意识到，恐怕是巨大的水压让她非常难受，以至于说话都做不到。 “既然你能够看懂这个文字，那能够指出方向吗？” 他连忙问道：“你说这是墓穴，墓穴就一定有内层，只要到了里面，我们能好受很多！” 白云秋缓缓点头。 然后，她指了指某个方向。 第232章 考古学家 白云秋所指的方向，一直在变化。 林决也渐渐从金属墙面上的那些文字、图形，以及她所指的方向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一面大墙，更像是个大碑，上面似是在讲一个人的生平，大概也就是这座墓穴主人的故事。 不过，那些图画着实有些抽象，文字也看不懂，他判断不出墓穴主人的身体。 而从白云秋所指引的方向来看，进入墓穴的方法，似乎就藏在这个图文并茂的故事中。 林决在这个过程中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开始胡思乱想。 比如，这个墓穴的主人会是谁？ 难道就是那位罗宾斯-维克托？ 毕竟，这个墓穴就修建在风神岛下面。 而且看这面金属大墙，以及其背后的墓穴，要在海底搞一个这么大的工程，不说需要多少人力，至少钱肯定是不能少花的，而且需要用到的工程科技也不简单。 又或者换个角度想，罗宾斯-维克托，会不会就是因为这里有个墓穴，才跑到风神岛上常驻的？ 就在他满脑子猜测时，白云秋终于带着林决找到了入口。 入口藏在金属墙底部的一幅浮刻图中，按照特定方法拨动那幅画上的几个机关后，墙面上顿时轰然打开了一道大门！ 大门打开，海水卷着他们二人向其中涌出。 “好奇怪的感觉，以前这种解谜不都是我来的吗，结果今天打了酱油。” 林决这样想着，护住了白云秋，二人被吸入大门后，那道门便自行关上，而他们则落入了一个长长的斜坡甬道中，在其中翻滚摔滑了半天，才落到地上。 “唔啊！” 刚刚落地，白云秋便立刻跪坐在地上，打开了罩在头上的战甲头盔，开始拼命呕吐。 林决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缓和，便自己慢慢站了起来，观察起四周。 除了刚刚涌入的一些海水外，这里非常干燥，而且温暖。 他借助头盔上的照明光线，试图去摸索周边的情况。 “别、别走动。” 就在这时，白云秋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 林决一怔，蹲下了身：“你怎么样了？” “好、好多了……” 白云秋拍着自己的胸口，语气还是非常虚弱。 随后，她瞪了林决一眼，发出冷笑：“林决？星辰科技生物的老板？” 林决尴尬地笑笑：“啊，你还是听到了啊。” “看来，你也是老头子的合作伙伴。” 白云秋大口喘着气，说话渐渐连贯了起来：“但我记得，林决，不是长你那个模样。” 林决耸耸肩，收起了战甲头盔——头盔下，自然是他原本的模样。 白云秋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咱们得想办法在这里活下来。” 林决摇头道：“等人来救恐怕还要很久——我刚刚也试过了，这里面没有信号，联系不到外面。” “哼。” 白云秋冷笑：“当初白河死了，老头子在外面各种伤心难过，回家后，我偷听到他在书房里和黄管家说，白河死得好，还助他走上了政坛。” “现在呢？是不是我死了，也能助他更上一层楼？” 白河，就是死在林决刚刚穿越来时那场沉船事故中的、白明堂的儿子。 林决无奈地摊摊手：“我不是来缓和你们父女关系的心理咨询师，但我讲真的，你觉得我是来害死你的吗？” 白云秋冷冷地看着他。 林决苦笑一声，摆着手道：“这一切都是意外，我一开始只想和岛上那个城堡主人玩个小游戏，找他聊聊天，没想到——嗯——出了点事故。” “我如果想害死你，根本没必要在你落海的时候扑过去救你。” 白云秋低下头。 半晌后，她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落海的时候我就醒了，只是一时有些晕，我知道你一直在护着我。” “这就结了。” 林决将她扶了起来，悠然道：“我虽然有想利用你，但说实话，也不过是利用你的好奇心给予城堡主人一些威胁罢了，没别的意思，见谅见谅。” “哼。” 白云秋低着头，轻哼一声，再没说什么。 这个叛逆好奇的姑娘在进入墓穴后好像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不像之前那般胡闹了。 林决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明堂说她是最听话的了——至少这姑娘讲道理、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对于很多纨绔来说已经是天花板了。 “对了，你刚刚能看懂外面那些东西，那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他看这姑娘情绪缓和不少，连忙把话题拉回了正题。 白云秋点点头，低声道：“维克托家族历代家主的陵墓。” “哈？” 林决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我也很震撼，没想到圈内找了这么久的陵墓，竟然藏在这里。” 白云秋缓缓道：“这个发现可以拿到国际流星考古奖了。” 林决反应过来：“等等，你是个考古学家？” “我不是。” 白云秋撇了撇嘴：“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考古学博士罢了——只不过老头子不想让我继续学，逼我回来管家里的生意。” 林决重重咳了几声。 合着这叛逆少女，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学霸？！ “那维克托家族和考古界又有什么关系？”他问道：“他们不是军火商吗？” 白云秋冷冷地看了林决一眼。 这种眼神，他很熟悉。 这是他每次碰到那种无知小朋友问出傻问题时忍不住露出的眼神。 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被人这么看过了…… “维克托家族存续的历史，就是兰德岛上整个文明发展的历史，你说要不要研究？” 白云秋翻着白眼道：“兰德岛上在过去两千多年里经历了无数朝代更迭，但维克托家族，永远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绝对权力者。” “传说他们历代家主都被埋葬在一个大陵之中，而每个埋葬自己长辈的新任家主，都会重修陵墓——因为在墓中，藏着维克托家族最大的秘密，需要反复修缮，。” 林决挑了挑眉：“这种传说性质的东西，你们考古界也相信？” “外行。” 白云秋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一个能够存续两千年以上、活到了现在的家族意味着什么？这世界上存续最长的一个朝代都不到一千年！” 林决还是没办法直观地感受到她说的东西，但大概已经有了一点理解。 他点点头：“行，我们不争这个了——之前你为什么不让我打探四周情况？” “因为你可能会死掉，还有可能害死我。” 白云秋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维克托家族不是从近代才开始做军火商的。” “他们从古代开始，就一直是全世界顶尖的武器制造巧匠——所以，业内一致判断，他们家主的陵墓中，大概率到处都是致命陷阱！” 林决苦笑一声：“那我们也不能在这不动啊，会渴死饿死的。” “你指望墓里有吃有喝？”白云秋呛了回来。 林决一时语塞，好像进了墓后，这妹子就变得聪明了不少，仿佛找回了主场一样。 “那怎么办？”他问道。 白云秋想了想，不满地说道：“你先告诉我，之前在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已经被卷了进来，而且可能会涉及到维克托家族的秘密…… 林决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第233章 古谟语 不知过了多久。 白云秋把自己一头短发搓得乱糟糟，满脸崩溃：“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你为会么讲故事讲得这么不清不楚啊！” 林决确实是和她解释发生了什么。 但是，解释得很模糊。 没办法，一些涉及不深的事可以让她知道，比如“秋天的自然卷”到底是谁，罗宾斯-维克托的死亡，比如亚当和那些机器人微妙的关系。 但是，贤者信条、隐秘贤者、数字文身，还有自己在故事里的身份？ 这些当然不能说。 于是，这就造成了他讲的故事中，每隔一小段，就会出现“这是为了你安全起见所以不能告诉你”的内容。 “说实话，我倒也不是不信任你。” 林决耸耸肩：“更何况，以你的心眼，对我也造不成威胁——但是你这性格也太作死了，容易把自己玩死。” 白云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决摊了摊手：“所以，赶紧帮我们俩想想怎么活下去。” “你不是很聪明很厉害吗，你怎么自己不想？” 被他刺激后，白云秋混劲又犯了，把头一撇，满面不耐。 林决摇了摇头，笑道：“我当然有办法，你一直戴着的纳米战甲，你知道它有什么功能吗？” 白云秋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可以让它再次把你昏迷，然后，摄取你的记忆。” 林决平静地说道。 白云秋吓了一跳：“什么？” “摄取记忆，你应该听说过这种技术？” 林决笑道：“当然，现在这种技术还很不成熟，可能会对被摄取者的大脑造成伤害，但没关系，只要能搞到你脑子里的记忆，就算你变成傻子也没关系。” “反正你自己也说了，白明堂对你们这些子女没那么关心，能把你活着带回去，他也不会说什么。” 白云秋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敢！” 林决当然是胡扯的，记忆编辑、摄取这种技术现在确实有，但要想用上，起码是需要一台不比机甲小的大型设备才能玩转，他的纳米战甲怎么可能有。 但因为他之前展现过许多神奇的小玩意儿，加上“林决”这个身份，对方不信都难。 “正常情况下，我当然不会对你用这种手段。” 他冷笑道：“但现在危及生命了，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哼！” 白云秋脸上挂不住，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只能悻悻地站了起来，嘴里低声喃喃了几句。 虽然声音非常小，但林决的感官多强啊，立即便听明白了。 她说的是，“可恶的混蛋，还以为我的知识能当筹码多换点好处，结果完全派不上用场，读个博士不如有钱，屁用没有。” 林决失笑，当然，他装作听不见。 看来，这姑娘确实不如她表现出来得那么顽劣。 “维克托家主陵墓虽然从来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过，但这么长的时间，总会有一些修建陵墓的工人或者工程师从灭口中活下来，留下一些记载。” 白云秋不情不愿地说道：“我虽然不是专门研究这个方向的，但是我了解古谟语文字——就是外面墙上刻的那些。” 她说着，将林决手中那纳米机械化作的照明装置夺过，朝着上方照了过去。 光线投在两米开外的天花板上，显现出一大片复杂的文字，也就是她所说的古谟语文字。 “在那些工人以及工程师留下的记载中，都明确提到，维克托家主陵墓中，每个房间天花板上都用古谟语写下了密语，这些密语指向了房间里哪里安全、哪里有陷阱、哪个门又通往什么地方。” 白云秋悠然说道：“而那密语，只有维克托家主学习过，这样新任家主来到陵墓时，能够按照他们的族训，将老家主的骨灰放置到正确位置，并且了解到他们家族真正的秘密——嗯，传说大概是这样。” 林决皱起了眉头，打量着天花板上那些文字：“照你这么说，这些文字算是双层密码了，就算你能看懂古谟文字，又怎么破译他们家族的密语？” “其实没那么难啦。” 白云秋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古谟语是非常生僻的一门语言，就连维克托家族这种存续两千多年的家族里恐怕也没几个人在学，全世界懂的人可能都不超过二十个。” “它是一种象形文字，一个字里面包含的意思可以很多，但词组与语法并不丰富，所以用古谟语编出来的密语，其实就有点像小孩们猜的脑筋急转弯谜语……”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之前在外面，我就是这么找到入口的。” 她涛涛不绝地说了起来。 林决点点头，放下了一点心：“那我们现在的位置是？” “是正常入口。” 白云秋应道：“你……你就跟着我走，然后，我们现在要去找什么？” “既然这陵墓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那我们可以找找几个关键的东西。” 林决想了想道：“第一，有没有可能找到吃的喝的。” “第二，看看有没有对外通讯设备。” “第三，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看看这个维克托家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前两个白云秋还微微点头，听到第三个，她白眼一翻，忍不住嘲讽道：“都生死危急时刻了，还想着打探别人家的秘密，你可真有出息。” “怎么，国际流星考古奖对你没有吸引力么？”林决反讽道。 白云秋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举着照明灯，看着天花板上的文字，缓缓一步步向前。 很快，她的手就酸了，于是换成林决举着灯。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缓慢且谨慎地离开了这个入口房间，朝着陵墓深入走去。 随着一点点深入，林决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大概是穿越以前看过不少盗墓小说，他对这种大型陵墓总有一种印象，就是到处都有陷阱机关、毒烟瘴气、迷宫暗道，可能还有千年老粽子…… 但其实，这陵墓虽然有陷阱，却也不复杂，在白云秋的指明下，他还拆解了几个陷阱，无非就是暗弩、毒针、地刺这些，当然也有一些用现代科技布置的激光、自动射击枪械，但都不可怕。 而且，墓里也不是什么大迷宫，反而更像是个房间很多的大酒店。 用白云秋的话来说，维克托家族里那么多老祖宗，又不能把他们骨灰全摆在一起，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想想也是，这里又不是用来坑盗墓者的，而是要迎接他们家族下一任家主的，有些考验正常，要是弄成一个死亡绝地，就过份了。 “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哪个房间是休息室，大概这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白云秋揉揉眼睛，声音也有一点点慌张：“怎么办，我们会不会饿死渴死在这里？” “不用担心，我们还能撑很长时间。” 林决安慰道：“外面都是海水，实在不行的话，可以用我的纳米机器过滤海水，光靠喝一点淡水，我们也能活很久——说起来，你不再努力找找？” “事实上，我们已经在这里绕了一整圈了。” 白云秋委屈地说道：“只有一些小岔路没去过了。” 林决一怔：“那些是什么地方？” “是……放陪葬品的，还有，一间没名字的房间。” 第234章 不出所料 “没名字的房间？” 林决来了兴致：“要不，去逛逛？” “不好？” 白云秋提出了反对意见：“虽然你可能觉得我们在这里走得很轻松，但其实每一步都危机四伏，这种没有任何标注的房间，还是不要随便去了？” 林决反应过来，这是思维方式的不同。 她虽然不是个正经考古学家，但毕竟是本专业的博士，思维比较学院化，像这种陵墓，一旦被发现后，肯定是出动大量机器人员进行开掘。 像这种没名字的房间，必然先出动无人机探测器进行观察，而不是头铁地撞进去。 而自己，本质上其实是探险者思维。 来到这个陵墓虽然是个意外，而且此时还有着可能断水断粮的危险，但他依然想要探究秘密。 毕竟，他来到风神岛，就是想要挖掘出秘密。 关于救世主的、关于贤者信条的，还有关于数字文身。 现在很明显，罗宾斯-维克托此人和这些东西都有关联，而就在风神岛下方，藏着这样一座大墓，指望林决不探索？那根本不可能。 没有名字的房间？听上去就像是藏着大秘密的最终关卡好吗？ “不如这样。” 他思忖片刻后道：“我们先去看看那些陪葬品房间，找找里面有用的东西。” “如果都没有，我们也只能去那个没名字的房间了。” 白云秋皱眉：“那要是有危险呢？” “要是你察觉到危险，说要退出，我就马上退出，一切听你的，可好？”林决还算是比较有信任专家的良好品质。 白云秋无法反驳，毕竟对他们二人来说，现在确实应该尽可能在这座大墓中找到有用之物，那自然需要尽可能多地探索。 “那好，那你得听我的。” 她无奈地应了下来，领着林决，朝着一道小岔路走去。 这一走，他们才知道，这条路竟然不比刚刚绕的那一圈路要短。 放置陪葬品的房间不止一个，而是一大排。 看得出来，维克托家族是个很讲规矩的家族，这些陪葬品严格按照每一位历史上家主的名字、死亡顺序排放，一点不乱。 “真有意思，你说，他们把骨灰和陪葬品分开放是什么意思？” 林决笑问道：“陪葬不是应该和骨灰放一起吗？” “维克托家族历史上起源于尼莫族——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没听过，不学无术……总之，尼莫族有一个古老的习俗。” 白云秋随口解释道：“他们相信人的生命可以在自己后代身上延续，所以对于尼莫贵族们来说，陪葬品并不是用来陪伴死者进入冥府的，而是留给后代——也就是留给未来的自己。” “他们认为，在遥远的未来，自己会在某个后代身上复活醒来，重新回归世间，所以这些我们认为的陪葬品，其实相当于他们存在保险箱里的财物了。” 林决恍然大悟，难怪这些东西被分门别类地放好，原来维克托家族是一群死了都不肯放手的守财奴，还想着借尸还魂呢。 不过，要没有这种执念，估计维克托家族也难以延续千年，变成现在世界上最大的家族了。 他们开始在这些陪葬品房间里翻找，但却没有太多收获。 当然，这个收获是相对于林决来讲的。 白云秋是相当惊喜，毕竟，这里存放着从两千多年前一直延续至今的无数文物！ 她两眼放光，每进入一个房间，必然先惊叫欢呼几声。 但随着探索的房间越来越多，她的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一来，是文物看多了，也难免麻木。 二来，当然是因为文物不能吃也不能喝。 这些陪葬品确实个个价值连城，一旦拿到外面去，必然可以席卷国际各大藏品拍卖场，甚至造成一波通货膨胀。 但在这死气沉沉的陵墓里，就一点用没有了。 哪怕是那些近代死去的家主陪葬品，也无非是带了些时代特色，并没有太多有用的。 毕竟，谁也不会往保险箱里放面包和水，也不会往里面扔一个对讲机或者电台。 “完蛋了。” 探索完最后一个房间，白云秋沮丧地坐到了地上，抱紧膝盖，把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林决摇头叹气，但却没有感觉太多意外。 从一开始他就预估到，这些陪葬品里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毕竟，这些家主虽然守财，但不是傻子，真正有用的东西，肯定会留给家族里的后人，而不是带到永不见天日的陵墓里来。 “走。” 他轻声道：“我们去那个无名房间。” 白云秋缓缓抬起头。 她已经悄悄哭过了一次，脸上的妆花得不像样。 不过，林决已经很佩服她了，一个没怎么经历过危险的姑娘在这种环境里能撑到现在才哭，很厉害了。 “走。”他再次说道，朝她伸出了手，脸上挂着微笑：“没事，实在不行，咱们就原路从这墓里出去，反而外面岛应该也沉得差不多了，说不定能够游回去了呢？” 这当然是安慰，不出意外的话，当风神岛全部下沉后，他们之前进来的入口估计也被埋了，没人帮助，是不太可能出去了。 “嗯。” 白云秋早没有了斗嘴的力气，她鼻音很重地应了一声，拉着林决的手站了起来。 然而就这么一站，她却身体一歪，脚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林决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怎么了？” “低、低血糖……”白云秋低声道。 林决无奈地叹了口气。 沉岛、漩涡，而且呕吐过一次，又在这空气不流通的陵墓里走了许久，没吃没喝，正常人没直接昏迷算是身体素质好了。 等等，空气不流通？！ 林决用力一拍脑门！ “怎么了？”白云秋一怔：“你终于发现自己是个混蛋了？” “进来之后，我被你那套什么古谟语、什么尼莫族、什么这个密语那个习俗搞昏头了！真正有用的东西，被我忽略了！” 林决苦笑道：“这个陵墓虽然很大，但内部空间有限，如果真的在海底存在了上千年，里面怎么还会有空气？” “就算它里面头再闷，也一定是有空气流通的！它有出口！” 白云秋张了张嘴。 “话说，你这位博士，是不是没亲自下过墓？”林决问道：“这么基础的知识，你居然没想到？” “我……我……” 白云秋喃喃道：“我就是个研究古谟语文字的……我们这个领域研究的人极少，所以我直博了……” 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两人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林决毫不犹豫地用纳米机械手套点起了一团小火苗。 看着始终朝着某个方向轻微跳跃的火苗尖尖，两人都笑了。 “看来，出口在那个方向——” 白云秋说着，看向了无名房间所在的方位。 第235章 若隐若现的答案 “海底陵墓里怎么会有风？” 看着那一抹跃动火苗，白云秋百思不得其解。 林决笑笑：“别想这些了，没用，总之这是我们直接出去的希望——现在先想想，这个无名房间里有什么危险。” 两人一起望向那个紧闭的金属大门。 按白云秋的说法，从陵墓天花板上的古谟密语中，可以得知整个陵墓的布局，里面提到了这个房间。 但是，其他房间全都有标注其用途，唯独这个房间没有。 “会不会这里就是藏着维克托家族秘密的地方？”林决好奇问道。 白云秋摇摇头。 随即，她解释道：“噢，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确定，因为从之前的信息来看，是需要新任家主带着死亡老家主的骨灰，摆放到正确位置后，才能得知所谓的秘密。” “如果直接这样进去就能知道维克托家族的秘密，感觉有些草率？” 林决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次意外来到海底陵墓的经历，倒有些像他以前玩的那些解谜游戏。 像这种地方，一般要按顺序来完成任务，也就是如白云秋所说，你得先把骨灰摆放到正确位置，可能还有什么仪式——然后，才能解锁关键剧情。 而如果你跳过了某个步骤，强行跑到最终关卡位置，运气好的情况，是触发不了任何东西，运气不好，可能直接就bad endg了。 “可能会有危险。” 他轻声道：“保险起见，你把纳米战甲穿上。” 白云秋扁了扁嘴：“我不要，万一你又用这个破战甲把我弄晕怎么办？” “至少你能活下来。” 林决无奈地劝道：“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啥呢。” “穿着战甲就一定管用？”白云秋还是有抵触心理。 林决点头：“我的战甲是我亲自砸钱砸材料堆出来的，能防住目前世界上杀伤力最强的激光武器，能抵抗极高压水刀的切割，甚至核爆都能抗得住。” “只要你自己不作死，穿上它，你基本就是无敌的。”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这战甲确实强度夸张，大部分伤害都能顶得住，用来让小姑娘安心，还是没问题。 白云秋张了张嘴，无声地哇了一下。 于是，所有的纳米机械都被挪移到了她身上，重新将她全身包裹。 “那你呢？” 她的声音从头盔中闷闷地传出：“万一有问题，你怎么办？” 林决打趣道：“至少我的反应够快，可以拿你来当盾牌。” 他看不到白云秋的表情，但估计她应该是翻了个白眼。 无名房间的门和其他门一样，并没有特别上锁，只是比其他门重了一些，推开它费了些力气。 “完全漆黑……” 林决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道：“给个光。” 白云秋点点头，上前一步，伸出了右手。 机械臂甲掌心位置亮起一团光，照亮了前方一片空间。 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房间里的情况，远远与他们的想象不同！ 林决想过，这里面可能会有一台可怕的大机甲，或者无数危险陷阱，当然也有可能空无一物——但没想过，里面会挂着这么多人！ 是的，这个房间就好似那猪肉屠宰场一般，从天花板上悬吊下一根根不知是铁是棉的绳索，绳索上，挂着一个个人！ 一眼望去，足有数十个人。 凭借着黑暗中微弱的光，他们看不清这些人的模样，但大致能看到他们的轮廓，这些人身形体态基本上都一样，瘦高体长。 “这这这这……” 白云秋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她连连后退，声音颤抖不已，当即便要转身离开。 但林决一把拉住了她，低声喝道：“冷静！这些不是活人！” 白云秋疯狂摇头，想要挣脱林决。 “冷静，冷静！” 林决压低声音，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不要害怕，墓穴里有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们会不会是什么陪葬的人？尼莫族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习俗？” 他迅速将话题转移到了白云秋的专业上，这能够使她快速摆脱慌张，进入相对理性的思考状态。 果然，听他这么发问，白云秋的挣扎缓缓弱下，只是她的声音依然恐惧：“没有这种习俗，没有的……” “说不定只是你没了解到呢？” 林决轻声道：“而且他们都死了，不会造成威胁的，最多就是看上去可怕了一点，别忘了，你穿着我的战甲呢，就算他们都跳起来咬你，也咬不动你。” 在他的反复劝说下，白云秋终于缓过了劲来，但怎么也不肯往房间深处走去。 “你，你拿一点这个纳米机器走嘛！” 她恳求道：“你自己照明自己探索行不行？要是没危险再叫我？” “实在不行，你要是担心里面有陷阱，你就全拿走，反正这里很安全，我待在这里没事的！” 林决见她实在不敢往里走，也只能不作勉强。 确实，这副场景着实有点骇人，对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实在有点过于具备冲击性了。 无奈，他只能自己朝房间深处走去——他当然不会把全部战甲拿走，只取了一只手掌的部分，用来照明。 然而，当他走近了一个挂着的人面前，仔细打量后，顿时头皮发麻！ 这个人的模样，他认得。 是亚当。 虽然这个挂着的人头顶没有茂密的卷发，是光头，但五官完全与亚当一模一样，当然，这人有完整的四肢。 随后，林决将光源移向了周围。 全部都是“亚当”，每个被悬吊着的人，全部都是“亚当”！ 克隆人？ 他心中冒出大团谜雾，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他很确定，这些被悬吊起来的人没有任何生命反应，他们没有呼吸、心跳、血流，但当他轻捏这些人的皮肉时，发现他们皮肤紧致、肉质健康有弹性。 甚至，当林决将光源凑近其中一些人的身体时，还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皮肤下的血管。 这些人，一点也不像死人。 一个猜测，渐渐在林决脑海中成形。 “尼莫族的人，相信他们会在后代的身上醒来……” “亚当是罗宾斯的意识转移实验对象……” “罗宾斯原本就是维克托家族的嫡系后代……” “每一代新家主必须亲自护送老家主的骨灰前来陵墓，完成某种仪式，才能名正言顺地接任……” “数字文身……” 他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但证据不足，推论中也有许多逻辑不顺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和自己在寻找的问题答案有没有关联。 然而，就在林决兀自沉思的时候，黑暗中忽然亮起一道隐隐红光，随后一个激活红点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林决立即反应过来，大吃一惊！ 下一瞬间，他用几乎扭断脖子的力气与速度将自己的脑袋歪向一边。 “砰！” 一声扎实的枪响，随后凌厉风声传来，一枚大口径子弹擦着他的耳尖掠过！ 第236章 幸存者 子弹划过林决的耳尖，将他耳朵上的血肉蹭掉了一大块，同时带走了他一片头皮，呼啸而过！ 砰！ 又一声枪响，但这次林决早已经有了准备，他迅速关掉了手上的照明光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原地，找了一个角落趴下。 这时，不远处才刚刚传来白云秋的尖叫声：“怎么啦！怎么啦！” “关上门！躲起来！” 林决大吼一声：“小心，这里还有别人！” 黑暗中，再次扫过一道红光，那是激光瞄准器的光芒，但这次不是对准林决，而是扫向了白云秋所在的方向，随后枪声再次响起。 那边传来了金属碰撞声和白云秋惊呼声。 但林决却根本不担心，而是盯准了那红光投射出来的方位，爆发出全身力量冲了过去！ 这种子弹，根本不可能伤到穿着纳米战甲的白云秋。 他故意让白云秋“小心”，只不过是为了提醒暗杀者，那里还有一个脆弱的女人，将暗杀者的注意力转移过去，让对方去谋杀更加容易被射杀的对象。 用这种方式，林决才能在电光石火间，抓准暗杀者开枪那一瞬间，定位到对方。 下一秒，他已经冲出了十几米远距离，能够听到那名暗器者突然急促的呼吸声。 砰！砰！砰！ 黑暗中，连续亮起三道火光。 但此时林决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这种较老式的、还需要激光瞄准辅助射击的枪械，根本不可能打得中他。 只见他化为旋风，身影飘忽，在前进路上急停急转，闪掉了这三发子弹，瞬间突进到了暗杀者所在的位置！ 黑暗中，传来一阵风声，那是暗杀者举起枪托重重砸来。 顿时，一阵闷响。 以林决现在的实力，一旦被他近了身，能打得过他的人就很少了。 这个暗杀者更不必说，一交手，林决就知道了对方的底细。 这是个很弱的对手。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这人似乎拥有在黑暗中视物、辨位的能力，但除此以外，不论是格式技巧还是身体素质，都与普通人无异，最多就是会使用枪械罢了。 弱得不行。 所以，林决还要控制着力道，注意别把对方打死打残了。 大约喝了一口水的功夫后，他缴了这个暗杀者的枪械，将对方面朝下按倒在地，并且一膝盖跪压在了对方背上。 “唔！” 暗杀者发出一声痛苦地闷哼。 听到这声闷哼，林决眉头一紧，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于是，他再次点亮手上的照明装置，对准暗杀者的脸照去。 果不其然。 刚刚那一声闷哼，他听着就和亚当的声音一模一样，这一看，果然又是个“亚当”的脸。 “可恶的维克托！” 暗杀者拼命挣扎，咬牙切齿，恨意汹涌地喝道：“我不允许——不允许你再伤害我的兄弟们！” 林决笑了。 他没有立即放开这个男孩，而是轻声道：“别紧张，我不是维克托，我是亚当的朋友。” 暗杀者男孩一怔，挣扎立即缓了下来。 果然，他与亚当认识。 但很快，男孩再次挣扎起来，并发出冷笑：“休想骗我，我已经知道了外面的动静，风神岛已经沉了！” “要不是遇到危险，亚当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林决无奈苦笑起来。 看来，这些男孩果然是一个基因克隆出来的，性格都差不多。 “我没有骗你。” 他轻声道：“亚当没事，我和他之间是有点误会，但已经解开了，他的机器人已经解救了他，现在，他在自己的船上等着我去和他汇合呢。” “你既然认识亚当，肯定有办法联络他——你不如试一试？” 男孩的挣扎再次一顿。 林决诚恳的语气明显令他产生了动摇。 思忖片刻后，男孩试探性地问道：“你压着我，我怎么和他联络？” “你是我们离开这里的最快捷方法，我也不可能直接放你走呀。”林决笑道：“你要是直接跑了怎么办？” “这儿是你的主场，你跑了，我可找不到你。” 犹豫片刻后，男孩缓缓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当着我的面，联络亚当。” 林决平静地说道：“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给你一个人质——白云秋！” 他高喊道。 “你、你没事了？” 不远处传来白云秋惊喜的声音。 “没事了，你过来，安全了。” 林决说着，将之前被他缴下的枪械一把拍在男孩脸边：“怎么样，我给你个人质，你押着她，当着我的面联络亚当，确认无误后，咱们就都没事了，如何？” 男孩沉吟片刻，艰难地嗯了一声。 之前因为胆小不敢进入房间的白云秋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被卖成了人质，她穿着一身纳米战甲，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那些悬吊着的人体，小跑而来。 很快，她就看到了林决他们，一脸震惊：“这真的还有个人啊！” “嗯，这也证明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个房间，一定通往出口。” 林决笑道：“对了，你给他当个人质。” “啥？！” 白云秋大惊失色。 “慌什么。” 林决指了指她身上的战甲，眨了眨眼。 白云秋这才明白过来，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被跪坐着无法抬头的男孩，一边收起战甲头盔、一边故意大声地抱怨道：“那要是我受伤了怎么办嘛！” “不会的。” 林决笑道：“我们和他无怨无仇，只是有点误会，让你当人质，只是为了让他安心——放心好了。” 又是一番故意拉扯后，白云秋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终于，在男孩的要求下，林决退开了三步，男孩才捡起枪，一把顶在白云秋腰间，站了起来。 做完这个动作，男孩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林决问道。 男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满脸无辜的白云秋，低声道：“诺亚。” “诺亚？” 白云秋似乎有些小吃惊：“幸存者？” “什么？”林决一怔。 白云秋解释道：“在古谟语里，诺亚就是幸存者的意思。” “你懂古谟语？你是一个维克托？”男孩诺亚立刻警惕起来。 白云秋连忙摇头：“我不是啊，维克托家族里的人全都是白人，而且他们的头发和眼睛很有特色，全都是金色天然卷，绿色的瞳——” 她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因为她发现，诺亚，正是一头金色天然卷发，碧绿色的瞳孔！ “你说得对，你不是维克托。” 诺亚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对林决抬了抬下巴：“跟我走。” 第237章 自救者们 诺亚带着林决他们，来到了这怪异的悬吊房间一角，在他的操作下，一面原本完整无缺的墙面上开出了一道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这怎么可能？” 白云秋震惊地问道：“没有任何信息指向这里有一个房间啊！” “天花板上那些字，本来就是用来误导别人的。” 诺亚漫不经心地说道：“维克托家族的人他们手上有陵墓地图，哪里会需要那么累，还要抬头看字。” “如果有懂古谟语的外人进来了，只会迷惘于外面那些房间，根本不可能找到出口，最后他们会发现原本的入口也打不开了，然后饿死渴死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白云秋脸色顿时难看许多。 “原来如此。” 林决笑道：“我就说，藏着维克托家族最大秘密的陵墓，怎么这么容易就能被人破解，原来这也就是个假象啊。” “还好，亚当告诉我，现在世界上懂古谟语的人不多了。” 诺亚平静地说道：“不过，如果你们不懂古谟语，大概根本就进不来。” 林决暗暗点头，对于维克托家族细腻谨慎的想法表达了赞许。 全世界懂的人不超过二十个的古谟语，加上密语的双层加密，竟然只是个误导，这换成谁来，恐怕都想不到。 他们穿过暗门，才发现原本这陵墓中别有洞天！ 之前林决与白云秋他们转悠了许久的地方，布局简单，就是几条幽深长廊加上一个个房间，甚至那些长廊空间压抑、又窄又挤，令人难受。 但穿过暗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空间极大的大厅！ 至少十层楼那么高的天花板、起码上千米方的空间，这大厅中明显还能看见通过其他地方的门廊与楼梯，并且四处都有照明灯具。 最为显眼的，是大厅一角里的那个巨大水车。 当然，那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木质水车，而是一个高效运转、联结蔓延着许多粗大管线的机械水车。 水车上方，有一个专门的放水闸口，外面的海水从这里涌入，如瀑布般倾泻，甚至比瀑布还要凶猛狂暴，水流打在水车上，令其呼呼飞转。 “这就是能量源吗？水力发电？”林决指着那水车问道。 诺亚嗯了一声道：“这里的水流经过特殊加压处理，用来给这个陵墓发电绰绰有余了，剩下的水会流回海里，进入循环。” “并且，这个装置还会过滤一部分海水，把它变成淡水。” 在他的带领下，三人穿过大厅，经过了这个神奇的水车，来到大厅角落的一个房中，这里摆着包括电脑在内的一些数码媒体设备，显然就是诺亚用来联络外界的地方了。 “你，站到那边，别乱动。” 诺亚用枪指着白云秋，示意她站到一边，同时看了林决一眼：“你不准进来，就站在门口！” “行。”林决举着双手，表示自己两手空空、没有恶意。 诺亚拾起电脑上的耳机戴好，一只手举着枪，单手操作电脑，不一会儿，林决便听见他的耳机里明显传来了人声。 “是我，岛怎么沉了？” “嗯，我找到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诺亚摘下一边耳机，投来目光。 林决耸耸肩：“我叫林决，她是白云秋。” 诺亚戴好耳机，将两个名字复述了一遍，随后压低声音，和耳机那边的人交流了起来。 很快，他看向林决的眼神就变了。 “我知道了，等你们过来。” 诺亚说着，将耳机摘下，把手中的枪扔到了一旁。 “我联系上亚当了。”他站起身，长舒一口气道：“他听见你们还活着很高兴，说马上就会来接你们，不过，大概需要几个小时准备时间。” 林决欣然一笑，白云秋也双腿一软，紧张了这么久终于放松下来，她差点再次昏过去。 “我……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诺亚挠挠头道。 很快，他就弄来了两瓶淡水以及一些吃食——不出林决所料，这个长期生活在海底的男孩，吃的果然是鱼干、海产。 “说起来，你没有出去过吗？” 林决一边嚼着小鱼干一边问道。 诺亚摇摇头：“我比较特殊，我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但却不能承受强光，一点点阳光就能刺瞎我的眼。” “那也可以戴墨镜啊？或者做一个手术就行了嘛。”白云秋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不行的。” 诺亚有些失落地笑道：“这不是普通的疾病，这是我的异能——我的双眼对于光照的敏感性，不是墨镜能够起作用的。” “噢，异能啊？”林决笑了起来：“那就好办了，你有没有听说过清平一号？” 聊起清平一号的作用，诺亚立即亮了眼睛，毕竟对于他这样一个男孩来说，常年关在深海之下，必然是无聊透顶。 在林决承诺一定会给他弄一支消除异能的药剂后，诺亚的态度明显好了非常多，开始带他们参观起这个维克托家族的秘密之地。 “所以，方便说一说，这个维克托家族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 林决试探道。 诺亚犹豫了一会儿，艰难地说道：“其实，倒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 “只是怕我听了之后，会以为你们都是怪物？” 林决笑道：“不用担心，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只不过想要确认一下。” 随即，他看了眼在一旁目光发亮的白云秋：“你要听也可以，但得答应我一件事。” “又不是你说给我听，我答应你什么？” 白云秋吃喝之后又有了精神，狠狠一个白眼翻来。 林决无奈道：“我想说，你得答应我不把今天的事说给任何一个外人听，否则，我可能只好把你灭口了。” “切。” 白云秋现在倒是不怎么害怕林决了，又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小声道：“不说就不说，反正老娘我也干不了考古学了。” 此时，诺亚已经领着他们将这个大厅逛了一圈，简单地看了看那些各种生活功能的房间，正好走到一个紧闭的房门口。 “这里面，就是维克托家族最大的秘密了。” 他说着，缓缓推开了门。 随着门被推开，这房间里的灯也一排排亮起。 在这个空旷安静的大房间里，是一个池子。 一台巨大的机器在池子上方运转，那庞大如象的精密机械，却操作着一支小小的笔，在池子表面不断轻划。 “这是？”白云秋茫然地问道。 林决却眯起了眼。 诺亚悠然道：“你们记得外面那个房间里吊着的人吗？他们和亚当一样，都是我的兄弟。” “这里，就是制造他们的地方。” “啊？”白云秋大吃一惊。 林决却似乎早有预料，他淡淡问道：“可是，这台机器明显是最近十几年才有可能制造出来的，维克托家族的秘密却已经延续上千年之久了。” “是啊。” 诺亚苦笑道：“所以，我和我的兄弟们算是幸运的了，至少我们的诞生没有什么痛苦，不用像我们的前辈们一样，接受那么多可怕的实验。” “因此，我们才有能力自救，从维克托的魔掌中争得一线生机！” 第238章 维克托家的阎罗 诺亚讲故事的能力不是太好，但他讲出来的故事并不复杂，因此很容易听懂。 维克托家族的秘密，说起来其实非常简单。 “在兰德岛一千两百多年前的阿尔瓦帝国时期，当时的维克托家族的家主、也是帝国的摄政王，因为执政残暴，遭遇了一场非常大规模的起义。” “但在那场起义中，维克托家族里出现了一个十七岁的男孩，他展现出的力量无可匹敌，哪怕是神话传说中的神灵，也不及他的强大，他轻松地平息了战争——他的名字，叫做阿波罗。” “那时的人们不知道，这就是异能——” “等等？” 林决打断了诺亚的讲述，惊异地问道：“异能？一千多年前？” 白云秋也察觉到了不对：“这不对，异能不是当初那场病毒肆虐变异引起的吗？没有这么古早？”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定义异能来源的，但那绝对是错误的。” 诺亚平静地说道：“阿波罗拥有的，确实是异能。” 在那个年代，人们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异能，而那时的异能自然也不像现在这般普遍，人们自然将他当成了神明。 而在维克托家族秘密的记载中，写明了阿波罗此人的异能能力。 他的能力，是“鸠占鹊巢”。 说得明白一点，他可以将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别人身上，同时拥有被转移者的一切——包括了记忆、知识……还有异能！ “这不就是天启？”林决脱口而出。 “天启？”白云秋与诺亚同时疑惑发问。 林决干咳两声：“没什么……只是一个故事里的人物。” 故事里的这个阿波罗，分明就是《x战警》系列里的天启，靠着将自己意识转移到别的异能者身上，来占据别人的能力。 于是，诺亚继续他的讲述。 阿波罗并不是真正的十七岁少年，事实上，当他首次在世间展现强大能力的时候，已经是个六十岁的老年人了。 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在世间行走，去寻找那些隐藏在世界各个角落里不为人知的异能者，占据他们的身体、夺取他们的能力，从而使自己越来越强大。 但是，阿波罗的能力依然有所缺陷，当他夺取这些人的能力后，虽然会摆脱原本身体上的基因疾病，但也会放大新身体中的基因疾病，所以随着他的能力越来越强，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在那个蒙昧的年代，根本没有任何医生能够治愈他如此严重的疾病。 但作为维克托家族里最强大的战力、最深层的秘密，当时整个家族，都在为阿波罗寻找新的身体——一个能够抵抗得住这种急速病衰的身体。 也许，阿波罗真的是天命之子，不久之前，维克托家族中有一名旁系的男孩觉醒了异能，他的能力，是自愈，而且自愈能力极强，哪怕是足以致命的重伤，他也能轻松自愈。 理所当然地，这名男孩在整个家族的欺骗下，成为了阿波罗的容器。 接下来，便发生了阿波罗轻松镇压一场战争的场景。 那之后，阿波罗凭借几乎不会死亡的身体，成为了家族中的秘密武器，他不是族长，却胜似族长，能力也越来越强大，他能在夺取别人的能力后，重新回到男孩身体中，以此保证自己永生不死。 “等等，有点不对。” 白云秋打断了诺亚，问道：“这怎么听着像是尼莫族那个习俗——” “尼莫族的习俗当然是编出来的。” 诺亚摇头道：“一个延续千年的家族，总要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那个所谓的习俗，只是他们为了掩盖自己陋行编造出来的谎言罢了。” 阿波罗很强大，但是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中，当然会有人产生异心。 一方面，大部分时间，维克托们并不需要用到阿波罗这么强大的武力，却需要花费大量金钱供养他，加上长期生活在老妖怪的阴影下，一些怨愤在一代代人中积累了起来。 另一方面，阿波罗如此强大的力量，也引起了一些后代们的觊觎。 于是，在活了三百余年后，阿波罗遭遇了一场来自自己后代们的、周密的暗杀计划。 当时的家主，为他献上了一个强大的异能者，这名异能者能够让自己的皮肤变得如钢铁般坚硬，阿波罗十分中意，像以往一样，夺取了他的身体。 但其实，这名异能者是个双胞胎中的弟弟——这是一对异能双胞胎，他们兄弟有个特殊的联结，即哥哥一旦受伤、生病，弟弟也会产生一样的状态。 于是，就在阿波罗占据了弟弟的身体后，当时维克托家族的人们便将提前准备好的剧毒药剂打入哥哥的身体中，把其变成了不死不活的植物人，阿波罗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了招，根本来不及反应，同样也被影响成了植物人。 这时的维克托家主，想要做的事当然不仅仅是控制住这位可怕的老祖宗，还有夺取他的力量——但这件事，之前他并无准备，因为在阿波罗的注视下，他根本不敢提前做什么准备，只能等放倒了阿波罗，再来做这件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失去了阿波罗意识后，那个原本不老不死的男孩身体却开始枯萎——而这具身体，根本就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那名家主惊慌之中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将这副身体冰冻起来——包括那个阿波罗附身的异能者，也一样被冰封。 那时候，根本没有所谓的克隆技术，于是维克托家族开始尝试各种非人实验。 他们将这名男孩的内脏挖出，移植到别人身上，试图再造一个不死人，又或者将男孩身上的血抽干注入别人身体中……再无一例外，实验全部都失败了。 说到这里，林决已经明白了过来，他眯着眼，轻声道：“你们就是那个男孩的克隆品？” 诺亚沉重地点了点头。 白云秋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这么说，维克托家族这么多年以来，都没能从那个阿波罗身上拿到力量？”林决又问道。 “不。” 诺亚却摇头道：“他们已经成功了。” “！！！”林决大吃一惊。 诺亚低头道：“罗宾斯-维克托加入贤者信条后，家族便派人潜伏在了他身边，悄悄地盗取贤者信条中的技术，后来更是盗取到了隐秘贤者们研究的违法技术——意识转移。” “意识转移，是一个难度很高的技术，失败率极大，但他们还是成功了。” “他们用最早那个男孩残缺的身体、阿波罗附身的身体，以及一些我兄弟们的身体部分，拼凑出了一个怪物，将阿波罗的意识转移到了一个小小的芯片中，又将现任维克托家主的意识转移到了那个怪物的身体中。” “也因此，培养出了一个传说中阎罗级别的超级大怪物！” 第239章 疑点 林决蹲在这个房间的池子边，盯着这个怪异的池子发呆。 这里就是制造亚当、诺亚他们这些克隆人的房间，这个池子里的液体是高度浓缩的营养液，那支在池面上划动的笔，其实是在操作隐藏于池水下方不到一厘米的操作台。 池子深处，藏着一个装置，一次只能“生产”一个克隆人，从胚胎到长大至十七八岁的模样，只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诺亚说的故事，在林决脑海中不断反复播放。 在讲完了阿波罗的故事后，这个男孩又讲了一些关于罗宾斯的故事，但那已经没有太多悬念了，大多内容，都是他之前就已经猜到的。 罗宾斯作为维克托家族嫡系的孩子，曾经也是家主的有力竞争人，自然也知道这个海底陵墓的存在。 在叛出家族、加入贤者信条、创立隐秘贤者，以及不知道为何又离开那个神秘组织后，罗宾斯来到了这座风神岛。 其实，风神岛一直都是维克托家族的财产，但那几年因为贤者现世、图尔斯死亡等等大事，这个庞大的家族势力受到了很大影响，罗宾斯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利用贤者信条中残存的社会力量，将风神岛弄到了自己名下。 虽然不知道为何后来维克托家族没有来追杀他，但总之，他就这样在风神岛安居了下来。 之后，他探索了海底陵墓，破解了家族千年来隐藏的秘密。 随后，罗宾斯决定给自己找一个意识传输对象——当然，诺亚说到这里的时候，被林决叫停了。 因为再讲下去，就涉及到数字文身的事了，而这件事，实在不太方便让白云秋知道，这里地方又这么小，很难把她支开。 后面的事，林决自己早就猜得半差不差。 “没猜错的话，风神岛上那些机器人，也是你们的兄弟？” 他抬起头，对着走到门边的诺亚问道：“我前段时间简单了解过意识转移这门技术，要把意识转移到一个完整新鲜的大脑中非常有难度，但如果是一个无需联网的芯片，其实不难。” “是的。” 诺亚点头道：“虽然这样做，会让他们的思维能力被限制，每隔一段时间也必须清理大量记忆杂项，但总比让他们永远困在一具糟糕的身体中要好。” “那他们原本的身体呢？”林决问道。 诺亚苦笑一声：“还在这里，机器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也还在想办法。” 林决点点头，随即皱起眉头：“可现在风神岛沉了，你们怎么办？” “我们有备用方案。” 诺亚平静地说道：“我们早已经物色了几个附近的岛屿，如果出了意外，我们可以转移过去。” 林决不再发问，站起了身。 他不知道，当时罗宾斯对亚当做了什么，以致于弄断了亚当的四肢。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些克隆人兄弟们做了什么，能够将拥有数字文身的罗宾斯杀死，并且取而代之。 这些问题，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只在乎罗宾斯针对那数字文身做了什么——以及研究出了什么。 但这些，现在肯定聊不成，只能等着和亚当聊了。 就在这时，大厅里传来了白云秋兴奋的喊声：“诺亚！诺亚！你说的那个灯亮了！他们是不是来了呀！” …… 半小时后，亚当的游轮上。 林决倚靠在船舷上，神色有些不自然。 自从当初的沉船事件后，他就一直不太喜欢待在船上，所以之前前来风神岛，他也是选择乘坐直升飞机。 “怎么了？” 亚当的身体从背后传来。 他当然没办法靠自己行走，而是使用了机器人“罗宾斯”的身体，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变身罢了。 林决望着前方海面上缓缓下沉的黑色阴影，那是从海底陵墓中延伸出来的通道，可操控，平时也会在无人注意时，负责通风透气的功能。 他悠然问道：“你们这样多长时间了？” “几年。” 亚当平静地说道：“诺亚没办法离开陵墓，我们只能让他留在那里，充当其他兄弟们的指引者。” 不远处，白云秋与她的佣人双双抱头流泪，她毕竟只是个千金小姐，哪里经历过这种生死难关，一旦安全了、放松下来，顿时便崩不住了，而她的佣人，大概是感慨于自己终于不必在回到陆地后就要准备逃离追杀。 “我没想到你们会找到陵墓里去。”亚当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世界上能看懂古谟语的人极少，她竟然就是一个。” “大概是我运气好，也大概这就是命运。” 林决笑道：“怎么样，和我说说数字文身的事？这事我们还没聊完呢。” “可以，我们里面聊。” 亚当作了个请的姿势。 他将林决引入底层船舱，这里便是亚当本体所在处，他依然泡在一个浴缸中，不过看上去是个新浴缸。 “可惜，之前我的房间里有大量电子设备，很多都没办法带来了。” 他叹道：“现在，我的黑客能力至少要打个五折——不过保证我们的对话安全，还是能做到。” 机器人罗宾斯走到一旁坐下，随后双眼失焦，意识回到了亚当自己的身体中。 林决看着这一幕，目光闪烁——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技术，之前余不致使用的技术，几乎和这一模一样。 “罗宾斯用完了他数字文身上标注的次数，所以，才想到了意识转移。” 亚当开门见山地说道：“当然，在做这件事之前，他想先行尝试，能不能激活我身上的文身。” “我有个疑问。” 林决打断了他，皱眉道：“意识与能力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他之所以会有这个疑问，当然是因为阿波罗的故事。 以前，他研究基因、研究生物科学，他的理解当然是异能来自于基因突变，而异能基因突变当然是局限于个体——然而，阿波罗的故事打破了他的认知，意识转移，怎么可能带着异能？ 现在，亚当所说的事，显然也在挑战他的认知。 意识转移，还能带着数字文身能力？ 还是说把手砍了移植过去，能力也跟着过去了？这特么合理吗？ “意识与能力间的关系是什么？” 亚当重复了一遍林决的问题，随后苦笑起来。 “罗宾斯-维克托当初要是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第240章 骗不过 海云市，星辰科技生物公司。 在顶层大会议室中，正举办着一场高管会议，以黛娜为首的ceo，加上一群她亲自招募的人才们围坐在桌边，因为一个国防部新采购项目的规模预算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而假扮成林决的唐杰就坐在最上座，双手交叠放在额前，保持着一个深沉思索的姿势。 “林董，我想，这个问题您还是需要表达一下态度。” 坐在他身边的黛娜扭头道：“国防部目前是我们最大的买家，就算这个项目会让我们资金流……” “呼……呼……呼……” 唐杰发出了有规律的小呼噜声。 黛娜脸色一变，轻轻推了推他。 “嗯？” 唐杰放下手，睁开双眼，目光睿智而犀利，仿佛刚刚那个因为听不懂会议而悄悄打盹的人不是他。 “你说得很对。” 他沉声道：“一切以黛娜的意见为准。” 黛娜微微眯眼。 “林董！” 会议桌旁的其他几个高管立即不满地喊了起来：“我们扩张的速度太快了，这是大忌啊，这个季度的财报……” “不用再说了。” 唐杰打断了他们的说话，平静地说道：“一切以黛娜的意见为准……没别的事，就散会。” “唉——”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唉声叹气，但大家毕竟都是打工人，上座的“林决”才是大老板，他们没什么反驳的资格，只能纷纷起身离座。 黛娜歪着身子打量了唐杰几眼。 唐杰看了她一眼，心中发虚，但依然面无表情：“怎么了？” “林董，我有件事想要单独向您汇报，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吗？”黛娜用甜腻的声音问道。 唐杰很想说不，但他感觉这个女人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想起林决临行前的某句嘱咐，他心中一颤，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黛娜的大办公室中，黛娜毫不犹豫地反手锁上了门，并取出自己的平板电脑，飞速操作起来。 “咳咳……黛娜，你有什么事？”唐杰帮故深沉地问道。 黛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唐杰心中更虚了，脑海中回响起那时林决所说的话。 “你大概率是骗不过黛娜的，只要她发现了，你就承认下来，顺着她的话说，把一切问题推到我头上。” 见这个女人依然没有说话，他只好下了决心。 “好了，不要这么看着我。” 唐杰坐到沙发上，无奈地摊了摊手：“就算你已经发现了，我也不能就这么承认，你懂我在说什么。” 他这番故弄玄虚的话，反而让黛娜刚刚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她眯起眼，笑道：“是林董的秘密任务？” 唐杰心中一叹，果然。 “秘密不秘密我不知道，反正不能说。”唐杰硬着头皮说道。 黛娜点点头：“没事，我来问，你说是或不是就好——你显然不是和我们一个系统的，你是林董从雪山组织中招募到的反叛者？” 听到这句发问，唐杰差点破功，但还是忍住了：“雪山……叛……嗯，你说得没错。” “我就知道。” 黛娜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杰：“你应该不是龙五，难道你是那个傀儡师？” 她这敏锐的直觉和判断力令唐杰不由自主冒出了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没有关系，你是谁并不重要。” 黛娜玩味地问道：“我只是很好奇，林董不什么不使用龙五来作为替身？那个男人明显要更加专业。” 唐杰心中翻了个大白眼，语气干涩地答道：“龙、龙五还有更重要的……嗯，更重要的潜伏工作。” “原来如此。” 黛娜点点头：“龙五在雪山组织中的地位不一般，确实可以搜集到更多情报。” 唐杰悄悄松了口气。 他终于明白“顺着她的话说”是什么意思了。 这女人对于林决的忠诚以及脑补能力，实在强大啊。 “所以，你知道林董什么时候回来吗？”黛娜问道：“我们手头的工作有一些需要他亲自确认，你虽然是他的替身，但很多事并不能让你知晓，这个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 唐杰已经掌握了精髓：“所以你看，这段时间我都是把所有工作交给你来处理，我都不发表任何意见。” “你做得很对。”黛娜满意地点点头：“所以，林董回来的时间？” “他没有说过。” 唐杰逐渐放松下来，笑道：“希望你也不要多问。” “明白。”黛娜立即接受了这个说法，反而笑得很是开心：“看来，他的任务级别越来越高了。” “还有事吗？”唐杰摊摊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你走。”黛娜挥挥手：“看来，还要辛苦你一段时间了。” “呵呵，不辛苦。” 唐杰笑了笑，连忙站起身，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反手关上门的瞬间，他大大吐了一口气，并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太可怕了！ 他还记得，首次被派往海云市执行任务时，就曾接到过组织的警告，当时的说法是“天粹生物里的黛娜-贝尔非常危险，你要小心”，那时他还不以为意，直到首次被黛娜的幻术给骗得团团转。 但到今天，他才明白，这个聪明、直觉强大，而且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有多吓人。 她很有可能一早就看破了自己，却没有说破！ 要不是自己一直保持着足够谨慎的态度，没有胡乱对各种情报下手、没有插手星辰科技生物公司的事，可能迎接自己的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友好谈话了，而是一场睡梦中的暗杀。 唐杰抱着后怕的心情，回到了专属林决的办公室，在进门前，林决的办公秘书喊了一声。 “林董！有个客人来访，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您了。” 唐杰眉头一皱：“谁？有预约吗？” “有，是国防部的人，走的正规预约流程，我昨天有向您汇报过……”秘书连忙应道。 唐杰挥挥手，推门而入，心中却重重一叹。 “这又是谁啊，又要应付半天……卧槽！” 他推门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于是连忙反手关上门，满脸惊喜：“你特么终于回来了！” 这人，当然就是林决。 他穿着一身不知从哪弄来的军装，也不知道之前是变成什么样子混进来的，至少现在是自己的模样。 “看你的模样，在黛娜那吃了不少苦头啊？” 林决笑道。 唐杰“害”了一声，一扬手：“哪里的话，我也是到今天，才被她识破好吗？” 林决自然不信，摇头轻笑。 “对了，你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唐杰挑眉问道。 林决目光微沉，缓缓道：“收获当然是有的，但疑惑，也更多了。” 第241章 后续安排 “林董，您回来了。” 黛娜关上门，对着林决露出妩媚笑容。 林决轻笑回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是对于没能帮上您的忙感到惭愧。”黛娜微微低头：“如果下次还有任务，希望您可以带上我。” “你现在可是咱们星辰科技生物的总经理，可不能到处瞎跑。”林决呵呵一笑。 黛娜难得地娇嗔了一声：“哼，那您还是咱们公司的董事长呢。” 林决实在招架不住，连忙拉开话题：“说，什么事？” “这个事。” 黛娜走上前，将平板电脑屏幕向上放在他桌面上：“虽然在你的替身小伙支持下，公司已经接了这个项目，但还是需要您过目一下，确认一遍。” 林决拿起平板电脑。 上面展示的内容，是国防部向星辰科技生物公司下了一个大订单。 现在的星辰科技生物公司并不仅仅是靠着旗下白象生物的“清平一号”打开市场，同样也几乎接手了原本天粹生物的全部技术，在治疗基因疾病药剂市场上也是绝对的龙头。 当然，公司还有另外一项业务，那便是肌肉强化药剂。 这种强化药剂当然不可能是基因层面的，而是作用于肌肉层面，也是很多地痞流氓、帮派打手的最爱，它们能够短时间提升注射者的身体素质，但却有强成瘾性，如果上瘾了，戒断反应可能会危及生命。 而星辰科技生物出产的，并非这种廉价的肌肉强化剂，而是在低幅度增加了强化效果基础上，还能最大程度压抑成瘾性，非常适合部队使用。 “这么大的订单？” 林决微微一挑眉，抬起头望着黛娜：“这会让公司的资金流受影响？” “确实。”黛娜点头：“国防部的资金支付需要走很多流程，会拖些时间，而且目前您接受了组织的安排，投了大量资金在白象生物中心实验室中进行异能者研究，肌肉强化剂这边的生产资金肯定会比较吃紧。” “那为什么还必接不可？”林决问道。 黛娜微笑：“因为这也是组织的任务。” 林决再一次挑眉，脱口而出：“又要和哪个国家打仗了？” 没等黛娜回答，他便摇起了头：“不对，如果是要打仗，国防部不需要军情九处来给我们下任务，看来，这其实就是九处的事。” 黛娜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眼波流转：“那属下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属下级别不够。” 林决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些许怨气，却不作理会，兀自笑了笑。 他已经大概猜到军情九处要做什么了，看来，自己之前埋的怀疑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任济平大概已经将自己从红信封组织弄去的硬盘拆解透彻，挖出了埋藏在深处的、关于维克托家族的信息，要开始动手了。 正好，自己这次出行，也和维克托家族有了一些信息上的交集，有空可以再推动一把。 他换了个话题：“这事没什么问题，去推进——郑清瑜那边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她都被软禁在我们安排的地方。” 说到这个，黛娜明显兴致高了一些，眼睛微亮：“这个女人不简单，我用了多次幻术也没能从她脑袋里挖出什么，安排的心理医生也对她做过几次深度催眠，收获也很有限。” “呵呵。” 林决心中心疼，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连我都费了这么功夫，才能从她嘴里问到凤毛麟角，你们又哪里可能这么容易把事办成。” 不过至少，他知道了，郑清瑜现在没事，她也暂时还能顶得住。 “组织里也有人想插手此事。”黛娜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决心头一惊，知道上面有人开始不耐烦了，但他还是冷笑一声：“顶住压力，这是我们的功劳，不是谁都能摘桃子的——这件事只能由我们办成，而且，我希望是由你办成。” 黛娜点点头，眼中满是欢喜。 “好了，我出去这段时间，留了不少事，我得处理处理，你先去忙。”林决将平板电脑递了回去。 黛娜接过平板，抱在胸口，思索片刻，忽然抛来一个媚眼：“您现在不用天天陪着那个女人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喝一杯？” “嗯……可以，下班了你来找我。” 林决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黛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离开了。 林决看着门关上，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情况，已经逐渐变得很复杂了。 他当初最早只是想要解决掉天粹生物这个作恶的玩意儿，随着事情发展、也随着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大，他自然觉得肩上的责任变重——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好一些。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事实上，现在他要做的事，甚至比当年的贤者信条还要复杂。 他要面对的，有军情九处——这个秘密渗透进全国各方各面、用各种见不得人手段达成目的的特工组织。 “泛川联邦总体来说还是选民制，想要在政坛上发挥作用，人民的支持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军情九处始终处于暗处，他们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事——如果最后要扳倒掌控军情九处的人，必须从这一点下手。” “甚至，它背后的是整个国防部，甚至整个执政党……呵呵，高难度啊。” 当然，摆在林决面前的问题绝对不仅仅是军情九处，还有维克托家族、隐秘贤者等等。 “维克托家族，我目前还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群人，但从他们之前利用学院组织的风格，以及亚当他们的事情来看，也是个大麻烦。” “至于隐秘贤者，倒是最简单的，不论他们在谋划什么，那个余留都明确说过，他们想要的就是混乱、疯狂、无秩序，得想个办法把他们一锅端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事，就是关于救世主的秘密。” 林决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想念起郑清瑜的鼓舞能力。 至今，他甚至都还不清楚自己在寻找的是什么。 救世主，到处要解决的是什么问题？ 与救世主相关的数字文身能力，又预示着什么？ “一步步走，不能着急。”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玩解谜游戏，最怕的不是没线索，而是线索太多，当一大堆线索砸在面前时，非常容易被误导、走入迷失状态，可能会长时间原地踏步，甚至玩崩，现在林决面前的就是这种情况。 和几个月前不同，现在他面对的是大量信息堆叠，如果理顺它们，将这些混乱的拼图整理清楚，然后一步步往下走，才是要做的事。 第242章 麻烦的感情 “我以为你会选一个更高档的酒。” 林决打量着这间朴素的小酒，微笑道。 黛娜将外衣脱下递给破旧的机器人侍应，妩媚一笑：“高档酒里没有我爱喝的极烈酒。” 两人随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机器人侍应很快送上了一瓶颜色浆红的酒。 “来自纳烈的熊血酒。” 黛娜一边亲自倒酒，一边介绍道：“这个小国算是全世界最北的国家了，常年寒冷低温，所以酿出来的酒非常烈，但却不烧喉咙，我很喜欢，不过这种酒没什么酿造工艺，上不得台面，只有这种小酒会卖。” 林决抿了一口，果然一口下肚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隐隐燃烧起来，比他穿越前喝的什么红星二锅头还要猛。 “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他问道。 黛娜风情万种地看着他，托腮轻笑：“当然是想要和你多多相处。” 林决嘴角一撇：“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对我很感兴趣？” “当然，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黛娜也丝毫不加掩饰：“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和衡总很像。” “衡景山……” 林决默念着这个名字，眯起了眼：“所以，你其实爱慕衡景山很久了？” “不，衡总对我来说，是父亲一样的人。”黛娜将目光投向窗外，回忆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被他带在身边了，他从地狱深渊中把我拉了出来，抚养我、教我识字、教我生存、教我战斗，教我成为了今天的我。” 林决目光微闪：“噢？看来你挺有故事的。” “我的故事不好听。” 黛娜把眼神收了回来，笑道：“不过是一个全世界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特工，将他的养女培养成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罢了。” “是吗？但我觉得，你的故事没那么简单。”林决又抿了一口酒。 黛娜直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脑袋里那部分属于衡总的记忆回来了？” “并没有，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 林决笑道：“你的能力是幻术——我也见过一些使用幻术的人，你的能力并非最强的，但却是最有效的。” “这能说明什么呢？”黛娜玩味地问道。 “幻术玩弄的并不仅仅是人们的感官，更是他们的情绪。”林决说道：“我相信，一个没有在情绪上经历过极端考验的人，是没办法将幻术发挥到你这种程度的。” 听见这句话，黛娜先是一怔，随后咯咯轻笑起来。 “怎么了？我说错了？”林决摊了摊手。 “不，您说得没错，甚至……非常正确。”黛娜望向他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层光彩：“当年衡总教我使用幻术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换成林决一怔了。 “他确实，让我去经历了一些事情。”黛娜回忆道：“为了让我能够将幻术使用到极致，他让我去体验了种种极端情绪。” “痛苦、恐惧、欢喜、绝望、孤独……还有情欲。” 她抚着自己的长发，柔声道：“但那些经历越是可怕，我才越是享受如今的快乐，也不愿意遮掩自己的感情，因为我很清楚，对于一个人来说，能够享有美好的情绪，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 林决抿了今天来到酒后的第三口酒，有些无奈，他今天只是想探探黛娜的故事，做做戏，和她接近一些距离，避免让她产生太多怀疑，但好像不论自己说什么，她都能把话题拉回到调情这件事上。 糟心。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这时，黛娜忽然说道。 林决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大部分人总是不喜欢和自己太像的人。”黛娜微笑：“你和衡总太像了，而我又是在衡总身边长大的人，我们之间其实充满了相似点。” “但你却依然对我很感兴趣。”林决耸耸肩。 “我是小部分人。”黛娜举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不要一直自己闷头喝酒嘛。” 林决苦笑一声，又抿了口酒。 他想了想，决定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然而他还没开口，黛娜便直接伸来一根手指，虚点在他唇前：“出来喝酒，就不要聊公事了，大天才——” 说罢，她双瞳中忽然泛起一抹微光。 林决只觉得刚刚喝下的酒在体内腾地燃烧起来，眼中所见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雾气，坐在对面的黛娜在这层雾气中瞬间变得更加美丽迷人了，大团大团的情欲忽然在他脑内汹涌而作，几乎将理智吞没。 他仅存的那丝理智还在摇摇欲坠地示警，这股诡异的感觉便再次如潮水般褪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你做什么？” 林决下意识后退了半分，双眼一瞪：“你对我用幻术？” “不要紧张，只是让你放松一点。”黛娜微笑着收回了手指：“你崩得太紧了，而且，也不是只有那个女人，才能让你放松。” 林决这才发现，经历了刚刚短暂的幻术后，他这几天一直高度紧张的大脑真的放松了许多，呼吸都轻快了不少。 原来，黛娜是在和郑清瑜较劲…… “放心，我不会用那种下作手段来得到你的。”黛娜轻舔着唇边的酒液，笑道：“更何况，你对幻术的抵抗力也远超我想象。” 林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这一辈子啥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这种打直球的女人。 而且，这女人要是自己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敌人——而且是个暂时没办法处理的敌人。 太麻烦了。 就在他开始琢磨用什么借口再喝两口就跑路的时候，忽然，他捕捉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意！ 这杀意从他们所在的小酒外飘了进来，然后越来越浓。 当。 黛娜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是谁——这时候来——” 很显然，她也察觉到了那股杀意。 相反，林决竟然有了一种解脱的心情，终于不用再和这个女人玩麻烦的感情游戏了！ 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杀手是谁，你特么救了我！ 就在他顺着杀意望去时，恰好看到小酒门外飞来一个小黑影，定睛一看，却是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球。 当然，这圆球上还有个小红灯，正急促地闪烁着。 “炸弹！” 林决一惊，大吼一声，猛地站起了身。 第243章 威胁来临 炸弹爆炸的瞬间，林决便穿上了纳米战甲，闪身到黛娜身前，将她的脑袋与躯体揽入臂中，用背部迎接在爆炸。 这个救人行为倒不是因为他想到了什么黛娜有多用、需要表达自己立场之类的东西，只是出于下意识罢了。 炸弹的火光瞬间吞没了整间小酒。 小酒里的人不多，除了一个一看就是退伍老兵的老板，和两三个神眼浑浊的客人外，就只有机器人侍应生了——但人再少，也是鲜活的生命，林决怒目圆睁，他以为这个暗杀者可能会开枪、可能会用异能，但没想到会用炸弹这么恶劣的手段！ 会伤到无数无辜人群的粗暴大范围爆炸，即使对于杀手来说，也是很下作的手段。 短短两三秒后，林决抬起了头。 通过纳米战甲的面罩，他不会被酒中燃烧的火光与烟雾挡住视线，能够直接看到所有情况。 炸弹威力一般，而且是在门口爆炸的，虽然制造了很大的动静，但实际杀伤力一般，酒老板因为离门口近伤得最重，此时倒在酒柜台后呻吟；那两三个客人被掀飞了几米远，撞在了墙上，应该是断了几根骨头，除此之外好像没太大问题。 “黛娜，你怎么样？” 林决松开揽着她的手，问道。 黛娜抬起头，眼中冷光凛冽：“我没事。” 说罢，她直接站了起来，将裙子一撩。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高开叉的紧身长裙，撩开裙摆后，自然便是雪白的大腿——但在她腿上，却绑着一根皮带，皮带上是一把眼镜王蛇手枪。 “您后退，我去杀了他。” 黛娜冷冷地说道，她拨动枪把上的转轮，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火焰与浓烟，大步向外走去。 “别杀人。”林决沉声道：“留活口。” 黛娜微微一顿后，点了点头。 林决丝毫不担心她，这种用炸弹的刺杀者，多半是个懦夫，她一只手就能收拾过来。 于是，他朝着酒老板奔去——先救人。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飞来两个金属圆球炸弹！ 但这一次，没等炸弹爆炸，黛娜便发出了一声冷笑。 只见她一个闪身跨前数步，飞身跃起，穿着高跟鞋的双腿在空中连踢两脚，随后稳稳落地，而这两脚不偏不倚点在了炸弹上，将其原路送回。 轰！ 轰！ 接连两声爆炸，却是在酒外炸响的。 “啊！”同时，外面还传来了一声惨叫。 黛娜将自己飘散在额前的长发轻捋，提着枪大步走了出去。 林决不再关注那一边，开始救治眼前的人，这位酒老板胸口被爆炸造成的碎片扎了好几个血洞，还有一堆木屑刺进了他的胸腔中，甚至可能进入了肺里，情况相当糟糕。 “嘿，你还清醒吗？” 他拍拍酒老板的脸，大声问道。 这酒老板一脸络腮胡，脖子上还挂着军队狗牌，穿着紧身背心，满身肌肉，怎么看都是个硬汉，他此时满血是嘴，看着林决，竟然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草，是……是……杀云战甲……” 酒老板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在林决战甲上轻抚。 林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杀云战甲是这种纳米战甲在部队里的名字，也是最高级的一种战甲，只属于最最最精英的特种部队，没想到这酒老板居然见过。 “我他妈……一定是疯了……我回到战场了？” 酒老板的眼神开始涣散。 林决心头一紧，他最怕见到的场景，就是有无辜人因为自己而死。 “别再说话了，不说话，我就能救你。”他沉声道：“但我需要你保持清……” “嘿，兄弟，没事。”酒老板却一边大口咳血，一边缓缓道：“战场就是这样的，兄弟。” 林决明白，这个老板恐怕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或者其他某种原因神志不清了。 “我……肯定活不了……”酒老板越咳越凶：“去对付敌人，别管……” 然后，他的瞳孔便迅速涣散，含在嘴里的一口气也散去。 他死了。 林决狠狠咬了咬牙。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人在面前死去，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自己有无辜者死去，但每一次，都有新的不同愤怒。 他将酒老板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从柜台翻了出去，朝另外一边大喊道：“你们几个，有没有事？！” 那边传来几声含糊的回应，林决判断他们大概没事。 “在那里待着，很快会有救护人员来帮你们。” 他这么喊了一声，便朝酒外走去。 刚刚外面还有一些吵闹声，但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了。 林决来到门外，看到了黛娜，她毫发无伤，脚下踩着一个男子，那男子已然神志混乱，两只瞳孔不自然地快速频闪着，口中不停发出喃喃自语。 “老板，我已经问过他了。” 黛娜平静地偏头望来：“他是一个异能者的家人，因为自己的家人被国防部带走，他认为家人已经死了，于是决定向售卖清平一号的我们报仇。” 林决看了一眼这个被踩在地上的男子。 这是个相貌稍显出众的人，比较帅气，人高马大，从衣着、皮肤、头发、皮鞋等细节也能判断出至少是个中产，并非训练有素的杀手。 “不。” 但他却摇了摇头：“他不是自己来报仇的。” “是的。”黛娜微微眯眼：“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精准地定位到我们位置——但他已经在我的幻术下崩溃，却没有说过更多东西。” “所以，他是被人修改了记忆。” 林决收起战甲，在男子身边蹲下，问道：“我们的行踪，会有多少人知道？” 黛娜目光一闪，后退一步，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我们的悬浮车没有任何记录，消费也不会有记录，但我的手机有一个特工专用定位……” “嗯，我也有。”林决平静地说道：“我的定位，只有九处副处长以上级别能够查询。” “我的定位查询资格拥有者也仅仅比您多了一位……就是您。”黛娜表情变得非常复杂。 林决干笑一声：“军情九处的人，会傻到以为派一个普通人就能暗杀我们？就为了夺我们的功劳？” “这也可能是一个警告。” 黛娜咬着嘴唇道：“警告我们注意自己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立即接起，随后脸色一变，贴近林决，低声道：“郑清瑜所在的别墅受袭了！” 第244章 线索指向 当林决与黛娜用最快速度赶到郑清瑜所在的别墅时，看到的只有冲天火光。 “她没事。” 迎上来的一名安保人员气喘吁吁地报告道：“爆炸发生时，她独自在泳池边散心，随后就跳进了泳池，没有受伤。” 听到这句话，林决稍松了口气，黛娜却眉头一竖，一巴掌将这安保打得原地转了两个圈。 “那我要你们来做什么？” 她冷冷一瞥：“袭击者呢？” 这个脸被扇得肿了半边的安保惊慌失措，不敢说话，边上走来另外一个安保，战战兢兢：“他在准备伤害清小姐的时候，被我们打了一枪，死、死了……” 黛娜被气得都笑了起来，林决却按着她的肩：“别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去看看袭击者的尸体，我去看看郑清瑜。” “呼……” 黛娜长出一口气，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可是，她现在未必想见您。” “出了这种事，我总得去看看。” 林决摇摇头，低声道：“好好检查尸体，死人一样能开口。” 话已至此，黛娜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两边袭击同时发生，要说没有关联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这边的人还找到了他们放置郑清瑜的安全屋？ 这种表现，已经不是在暗杀了，而是明晃晃地警告，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谁能知道郑清瑜在这里？而且，她居住的时候，是经常转移的，来到这个别墅才仅仅三天。 就连这些核心安保，都根本不可能知道别墅里住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大人物”，名字是“清小姐”。 军情九处就这么急不可耐？ 刚刚获得了“关键情报”，就开始卸磨杀驴？ 林决抱着这些疑思，往别墅旁走去。 别墅此时已经基本全毁了，爆炸炸毁了二层楼以上的全部建筑，那里现在还冒着大火，一群安保人员正在尽力抢救——而郑清瑜就在别墅大院的泳池旁，几个女佣陪着她。 看到林决，那几个女佣纷纷站起，鞠躬示敬。 郑清瑜也是眼微亮，但她很快意识到现在两人扮演的关系，便立刻冷下了脸，扭过头去。 林决挥挥手，屏退了那些女佣，待所有人离开后，他来到了郑清瑜身边坐下。 她从头发到脚全都湿漉漉的，披着一件大鹿皮毯，并非毫发无伤，能看到外露的脖颈皮肤上还有一些小擦伤——但这种程度的伤，确实可以无视。 “放心，这会儿没人听得见我们说话。” 林决将纳米战甲电子表放在一旁，开启了防监听模式。 听他这么说，郑清瑜才松了口气，她深深看了林决一眼，明显有着想要拥抱的冲动，但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救火的那些安保人员，忍住了这个冲动，只是悄悄伸出手，与他相握。 “不是军情九处。” 她轻声道。 林决目光一凝：“我没想到你第一句会是这个。” “我知道，你一定是往军情九处想了，但不是他们……嗯，至少主谋不是他们。”郑清瑜显然不像她刚刚表演出来的那么脆弱无助，此时她明显头脑很清醒：“我刚刚和那个杀手聊过了！” 林决吓了一跳：“你做了什么？” “唉呀，不要紧张！”郑清瑜抿了抿唇：“我……我就是看他状态不对，所以……” 在她讲述下，林决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爆炸发生时，郑清瑜确实跳入泳池中，躲过了可怕的火光与气浪，也躲过了那些爆炸碎片，但当她从水中浮上后，杀手却赶到了泳池，没人知道那个杀手是如何绕过层层安保防护以及各种尖端安保设备的，但他就是来了。 而只一眼，郑清瑜就发现了杀手的不对劲。 她发现，这个杀手自己也在爆炸中受了伤，身上有大片灼伤，还被爆炸碎片割出了无数伤口，但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也不知道害怕，只是像个疯子一样冲了上来。 于是，郑清瑜对着杀手施放了她的鼓舞能力。 鼓舞能力作用于精神上，可以让人变得兴奋，而这杀手本就是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中，她加的这一把稻草，压倒了骆驼。 鼓舞不仅没有让杀手变成怪物，反而令他从那种可怕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恢复了部分理智。 随后，在郑清瑜能力的支撑下，这名杀手开始求救。 他向郑清瑜恳求，恳求救救他，他说自己是永丰市的一个警员，而他的家人都被一群可怕的人绑架了，不仅他们警局前去执行解救任务的人全部被杀死，而且为了惩罚他，那群人当着他的面砍下了他妻子的双腿。 在这名杀手极度崩溃的情况下，他感觉自己被控制了，有人像控制木偶一样控制着他的思维，命令他前来执行杀人任务。 就在这时，一个赶到的安保看到与郑清瑜交谈的杀手，以为他准备动手杀人，连忙开枪，直接将杀手击毙了。 听完她的讲述，林决皱眉：“这确实不像是军情九处的行事作风。” “是啊，他们有这么多没身份、没来历的特工，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去威胁其他人。”郑清瑜轻声道：“你必须得想办法弄清楚对手是谁。” “嗯……黛娜来了。” 林决耳朵微动，察觉到了不远处踩着高跟鞋走来的黛娜。 郑清瑜连忙站起来，扬起手，“啪”地一声，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我不需要你！” 她挤出两滴眼泪，哭喊道：“滚！离我越远越好！” 林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姑娘的演技已经这么好了？ 他缓缓站起：“我……” “我让你滚！”郑清瑜把身上的鹿皮毯团成一团，歇斯底里地朝林决脸上砸去。 这时，黛娜刚好到来，她看见林决被砸，美目一竖，身上冒出股戾气，便要上前。 当然，林决拦住了她。 “好，我们这就离开。” 他沉声道：“黛娜，找个新的地方，把清瑜安排过去——她今天受了惊吓，明天安排心理医生上门，做一个深度治疗。” 黛娜眼中闪过一抹快意，应了一声，随后在林决耳边轻声道：“城里还有其他地方受袭了。” 林决目光微闪，看着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郑清瑜，压下了夸赞她的冲动，与黛娜一同离开了。 “哪里又受袭了？” 待走到安静处后，他问道。 黛娜微微蹙眉：“是组织的两处暗桩，袭击者都逃走了，但糟糕的是……他们留下了一些纳米战甲残片。” 林决瞳孔一紧，瞬间想明白了。 “看来，是有人要挑拨离间。”他缓缓道。 第245章 怀疑之种 林决、黛娜、郑清瑜同时遭袭，袭击者能够准确地定位到他们，这意味着幕后策划者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军情九处在海云市的暗桩遭到破坏，死伤不少，袭击者留下了纳米战甲残片，这说明幕后策划者不仅知道军情九处的布置，还知道在海云市这座城市中，能够拥有纳米战甲的势力仅星辰科技生物一家别无分号。 能够精确拥有这么多情报的人，会是谁？ “你怎么看？” 林决问道。 被问到的当然是黛娜，她此时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压低声音：“或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林决向四周看了看，嗯了一声：“行，那你先处理一下这边的事，安排一下郑清瑜，我们迟点见面再谈。” “好，回公司？那里安全。” “可以。” 两人告别后，林决没有马上前往东海商厦，而是悄悄换了面容身形，上了一辆出租悬浮车，在城市里转悠了几圈。 他要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遭袭。 这个幕后策划者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时间不短，如果只是搞几个不痛不痒的袭击，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对方要么还袭击了其他黛娜不关注的、但实际上可能和自己有关系的人，要么就是还有其他后手。 然而，他转悠了两圈，却没有任何收获，看来今晚在这城市中，并没有其他人遭殃。 做完这件事，林决才重新变回自己模样，去往东海商厦。 当他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黛娜也恰好回来。 “说，你有什么想法？” 关上门后，林决直截了当地发问。 “几种可能性。” 黛娜一边为两人泡起了咖啡，一边郑重地分析了起来：“在讲可能性之前，先考虑目的，很显然，就像您说的，对方是想要挑拨离间。” 她将热气腾腾的咖啡递到林决面前：“而想要挑拨我们和军情九处关系的人，大概只有以下这些。” “雪山组织，他们来历不明，但始终阴魂不散，盯着我们和军情九处多年了，组织上一直怀疑他们与维克托家族有关，但没有证据——总之，如果我们和九处内战了，他们肯定最开心。” “兰德岛的中央情报局，当然，他们和维克托家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两国交恶已久，他们和组织上有摩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我们公司崛起太快，打压我们，对于削弱组织肯定是有用的，他们也有动机做这样的事。”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恕我多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任副处长。” 听到最后一句，林决眉头微挑。 他轻声道：“说说你的想法。” “嗯。” 黛娜点头：“其实，您大概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衡总和任副处长的事。” “他们当年都是九处的顶级特工，同样负责上层社会关系，也在副处长这个位置上竞争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衡总走了商业这条路，虽然还是九处的人，但更加独立了一些，这样一来，任副处长才能够上位。” “之后虽然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相安无事，但……您的到来，还是让组织里多了一些声音。” 听她这么说，林决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任济平觉得我是个威胁，现在想要抢我功劳？” “这是很简单的想法，但越简单的动机往往越有力。”黛娜应道：“他知道我们对组织的重要性，知道组织不会对我们做什么，所以他故意挑拨离间，让我们和组织间产生怀疑……我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 “而且……” 她悠悠道：“今晚这种袭击手段，不像是雪山组织的手段，更像是做了多年特务工作的人风格，要么是兰德岛中央情报局，要么就是九处里的高手。” 听完她讲述，林决默默点头，但其实心里还有别的猜测。 比如，他怀疑有可能是隐秘贤者里那个余留做的事。 但余留有这种情报能力吗？他不知道。 思索片刻后，林决问道：“你在九处的时间毕竟长，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对于您来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公开上报情况。” 黛娜低头道：“您的直接上级是任副处长，越级汇报是不合规矩的事，但直接汇报给他，确有可能石沉大海。” “所以，我认为，您可以考虑以公开信或者在公开场合汇报的方式，把今晚的事告知其他上级，以观察他们的态度。” “在此之前，我不建议您采取任何其他动作。” 听她这么说，林决笑了起来：“主动出击？” “当然要主动。” 黛娜却没笑，表情非常严肃：“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后患无穷，必须找到源头。” “你说得有道理。” 林决点点头：“这样，我有个想法——这段时间，白象生物中心实验室那边，好像有了一些进展……可以利用一下。” 黛娜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周左右，你去安排，下周找个时间，在白象生物那里办一场内部说明会，把组织里的领导们都请来。” 林决勾起嘴角：“海云市毕竟是我们的主场，等他们来了之后，再来做那场公开汇报。” 黛娜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好，我这就去安排。”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往门口走去。 林决忽然心头一动，喊住了她：“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黛娜微显诧异地停下了脚步。 “如果这次我们的对手真是任济平，你会怎么做？”林决平静地问道。 黛娜毫不犹豫：“当然是帮您一起扳倒他。” “呵呵……那如果，不止任济平呢？”林决笑问。 黛娜一怔。 “不用紧张，我随口一问。” 林决摊了摊手：“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比较……” “我会站在您这边。” 黛娜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和语气都渐渐坚定起来：“也许是因为您是衡总指定的人，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我会站在您这边。” 她站得笔直，好像一个军人般，话语中也渐渐透出一股煞气：“如果是组织决定抹杀我们的功劳，那我一定会帮助您解决掉这些腐败的高层，让您成为组织的领导者！” 这次，轮到林决发怔了。 半晌，他终于回过神来，笑着挥了挥手：“好了，我随便问问，不用这么认真，去做事。” 黛娜目光闪动，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办公室。 林决缓缓倚靠在了沙发上，双手交叠，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第246章 异能之谜 白象生物，中心实验室。 “博士，您休息一会儿？”高勇端着一杯水来到卡米拉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卡米拉接过水，表情疲惫而无奈。 “谢谢……再安排一次全盘模拟。”她轻声道。 高勇叹了口气，对着实验室里其他眼巴巴看着这边的同事们摇了摇头。 研究人员们全部发出了无声的哀号。 相比于之前“沃尔特”带队那段时间，卡米拉亲自坐镇虽然更能够在平时帮他们答疑解惑，但一旦碰上这种高难度项目，也更辛苦。 “沃尔特还知道劳逸结合，博士一把年纪了，结果都不知道休息，唉……” 高勇无奈地和自己同事悄悄耳语了几句，默默前去安排新的模拟实验。 卡米拉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水，头也不抬。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身着高档西装马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林决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白象生物的行政人员。 “林董？林董！您现在不能进去！” 那些行政人员焦急地喊道：“他们正在做实验，就算您是董事长，也不能随便……” “喂喂喂！搞什么！” 实验室里，高勇第一个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们在做实验！你谁啊，说闯就闯！” 林决笑了笑，没理会他们，朝卡米拉看了过去，但没想到她此时正埋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对于这边的吵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林董？”其他研究人员很快发现了来者是谁，嘴上喊出了尊称，但眼神却充满了恨意。 毕竟，他们和其他白象生物员工一样，都将林决当成了一个手段恶劣的资本家。 “和你们没关系，我是来找卡米拉博士的。” 林决平静地说着，随后挥了挥手。 很快，几个面色不善的人便挤开那些行政人员，冲入了实验室中，将那些研究人员们拦在了几步以外。 看到这些“安保”，研究人员们又是神色一紧。 他们当然认得这些人，这些人是星辰科技生物派驻到中心实验室的安保，平时和他们倒是没有打什么交道，而且也算尽心尽职，但这些人给大家的感觉很不好，一个个看着都像是亡命之徒，还时不时逮着他们冷冷地询问研究进度，很是吓人。 林决看着研究人员们在这些安保的阻拦下不敢前进，心中暗笑。 这些安保不是别人，正是学院组织的残党，他们在慕容嫣的安排下，挂上了星辰科技生物公司外派安保的牌子，来盯着白象生物这边的研究进度，这也是林决的诚意。 至于慕容嫣本人，其实一直都在附近，只不过她几个月前曾以资方代表的身份来过中心实验室，是熟脸，不方便再次出现，所以人在暗处。 “怎么回事？” 直到这时，卡米拉才注意到了这边的吵闹，她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林决，然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噢，林董啊，我们里面谈。” 她放下头手的工作，指了指她的独立办公间。 林决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走了过去。 “其实，你不必把自己塑造得这么像个坏人。” 待到关上门后，卡米拉苦笑着说道：“何必让人人都恨你呢？” “不这么做的话，有些人会怀疑我。” 林决微笑道：“更何况，相比于我们想做的事，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卡米拉轻轻一笑：“所以，你今天来，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当然是想先了解一下您这里的进度。”林决深吸一口气：“我看实验室递上来的报告里说，已经可以做到量化异能数值了？这是什么情况？” “噢，这不是什么大事。” 卡米拉简单解释道：“清平一号是个赶工出来的产物，没办法精确地针对每种不同异能者进行作用，所以会出现有的异能者注射后异能只是减弱没有消失，而有的异能者用完后身体机能大幅度减退甚至濒死的情况。” “因此，针对这种情况，我们把异能数值进行了一个量化，可以通过检测异能者的血液，来判断此人的异能值，以此判断消除异能时，该注射多少清平一号。” “并且，由于清平一号的可逆性，即使注射完药剂、消除了异能，也依然能够测值，这对于我研究逆转清平一号效果的药剂，是很有用的。” 听她这么说，林决顿时来了兴趣：“噢？有一个参考标准吗？” “我简单地定了十个等级，不过目前你们公司送过来的异能者里，我最多检测到五级的异能者——具体资料，我迟点发给你，你如果有功夫，也能把这个数值更加细化一下。”卡米拉轻描淡写道。 “好。”林决点点头：“那么，关于清平一号的逆转药剂研究进度如何？” 说到这个，卡米拉皱起了眉头。 她摇摇头：“只差一步。” “噢？”林决目光微闪：“问题在哪里？” “问题在于，我不知道问题在哪。”卡米拉沉声道：“你之前提供的逆转方案是可行的，在模拟实验中也能运转，但一旦投入临床实验，总会功亏一篑——那些被消除了异能的人，在注射逆转药剂后，在恢复能力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能量过度消耗。” “他们的情况……和我之前被人刺杀那时，非常像。” “所以，我只能通过再次注射清平一号，来稳定他们的情况。” 林决长出了一口气 “博士，我最近听了一个故事。”他悠然道：“这个故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或许，对于您的研究会有帮助。” 卡米拉眼睛眨了眨。 “在一千两百多年前的兰德岛，阿尔瓦帝国时期，有一个叫做阿波罗的人……”林决缓缓开口。 随着他的讲述，卡米拉的表情逐渐由困惑变成了震惊，又因归困惑，随后渐渐茫然起来。 “这怎么可能？” 听完故事，她喃喃道：“异能与基因有关，怎么可能带离身体？怎么可能在不同的身体间继承？这不科学！” “博士，其实，我有一个荒谬的想法。” 林决顿了一顿后，声音干涩地说道：“我们一直弄不明白异能者的能量从而何来，它不像基因药剂一样，能大幅提高受体的营养能量转化能力，异能就像是魔法一样，凭空产生。”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异能根本不是异能者身体里的东西，它是存在于自然界的，异能者的突变基因，只是提升了他们对于自然界中某些特殊物质的感知和使用能力？” “用异能提升自己身体素质的人，其实只是将某些物质转化成到了身体中，被身体吸收，从而拥有了不俗的力量与速度。” “那些精神系、元素系之类的，也只是调动了自然界中的某些物质，将它们转化使用？” “还有例如像我这样变身的人，其实并非我的基因决定了我的变身能力，而是基因决定了我使用某种物质的能力，它们反向影响了我的基因，使它成为‘万相因子’？” 听完他的话，卡米拉眉头越皱越紧。 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你的解释中有很多漏洞，但……我会参考的。” “好的，辛苦您了。” 林决长舒一口气，上面那些东西，也是他瞎猜的，毫无证据支持，但要是能给卡米拉的研究提供一些灵感，再好不过。 “对了，博士，还有一件事。” 在离开前，他轻声道：“下周，我需要办一场关于您那个异能值量化的内部说明会，到时候，希望由您来主持。” 第247章 九处处长 天门市，城北郊区。 这里本是一片金融基金小镇规划区，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片规划区被改变了用途，改成了隶属于国防部的军事禁区。 没有太多人知道，这里的核心，是特种监狱——专门用来关押那些最危险、最可怕囚犯的监狱，名字却很朴素，就叫做天门特种监狱。 当然，在不久之前，这所原本关押犯人不多的监狱进行了一次大变动。 军情九处的人秘密接管了这里，开始对此地进行扩建，把监狱规模扩大了数倍，也同时接管了监狱中的那些异能者囚犯，当然，他们同时还带来了大量其他囚犯，也就是从全国各地抓来的异能者。 现在，天门特种监狱不仅仅负责关押这些注射了清平一号的异能者们，还秘密组建了研究团队，进行“造神计划”的推动。 此时，监狱大门在嘀嘀声中打开，迎来了一辆汽车。 那是辆老式的黑车轿车。 “长官，下午好。” 门口站岗的守卫对着汽车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车窗摇下，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任济平，他面带和蔼微笑，递出一张卡片。 守卫恭敬地接过，在自己的核验设备上一扫，随后将设备递到任济平面前，扫描了他的瞳孔虹膜，才给予放行。 但任济平并没有马上摇下车窗，而是问道：“处长在哪里？” “报告长官，处长正在监狱长办公室！”守卫大声地回答。 任济平点点头，这才摇下车窗，继续开着汽车往监狱内部驶去。 这所谓的监狱，除了最外围一圈大高墙、铁丝电网等，内部更像是个小镇，有平整的街道与路灯，四处伫立着四五层的小楼房，唯一不同的，是这“小镇”中心伫立着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塔。 街道上，能看见一些人放松地散步、说笑，但当他们看到黑车轿车驶过时，还是会站得笔直，然后敬礼。 因为这座监狱的特殊性，它需要大量的守卫与研究人员，而他们必须长期面对残酷的实验场景，因此，军情九处为他们建了这个小镇，这里一切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不用花钱，只要是在例行的假期中，都可以随意享受，以此来让守卫与研究人员们释放压力。 “处长想得确实周到，这些人如果不是在赌场、酒场中释放掉积压的情绪，他们就会把那些情绪释放往囚犯身上。” 任济平默默自言：“呵，但那些囚犯，可比这群家伙值钱多了。” 他将车开往小镇中心，停在了高塔底部。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核验手续流程后，他才坐上了直通顶层的专属电梯。 这部电梯是观景电影，上升过程中，任济平能够看到高塔内部的所有情况。 这里，就是监狱加上研究中心了。 底层部分，便是监狱，从全国各地抓来的异能者们全部被关押至此，他们全部被剃了光头，不论男女老少全部穿着统一囚服，而且未分类地被关押在一起。 在这里，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并且不作任何性别、地域或者其他分类，就好像牲畜一样被密集地关押着。 任济平坐着电梯上升时，正好看到几名守卫用高压水枪冲洗着一群被脱光了衣服的囚犯。 他知道，这些囚犯很快就会被押往更高的楼层，成为实验体。 很快，电梯继续上行，经过了研究中心。 这个研究中心是任济平一手建立起来的，但当他看着里面那些穿着白大褂忙碌的人们时，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他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近百个研究人员，研究效率还不如林决手下那个白象生物的研究团队！ 想到这里，任济平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份信笺，将其打开。 这正是林决从海云市发来的邀请信，正式邀请任济平前往海云市参加关于异能者研究进度的内部说明会，并希望他能够邀请军情九处处长一起前往。 “哼。” 他轻哼一声，抬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来到了顶层。 电梯门打开后，又是一连串繁复的流程后，任济平被领到了监狱长办公室。 他来到这里时，办公室的门正好打开，天门特种监狱的监狱长也恰好走了出来，两人迎面碰上。 “长官！” 监狱长毫不犹豫地立正敬礼。 任济平点了点头：“处长在里面？” “报告长官，是的。”监狱长沉声道：“他在等着您。” 任济平目光微闪，他很清楚，今天自己前来，根本没有提前汇报过，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过，最多就是在底下大门向守卫询问了一句。 就这样，日理万机的处长，也能够知道自己来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处长这种带着浓浓压迫感的近乎“全知”，但他还是忍不住额角微热。 这也让任济平的表情、身姿都变得更加谦卑了。 随后，他上前一步，推开了门，缓缓走进办公室中。 这个所谓的监狱长办公室，其实就是个巨大的监控房，无数大屏幕铺满了房间，显示着这座特种监狱的各个角落。 在无数屏幕前，背对门口站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一头短发银白，光看背影，就知道年纪已经很大了。 “处长。” 任济平对着这个背影深深鞠躬。 “嗯——你的来意，我知道了。” 处长的声音十分老迈，听上去有股抹不去的疲惫沉重，与他这笔挺的站姿并不相符。 这时，那背影转过身来，地面上发出咕咕声响。 原来，那背影并非处长本人，站着的，是帮军情九处处长推轮椅的人——真正的处长，坐在轮椅上，之前被背影挡住，随着转过身来，他才渐渐显露身形。 轮椅上的人，是个老迈到看上去随时可能死掉的人，牙齿已经掉光，脸上的皱纹如同被揉成一团的布，甚至看不清眼睛。 他干瘪瘦小，整个身子缩在轮椅上，半个身子都盖着毛毯，就像是个濒死老者。 反而帮他推着轮椅的那人，虽然看上去也是满头银发、至少七十岁了，但依然精神矍铄。 “海云，有我的熟人，我就不去了。” 处长非常缓慢地说道：“笃山，会替我去。” 任济平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推轮椅的老人，老人也点头回应。 “是——” 他重新低下头，恭敬地回应道：“图尔斯处长。” 第248章 异能分级 “在讲解具体的异能分级前，我想先向各位说明一下分级量化的意义。” “以往，我们没办法量化异能数值，是因为我们无法通过基因检测来判定异能造成的伤害与其可能拥有的潜力，一切判断仅取决于异能者使用异能的成果，而这一点，是很不客观的……” 卡米拉站在讲台上，身后是投影出来的ppt。 她正用沉稳而平缓的语气，作着汇报演讲。 台下的人不多，只有林决、任济平、黛娜，以及一个名为笃山的老者，以及其他一些核心安保与警卫员。 这里正是星辰科技生物中林决本人的办公室。 “任处长。” 林决靠近了坐在他身边的任济平，压低声音问道：“处长为什么没有过来？” “处长很忙的，笃山是他的贴身助理，一般有事，也都是笃山处理。” 任济平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所有消息，都会回报到处长那里的，你放心。” 林决点点头，但表情还是有些沉重。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所做的安排，都是建立在军情九处处长亲自前来的基础上，如果只是一个助理…… 他看了看那个名叫笃山的老人。 这老人一身灰色西装，面无表情，能看出他有很深的训练痕迹，最少最少也是个极老练、经历过无数厮杀的军人——他甚至有可能是个很强大的异能者或者基因改造人，毕竟军情九处处长身边的人，肯定不会简单。 “也行了。” 林决心中暗道：“只可惜，没能看到军情九处处长本人，至于军防情报科的科长，更是无缘得见。” 他之前通过内部系统查询了这两位领导的资料，但他们的资料全都是高度保密，哪怕是他这样的顶级特工权限也无法查阅，只能知道处长的姓是“艾萨克”，而科长的资料干脆全部没有。 这时，台上的卡米拉已经讲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她刚刚简单讲解了异能数值的原理和测定办法，便开始阐述异能分级的方式——而这，也是这一周时间里林决和她共同讨论出来的。 “一级，异能数值为1至10，这个数值范围内的异能者，仅仅只是‘拥有异能’，其异能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甚至很难被察觉到，例如把自己的耳朵变大三分之一，或者令头发生长速度提升少许这样的异能，事实上，目前这个范围的异能者占比，达到了52，是最多的一种异能者。” “二级，异能数值为11至50，这个数值范围内的异能者，在使用异能者能够明显被察觉到，但却依然很难形成明显的作用，例如能够凭空点燃一撮维持三秒的小火苗，或者制造带毒体液、毒素却连蚊子都毒不死……类似这样。” “三级，异能数值为51至200，在这个级别上，我们讨论了较多，最终确定了这样一个在低级别、但跨度较大的数值范围，原因是这个级别的异能根据使用方式不同，表现出的效果也大有不同，例如一个能够肉眼观测极微小事物的异能者，他的能力若是运用到特定工作中，就很有用，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就没有太大作用——当然，这个水准的异能者，他们的能力大多可以轻易被现代科技取代，因此他们大多也都是平凡的普通人。” 卡米拉说着，翻到了下一页：“接下来开始，就是存在危险性的异能者了。” “四级，异能数值为201至300，这个数值范围内的异能者，往往就是我们见到的一些危险分子，他们能够制造一定的破坏，破坏力和普通枪械、爆炸物类似，个别特殊异能者如果使用异能方式得当，也能造成较大范围伤害，当然，也存在一些对人体有益的异能，其异能使用的效率、效果，都比目前大多数民用科技要更好一些。” “五级，异能数值为301至500，这也是我们研究团队从样品中观测到的最高等级异能者数值，他们的异能已经可以轻松突破现代民用科技的水平，徒手制造出军事级别的爆炸、创造可以破坏方圆上百米生物耳膜的声波，等等。” “五级之后的数据，是根据过往这些年间，许多有关异能者的论文数据、研究成果得出的。” 卡米拉继续翻页，语气渐渐凝重起来：“后面这几个级别，越高级越是凤毛麟角，我可能没办法全部举出实例。” “六级，数值为501至800，他们的异能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人体极限，也出现了大量我们无法理解的极高效能量转化运用方法，例如在去年参与市民广场袭击一案中死亡的学院组织成员杜鲁门，我查看过他的资料，此人能够转化和释放相当大的能量，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六级异能者。” 林决目光微闪，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杜鲁门被龙五杀死后，尸体竟然是被黛娜派人收治、最后落到军情九处手里，成为了实验数据的一部分。 “七级，数值为801至1500，我个人认为，这种异能者如果生在中世纪以前，一定会被当成神仙或者妖魔，他们要么能够轻松毁灭一大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注意，我说的是携带了最新军用装备的军队，包括载具；要么，他们能够拥有超乎想象的辅助能力，断肢重生、控制一个城市的能源，等等。” 林决微微点头，这个概念，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初那个有如火凤凰一般的可怕异能者，陈玄。 “八级，数值为1501至3000，呵呵……” 说到这里，卡米拉反而轻笑道：“其实，如果不是看了林董提供给我的、关于几个月前一场袭击的报告，我是不会相信有这种异能者的，这太夸张了，不过，他说那些数据没有作假，我也只能相信。” 任济平朝林决投来了目光。 林决耸耸肩，用口形回应道：“海上小岛。” 任济平脸色微变，点了点头。 当初那场袭击，他也在场——那场袭击的具体情况当然不可能给卡米拉，但关于慕容嫣在现场单挑一整支军队的数据，还是给了出去。 慕容嫣在当时造成的破坏力，就被认为是八级。 “至于九级，我想数值已经不重要了。”卡米拉说道：“和上一个等级一样，如果不是林董告诉我，当初那场形起了红色大雪的天灾竟然是人为的，我也不会相信，还有这种级别的异能者。” 林决当然知道，古大愚和余不致并非异能者，只不过他是希望通过这种定级，来基本确定一个战斗力水平——一开始，卡米拉所定的等级根本没有到这里，所谓的十级，最多只到现在的七级，而这些都是他后来加上去的。 “最后，由我来补充。”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对着卡米拉微微点头后，走上了讲台。 “九级之后，其实还有一个十级，我相信任处长，还有这位……笃山前辈，一定听说过阎罗。” 他笑道：“这个十级，我们暂时不用考虑，那是为传说中的阎罗所准备的。” 在他心中，阎罗应是比古大愚、余不致还要更高一个等级，毕竟，就连古大愚也明确表示，需要用到清平一号，他才有与阎罗一搏的可能。 任济平与那笃山微微点头。 “林老弟，不错。” 任济平微笑着站起身：“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够将异能做出分……”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在场的林决、黛娜，还有笃山三人，同时瞳孔一紧！ “有危险！” 林决大喊一声，瞬间唤出纳米战甲，护在了卡米拉身前，而笃山则是一把将任济平推到了地上，黛娜只能自顾，立即扑倒在地。 下一秒，被窗帘挡住的落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同时，整个落地窗方向骤然爆炸！ 火光瞬时吞没了整个办公室。 第249章 真假追击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气浪瞬间将在场所有人掀翻，烟尘不仅填满了整间办公室，还将房间大门冲开，往办公区域涌去，整个楼层顿时一片混乱。 林决护在卡米拉身前，替她挡住了几乎所有可能造成伤害的冲击与碎片。 “您没事？” 他小声问道。 卡米拉手捂口鼻，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决手一挥，战甲上喷涌出一股柔和的风，将弥漫整个办公室的烟尘吹开。 这场爆炸的威力不小，直接将落地窗那一面完全炸烂了，天花板都被炸掉了一半，还好他们刚刚都不在那个方位，否则必有死伤。 任济平被笃山推到了角落里，几个警卫员扑上前去挡在了他身前，替他挡下了爆炸，如今那几个警卫员身上一片血肉模糊，但没有生命危险，还咬着牙去扶任济平；至于笃山，这个老人竟然身上也多出了一套和林决几乎一样的战甲，稳当地站在那里，毫发无伤。 “黛娜？你没事？”林决大声喊了一句。 “咳……林董，我没事。”散乱的座椅间传来黛娜的回应声。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嗡鸣声，只见一架无人机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城市空中的悬浮车车流里，看来，那爆炸就是无人机制造的。 林决点点头，面色凝重地扯起嗓门：“袭击者可能还在附近，马上派人……” “不必了。” 就在这时，笃山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这还是林决第一次听见笃山说话，这位老人声音和他的模样身姿一样沉稳平静。 “笃山先生？您的意思是？”林决一怔。 笃山没有回应，而是两步并作一步，闪身来到爆炸制造出的缺口处，直直往下跃去！ “笃山先生？！” 林决大吃一惊，连忙冲到缺口处，往下看去，只见笃山化作一枚流星，呼呼地往下砸！ 东海商厦虽然是比较老的大楼，但现在经过翻修，一点也不比那些云霄大厦要差，这间办公室更是有着百米以上的高度，就这么往下跳？ 没等众人从震惊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另一边的任济平已经被扶了起来，有些艰涩地说道：“笃山一定是发现了袭击者，追过去了，他很强大，不必担心。” 林决目瞪口呆：“任老哥，笃山先生怎么也是处长身边的人，我哪能不管啊！” “你怎么管？” 任济平苦笑道：“也跳下去吗？” 林决眉心微跳，偏过头，再次往下方看了一眼。 他怎么可能不管？ 不是因为那笃山是什么处长身边的人——而是因为制造爆炸的，是韩宣啊！ 这场爆炸，根本就是林决策划的！ 目的，当然就是为了制造一场现场发生的、模仿当时那几场作案手法的爆炸，这爆炸就发生在任济平身边，自然能观察观察他是什么反应——当然，也能把这次袭击和之前的合并作为一个事件，向上汇报。 一个普通的、袭击了手下特工的事件或许不会引起领导们重视，但要是连领导自己也被袭击了？嘿嘿。 所以，那个操纵着无人机的刺杀者，就是韩宣。 原本林决的计划，是让他躲在楼底下搞一场爆炸，然后迅速溜走——凭借公司里那些安保，还有任济平带的几个警卫员，根本没办法抓到他。 但是，谁曾想多出了一个深藏不露的笃山？ 计划失败是小事，万一韩宣有个三长两短？ 电光石火间，林决作出了决定。 “黛娜，照顾好任处长，我陪笃山先生一起！”林决大喝一声：“我把定位开放给你，你一会儿派人来支持！” “是！”身后传来黛娜的回应声。 而此时，林决已经咬着牙，纵身一跃！ 他身上的战甲，虽然有飞行功能，但并非那种可以轻松控制方向、随时在空中悬停转向的能力，战甲能做到的，只有给出一个初始的巨大力量，后续进行长距离滑翔的能力。 这对于跳楼来说，只有滑翔功能可以起到作用。 可……若是在一片荒野上，林决可以尽情滑翔，但这里是密集的城市中心地带啊！ 他看见笃山在不远的地方已经使用了滑翔功能，展开双臂——这位老人的反应动作灵敏到不像话，车流、楼宇、广告牌、电线……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仿若无物，他轻松地旋转飞掠着，从无数缝隙间轻松穿过，好似一只轻灵的大鸟。 林决心中暗叹一声，也开启了功能、展开双臂。 顿时，手臂内侧与腰侧之间卷起两股特殊气流，不需要具体的实物，便有了一对无形滑翔翼。 他凝气屏息，学着笃山的样子，朝着前方那些密集的建筑物与车流撞去。 “哇啊！” 最先被他擦肩而过的，是一处天桥上的行人，林决飞过时直接擦掉了那人头顶的帽子，引起了一阵惊呼。 这种程度的反应其实对他来说还好，但是，这种滑翔功能他用得着实少，控制起来不那么熟练，就显得颇为窘迫了。 下坠时重力势能带来的加速度，面对连绵不绝出现的遮挡物需要不断躲闪，还得盯着前面笃山的身影，并且要努力控制着身上的战甲的滑翔方向，林决额头渐渐开始冒汗。 就在这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韩宣的车！ 韩宣驾驶的车正是林决拐了七八个弯，从黑市渠道搞来的悬浮车，而且是线下现金交易的，没有任何留证，保证就连拥有全套黑客装备的亚当也查不到源头。 此时，那辆车正在急速穿梭，笃山距离车辆已经很近，忽然一抬手，一道微光从战甲手臂闪出。 轰！ 悬浮车的一角爆起火光，车身狠狠一歪，却并未坠落，只是冒出黑烟。 笃山再次抬手。 林决心急之下，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 就在笃山抬手之际，他也抬起双手，从战甲手臂末端发射出两道高热激光！ 激光直冲悬浮车而去，却并没有打中车辆，反而擦到了距离悬浮车很近的笃山手臂，将本要抬手炸车的笃山擦得身体一歪。 笃山正在滑翔的身形受此攻击，不得不重新调整，这一调整，就立即慢了下来，被林决追赶而来，而韩宣驾驶的悬浮车也趁机飞出了老远，朝着海云市东边一头扎去。 那里有一大片废车处理工厂，以及大量的帮派，只要这辆车进了那片区域，不到五分钟就能被完成销赃，半小时内车子就会被压成废铁、或者拆成无数零件，流入不同的汽修厂和二手车零件市场，神仙也找不着。 “你？” 落后到与林决并肩而行的笃山沉声发问。 林决无奈苦笑：“笃山先生，对不起，第一次玩滑翔，有点没准头。” 笃山穿着战甲，也看不清表情。 那一边，韩宣驾驶的悬浮车已经加速拐弯消失在楼宇间，只能隐隐约约从黑烟判断，他已经开始下降高度。 笃山见状，双臂并至腰侧，暂时收起滑翔功能，顺势加速而去。 林决不敢怠慢，有样学样，追了过去。 第250章 探口风 当！ 笃山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战甲脚面与地面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林决却没那么稳当，他差点摔倒在地，勉强靠着战甲双臂喷涌而出的气浪才稳住身形。 两人收起战甲，林决悄悄看了一眼，笃山的战甲没有变成手表，而是变成了腰带。 他们落下的地方，是海云市dc区，也是整个城市最混乱的一片地区。 这里是个破破烂烂的球场，当他们落下后，周围立即围上来一群面色不善的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附近的帮派成员，各种恶鬼妖魔的纹身爬满了他们的肩臂，有些人更是露出了狞笑，从腰间拔出枪支。 “哪里来的富家人，刚刚那身战甲不错啊？” “嘿嘿，两位，玩极限运动呢？这么有兴致？” “破财消灾啊，懂点事呗？” 他们越走越近，身上渐渐流露出危险的杀意。 笃山眉头微蹙。 林决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别让这位大佬乱开杀戒了，那样会显得自己在这个城市很没面子。 于是，他抢先上前，大步走向那个最前方的混混。 那混混见“富家子弟”不退反迎，狞笑愈加张狂，枪口直接怼着林决的脸扬了起来。 下一秒，一声惨叫在这破败球场上空回响！ 只见林决以迅雷不以掩耳之势，直接扭断了这混混的手腕骨，夺下了枪。 “星辰科技生物办事，无关人等，自行避让。” 他冷冷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可怕的威压。 “星辰科技生物？” 众混混一惊，原本想要替那个捂着手腕鼻涕眼泪横流的同伴报仇的心，也迅速冷却下来。 他们怎么会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仅与新任市长关系密切，而且还是国防部的供应商，公司里养了一大群可怕的安保，就连他们平时运货车时护送的人，端的也都是军用级别的武器！ “今天的事，和你们一点关系没有。” 林决一脚将那个哭号不断的混混踢晕过去，目光冰冷地扫过现场：“把消息传出去，别来惹我们，大家相安无事。” 笃山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林决仿若无视，眉头一竖：“还不快滚！” 众混混这才如梦初醒，他们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至于那个被踢晕的家伙，根本没人管他。 “林特工，您这样做，似有不妥。” 这时，笃山才缓缓开口：“这样，袭击者若要通过帮派销赃，那些帮派知道我们到来，只会藏得更深。” 林决眯起了眼。 这正是他的打算，没想到被一眼看破了——这位笃山不愧是军情九处处长身边的人，不仅实力高强，就连眼光也如此毒辣。 “呵呵，但总不能让这些帮派妨碍我们做事？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他随即笑道。 笃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大步向前走去。 林决摸不透他的想法，只能跟上。 dc区四处乌烟瘴气，虽然清平一号上市后，城市安保可以从对付异能暴徒事件中抽出更多精力去对付这些帮派了，但说句不好听的，不论市长是不是白明堂，他也主要对自己背后的金主们负责，而这些帮派，基本上影响不到真正的有钱人。 所以，在那些富豪们眼中，这些帮派是相当于不存在的。 甚至，让他们存在是一件更好的事，因为总要有人去做一些肮脏的事情。 所以，尽管现在海云市甚至有国防部军队入驻，但对于这些帮派的打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处都是混乱的涂鸦、目光诡异的混混、吸食药物成瘾的流浪汉、成群结队招摇过市的帮派成员…… 不过，由于在这里消息传得极快，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两个不能惹的家伙来了dc区，要躲着他们走，所以二人一路都没碰到麻烦。 “你为什么要跟来？” 突然，笃山发声问道。 林决暗暗松一口气，他就等着对方发问呢。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袭击了。”他沉声道：“其实，上周到现在，还有过几次袭击，都是针对我的，还有……” 他看了一眼笃山：“我不知道您的保密等级。” 笃山却只是平静地说道：“说你认为可以说的。” “好。” 林决立即应道：“总之，从那几次袭击来看，对方至少精准掌握了组织内部保密等级较高的权限，这很不寻常，而那些袭击者要么逃走、要么死亡，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只不过，因为内部报告会在即，那些袭击也不涉及到组织，我就想着自己处理，没有上报，没想到今天……” 笃山沉吟片刻后，目不斜视地问道：“据我所知，这段时间里，还有几场针对组织的暗桩袭击，现场留下了纳米战甲残片。” “没错。” 林决丝毫不怀疑对方的情报能力，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托出：“那几场袭击已经上报，据我了解也有组织的特工在调查了，我为了避嫌，没有参与。” “嗯。” 笃山依然面无表情，也没有再问。 不远处就是dc区最大的二手车交易市场，之前黑烟飘散的方向也指向了此处。 老人笃山脚步稳定地走向那里，林决目光微闪，跟了上去。 …… 此时，星辰科技生物公司董事长办公室中。 经过最初的混乱，很快，爆炸带来的燃烧就被扑灭，卡米拉、任济平也被专人安排到了安全舒适的地方休息。 一队队安保被黛娜派出，林决的定位指向dc区，于是他们坐上了武装悬浮车，朝着dc区的方向悍然出发。 “任处长，我是黛娜-贝尔，我可以进去吗？” 黛娜站在一间休息室门外，轻轻敲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任济平应允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诺大的休息室里只有任济平一个人——他刚刚换上一身新的外衣，之前那身衣服虽然没在爆炸中受损，但沾满了灰尘，变得很脏。至于他带来的警卫员，因为外伤不轻，被带去处理伤势了。 “您还好？若是受伤了，我们万死难辞！”黛娜诚惶诚恐地低头鞠躬。 “唉！” 任济平重重一叹，皱着眉头：“你们怎么搞的？居然被人打到了家门口？情报工作怎么做的？” “是我们的工作疏忽。”黛娜依然低着头：“还请您谅解。” “哼。” 任济平没有接话，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摇起了头。 就在这时，他看到黛娜抬起了头，与自己四目相对。 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中，似乎有一抹奇异的微光——这是他最后清醒的想法了。 黛娜嘴角慢慢勾起微笑，看着眼神逐渐迷茫、混沌的任济平，反手将门锁死。 “任处长，接下来得罪了~” 第251章 老练杀手 韩宣将目光从窗口边收回，悄悄舒了一口气。 “得尽快把车辆处理了，越快越好。”他对着面前二手车交易市场的客户经理沉声道。 这所谓的客户经理，当然也是帮派成员，还是个小头目，只不过为了与外面那些天天只会打杀的混混们区分开来，这些“高级帮派成员”们个个西装革履，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看上去就好像白领精英一样。 “噢？尽快处理啊？” 客户经理眯着眼笑了起来，他朝窗外瞥了一眼，笑容奸诈：“老板，那刚刚报的价不行，还得……打得五个。” 韩宣目光微闪，脸色沉了下来。 他倒不是在乎钱，而是担心眼前这个小鬼难缠。 原本，他是不会再做暗杀工作了，之前林决也向他承诺过这件事，打算将他派出去做一个“苦行者”，负责寻找和发掘新的伙伴，但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林决离开得突然，韩宣也暂时没有接到什么任务，就暂时先与家人过了段安静日子。 一周前，林决让他前来海云市，做个任务，却不是真的杀人，而是演一场戏。 按照定好的计划，韩宣只要在特定时间引爆炸弹，然后迅速逃走、把车处理了就行。 没想到，那东海商厦上居然跳下了一个人，急追而来，刚开始，韩宣看那人一身战甲，还以为就是林决，但眼见那人杀势汹汹，他察觉到了不对，才全力逃命。 这种顶级杀手的直觉救了他的命。 之后的逃亡中，韩宣大概反应了过来，应该是计划出了差错，而林决也在尽力帮助自己，那两道将追击者逼开的高热激光就是证明。 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处理掉车辆，然后想办法溜走——只要自己这边尾巴处理得干净，相信林决那边可以应付。 但很显然，有一些消息，已经在dc区迅速传开了，这会有点麻烦。 “老板，听说星辰科技生物的人，跑到dc区来办事了。” 那客户经理笑容愈加阴险：“您说，他们该不会是在找人？” 韩宣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平静地说道：“你不想做生意，我就去找别家。” “没事，尽管去……唉唉唉，唔唔喇？” 客户经理笑容僵在了脸上，欢送的话说到一半，嘴里就被塞进了一个又粗又硬的玩意儿！ 韩宣举着枪，枪管顶在客户经理的喉咙口，一手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哗啦！ 一时间，房间周围那些打手、护卫们统统站了起来，一片拔枪拔刀的声音。 “我去别家可以，但你要想清楚。” 韩宣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水：“我知道，今天我要么死在你朋友们的枪口下，要么死在星辰科技生物的枪口下，这两种情况下，我都会先带你一起死——当然，可能会有一个例外。” 他靠近被枪堵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客户经理，淡淡道：“那就是你收了我的车，把它处理掉，并且留下我在这里，一直到星辰科技生物的人离开。” 客户经理的额角流出一滴汗。 就在这时，韩宣身后的一个打手大概是看他背对着自己，眼中露出凶光，动作极轻地拨开了枪支的保险。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额头上就多出了一个血洞！ 在那刹那间，韩宣就像脑后长出了眼睛一般，身体微侧，抬起另一只手，手上如变魔术般多了支枪，枪上装了消音器，发出“嘭”地一声轻响，便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 那打手眼睛圆瞪，满脸不敢置信，直到鲜血糊住了他的眼，才缓缓跌落在地。 其他本想动手的打手们见状，也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 “唔唔唔唔唔！” 客户经理见状，脸色大变，不停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韩宣冷冷地将那支塞进其嘴里的枪拔了出来，一丝丝挪到了客户经理的脸颊上，紧紧怼着他的脸：“说。” “您、您不是dc区的人？” 客户经理声音微微发颤：“咱们这，没，没您这样的高手啊。” “你很想知道？”韩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客户经理连忙赔笑，随后对着周围的打手们用力摆起了手：“兄弟们，快快快，帮这位老板把车子处理了，要快，要快！” “你耽误了我五分钟的时间，我要加价。”韩宣平静地说道。 他当然不是真的缺钱，而是这时候，一个即将亡命天涯的杀手如果完全不看重钱，就有些不合理了。 “加！加！加！” 客户经理小心翼翼地抹着额上的汗珠，笑容灿烂：“您，您里面请！” 韩宣押着客户经理，往他们的贵宾接待室走去，外面那些小弟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叹着气、沉着脸，一边收尸，一边准备去处理那辆韩宣开来的车。 “对了。” 就在这时，韩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记住，今天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了，哪怕我死了，也会有人来血洗你们——你们是逃不掉的。” “管好你们的嘴。” …… “笃山前辈，看来那个杀手确实没有来过这里。” 林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一群人，微笑道。 在他身后，笃山闷闷地出了一口气，没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林决弄不清他的想法，只能跟了上去。 “看来，我们选的方向错了。” 他跟上笃山的脚步，说道：“确实，换作是我，也不会直接选最大的这家交易市场，毕竟目标太大了……” “来不及了。”笃山沉声道：“再过一会儿，我们就找不到杀手了。” 林决虽然不知道这位老人为何执着于找到那个杀手，却还是笑道：“先生，不要急，我的人来了。” 他抬起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天空。 只见那里正疾速飞来一大排武装悬浮车，车上印有星辰科技生物的logo与名称，这些车大大咧咧地在街道上降落，所有混混打手们全都不敢靠近，纷纷躲散。 看着那些从车上快步跑来的武装安保们，笃山点了点头。 第252章 命运的岔道 星辰科技生物的武装安保们如狼似虎地扑向dc区的每一个二手车市场、汽修厂、零配件工厂……等等。 有了手下人办事，自然没有林决和笃山的事了。 他们漫步在dc区街道上，看着那些武装安保们四处扫荡。 “林特工，有个问题，是处长想要问你的。” 突然，笃山开口道。 林决一怔，随后露出微笑：“请笃山先生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笃山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觉得，在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相当完备的基因药剂技术基础上，为什么还要投入这么大，去研究异能？” 林决“啊”了一声：“怎么是个专业问题？” 他还以为，处长带来的问题，会是工作上的，没想到居然是个专业看法问题？ 而笃山此时竟然不像刚刚一样惜字如金，反而耐心解释道：“你的团队，比组织培养的团队研究效率更高，处长想要知晓你在这方面的具体看法。” 林决点点头，沉吟片刻。 这个问题，他确实思考过，也曾经在比较早的时候，与龙五讨论过。 那时，龙五给出的看法是，基因药剂上限明显，而异能则没有上限。 但他认为，没有这么简单。 “基因药剂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就是砸钱。”林决缓缓开口道：“在基因编辑技术已经成熟的当下，基因药剂并不复杂，但是适配性最好的基因药剂每一管成本都是大价格。” “它不仅提供给注射者稳妥且确定的突变方向，而且还为注射者提供了超越常人无数倍的能量转化效率——如果要做到让基因药剂效果能够叠加，这种药剂更是顶级中的顶级。” “而我们知道，现在这种药剂并不多，只有当初贤者信条组织遗留下来的一部分，以及后来组织、天粹生物仿造的一部分。” 笃山既然是军情九处处长身边的人，这种情报对他来说根本不是秘密，林决自然畅所欲言。 “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想要用基因药剂造出一个强者，其投入成本，足够培养几支顶级机甲部队了。”他轻笑道：“如果要造出像古大愚、余不致那种程度的强者，加上实验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成本是一个天文数字，性价比其实不高。” “但是异能……” 林决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异能的方向，更像是赌搏。” 他抬起头，淡淡道：“我们知道，异能变异，毫无征兆、毫无成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变异，而变异之后，哪怕是原本身体极弱、穷困潦倒，甚至濒死的老人，都有可能觉醒出极强大的异能，这是完全随机的。” “虽然我们现在对于异能突变的研究投入很大，但一旦成功了，我们甚至不需要控制异能突变方向，只要懂得如何制造这种突变，就可以用低成本创造出大量的异能者。” 他揣摩着军情九处的思路，笑道：“制造一千个、一万个、一百万个异能者，其中总能诞生出能力惊人的存在，而且就算没能造出八级、九级的超级强者，至少也能拥有一支异能军队。” “如此相比之下，研究异能，当然要比纯粹制造基因药剂更合算。” “而且，当年贤者信条的失败，也证明了，用基因药剂制造个别极强大战斗力的路，恐怕是走不通的。” 笃山静静地听他说完，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点头道：“你的回答，我会传达给处长。” “多谢笃山先生。” 林决拿不准他的意思，只能保持谦和礼貌。 就在这时，一支星辰科技生物的安保小队快步跑来，在林决面前站定：“林董，我们有发现！” “噢？” 他面不改色：“汇报一下。” “我们在那家二手车交易市场——”小队队长指了指街道尽头不远处的一个交易市场，说道：“我们在那里发现了正在被拆卸的目标车辆，并且找到了市场里的客户经理。” “那个客户经理被绑成了个大青虫。”小队队长奇妙地比喻道：“已经被人打晕了，市场里的其他帮派成员说，有看见那个杀手，但杀手押着客户经理离开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他。” “而且，那里没有别的出入口——” 经过这个废话比较多的小队队长一番解释，林决和笃山终于搞明白了。 简单说，就是杀手绑架了客户经理，两人单独相处后不到五分钟，星辰科技生物的安保们便赶到了，但当他们冲进那屋子后，屋里却只有客户经理一人，已经被打晕，杀手却消失不见。 林决听到这里，眼角余光忽然一跳。 只见街道旁跑过的安保中，有一名安保忽然朝这边偏了偏头，并且轻轻压了压其安保帽的帽沿。 他一眼认出，那安保就是韩宣。 “这家伙，颇有一手啊。” 林决心中松了口气，他已经明白了，韩宣当时一定就藏在交易市场中，当看到安保们赶到后，他想办法给自己弄了一身安保服、混进了队伍，现在整个dc区乱哄哄的，安保们左冲右突，没人会特别注意到身边的同事人数，而等他们离开市场后，韩宣便轻松地变成了满街安保中的一员。 “逃走了？”他表面上却皱起眉头：“不可能，人一定还在附近，封锁dc区所有出口，继续搜查！另外，再从公司调一些人过来，必须找到人！” “是！” 小队队长连忙离开，随着命令传下，街上顿时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笃山身上忽然传来振动，他眉头微蹙，取出振动的手机，接听。 “命运产生的岔道，已经在充满迷雾的歧路上延伸了太远……我已经……无法看清……” 电话那头，传来军情九处处长苍老缓慢的声音。 半晌后，这位老人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林决当然听不清，但从笃山的表情上看到了一丝怪异。 半晌后，笃山挂掉了电话，沉声道：“林特工，不必搜查了，就这样。” “嗯？” 林决一怔：“怎么了？” “没什么。” 笃山眉头皱得像块铁锁，他深深看了林决一眼后，忽然发动了纳米战甲，战甲从其腰带蔓延全身，随后，他启动了飞行功能，以超音速破空起飞，随后疾速滑翔而走。 林决一头雾水，只觉得这事说不出的怪异，却连这团乱麻的线头都摸不到。 “算了，这件事就这样，得先去看看黛娜那边处理得如何了。” “不知道我们的任副处长，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第253章 你不仁，我不义 当林决乘坐悬浮车回到星辰科技生物的时候，迎接他的正是黛娜。 “怎么样了？” 林决开门见山。 黛娜一边接下他递来的外套，一边轻声道：“笃山先生回来得很快，有些匆忙，但大致需要的东西，还是问到手了。” 林决看了她一眼：“如何？” “不是他。”黛娜也很直白地说道：“任副处长没有安排袭击，他对此事完全不了解——但他有自己的猜测。” “噢？”林决目光微闪。 “关于这个……” 黛娜犹豫了一会儿，忽然低头道：“关于这件事，可能涉及到了组织高层的机密，属下不是有意……” “黛娜。” 林决打断了她，沉声道：“我既然安排你做这件事，就不怕你知道这些机密。” 黛娜抬起头看着他，眼中亮亮的。 这时，他们恰好来到任济平的休息室外，林决轻轻推开门，看到任济平正盖着一件衣服躺在沙发上沉睡，他身边站着两个警卫员。 警卫员注意到了林决，投来目光。 他也不遮掩，轻步走了进去，悄声问道：“任处长怎么样了？” 警卫员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压低声音道：“报告长官，任处长应是疲劳了，嘱咐我们不要打扰他，让他休息一会儿。” 林决与黛娜对视一眼后，对两个警卫员点点头，微笑道：“好，辛苦你们了。” 离开休息室后，两人径直来到黛娜办公室，这里的保密安全措施和董事长办公室一样，不用担心监听、泄密。 “放心，他不会有任何察觉的。” 黛娜关上门后，拢了拢长发：“对于他来说，就是在爆炸中受了点撞击，有点头昏脑胀。” “做得很好——说，你知道了什么。”林决在沙发上坐下，泰然发问。 黛娜点点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他身前认真汇报道：“我知道了造神计划。” 林决并不觉得意外，面不改色，颔首道：“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然后呢？” “还有，前段时间，您去执行的一个秘密计划——关于那个红信封组织。”黛娜抿了抿嘴，说道：“您从那里取来了一块没有什么用的硬盘，但任副处长的人，从里面发现了一件藏得很深的内容。” 林决眯起了眼。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终于开始起作用了。 当然，他还是装作不知道，微微蹙眉：“什么内容？” “兰德岛的维克托家族，不知从何处弄到了军情九处的造神计划情报，正在想方设法实施干扰。” 黛娜道：“而且任副处长猜测，维克托家族知道一部分救世主的秘密，所以能够抢在我们之前，暗中雇佣杀手，对一些救世主、造神计划可能涉及的人员进行刺杀……” 林决突然呵呵一笑。 黛娜微惊。 “你知道得不少了啊。”林决笑道。 黛娜目光一凛，连忙低下头，没有说话。 “好了，别这样，你又不是那种普通的属下。”林决笑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都知道了，也不需要我另外费时间再和你解释了。” 黛娜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情意。 林决深吸一口气。 从那天晚上的袭击事件开始，他就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计划，当然，这个计划需要利用到黛娜-贝尔这个女人，这意味着，他不得不逢场作一些戏了。 “这样一来，很多事就说得通了。” 他沉声道：“所以，任济平认为，这次的袭击事件，和维克托家族有关？” “没错。”黛娜嘴角含笑：“他的想法和我们一样，这是一个挑拨离间的计划，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发现了维克托家族的动作，近期开始了内部大排查，并且针对维克托家族——或者说兰德岛中央情报局安插在我国各地的暗桩据点，开始进行打击。” “这种情况下，他认为对方一定会有所动作，其中当然也包含离间目前军情九处中，除了处长外最有势力的两人，也就是他，和您。” 林决缓缓点头：“那么，他想要怎么应付这件事？” 听到这个问题，黛娜眼中凛光一闪。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起来：“任副处长，想要借此机会……除掉您。” “噢？”林决倒是不怎么意外，反而笑了起来：“他拿了我拼命搞来的硬盘，查了里面的数据却不告诉我，这已经是在贪我的功劳了，现在还想趁机除掉我？” “是的。” 黛娜此时的声音已经冰如寒风：“接下来，任副处长会想办法提交许多关于您不敬组织、疏于职责、身份不明、怀有异心等等问题的报告，借此对您进行打击，再加上他在针对维克托家族以及兰德岛中央情报局事件中的功劳，他认为自己可以趁机吞并星辰科技生物的势力，并在您失势后，对您进行暗杀。” “还真是步步为营、心狠手辣啊。” 林决沉着地笑了起来。 见他发笑，黛娜也露出了冷冽笑容：“您打算怎么做？” “任济平，是个没有大局观的人。”林决悠然道：“面对着维克托家族的威胁、面对着未知势力的袭击，他想着的却是内斗、倾轧，纵然他再聪明、再会办事，对于组织也是一个无用之人，甚至是害群之马。” “这样一个人，我们不仅要打击他，而且还必须让组织认清他的真面目。” 林决抬眼看向黛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黛娜目光坚定：“我明白您的目的，却不明白您想采取的手段，但不管如何，我都会坚定执行您的计划。” “呵呵，这样就好。” 林决站起身，来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件事，还真得靠你。” “他任济平不仁在先，也不能怪我林决不义……我的想法是，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他慢悠悠地来到落地窗前，双手负后，沉声道：“他不是想要把我取而代之吗？不是想要栽赃陷害、置我死地吗？那就让他去做。” “星辰科技生物，他想要，就给他。” “功劳他想要，也全部给他。” “就连你，也要站到他那一边去，帮他一起对付我。” 林决望着远处的天空，心中计划已经成形。 贤者信条、救世主、数字文身……这些东西的探查，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如果头上始终压着一个任济平，事情会很麻烦。 既然如此，不如一步步往上爬。 虽说处理掉任济平，上面还会有那个神秘的处长，还会有更多人，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时代，做一个游侠、一个独行者，是成不了事的。 得道者，多助。 既然现在的贤者信条势单力薄，那就让它成为深埋在军情九处中的一只寄生物，食其血肉、壮大自己，用别人的力量，去完成自己的事情！ “任济平最为志得意满的时候，就是他灭亡的时候。” 林决说着，回过头来，对黛娜笑道：“现在，你我之间，需要有一些不愉快。” 第254章 疯狂之始 “笃山先生昨天已经自己先走了，处长身边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所以他没来得及和你们打招呼。” 任济平笑容和蔼地与林决握着手道：“这次内部报告会虽然有一些小意外，但干货还是不少，收货满满啊，林老弟，你做得很好！” 林决同样笑得春风和颐：“惭愧惭愧，这次出了意外，还得仰仗老哥多多担待，在组织里多多为老弟美言啊！” “应该的！应该的！” 任济平松开了林决的手：“那么，老哥我就先告辞了，相信不久后咱们就会再见了。” “一定。”林决对身边的黛娜道：“你陪任老哥去一趟机场。” “可是？” 黛娜微微一怔：“可是，郑清瑜那边……” “她那边，我会处理。”林决沉声道。 任济平目光微闪：“怎么了吗？” “噢，没什么。”林决连忙笑道：“您也知道，不久前，那位救世主小姐遭遇了一场袭击，心情不大好，最近有点不配合。” “噢？”任济平挑了挑眉毛：“需要老哥我帮忙吗？” “哈哈哈，这点小事，哪里需要您操心。”林决瞪了黛娜一眼：“还不快替任老哥开车门。” “是。” 黛娜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见状如此，任济平目光在二人身上连转，但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笑吟吟地上了悬浮车，与林决挥手告别。 林决抬头看着悬浮车消失在天际，轻叹一口气。 “如果黛娜不是由衡景山的人，那得是一个多好的助手啊。” …… 悬浮车上，黛娜一直沉默不语，也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几句任济平的问题。 这在军情九处中算是很没有礼貌、不称职的表现了，但任济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微笑着。 眼见机场快要到了，黛娜才终于重重叹了口气。 一直望着窗外的任济平朝她看来，和蔼地问道：“怎么了，特工贝尔，工作上有什么烦心事吗？” “任处长。” 黛娜抿了抿嘴，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该把情绪带到工作中，这是我的失职。” “诶，现在这里没有旁人，就算是再紧张、再辛苦的工作，也要允许大家有自己的情绪嘛。”任济平呵呵笑道：“既然我是你的长官、你是我的下属，那我关心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任处长，谢谢您。”黛娜勉强笑了笑：“但我真的没什么事。” “嗯？” 任济平板起了脸：“特工贝尔，不是我说你啊，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特工，在整个九处，你是排得上号的优秀，但今天你的表现，就很不专业了。” “做我们这一行的，要对身边的同事们绝对信任，更别忘了，你还是一个国防部的军人，身为军人，要么不把任何情绪带到工作中，一旦情绪影响到工作了，就必须及时敞开心扉！” “我不是瞎子，从你之前汇报的工作中，和这几天的表现，我也能猜出一二来。” 这时，悬浮车已经在机场上平缓停下。 星辰科技生物现在也是海云市机场的大股东之一，悬浮车的权限极高，甚至可以直接降落在机场跑道上的指定位置，根本无需安检，坐的也是私人飞机——他们只是没有费钱另外去盖个机场罢了。 任济平将车门打开一半，皱着眉头道：“今天，你可以不把情况和我汇报，但要是让你带着情绪回到工作中，那就是我这个长官的失误。” “所以，要么你现在好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要么，我只能向林老弟建议，给你放一个假，让你调整调整心情了。” 黛娜这才抬起头，犹豫两秒，缓缓道：“任处长，我知道您是关心我……好，那我就向您汇报一下。” 任济平面色稍霁，重新关上了车门。 “其实……这既是工作的事，也是……也是我个人的事。”黛娜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轻飘：“不愿意告诉您，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没关系，你畅所欲言。”任济平平静地说道。 黛娜点了点头，略显羞怯：“不瞒您说，我……对林董事长产生了个人感情，男女之情。” 任济平稍一挑眉：“林老弟这么优秀，你一个适龄女子，喜欢上他倒也很正常，我们内部并不禁止通婚，只要你们两情相悦，组织上会支持的，只是你们的工作需要……”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黛娜说着，声音忽然冷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阴沉下来：“但林董事长，喜欢上了，郑清瑜。” “嗯？” 任济平眉毛顿时一竖：“你说话要讲证据！” 他此时语气严厉，好似呵斥学生的教导主任，但黛娜却从他目光中看到了些许窃喜。 任济平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连忙低下头，假装从口袋中取出眼镜戴上，掩饰了自己的表情变化，重新板起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也知道，之前林董为了组织的任务，需要和郑清瑜亲近。” 黛娜抿嘴道：“原本我也没有察觉，前段时间林董还将她软禁了起来，安排我们对她进行各种检查，但自从上周那次袭击后，一切都变了。” “自从林董意识到郑清瑜会有危险后，他每天晚上都悄悄去找她，以前林董每次接触郑清瑜，都会报备，也会向我开放定位，但这一周却从来没有……” “就在刚刚，他明明可以亲自送您，却要去见郑清瑜，可今天对郑清瑜进行日常检查的任务，根本就是我的！” 她就好像一个被人夺走了情人的怨妇，不断抱怨着。 虽然话语中偶尔夹杂着工作，述说着林决个人情绪影响到工作的事，但只要不傻，都要看得出来，她是在吃醋。 而作为听众的任济平，表情越来越平静，眼神渐渐飘到了天边。 终于，黛娜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讲完了。 “任处长，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她有些惶恐地问道。 任济平这才回过神来，呵呵一笑：“不，你做得很好，这些事，你应该告诉我，交由我来处理。” “谢谢您。”黛娜小心地试探道：“属下逾越，想恳请您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网开一面，这件事中，林董一定也是被郑清瑜那个女人蛊惑了。” “这是当然。”任济平笑道：“我们要做的，是将迷失的同伴拉回来，而不是单纯给予惩戒，您放心，林老弟那边，我来想办法，一定让他明白自己做错了事！” 说着，两人走下了车，向停泊的私人飞机走去。 “放心，待林老弟回心转意，一定会发现你才是他身边的良人啊。”任济平哈哈笑道：“到时候，我来给你们做证婚人！” 黛娜脸飞红霞，微微笑着，目送任济平走上飞机。 待飞机驶向跑道、飞向天际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张扬起来。 “任副处长，有您这句话，等到我们修成正果时，我会到您墓碑前洒一杯好酒的。”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笑道。 第255章 计划中的意外 软禁郑清瑜的别墅中。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一名温柔慈祥的中年女性心理医生，正对着郑清瑜循循善诱，引导她敞开心扉。 不过，与之前做心理辅导时不一样，今天的心理医生多少有些拘谨。 因为，这屋里多出了第三个人。 “林董事长，您在这里，我们真的不太方便。”心理医生对着林决苦笑道：“能否先请您出去？” 林决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这个心理医生是在故意作势。 她分明就是军情九处的特工，根本不是心理医生，而是拷问专家——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取代林决骗取郑清瑜的信任，挖取情报。 她作为林决的手下，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别说是请求他出去了，没站起来立正敬礼，就算大大失礼。 但现在，这个“心理医生”，要在郑清瑜面前取得足够的信任，必须这么做，她要让郑清瑜觉得，她们两是一边的。 “冯医生，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与郑小姐说。” 林决轻笑道：“你要工作，我尊重你的工作，所以我允许你继续，但这间房子是我的，你无权将我请出去。” 听他这么说，冯医生一愣。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林……林董事长，您说什么？”冯医生怔怔地问道。 坐在躺椅里的郑清瑜眼睛眨巴眨巴地在两人间打转，似乎察觉到了即将发生些什么。 林决站起身：“我是说，如果你觉得我在这里，你很难开展工作，那你可以出去了。” 冯医生愣了几秒后，有些僵硬地点点头，站起了身。 她级别不高，当然不敢违抗林决的命令，只是觉得怪异。 她不是星辰科技生物的员工，或者说，并非林决的真正下属，而是从军情九处直接派来的，虽然平时也向黛娜、林决汇报工作，但并不对他们负责。 当初她前来做这个心理医生，也是林决向军情九处展示的“诚意”。 这种情况下，林决强硬且不讲理地把她驱赶走，是个非常奇怪的行为，就好像你正常做着工作，隔壁部门的老大突然跑过来让你赶紧滚蛋，虽然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又好像有什么问题。 看着冯医生走出房间，郑清瑜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屋里满是窃听装置，他们并不能放开交流。 没想到，林决却似乎毫不顾忌，笑了笑：“我们到院子里散散步。” 冯医生离开书房后，立即联系了黛娜。 “您好，黛娜长官，我有一件事想要向您汇报一下，当然，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这通电话很快由黛娜那里传达到了任济平那里，黛娜按照计划，将林决的怪异表现描述而去，并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担心，有了之前那次车内谈话，任济平立即作出了判断。 “看来林老弟有些着急啊，他可别做什么傻事。” 任济平在电话中表现出了十足的关心：“放心，这事我记得，我给你权限，你先稳住林老弟，把他从那幢别墅中请出来，郑清瑜先由我的人接管。” “好的，一切听您安排，谢谢您。”黛娜“感激”地应道。 此时，林决正与黛娜坐在别墅小院的秋千上看着城市里一幢幢直入云霄的大楼和那些流转如江河的悬浮车流，两人都没有说话。 忽然，林决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黛娜的来电。 “他们要来了。” 黛娜说得非常简洁：“计划开始。” “嗯。”林决平静地说道：“接下来，靠你了。” 说罢，他挂掉电话，直接抠出了手机芯片，把它揉成了碎片。 看着这一幕，依然不明就里的郑清瑜张了张嘴：“这是什么意思？” “不急，迟点和你解释。” 林决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别墅大门——此时，几个穿着星辰科技生物安保服装的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但是，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公司的人，而是来自军情九处。 不说他原本记忆力就超群，光是他现在对于人脸的辨认识别能力，全世界就没几人能比过他，估计任济平也不会想到，林决这样一个董事长，可以将全公司上下几百人的模样记得一丝不差？ “林董。” 这几个“安保”迅速走了过来，沉声道：“总裁那边有急事找您，希望您可以……” “嗯，不用说了，我已经和她通过电话了。”林决和善笑了笑。 这几个“安保”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他们就看到林决将那揉成碎片的手机芯片撒入了风中，被把已经报废的手机随手扔到了地上。 “？！？！” 他们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林决就抡起沙包大的拳头，重重挥出！ 几秒后，郑清瑜看着在地上七横八竖、口吐白沫的“安保”们，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的不仅是她，还有在别墅周围巡逻、守卫的其他真正安保，他们猛然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董事长，居然抡拳把自己的同事们干翻了？ 这是什么情况？ “走！” 林决牵着郑清瑜的手，大步朝别墅外走去！ 此时，就算是再傻的人，也肯定觉得不正常了，别墅安保们纷纷围了上来，当然，他们并没有对林决出手的打算，而是想要问问自家领导，这到底是啥情况？ 可是，林决嘴角已经露出了一个坏笑，拳头越捏越紧。 …… “任处长。” 黛娜在电话中的声音十分低沉：“林董他……失踪了。” “什么？！” 任济平一下从办公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喜悦，语气却依然焦急关切：“到底怎么回事？” “他打伤了我们的特工，还有别墅周围的安保，带着郑清瑜，一起消失了。” 黛娜语气幽怨中带着一丝愤恨：“他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弄坏了定位装置，您知道的，林董想要藏起来，我们都不可能找得到他。” 任济平兴奋不已，悄无声息地挥了一下拳头。 稍稍冷静后，他对着手机问道：“黛娜，这件事的性质已经变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 黛娜似乎犹豫着：“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一定是个意外，一定是……” “贝尔特工，请你保持专业。” 任济平的声音微微发冷：“你应该能够判断，无论这是不是意外，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可都是一个顶级特工的叛逃！” 一阵沉默后，黛娜略显虚弱的声音传来：“任处长，我听您的安排。” “好，很好。” 任济平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黛娜在海云市的影响力，毕竟，这是在衡景山身边长大的女人，更是在海云市深耕多年，只要她愿意站在自己这边，林决必死无疑！ 因爱生恨的女人么？呵呵…… 他轻声道：“你先做准备工作，我这边很快就会有处理意见，一会儿就会发命令给你。” “是。” 听着黛娜挂掉电话，任济平脸上终于不加掩饰地露出兴奋、阴狠的神情！ 他将手机放到一旁，开启了办公桌上的内部紧急通讯系统。 “一级事件，注意，一级事件。” 他沉声道：“现在，有一名顶级特工高度疑似叛逃，全部门在编战斗人员，准备出动！” 第256章 线索收拢 “啊？” “啊？” “啊？” 一路上，郑清瑜只是不断地发出啊声，表达对于林决这个疯狂计划的震惊与迷惑。 “时间急迫，我没办法和你描述太多，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没那么多时间慢慢策划。”林决笑道：“这一次，我必须赌一把，一旦成功了，之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郑清瑜无奈地看着他，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很快，林决便领着她，乘坐一辆不知为何没有计费、没有显示定位的悬浮出租车，直接飞到了城外。 悬浮车飞出海云市足足有四五十公里，才减速下降，这时，已经能够从窗口中瞥见，下方是一处安静的小乡镇，而悬浮车驶往的方向，是乡镇一角的一处大庄园。 “这里是？”郑清瑜压下心头种种疑惑与担心，将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白家庄园。” 林决简略地回答道。 很快，悬浮车落地，林决牵着郑清瑜下了车，下车时，还不忘对着悬浮车里的智能控制系统笑着打了个招呼：“辛苦了，亚当。” “亚当？那是谁？”郑清瑜一头雾水，她这段时间一时被关着，很久没和林决交流了，信息有些落后。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林决笑道。 悬浮车嗖地一下飞走，而庄园里，已经可以看到遥遥走来一人。 林决变回了自己的模样——之前为了掩饰行踪，他和郑清瑜都作了伪装。 来人并非白明堂，而是白云秋。 郑清瑜并不认识她，有些疑惑而警惕地后退了半步，半个身子藏在林决身后。 “林大老板，你知不知道你很烦诶！” 白云秋人还没走到面前，她不满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有什么事不直接和我说，为什么又通过我家老头子给我下命令？” “你知不知道我最烦的人就是他？” 看着迎而走来、不断抱怨的叛逆考古女博士，林决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你家老头子答应你这段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开心吗？” “哼。” 听到这句话，白云秋脸色稍霁，却依然嘴硬：“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提醒我欠你人情，说，什么事？” “把她送到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林决说着，将郑清瑜轻轻推了出来。 白云秋还没说什么，郑清瑜却猛然脸色一变，狠狠瞪向林决：“你不和我一起？！” “这次我要做的事太危险了……诶诶诶，别这样看我，还是那句话，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林决苦笑了起来。 郑清瑜却一脸不想听解释的表情。 这时，旁边的白云秋却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送她去那里啊？这么说，她是可以不用保密的对象？” “没错。”林决点点头。 “太棒了！”白云秋哈哈一笑：“老娘我可算是憋坏了，终于有人分享秘密了！” 她这一插科打诨，郑清瑜反而不好发作了，她狠狠一瞪林决：“你送我走可以，把话说清楚！” “清瑜，你要做的事，比我重要十倍。” 林决柔声道：“这次，你会见到一个很特殊的男孩，你要把这个东西给他，然后，他会告诉你一些事，而你需要在那里，和他共同完成一件大事。” 说着，他将手里的一个药剂箱递了过去。 里面装的正是清平一号，他之前答应诺亚，为其治好不能直视阳光的异能，顺便多送了些清平一号，如果之后他们又有新的兄弟产生了复杂的异能，也能解决一二。 郑清瑜听出林决并非敷衍，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她接过箱子，眉头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外，还有一个人会和你们一起去。” 林决说罢，将手高高举起，挥了挥。 只见白家庄园不远处一个毫不起眼的园丁，忽然直起了腰板，径直走这边走来，并且麻利地脱掉了身上的园丁服，露出了里面干练的服装。 “韩宣？！”郑清瑜一眼认出了他，惊喜不已。 但白云秋却吓了一跳：“你谁啊！为什么扮成了我家的仆人！” “林先生，庄园很安全。”韩宣来到几人身旁，对着郑清瑜微笑点头后，认真地汇报道：“可以确认我们这次会面是秘密的，不会有泄露的风险。” “你办事，我放心。” 林决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要辛苦你和清瑜她们走一趟了，这一路上，请保护好她们——到了目的地，那边有个特殊的男孩，他会告诉你拉下来应该去找谁。” “能为我们的梦想奔走，我很荣幸。”韩宣笑道。 此时，郑清瑜也好、白云秋也罢，大概明白了。 林决已经做了一系列安排，但大概是出于保密、安全的目的，他没有将完整的计划告诉任何人，也不打算说出来。 “好，你们跟我来。” 白云秋偷偷看了林决一眼，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卷进了某些事情中，但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 “等等。” 就在分别前，郑清瑜忽然重新来到林决面前，有些委屈地轻声道：“我还没和你好好说几句话。” “不怕。”林决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等这件事了结，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说话。” “嗯……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郑清瑜抬起小脸：“这段时间，大概是受到黛娜幻术的影响，还有那个心理医生常常悄悄催眠我，我做了一些怪梦。” 林决目光一凛。 “梦里的场景，和我在觉醒仪式中见到的很像，却又有些不同。” 她的表情有些害怕，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在那些梦里，看到了古大愚……他的模样和我们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但我知道那就是他。” “在那些梦境里，他的模样很狰狞、很可怕，而且，杀了很多很多人。” 林决微微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好了，这件事我已经记在心上，眼下，暂时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好。” 郑清瑜抿了抿嘴：“你要安全回来。” “唉呀呀！我要不要给你们开个客房呀？”不远处的白云秋忽然阴阳怪气起来：“大床房带双人早餐噢。” 林决与郑清瑜同时笑出了声。 “这姑娘就这样，嘴巴没把门，但人不错。”他笑道：“别介意。” 郑清瑜挑了挑眉：“我倒是闻到了一股酸味……生死之交噢，多难得。” 林决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了。 话别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三人便离开了，白云秋在庄园深处安排了离开的交通工具，他们将立即启程，朝着亚当他们新安家的岛屿而去。 看着庄园深处遥遥飞起的悬浮车，林决双手插兜，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走入庄园所在的小镇，而是沿着大路，走上了只有大型运输车辆会走的路。 走了没有多远，便听见了路边树林灌木丛中传来的隐蔽鸟叫声。 这鸟叫声很有节奏，三长两短，婉转清脆，是之前约定好的暗号。 林决笑了起来，离开了大路，拨开灌木丛，走了进去。 只见在大片茂密树木植被的遮掩下，林子里竟然藏了一辆大型运输车，那比人还高的车轮旁，站着一个女人。 雪山组织的“四姐”，蓝其雨。 “你来了。” 看到林决，蓝其雨美目闪动：“看来，你已经准备好大闹一场了。” 第257章 老本行 自动驾驶的大型运载货车在大道上疾驰，林决与蓝其雨二人坐在驾驶舱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这次怎么是你跟着来？” 林决打了个哈欠：“我以为是唐杰那小子。” 他们已经在大路上飞驰了数个小时。 因为林决从军情九处叛逃出来的行为，他接下来极有可能要面对全国武装力量的通缉与搜查，正常的公共交通工具肯定是不能坐了，所以才让雪山组织帮助安排了一辆大型运载货车。 这种货车的运载员大多吃住都在车上，又脏又臭，那些定点检查货车的政府人员们也都只是看看有没有违禁货物，很少检查运载员。 “唐杰上次假扮成你，结果被你手下那个黛娜一眼认出，他有些挫败。” 蓝其雨笑道：“所以，他打算回组织再锻炼锻炼。” “噢。” 林决不以为意：“挺好的……但这次我要去做的是很危险的事，你可以吗？” “我当然不行。”蓝其雨看了他一眼：“所以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替换我。” “嗯？” 林决一怔：“谁？” 这时，只听车顶上咚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落在了车顶上。 他顿时一惊，眉头一竖，便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武器，然而，蓝其雨却伸手拦住了他：“放心，是你的老熟人。” 说话间，只见一个身影矫健地闪现在车窗边，蓝其雨按开车窗，此人直接轻松地翻了进来。 “龙五？！”林决一眼就认出了他，顿时惊喜不已：“你小子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龙五，好长时间不见，他看上去却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剃着精神的寸头、穿着干练的迷彩服。 他轻巧地钻进了一个车座位置中，笑着挥了挥手：“阿决，好久不见。” 林决喜笑颜开，上去就给了他一拳：“你怎么是从车顶上来的？” “掩人耳目嘛。” 龙五拍掉了他身上挂着的几片叶子：“你不知道，就这几个小时时间，附近几个城市对你的搜查力度已经大到了什么程度，我不小心点，怕是要和你一起玩完。” 随后，他望向蓝其雨，一下子变得老实了许多：“四姐，我来了。” “知道这次自己要做什么吗？”蓝其雨语气轻柔地问道。 龙五郑重点头：“知道。” 林决在一旁微微眯眼，虽然两人的对话很正常，但他直觉话中有话，只是这当然不好问。 “那就好。”蓝其雨欣慰地点了点头，对林决笑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她直接飞驰行进的车上，打开了车门。 “哇，你跳车？”林决又吃了一惊。 蓝其雨回眸一笑，直接跃了出去。 林决连忙从后视镜里看去，只见蓝其雨并未落到地面上，而是从袖口、裤管中喷出一股强大的气流，托着她平稳掠过了马路，钻入一旁的树林中。 “别看了，四姐很安全。” 龙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她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她是咱们组织里的智囊，也是首席科学家，身上的小玩意儿不比你少，跳个车还难不倒她。”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近况。 这段时间，龙五回到了雪山组织总部接受训练，当然，他接受的不是什么战斗训练，而是情报训练。 由于和林决接触太深，雪山组织不得不让龙五了解更多的情报、接触更复杂的关系网，以免他像之前一样，做出些不利于组织立场的事。 “这种事，你也能告诉我的吗？”林决震惊：“你不该瞒着我吗？” “现在你和咱们组织是合作关系，让你知道一点问题不大。”龙五笑道：“不过，很多细节咱们还是得保持一个基本的保密原则。” “啧。” 林决摇摇头：“只要你们组织别在关键时刻捅我刀子就行。” “只要你别像之前一样，突然间跳反变成军情九处顶级特工就行。”龙五揶揄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怀大笑起来。 “说起来，你这次的决定，着实让组织非常震惊。” 不久后，龙五悠悠道：“虽然知道你这个叛逃是假叛逃，但有胆子做这种事，就连四姐也吓了一跳，说你这是在赌命。”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赌命是不可能赌命的。” 林决却否认道：“现在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一个人瞎混了，有很多人仰仗着我呢。” “那你还做这么可怕的决定？”龙五一愣：“说是假叛逃，但你要是不能扳倒那个任济平，可就成了真叛逃了！” “真到了那一步，我自然有别的办法。” 林决却没有深入去说，而是转移了话题：“别聊这个了，咱们离目的地不远了，我现在一没钱二没权三没情报，全靠你们了。” “放心。” 龙五知道他不愿多聊那方面的事，于是顺其自然跟着他的话题：“这可是咱们的老本行了——嗯，虽然我还从来没有和中央情报局的人接触过呢。” 他们这次要去做的事，正是潜入维克托家族在泛川联邦国的间谍据点！ 林决要做的事，非常简单。 趁着任济平在军情九处打击全国各地维克托家族间谍据点的机会，以军情九处叛徒的身份，去投奔维克托家族！ 或者说，投奔兰德岛的中央情报局。 待到任济平完全疯狂的时候，林决将会端着中央情报局的大量情报和秘密，回到军情九处。 至于届时怎么掀翻任济平，就要看黛娜的发挥了。 这也是为什么林决在离开前会对她说“靠你了”，因为在这次事件中，他真的在军情九处中做不了什么事，必须要由黛娜这个内应来做。 而他要做的，就是潜伏、伪装——做多面间谍嘛，就像龙五说的，老本行了。 “根据我们的情报，军情九处对待中央情报局还是比较谨慎，他们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国防部出动部队进行打击。” 龙五说道：“那样一来，一旦剿灭据点失败，特别容易打草惊蛇，而且还可能会被城市里的民众们知道。” 林决点点头：“按军情九处的风格，应该做的事和我们很像，是潜伏渗透后，悄然夺取地下据点的控制权，等他们对差不多一个州的大城市全部完成了这项工作后，才会同时动手，让大批军人出动。” 龙五打了个响指：“没错！” “所以，这次咱们要做的，是潜入安江市的中央情报局据点，把你叛逃到中情局的消息通过军情九处间谍透出去，引军情九处派人来抓你，对？” 林决微笑点头。 第258章 全面通缉！ “前方五公里，安江市检查点。” 深夜，自动驾驶导航系统发出了提示音，将驾驶座上和衣而睡的二人惊醒。 他们这辆大货车，已经在大路上行驶了一天一夜。 安江市其实离海云市不远，是离海云市最近的城市之一，但之所以走了这么久，并非大货车开得慢，而是他们在周围绕了好多圈。 按现在对林决的通缉力度，如果他们的车是直接从海云市开到安江市的，按照检查点记录，一定会被重点照顾。 所以，他们必须在周围多绕几圈、多跑几个城镇检查点。 林决与龙五身体素质都极强，从深度沉睡到完全清醒，都只花了不到十秒时间。 “做个准备。” 他们默契地点点头，开始了准备工作。 这个准备当然不是和人干架，而是伪装。 林决迅速地变幻模样，他变成了雪山组织提前准备好的一个身份，是个干了七八年货运工作的老运载员；而龙五扮演的是车上的安全员。 五公里转眼就到，前方就是安江市的地界，路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群检查点工作人员在路边晃着反光灯，引导大货车们靠边检查。 “有很多武装人员。” 车辆还在排队，龙五便从车窗中探出脑袋，看了个大概：“人数很多，起码有二十人，应该是国防部的，看来他们对你很上心啊。” “能不上心吗？”林决笑呵呵。 他们之所以选择安江市，是因为这里的中央情报局据点中，大概率会有比较高等级的人物在。 海云市因为早年有天粹生物存在，很早就有中央情报局打入，但也因为如此，军情九处老早就已经把海云市布防得密不透风，例如之前距离城市不远的那个小岛——如今，因为白明堂推行的安全政策，海云市更是有国防部军队入驻，中央情报局根本没办法开展手脚。 所以，他们如果想要继续打探关于星辰科技生物这个重要目标的情报，就必须在附近搞一个重要据点，那么安江市自然便是最佳选择。 这种情况下，任济平也不傻，当然也会猜到林决极有可能往这边逃跑，布防当然夸张。 排队时间不长，很快，他们这辆车就排到了。 检查员敲开了车门，林决与龙五一起跳下了车。 “运什么的？”检查人员抱着平板电脑问道，声音中满是疲惫，显然他已经高强度工作了很久。 但他身后的武装人员们却个个精神抖擞，端着枪靠近过来，带来一股强劲的压迫感。 “化学制剂。”林决搓手赔笑：“随便检查。” 一旁的龙五作为安全员，非常配合地将车上携带的武器取出供别的检查员检查——这些武器全部都是经过登记的，这个充满暴力的时代，大货车跑长途，难免碰上车匪路霸，没有安全员和武器才奇怪。 检查员与林决一起来到车后，打开了货车车厢。 检查员简略地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确认是常用的化学制剂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类似于为什么要在之前那几个城镇检查点停靠、制剂属于哪个公司、主要做什么之类。 这些问题林决当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对答如流，甚至某些明显不该由运载员知道的问题，他也很自然地露出了迷茫表情，表示自己毫不知情，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些问题。 看到林决与龙五的表现，检查员、武装人员都渐渐放下了警惕。 “兄弟，这什么情况啊？” 那一边，龙五已经提前完成了检查，他给检查员递去一根烟，很自然地表达了疑惑：“这市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要多问。”旁边的武装人员硬邦邦地说道。 那检查员本想接烟，见状如此，还是讪笑一声，拒绝了。 “唉，别这样，老哥我也是讨口饭吃。”龙五苦笑一声，多递了几根烟，给那几个武装人员也一人塞了一根：“我以前也是部队的，现在退役了，才来做安全员——你们也知道，做我这行，东奔西跑、提心吊胆，就怕出点什么意外。” “有什么特殊情况，和咱说一声嘛，有什么特别需要小心的？” 龙五的模样本就很像军人，身上江湖气很重，颇有老兵油子的气质，听他这么一说，那几个武装人员对视一眼，问道：“噢？哪个部队的？” “嘿嘿，第三步兵团的。” 龙五笑道：“在前线和兰德岛的小崽子们打了几次，受了点伤，提前退役了。” 说罢，他还拿出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狗牌展示——也就是部队军用识别牌。 这当然也是伪造的，不过这深夜里，别人也不会认真看。 那几个武装人员见状，信了八九分，知道眼前这人曾是部队里的老前辈，还是上过前线的，神色顿时放松不少，终于开始接烟，甚至还有人小声地点头示敬：“感谢您为国家做的贡献。”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疲惫的检查员重新接过烟点起，吐了一口浓烟：“最近在找一个通缉犯，和你们没什么关系。” “通缉犯？” 龙五眼睛一亮：“有赏金吗？” 周围的武装人员们顿时一阵哄笑：“老兄，你是伤病退役的，还想当赏金猎人啊？” “有什么不行？”龙五横了横眼：“老子又不是没枪，看你们这阵仗，通缉犯赏金肯定不低！” “别想了，老老实实当安全员运货。”一个武装人员拍拍他的肩：“那人非常危险——你们在城里要是碰到了什么事，最好马上掉头就跑，万一沾上了关系，谁也保不了你们。” “这么夸张？”龙五咂舌，演技十分到位。 就在这时，林决的声音传来：“别聊了，上车了！再迟一点又要扣钱了！” “好嘞！” 龙五笑呵呵地和武装人员们告别：“回见！” 两人重回驾驶室，大货车开出检查点，向着安江市内驶去。 “你这演技，比以前上升不少啊？”林决笑道：“看来在总部训练有成嘛。” “害，主要是人设比较符合，本色出演。” 龙五笑了笑后，随即脸色微沉下来：“不过现在看来，安江市的通缉力度相当大，等你的行踪暴露后，可能要面对的是全城追杀了。” “行踪是必须要暴露的。” 林决目光闪动：“就得看看兰德岛中情局为了我手上的情报，能够和军情九处死磕到什么地步了。” 第259章 硬核探店 大型运载货车开入安江市后，很快就在一处繁华喧闹的街道上停了下来。 现在是夜晚，这里是夜场，整条街的酒、迪厅、食摊，都正是最火爆的时候。 林决与龙五二人跳下车，不慌不忙地找了家烧烤排档，开始大快朵颐。 街边时不时还有军人或者警员的车辆在巡逻，但他们暂时不用太担心。 混过了检查点后，至少他们的面容信息在安江市的安全系统中，目前是被判定为无害的，这些人不会找他们麻烦。 但他们必须要主动找些麻烦。 如果林决接下来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跑到兰德岛中情局据点里去，可能迎接他的不是笑脸，而是热情的枪炮。 “还记得当时我们是怎么利用陈玄，再次混入学院组织的吗？” 林决嚼着嘴里的牛肉串，压低声音道：“我打算继续用这个办法。” “给中情局制造一点麻烦，然后帮助他们？”龙五却皱起眉头：“我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个好办法。” “怎么说？” 林决很认真：“说说你的看法。” “也许让他们主动来找你会更好。”龙五沉吟片刻道：“但是现在问题在于，这样做风险很大。” 林决点点头，也陷入了沉思。 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当然也讨论过一些方案，但安江市现在的通缉力度显然比他们预料得还要强一些，相信中情局据点中的人此时也处在一个草木皆兵的状态，不好直接去接触。 “还是先按原计划，到他们的据点里探一探。” 半晌后，林决放下手里的铁钎，给自己灌了一口冰汽水：“然后再想办法。” 两人离开了烧烤摊，却没有去开车，而是转身钻入了一家门口站着许多性感艳丽招客女人的酒。 当然，他们并不是来看什么成年人表演的，在进入这片喧闹的夜场后，二人便挤入了舞池。 伴随着巨大刺激的音乐声与闪耀变幻的霓虹，舞池中的人们个个兴奋狂热，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扭动着肢体，任由周围同性或异性们的汗水挥洒在自己身上。 一分钟后，林决与龙五从舞池中钻了出来。 此时，他们的模样都发生了变化。 龙五发型变了，他戴上了一顶大背头的假发，脸上多了一个蝎子刺青，看上去凶恶无比，衣服也换了一身，令他看着活生生就是个混黑道的大哥。 而林决则变成了一个脖挂狼牙的愣头青混混模样，脸上布满刀疤。 两人对视一眼。 “忍着点。”林决咧开嘴一笑，从腰间拔出一把刀，狠狠捅入龙五腹中！ “我淦你大爷！”他面目狰狞地大吼一声：“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龙五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夺路而逃。 浓重的血腥味立即在不透风的夜店舞池中弥漫开，龙五疯狂地推开人群，拼命向外逃跑，林决提着一把尖刀，如恶魔般追上。 一时间，夜店中乱作一团。 人们不仅不害怕，反而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他们一边为龙五让开道路，却又一边为林决加油。 没人在意这两个家伙到底有什么恩怨，他们只在乎有一场刺激好戏可以看。 龙五与林决两人一追一逃，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论是夜店中的摄像头，还是街边的监控，都拍得一清二楚。 每隔几百米，林决就能追上龙五，砍刺上两刀，而龙五这位黑道大哥生命力也相当顽强，总能于绝境中爆发力量，把林决踹下楼梯，或者往他头上砸个板凳。 就这样，两人从喧闹的夜市街一路追打，来到隔壁街道。 过程中，也有些巡逻的警员与军人看到他们，但只是冷冷一瞥，根本没有过来查问的意思。 在这条街上，每月都会发生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帮派火并，像这种明显是小弟刺杀敌对帮派大哥的戏码，基本上每一两天都要上演，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生死。 就这样，二人连滚带爬地来到了隔壁街道的一家已经关了门的裁衣店中，龙五率先撞开了店门，林决紧随其后。 这里，便是兰德岛中情局的据点！ 当然，在外人看来，这里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专门为别人订做衣物的小店。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入店后，漆黑一片的裁衣店里，服务员机器人自动触发了接客程序，发出声响。 龙五毫不犹豫地一把将那个机器人扛起，用力朝林决砸去！ “这家伙还是演得太假了，被捅了那么多刀的人，还有力气扛起上百公斤重的机器人，谁信啊……” 林决暗叹一声，躲掉了机器人，那可怜倒霉的机器人撞在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同时，店里警铃大作。 不远处街道上巡逻的警员们犹豫了一会儿，朝这边走来。 帮派在街上砍人他们是不管的，但是这些店铺都是交了钱了，警铃响起，他们还是必须得处理。 趁此机会，林决将口袋中早就准备好的小玩意儿夹在指间，轻轻弹出，那些在黑暗中看不见的小装置吸附在了裁衣店的角落中，微不可见。 随后，二人毫不犹豫地逃出了裁衣店，街道那边的警员们一边叫喊着一边拔出了枪支追赶而来，但两人早有准备，瞬间分头钻入街道小巷中。 追赶的警员们转眼就失去了目标，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两个王八蛋，刚刚还互相砍得你死我活，逃跑的时候倒是很有默契。” 他们骂骂咧咧地封锁了现场，然后开始联系裁衣店的店主。 另一边，林决早已经换了个形象，他丝毫不担心龙五，这种程度的刀伤对那家伙来说和挠痒痒差不多。 他取出一个微型迷你耳机，扔入自己耳朵中，将其激活。 “亚当，怎么样？” 很快，那边就传来了亚当的声音：“没问题，给我五分钟。” 林决笑了起来。 正所谓得道多助，他很庆幸，当时从白明堂提供的一众名单中选择了去往风神岛作为目的地，认识了这位继承罗宾斯黑客技术的小男孩。 否则，今天这事要难搞很多。 “怎么样？” 就在这时，龙五也从阴影中闪身而出，他已经摘掉了假发、换掉了沾满鲜血的衣物，看上去清爽又干净。 “没问题，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林决笑道。 ps：晚点还有一章~ 第260章 贵族特工 “肮脏的地老鼠。” 年轻的特工穿着丝绸衬衫，跷着二郎腿坐在监控屏幕前，看着视频中像野狗一般互相撕咬搏斗的林决和龙五，冷笑道。 “怎么样？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就在这时，年轻特工身后传来一个老成的声音，他微笑地回应：“放心，只是个小意外。” 这里是个典型的地下工作站，监控、大功率电脑、武器加工室……等等设备一应俱全，有意思的是，这个明显有些阴暗潮湿的地下工作站中，却有一个大大的玻璃酒柜，酒柜中放满了高档名酒，在酒柜自带的干燥恒温功能下，这些好酒光看着就令人嘴馋。 “莫尔，不要大意。” 这位气质沉稳的特工是个满面皱纹的老人，个头不高，但是身材匀称标准，虽然上了年纪，但五官脸型依然十分英俊，一双翠绿色的瞳孔，一头漂亮的金发，更有一支高耸的鹰勾鼻。 他穿着高档名贵的西装，拄着装饰用的金属手杖，虽然站在这略显杂乱的房间中，却依然像个贵族。 “从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来看，军情九处叛逃的顶级特工林决很可能来了安江市。” 老人沉声道：“这是我们的机会，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如果处理不当，我们很可能无法回到祖国。” “放心，冈瑟叔叔。”年轻特工莫尔笑着站了起来，他悠然来到酒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瓶酒液金黄的好酒，眨着眼道：“我已经派克莱尔去查看了——如果真有什么特殊情况，相信警局里会有记录。” 冈瑟点了点头，接过莫尔递来的酒杯，二人轻轻碰杯。 就在这时，工作站的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们男人真是不讲信用，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喝酒，你们却背着我偷偷品尝了起来。” 说话间，一个娃娃脸、魔鬼身材的银发女人轻快地走了进来，她一把夺走莫尔手中的酒杯，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 “喂！” 莫尔十分不满：“克莱尔，你不能这样！第一口金花酒是属于我的！” 克莱尔却不理他，甚至挑衅地舔了舔嘴唇：“你拿我有什么办法？” “好了，别闹了。” 冈瑟放下酒杯，沉声问道：“克莱尔，警局那里有没有什么收获？” “他们甚至连立案都没有。” 克莱尔耸了耸肩：“我看了街道监控，那两个人是在酒街上发生的冲突，一路追砍逃跑来到了这边，然后闯进了我们店，就是一个意外。” “我说得没错，冈瑟叔叔？”莫尔嘻嘻一笑：“不要总是操心，否则你脸上的皱纹会更多。” 冈瑟点点头：“那就好，但你们还是不能放松，我们要抢在军情九处之前，找到林决。” “但是根据情报，林决是一个掌握了变形能力的异能者，代号可是千面呢。”克莱尔撅嘴道：“这让我们怎么找？” “我倒觉得，他会主动来找我们。”莫尔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弄了个新的酒杯，开始往里面斟酒：“安江离海云这么近，傻子都知道这里布防严密，林决却跑来了安江市？如果这里不是有他的情人，那他就一定是来寻求帮助的。” “希望如此。” 冈瑟沉吟片刻道：“但无论如何，我不希望是他先找到我们，现在我们还无法判断，林决是否真的从军情九处叛逃了。” 三名来自兰德岛的特工经过一番讨论，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军情九处动用了国防部和公安部的全部力量，都未必能在安江市中搜寻到林决，凭我们三个束手束脚的人，也很难做到。” 冈瑟为这次短暂的会议作了结尾：“所以，我们必须冒着风险，主动引诱林决出现，让他知晓我们能够保护他。” …… “有意思，他们的想法倒是和我们很像。” 林决笑道。 他与龙五二人正坐在大型运载货车的驾驶室中，不过原本那个只能用来显示导航地图和播放音乐的车载屏幕上，现在却播放着中情局安江市地下据点里的实时画面！ 冈瑟、莫尔、克莱尔这三个兰德岛特工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注视之中。 “你那个黑客朋友，有点厉害啊。”龙五摸着下巴感慨道：“我也懂点黑客技术，但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林决笑笑没有说话。 亚当的技术虽然比不上当年真正的“秋天的自然卷”，但用来碾压龙五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在林决的帮助下侵入这样一个条件简陋的地下据点，更是不在话下。 “让他们先付出些代价，再接触到你，确实是个好办法。” 龙五赞同道：“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付出努力后得到的结果。” “我现在只是比较好奇，这三个人中，到底哪个才是军情九处的人。”林决眯起了眼。 那个冈瑟，模样完全就是个典型的维克托，大概率不是。 名叫莫尔的年轻人，整个作风和冈瑟很像，也是一副贵族模样，称呼冈瑟为“叔叔”，这不像是特工间的称呼，不太好判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个女人，克莱尔，看上去也和前两人关系很好，嘻笑自然，全无隔阂。 “你怎么没有在叛逃之前，先搞到更具体点的情报？”龙五不满地问道。 林决苦笑一声：“我名义上是个顶级特工，但实际上军情九处里以任济平为首的一大批人，都根本不相信我，我如果提前查阅了这些情报，恐怕我们还没到安江市，就被人按下了。” “那倒也是。”龙五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话间，他们便看到屏幕中，冈瑟他们三人已经制定好了计划。 随后，这三名来自兰德岛的特工，纷纷开始武装自己。 他们穿上了裁剪得当的西装，内衬里塞进了各种微型武器，种种操作，像极了林决穿越前看的那种特工电影，什么《007》啊、《王牌特工》啊…… “这才是特工的样子嘛。” 他羡慕地赞叹道。 龙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干活。”林决拍拍龙五的肩：“准备好了吗，诱饵？” 第261章 假扮林决（上） 安江市，红花江货运码头。 这里是安江市最大的货运码头，或者说，是个集装箱码头。 平时，这里的夜晚非常安静，那些吊车、叉车装货时的动静可不小，住在附近的公务院家属小区居民们维权了几次后，这里晚上便都是停工状态了。 但今天，即使已经到了深夜，红花江货运码头依然灯火通明。 不为别的，只因为有情报显示，军情九处的最大叛逃者林决，今夜将会走水路，乘坐货运船只，从安江市码头上岸！ 所以，无数的军人、警员，他们扮成了在货运码头上工作的工人、船员，盯紧了每一处关键位置。 当然，平时这些重活，都是由机器人来干，并不需要那么多工作人员，所以大多数的人其实是藏在集装箱中，全副武装，等待着那个极度危险分子出现。 两公里外，一幢公寓楼的楼顶上，三副望远镜架在楼沿边上，遥遥望着红花江码头。 “看来他们相信了。” 莫尔笑道：“克莱尔，干得真棒。” 克莱尔笑笑没有说话，一旁的冈瑟却提醒道：“这才只是个开始，不要大意，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 他们三人趴在楼沿边，扶着望远镜，身上披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盖布。 “放心，他们抓不住我的。”莫尔勾起嘴角：“我出来之前喝了半瓶的雪兰酒，现在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你又偷喝酒！”克莱尔大吃一惊。 “好了，别闹了。”冈瑟沉声道：“莫尔，去。” 莫尔应了一声，翻开背上的盖布，收好望远镜，随后直接从楼顶一跃而下！ 当然，他并不会飞，只是腰间挂着一条细细的绳索。 他轻松地从楼顶速降而下，随后潇洒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入街道上。 很快，这位年轻的兰德岛特工便来到了红花江码头附近，他打量着那些在江上缓缓驶行的大型货船，寻找着目标。 没过多久，莫尔便锁定了一艘船身上喷涂着某个大型制造企业标识的货船，他认得这家企业，这是家专门造悬浮车的公司，算是安江市的明星企业，如果“林决”要蹭货船，这种大企业的船关系较多，不容易被盘查，是个好目标。 他做好决定后，便一头扎进了江水中。 看上去名贵脆弱的西装，却有着超强的防水功能，甚至还能从衣领处扯出一个氧气管，看来他的衣服里还藏着个超便携的氧气瓶。 莫尔轻松地潜水来到那艘货船下，从水底探出了头，用他浑身上下四处藏着的各种神奇小道具毫不费劲地爬上了船。 这种货船上的船员也不多，大多是机器人，更何况这货船极大，他悄悄上船，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随后在衣服上稍做操作，衣物的颜色、款式竟然发生了变化，有些地方收缩、有些地方剥落，自然地变成了最常见的船只货运工作服。 就这样，莫尔如闲庭信步一般，混上了这艘大货船。 这时，他佩戴的耳机里响起了克莱尔的声音。 “我们看到你了——你现在找个卫生间躲起来，这种大企业的船只上，全都是自家员工，他们全都互相认识，你必须躲着他们。” 听到这句话，莫尔脸色瞬间苦了起来：“为什么是卫生间？这也太不优雅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江上那么多船，谁让你偏偏选了这艘？”克莱尔笑道。 莫尔没有办法，只能依言悄然潜入船舱，找了个卫生间隔间，捏着鼻子钻了进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船只上响起了鸣笛声——进码头了。 “接下来，你要做的，是被人发现。” 冈瑟的声音在莫尔耳中响起：“但是，以林决的本事，他不太可能在船只上就被发现，应该是混过检查后，不小心露出了破绽，这才符合逻辑。” “有没有这么复杂？” 莫尔叹了口气：“我就不能是，没想到码头上有这么多人，然后大吃一惊，转身就逃？” “就算是中情局评价最低的特工，也做不出来这种自找死路的事。”冈瑟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传来，莫尔无奈地摇起了头。 很快，这只进港的货船开始接受检验。 大概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检查人员和陪同的武装人员和往日里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船上的船员对于平时夜晚不工作的红花江码头今天工作到半夜表达了震惊，随后被检查人员随便打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 只不过，当货船靠岸时，那些在码头上工作的人们，全都不经意地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莫尔戴上一顶帽子，混在队伍最后边，将帽沿压得极低，毫不起眼。 检查这一关，对他来说并不困难，远在公寓楼顶的克莱尔，早在他混上船只的同时，就已经飞快地在笔记本电脑上进行操作、为他制造了一个属于这家公司的船员身份，他携带的假电子船员证信息也及时进行了更新，检查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这样，莫尔跟着前面的船员们，一起混下了货船。 “该被发现了。”冈瑟适时提醒道。 莫尔漫不经心地吹着口哨，走上码头，并且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热情地打起了电话，听内容，像是在和某个安江市的小情人告知自己的到来。 只不过，当他掏手机时，之前口袋中的电子船员证掉了出来，正好落在一名检查人员脚下。 “诶？” 检查人员拾起船只证，想叫住莫尔，但莫尔脚步极快，身形一晃，却已经消失在了一众船员中。 检查人员没办法，只能拉住另外一个船员：“这是你们同事的工作证，刚刚掉了，你拿给他？” “噢，好。” 这船只接过船员证，看了一眼，随后一怔：“这谁啊？我们船上没有这个人？” “嗯？！”检查人员一惊，就在这时，周围其他船员也围了过来，他们看着这张电子船员证，共同表达出了“不认识这人”的态度。 这下还了得？ 检查人员立即意识到，他们整个码头苦等的人，就在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了！ 瞬间，警铃拉响，码头上的军人、警员们飞快卸下伪装，集装箱中更是转眼钻出了数不清的武装人员。 码头上那些吓到懵逼的真正船员们立即被控制了起来，大批武装人员开始搜寻那个消失在人群里的家伙——他们相信，这么短的时间，“林决”肯定走不出红花江码头！ “这招还蛮有意思的。” 远处，林决将能够看见几公里外场景的眼镜递给了龙五，笑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我没有提前关注他们，现在也会关注到了。” “那现在？”龙五戴上眼镜，看着被发现的莫尔开始施展身法，在一大批武装人员的围攻下左冲右突，利用集装箱码头地形躲避、跑酷，试图逃出码头。 “这小子这么自信，敢自投罗网，肯定有点本事，逃走不成问题。” 林决悠然道：“你不用帮他，等他逃走后，跟紧他就行。” “好嘞。” 龙五笑了一声，后退几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262章 假扮林决（下） “呼哧……呼哧……” 莫尔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裤管已经被血染红，逃跑的速度越来越慢。 此时，他已经在红花江码头外三条街区的地方了。 但是，仍然没能甩掉那些跟在后面的人。 在码头中，他大显神威，如鬼魅一般往来飘忽，用袖珍武器干掉了好几个全副武装的人，还利用自己这身特殊的衣服伪装成敌人，废尽心思，才终于离开了那个层层布防的码头。 尽管如此，那些人还是追了上来，莫尔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最顶级的特工，经历了这样一场大战后，他会累、会受伤，这对于各种侦察工具手段齐上阵的军情九处来说，太容易定位了。 所以，哪怕他已经逃出很远，但随时响起的警铃声，和那些整齐划一的巡逻脚步声还是令他心惊胆颤。 “克莱尔，快给我规划路线啊！” 他按着耳机，焦急地舔了舔嘴唇。 “等等！”克莱尔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上火，而且好像不断喘着气，也在奔跑：“对方追踪到我们的通讯线路了，我们也不太安全，需要转移，你先自己撑一会儿！” “冈瑟大叔已经想办法去解决我们这边的追兵了，你再等三……噢不，五分钟！” “狗屎！” 莫尔恨恨地骂了一句，往藏身的小巷深处钻去。 但此时，街道上方已经来了几辆武装直升机，他们毫不顾忌地在繁华街道上架起了武器，巨大的探照灯四处晃闪。 普通民众们惊慌地四下躲闪，但很快，他们便被警员给控制了起来，一一进行排查，这给莫尔造成了更大的麻烦——他没有人群可以藏身了。 眼见搜查的武装人员马上要找到自己，这个年轻特工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随后，他用尽全力搬开了脚边那个极其沉重的下水道井盖，捏着鼻子，满脸痛苦地跳了进去，并不忘盖上盖子。 几乎只过了两秒，直升机的探照灯便扫到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但这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于是，灯光再次挪走。 “他奶奶的，这小子进了下水道，这我怎么跟？” 某个隐秘的角落里，龙五发出了无奈的疑问。 耳机那边的林决哈哈一笑：“行，我把冈瑟和克莱尔的位置告诉你，你直接摸过去，但要等他们和莫尔汇合你再现身，这样显得更高深莫测。” “心机真多。” 龙五啧了一声，再次消失于阴影中。 另外一边，克莱尔抱着笔记本电脑，奔跑了许久，钻进了一家咖啡馆中，她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一身女性西装裙，看着就像是加班到很晚的白领，当她坐在桌边，架起电脑敲击键盘时，一点也不违和。 “冈瑟大叔，怎么样了？” 她悄声问道。 耳机那边没有传来回应声，但仅仅两秒后，咖啡馆的门就被推开，冈瑟大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有一些轻微的淤肿，鞋上也沾了些带血色的泥土，但依然面色沉静、步履稳定，平静地走到克莱尔身边坐下。 “处理掉了。” 他对克莱尔点点头：“莫尔怎么样了？” “我很不好！”莫尔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两人耳机中传来：“小爷我现在一身都是屎！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一身都是屎！” 冈瑟与克莱尔对视一眼，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既然这样，咱们还是别在咖啡馆见面了。” 半晌后，冈瑟说道：“林决有可能跟着你，我们暂时不能把他带回裁衣店，你也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去城郊，这样即使你……嗯，状态不太好，也不容易引人注目。” “狗屎！狗屎！”莫尔的怒骂声不绝于耳，而冈瑟与克莱尔则是同时默契地摘下了耳机，同时起身。 大约半小时后，三人终于在安江市城郊的一处公墓外汇合。 莫尔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杀人，他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换了一身衣服，而且明显地给自己洗了个澡，但身上似乎还有一股怪味。 “要是没能引来那个林决，我就和你们两个拼命。”他骂骂咧咧地诅咒道。 克莱尔挑挑眉：“相比于屎臭味，你好像都不怎么在乎自己受的伤了。” “小爷我受过无数的伤，但从来没有泡在屎池子里这么久！”莫尔话音刚落，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对，是从来没有跳到屎池子里过！” 就在这时，公墓周围忽然传来一个戏谑的调侃声。 “其实，在你跳进下水道的地方，三米外就有一个民居，里面没有人住，窗户也是坏的，你可以轻松地翻进去，在里面躲藏到巡逻离开。” 莫尔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但冈瑟与克莱尔却明显眼睛一亮。 “是林决先生吗？”冈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是否方便出来见一面？” 很快，公墓的阴影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三人将目光投去，只见一个穿着兜帽卫衣的男人双手插袋，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不过此人的脸完全掩盖在兜帽的黑影中，看不见长什么模样。 “我很好奇。” 没有露脸的龙五悠然道：“如果我不跟来，你们要怎么办？” “这是我们应该冒的风险。”冈瑟沉声道：“为了与您见面，这种风险，我们完全可以承担。” “有趣，看来你们兰德岛中央情报局，很需要我，这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息。”龙五笑道：“毕竟，我现在的处境也不怎么好。” 听见他直接报出了己方的身份，三个兰德岛特工脸色都微微一变。 “不用这么惊讶，要是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我根本不会来见你们。” 龙五平静地开始报出三人的名字身份：“冈瑟-维克托，维克托家族现任家主的远房侄子，在胚胎中接受了基因编辑，加上天赋卓绝，战斗力远超普通瘦虎级基因战士，因此成年前就在中情局接受训练。” “莫尔-尼克，来自兰德岛罗赛郡圣格河村，曾经是个帮派里的小偷，因为机灵聪明，被中情局特工看中，招募进入中情局进行训练，随后数年连续拿到优秀青年特工奖。” “克莱尔-史蒂夫，来自兰德岛本挪市，家族从事古董行业，千金大小姐，计算机天才，到中情局里工作不过是镀金，未来的方向是从政，替家族扩张铺平道路——我没说错？” 他的目光扫过越来越震惊的三人，缓缓摘下了兜帽。 “我的模样并不重要。” 龙五平静地说道：“你们只需要记住我的名字——林决。” 第263章 谁是卧底 林决坐在大型运载货车的驾驶室中，看着车载屏幕上的画面，眯着眼思考。 此时，那屏幕上的画面正是龙五的第一视角，他通过屏幕打量着兰德岛中情局安江市地下站点的三个特工，思索着他们的身份不合理处。 “冈瑟，维克托家主的远房亲戚，但再远房，也是完着维克托的姓氏，在兰德岛属于最尊贵的那群人，这样的人，就算真的从事了危险的特工工作，也不太可能被派到泛川联邦来做长期地下工作。” “莫尔，一个小村子出来的盗贼，却是个连货船上卫生间都不太愿意进去的人？说洁癖有点过了，但绝对不像是个穷人出身的家伙。” “克莱尔，古董行业大家族的千金，为了从政，跑到泛川联邦来当地下特工？这也太假了，要从政哪条路不比这个安全？” 林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这些情报信息都是亚当从兰德岛中情局最深的资料库里挖出来的，但很显然，这些信息的可信度严重不足。 虽然龙五讲述这三人身份时，林决能看到这三个人脸上的震惊表情，但这种震惊，显然不是被点破真正身份的震惊，而更像是“这种程度的信息你也能搞到”的佩服。 “看来，中情局的保密工作确实做得不错，就连他们自己资料库里的人员信息都是假的。” 林决将一旁静置了五分钟的泡面打开，一边吃，一边思索起来。 他让龙五假扮成自己前去与这三人接触，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引出那个军情九处的卧底，而自己则可以躲在幕后，从上帝视角悄悄观察一切。 但这件事，有两个难点。 第一，中情局地下据点中有军情九处的人，这是猜测，没有证据，只不过是林决通过军情九处工作风格推测出来的事。 第二，就算这三人中真的有一个卧底，如何在不点破的情况下确定其身份，也是个大难点。 “龙五，尽量多拖延时间，尽量和他们一起待个一两天。” 林决轻声道：“和他们三人都多打交道，具体，自由发挥。” 公墓这边，接到了信息的龙五对着中情局三人咧开嘴微笑：“那么，你们千辛万苦把我引出来，是为了什么？” “相信您应该很清楚我们的目的。” 冈瑟冷静地说道：“您是这些年来军情九处最大的叛徒，而我们是军情九处最大的敌人，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克莱尔也上前一步，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您想要的是安全，我们想要的是情报。” 龙五笑笑：“你们想要的情报我能给，我想要的安全你们却未必能给。”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样？” 一旁的莫尔臭着脸问道：“你从军情九处逃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想做什么？要杀人还是救人？总得有一个目的？” “当然有。” 龙五目光冷冷闪动：“但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必须杀死任济平，夺回黛娜-贝尔——这是私人恩怨。” 三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有点桃色的原因？！ 而躲在暗处，盯着屏幕的林决差点没把泡面吸到鼻孔里去。 “私人恩怨你妹啊！” 他重重咳了起来：“让你自由发挥也不是让你胡说八道啊！” 但没想到，那一边，冈瑟三人居然很快就相信了龙五编出来的离谱狗血故事，似乎越是简单直接的理由，反而越容易令人相信。 “这样说来，你要做的事还真不太容易完成。” 莫尔摸着下巴，脸色为难：“如果你只是想要逃离泛川联邦，我们很轻松就能搞定，但你要去干掉一个军情九处的高管，这……” “这我们要是能办到，我们就自己干了。”冈瑟接话道。 “你们三个人办不到，但有了我的情报、以我对军情九处的了解，加上你们整个中情局的努力，就能办到。” 龙五平静地说道：“而我能保证的，是我给出的情报，绝对值这个价——更何况，杀死一个高官，对你们也有利，不是吗？” 这番话很有说服力，三个特工都从互相的眼中看到了肯定回答。 “如果您的情报确实有价值，那么相信我们的上峰会答应您。” 冈瑟代表他们三人说道：“但是，大家都是做秘密工作的，您应该知道，空口白话的承诺最虚无。” “我可以给你们四个字。”龙五眯起了眼：“你们可以向上汇报——如果你们的长官识货，那咱们就能达成合作。” 说罢，他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张纸条，夹在手指中甩出。 轻飘飘的一张纸，却仿佛坚硬的卡牌，如利刃般旋转飞出，冈瑟脸色微变，跨前一步，两只手同时向前抓去。 明明只是一张纸，他的动作却好似要接下千钧重物！ 纸片入手，冈瑟闷哼一声，掌心流出了鲜血。 “别担心，我不会真的伤到你们。”龙五笑道：“不过，你们要是连一张纸都接不了，那就太弱了，这杀人的活我还不如自己干。” “林先生真是好本事。” 冈瑟深深吐了一口气，将染血的纸摊开，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字：“造神计划。” “什么意思？”三个特工同时皱起了眉头。 龙五当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毕竟林决没告诉他，只看字面意思，很像是某个中二少年起的名字，类似于什么人类补完计划之类的，难以猜到其背后可能牵动的巨大资源与力量。 思索片刻后，冈瑟收起了那张纸，抬起了头：“林先生，我们联系上峰需要的时间不多，不知道这段时间，您可否与我们待在一起？” 龙五还没回答，林决的声音已经在他耳中响起：“答应他。” 林决写出造神计划这四个字，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钓中情局的人，而是为了钓卧底。 造神计划哪怕在军情九处中，都是最最最最机密的内容，知道全貌的人不会超过五个，更不会知道这个简略却极为形象的名字。 在这种保密力度下，中情局根本不可能获知任何相关信息！ 因此，哪怕中情局得到了造神计划这四个字，也必然是一头雾水，会想办法要到更多的信息。 但是，军情九处的卧底则不同！ 如果真的有卧底，在将造神计划这四个字上报后，马上就会被任济平获知！ 到时候，哪怕任济平不出手都不行，“杀林决”确实只是私人恩怨，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或许还会等等；但造神计划一旦泄露，任济平就真的危险了，毕竟是他将这个计划告知的林决，有了纰漏，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林决要用这四个字，钓出真正的卧底是谁！ 第264章 越界 “任处长，他们没能抓到人。” 刚一见面，黛娜便直接地作出了汇报。 大衣上还沾着些许雨水的任济平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这里正是星辰科技生物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这里不久前还属于林决，但现在，却被一群军情九处的特工进驻。 不仅如此，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必须接受特工盘问，以确定他们与林决的叛逃是否有关系、是否知晓一些信息。 而任济平更是再次赶来海云市，亲自参与指挥。 外面下着大雨，任济平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本以为，凭借军情九处强大的力量，抓住一个林决只是时间问题，上飞机前，他就得到了林决可能在安江市红花江码头现身的情报，原以为下飞机后就可以得到好消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失败。 “怎么回事？”他一边脱下大衣，一边皱眉问道。 黛娜抿了抿嘴：“您也知道，他很强。” 任济平还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不久前林决曾带着一个韩宣，两人单枪匹马地杀破了一个大型杀手组织基地，就断绝了呵斥的想法。 “加派更多人手。” 他想了想，又道：“把组织里那一批刚刚注射了新型肌肉强化剂的人也派去，派一个大队。” “是。” 黛娜滑动着平板电脑，继续汇报道：“另外，根据现场回报，没有郑清瑜的身影，他似乎也没有别的帮手。” “嗯，意料之中，其他地方加强搜索就是，包括我之前和你说的韩宣，尽快找到他。”任济平在办公桌边坐下，开始查看电脑上这几个小时里各地汇报而来的信息。 突然，他目光一凝，呼吸微滞。 “任处长，怎么了？”黛娜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 任济平嘴唇微颤，脸色变得很糟糕，却没有回答，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开始疯狂地敲击键盘。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同时抬眼望去。 “总裁，您在里面吗？” 外面传来了一个有些害怕的声音：“我，我收到了林董的消息！” 任济平与黛娜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惊异，黛娜连忙快步过去打开了门，门口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黄洪。 这位当初林决从白明堂手中救出来的年轻人，现在在星辰科技生物中是一名高级行政人员，其父亲黄长湖是行政主管，二人没有参与任何军情九处的工作，是正儿八经拿工资干活的人。 “怎么回事？”黛娜还没开口，任济平就已经挤到了门口，目光如电。 黄洪吓了一跳，下意识望向黛娜，见她点点头，他才咽了口唾沫道：“林董他，他给我发了消息。” 说罢，他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上面是一个匿名号码发来的信息。 任济平一把抢过手机，点开信息，信息里只有一句话。 “吾。任老哥，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一起完蛋。” 这位老练的特工高管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一旁的黛娜抬头望向黄洪：“你怎么知道这是林董？” “这……” 黄洪犹豫了起来，挠了挠头。 “说！” 任济平猛地抬头，从腰间拔出了枪，直接顶着黄洪的脑门：“你和他为什么会有联系！” 他这一动作，办公区域里的那些军情九处特工们瞬间反应，也纷纷给枪支武器上了膛，在一秒内，全部对准了黄洪。 黄洪大吃一惊，吓得魂不守舍：“我我我我……我们之前……” “慢慢说。” 黛娜却上前一步，伸手轻轻压在任济平的枪支上，对他投去一个平静的目光，任济平这才缓缓将枪放下。 黄洪调整了一下心情，惶恐地说道：“以前在寒桥医疗，我和林董有段时间一起，一起偷运过药物，互相用匿名信息交流，他发来的消息最前面，就会有一个‘吾’字，我就知道是他。” 任济平看了一眼黛娜，黛娜点了点头。 “阿洪，放心，你不会有事。” 她柔声道：“不过，你的手机我们得先保管起来。” “好、好。”黄洪哪里敢多说话，乖乖点头。 重新关上门后，任济平直接将手机递给了黛娜：“想办法定位到林决。” “好……” 黛娜接过手机，犹豫两秒，问道：“任处长，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任济平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吓人。 “林董……林决他不是一个喜欢放狠话的人。” 黛娜低着头说道：“他一向说到做到，并且他私奔的对象郑清瑜并非普通女人，而是救世主——他手上，是不是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东西？” “他只是想要用自己掌握的情报对付我们罢了！” 任济平坐回到电脑前，深吐一口气道：“不行，一个大队的人拿不住他，派三个大队去！他既然到了安江市，还放出了这种威胁，恐怕是已经接触到安江市的兰德岛中情局特工了，必须马上动手！” 黛娜吃了一惊：“任处长，您确定？” “我确定。” 任济平沉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权限确实不够——放心，我会向处长和科长申请，你只需要负责做好指挥工作就行。” 黛娜沉默片刻，不敢多说，默默应下，退出了办公室。 待她离开后，任济平才重新把目光投回到电脑屏幕上。 上面那句话，就是方才令他脸色突变的内容。 “林决已经出现，他希望得到中情局的支持，来杀死您。另外，他打算用四个字，来换取中情局的支持，内容为‘造神计划’。” 任济平根本不相信什么林决要杀死自己的计划，因为他认为林决在接触到中情局特工的时候，不可能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但是，造神计划这四个字，却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不能让他泄露，我会完蛋的！” 任济平双手扶额，在电脑前坐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窗外雨声渐息，他才重新抬起了头。 这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平静了下来，但在那平静的背后，是可怕的阴沉与疯狂。 随后，他在电脑上输入了给予自己那位深度卧底的回信。 “拖住他，获取他的信任。” “随后，将他带到指定位置。” “我会派出智能纳米机器杀手，对其进行绝杀。” 第265章 简单的人 接触了龙五后，兰德岛中情局的三人便没有再返回他们的据点。 此时，对于在安江市不停加班加点找人的警员和军人们来说，“林决”逃走也不过就是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事，此时，正是全城大搜索最猛烈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远方天空中飞来大型运载武装直升机，那是从别处来援的兵力。 这种情况下，冈瑟他们也不敢冒险回到自己的据点里去。 就连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林决也不敢一直待在车里，必须想办法把自己藏得更深一些。 很快，龙五就被冈瑟等人带到了一个隐蔽的林中小屋里，安江市依山傍水，沿着红花江蔓延，背靠着五峰山，山林并没有被过度开发，相反，这里因为地形过于复杂，成为了被放弃开发的地方。 他们四人便这样一头钻进黑夜山林里，摸索了半天，来到一个小屋里。 龙五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惧，全程没有发出一点质疑，更令那三名特工高看了几眼。 这处林中小屋看着像是那种非常古旧的猎人小屋，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现代电子设备，烧水的炉子还是红砖炉，屋里的灯光还是钨丝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四处遍布着蜘蛛网。 “咳咳……我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吗……”莫尔捂着嘴、皱着眉，指挥道：“咱们连个干净的备用安全屋都没有吗？克莱尔，快，打扫打扫！” “要打扫就一起打扫。”克莱尔翻了个白眼：“不然大家就一起忍着。” 莫尔大为光火，一旁的冈瑟轻轻按住他肩：“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不要浪费体力了。” 龙五手插口袋，像逛公园一样走进屋里，四下打量，笑道：“环境还不错嘛，不算太差。” 他们四人进屋、锁门，简单地洒扫了一下积灰重重的沙发，坐下后，大家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克莱尔，联系上峰。” 冈瑟沉声道：“莫尔，我出去负责周边警戒，你等待上峰回复后，与林决先生进行交涉。” “行。”莫尔点点头，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冈瑟叔叔，自己小心。” 冈瑟点点头，又对着龙五颔首示意后，站起了身。 他从小屋角落里那些破破烂烂的草垛、柴火里抽出了几把中型枪支，利落地检查完枪械，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我看他也受了点伤，没关系吗？” 龙五平静地问道：“光凭那几把枪，可拦不住想杀我的人。” “冈瑟大叔是个很简单的人，对他来说，只要能完成任务，个人利益永远是排在最后的。”克莱尔抬起头，声音中饱含景仰。 “那就好。”龙五笑道：“你联系到你们的长官了吗？” “消息已经传递过去了，但也请您给他们一些思考的时间。”克莱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龙五看着她几秒，又将目光转移向莫尔：“刚刚那个冈瑟的身手明显要好得多，为什么今晚是你来扮演我？” “刚才怎么没发现您这么有求知欲？” 看莫尔的样子，本来似乎想闭目养神一会儿，但被问了也不能不回答，他只能无奈地重新睁开眼：“他身手是比我好，但他擅长杀人，我擅长跑路。” “原来如此。”龙五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发问。 就这样，三人在沉默的环境中，等待了足足十分钟。 过程中，龙五一直默默打量着这两人，莫尔好像真的睡着了，而不停操作着笔记本的克莱尔，不知为何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十分钟后，小屋外传来几声蝉鸣，那是来自冈瑟的暗号，这位老特工没有自己开门，而是耐心地等待克莱尔起身为他打开了小屋的门。 “怎么样，上峰回答了吗？” 他沉声问道。 “进来说话。” 克莱尔低头关上了门，为冈瑟递上一杯刚刚架在锅炉上烧开的水：“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了？” “不太好，我看一些军人已经朝这边过来了，这片山林一定会成为重点搜索对象。”冈瑟眉头紧锁：“所以，上峰回答了吗？” “他们暂时不会回答的。”突然，似睡非睡的莫尔慵懒地睁开了眼，悠然道。 屋里另外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他身上！ “你什么意思？”冈瑟眉头皱得更紧了。 龙五更是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他不怕事，就怕今晚没事。 要是这会儿卧底就跳出来，那自己就不用和他们耗上个一两天啦！ “克莱尔，告诉冈瑟叔叔什么事。”莫尔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 克莱尔抿嘴点点头，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缓缓转动，将屏幕展示给了众人。 “就在五分钟前，我截获了一条消息。” 她直视着冈瑟，声音中充满了寒冷的味道：“消息的接收方，是冈瑟大叔您的通讯设备，而消息，来自海云市。” 龙五缓缓将脖子转向了冈瑟，只见这个维克托家族的老特工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更是把手里的枪紧紧捏住。 “克莱尔，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冈瑟冷冷地望向莫尔：“这是你搞的鬼——你想诬陷我？！” 说罢，他直接站起了身，手中的枪口猛然举向莫尔！ 但是莫尔没动，动的是龙五。 只见龙五闪电般伸出手，五指如钢铁巨钳般死死扣住枪管，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长长的枪管口直接被他捏扁！ “干嘛那么着急？”他微笑着道：“有话好好说，我今天是来谈判的，不是来看人打架的，不想溅一身血。” 他展现出的可怕实力令冈瑟大吃一惊，他自认为也有掰折枪管的力量，但用五指举重若轻地将其捏扁？ 而且龙五的表情始终没有一点变化，看上去，这对他来说根本不吃力。 无奈，冈瑟只能缓缓坐下，但他那双猎鹰般的目光却死死锁定着莫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栽赃我？” “在问我是谁之前，先问问你的谁。” 莫尔扭着自己的脖子，对龙五露出了一个讪笑：“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随后，他望向冈瑟，目光炯炯：“把瞳孔染成绿色、把头发染成金色，你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一个维克托了？想做双面间谍、搞军火生意，你还没那个资格。” 接着，他不顾冈瑟那震惊恐怖的眼神，转向了克莱尔，笑道：“你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简单的人，把任务放在第一位，只不过，他心中最重要的任务，是伪装成一个维克托、混成兰德岛的贵族。” 第271章 唯一机会 海云市，东海商夏，星辰科技生物。 黛娜打开自己办公室的房门，望着不远处曾经属于林决的那间办公室，此时那房门紧锁，门口站着两个手持重枪的警卫。 经过了一夜通宵，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色将亮。 之前被扣在楼里接受审查的公司员工们基本已经全部被放了回去，他们被判定和林决叛逃一事没有关系——除了黄洪，他因为收到了来自林决的消息，不得不在办公室里临时住了下来，被专人看守。 黛娜也在这幢楼里住了几天时间，但最近这半天时间，她都没能再进入到任济平所在的董事长办公室。 每当她想要靠近时，就会被警卫挡下。 任济平只留了一句话——“安心指挥，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 这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全程参与着指挥，也知道在码头上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假扮林决的龙五出现，她并不意外，因为林决早就说过，龙五是他的手下了。 她也知道，林决与龙五二人将会联手逃走，并在之后逼迫任济平做出一些越界行为，届时可能还需要自己煽风点火。 但是…… 从半个多小时前开始，就再无任何消息反馈了，这令她有些许不安。 就在黛娜思绪万千时，忽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未知来电号码。 微微蹙眉后，她反手关上了门。 接起电话后，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 “黛娜-贝尔？”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沉重喘息的男声：“我……我是龙五。” 黛娜瞳孔一缩，但依然没有说话。 远在环西洋的三叉岛上，小城堡中的郑清瑜，在喉咙上安置了一个之前亚当用过的那种变声装置，努力模仿着龙五之前那断断续续的声音。 “来不及解释了。”她焦急且痛苦地说道：“快，快去救林决！” 足足五秒，黛娜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郑清瑜唇角的鲜血再次渗出。 终于，一阵沉默后，黛娜的声音传来：“发生了什么？” “我……我快撑不住了。”郑清瑜眼睛一亮，继续模仿着龙五的语气：“我把，视频发你……” 说罢，她主动关掉了通讯器，一旁的诺亚迅速操作，飞快地发送了视频。 这视频并非林决身上战甲拍摄到的那一段，而是从龙五身上针孔摄像头中提取出来的，郑清瑜考虑得到清楚，以她的身份去联系黛娜，恐怕会引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在黛娜的观念中，龙五已经是林决身边人了，这个身份就很合适。 星辰科技生物办公室中，黛娜看着视频中出现的纳米机器人杀手，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用了一瞬间，她就理解了。 关于任济平可能受到其他人影响、关于林决此时的处境、关于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她第一时间删除了视频、删除了通话记录，来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再次看了一眼任济平所在的办公室，然后将百叶窗帘拉上。 “糟了，计划中出现了变数，有人在利用林决的计划来杀他！” 黛娜飞快地宽敞的办公室中踱步，但她此时只觉得这个房间太狭小了。 她被困在了这里。 以她的身份，现在根本不可能离开。 林决的计划本就存在巨大风险，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真正的“叛逃”，必须高度保密，所以能在这件事中帮上忙的人，也几乎没有。 “当务之急，是先救人。” 黛娜冷静下来，她紧闭双眼，思维飞转。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大步向前，推开办公室的门，唤来一个办公区域的警卫军人，低声道：“把黄洪给我叫来，我怀疑他身上还有秘密。” “是。” 警卫一个敬礼，立即快步离开，不到一分钟，便押着愁眉苦脸的黄洪前来。 随后，她带着黄洪进了办公室，命令警卫在外守着。 “总裁，我真的，真的已经把我知道的全说了。”黄洪看着面无表情的黛娜，欲哭无泪。 黛娜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平缓：“不，你没有全说。” 她直视着黄洪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道：“你没有告诉他们，你和你父亲的命都是林决请古大愚救下的，来到这里后，他一直对你们很好，私底下你还能叫他阿决，还能一起在楼道里抽烟。” 黄洪一怔，随即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这说明，林决没有看错你。”黛娜话锋一转：“我相信他的眼光。” 黄洪愣了愣，抬起头：“总裁，您什么意思？” “现在林决有生命危险。”黛娜半眯起眼：“能救他的人只有你，但你也许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 黄洪怔怔地看着她，足足三秒后，哑然一笑。 “你笑什么？”黛娜轻声问道。 黄洪摇摇头，苦笑道：“总裁，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将来能做大事……但自从遇到阿决后，发生的种种事情让我意识到，我只是一个胆小的普通人。” “当初在望海塔上，我父亲要因为我的过错而死，我也有可能一辈子活在痛苦与自责中，是阿决救了我们。” “不仅如此，他还让我们来到这里，成为一家国际大企业的中层管理，没有让我们去做一些可怕的事，你根本不知道，我和父亲私底下有多感谢他。” “甚至我们偶尔还能偷偷和爷爷见面，一家人还能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吃饭。” 他的笑容愈发真诚：“我不明白你们到底在策划什么，我也不会说那些豪言壮语，但是总裁……” “如果今天我能救阿决，你把我的命拿走也没关系。” 黄洪直视着黛娜的眼睛，语气非常平静。 黛娜安静地听他说完这些话，露出了微笑。 “如果你运气够好，或许你并不会死。” 她笑着上前一步，靠近了黄洪：“现在，直视我的眼睛——” …… 任济平坐在电脑桌前，头上戴着一个造型奇异的头盔，头盔很大，完全覆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并不断闪烁着光芒。 忽然，敲门声响起，并且非常急促。 任济平的手指微动，却没有回应的意思。 “任处长！” 门外传来黛娜的声音：“我从黄洪身上又问到了东西！林决还藏着秘密！” 她的声音穿透了大门，在办公室中回荡：“如果他今晚出了事，我们会很麻烦的！” 这两句话终于打动了任济平。 他摘下头盔，眉头深深皱起，双眼中满是血丝。 远程操纵一个纳米机器人杀手并不容易，对他这样没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大脑负担不小。 “差一点就能杀了他——” 任济平犹豫片刻后，还是站起了身，同时将头盔藏好，沉声道：“进来。” 第272章 围魏救赵 “郑姐姐，那个机器人在半空中停下了！” 亚当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疲惫但充满兴奋：“它不动弹了！” 郑清瑜和诺亚眼睛都是一亮，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只能说明我们的计划起了作用，但还没到可以庆祝的时候。” 她想了想道：“阿决的战甲上有隐匿与医疗功能，你先带着他藏起来，想办法治疗他身上的伤口。” “但注意，不要藏得太远，最好能时刻注意着那个机器人的情况，一有不对，才能及时反应。” …… “怎么回事？” 任济平看着黛娜，和她身边由两个警卫押着的黄洪，语气十分严厉。 此时黄洪看上去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状态很是诡异。 黛娜悄悄打量着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的任济平，目光闪烁。 “任处长，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缓缓道：“我认为，林决既然有办法通过黄洪联系到我们，就绝对不可能只是拿他当一个联系中转站这么简单。” 任济平挑了挑眉：“我不是派人盘问了吗？” “盘问没有结果，所以，我动用了一部分能力。”黛娜平静地说道：“我用幻术，挖出了他内心的秘密。” “噢？” “林决知道我们会追杀他，所以，他埋了一个后手，这个后手就是黄洪。” 黛娜缓缓道：“黄洪与林决的关系并不一般，他曾经是海云市市长白明堂的家仆，帮忙打理白家旗下的企业，后来因为之前提到的倒卖药品事件，导致白明堂差点将黄洪杀死，是林决想办法救下了他。” “所以，对于黄洪来说，林决不仅仅是上司，更是救命恩人。” “因此，这次林决离开前，交给了黄洪一个东西，并告诉他，如果自己每隔一段时间无法联系黄洪，就把那东西公之于众——据黄洪所说，那是对军情九处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听完黛娜的话，任济平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背着手，踱步来到黄洪面前，真视着那双呆滞无神的双眼，思忖片刻后，开口道：“你让他自己说。” “是。” 黛娜捏起黄洪的下巴，与其四目相对，眼中微光闪烁。 黄洪瞳孔忽大忽小，数秒后，他眼中突然有了焦点。 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任老哥。”黄洪猛然扭头看向任济平，咧嘴笑道：“区区一个纳米机器人，就想杀我？！” “！！！” 任济平惊得后退了一步，黛娜也看似震惊地张大了嘴。 “黛娜。”黄洪扭过头看着她，微笑道：“没想到，藏在黄洪脑域深处的秘密，其实是我的意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黄洪依然是黄洪，但说话的语气、表情都与林决极其相似，就连押着他的那两个警卫员，都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你们，别押着我了。” 黄洪冷笑道：“今天之后，任济平还能不能当你们的上司都两说。” 但警卫员哪里敢放手，只是变得更加紧张了。 任济平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向黛娜：“怎么回事？！” “我……”黛娜结结巴巴。 “让我来说。”黄洪张嘴道：“任老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杀我，所以我让黄洪藏了点东西，来当作我的谈判资本。” “不仅如此，我还在他脑海深处藏进了我的一部分意识——你参与解剖过余不致的尸体，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一旁的黛娜低着头，目不斜视，其实发丝深处与背上早已经布满汗珠。 用幻术操纵黄洪，往黄洪大脑里植入一个全新的、完全模拟林决的临时人格、让其说出自己需要他说的话，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甚至可以说这是她做过的最复杂的一次幻术催眠！ 任济平更加震惊了，目光不断闪烁。 黄洪继续冷笑道：“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狠，居然直接派出了纳米机器人杀手——任老哥，我们之间有这么深的个人恩怨吗？你这么想我死？” 任济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数秒后，他突然一挥手：“你们全部都出去。” “长官？！”警卫员吃了一惊：“可是他……” “我让你们出去！”任济平眉头一竖：“黛娜，你也出去，记住，今天在这里听到的话，你们现在必须马上忘掉，否则……” “是！” 黛娜没有一点犹豫，立即转身就走，那两个警卫员见状如此，哪里还敢停留，立刻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黄洪摇摇晃晃地来到沙发边坐下，笑道：“任老哥，你越界了。” “哼。” 任济平也露出了冷笑：“我越界，是因为你必须得死！” “能说说为什么吗？”黄洪缓缓眯起眼问道。 同时，站在门外的黛娜也眯起了眼，额角的汗珠越来越多。 她并不擅长操纵，而且还是需要能够与操纵对象感官联结的程度，她已经快到极限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房内，任济平冷哼，压低了声音，杀气腾腾：“你和衡景山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和雪山组织又是什么关系？处长为什么对你们如此宽容？当年的贤者？哼哼……你是不是以为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 他一把揪住了黄洪的领子，面色狰狞：“当初衡景山就看不起我，现在你们也想毁了我？林决，我告诉你，就算衡景山与你都尸骨腐烂，我也还会活着，会活得更好！处长也已经老了，老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再过几年，军情九处就是我的！” 这些话，令黄洪面色一顿，门外的黛娜也愣住了，她震撼于这些话语中隐隐暴露出的信息。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迅速冷静下来。 屋内，黄洪只有那么不到一秒的迷茫，便重新露出了冷笑：“是吗？于是你就悄悄和兰德岛中情局联系？为了杀我，甚至不惜让最高保密级别的纳米机器人出现在闹市？” “而且……” 他眯起了眼：“你确实知道我的不少秘密，不过，来路也不怎么正当。” “那又怎么样？” 任济平干笑一声：“我不会和你谈判，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我不在乎你藏了什么秘密，只要你死了，无论你捅出多大的篓子，我都能修补。” “处长已经很久不参与实际事务的管理了，科长更是忙于竞选，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就算我触犯了再多规则，他们也不会知道、不会过问。” “所有的罪、所有的罚，只会由你来承担，由你来背负。” “我真后悔在这里和你废话这么久，不然，你早就该死了。” 他将黄洪重重一推，不再理会，大步回到办公桌旁，取出了那个头盔，准备重新戴上。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重重一脚踹开！ 踹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守在门外的警卫员！ 任济平一怔，心头泛起不祥预感。 黛娜大步走了进来，高举着右手，手中握着一部打开的手机。 几乎是同时，沙发上的黄洪两眼一翻白，昏迷了过去。 “济平——” 手机中，传来一个令任济平心惊肉跳的声音：“你说的，我都听见了。” “处、处长……”任济平手一抖，头盔重重落地！ “糊涂啊……” 手机中，那个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停手，回到天门市，来见我。” 那几个警卫员适时地给手中枪支上了膛，他们没有把枪口对准任济平，这是对于一位长官最后的尊重，但也仅限于此时此刻了。 黛娜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更是不停打颤，为了控制黄洪完成刚刚那出好戏，她几乎用光了全部力气。 “黛娜。” 手机中的苍老声音悠然道：“这段时间，你哪里也不准去。林决回来后，让他来见我。” 第273章 黑猫 林决的意识，在空寂与虚无中游荡。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从未受到如此重的伤。 那凝聚了七道浮游炮的激光，瞄准的是他的心脏，若非他反应够快，避了那么一分、唤出了战甲，这道激光已经将他心脏以及周边的血肉全部烧成了焦炭。 朦胧中，林决知道自己处在昏迷的状态里，他想要醒来，但却怎么也无法醒来，就像陷入了一个梦魇。 无尽的黑暗将他包裹，耳边仿佛有数不清的人在低语，令他无比痛苦！ 那些低语声，来自于曾经被林决摄取记忆的每一个人。 在摄取记忆的时候，他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无视那些可能会影响自己自我认知的记忆，只观看需要的记忆部分，以免自己迷失在他人的意识中。 以林决强大的意志力，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但是，当他此刻陷入深度昏迷、身体严重受创后，这些早已经被他埋入脑域极深处的记忆，忽然悄悄开始冒芽！ 它们无形无状，却有如大海深渊中探出的巨大触手，牢牢将林决缠死。 “太多痛苦了！太多欲望了！太多了……” 林决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他无计可施、无力可使，被那数不清的记忆缓缓拖拽着，向黑暗的更深处下沉。 如果，他就这样沉入意识深渊，或许醒来后的林决就不再是林决，而是无数个混乱记忆的融合体、是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不能、不能……” 他在内心不断嘶吼，试图在这片黑暗中寻找一线光明。 奇妙的是，他的呼唤似乎真的起了作用！ 但那一线光明却不在上方，而是在这些混乱记忆的下方！ 虽然那道光芒很细很小，却在黑暗中极其显眼，林决茫然地低下头，他看见了那抹光，但若是要向往那抹光，就必须任由这些混乱记忆将自己拖拽、下沉。 这是来自那混乱记忆聚合体的阴谋陷阱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便他自己否决了。 在无限的黑暗与痛苦中，如果连那一抹光明都不能相信，还能相信什么？ 人总要相信些什么。 于是，林决放弃了挣扎与嘶吼。 下沉的速度开始加快，庞大而恐怖的混乱记忆越来越多，它们疯狂地钻入林决脑子里，撕扯着他原本的意识与记忆！ 数不清的身份意识在他脑海中争夺着主导地位，它们撕咬、狂笑、痛哭、哀求、欺骗——无所不用其极。 林决自己本身的意识，就仿佛巨大海啸中的一只小船，随时可能翻没、消失。 他感觉自己被撕扯成了无数碎片，正在不断消亡。 但幸好，还有那一抹光。 林决用最后的清醒追寻着那抹光，任由自己的意识破碎消散，也要触及它！ 这一瞬间，就要到来。 然而，就在这时，这片意识的深渊中，忽然响起一声猫叫！ 林决此时的记忆已经破碎不堪，尽管他觉得这声猫叫十分熟悉，却已经辨别不出那是什么，甚至连“猫”的概念都无法成形。 但他能感觉到，那些撕扯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消失！ 他回过头去看。 只见一个庞然巨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深渊中，作为一只黑猫，它本该完全融入黑暗，但它的轮廓边缘却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荧光，令它无比清晰。 那些混乱疯狂的记忆，在黑猫遮天蔽地的猫爪下，仿佛小小的线团，由它耍弄，很快就被黑猫折腾得不成了样子，林决身上的压力也消失，变得轻快无比。 但正因为如此，他却离那抹光明越来越远！ “发生了什么？” 林决本身的意识与记忆也在渐渐恢复，他开始思考在自己意识中发生的事。 “数字文身中的黑猫，它在做什么？” “它处决了我脑海深处埋藏的混乱记忆，却也在阻止我接触那抹光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没等他思考完毕，黑猫便低下头来。 尽管这是一只猫，但它的脸上却挂着友善的表情，此时的它有股超越了天地的灵意，林决在直视它时，脑海中不由自主产生了数种印象。 “神秘、生生不息、诱惑。” 他忽然感知到，黑猫并非真的黑猫，而是这三种印象的集合体，它们只是以猫的形象出现。 困惑中，林决离那抹光明越来越远，被黑猫身上的力量牵引着，渐渐开始回归自我。 “这样是对的吗？” 就在这时，黑暗深处的那抹光明却突然主动绽放开来！ 又一股力量从下方传来，与黑猫形成了对立——它们在争夺林决！ “来……来……” “归来……归来……” 黑猫那双如星海的双眸里，似乎有什么在呼唤。 同时，来自下方的光明中，也有什么在呼唤着。 随着林决的自我意识与记忆越来越完整，他辨别出了来自这两股力量中的呼唤声。 黑猫的方向，有两个声音，一个低沉、磁性，另一个苍老、平静——低沉磁性的那个声音，正衡景山的声音！另一个，他怎么也辨认不出，却又觉得极其熟悉。 而来自光明的方向，只有一个声音，那是个女子的低声祈祷，林决再熟悉不过，它属于郑清瑜！ 在产生了这种辨别后，林决瞬间清醒，他惊惧地看着巨大黑猫一眼，不再犹豫，掉头向下！ 下方光明感应到了来自他的回应，变得欣喜无比，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大。 而黑猫的方向，似乎对于林决的拒绝产生了一丝冰冷之意，它渐渐消失，那些混乱疯狂的记忆也因此卷土重来。 痛苦、混乱、破碎、消散，这些可怕的东西再次将林决包裹，但这次他不再害怕，而是如乳燕归巢般，投向光明的怀抱。 属于林决自我的意识越来越小、越来越淡，终于在他接触到那片光明的瞬间，意识完全消散。 与此同时，疯狂混乱的记忆随着他一起触及了那片光明，它们一同破碎消散。 光明迸放，黑暗退散！ 真实世界中，林决睁开了眼。 周围是一片荒野，凌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光芒射散了天空中的乌云。 他茫然地望着上方天空，耳边响起了一些人的呼声，但此时他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到天空中的巨大爆炸。 炙热气浪扑面而来，他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上的战甲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破损，热浪将他吞没，瞬间将他暴露在外的皮肤灼伤，然而仅仅数秒后，这些伤便全部自我愈合。 林决嘶了一声，大概是感觉到了疼痛，他皱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个拳头大的伤疤，刚刚在灼烧中格外疼痛，但此时已经恢复了，只是伤疤仍然在那里。 “阿决！” 从天而降的无数金属碎片中，突然有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跑来，那是龙五，他浑身鲜血，身上还有许多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但他还是狂奔到了林决身边蹲下，一把抓住他的肩：“你怎么样了？！” 林决茫然地看着龙五，足足十几秒后，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是谁？” 第274章 失忆了！ “阿决？阿决？” 郑清瑜几乎恨不得整个人钻进通讯器里，她眼角的泪水早已经控制不住：“你怎么了啊，阿决？” 她听见了从那边传来的爆炸声、听见了龙五的呼喊声，也听见了林决问出的“你是谁”。 “龙五哥？” 她一边迅速抹掉脸上的泪痕，一边大声问道：“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龙五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困惑：“他好像不认得我了。” “稍等，我用战甲的系统检查一下他的情况。”亚当的声音也从通讯频道中传出。 一阵可怕的沉默安静。 “很奇怪。” 亚当的声音也变得困惑起来：“他的身体，非常非常健康。” “一分钟前，我还在拼命操作战甲医疗系统对他的伤势进行治愈，但刚才他身体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能量，将他所受的损伤全部修复了。” “不仅如此，这股能量还加强了他的肌肉、骨骼、皮肤……方方面面，如果我有这股能量，也许，我的四肢都能长出来。” “他的大脑状态也很正常，一切参数都运作如常。” “可是？”龙五问道：“他好像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啊？”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里响起了林决的声音：“你们在说的人，是我吗？” 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声音？”林决充满了好奇：“你们认识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又是谁？我在哪……” 他的问题如连珠炮弹一般砸来，砸得众人头晕目眩。 郑清瑜一阵昏眩，手里的通讯设备差点滑落。 “你们别慌。” 一旁的诺亚接过通讯设备，此时他依然还保持着冷静：“我以前也碰到过很多次兄弟们醒来后头脑不清醒的情况。” “林决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重伤，然后又快速自愈，他的身体中发生了我们不理解的事。” “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变成怪物，仅仅只是暂时不清醒，这没什么奇怪的，或许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相比于其他人，诺亚更加置身事外，在林决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他也相对能够冷静地思考。 他的话给大家带来了一丝安慰与振奋，郑清瑜点点头，感激地看了诺亚一眼，说道：“龙五哥，你先带阿决到安全的地方。” “好。” 龙五应道。 然而就在此时，亚当忽然一惊：“郑姐姐！那个黛娜联系我们了！” “接进来！”郑清瑜再次精神一振。 她知道，之前自己赌对了，黛娜真的成功救下了林决，那么……或许她现在也有帮助林决的办法。 通讯频道中一阵安静，其他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郑清瑜也重新将变声器戴好。 “林决他怎么样了？” 黛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与不安。 郑清瑜张了张嘴，但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就再次问道：“他是不是失忆了？” “！！！”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看来被说中了。”黛娜苦笑一声：“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他。” “谁？” 郑清瑜连忙发问。 “我不会说的。”黛娜的语气渐渐平缓下来：“那位已经派人去接他了。” 说罢，她直接挂掉了通讯。 半晌，频道里才传来龙五迷惑的声音：“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懂？” “我也没懂。”亚当附和道：“但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个女人隔空知道了林决的情况？” “她说她也不知道。”郑清瑜眉头紧锁：“听上去，是她身边有别人知道情况。” “黛娜说会派人来接阿决？”龙五问道：“我们能信得过她？” “等等，我想想。” 郑清瑜闭上眼、扶着额头，嘴里轻声呢喃，她对自己施展了一个鼓舞的能力，让自己状态稍好一些、头脑清醒灵活一些。 “我在绝境中向黛娜求助，希望她能救下阿决，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之后，阿决失忆，而黛娜能莫名其妙知晓他的情况，并且还说有一个人能帮他。” “看来，黛娜救助阿决的办法，就是向那个奇怪的人求助。” 她睁开眼，语气渐渐平缓：“龙五哥，我们现在可以先相信她。” 又是一阵沉默后，龙五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荒野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差不多的伤势，松了口气。 “你的伤口也会恢复诶，和我一样。”旁边的林决伸手戳了戳龙五胸口刚刚长好的新肉：“大家都会这样吗？” 龙五：“……” 他们没有等待很久，便看见了天边划来的一道光线。 那并不是光线，而是一架飞行速度远超音速的飞机。 “是军用飞行器，但不是战斗机。”资深特工龙五一眼就认了出来：“应该是泛川国防部最新的型号。” 飞机的造型十分流畅浑然，降落时也没发出什么声响，只是喷涌出巨大的气浪。 “哇！好舒服！” 林决哈哈大笑，迎着风张开了双臂：“我喜欢！” 龙五在一旁捂住了眼：“这不是失忆，这是变成了傻子……” 飞机停稳后，舱门打开，走出一个面目威严、身姿挺拔、头发银白的老者，正是军情九处处长身边的笃山。 看到他的瞬间，龙五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直觉告诉他，这是个非常可怕的高手，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甚至还要更强！ 笃山也深深看了龙五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转向了林决。 “我要带走他。” 他对龙五沉声道：“你不能跟来。” 龙五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笃山说话的语气，但没等他说什么，郑清瑜的声音就在他耳中响起，让他冷静地将林决交出去。 于是，他只能一言不发，看着笃山拉拽着林决的胳膊，将他带上飞机。 “老爷爷，你又是谁？” 林决好奇地打量着笃山：“你力气好大啊，你为什么要带我走？为什么我朋友不能跟来？” 笃山自然不会回答，默默地带着林决进入了舱门。 很快，飞机舱门关闭，它悄无声息地起飞，除了再次掀起一股风浪外，甚至连引擎声都听不见。 眼见这架军用飞行器消失在天际，龙五深深叹了口气。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第275章 隐秘再现 疾速飞行的飞机上，林决趴在窗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是怎么飞起来的？” “我们飞得这么快啊，怎么做到的？” “那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 他的好奇心强到离谱，看到的每一个东西都要发问，哪怕笃山完全不理会他，也无法阻止他不停地发问。 刚开始，飞机上还有一些警卫人员忍不住回答了几个问题，但随即而来的便是被更多问题淹没，于是大家渐渐识趣地闭上了嘴。 笃山神色复杂地打量着林决，感慨道：“失去了记忆，你却对于充满了未知的世界毫不畏惧，反而被好奇心所支配，你确实是天生的冒险者。” “冒险者？” 林决转过身：“那是什么？你是在说我吗？所以那个是我的工作？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我老板是谁？” 笃山：“……” 笃山背起手，转身离开：“安心待一会儿，很快，你的失忆症就会被治好了。” “是吗？” 林决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怎么治的？你是医生吗？还是说你认识医生？你知道我是怎么失忆的吗？” 数不清的问题在这艘世界顶级军用运载飞机上翻涌，久经训练的军人们都纷纷有了晕机的感觉。 “长官，雷达有异像！” 突然，驾驶舱里的驾驶员喊道：“数个不明飞行物快速靠近中——不好，雷达失灵了！” 这边，笃山正应付着林决，闻言，眉头一竖：“我们现在在哪里？” “在鹿湖上空——大家注意防护，危险！”驾驶员大吼一声，随后，整架飞机突然猛烈一晃！ 飞机里人们就好像被装在箱子里的玩具，而这箱子仿佛被人重重踢了一脚，大家顿时七倒八歪，就连实力最强的笃山都一时没能站稳，踉跄了数步。 而林决虽然保持着懵懂的模样，却竟然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脚仿佛生了根，不管飞机晃动得多么厉害，都对他无法产生任何影响。 笃山深深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腰带，纳米战甲顿时开始蔓延。同时，他大步向驾驶舱走去，厉声道：“怎么回事？” “敌袭！” 驾驶员大吼道：“速度太快了，看不清是什么！” 说话间，飞机再次剧烈震动起来，并伴随着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与撕扯声，看起来，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破坏它。 “甩掉它们！” 笃山沉声道：“打开跳伞舱门，我出去——你们，保护好林决。” 此时，他已经全副武装，不仅穿上了纳米战甲，更是佩戴了一套单人喷射飞行器。没办法，纳米战甲虽然功能强大，但其能源实在无法支持长时间飞行，而现在他要在高空中战斗，只能依托别的方式。 飞行上的军人警卫员们纷纷架起武器，围在了林决身边，林决好像也知道事情不太对劲，没有再发问，但好奇的目光却始终四处打量。 很快，舱门打开，笃山飞了出去，外面很快传来阵阵爆炸声。 驾驶员也很老练，没有一丝慌张，提速、俯冲、钻入云层一气呵成。 有了笃山断后，飞行迅速甩开了那些不知飞行物，恢复了安静。 然而，就在众人稍松一口气时，飞机却更加猛烈地震动起来！ 不仅如此，那坚固无比的舱门更是发出了恐怖的吱呀声！ 下一秒，伴随着可怕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整个飞机舱门被拽了下来！ 只见一个个头矮小的侏儒一手扒着门框、一手抓着已经变形的舱门，脸上露出冷静却狰狞的笑容，直视着林决！ 看着这个侏儒，林决皱了皱眉头，他感觉到一丝不舒服，也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对方，只可惜，自己失忆了。 舱门被扯开，高速飞行的飞机内外空气压强不一致，强大的空气对流直接将几个军人往外吸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些精锐军人便被抛到了天空中。 不仅如此，整架飞机也因为失压的原因开始打转、坠落，驾驶员整个人被“吸”在了驾驶座上，动弹不得、痛苦不已。 唯有林决，依然傍若无事地站在原地。 周围一切混乱疯狂仿佛与他无关，他看着那侏儒，皱眉问道：“你认识我？” “嗯？” 侏儒先是一怔，随后笑容更加盛放开来：“你失忆了？我还说你看上去没有受伤，似乎有点麻烦，但难道，你的意识……哈哈哈，天助我也！” 他大笑着，朝林决扑来！ 这个侏儒虽然个头连小孩都不如，但速度和力量却强到离谱，手中那变形舱门直接被他当成了武器，朝林决拍了过来，在旁人眼中，他化作了一团浓烈黑影。 但在林决眼中，这一瞬间却出奇地缓慢。 他好奇地打量着迎面而来的侏儒，一动不动。 航天材料制作而成的门板拍在林决头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但他依然一动不动，虽然脑袋歪了歪，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额角上出现的伤口也几乎是在瞬间就恢复。 “？” 侏儒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诧：“这是怎么……回事？” “你打了我。”林决低头看着侏儒，问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打你？” 说罢，他抬起一只脚，像踢足球一样踢向侏儒！ 面对这一脚，侏儒目眦欲裂，他只觉得一座大山迎面而来，他想要躲，身体却不听使唤，仿佛周围所有的空气都被这一脚给抽干了，无形的力量将他牢牢定在原地，根本无法闪避！ 下一个刹那，林决的小腿骨撞上了侏儒的胸口。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飞机坠落过程中本该微不可闻，但不知为何，却又显得如此清晰。 侏儒在破空声中，鲜血狂飙，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出舱门、飞向天空、飞向远处，直接消失在了天际！ “哇！” 林决震惊道：“他飞得好远！” “大佬啊！！！”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的驾驶员大吼道：“别看啦！我们快死啦！” “嗯？”林决茫然地看了过去。 …… 侏儒——余留，被林决那石破天惊的一脚足足踢出了数十公里远！ 在天空中坠落的过程中，他数次痛得几乎昏迷过去，但还是以强大的意志力撑了过来。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骨头断了至少一百根，五脏六腑可能都一片血肉模糊了，若非自己的身体强度已经逐渐接近传说中贤者的地步，根本不可能抗得住这一脚！ 换成其他任何人，被那样踢上一脚，结局都是直接爆成一团血雾！ “这怎么可能？！”他不断震惊地自问：“他根本就连那个纳米机器人都打不过啊？” 不知过了多久，余留重重坠落在泥土地里，整个人宛如血葫芦一般，非常可怕。 很快，一个模样怪异的金属机器人缓缓飞行而来，在他身边落下，发出了电子合成声：“哈，你怎么成这个德性了？” “老子辛辛苦苦帮你拖着那个家伙，结果你没把林决这个身体给我搞来，还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义父——”余留艰难地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笑容：“您不知道……” “林决的身体，现在是最完美的状态！” 第276章 谁的成功，谁的失败 笃山降落在地，收起纳米战甲，被面前的场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之前乘坐的军用运载飞行此时完好无损地放置在一座小镇外围，不远处有许多镇民遥遥围观，却又不敢靠近。 飞机边上，那些本该保护林决的军人们此时靠在飞机旁，大多已经昏迷了过去，只有别个身体素质较强的还保持着清醒，但也都是面露菜色、无法站立。 唯有林决，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飞机旁边打着转。 “怎么回事？” 笃山连忙上前，震惊地问道。 “嗯？”林决看到他，摊了摊手：“他们从天上掉下来了，我把他们都接住了。” 笃山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随后他注意到靠在机头旁的驾驶员，这人还能站立，用颤抖的手拿着一瓶水，正缓缓喝着，看上去是除了林决以外状态最好的了。 于是，他来到驾驶员身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长官……” 驾驶员吓了一跳，咳了几声，才缓缓露出一个苦笑：“太可怕了。” 在他的讲述下，笃山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被调虎离山了。 方才袭击飞行的那群机器人，是用来吸引笃山的，他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打爆那些灵活且危险的机器人。 而就在他与机器人们周旋时，一个侏儒爬上了飞机。 那个侏儒看上去非常厉害，能徒手将飞机舱门扯掉，然而，在面对林决时，他甚至不是一合之敌！ 在一脚将侏儒踹飞至远方后，林决在驾驶员的要求下，开始“自救”。 他先是拽着驾驶员跳下了飞机，在没有跳伞的情况下，从上千米高空直接落至地面，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人却没什么事，倒是驾驶员被吓得不轻。 随后，林决依次接住了飞机，和那些之前被气流吸入天空中坠落而下的军人们。 “等等，你说，他接住了飞机？！”饶是笃山这样永远波澜不惊的人，听到这句话后，也开始怀疑驾驶员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是的。” 驾驶员摇了摇头：“长官，我知道你觉得我疯了，我也觉得我自己疯了，但是……” 他拍了拍自己身后的飞机：“这玩意儿没把边上的镇子推平炸毁，就是最好的证明。” 笃山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向林决。 林决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 “……联系总部。”笃山决定不再聊这个话题：“让他们派更多的人过来，我们要把林决接回去，并且找到刚刚袭击我们的人。” …… 半天后，林决在一众大部队的护送下，来到了天门市。 笃山依然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那些善后的事自有人去做，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把林决护送至军情九处处长身边。 军情九处的总部建在市内的双子办公大厦中，失忆后初至大城市，林决的眼睛根本看不过来，他恨不得将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行人、车流、光影，一切的一切全部剖开问个究竟。 但大概是已经意识到这样做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困扰，所以他学会了暂时压下这些疑问。 进入军情九处总部大楼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笃山。 他带着林决乘坐专属电梯，一路穿行，过程中所有遇见他们的人，全都面色严肃地立正行礼，笃山面无表情地点头回应，林决却觉得很有意思，学着他们行礼的样子一个个回应过去。 终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笃山推开面前的那扇门，沉声道：“进去。” 林决看他站立不动，问道：“你呢？” “我不能听你们的对话。” 笃山低下头：“放心，进去以后，你的失忆症就会好了。” “是吗？”林决眼睛一亮，不再询问，高高兴兴地走进了房间。 这里并非办公室，只是一个豪华病房。 各种他现在不认得、以前也未必认得的高级医疗设备在房间中陈列，病房里播放着悠扬舒缓的音乐，病床上躺着一个老人，他真的很老很老了，脸上的皱纹堆叠，甚至看不清眼睛，三架护理机器人在房中忙碌着，操作着那些医疗设备。 林决进屋后，老人缓缓扭过头看向了他。 “你，过来……”老人的声音十分老迈，听上去有股抹不去的疲惫沉重。 “就是你能治好我吗？”林决一边走上前，一边疑惑地问道：“可是你看上去病得严重多了。” “坐。”老人身下的病床上半部分缓缓抬起，支撑着他坐了起来，他拍拍自己床边，林决想了想，坐了过去。 “咳咳……” 老人艰难地咳了几声后，悠然道：“我听笃山说，你接住了一架飞机。” “噢，是呀。”林决挠挠头：“这和我的失忆症有关系吗？” “呵呵……” 老人苦笑一声：“也许帮你恢复记忆后，我就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了，现在，你听我安静地说一说。” 林决噢了一声，不再说话。 “你身上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来源是这里。” 老人伸出枯瘦如朽木的手指，指了指林决的右手：“它不仅会带给你力量，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力量——这，就是无数人苦苦找寻的秘密。” 林决当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他记得老人的嘱咐，虽然满心疑惑，却依然没有发问。 “你，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威胁，那种怪异的东西，它用强大、神秘、未知的力量诱惑你们，让你们不断使用它。” “你们使用得越多，那股未知的力量，便越容易涌入我们的世界，从而使我们的世界失去平衡。”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很多人为此奋斗，但我们采取的理念不同，最终走上的路，也大相径庭。” “你是个很奇特的存在，千丛树、余不祥、龙王，都在你身上下了注，现在就连余不致也卷了进来，呵呵……” 老人一边咳嗽，一边笑了起来：“那我又怎么能不掺和一手呢？” 他越咳越凶，那声音就好像声带里被放进了刀片一般，血沫从他口中喷出，洒在雪白的病床被单上。 医疗设备开始嗡嗡作响，那些护理机器人聚拢过来，想要对老人进行身体检查与治疗，他却抬手按下了床头的一个开关，关闭了整个房间所有的设备，包括那些机器人。 “你。” 老人伸手搭在了林决的太阳穴上：“你醒来后，就会理解我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到时候，该如何选择，全看你自己。” “当然……” 他笑得很奇怪，好似慈祥的天使，又好似诡谲的恶魔。 “当然，你会成为谁，没有人知道。” 第277章 主意识争夺战！ 林决的意识深处，此时一片光明，却又是一片混沌。 这里本该有一个主导一切的意识，然而此时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树苗扎根于无限光明中，那是失去了所有记忆后的主意识，他什么也不知道，没有任何记忆。 每个人，都是由他的过往构成的，如果他失去了记忆，那么他当然也不是过去那个他。 忽然，意识世界中，一个老人缓缓降临。 他是军情九处的处长，也是学院组织前身塔西学院的创始人，图尔斯。 与外界那个虚弱疲惫、油尽灯枯的老人不同，进入意识世界后，图尔斯仿若神明，他身躯庞大、目光如炬，身上带着一股令人向往的神秘力量。 “你的意识与人格，此时归于混沌，除了我以外，无人能将你重构。” 图尔斯的声音在无垠意识空间里回荡，令那株小树苗轻轻晃动。 “我将以无边算力，推算出你的一切过往，这些过往，即是你。” “但是，你需要作出选择。” 他说着，扬起手，缓缓挥动。 图尔斯的身后，出现了数个巨大图腾。 第一个图腾上描绘的是只巨象，它硕大无朋、支天撑地，好似一棵顶天立地的巨树，长长的鼻子高高扬起插入云霄，四支粗壮的腿撑在大地上，在它的躯体下方，有无数小人，他们藏在巨象身下，躲避着从天上降下的火雨。 第二个图腾上描绘的是只雄鹰，它孤独且高傲，独自翔击万里长空，它下方的大地上早已经混乱不堪，充斥着战争与死亡，但它却不屑一顾，眼中只有远方那轮万丈光明的太阳。 第三个图腾上描绘的是只狼王，它身后跟着巨大的狼群，行走在风雪中，这只狼王的眼神中充满了狡黠、残忍、智慧、疯狂、霸道，光是看着它的眼睛，就能感受到那如枭雄般的威严，也正是因为如此，狼群才愿意跟随它。 第四个图腾上描绘的是只毒蛇，它藏身于树丛中，身上花纹无比鲜艳，身下盘着数不清的骷髅死尸，露出的毒牙上还沾染着血液，蛇不会笑，但看着它的模样，却能感受到它对于死亡的享受和愉悦。 第五个图腾，图尔斯却看不懂。 图腾上应该也是一种动物，但却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生物，这种生物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它身上有着祥和温柔、坚忍、机动、阴毒、神秘、机智、威严、朝气……太多太多的气质，这令图尔斯产生了严重的困惑。 图腾上描绘的世界中，已经洪水滔天，无数小人即将面临着死亡，但这种奇异的生物并没有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替他们抵挡，而是盘着它长长的身躯，将洪水导向了别的荒芜之处，令人们能够安全地生活，而洪水去处，也盛开出了新的花朵。 “也许，这就是你的特殊之处。” 图尔斯看着最后一幅图腾，渐渐有些入迷了。 许久之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这个奇妙的生物太有魅力，仿佛神话传说中的存在。 “来，来争夺这具属于你们的身体。” 他缓缓说道，眼中绽放出奇异光芒。 瞬间，五个图腾中的生物，纷纷探出了具化象的身形。 它们的目光同时被那株小树苗吸引。 …… 与此同时，天门市双子大厦外围。 一个又一个披着斗篷、看不清模样的人，靠近了大厦。 他们的目的似乎很明确，就是军情九处的总部。 这些人从天门市永远散不尽的灰雾中走出，大步迈进楼门。 伪装成保安的警卫员立即上前拦人，但下一秒，这个警卫员便觉得心口一阵冰凉，他震惊地低下头，发现面前这人的斗篷下探出了一支金属手臂，如熟刀子捅豆腐般，穿过了自己的胸膛！ 警报声响起，军情九处总部突遭袭击，楼内立即开始了全面警戒，文职人员们像以往演习过无数次那样，麻利地朝安全楼层跑去，将战斗留给了那些四面八方涌来的战斗人员。 而这些披着斗篷的人们也不再掩饰，他们扯去斗篷，竟是一个个机器人！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 机器人异口同声发出狂笑。 同时，整幢大楼突然断电，陷入了黑暗中，不仅如此，每个楼层中都开始响起爆炸声、惨叫声！ “我的好义子花了那么多功夫，在军情九处里替我找了备用身体，怎么能浪费？” 随着狂笑声不断响起，杀戮也开始了。 黑暗中，更是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那是个小小的侏儒，他浑身鲜血，身上散发着杀气，所到之处，军人们如同镰刀下的麦子一般倒下。 他们早有准备，即使在军情九处这样防备极其严密的机构中，依然如入无人之境！ 哪怕出现了纳米机器人这样的大杀器，也无法抗过侏儒与那些机器人联手，很快就被打爆。 这是来自隐秘贤者的一对父子，余不致与余留，他们一人以意识控制着数不清的机器人、另一人拥有着接近极致的恐怖躯体力量，杀起人来就和嗑瓜子一样简单。 不久，他们就一路杀到了图尔斯与林决所在的病房楼层。 在这里，笃山已经等候多时。 这位强大的老人背靠着一扇门，全副武装，手中握着两柄长刀，气势丝毫不弱于余家父子。 “没想到你们竟敢自己找上门来，只不过，你们要踩着我的尸体过去。”他沉声低语，再无一句废话，提刀便扑了上去！ 但面对着笃山，余留却主动选择了后退。 同时，密密麻麻的机器人穿过过道，涌了上来。 “义父。” 余留冷笑道：“做好准备了吗？” 说话间，他不知从哪取出了一个密封极好的玻璃缸，缸中竟是一个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 这个大脑上插着数不清的细密管子，连接着玻璃缸底部的某个小装置，随着小装置上的灯光微微闪动，那些机器人便得到了指令，更加疯狂地扑杀着。 大脑如心脏般缓缓跳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余留眯起眼笑着，转过身，往另一条路走去。 他知道，笃山守护的，根本不是他们真正要去的地方，那只是个误导罢了。 他抱着缸中脑，目的明确，踩着遍地尸体与鲜血，来到了正确的那个门前。 随后，他推开了门。 病房中，图尔斯一手搭在林决太阳穴上，两人都睁着眼，但瞳孔却没有丝毫焦聚，对于余留的到来也完全视而不见。 “看来，正是关键时候，义父，我们来得太是时候了。” 余留高兴地笑道，他走上前，将缸中脑摆放好，随后探手向那玻璃缸底部，从那个小装置上扯出了一条带着电极的线，轻轻贴在了林决另一边的太阳穴上。 “义父，加油呀。” 第278章 真实的我 这段时间里，林决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遭遇了一场地震，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一块石头砸到了脑袋，随后就昏迷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中，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脑袋肿得像一个皮球，挤得眼睛都睁不开来。 随后，他花了不少时间恢复，也在社交媒体上公布了自己受伤的消息。 那场地震很大，在他生活的城市里造成了不小伤亡，也倒塌了许多建筑。林决作为一个大主播，手头上资金不少，于是捐了不少钱出去，加上他自己还受伤躺在医院中，这一举动获得了不少好感。 每天都有无数网友跑到他的帐号下留言，送来祝福和祈祷。 但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怀疑他是作秀、受伤根本是假的，还说他占用公众流量，挤占了那些真正地震受害者发布的求助信息。 不过这些对于林决来说，都不重要。 因为头伤，他需要大量的睡眠休息，但却总是睡得不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日，林决拍了一张自拍照，看着照片里那个憔悴的自己，觉得非常诡异。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对于记忆力一向极好的他来说，是非常不正常的现象。 但医生说，头部受到重创后，他没有表现出幻觉、幻听、精神失衡等等异常，已经是非常非常幸运的事了，会有一些记忆缺失是很正常的，随着治疗，这些记忆也很有可能回来的。 然而林决依然觉得怪异，他看着手机屏蔽上自己的照片，总觉得里面的人不像自己。 想了想，他爬下了床。 忽然，他觉得身体一歪，一个没站稳，便跤倒在地！ “疼！” 林决扶着脑袋上的伤口，痛得咧嘴，然而很快，他就愣住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滑倒，但两秒后，他发现自己扶着的床、病房里的柜子、吊瓶……一切都在晃动！ “余震！” 他大惊失色，这次震动虽然不强烈，但却是上下震动，他立即判断出，这是地震纵波，而纵波往往是第一波到达地震中心的，这说明……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地震中心！ “纵波后，就是横波，之后还会有面波到来，这不止是余震，这是第二次强烈地震！” 林决飞快地作出了判断，他不顾头部剧痛，挣扎着站了起来。 同一个病房里，还有之前同样在地震中受伤的人，林决知道这位大爷伤到了腿，于是咬着牙将其架了起来，一同逃跑。 医院里此时已经乱作一团，这里本来就收治了大量地震伤者，在医疗资源不足、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医院一直就很混乱，此时地震再临，这对于已经经历过一次恐怖天灾的人们来说，更是加剧了心中的阴影，顿时无数人开始不管不顾地逃跑，互相推搡踩踏了起来。 林决架着一个步履艰难的大爷，就更加费劲了，他们甚至没能离开病房，因为外面已经全是混乱疯狂的人群。 “孩子，你自己跑。” 大爷的声音却很平静：“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我不想再受罪了。” “不行啊！”林决哪里同意，大喊道：“大家花了那么多功夫才把咱们从石堆里刨出来，咱们不能辜负人家啊！得好好活着！” 说罢，他咬了咬牙，回头看去。 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医院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大爷，我还是有点力气的，我背着你，从窗户爬下去！” 说罢，他也不管大爷是否同意，直接开始撕扯床单。 这时，地震已经越来越猛烈，头上开始不断有石灰掉落，林决只有扶着床才能站稳，大爷更是不得不半个身子趴在了一旁的矮柜上。 “啪！” 因为墙体变形，玻璃窗户直接炸裂！ 飞溅的玻璃碎片朝大爷刺去，林决大吃一惊，连忙跳了过去，举起手臂挡在脸前。 下一秒，碎玻璃碴扎了他一手，鲜血淋漓。 “孩子，你自己跑！”大爷叹着气道：“快跑！” “不行！”林决心中生出一股狠劲，硬生生将手臂上最大的几块碎玻璃拔了出来，继续开始撕扯床单。 然而，这场地震远比他想象得要可怕，也远不是他可以阻止的。 病房地面开始崩裂，外面传来阵阵惨叫声，他从窗口往外望去，只见医院楼下的地面也出现了大段大段的崩裂，树木栽倒、建筑倒塌，就算他们爬墙下了楼，外面也一样危险。 林决扶着满是玻璃碴的窗口，呆住了，哪怕手掌上被刺得鲜血直流，他也仿佛没有感觉。 头疼得更加厉害了。 这时，他身后的老大爷悠悠问道：“孩子，即使是这样，你还想救人吗？” “想。”林决的声音混杂着腥甜血味：“但是，我力量不够。” “就算你有更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对抗命运。”老大爷的声音忽远忽近：“命运的力量，远比这场地震更加可怕。” “那又怎么样？” 林决低下头，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心：“我并非要反抗命运，但命运也绝对不会拒绝人的奋斗！” “能救一个是一个！” 他不再犹豫，返身来到病床边。 这一次，他不再撕扯床单，而是开始拆床边的柜子。 “大爷，既然跑不掉，我们就想办法保命！” 林决大声喊道：“在床上叠上柜子抵抗冲击，在床底也铺上木板，我们躲进去，就算楼塌了，我们也不会被砸死！” “我们能撑到救援队来！相信我！” 然而，老人却依然一动不动。 林决焦急地扭头去看他，却怔住了。 老人不知何时开始变化，从手指开始，化作了逸散的光点，飘入空气中。 “原来，这就是你的选择。” 老人缓缓道：“孩子，你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世事难两全，你却偏偏不肯屈服。” “去，你已经有了醒来的资格，但最终胜利的会不会是你，还要看你自己。” 老人很快就化作光点消散殆尽，只留下林决一人。 不仅如此，整个世界，都开始化为明亮光点。 站在世界中心的林决，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在那无数光点汇聚而成的镜子里，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那个自己没有五官，林决却从空白的脸上看到了数不清的人，那些人都是自己。 “这就是我。” “融合了无数人记忆与意识的我，早已经不是最初的我，却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记忆开始回到脑海中，林决嘴角渐渐勾起笑容：“这次真是遇到大意外了，差点栽了大跟头。” 第281章 救世之秘 睁开眼的一瞬间，林决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但占据脑海最多的，反而是一个无奈的叹息。 我就是想搞一下任济平，怎么把事情扯成了这样？ 他知道，这件事幕后多半就是余留在策划，但如今余不致的意识被封锁进了自己脑海中，对方还会有别的动作吗？ 现实世界在林决眼中缓缓由模糊凝实，他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虽然实际上，从图尔斯对他开始进行意识重构到现在过去的时间不长，但对他来说，却仿佛如来生一般漫长。 病房，垂死的老人，还有一个摆在床边的缸中脑。 林决深吸一口气，他摘下从缸中脑里连接到自己太阳穴上的电极线，又看了一眼图尔斯——这个老人还没有完全死去，但也仅仅是没死罢了，他从喉咙中发出无意识的含糊声音，身上散发着死亡气息。 “没想到，军情九处处长竟然就是学院组织的创始人。” 林决神色复杂，在重获意识、恢复记忆的短短一段时间里，他突然获得了太多信息。 “先解决眼下的事情。” 他轻轻将图尔斯依然搭在自己额上的手放下，重新打开了病房里的医疗设备，那些护理机器人重新运转起来，它们立刻发现了图尔斯的异常，开始进行抢救。 林决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机器人，他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渐渐失去活力的缸中脑，冷漠地将其扔到了垃圾桶中。 几乎是同时，病房的门被重重撞开，笃山出现在了门口，面色焦急无比：“大哥！” 他身上的纳米战甲已经几乎破损殆尽，身上也布满焦黑痕迹，但人看上去却似乎没受什么伤。 “笃山先生，看来你们私底下关系不一般。”林决望向笃山，轻声道。 笃山的目光转向了他，瞳孔一凝，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焦急的神色瞬间转为哀伤：“看来，大哥已经成功了——他还有意识吗？” “我不知道。”林决坦诚地说道：“中间出了一点意外，他的消耗可能比想象中更大。” 笃山深深一叹。 经过和他一番简单交流，林决才知道，大概就是自己在意识中将余不致封锁的瞬间，外面围攻笃山、破坏军情九处总部的机器人们，也同时失去了控制，全部变成了废铁。 而不论是谁，都没有见到余留，这个阴险奸诈的侏儒，大概是一察觉到不对劲，就跑路了。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 笃山沉声道：“但你不要问，我只会把大哥让我说的告诉你。” 林决缓缓点头。 笃山看着在病床上无知无觉、接受抢救的图尔斯，悠悠道：“我们一直都知道，你并不是衡景山想要托付身份的那个人。” 开口就是一道惊雷，但林决经历了意识破碎重组、主意识争夺战之后的他心境提升极大，在听到这句话后，他不仅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很快想明白了许多关键。 “所谓的造神计划，是衡景山和你们一起策划的？” 他问道：“而且与我有关，对不对？” “没错。”笃山平缓点头：“你本就是我们想要造的神，但当你出现在世人面前时，展现出的状态，与我们预料当中太不一样了。” “千面本应该是个没有感情、残忍冷静的杀手，你在首次接触古大愚后，理应被他重下杀手，随后触发数字文身，于是顺理成章地被看中，成为贤者传人，成为一个与古大愚相似的人，接着开始执行我们的计划，去与救世主接触。” 林决看了他一眼——这个图尔斯身边最重要的人知道数字文身存在，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你用一种更加奇怪的方式获得了认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知道，虽然命运依然选择的是你，你却已经不是千面。” 笃山语气幽深：“更有意思的是，虽然你做事的初衷与我们所想一直背道而驰，却始终还是在我们预想的框架里，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哥始终没有选择干涉。” 听到这里，林决笑了起来：“可是之后，你们发现我开始超出你们的框架了？” “没错。” 笃山长吁一声：“我们发现，任济平根本没有能力压制住你，你不仅主动接触到了新诞生的数字文身宿主，还找到了罗宾斯藏身的地方，而且大哥认为，你已经开始暗中策划推翻造神计划。” “你应该听说过，大哥的异能，是利用强大的计算力，推测出过去未来，但他已经渐渐看不清与你有关的未来，那时开始，他就知道，在某个未来，他会因为你而死。” “所以，趁着上次那个机会，他派我到海云市去看你一眼，那时，也正是命运的岔道口……说远了。” 笃山扭过头，望着林决：“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您请说。” 虽然心中依然挂着太多疑惑，但林决还是压了下来。 “你愿意接过大哥的衣钵，继续造神计划吗？”笃山缓缓问道。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林决摇了摇头。 “你可以不用拒绝得这么果断。”见状，笃山苦笑道。 林决笑了笑：“你再告诉我一些你们做的事，我或许会同意？” 笃山却还是叹了口气。 他走到病床边坐下，此时各个医疗设备上检测到的图尔斯体征都十分危险，他已经在鬼门关徘徊。 笃山看着图尔斯那张苍老无比的脸，神色复杂：“他本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但正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他才放弃了塔西学院，来到这里，以更加阴暗的身份谋求救世。” “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请相信大哥他的判断，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加聪明，他选择的路，一定是最接近成功的。” 林决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手背上，那个数字文身依然存在，只不过此时在他眼中，那个数字变得有些狰狞。 他依然保留着之前失忆那一小段时间的记忆，也记得图尔斯说过的话。 “你身上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来源是这里。” “它不仅会带给你力量，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力量——这，就是无数人苦苦找寻的秘密。” “你，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威胁，那种怪异的东西，它用强大、神秘、未知的力量诱惑你们，让你们不断使用它。” “你们使用得越多，那股未知的力量，便越容易涌入我们的世界，从而使我们的世界失去平衡。” 他已经明白了，原来一直纠缠他这么久的秘密，就在这里。 这个世界的异能，就来自于拥有数字文身的人，他们不知为何被这种神秘的存在选择成为宿主，受到其诱惑使用了数字文身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某种神秘能量会由此来到这个世界，渐渐制造出了异能。 虽然无法理解这背后的原理是这什么，但这应该就是图尔斯的意思了。 这么说来，郑清瑜作为救世主，能够在睡梦中定位到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人，根本不是在找帮手，而是……在找威胁。 既然如此，当初古大愚为什么还要选择自己？ 他为什么说自己是有希望的人？ 沉默一阵后，林决依然还是摇了摇头。 “笃山先生，很对不起，但我依然要拒绝。” “图尔斯先生在意识世界中，和我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流。” 他缓缓道：“在那时，我选择了一条我自己的路，而他也表示了赞同——我想，如果他不希望我用自己的方法改变世界，就不会唤醒我了。” 第282章 分道扬镳 听见林决的话，笃山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 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的老人莫名露出一个微笑，站起身，望向林决：“这样也好。” 没等林决发问，他便收敛了笑容道：“既然如此，等你走出这个门后，就不再是军情九处的人了。” 林决眼神微动：“你会接手军情九处？” “当然。”笃山沉声道：“我会亲自去完成大哥想要做的事，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林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你刚刚说过，你们要造的神就是我，如果我离开了，你们造神计划该如何推进？” “与你无关。” 笃山渐渐恢复了之前那种威严如山的气质：“只要你不来干涉我做的事。” “是吗？” 林决却苦笑一声：“这可能会有点困难。” 他当然不可能答应。 他知道图尔斯也想要救世，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做的事就全是正确的。 图尔斯在军情九处中醉心于造神计划，培养出了衡景山这个怪物，与任济平这个家伙，为了造神计划，这两人虽然关系不和，却同样选择了一条残忍、霸道的路径。 他们要掌控一切，为了达到目的，毫不在意他人的牺牲，他们可以将无数人像畜生一样献祭。 所以，只要这个可怕的造神计划继续推进，林决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既然当初选择了把责任扛到肩上，他就没想要放下。 “被你们圈禁起来的异能者，我会去救；不想放弃异能的人，我会想办法让他们重新得到能力。” 林决平静地说道：“当然，如果他们继续为非作歹，我也会亲自把他们处理掉。” “舍近求远。”笃山摇了摇头：“你如果要和我作对，到时候我也只能将你杀死。” 两人平静地说着我背刺你、你弄死我的话，却无比和谐，就好像两个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气的人。 这时，图尔斯的抢救已经到了尾声。 他房间里的护理机器人医术之高，恐怕远超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医生，房间里更是有着可以肉死人生白骨的最先进药剂，然而图尔斯还是无法避免地滑向了死亡深渊。 “大哥的意识已经消散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笃山坐在病床边，看着图尔斯呼吸渐渐停止，眼角无声滑过一滴泪水。 随后，他不再看那些机器人对于图尔斯尸身的处理，大步走出了病房：“跟我来，大哥有东西留给你。” 在离开病房前，林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图尔斯身上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这个老人十分复杂，虽然今天林决才第一次见到他，但却感觉像是与他认识了很久，初见即是送别，莫名有种不舍。 “走好。” 轻念一声后，他跟着笃山离开了这间病房。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之前余留、余不致的袭击来得太突然，加上这二人战斗力着实惊人，造成了不少伤亡，现在整个军情九处大楼都在善后。 那些余不致留下的机器人分身们散落得到处都是，失去主意识控制后，它们全都变成了废铁——但也不是真的废铁，这些机器人身上藏着最高级别的意识转移技术，非常值得研究。 “如果有办法，得搞一台给亚当他们，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有帮助。”林决暗想道。 不过，他很快就要真的变成军情九处叛逃者了，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笃山带着他碾转来到一间房间，看着像是档案室一类的地方。 虽然现在已经全面电子化办公，但很多重要资料还是以纸质孤本的方式保存，以免泄密，这些纸并不一般，防水防火防切割，比一般的金属都耐造，像之前造神计划的纸质资料就是如此。 “大哥说过，如果你拒绝了接手造神计划，就把这个给你。” 笃山说着，从档案柜中取出一份资料，递了过来。 林决接过，简单翻看，目光变得异常凝重，呼吸也无法控制地沉重了。 “虽然你与我们理念不合，但毕竟都是为了消除真正的威胁而存在。”笃山沉声道：“既然你说你有自己的办法，那你就用你的办法，去解决他们。” 这份材料上写着的，是图尔斯所记录的、这世界上所有拥有数字文身的人！ 其中包括了之前白明堂查到的那些人，像韩宣的儿子韩星海也被写入其中，自己也名列其中，还有许多他不知晓的名字，都在上面。 反而是此前由白明堂他们用ai推算出，郑清瑜梦中有一个人可能是千丛树，像这资料上却没有这位老科学家的名字。 有些在白明堂那里查证已经是死亡的人，在上面却标注着依然存活；而一些已经失踪的、连亚当都找不到的人，却被标注了死亡。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人全部杀死？” 林决紧锁眉头，一边翻看一边问道：“既然我们这些有数字文身的人是这个世界的威胁，你们怎么不动手？” “因为不管用。” 笃山干巴巴地说道：“这件事，做得最多的就是古大愚，他在所有人都不了解数字文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大开杀戒，若非如此，贤者也不会成为世界公敌。” “不管用？”林决一怔。 “拥有数字文身的人，都有着可以避免死亡的方法。”笃山显然对这种特殊的存在非常了解：“九次机会，每次机会都是一条命，要真正杀死一个这样的人，要杀他九次。” “这件事，古大愚做了不止一次，大哥也做过，但最终，当时那些拥有救世主身份的孩子们证明了，数字文身会转移，它们不会因为宿主的死亡而消失。” 林决眯起了眼：“那要怎样才能真正消灭它们？” “这就是造神计划存在的意义。”笃山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世界上，唯有阎罗级别的存在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探知数字文身的秘密，而想要真正消灭它们，或许只有成为超越阎罗的神。” 林决摇了摇头。 他根本不相信什么神，这种事太过虚无飘渺，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制造一个神明，不如想别的办法。 “感谢你们的资料。”林决将手中材料合上，抬头望向笃山：“我名下还有一个星辰科技生物公司，如果你要把我逐出军情九处，我可能不会让你轻易接手公司。” “你尽管放手去做，我会让你知道我的作风。”说这句话时，笃山仿佛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希望你届时可以知难而退。” 林决笑了笑。 他收好资料，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他顿住脚步，轻声问道：“您的真名，应该不是笃山？” 笃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笃山是我的家乡。” “原来如此。” 林决嘴角轻勾：“刚刚我看的资料上，有一个我以前查到过的人，那时我以为他已经被古大愚杀死了，但你们却说他没有死——你的样子和他很像。” “这样的人很多。”笃山语气依然平静没有波澜。 林决没有再多说，轻呼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又是一场新的战斗。 ps：第二卷——没有结束！哈哈哈。 皮一下，原本过年期间想爆爆更，结果嘛，过年时候事情还不少，就，咳咳，没爆成！ 不过，听说打赏数额较大的话，可以触发加更彩蛋！（狗头） 第283章 打破平衡 与笃山告别后，林决几乎是用刻在dna里的习惯改变了模样，他变幻着身份走出了军情九处大楼，当他来到天门市大街上时，已经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就是林决了。 这幢双子大厦此时已经被军方拉起了封条，再爱看热闹的人也不敢靠近。 林决轻松地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脑海里不断盘算着之后的计划。 “一会儿先联系一下清瑜、龙五他们，然后回趟星辰科技生物，马上就要和军情九处撕破脸了，能顺走的东西还是要顺走。” 他没有着急立刻离开天门市，也没有立刻联系谁，他想要先把思路理清楚，毕竟真的大事也不差这一两个小时了。 林决慢悠悠地在大街上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天门市最繁华的商业街。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今日起，全国各地发生多起疑似极端异能人士作案事件，目前尚未有任何组织宣称对其负责，让我们来看具体报道——” 林决皱了皱眉，循声望去。 发出声音的，是商业街广场上的大屏幕，那里本来播放着全息投影广告，但现在却切换成了一个长相甜美的智能ai主持人形象，播报着紧急新闻。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梅焦市，一名异能人士在某高档餐厅中自燃，造成现场三人死亡、十五人受伤。” “接下来的数小时内，全国各地频发恐怖案件，目前已经造成至少三十人死亡，一百余人受伤。” “经调查，这些案件全部由异能人士所为，这是否是已经销声匿迹很久的学院组织宣告归来？国防部近月来针对异能人士轰轰烈烈的打击行动真的取得了成效吗？让我们来采访一下专业人士。” “有请国防部军防情报科科长，雨山健人先生。” 林决眯起了眼。 这位雨山健人，便是军情九处的顶头上司，管辖着整个军防情报科，民众们并不知晓军情九处的存在，他们只知道军防情报科下属有八个部门，分别负责着一些对国防部的情报后勤支持，而这位雨山健人便是情报科最大的领导。 但据林决所知，雨山健人不是一个军人，而是一个政治家，像图尔斯他们的所做所为，其实雨山健人所知不多，只要能够帮助他完成政治任务，剩下的事图尔斯在军情九处中是高度自治的。 “大家好。” 雨山健人的形象出现在立体全息投影中，这是个看一眼就会让人感觉十分圆滑老练的中年人：“首先，我先说明一下目前调查的情况。” “因为调查初期，我们认为这涉及到大型恐怖袭击，这些案件的调查已经由各地警方转移至军防情报科，由军情一处的紧急事件处理员进行调查。” “首先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与学院组织无关，这些发动袭击的异能者们互相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们此前也并无案底、没有作案动机，有些案件如果单独来看，很像是意外事件。” “在处理员们的高效工作下，我们已经控制了一批尚未来得及发动袭击的异能者，为其注射了清平一号，并对其进行审问。” “现在，我们可以告诉大家，这不是一个有预谋、有计划的大型恐怖袭击。” 林决听到这里，反而皱起了眉头，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右手手背更是没来由地隐隐发痒。 “但是，我们想要对全国各地的公民们宣布一件事。” 雨山健人的表情非常严肃认真：“经我们调查发现，发动这件袭击的人，全部都是今天刚刚才觉醒了异能的人！” “他们中有一些人是想要报复社会的不良人士，但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身上的异能，才制造出了不幸的意外！” “不久前，我们曾经对社会公众发布了异能分级标准，现在，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现在全国各地正在出现大量全新的异能觉醒事件，并且新觉醒的异能者，分级全部在四级及以上！” 林决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向周围望去——商业街上，不知何时早已经安静了下来，每一个经过的人都站定了脚步，将目光锁定着大屏幕上的全息投影。 很多人都露出了恐慌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人小声啜泣，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根据数据统计，过去的异能者中，52都是一级的异能者，根本对社会没有什么威胁，一、二、三这三个低分级的异能者几乎就占到了全部异能者的80，加上社会中真实的异能者比例并不高，因此大家对于他们还不算特别歧视，加上很多人的家庭成员也是异能者，因此大家已经默认了社会中有这样一批人存在。 毕竟，95的异能者，都并不比黑帮份子和恐怖分子、杀手们手中的重武器更危险。 但现在…… “请大家不要恐慌，我们很幸运地拥有清平一号药剂，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国防部同样有紧急应对措施——” “同样，请公民们注意，如果您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不寻常的力量，请不要随意使用，也不要恐慌，第一时间到当地政府备案与检查——” 雨山健人的话在城市上空回响，林决却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面色凝重地抬起右手，看着手背上的数字。 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在自己受到致命伤害、意识渐渐被脑海深处无数混乱疯狂记忆拖拽的时候，代表数字文身的黑猫曾经想要将他拉回现实。 但是，因为那一抹光明，林决拒绝了黑猫——虽然那时，他还不清楚数字文身就是这个世界异化的源头。 拒绝黑猫后，发生了他没有料到的事，意识破碎融合、光明盛放，而在那个瞬间，他不知道黑猫去了哪里。 之后，他失去了记忆，同时也获得了极其恐怖的力量！ 林决记得自己在飞机上对余留踢出的那一脚，也记得自己徒手接住飞机的模样！ 那种力量与速度，他只在古大愚身上见过。 “虽然不太明白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我的拒绝让你生气了，你也因为我的特殊情况，找到了一个机会。” 林决看着数字文身，心中的独白变得冰冷起来。 “你赋予了我极其强大的力量，但也借此机会，将那种未知的能量送入了这个世界。” “这就是强力异能者扎堆出现的原因。” 右手手背越来越痒，林决却不再管它，将右手插进了口袋，钻上了一辆路边的悬浮出租车。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容不得他慢慢思考，必须马上开始行动。 第284章 黛娜的选择 坐在前往海云市的飞机上，林决面色凝重地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已经与军情九处撕破了脸，他当然不会再用自己的身份坐飞机，而是换了一张脸。 不久前，他弄了部新手机，与郑清瑜他们取得了联系，报了平安后，便抓紧上了飞机。 此时，手机上显示的正是关于他自己的新闻。 现在，关于异能者爆发式觉醒的新闻铺天盖地，很多记者也涌向了研发出清平一号的星辰科技生物公司，然后，他们就震惊地发现，这家公司居然被国防部封锁了！ 随后，一个官方公布的新闻轰然上了头条。 《星辰科技生物有限公司董事长林决涉及官员贿赂案，正在接受调查，个人股份已遭冻结，公司全面停业封锁，国防部或将暂时接手清平一号生产》。 这是一个很长的标题，林决看着苦笑不已。 笃山出手果然疾如闪电，这才不过几个小时时间，他就已经把自己的个人股份冻结、接管了星辰科技生物公司，连媒体公关文章都已经发布出来了，而自己甚至还没到海云市。 “他的作风果然足够强硬。” 林决翻看着新闻，新闻中说他涉嫌贿赂了一名军防情报科的“任姓官员”，显然指的就是任济平，任济平隶属于军情九处，这是一个秘密机构，自然不能对外公开。 就这么一条新闻，直接将之前对自己的全面追捕行动合理合法化了。 当然，笃山也给自己留了条路，在新闻中提及之前发现贿赂案件时，恰逢“林决外出办事、意外失联”，所以军方反应比较激烈，现在已经找到了人，经过“友好协商”后，尚且未能定罪，大家都在积极地配合调查。 “所以，他没有给我定罪，说我交钱保释了，只需要定期向国防部汇报行踪，等待调查结果就行——嗯，这样一来，我也能自由活动，只要我不做过分的事，他也不会妨碍我。” 林决干笑一声：“思虑周到，这位笃山先生果真不是一个普通的助理。只可惜，我注定会做一些过分的事。” 个人股份被冻结，但银行帐户还能用，林决抓紧时间，把名下的资金全部转移了出来，挪到了自己备用的几个身份下，毕竟很多时候，有钱没钱的办事难度真的差了非常多。 不久，飞机落地，林决马不停蹄地赶往星辰科技生物公司。 东海商厦外围，蹲守的记者密密麻麻。 林决悄然靠近了一些对着镜头说话的记者，想听听看有没有什么一手消息。 “目前，对于星辰科技生物有限公司董事长林决的涉贿一案，大家的猜测都很多。” 他听到有记者说道：“在这个全国异能觉醒者爆发式增长的今天，国防部突然公布了这样的新闻、并接手了全国唯一一家可以生产清平一号的企业，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林决听见阴谋两个字，来了兴趣，他悄悄靠近那个记者，想听得更清楚些。 那是个目光锐利、长相英飒的女记者，正言辞犀利地分析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国防部不想承担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巨额采购费用，因此故意打压星辰科技生物，并借机接管，以此来降低军事费用支出？” “我们可以理解国防部在维系国家治安方面付出的辛劳，但这样的手段，是不是不太光彩呢？这对于国内其他同领域、或者其他军工行业的企业来说，会不会是一个危险信号？” 林决的眼睛亮了起来，人才啊！ 自己一下子面对着太多事，脑子都有点乱了，没想到偷听一下记者的无责任分析，居然听出了全新思路！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笃山想继续造神计划，必然要继续对全国各地出现的异能者进行抓捕，但现在异能者的数量、能力都远超之前，他手上的资金、人力都会出现问题。” 林决立刻判断出了现下的破局之法：“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向国防部、军防情报科申请更多支持，而如果封锁星辰科技生物这件事引起了社会上的负面讨论，他就陷入了两难境地。” “我要做的，就是从这个方向入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既要借军情九处的手压制住异能者爆发带来的社会负面影响，又要从笃山手中抢回属于我的东西，还要想办法压制住数字文身里涌出的未知能量……事情不少啊。” 他不再偷听记者报道，只是默默记下了那个女记者的模样，便悄然离开了。 片刻后，林决又再次返回东海商厦附近，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仅换了张脸，还换了身衣服——那是国防部军人的军用武装迷彩服，他花了点时间，把一个从楼里偷溜出来抽烟的军人给放倒了。 “让开！让开！” 他端着枪，粗鲁地推开记者人群，用硕大的牛眼将那些试图上来问些什么的记者瞪退，大步迈进了楼内。 “兄弟，我是刚刚出去那个。”林决对着守在门口的士兵笑了笑，非常自然地混进了楼。 随后，他就像以往做过无数次那样，渗透、潜伏、变幻身份，若无其事地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黛娜所在的办公室。 作为星辰科技生物的总裁、林决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任济平一事中起关键作用的人物，她理所当然地被笃山派人锁在了办公室中，此时整个办公区域都已经没有别人了，只剩下守在门口的几名士兵，以及在办公室里对黛娜进行审查询问的调查员。 见状，林决毫不犹豫地出手，放倒了那几个士兵。 他现在的力量、速度都已经达到非常变态的水平，但他依然尽可能地控制自己，因为他知道，这种力量用得越多，世界就会变化得越快。 听见外面的动静，屋内的调查员神色一变，伸手摸向了腰间，但黛娜反应比他更快，瞳孔中已经闪起了微光。 就在调查员目光涣散地倒下时，林决也打开了门。 “你来了。” 虽然林决没有变回自己的模样，但黛娜总是能认出他来，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慑人心魄的笑容。 林决抹了把脸，恢复了模样，面对她，只能苦笑一声：“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说。” 他不打算继续瞒着黛娜了，虽然这个女人的立场是衡景山那一边的，但现在……她救了自己一命，并且随着图尔斯死去，各方立场也变得模糊起来，现在，应该就是坦诚布公的时机了。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黛娜眼中依然有着抹不去的喜色：“笃山先生都告诉我了。” “嗯……也是。” 林决点点头：“那这样省去了我很多功夫——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你希望我怎么打算？”黛娜却眼波流转，抛来一个反问。 林决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道：“我与衡景山他们所要做的，是同一件事，但我们采取的方式会天差地别。” “接下来，我会做很多事，其中包括将衡景山的多年心血砸碎打烂，踩在脚下。” “我并不打算邀请你加入我的阵营，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的办事手段，那是我无法接受的。” “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去继续帮助笃山，这样我未来会轻松很多。” 他从来就没想邀请黛娜成为自己这边的一员，从认识她开始，这个女人就始终是个不择手段的主，她的一切都是从衡景山那里学来的。 听他这么说，黛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她又重新露出笑容。 “你说得对，我也无法跟着你，一起将衡总的心血破坏掉。”她的声音空灵悠远：“未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帮助你，也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帮助衡总完成他想做的事。” “未来，我想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女人。” 第285章 政客直觉 海云市市政厅，市长办公室中。 白明堂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摆着一瓶空酒瓶，酒杯里还有酒液残渣。 电视上滚动播放着关于林决的新闻，他深深一叹，从角落里摸出那根好久不抽的雪茄点燃。 “又开始头疼了。” 他揉着太阳穴，伸手去口袋里取药，但取出来的却是个空药盒。 看着这个扁扁的空药盒，白明堂苦笑一声。 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想念一下黄洪，现在那小子和黄长湖一起都跑到了林决身边，而林决算是自己未来很重要的贵人，他就算是市长也不好开口要回黄家父子，但想一想，黄家那对父子算是自己家里最好用的人了，他们虽然能力一般，但胜在足够细心。 “当初的行为确实有些过激了，早知道会有今天，那时候不该敲打得那么重。” 白明堂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看起来，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你说得没错。” 林决的声音忽然从阴影中传来，白明堂吓了一跳，但很快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您来了！” “是。” 林决缓缓现身，干笑道：“因为我的缘故，你的市政厅防卫措施也强了许多呀。” “再强也拦不住您。”白明堂连忙将沙发上最舒适的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叼着雪茄，到酒柜边取了一瓶新酒，以及一个空酒杯。 两人简单寒喧几句后，林决拉回了正题：“这次来，有很多事要拜托你。” “您尽管说。” 白明堂笑了笑：“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噢？”林决偏过头，看了一眼空酒瓶以及电视上的新闻，笑道：“我以为你很愁呢。” “愁是真的，机会也是真的。”白明堂坦言道：“您出这个事，事先完全没有和我打招呼，国防部突然间对您的公司下手了，而我在工作中与你们两方都有大量接触，这一下，我是真的很为难。” “但您在军情九处中，长期居于人下，一直隐藏身份做事，相信也不是一件长久的事，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开拓新的天地。” 林决眼睛微亮：“看来你已经替我想了不少？” “当然，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白明堂呵呵一笑，将斟满的酒杯递了过来：“但我所接触到的真相当然不如您多，所以，还想先听听您的意思。” 林决点了点头。 他深知白明堂的为人，这位大家族的家主可不是什么善良的理想主义者，而是一个有着明确目标的功利者，选择他成为贤者信条一员并非林决做所的决定，而是古大愚当初的行为。 如果让林决来决定，他一定不会选择白明堂。 但是，他愿意相信古大愚。 只不过，与这样一个人交流，需要换种方式罢了。 “我现在和军情九处的关系，有点复杂。”林决缓缓道：“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但是做事的手段大相径庭，而且有严重冲突——这意味着接下来军情九处在某些时候会严厉打击我，有些时候又会给我行些方便。” 他简单地将情况说明了一遍，没有提及数字文身的秘密和造神计划，但白明堂何许人也，很快就理解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对于背后的一些东西也隐隐露出了了解的表情。 “难怪。”白明堂恍然：“我说呢，以军情九处的行事风格，明明已经对您下手，却还愿意放您自由行事，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星辰科技生物公司，我并不打算让国防部接管。”林决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还需要公司旗下的白象生物——严格来讲，是白象生物的中心实验室。” “可是国防部出手，我们又如何抗衡？”白明堂皱起了眉头。 “舆论。”林决将自己今天从记者那里听来的说辞讲了一遍，笑道：“阴谋论这种东西，说假也假，但只要为其站台的人够资格，也会深入人心。” “您想让我撒播这种舆论？”白明堂目光连闪：“这似乎不太合适，我与国防部还有合……” “我知道你们还有合作，所以，舆论我会找人去撒播。”林决笑道：“我要你去给他们提出解决办法。” 白明堂立即反应过来。 以他的聪明才智，立刻理解了林决想要做什么，以及自己能够做到什么。 “您想要让我来接管星辰科技生物公司！”他一拍大腿，脱口而出：“好主意！” “正确，现在由海云市政厅派人进驻公司参与管理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你作为企业所在地的市长，又与国防部有大量合作，受影响最大，提出建议合情合理。”林决勾着嘴角：“公司在你的控制下，我也方便做事。” “公司里，我会给黛娜提前打好招呼，你的接管将会非常顺畅，不仅如此，黄家父子也在公司里做事，你可以继续用他们。”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刚刚我现身前，好像还听见你在怀念他们？” “呵呵，人嘛，偶尔总是会念旧。”白明堂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确定了大方向后，两人又聊了一些细节，不知不觉聊到了当下的异能觉醒大爆发。 白明堂一直都是反异能人士，提到这件事，他眼中的光芒有如黑夜寒星一般冰冷闪耀。 “我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他沉声道：“我们手上有清平一号的技术，也许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抓紧研发出更多相关技术，由您的公司来抢占市场、完成垄断，我这边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在接下来的几次竞选中一点点往上走。” 林决深深看了他一眼。 白明堂一怔，随即意识到大概是自己话说得有些深沉了，于是连忙笑了起来：“只是一个想法，具体怎么做，当然还是看您的意思。” “你说的这个事，我会考虑，只不过眼下我们前面的威胁还很多。”林决没说什么，反而端起酒杯鼓励道：“你的想法很好，但这些事，我们不能把它当成主要任务——等眼下的事处理完了，我们再来商量。” “当然。” 白明堂喜笑颜开，与林决轻轻碰酒。 “今天差不多就这样。” 林决喝完了杯中酒，站起身道：“你时刻关注着舆论动向，一定要抢在最前面向国防部提建议——等你接手了公司后，白象生物会去一个叫做沃尔特-怀特的研究人员，你要想办法给予他尽可能高的研究权限，他是解决一切的关键。” 第286章 沃尔特归来 次日，关于林决贿赂案的事件开始在整个网络上发酵。 原本在这个时代，资本家贿赂官员根本不算什么新鲜事，平民们骂几句也就过去了，但因为这件事牵涉到了最新的异能觉醒爆发，所以热度变得特别高。 那个女记者的阴谋论自然在网络上也有一些市场，但很快就淹没在了无数声浪中。 大部分的声音，都是声讨林决的。 毕竟大部分人们都更加讨厌为富不仁的家伙，无数人把林决骂成了一个满肚子流油的恶棍，还有人试图挖掘他的黑历史，却发现这个家伙居然过去没什么网络记录，于是关于他“提前删贴”的声音就更多了。 另外，由于笃山手下留情，反而导致林决被骂得更惨。 “凭什么有钱人犯罪了还能满世界跑？” “我对这个世界已经足够失望，但没想到资本家总能刷新我的认知下限。” 种种声音带着血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毕竟相比于阴谋论，人们更在意眼下由异能者们带来的威胁。 在他们看来，林决贿赂的事，肯定是因为异能觉醒爆发、国防部开始专心应对的情况下查出来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在泛川联邦，国防部也好、警方也罢，也是为了保护有钱人而费心费力，但大家面对的威胁是一致的，军方愿意打击恐怖袭击、处理社会不安因素，人们还是更愿意站在他们这一方。 然而，不到半天时间，由那个女记者提出的阴谋论突然开始席卷整个网络！ 那名女记者只是一个普通小报的记者，或许她当时提出这个阴谋论时，也不过是想要弄一个搏眼球的标题，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爆火。 大量的网民帐号、自媒体，都开始针对阴谋论进行分析。 一开始，还只是猜测国防部想要趁机多敛点财，但随着时间推移，阴谋论开始越来越离谱。 “大家应该没忘记之前天门市那次出现在码头的机甲？” 有网友贴出了曾经在天门市灰雾港拍到的照片：“天门市郊区新修了个监狱，那次码头机甲又是正好在清平一号问世后不久、异能者抓捕行动后出现的，机甲拖着一堆囚犯，你们猜猜他们是谁？” “这么久了，关于那些被抓的异能者怎么处置是一点动静没有，而且有的人根本没犯罪啊！” “再仔细想想，异能分级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刚刚公布的，怎么没几天就异能觉醒大爆发了？” “你们猜猜，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啊，这一切都是国防部自己搞出来的花活？” “他们抓捕异能者、研究异能者，搞了些没人知道的实验，然后在全国各地制造出新的异能者，再告诉我们，他们分级很高、很危险，接着就是接管星辰科技生物，抢夺专利权——嘿嘿，这事经不起猜想啊！” 这种加工过的阴谋论一下子获得了大量市场，最早那个女记者也因此声名鹊起，她所在的小报媒体为了提升流量，自然毫不犹豫地决定把她推了出来，开始迎合各种各样对国防部不利的猜想，把热度炒得更高。 “笃处长，这样下去不行。” 某个军方会议室中，军防情报科科长雨山健人与笃山并排而坐，眉头紧锁：“你刚刚接手军情九处，我是愿意给你足够大的自由空间，让你去发挥——但现在看来，你接管星辰科技生物这件事，不是个好主意。”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公信力会受到严重打击，国防部长可是非常不高兴，他可是有意在下一个竞选年冲击副总统呢。” 笃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上平板电脑中的调查报告。 网络上突然被这种舆论席卷，他当然会派人去调查幕后推手是谁，然而令他也感到意外的是，这次的事件，看起来竟然真的像是网络自发行为。 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一点，也知道这多半就是林决的手笔，然而人是他放走的，加上他也知道现下不能对林决赶尽杀绝，这事就变得非常离谱、非常被动了。 “雨山科长，您有什么想法？” 许久，笃山才缓缓问道。 “星辰科技生物公司所在的海云市市长，白市长提了一个建议。” 雨山健人叹了口气道：“林决贿赂一案肯定是要处理的，但星辰科技生物公司还是暂时不要在国防部名下接管了，白市长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他毕竟是当地人，也不是直接利益关系者，让他出面，确实是会好一些。” “另外……” 雨山健人轻声劝道：“现在，咱们还是要把目光多放在异能者觉醒爆发这边，这段时间国内不太平，加上最近你们九处开始打击兰德岛中情局的据点，现在我们和兰德岛的关系，又紧张起来了。” “又要打仗了？”笃山一怔。 “还不一定，但总是小心为上，攘外必先安内嘛。”雨山健人摇了摇头：“星辰科技生物的事你别管了，公司我会让白市长想办法处理，你好好处理异能者觉醒爆发的事情，务必处理得干净利落。” “而且，你们从很多年前就在弄的那个造神计划，不要再拖了，加快进度，如果真的打仗了，我们必须要有碾压性的力量！” 犹豫片刻后，笃山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手中平板电脑的屏幕，他暗叹一声，开始明白林决那句“我不会轻易让你接手公司”是什么意思了。 …… “白明堂的人，开始接管公司了。” 林决坐在一个大厦的落地玻璃窗边，享受着咖啡店里的新品，眼睛一刻没有离开下方。 不远处就是东海商厦，可以看到，之前那些驻守在大厦周围的军方人员已经开始撤离，而市政厅的悬浮车则是一辆又一辆飞来。 两批人简单碰头后，市政厅的人开始大批进入楼内。 林决笑了笑，站起了身。 他来到收银台，把自己的脸伸向收银机器人，机器人飞快地完成了扫描，报出了帐单。 “您已完成结帐，期待您下次光临，沃尔特-怀特先生。” 机器人欢快地说道。 第287章 天然气与燃气灶 白象生物，中心实验室。 卡米拉以及她手下的研究团队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些国防部士兵撤出实验室，心头却并不轻松。 因为他们看得真真切切，虽然这些军人离开了，但市政厅的人已经开始入驻实验大楼，双方正在交接，这对于研究团队来说，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大家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应对外界舆论的手段罢了。 “真不知道这场风暴到何时才能结束。” 卡米拉回到自己的桌边坐下，叹了口气。 从之前林决“叛逃”开始，军情九处就派人进驻了，那时开始，她暗中的研究自然也就无法进行，到现在已经停滞了一段时间。 更糟糕的是，她还不知道这样下去，要多少时间才能制造出林决所说的、清平一号逆转药剂。 她不知道这样对于林决的大计会不会有负面影响。 “卡米拉博士在吗？” 这时，中心实验室外传来了一个呼唤声，卡米拉连忙站起，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缓缓走了出来：“我在，怎么了？” 呼唤的人是个市政厅的工作人员，他笑眯眯地递来一个平板电脑：“博士，您是这里的主负责人，您看看刚刚军方给我的物料单，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这是正常的工作交接，卡米拉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还是做着表面功夫，接过了平板电脑，开始工作。 看着那个笑眯眯的工作人员，她心中暗道，至少市政厅的人看上去比军方那些态度粗暴的人要好些。 清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着边上这个工作人员极好的态度、轻柔的语气，卡米拉心情也好了一些。 “对了，博士，白市长这次派了一个专家来中心实验室。” 工作人员轻声道：“他将会参与中心实验室的研究工作。” 听到这句话，心情刚刚回升一些的卡米拉脸又沉了下来——这不就是派人来监督自己的工作吗？ 这段时间一直压抑在心头的郁闷、不爽、愤怒，终于忍不住了。 她将眉头一横，一口气提到喉咙口，就要开骂！ 就在这时，实验室中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呼声：“沃尔特！是你吗沃尔特！” 卡米拉大吃一惊，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工作人员反应却更快，此人大喜，一个转身接箭步，行云流水地迎了上去：“怀特先生，您终于来了！” 来者，当然就是林决。 他面带微笑，走进了熟悉的中心实验室。 以前研究团队的同事们大喜过望地迎来，比他们更快的是市政厅的人们，因为这些人知道，白市长是点名了这个沃尔特-怀特的——海云市现在的支柱产业、支柱企业是哪家大家都知道，作为核心产业的核心团队，能接手这个位置的人，不仅关系不一般，能力也必然非常强。 林决笑着实验室里的同事们挤了挤眼睛，随后自然地接过市政厅工作人员递来的东西，开始走流程。 很快，大家都明白了过来，市政厅派来接管中心实验室的人，竟然就是他们消失了数月的好同事，沃尔特-怀特！ 有人困惑、有人欢呼，但毫无疑问，大家脸上之前挂着的愁云都淡了许多。 虽然他们不知道沃尔特的来历究竟如何、为什么会和白明堂扯上关系，但当初研究清平一号时，大家食同席、寝同榻，为了共同的目的一起熬夜拼命，这种情谊绝对不会假。 只有卡米拉脸上的表情渐渐轻松下来，与林决对视一眼后，微微点了点头。 交接工作很快完成，市政厅的工作人员们纷纷离去，林决和同事们寒暄数句后，来到了卡米拉面前。 “博士，我回来了。”他笑道。 “这段时间，不容易。”卡米拉慈祥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心疼——她现在几乎将林决当成了子侄看待。 两人来到卡米拉的独立办公间，林决没有绕弯，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博士，这次市政厅接管公司是我弄出来的，为的就是方便我自己回来。” “现在外面满城风雨，你却跑到实验室来，想必不只是为了躲避麻烦。”卡米拉目光如炬：“这次异能觉醒大爆发与你有关？” “嗯。” 林决点头道：“而且，我已经知道异能者的能量来源了！” 卡米拉大吃一惊：“你没开玩笑？这可是困扰整个学术圈数十年的大难题！” “其实，这件事并非现在才有人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它并不是秘密。”林决苦笑一声：“只不过，出于种种原因，他们没有将其公之于众，也没有办法把它投入到研究中。” 确实，在那个时代，或许有能力研究出数字文身秘密的只有贤者信条这个庞大组织，但他们却致力于杀死所有数字文身宿主，组织里唯一一个拥有数字文身的大佬——罗宾斯-维克托，却似乎隐藏了自己的这个秘密。 林决这两天回忆过，当初自己在和亚当交流的时候，一提到数字文身，这个男孩就立即对自己再次产生浓烈敌意，若非自己能够精准无比地说出文身作用，恐怕根本无法取信于亚当。 这或许意味着，在贤者战争的后期，罗宾斯也担心自己被古大愚等人追杀，才想办法离开，去往了风神岛，进行自己的研究。 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林决对于卡米拉非常信任，他没有什么隐瞒，将数字文身的秘密一一托出，他也相信卡米拉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根本不感兴趣，她只会在意异能来源。 果不其然，卡米拉根本不在意故事，疯狂地让林决跳过，她只想听“重点”。 “原来是这样……” 听完林决的讲述后，她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异能者身体里的异能突变基因，只不过是人体接受未知能量后的一种表现形式，并不是异能的根源。” “万相因子之所以可以与任何一种异能突变基因产生反应，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你拥有变身的异能，还因为你有数字文身，你身体中的遗传因子原本就携带着影响异能突变的元素。”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林决仿佛能看到大量困扰她许久的死结在她脑海中一个个迸裂开来。 “由数字文身带来的未知能量，就好像是天然气，而异能者身上的异能突变基因，就像是燃气灶——它们本身不制造能量，却是控制能量输出的开关！” “你当初所说的，那个维克托家族千祖阿波罗的故事中，我就怀疑过为什么异能可以在切换身体后依然存在，原来是这样！” “虽然很困难，但或许那人拥有的不仅仅是一个开关，他掌握了使用‘遥控器’的办法……” “我之前的实验问题就在于，我寄希望于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去重现异能突变基因的效果，但这样做的结果，却是让它从身体中汲取能量了，我把开关装错了地方！” 卡米拉此时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林决，她头一转，就打开一旁的实验操作台，开始投入了工作！ 第288章 盟友与敌人 环西洋，三叉岛。 郑清瑜捧着手中的名单，眉头紧锁。 这份名单，是林决传过来的，正是图尔斯留下来的那份，记载了军情九处所知道、所有数字文身宿主的名单。 “阿决让我想办法接触他们，去弄清楚他们的立场，以及是否可以拉拢。” 她看着那一个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亚当这两天比较忙，他需要帮助林决处理网络舆论的问题，当时说是至少要让阴谋论保持三到五天的热度，这种事亚当做得不多，所以做起来比较费功夫，反而是岛上其他那些经常在无聊时网上冲浪的“机器人”们提出了不少建议。 当然，这就导致了亚当没办法一下子查清楚这份名单上所有人的现状。 不是林决不相信图尔斯提供资料上的内容，而是名单毕竟只是一份名单，内容还是偏少了，而军情九处中的内部资料，他们现在也搞不到。 “不能一直拖着，亚当这边还有好几天要忙，我得自己多想想办法。” 她将这些名字一个个抄录下来，与之前白明堂查询来的资料进行核对。 “当时白明堂查出了十一个人，这份名单上又多了三个，除掉千丛树这个没有在名单上的人，总共是十三人。” “其中有七个人已经标注死亡，也就是说，还有六个人活着！” “阿决算是其中一个，韩星海也算一个，这个前国防部空军司令洪承业……阿决怀疑他就是军情九处的笃山。” “那么，就还剩下三个人。” 郑清瑜将这三人的名字认真地写了下来。 织田明菜、龙乾、雪莉-费尔顿。 龙乾，是跨国集团龙山财团曾经的实控人，后来因厌倦了子孙的争斗，把所有家产捐了，远走高飞。 织田明菜，东桑国前一代公主，在皇室政治斗争中消失，没有找到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 雪莉-费尔顿，五十多年前是一个传奇佣兵，虽然是个女人，却白手起家建立了名为“塔兰坦会”的雇佣兵组织，在国际上闯出了很大名头，后来也曾被雇佣参与到了对贤者战争中，随后人间蒸发，再无音讯，塔兰坦会也烟消云散。 “这个雪莉失踪的时间最早，按年龄来算，已经快一百岁了。” 郑清瑜抿着嘴：“龙乾是在二十年前左右失踪的，看年龄大概是在九十岁左右，只有织田明菜比较年轻，东桑国的皇室政治斗争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候她还只有十八岁。” “得先去找年纪大的，不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 这话不太好听，但却是事实。 “另外，阿决说数字文身并不会随着宿主死亡而消失，只会转移到下一个宿主身上，但名单上却没有其他名字，看来，还有一些军情九处也没查到的人，这些人，怕是要用我的能力去寻找了。” 郑清瑜长呼了一口气，这可是个大工程。 但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先从眼下着手。 亚当还在忙，无法提供帮助，她只能靠自己来。 雪莉-费尔顿不在之前白明堂查询的人里，只有名单上简单的信息，郑清瑜也无法判断出此人有没有出现在自己梦中过，如果有，又是哪些画面。 相比之下，龙乾就容易一些。 之前白明堂就查到过他，军情九处的情报证实了此人确实是数字文身拥有者。 “是这一张。” 郑清瑜翻找了半天，找出一张当初她自己画的画。 这幅画是个风景画，视角的主人身在山顶向远方眺望，四周是连绵雪山，远处天空中可以看到一架客机飞过。 当时她和林决就判断过，这幅画是在十几年到二十余年前所画，而白明堂提供的资料中也证实了画中的时间，应该是在十七八年前左右，具体位置应该是在海兰尔山脉中。 这片山脉所在的地方很北，海拔也极高，常年低温，除了科考队和登山极限爱好者以外，几乎不会有人去那里。 “就算是在十七八年前，龙乾也是个七十岁的老人家了，他那时候应该刚刚失踪不久，跑到大山深处、冰天雪地的地方去干嘛？” “而且根据我们的经验来看，当时龙乾应该是产生了心灵上的巨大波动，这幅画面才会被我捕捉到。” “那时发生了什么？” 郑清瑜咬着嘴角思考着。 随后，她又翻出了被推断属于织田明菜的那幅画。 这幅画上的信息量更少，只有一片大湖，ai推算的结果是，这片湖位于东桑国某个不起眼的温泉旅店旁，那个旅店的主人很可能就是织田明菜，但画面上的时间很难推定，范围比较大。 “先去找龙乾。” 郑清瑜作出了判断：“织田明菜如果是隐姓埋名，变成了一个温泉旅店老板，那么她短时间至少不会消失，但龙乾年龄已经很大了，找他恐怕还要花不少时间，我现在去一趟海兰尔山脉都未必能有收获，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有了决定之后，她眼中流露出欣喜神色。 “马上让诺亚给我安排直升机离岛！” “噢，对了。” 在起身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起手机，拨通了给龙五的电话。 “龙五哥，你在忙什么？” “我？我没忙什么啊？”龙五的声音听上去却有些喘：“无非就是处理一些林决这家伙遗留下来的问题，比如现在兰德岛中情局一直在想办法联系我，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你在逃命？！”郑清瑜吃了一惊。 “我需要逃命？”龙五不屑一笑：“无非就是军防情报科公布了什么林决贿赂案之后，兰德岛中情局怀疑我们在耍他们，现在有人追杀我，没有林决的意思，我又不敢和他们撕破脸，所以不得不玩玩捉迷藏罢了。” “说起来，你找我什么事？” 郑清瑜苦笑一声：“你这么忙，有功夫帮我吗？” “你倒是说啊。”龙五倒是不怎么在乎。 “我想要你帮我查一个地方。”郑清瑜轻声道：“你帮我查一查，海兰尔山脉深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建筑、事件之类的？” “海兰尔山脉？” 龙五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奇怪：“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 郑清瑜正想解释，突然一道惊雷在她脑中闪响！ 龙五在听到这个山脉名字时骤然变得奇怪的语气，海兰尔山脉特殊的环境，龙乾和龙五都姓龙—— “你们雪山组织，就在那里？！” 她震惊无比，脱口而出：“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龙乾的人？！” 第289章 各方的准备 天门市。 笃山从军用武装悬浮车上走下，抬头望着高塔。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天门特种监狱。 不过，他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看异能者，而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没有任何警卫员陪同，也不需要陪同，笃山独自乘坐电梯，来到高层的单人监狱间，这里是临时修建起来的监狱间，打开门后，一个颓丧的背影正对着门口。 “任济平。”笃山沉声开口。 监狱里的人正是任济平，听见呼唤，他缓缓扭过头。 虽然被囚禁于此不过几天时间，但他的样子仿佛老了十岁，未经过打理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眼睛中深藏疲倦与苦闷。 一个用了半辈子追寻权力的人，却忽然被打落于此，比杀了他还要更加难受。 “笃山先生，是你。” 看见笃山，任济平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他非常勉强地堆出一个笑容：“是处长要见我吗？” 笃山沉默片刻后，缓缓道：“图尔斯处长已经去死了。” 任济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仿佛看见自己唯一的希望如烟破灭，但随即，便听笃山道：“现在，我是军情九处的处长——今天来见你，就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好！好！” 任济平根本没有一丝犹豫，他腾地起身，大步来到笃山面前，屈着身子、双手紧紧拉住笃山衣角，双瞳几乎要燃烧起来：“笃山先……不，处长，您需要我做什么？！” “之前因为你和林决的胡闹，遗留了一些问题。” 笃山平静地说道：“有一个憋着劲想要弄死你的维克托，但我认为你或许可以说服他，你们可以联手，给林决制造一点麻烦。” “制造麻烦？”任济平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渗人：“我会让他变成一个被解决掉的麻烦！” “不可。” 笃山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中有股无法抗拒的威严，这是任济平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感受过的：“在我没同意之前，林决不可以死。” 任济平一怔，他很识时务，虽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但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点头应是。 “跟我来。”笃山转过身：“你不会恢复副处长的身份，但我可以给你一些权限——接下来你需要补补课，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 …… 某个城市的贫民聚居点中。 戴着口罩的侏儒余留在人群中穿梭，他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如乞丐般的小孩，在这种地方，像他这样的人再常见不过，所以与他擦肩而过的人只是捂紧了钱包，没有投注更多目光。 “这么多天了，应该安全了？” 余留总是无法控制地打量着四周。 那日在飞机上，林决的一脚，给他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即使是面对全盛时期的余不致，他也不曾有过这种完全无力的感觉！ 他不害怕无敌的力量，也不害怕超越视觉的速度，更不害怕如龙如虎的威压。 但是，那天林决出脚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凝结了，周围所有的空气被抽干，自己明明身上有力气、大脑能反应，却作不出一点防御和躲避动作，这才是最可怕的。 “难道，他已经是阎罗了？但这怎么可能？” 虽然余留表面上不说，心中早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他与余不致杀到军情九处总部、将余不致的意识连接到林决身上后，他就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在看到缸中的大脑停止活动的瞬间，他甚至没有再等等看，而是不愿意冒半点风险，直接一溜烟跑路了。 “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余留半眯着眼，暗道：“林决现在还活蹦乱跳，义父却已经失了联系——恐怕，他已经死了。” “义父的意识转移技术应该是全世界顶尖的，他的意志力更是无比伦比，即使这样……林决，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可怕！” 他脚步急促地穿过人群，来到了一个地下赌场外围。 透过密密麻麻的人头，余留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戴着帽子与眼镜的男人，男人虽然坐在赌桌边，时不时扔下一些筹码，但余留知道他并不是来赌钱的，而是来做别的事。 “韩宣——林决的跟班，他在这里做什么呢？” 余留眯起了眼：“既然现在接近林决是个坏主意，就盯一盯他身边的人，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 海云市，白象生物大楼不远处的一幅大楼边缘。 慕容嫣一身红色风衣，独自坐在高高的楼缘，任凭狂风将她长发吹得纷乱。 她手中捏着一罐啤酒，手边零散放着好多空酒罐，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 每喝一口酒，她就会朝白象生物实验楼望去，透过那落地玻璃窗，能看见中心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们正在埋头工作，这段时间她都在这里，也知道那群人有多么努力拼命。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更加难以抉择。 “首领。” 就在这时，慕容嫣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一名异能者从空气中走了出来，那是个隐身异能者，他解除了隐身，轻声道：“首领，全世界各地出现的同胞越来越多了，很多同胞都在被追杀、迫害。” 这人表情变得十分痛苦与复杂：“很多同胞都在通过我们以前留下的方法联系我们，可是……我们却没办法回应他们。” 慕容嫣一言不发，又喝了口啤酒。 “首领，这是我们重新崛起的好机会啊！”这人焦急了起来：“那林决折腾了这么久，现在连自身都难保，我们还要相信他吗？！” 慕容嫣闭上了眼，将手里已经喝空的酒罐轻轻捏扁。 数秒后，她再次睁开眼，但此时目光中已经没有彷徨了，而是恢复了往日的肃杀与冷静。 “你说得对。” 她缓缓起身，在手下惊喜的目光中转过身，语气冷漠而强大：“这是我们重新崛起的最好机会。” “去，回应他们、组织他们，而且我们这次要打个漂亮的仗！” “破坏天门特种监狱，将我们被困于其中的同胞们救出，这是学院组织重回世间的宣告！” 第290章 能量来源 白象生物中心实验室中，林决忽然露出痛苦神色，捂着脑门，闭上了眼。 “沃尔特，你怎么了？” 一旁的卡米拉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林决压下来自脑海深处的痛苦，长呼了一口气：“这股能量在不断改造我的身体，我可能没办法支撑太久了。” 这几天时间以来，他发现自己的状况并不好。 虽然当时拒绝黑猫、意识破碎后，因为未知原因，造成未知能量大量涌出，将他改造成了一个世间顶尖强者，但几天时间下来，他发现自己快要开始驾驭不住这股能量了。 庞大的力量时常外泄，做实验的时候他就不小心“碰”坏了一台精密的仪器，今天更是开始听见很多声音，那些声音似乎是从全世界传来的，极其繁杂喧嚣，要不是他有着大量应对他人记忆、意识的经验，恐怕很快就会被这可怕的声音淹没。 不仅如此，被封印在他意识深处的余不致也没有放弃挣扎。 用虎落平阳来形容这个曾经的世间一流顶尖实在再合适不过，他最强盛时，一个眼神能够瞪退数字文身召唤而来的黑猫，古大愚拼尽性命也没能杀死他，最终还是由林决来下的手——即便这样，他的意识也逃遁而走，在其他的身体上重生。 但现在，他却被封印在意识深处，无处可逃。 “我对于意识的研究还是不足，根本没办法把余不致的意识磨灭，这样很危险，万一哪天我碰到点事，他是有可能卷土重来的——回头得去找亚当，看看以罗宾斯留下的意识转移技术，有没有办法处理掉余不致。” 卡米拉拍着林决的背，确认他应该没有大事、渐渐缓过来之后，轻声道：“来，我们把这个实验完成。” “好。”林决将注意力拉回现实，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卡米拉的独立办公间，关上了门。 他们这次实验需要用到林决的生物信息，并且需要林决释放出未知能量，这种事不能让其他研究员们知道，这是保密，也是一种保护。 滴出几滴鲜血后，林决手上的伤口迅速完成了自我愈合。 而神奇的是，他滴入器皿中的血滴，竟然像活过来了一样。 它们仿佛能闻到近在咫尺的林决味道，不断地想要回归本体，要不是林决眼疾手快合上了盖子，这几滴血恐怕自己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太神奇了——它们还有变化！”卡米拉刚刚开始惊叹，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差点惊掉了眼镜。 在发现无法回归本体后，这些血液竟然开始自我增殖！ 它们在短短的几十秒时间里，由一个小血团，飞快地变大，铺满了器皿的底部！ 不仅如此，这些血浆甚至开始增殖出血肉组织！ “不可能，它们难道会由几滴血，自行增殖成一个人？！”林决自己都惊呆了。 但还好，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脱离了林决本体后，这些鲜血并没有办法接收到那股未知能量，它们的增殖所依托的不过是残余能量，在增殖为一个不成形的血肉块之后，这种增殖就停止了。 “整个过程，都已经记录下来了。”卡米拉从电脑上拉出了数据，惊叹不已：“这种能量，电脑没有识别出来，是全新的一种能量！” 林决也凑了过去，看着电脑上显示出来的结果，他皱起了眉头：“能够分析出这种能量的性质吗？” “能，但在我们这个实验室中没有办法。”卡米拉有些遗憾地说道：“我们这是生物实验室，不是物理实验室，没有匹配的设备。” “无法得知能量性质的话，能够制造出我们想要的清平二号吗？” 林决有些担心，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别急，我还是有一些朋友的。”卡米拉笑道：“我会把这些数据给我认识的物理学家看看，而且——” 她安慰道：“我们的目的是制作开关，并不是研究天然气。” “您说得没错。”林决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因为自己身体的变化，加上要担心的事太多，精神有些过度紧张了。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你身体里这股能量的数据，也就可以开始研究这种能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卡米拉看向林决：“接下来，我们需要一个更加私密的环境。” 林决沉吟片刻：“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 他所说的，是之前古大愚留下的那个研究院分院，也就是当初郑清瑜觉醒的地方。 当时他将郑清瑜带出来后，那个地方就被黛娜带人封锁了，之后一直归于星辰科技生物的管辖，用来研究古大愚到底对郑清瑜做了什么。 但是，由于之后的种种事务，加上林决的误导，让整个军情九处都认为救世主的秘密能在别的地方有突破，所以那个实验楼就暂时没有再投入人力物力去折腾了，一直处于封锁状态。 现在那里应该还是一片空荡，没有任何人，最多只有几个看守的保安。 “我和市政厅说一声，就说要调用里面的设备，让我们俩先去实地考察一下，用调试设备的名义做实验就行了。”林决道。 这件事安排起来不难，有白明堂亲自点头，流程走得极快，一个多小时后，林决与卡米拉就已经坐着悬浮车来到了实验楼。 楼里的实验设备堆着一层灰，但应有尽有，很快他们就找齐了所需要的东西。 “这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卡米拉震惊不已。 “一个前辈留给我的遗产。”林决淡淡笑了笑。 在做完准备工作后，卡米拉将林决固定在了一张实验用床上，在他身上贴满了电极，有着数字文身的右手上更是插了好几根管子。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这里有东西，但我却看不见。”卡米拉盯着那空无一物的手背皮肤：“这又是什么原理？” “或许这次研究之后，我们就能知晓了。” 林决闭上了眼：“博士，您最好退出这个房间，我要开始了。” 一股能量在他体内隐隐凝聚，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同时，监测着林决身体状况的机器们开始疯狂嗡鸣，大量数据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出！ 第291章 孤老之影 封闭的实验间中，林决闭上了眼。 他催动着身体深处那股未知的能量，仅仅是绷紧肌肉这样一个动作，就调动了媲美无数炸药爆炸的能量，周围监测能量的仪器纷纷发出警示，所有表盘上的指针都开始疯狂跳动。 “沃尔特，不需要释放这么大量的能量。” 卡米拉的声音透过喇叭在实验间中响起：“保持稳定持续即可。” “我也想……”林决暗暗苦笑。 但他还是按照卡米拉的指示，尽可能地降低能量输出，以免导致这些实验仪器遭到破坏。 实验间外，卡米拉有些手忙脚乱。 她年纪很大了，平时做实验时，都有好几个助理在旁边帮着操作仪器，像今天这样需要她亲自观察、操作仪器，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但她毕竟是世界一流的科学家，在短暂地慌张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小幅加大输出量——现在，开始收缩！” 卡米拉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对着麦克风喊道：“不行，太快了，没有监测到能量回收路径，再来一次！” 在她的指挥下，林决一遍又一遍地释放能量，然后收缩能量。 他们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找到这股能量究竟从何而来？ 虽然说什么数字文身、什么黑猫、什么时间停止——这些东西带着浓浓的玄幻色彩，但依卡米拉的看法，既然这东西需要借助人体来发挥功能，并且能够被仪器检测到，就说明它并不是什么超级维度里发生的事。 它或许来自更高级别的文明，或许来自高一两个维度的时空，来自平行宇宙也不是不可能……但只要还在认知范围内，就是可以试图去掌控、调整的！ 科学的精神，不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吗？ 古大愚留下的这些仪器虽然看上去年岁都不小了，但精密程度还是令卡米拉大为惊叹，甚至比很多她用过的一流设备都要强大许多，而且在操作门槛上也很低，对于她这样的科学家来说，简单了解过后就可以轻松上手，可以说是超越了时代的设计。 “这就是当年那个贤者信条组织里的仪器？” 她感慨道：“只可惜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学生，不然若有机会进入那样一个团队中参与研究，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窥一隅而知全貌，当年贤者信条研究出来的基因药剂，到现在都没多少人能够复刻，稀有得可怜，足见其强大。 忽然，卡米拉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就是这样！沃尔特，保持！” 躺在实验间中的林决，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痛苦了起来。 经过反复练习，他终于能够在将未知能量输出到一个可以被稳定捕捉的程度后，再缓缓回收，但这样对他的身体负担也很大，尤其是在最近这种能量已经开始逐渐脱离掌控的情况下。 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轻轻跳动，皮肉下的骨骼一阵阵震颤，不仅如此，他本身的变形异能也开始起作用，他全身的皮肉开始如烧开的水一般翻涌，隐隐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如此可怕的景象令卡米拉大吃一惊，她正想暂停实验，却听见林决的声音传来。 “博士，继续！”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怪异，就好像声带被人挤成了麻花：“趁我还能坚持！” 卡米拉目光一凝，原本准备按下操作台上停止按键的手指，重重按下旁边的另一个按键。 实验间中，一只机械臂探出，飞快地插进林决翻涌的血肉中，开始操作。 这是一种同位素标记法，使用的是两人千挑万选的稳定核素，在捕捉到林决身上的能量轨迹后，需要用这种同位素对其进行标记，之后才方便利用自显影技术、晶体闪烁计数器或液体闪烁计数器等射线测量、分析、记录仪器进行追踪。 幸运的是，这儿应有尽有，所有机器设备一同运转，同时进行记录与追踪，以保证不产生离谱的偏差。 稳定性同位素技术无辐照伤害、安全、不受半衰期的影响，可适用于长时间的示踪实验。 与此同时，林决忽然两眼一翻白，意识开始向意识空间收拢。 他自己也在尝试追踪这股能量！ 在之前的意识重构与主意识争夺战中，他对于意识的掌握也变得极其强大，更不用说，他此时……明显感觉到，那股能量在收拢的时候，是向着脑域深处而去！ 意识世界中，刮起了狂烈风暴！ “什么！这是什么！” 被林决脑域深处其他几个意识死死锁住的余不致大惊失色，他的意识体在这股风暴中瞬间变得千疮百孔，这种神秘能量仿佛凌驾于实体与意识之上，对于意识体同样能造成实质伤害。 林决根本不管他，如果这股能量风暴可以就这么将余不致杀死，那他真是要开香槟了。 能量风暴对于林决本人的意识体却没有任何伤害，其余几个意识也没有受到一点损伤，或许是因为它们互相之间已经磨合了很久，对于彼此的存在都早已适应。 顺着能量风暴溯源，林决来到了意识最深处的一片冰冷阴影中。 他记得，当初那只黑猫最终退走时，就是消失在了这样一片阴影中。 一刹那，他仿佛穿越了千百个世界。 “这里是……” 转瞬后，林决睁开了眼。 其实说睁眼并不严谨，因为他现在并没有“眼”，甚至没有实体，来到这里的不过是他意识延伸。 周围一片混沌，极度绚烂的色彩铺满他意识能探知到的尽头，这些色彩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它们舞动着、扭曲着，时而组成一只只巨大的眼睛、时而变化为长江大河、风云万里，又时不时如雷霆一般闪耀急掠。 它们就像是最疯狂的画家在幻觉中绘制出的画卷，光是感知了那么一瞬，林决的意识就隐隐有些承受不住，也随着这些色彩开始扭曲变化，开始向着疯狂与混乱演化。 若非林决的身体、意识已经与这种未知能量共存了很久，互相适应，就这么一瞬，他立刻就要沦陷，成为这铺天疯狂中的一粒微尘。 “不好，退！” 他大惊，连忙收缩自己的意识。 就在这时，无边色彩中，出现了一个漆黑轮廓。 那轮廓看着竟是个人形，周边泛着如彩虹般的光晕，他似乎感应到了林决，朝这边遥遥投来感知。 但林决根本不敢让意识与其对碰，只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其感知轻轻一扫。 就这么刹那，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在时空深处孤独漂零无数万亿年的身影，毫无疑问，那不是人类，也不是正常维度的生命！ 那似是传说中的古神，又似是来自深渊的不可名状。 “那就是，一切的根源吗？” 恍惚中，林决的意识开始回归。 仿佛只过了一秒，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在现实中睁开眼，身体中传来一股强烈的不适应感，就像是连续经历了成千上万次失重、超重一般，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 “呜哇——” 他猛然坐起，张开嘴便是一阵狂吐！ 吐出来的不是食物残渣，也不是鲜血、胆汁，而是一种可怕的黑色稠状物。 “不要紧张。” 卡米拉的声音似远似近：“你吐出来的，是那些被标记过的能量洗刷过的身体组织，有一部分是你已经融化的内脏……嗯，放心，你的身体会自我完成修复。” 呕吐完之后，林决舒服了很多，脑袋昏昏沉沉，无法再思考，缓缓昏睡了过去。 第292章 睡了一觉，世界乱套 “醒醒，沃尔特，醒醒。” 一个声音仿佛从天边响起，随后越来越近，将林决从昏睡中拉回了现实。 他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正是卡米拉博士的脸。 她看上去似乎比之前憔悴了一些，但眼神中却十分兴奋。 “博士，实验结束了？”林决慢慢坐起身，话刚刚问出口就发现不对劲，自己竟然不在之前那个实验间里，而是身在白象生物实验楼的病房中！ “结束很久了。”卡米拉苦笑道：“那天实验结束，你就昏迷过去了，还好，你在昏迷之前变回了沃尔特的模样，我才能叫人来帮忙。” “对外，我说的是在调试设备时，那些老化的设备发生了漏电，把你电晕了。” 林决揉着太阳穴：“惭愧……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卡米拉笑了笑：“还好，这三天里我们一直盯着你的身体状况，还好你没事，你不知道，市政厅那些人都吓坏了。” “呵呵，我现在可没那么容易出事。”林决摇着头，从病床上爬了下来。 经过那一次实验，他身体中逐渐暴走的能量似乎安静了很多，他很快就找回了对身体的掌控，与卡米拉一同离开了病房。 “这几天，你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但我没有办法解锁它，连来电人是谁都不知道，也不敢让别人动你的手机。” 卡米拉说着，将手机递了过来：“前两天还好，今天实在响得太频繁了，我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才将你叫醒——就这样，也足足叫了你半小时。” “您辛苦了。” 林决苦笑着接过了手机。 这部手机经过他自己的魔改，如果没有顶尖的技术，确实连解锁都做不到。 打开手机的瞬间，它就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却是郑清瑜。 他皱了皱眉，接起电话。 “阿决，你终于接听了！你怎么了？”郑清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 “我没事，只是昏迷了三天——你这几天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林决揉着眉心问道。 “唉，事情太多，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先说哪件事。” 郑清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倒好，睡了三天，你都不知道这三天里我有多着急！” 林决一愣，没有继续和卡米拉一同前往中心实验室，而是与她告别后，独自找了个静僻角落：“到底怎么了？” 郑清瑜沉默片刻后，才开始讲述。 原来，就在这三天时间里，发生了数件极大的事，虽然对于很多局外人来说可能感觉不到，但对于像他们这样的知情人来说，却毫无疑问，都是大事！ 第一件事，来自兰德岛中情局。 龙五之前假扮成林决去接触了兰德岛中情局，还顺手帮他们揪出了一个叛徒，本来可以让他成功和中情局搞好关系，但可惜之后出了意外，笃山继任军情九处处长后，更是搞出了一个怪异的新闻。 这一搞，就坏事了。 兰德岛中情局认为，之前林决所谓的叛逃、接触中情局，都是一种伪装，加上最近军情九处开始大面积打击泛川联邦国土内的中情局据点，就更加坐实了这个观点。 更糟糕的是，这个消息传达到龙五耳中的时候，他刚刚和冈瑟、克莱尔两人汇合，准备搞好和中情局的关系，以方便之后做点什么。 冈瑟和克莱尔虽然感念于龙五之前的救命之恩，也相信他这个“林决”不是来搞坏事的，但无奈上级并不认可，而且比他们等级更高的莫尔居然还消失了，而且之前莫尔就向上汇报过冈瑟的异常——这下好了，三个人都成了被追杀对象！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加糟糕的是，一日前，龙五他们在一次逃亡过程中，不小心陷入了一个包围圈，对方显然想要活捉他们，还好龙五实力强劲，硬是突围了出去，而他突围的时候，赫然发现，这次包围行动的指挥者，居然是任济平和莫尔这两人！ “啥？”听到这里，林决都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任济平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而且莫尔——我明明刻意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猜错的话，是那位新上任的笃山处长做的事了。”郑清瑜无奈道：“看起来，你虽然夺回了星辰科技生物公司，但他也还有许多手段没用呢。” “算了，这件事我之后会处理，他们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罢了，笃山是想扰乱我的视线，不让我妨碍他做事。”林决摇了摇头：“还有什么别的事？” “有。”郑清瑜缓缓道：“还有好几件事呢……” 除了龙五的事，她又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韩宣那边的。 原本林决是派韩宣去拉拢一些志同道合者，亚当通过自己的黑客技术以及之前罗宾斯多年来搜集到的资料，给出了一个名单，名单上都是被认定为心地善良、有能力有抱负，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施展抱负能力的人，韩宣将会去一一寻找他们，将他们拉入自己阵营。 但就在最近两天，韩宣汇报，说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根据他的描述，盯梢他的人很像余留，只是对方实力高强，韩宣无法确定，也不敢妄动，所以暂时不敢再去联络新人，一直在原地徘徊，试图甩掉对方。 当然，他目前还没有成功，郑清瑜很担心，她已经从林决这里知道余留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如果不管他，他可能会搞出大事来。 第二件事，是慕容嫣那边的。 因为全世界各地异能觉醒大爆发，而林决这边承诺的清平一号逆转手段一直没能落地，她最终没有忍住，开始她的和重组学院组织计划了！ 亚当说，他之前就知道学院组织在全世界投放的招募信息——那是一个很隐秘的网站，一般人其实不怎么会注意到，但很多走投无路、无人关心的异能者会被学院组织中的黑客高手一点点引导到网站中，发来求助信息。 之前学院组织覆灭，但这个黑客并没有死去，网站也还在，这段时间，又开始有大量异能者登陆网站，而亚当已经发现，网站开始回应他们，并且试图将他们组织起来，至于要做什么，目前似乎还没有动静。 听到这里，林决重重叹了口气。 他费了这么多功夫、这么多力气，才将慕容嫣劝服，让她和她那些手下安静下来，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又卷土重来了。 如果她真的趁着这次异能觉醒爆发搞出大事，恐怕普通人和异能者的对立会更加强烈了。 而若是自己没能控制住那种未知能量的爆发，在未来，普通人与异能者之间的界限也会越来越淡，到时候，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他根本敢想！ “还有第三件事。” 郑清瑜有些疲惫地说道：“我正在去和龙五哥汇合的路上，一方面是为了救他们，另一方面，我要去趟雪山组织了。” “嗯？”林决吃了一惊：“你要去雪山组织？” “对，我一不小心，发现了雪山组织首领的秘密。”郑清瑜苦笑道：“我不仅知道了他们首领的身份，还知道了他们基地的位置——而且我当时还没心没肺地让龙五哥帮我调查来着。” “这下，雪山组织首领已经知道了我在查他，想要与我亲自见上一面。” “这几天我一直联系你，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第293章 超能量与抑制环 打完电话，林决长长呼了一口气。 其他事都还好，郑清瑜因为寻找数字文身宿主，结果直接找上了雪山组织，倒也是一件奇事。 不过，雪山组织首领也是个同类，这倒没有太让他感到奇怪，之前雪山组织明确表示“贤者必须死”时，他就已经有过猜疑，雪山组织怎么感觉都是个比较超然的组织，最多就是死咬着军情九处不放，怎么突然间在面对贤者的问题时，这么在意了。 而且，在之后的数次接触中，林决也发现，这个雪山组织似乎一直在观察自己、试探自己的立场，在确定自己不是一个标准的贤者后，又再次与自己接触，并且达成了合作。 所以，他一直怀疑雪山组织首领的立场、态度，毕竟没有无来由地恨，他们对于贤者如此痛恨，一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看来，原因找到了。 “雪山组织那边，我就先不陪清瑜去了，她的身份是救世主，虽然一定程度上来讲，是为了找到并消灭我们这种人存在的，但现在依我和她的关系，雪山组织应该也不至于乱动手——更何况还有龙五陪着，安全应该可以保证。” “而且，似乎听她的意思，龙五还和那个龙乾有关系，都姓龙的话，难道龙五是龙乾的儿子？孙子？” 至于其他的事，其实根源都是自己。 笃山又找了任济平帮忙把兰德岛中情局扯下水，自然是因为怕自己坏他的事；慕容嫣按捺不住寂寞又去搞事，是因为自己带来的异能爆发；而韩宣那里，也是因为余留想找自己麻烦却不得其道，所以才盯上了韩宣。 “不能着急，事情得一件件做。” 林决关上手机，回到了中心实验室。 听说他被电击了，同事们纷纷投来关切眼光，他苦笑着应付几句后，便又与卡米拉单独跑到了独立办公间中。 “那天我们做完实验后，这三天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卡米拉很少笑得这么得意：“这股未知能量——噢，对了，我给它临时命了个名，叫做超能量，我找到它的来源了。” “超能量？好随意的名字。”林决笑了笑：“它是不是来自我的脑域？” “你怎么知道？”卡米拉目光一亮：“那天做实验的时候，你自己也感应到了能量路径？” “我看到了它的来处，它似乎在我的意识深处打开了一个次元裂缝般的东西，通往某个未知的宇宙——嗯，是不是说得太玄幻了？”林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所见。 卡米拉却摇摇头：“这不是玄幻，这是我们未曾探知到的科学。” 那天她通过标记的稳定核素同位素，也追踪到了那股超能量的来源。 确如林决所说，它来自脑域——从表现来看，它像是大脑的几个核心结构突然产生了快速收缩，随后神经元出现大量异常发电出现的能量，但很明显，人类的大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释放出这么宏大的能量。 所以，卡米拉强行拉来了她的几个物理学家朋友，用市政厅和国防部的名义唬住了他们，让他们帮着自己做了研究，终于发现了能量的实际来源！ 正如林决所说，在他脑域深处，仿佛藏着一个次元裂缝——这也是唯一的解释。 “现代人类对于宇宙的探索一直没有停下过，但我们始终无法完成真正的星际旅行，正是宇宙中远超人类承受极限的距离限制了我们。”卡米拉悠然道：“这些年，因为各国战事不断，军备也在一直升级，大国自然也会将目光放到星空中，空间技术与新能源技术也是大家重点研究对象。” 林决听出了弦外之音，震惊不已：“这些物理学家，该不会从我脑子里找到了灵感？” “我没有和他们说得太明白，但他们都很激动。”卡米拉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这未必是件好事——我说这些，这想告诉你，以现有的技术，我们仍然无法完全破解超能量的秘密，但根据现有技术，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个临时解决问题的办法。” “有办法？！”林决大喜。 “是的。”卡米拉微微一笑：“简单地说，既然超能量可以通过你的脑域进出这个世界，那么毫无疑问，在你大脑深处，就藏着一个虫洞——虽然它的存在方式与我们曾经构想过的虫洞完全不一样。” “现在我们虽然没有办法关闭这个虫洞，但很显然它的运动是与你本人意识和大脑活动有关，所以我们只要切断它们之间的联系就好。” 卡米拉说着，取出了一个头环，递了过来。 林决有些惊讶地接过，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设想，没想到，就短短三天，东西就已经做出来了？！ 他抬起头，看着面容憔悴疲惫的卡米拉，瞬间明白了。 “您不必这么辛苦的。”林决有些心酸。 他本想说，这世界已经乱成这样了，其实多一天少一天真没太大差别。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了。”卡米拉摇摇头：“你原本就是个异能者，又注射过大量基因药剂，身体状况非常复杂，这次被超能量改造后，你的基因突变情况严格来说已经开始离人类越来越远，继续这样下去，我根本无法判断你会变成什么。” 她抓着林决的手腕，苍老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慈祥：“你就像我的孩子，我能做的，就是为你多做一些。” 话已至此，无声胜有声，林决不再说什么，他望着卡米拉笑了笑，开始低头打量起那个头环。 “这是一个抑制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你大脑活动时释放出的多余信号。” 卡米拉解释道：“我们现在知道人体活动时，大脑的哪些神经元会向身体哪些部位释放信号，那么只需要保留正常的信号，阻止多余的信号，或许就能起到作用——但我们还没有真正实验过，所以，你试试看。” “好。” 林决说着，便戴上了头环。 这个头环不粗不细，好似孙悟空的紧箍圈，略有些显眼，林决悄悄动用异能，让头发变长了些，将头环遮住，也就看不出来了。 开启头环抑制器后，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脑子里一阵微麻，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你悄悄试一试。” 卡米拉也很期待。 林决点点头，开始尝试释放能量——这次，他惊喜地发现能量释放果然收敛了非常多，虽然没办法全部被抑制器阻隔，但已经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甚至更低！ “太好了！” 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虽然这样一来我实力变弱了很多，但至少，世界的混乱源头少了一个。” “明日就是花联节了。”卡米拉也微笑道：“这算是我送你的节日礼物。” 第294章 白家的异能者 白家镇，白家庄园。 今日是花联节，泛川联邦的传统节日，虽然不像秋季大风节那样，是个阖家团圆的大节日，但也是个重要节日。 所谓花联节，其实是个讲传承的节日，古时候的人们在学堂中学成出师时，要赠给老师自己栽种的花，以此来表示自己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辛劳付出，正如将一颗种子养到开花结果。 这个听上去很像教师节的节日，后来却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全民节日，随着时代“发展”，学校变成了敛财的地方，老师的名声也大不如前，大多数人其实是在自己家里由父母完成的基础教育，要么就是自己花钱上网学习。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感恩老师，其实更多是感恩父母、感恩长辈，以及感恩那些还愿意把知识奉献出来的无私者。 这当然是件好事，但最初还是个小节日；然而在资本的运作下，这个节日开始被不断宣扬夸大，资本家们将花联节吹嘘成了一个讲奉献知识的节日，鼓励大家在这一天多多“奉献”，大量网络课程在这一天，当然，一天之后，课程会不会恢复收费，就不得而知了，所谓，都是更加昂贵的。 但是，在这种长期宣传下，花联节确实也变成了一个重要节日，尤其是在一些大家族中，父母会在这一天赠送礼物给孩子，孩子们也要表达他们的感恩之情。 “各位公子，小姐，将你们的礼物放在这里就好。” 白家庄园中，黄老管家微笑着说道：“老爷也为你们准备了礼物，已经送到你们各自的房中。” 白云秋撇着嘴，挥了挥手，她身边的佣人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到了桌台上。 “哟，姐姐，看你准备的玩意儿挺大件啊。”一个染成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男子轻笑道：“花了不少钱？” 他身边的其余几个兄弟姐妹也笑了起来，但笑容中多是不屑和嘲讽。 因为他们都知道，白云秋其实是家里最没钱的那个女儿。 她一直不愿意接手家里的生意，总想着做自己喜欢的什么考古研究，最近更是动不动就消失——相比之下，其他子女多少都接手了一些生意，当然，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心费力，把事情扔给助理去做就好，他们只要当股东收钱就行。 白云秋根本懒得理会自己这些血亲兄弟姐妹，翻了个白眼，就来到餐桌边坐下。 今晚，白明堂将会从海云市回来一起吃晚饭，依照往年的经验，他只会板着脸，训斥自己的孩子，当然，训斥完还会给钱，一种拙劣的教育方式……而一般被训斥最多的，就是白云秋。 不是因为她最叛逆、最糟糕，相反，是因为白明堂觉得她是最有希望出头的那个女儿，才对她投注了最多目光。 白云秋自己也知道这点，但是…… “人家就是不喜欢做生意，逼我也没用，还是去环西洋研究维克托家的古墓有意思。” 她心不在焉地玩把着叉子，对于身边兄弟姐妹们的嘲笑声置之不理，心思早就飘远了。 很快，庄园外就传来悬浮车停泊的声音，那是白明堂回来了。 白家庄园中并不是只有白明堂和他的孩子，还有一些嫡系旁支，他们平时大多住在白家镇上，但今日，也有些长辈以及稍有出息的白家子弟前来卦宴。 白明堂很快就被人们围住，各种称赞与马屁不绝于耳，唯有他的子女们个个都坐在桌边，根本对他不感冒。 晚宴很快开始了，白云秋无聊地吃着那些早已经吃腻的山珍海味，有些怀念三叉岛上机器人们自己种植的椰子。 “对了，明堂啊。” 白明堂身边的一个老人笑着问道：“听说你明年想参加州长的竞选，到时候需不需要家族帮忙呀？” “呵呵，帮忙自然是需要的，不过我不会那么快去竞选州长。”白明堂很好地平衡着骄傲与礼貌，微笑道：“我从政时间还短，最近海云市也不太平，我还是想把根基打好，再往上走。” “世道乱了，才有机会啊。”老人感叹道：“当年你爷爷，也就是我叔父，正是趁着世道混乱，才能趁机扩大家族势力，我们才有今天呐！” “需要家族怎么帮忙，你尽管说，你是白家家主，也是我们全家的希望，我们可都仰仗着你啊！” 今天来赴宴的都是白家核心人物，说话都很直接。 白明堂微笑点头：“当然，现在异能觉醒爆发，对于我来说是个大好机会，但胡乱出手，反而容易引来灾祸，稳妥，方能长远。” 他们其乐融融地相谈，白家几个子女也兴奋起来，他们原本对于白明堂的事业毫不关心，但听说这几年自己父亲竟然似乎还能再上一层楼，他们便兴奋了，毕竟，这意味着或许他们胡闹的空间更大了。 只有白云秋叹了口气。 “老头子地位越来越高，对我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 她心中烦闷，灌了口酒。 但突然，这一口酒下肚后，她眉头猛地一皱，捂住了自己心口！ 桌上的人大多都在嘻嘻哈哈地交谈，没人注意她，只有白明堂一眼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顿时眉头一皱：“云秋，你怎么了？” 白云秋想要回答，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难受地闷哼了一声，双手不自然地挥舞起来，将面前的酒杯、餐盘打翻。 餐桌边顿时有些混乱，白明堂腾地站了起来，白云秋的几个兄弟姐妹反而下意识躲向两边，反应最快的还是黄老管家，他连忙大声呼喊，让庄园里的私人医生过来。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白云秋双手间释放出了一股强大的电流！ 蓝色电弧从她指间跃出，瞬间击穿了面前的餐桌、烧焦了桌布，弹射至周围的家具、灯具，轰出了一整片电火光！ 大概是因为幸运，没有人受伤。 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开始后退，并且……悄悄望向了白明堂。 大家都知道，白明堂从政，靠的就是反异能人士们的支持，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中，反异能往往就意味着维系安定、对大部分人负责，这也是他能够一直得到支持的原因。 但现在，他最喜欢的女儿，突然觉醒成了异能者！ 白明堂愣在了原地，脸上的威严与骄傲肉眼可见地崩塌了。 他双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眉心疯狂跳动，头疼的老毛病也开始作祟。 看着在觉醒中痛苦不已、无法控制自己的白云秋，白明堂脑海中响起了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 “现在异能觉醒爆发，对于我来说是个大好机会……” 这仿佛一个诅咒，又好似恶魔的狂笑，将他吞没。 第295章 电弧 白象生物中心实验室中，一切稳中向好。 在确定了超能量的性质后，关于清平一号的逆向工程也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事实上，这个工作已经完成了99，只差这最后核心的1，卡米拉请来的几个物理学家已经确定，在这世界的空气中飘荡着许多超能量，它稀薄且难以检测，就好像游荡的电波，而异能们正是接收到了这股“电波”，被其改变了基因，才得已觉醒。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觉醒异能，也需要基因相对不那么“完美”的人，他们找基因更容易发生突变，否则就算接受到了“电波”，也不会产生异能。 清平一号压制了异能者们的异能突变基因，相当于是单向拧掉了那个开关，令他们无法用自己的大脑与超能量共鸣——而现在，更加智能的清平二号，诞生了。 “它采用了完全不同的技术，这次不是从基因编辑角度去改变异能突变基因，而是作用于根源——脑域。” “清平二号可以无视异能者的分级，直接隔断异能，就算分级再高，也会恢复成普通人，但同时，我们也制作出了逆向药剂，法术一号，可以完全消除清平二号的作用。” 卡米拉感慨道：“当初你提出过一种猜测，认为异能更像是传说中的魔法，异能者不过是学会了使用‘法力’的法师，我当时还认为漏洞太多，没想到，事实真是如此，这个法术一号，也是从你的这个猜想中得到的名字。” 林决笑了：“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他看着手中这两管管药剂，长长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两管药剂，异能已经变成了任自己把玩的玩具了——只是，即使到了这个阶段，想要达到出当初生态圈计划需要的“制造异能者”，还有一段路要走，而那时候被清平一号消除了能力的异能者们，短时间也很难完全恢复了。 但现在有了对超能量的研究，相信这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林决思绪飘散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者竟是白明堂。 现在旁边没有外人，他直接接起了电话：“白市长，怎么了？” “林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白明堂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疲惫：“云秋，她觉醒成了异能者。” “白云秋？” 林决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白明堂深深一叹：“当时看到的人还有很多，但好在都是我自己家的人，消息没有外流。” “既然你能处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林决理解他的想法：“你手上肯定还有清平一号，如果不想让她成为异能者，给她一针就好了。” “不……问题就在这里。”白明堂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痛苦：“她的异能有些特殊，您能来看看吗？” “特殊？”林决想了想：“好，我过去一趟。”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一边清平二号和法术一号刚刚有了成品，白云秋就出了事。 其实在目前这个大环境中，出现一个新的异能觉醒者没什么奇怪，只不过正好撞上了白云秋，而白明堂又是个反异能政见人士，并且还要靠着这个政见一直往上爬——同时，他也是贤者信条的一员，林决还需要用到他的影响力，这个忙，多少还是要帮。 告别了卡米拉后，林决带上新药，便赶往白家镇。 他没有换脸，而是保持着沃尔特的形象，现在这个身份是市政府雇佣的技术专家，即使被那些围在楼外的记者拍到带着药剂去白家庄园，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不久后，悬浮车在白家庄园外停稳，林决刚刚打开车门，便看见了如流星般大步而来的白明堂。 “到底怎么回事？” “唉……我很难讲明白，您亲自看看。” 此时，白家庄园中坐着不少人，林决一眼望去，应该都是白家人，他们颇有些坐立不安，周围守着不少白家的基因战士保镖，只有一些年轻人看上去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大概就是白明堂的其他子女。 林决立即明白了：“这就是你控制消息的办法啊，把自家人全锁在庄园里？” “没办法，即使是一家人，也不能全信，而且相信他们也能理解。”白明堂飞快地说道：“云秋现在在阁楼。” “不对啊。”林决忽然想起了什么：“像你们这种家庭，后代应该在胚胎阶段就做过基因编辑？” “她……”白明堂尴尬地摇了摇头：“她的母亲没有名份。” 不用多说，林决已经大概知道了，不再多问。 他们一路来到阁楼，林决惊讶地发现，守在门外的人个个都穿着绝缘防护服，而且屋内不断传来爆响声，还有一股浓浓的焦味传出。 “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抱着这个疑问，他直接推开了门口那些人，打开了房门。 啪！ 一道小指粗的电弧径直打来，林决大惊，连忙躲闪，然而这电弧不是子弹，而是在白云秋身上异能感应到他之后产生的“静电”，直接锁定了他，电弧打在他胸口，直接将他胸口衣服击穿，在胸口皮肤烧得焦黑！ “嘶！”林决吃痛，重重关上了门。 门内传来白云秋隐隐的啜泣声。 刚刚那一瞬间，他也看清楚了是什么情况。 白云秋整个人缩在角落中，身体周围环绕着数不清的电弧，这些电弧如同无数疯狂的触手，寻找着目标。白家庄园是比较老的楼了，阁楼更是闲置了很久，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也全都是木质结构，因此她这异能在打坏了屋里的一些东西后，就无法再延伸出去。 林决震惊地转过头，看了一眼白明堂。 白明堂无奈地点了点头，挥挥手，赶走了那些守在门外的保镖们。 “他们穿着绝缘服，虽然能够靠近云秋，但根本没办法注射药剂，任何东西靠近她，就会被电弧击碎。”白明堂的表情声音都像老了十岁：“她刚刚觉醒异能时还没有这么强大，但却越来越夸张。” “测过异能等级了吗？”林决皱起眉。 白明堂摇摇头：“测试异能等级需要采集血液，我们做不到，所以没有办法——但从表现来看，至少是六级。” 六级，已经是一个很可怕的等级了。 事实上，依林决的经验来判断，白云秋甚至可能摸到了七级门槛，如果她能够完美掌握和运用自己的异能…… “不要着急。”林决想了想，安慰道：“异能是不会脱离异能者主动攻击周围人的，它们由异能者自己的意识决定。会发生这种事，应该是白云秋刚刚觉醒异能太过害怕，产生了严重的排外心理，所以她的异能才会拒绝一切东西靠近。” “那怎么办？”一向精明强干的白明堂此时也失了方寸。 林决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受伤的胸口。 虽然经过抑制器的作用，他的自愈能力也已经大打折扣，但经过这短短几分钟，那伤口也已经开始愈合。 “她最信任的人是谁？”他问道。 白明堂自然知道林决的异能，愣了一愣：“是她爷爷，难道您……” “我也不想这样超级加辈，但她是你女儿，我总得上点心。”林决苦笑了一声，随后脸色严肃起来：“而且，如果她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异能，或许还能在我们的计划中起到大作用。” 第296章 一些刺激的事 在看过白明堂提供的、他父亲的一些影像资料后，林决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将自己变成了白明堂父亲的模样。 “太奇怪了……” 白明堂无奈地摇摇头：“林先生，您还是穿上绝缘服再进去。” “我当然会穿。” 林决悠悠道：“不过让你感觉奇怪的应该不是我的模样，而是你女儿变成了异能者，我也必须要用异能帮助你女儿？” 白明堂一怔。 “好好想想，依靠激进的政见确实可以走得更快，但能走多远呢？”林决笑了笑，开始穿戴绝缘防护服。 他推开门，迎着疯狂跃动的电弧走了进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白云秋抱着膝盖窝在角落中，林决一眼便发现她身上的衣物根本没在电弧中受损，这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并不是完全控制不了异能，而是恐怕在觉醒异能时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排斥外界一切。 至少，她还是知道白明堂会派人进来的，也知道不能把自己衣服给烧坏嘛。 “让我来看看，你的心防是什么。” 林决笑了起来。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用一个老头子形象去接近白云秋，那句话不过是说给白明堂听的，因为他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要摄取他女儿的记忆。 只见在那封闭的绝缘防护服中，林决悄悄变成了白云秋的模样——想要安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理解一个人；而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与她经历相同的经历。 如果没办法去经历，那就摄取她的记忆。 变幻模样后，林决盯着角落里的白云秋，摄取了她的记忆。 大段大段记忆涌入脑海，这次他没有刻意裁剪记忆，而是尽可能多地接收她比较在意的内容。 正如白明堂所说，白云秋的母亲没有名份——但她的记忆里，也没有什么关于母亲的事情。 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其母亲就去世了。 白云秋不过是白明堂年轻时某次一夜风流下的种子，对方也不是来自什么好家庭，只是某个酒里的姑娘，之后的故事很是狗血，姑娘发现白明堂相当有钱有势，于是在风流的时候悄悄做了点手脚，想留下个孩子，以此来敲诈点钱。 当然，这姑娘想做的事可能不是生下孩子，而是敲点打胎钱和营养费，如果运气好，还能有一些封口费、心理补偿金——这样一来，无非是身体难受点，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有了钱还怕恢复不了？之后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但结局和她想的不太一样，白家比她想象得还要庞大，当她想要敲诈时，却发现自己根本联系不到白明堂，肚子一天天变大，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一拖一等，孩子就生下来了。 生下白云秋后，女人自己也傻眼了，但既然生都生了，就得利益最大化，而且有了孩子，筹码自然更大了。 没办法，她一狠心一咬牙，开了直播，开始替白云秋寻父。 虽然这样做，可能要付出一些类似名声、舆论之类的代价，但无非是多花点钱，整容就是了。 她也知道以白家的地位，不可能让自己有名份。 之后的事情倒也不复杂，女人想找白明堂不是一天两天了，指名点出了白家，白家自然也作出反应，他们找到了女人，带回了白云秋，并且给了女人一大笔钱。 但不知为何，仅仅一两个月后，女人就犯上了重病，不久便病故了，这其中白家到底有没有搞事，无人知晓。 白云秋从小因为身份问题，在家里不受待见，只有白明堂的父亲——白镛还算喜欢这个孙女，更重要的是，老人发现这个女孩对于他的考古研究工作很感兴趣。 没错，白明堂的父亲虽然不是考古学家，但一直有这方面的兴趣，也投了很多钱在这个方向，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白云秋年纪轻轻就能混成博士，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专业性强，也是因为她就读的高校，根本就是白家投资的。 因为兴趣相投，这一老一小两人相处得很好，白云秋可以算是爷爷一手带大的，但在她刚刚步入青春期时，老人就去世了，而白明堂一直忙于事业工作，根本不管白云秋，加上家族里其他同辈人对于她身份的嘲弄，她开始变得叛逆。 当然，至于后来白明堂慢慢发现白云秋算是最优秀的那个子女、开始投注心思时，她已经长大了，对自己的父亲根本不感冒。 “原来如此。” 林决看到了白云秋昨晚觉醒异能者的场景。 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在异能爆发时，周围所有人投注来的目光，都带着一股强烈的鄙夷与嘲弄，更有不少兄弟姐妹冷笑着说“果然是外面来的野种，基因编辑都不舍得做，这下成怪物了。” 这其实还好，真正令她破防的，是家中有长辈苦叹摇头叹气时说的话。 “糟了，白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明堂，有了更上一层楼的可能，现在却冒出来一个异能者，这事要是压不下去，家族名声就完蛋了。” “当年早就劝过白镛，别留这个孩子了，唉，可惜我那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现在这孩子养大了，却变成了这样，毁了白家的大好前途啊！” “白镛糊涂啊！” 白云秋不怕别人说她是野种，也不怕别人说她没出息，却最怕别人因为她，说自己爷爷的过错。 于是，她建立起了牢牢的心防，不想让任何人靠近自己，这异能也是听她的命令，才会有如此可怕的效果。 林决变回自己的模样，摘下了绝缘服的帽子。 瞬间，一道电弧霹雳而来！ 他皱了皱眉，稍稍一偏头，电弧打在了他耳朵上，打飞了一块血肉。 “喂，是我。” 他沉声道：“林决。” 白云秋啜泣的声音顿了顿——对她来说，林决是和自己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与白家人不太一样。 “你……你怎么来了。”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地听不清，还带着浓浓鼻音。 “我知道你在白家待不下去了啊。” 林决笑道：“这个破家，不待也罢，要不要跟我走？” “我不要。”白云秋将头埋得更深了，电弧再次飞来，在林决脸颊上打出一片焦黑。 他却仿佛根本没有感觉，继续笑道：“我还要带你回来的，不过到时候，你来做家主怎么样？”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白云秋声音中带着不解。 “跟我走，去做几件刺激的大事。”林决悠悠道：“你老爹当什么市长、州长、总统，就让他自己去折腾，到时候白家归你管，你可以随意用白家的钱去投资，比如……投资你母校里最烧钱的考古项目，怎么样？” 白云秋有些愣了，她缓缓抬起头，用哭肿得像红桃子一样的眼望向林决，脸上写满迷茫。 同时，围绕在她身边的电弧也渐渐淡了下来。 “我是你父亲请来的帮手，但我不会帮你父亲说话。”林决露出一个神秘的坏笑：“我知道你爷爷当年有遗憾，也知道他最想研究的东西是什么，这些东西等你当上白家家主，可以尽情去玩。” “你说话不算数。”白云秋闷闷地说道。 林决却摇了摇头：“如果我能帮你父亲当上州长、总统，那我说了就算。” 白云秋怔住了：“就为了我的事？” “为了我们大家。”林决笑道：“我明白你讨厌外面那些人，我也没办法让他们变得不讨厌，那很简单，我们就离他们远点——等下次回来，我要你亲自把他们赶走。” 他的话让白云秋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她吸了吸鼻子：“你要我去做什么？” “去做间谍，做不做？” 第297章 新学院 慕容嫣一身红衣，长发随风，戴着墨镜，迈着长腿大步走在街道上，这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时尚女人。 但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吸晴的姑娘，马上将要策划一场近年来最可怕的恐怖活动！ 她走街串巷，像没事人一样购物，兜兜转转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一家商场，走进电梯。 进电梯后，她随手摁亮了一个楼层，然后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电梯中的监控。 下一秒，一股无形力量在她指间凝聚，只听噼啪一阵电火花闪耀，那监控直接炸裂，随后电梯也发出可怕嗡鸣声，灯光一闪一灭。 在慕容嫣的控制下，电梯开始不受控地下坠！ 当然，她自己就在电梯里，肯定不会让自己受伤。 就在电梯上显示的楼层来到负一层、负二层、负三层……随后跳至一个乱码时，慕容嫣轻轻抬了抬头，电梯停下。 她冷漠地挥了挥手，电梯门顿时轰然扭曲，向着两边撕开。 这里是商场地下，但也许商场老板都不知道这里的存在，因为，这是以前学院组织的成员们偷偷在商场地下最深处弄出来的地方。 “这里是我们学院组织以前最大的一个据点了，之前为了保留它，切断了所有进来的路，只有破坏电梯这一种进入方式。” 慕容嫣走出电梯，再次挥了挥手，那已经损坏大半的电梯吱呀作响地向上飞去，随后，这荒芜的、全是建筑废料与沙石的地下空间中，飞出大量泥石，它们在异能的操纵下飞入电梯间，开始封断路径。 也许，未来这商场中会有个鬼故事，一个红衣女子进了电梯，之后电梯坠毁在负三层，而红衣女子不见踪影…… 慕容嫣在这个没有留下任何物资的大片空间中踱步、打量，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这里很适合作为学院组织重启的新据点！ 她大步走到一面墙边，伸手抚上了墙面。 “他们就在那边。” 她眼睛一亮，身上的异能开始发威。 这面砌得毫无缝隙的墙，开始破碎。 数秒后，在这面墙的后面，露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 慕容嫣笑了，取出手机，手指轻按，发送消息。 很快，通道那头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首领！” 不久，第一个人影出现，随后是越来越多的人，他们有的人惊喜、有的人迷茫、有的人脸上挂着质疑，还有人根本就满是警惕。 慕容嫣将他们的表情一一看在眼中，心情很是复杂——这些人中，九成都是新招募来的异能者，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现在死的死、囚的囚，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这里还没有清理打扫，但可以作为大家临时安身的地方。” 她朗声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分头出去采购物资与家具，分批次运送到这里，千万要注意，不能引人注目。” 说罢，慕容嫣转过身，对着乱糟糟的场地一挥手，只见在她磅礴的异能作用下，场地中所有的垃圾物件还有尘土，都向两边散去，只一瞬间，便清出了一大片干净又空旷的地域！ “哇——” 这里的异能者们大多都不知道慕容嫣的能力，见她竟有如此本事，纷纷惊叹。 慕容嫣笑了笑，却悄悄捏紧了拳头，抑制住头脑深处传来的眩晕感和身体的摇晃。 当初吸入清平一号的药雾后，她的能力就大打折扣，要不是靠着从雪山组织那里弄来的一些好东西还能临时提升能力，否则……根本无法在这些新来的异能者们中间立威。 “我不久前做过自我介绍，但现在，我想重新、郑重地自我介绍一遍。” 她慢悠悠地走入人群中间，一边说话，一边缓缓悬空浮起。 深邃的墨镜令人看不清她目光，无风自鼓的披散长发带来强烈压迫感。 “我叫慕容嫣，学院组织的首领、掌舵人。” 虽然带着墨镜，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她森然的目光在身上扫过：“你们不久前知晓了学院组织的来历，而我，便是塔西学院时代的学生，图尔斯是我的老师——没错，我不像看上去那么年轻，对你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来说，我都能算是长辈。” “你们中大多数人都是新人，是不久前才刚刚觉醒异能的人，很多人都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身份的转变，不久前，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上班族、便利店的小老板、工人，或者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许在你们觉醒异能的前一天、前一秒，你们还在咒骂我们这些变异的怪物破坏了你们安定的生活、让你们无法过上安稳日子。” “但是——对于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我希望你们认清一件事！” 慕容嫣身周散发出一股强烈风压，令在场所有人下意识倒吸一口气，纷纷忍不住后退。 “人类异能化，是一个不可逆的趋势！” “曾经，异能者还是这个世界中的少数派，我们躲躲藏藏、不敢露面，但现在，异能觉醒已经越来越频繁，觉醒者的能力也越来越强，这就是趋势！” “你们昨日咒骂的对象，就是今日你们自己；你们今日参与压迫的人，明日就会是你的同胞！” 慕容嫣的声音中也掺进了异能，仿佛带着一股神秘魔力，直直钻入人们脑中。 她摘下墨镜，人缓缓向地面飘落，身上的威压开始收拢，显露出亲和、温柔的一面。 同时，一滴晶莹泪珠正从她眼中滑落，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是的，你们看到我流泪了，但这不是我软弱的表现，这是我为同胞们所受到的痛苦而心疼。” 慕容嫣缓缓道：“你们之所以选择来到这里，想必也是因为看到了国防部是如何对待异能者的，你们害怕被枪炮镇压、害怕被架上实验桌解剖，所以你们选择来找我，来寻求庇护。” “是的，我会庇护你们，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今天安全地来到了这里，但不久前，你们有成千上万个同胞，被锁进了监狱、被架上了实验桌，他们被解剖、被切片，每一滴血都被抽干！” “如果我们只是埋头躲闪、只是寻求庇护，明天这些受害者，就会是我们自己！” 她眼中泪水不断涌出，声音却愈发坚定：“所以，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所有人的未来，我们必须展露自己的力量！” “弱国无外交，我们这样的新人种更是一样，只有力量足够强大，才有坐上谈判桌的机会。” “曾经我失败过，但今天不一样了，今天，我有你们。” 慕容嫣露出笑容，展开了双臂：“兄弟姐妹们，欢迎来到新学院！” 第298章 最强新人 “首领，很精彩的演讲。” 慕容嫣的手下递来一瓶水，轻声道：“您说得真的很好，我看他们眼中都燃起了一团火。” “这只是暂时的。” 慕容嫣却轻轻摇头：“他们和曾经的你们不一样，他们觉醒的时间太短，没有真正体验过在社会上被排斥、被歧视的痛苦，也很难真正建立起信仰。” “今天他们或许充满了斗志，但随着吃不好、睡不好、任务遇到挫折，或者有人威逼利诱，他们很快就会放弃。” 手下愣了一愣，随即苦笑起来：“首领，曾经的您可不会说这些话。” “经历了过去几个月，我们都难免有所改变。” 慕容嫣轻声道：“曾经的我也不会做这样慷慨激昂的演讲。” 她看着有些郁闷的手下，笑了起来：“不用烦闷，我刚刚说那些话，并不是为了打击你……事实上，我还有话没说完。” “正是因为随时出现的挫折就能将他们打败，所以我们才需要不停地胜利！胜利！胜利！我们要一往无前，破除万难！” 手下眼睛一亮，精神一振：“您说得对！” “人是你召集的，你对这批人了解如何？”慕容嫣目光扫过在这片场地上开始打扫收拾的人们：“他们的能力、性格、素质？” “说实话，中规中矩。” 手下想了想道：“想要三项俱全非常困难，这次全世界各地的异能觉醒者们，基本都在四级以上，但达到六级的也很少，我们这批人中最强的就是一个六级异能者，但这人之前是个小混混，性格不好，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安抚好他。” “反而是一些性格好、办事能力强的人，异能不是太强，而且能力也有些鸡肋，未必好用。” 慕容嫣摇了摇头：“能达到四级以上，就没鸡肋的能力，只看我们能不能用好他们——性格和素质更重要，千万注意。” “是。”手下点头。 “当初林决和他手下实验室搞出的这个异能分级，确实有点意思。”慕容嫣目光闪烁：“这对于我们进行战斗人员编排，也是个帮助。” 有了场地、有了目标，现在也有了人手，慕容嫣便开始了她的谋划。 一部分人开始分批次地出去采购物资和家具，不过短短数日，这片空旷场地就变得有些拥挤起来，一个个隔断板架起，隔出了一个个房间，大量的上下铺铁架床被摆了进来，还有专门的仓库、会议室、电脑工作间等等。 而慕容嫣则与她从新学院组织中挑选出的几个核心人物们一起，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攻破天门特种监狱、解救里面的大量同胞，这是我们这次计划的目的，但不能就这样闷头闷脑地冲进去。” 新搭建的会议室里，她站在会议桌旁沉声道：“现在的成员们大多没有战斗经验，哪怕他们拥有强大的能力，也无法与身经百战的军人们正面对抗，当复杂多变的现代武器出现时，他们根本应付不了。” “我们必须要有战略，要出奇招！” 对于她来说，这不仅是一次次战略讨论会，也是培养新人的过程。 她不能只带着老成员们玩，因为那样一来，老人和新人必然产生间隙，她必须培养新的高层，从那些曾经平庸、普通的人们中提拔有能力者上位。 “首领！” 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家都认得他，他的异能和曾经的图尔斯很像，都是大脑计算能力极强，只不过……如果说图尔斯的异能达到了至少八级以上，那么这人只有四级。 所以，他的计算能力，被用来当黑客了——也就是他，负责在学院组织中发布网站信息、招募新人。 “我招到了两个非常厉害的新人！” 男人目光中满是兴奋：“而且，他们是从国防部的手底下逃出来的！” “嗯？”所有人都一怔，慕容嫣也愣住了：“他们在哪？你把他们带来了？” “只是联系上了，我还没有傻到直接把人带过来。”男人长舒一口气：“他们说，他们之前被抓捕时，采集了血液、测试了异能等级，然后被告知，至少需要打三针清平一号！” 听到这句话，慕容嫣眼中流露出惊喜！ 三针清平一号，意味着……起码是六级异能者，甚至可能是七级！ “两个人都是？！”她震声问道。 “两个人都是！” 男人笑道：“他们正是在被囚禁时遇到了，两人一商量，就一起打出来了。” 在他的介绍下，众人终于知道了为何这个黑客会如此兴奋。 因为这很难是假的——这事还上了新闻。 在两个不同的小镇上，国防部的军人们前脚后脚抓到了两个至少六级的异能者，其中一个是女人，会放电，能力强大；另一个是男人，力大无穷、体壮如牛，能单手掀翻坦克，军人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们控制住。 由于高等级异能者需要更加严密的关押与注射措施，加上这两个小镇距离不远，所以国防部将他们安排共同押运，打算拉到一起处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把两个危险的怪物放在一起，难道会降低他们的危险性？ 于是，这两人一拍即合，在马上要接受清平一号注射的时候，干翻了整整一个大队的军人，逃了。 这件事在网络上召来的不少骂声，骂的不是这两个异能者，而是部队的指挥官，说他们太傻了，明明抓到了人，还能被人跑了。 “就是他们。” 黑客男人说着，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递上。 屏幕上，一个对话框正在闪烁，上面是双方此前的聊天记录。 最新的一句话是由那边发来的：“你们要怎么审查我们、要怎么考验我们都行，请快一点！现在追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快顶不住了！” 慕容嫣眼睛微亮：“从他们逃跑到现在，过了多久？” “两天半。”男人应道。 “在国防部这么强大的追截下，还能逃两天半，并且有办法联系上我们，这两人绝对不一般！” 慕容嫣勾起嘴角：“用最快的速度审查他们背景，如果没问题，就带过来。” “这很可能是我们有史以来碰到过的最强新人！” ps：明天我老妹结婚，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码字……我会尽可能地码码字，如果实在没时间没办法，就只能停一天啦~提前和大家打个请假条~ 第299章 逮着一只羊薅 “哇，好刺激！” 白云秋惊呼道，她站在没有拉杆的高楼边缘，又惊又怕，但也兴奋无比。 “别站在那里，很危险。”林决淡淡道——他现在的模样，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有如铁塔一般。 白云秋甩来一个白眼：“你拎着我脖子在天上飞的时候可没觉得危险。” “那不是飞，那是跳得又高又远。”林决摇了摇头。 随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他目光一凝，连忙轻声呼唤，将白云秋拉到身边，躲至楼顶角落阴影中。 那直升机靠近过来，探照灯光柱四下扫荡，却没能扫中林决选中的那处死角阴影，很快便又离去。 “追得越来越紧了。” 林决轻声道：“这次我们刚逃出来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追来了。” 白云秋眨了眨眼，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当时她刚刚跟着林决离开白家庄园的时候，紧张得就像个鹌鹑。 随后，林决就给她安排了一个“有趣又刺激”的差事。 发生的事就如同新闻里播放的一样，在摸清楚国防部的布置规律后，他们两人几乎同时、分别在距离相近的两个小镇上闹了点动静，随后制造了一起逃跑事件，引起国防部的大规模追杀。 刚开始，白云秋简直吓得不行，虽然她之前也经历了沉入海底、古墓探险之类的事，但这和被国防部队追杀不是一回事。 结果经历了两三天的追杀后，她居然非常完美地适应了下来！ “说起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再被他们抓住一次？”白云秋兴奋地提出了自己的大胆意见：“再被抓一次、再逃一次，这样不会显得更真实吗？” “妹妹，拜托你清醒一点！” 林决无奈苦笑：“上次咱们能逃出来是因为他们小瞧了咱们，现在你还指望人家用几个电子压力锁来锁你？” “哼。” 白云秋一撇嘴。 林决从高楼边缘探出头去，可以看到不远处开来几辆武装悬浮车，而刚刚那艘直升飞机也还有掉头回来的倾向。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离城市数十公里远的大型核能发电站中心，四周都是荒野和公路，如果被围了，就很麻烦了。 “看来，国防部已经确切知晓我们躲在这里了。” 他啧了一声：“走，再不走就不好跑了。” 说罢，便将手伸向了白云秋的后脖子。 “诶诶诶！别拎脖子！”白云秋失声叫道：“你就不能背着我吗？！” 但已经来不及了，林决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提溜起她，双腿屈膝发力，猛然一蹬！ 楼顶地面瞬间下沉，出现了一个直径数米、深半米的大坑，而林决已经化作一道流光，跃出了楼面！ 就在他带着白云秋飞跃而起的同时，那些在周围边搜寻他们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直升机的探照灯更是直接照了过来。 然后，驾驶员就发现了一件不幸的事——这个敢从高楼往下跳的人，好像是冲自己来的？！ 林决瞬间来到直升机旁，一把扯开舱门，把驾驶员拽了出来！ “啊啊啊！别啊！” 驾驶员大惊失色，舱内的机枪手也大惊失色，连忙放开探照灯，去抓重机枪，随后，他便看到了一片耀眼电光！ 白云秋收回右手，眼神复杂——她刚刚释放异能，直接将机枪手击晕了过去。 但实际上，从离开白家庄园后，她用异能击晕击倒的人，还不到三人，主要都是林决动手，前两次还是林决催她的，只有这次是主动出手。 “做得不错。”林决赞道：“放心，他死不了。” “我会死啊！”驾驶员整个人悬在半空，疯狂蹬着腿：“能不能把我放回去啊！我不追你们了！” “别这样。”林决低头笑道：“我看到你的折叠滑翔背包了，也看到了你摸着腰间的枪。” 驾驶员一怔，随后，他便被林决直接甩了出去。 看着这个驾驶员慢慢在空中展开滑翔伞，林决带着白云秋翻进直升机中，开始操作飞机。 “你还会开飞机？”白云秋大为震惊。 “会的，跟我老爸在夏威夷学的。”林决随口糊弄道，他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之前通过摄取军人记忆学到的。 “老爸？夏威夷？”白云秋一头雾水。 抢到直升机后，那些武装悬浮车便不要想追到他们——但这也意味着，他们随时能够被定位到。 于是，在开着直升机逃出很长一段距离后，林决主动扔掉了飞机，开始带着白云秋徒步逃亡。 “我们还要逃多久啊？”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白云秋开始有些不爽了：“你说的要潜入学院组织，那可是全世界最大的极端异能恐怖组织诶，我们这样到底能不能行啊？” “放心，不算这次，我已经成功潜入过……嗯……两次还是三次了。” 林决笑道：“而且他们的老大在我面前也服服贴贴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学院组织。” 白云秋明显不信，但都上了贼船，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或许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就在半分钟后，他们用来联系学院组织的那部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后，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男声：“你们的名字？” 林决对白云秋做了一个噤声动作后，模拟出疲惫、辛苦的嗓音：“你们在新闻上应该有看到。” “我要听你说。” “行……” 林决仿佛是犹豫了一会儿，报出两个名字：“我叫李凡，我的同伴叫云秋。” “李凡，云秋。” 男人又道：“说说你们的身份背景。” 林决这次没有再犹豫，说道：“我是个住贫民窟、打零工的；云秋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 “是吗？”男人轻笑道：“你们两个普普通通的人，刚刚觉醒了异能，就可以在国防部的围追堵截下逍遥好几天？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决沉默了。 “跟我说实话。”男人道：“我们的大门，只对坦诚的兄弟姐妹们打开。” “好。” 林决深深一叹：“我以前其实是个强盗团伙的，专门负责给别人开车，所以我对于研究逃跑路线非常在行，观察力也足够敏锐——至于云秋，她真的很普通，不信你们可以查。” “不用查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男人笑道：“你报一个地址，我会去找你。” 很快，林决就关上了手机，对白云秋挤了挤眼睛。 “这样他们就信了？”白云秋十分震惊：“就随便说两句话？” “当然不可能。”林决淡淡道：“在这个人向我们提问前，肯定已经深查过我们的身份——只不过，这件事我早已经做了准备，他查到的，是我想让他知道的东西。” “两个巧合遇到一起的人，有一个人干过脏活是正好的，要是你也身怀绝技，反而引人怀疑。” “干过脏活的人，在自报身份时先报一个假身份，也符合情理。” “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细节刻画，越简单的谎言越具有力量，只要稍加设计，让对方有一种他自己找到答案的错觉，他自然就会相信。” 林决笑道：“你看，我说，没有人比我更懂学院组织。” 第300章 小试牛刀 与新学院组织的碰面、接洽，一切都很完美。 在林决刻意的设计下，取得对方信任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白云秋甚至不需要做太多伪装，她只要继续当她的好奇少女就行，只要别暴露出她来自富裕人家，一切都好说。 “这里就是我们临时的据点。” 引路人将林决和白云秋带到了那个商场地下的据点，自豪地说道：“从今天开始，这里也是你们的家。” 慕容嫣在做这种纳新工作方面很有经验，林决他们刚到，就被分别拉入了一个小团体中。 白云秋被安排参与到一群人中，他们正准备改良一下这个地下据点的照明条件，多拉几条电线。 “听说小姑娘你的异能是放电？”一个大姐对白云秋笑道：“那你可以给蓄电池充电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不用老是偷商场的电了，这样会有暴露风险的。” “我……我可以试试。”白云秋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被拉去帮忙，在其他人有意无意地赞美和鼓励下，她变得非常积极，也迅速交了几个新朋友。 而林决则被安排去和几个彪形大汉一起做巡逻工作。 “六级异能啊兄弟。”一个叼着烟的大汉笑眯眯地拍了拍林决厚实的胳膊：“听说你能掀翻坦克？” “没问题。” 林决扮出得意模样：“两辆都没问题。” “牛！”大汉伸出大拇指：“你今天刚来，本来是不应该给你安排事的，但你也知道，最近国防部查得严，咱们人手不多，只能先委屈你了。” “知道你前几天累，所以老哥我今天带你熟悉一下工作就好，等你熟悉了，你自己找个地方抽抽烟休息会儿，今天的工作我替你顶了。” 林决嘿然一笑：“那敢情好，谢谢老哥了。” 他知道慕容嫣这一套是在搞什么。 自己和白云秋是一起来的，但一进来，马上将他们分到了两个小群体中，并且安排了符合脾气的人带新人，这就是要分化他们，并且让他们分别融入群体。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说明她确实看重林决和白云秋，否则不会这么小心。 很显然，她也想多观察观察他们，毕竟六级以上的异能者太稀少了，哪怕是在这次异能觉醒爆发事件后。 林决也不着急，先顺着安排开始做事，并且悄悄打听情况。 “方老哥，问您个事。” 他向带着自己巡逻的老哥问道：“咱们到这，就干待着？” “当然不能。”这位老哥姓方，名叫方度，他笑道：“这事大家都知道，也没必要瞒你——首领打算去劫狱。” “劫狱？”林决瞪大了眼睛。 “是啊。”方度递来一根烟：“之前国防部不是在全国开展清扫异能者的行动嘛？听说那些人统统被抓到天门市做实验去了，首领打算去救他们。” “救他们？这对咱们有好处吗？”林决接过烟，表现得很困惑。 方度笑了：“人多力量大嘛！首领说，今天我们不救他们，明天我们受到迫害了，也不会有人救我们。” “嗯……也有道理。”林决点起烟，咧嘴笑道：“出来混江湖，确实要讲义气。” “这事可比讲义气重要多了。”方度却道：“以前咱们都是普通人，那抓捕异能者的行动，也就当个新闻看看，谁知道今天这事就落咱们头上了，对不对？” “这事，讲不明白，那些科学家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说，会不会有一天这世界上一大半人都是异能者了？到时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林决嘿嘿一笑，摸了摸头：“方老哥，你让我打架跑路还行，让我想这个还是算了——我带来的云秋妹子头脑倒是好用，你们可以问问她。” “呵呵，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方度看着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总之你记住，咱们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做的事也不是简单的劫狱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一场跨时代的革命！” “做好了这件事，那是对整个人类未来都大有益处的！你我这样的小人物，也能够在历史上留名呢！” 巡逻还在继续，林决望着方度，心中却已经开始冷笑。 别人不知道，他却再清楚不过，这个方度哪里是最近才变成异能者的，他可是学院组织的老人了，当初跟着慕容嫣在地下停车场堵自己的人中就有他，异能就是隐身，是学院组织里最强的侦察兵。 很显然，慕容嫣派他来，一方面是为了打探自己的底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潜称默化地改变自己思维，让自己也成为学院组织的理念信仰者。 “想必白云秋那边也在经历和我类似的事情。” 但林决不太担心，这几天时间他一直在给她打预防针，这姑娘能拿到考古学博士学位，哪怕是比较水货的博士，至少也说明她智商没问题，应付这点小事情不在话下。 晚饭时间，这个新学院组织没有让大家聚在一起吃饭，而是给了大家一些钱，让大家分批次各自出去解决。 林决明白，这是为了防止食物垃圾同时大批量出现，引起注意和怀疑，很聪明的做法。 回到据点后，并不是休息时间，而是锻炼时间。 入夜后，由慕容嫣亲自教授大家如何将自己的异能使用到极致、如何将能力最大化，但目前都还是一些基础知识。 这个环节，林决倒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学，哪怕是些他已经知道的东西，类似于先学习如何精准控制自己的肌肉，锻炼精神集中等等。 他仍然牢牢记得当初陈玄化身火凤凰与古大愚战斗时的场景，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异能可以被使用到那般程度！ 而陈玄，也不过是慕容嫣的学生。 教学结束后，慕容嫣没有马上放大家去进行自由练习，而是让所有人围坐一圈，点出了新人的名字。 “新人，李凡、云秋？” 她望向林决和白云秋，笑道：“听说你们的异能都有六级以上？” “我也不知道。”林决应道：“我只知道，国防部那些人准备了好几管药，要给我们打。” “我应该有七级。”这时，白云秋微笑着说道：“我自己做过判断，七级的标准是，战斗方向至少有对抗一整个全副武装、带重武器军事大队的能力，辅助方向至少有控制或破坏一整个城市能源的地步。” “之前逃跑的时候，新闻上报导李凡哥掀翻了坦克，但他们没报导我做了什么。” 她昂起头，有些骄傲地道：“我只用了不到五分力，便切断了整个小镇的电源，包括军队自带的备用电源、破坏了他们交通工具的系统，并且击毁了他们手上的所有武器！” 在场的异能者们纷纷投来震惊目光，慕容嫣也目光闪烁。 “云秋妹子。” 林决轻轻拉了拉她，随后笑道：“她比较年轻，有些傲气，大家见谅。” “不会，年轻人就该这样。”慕容嫣看向林决：“看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只认识了几天，但一起逃命的交情，确实还可以。”林决望了回去：“以后还指望首领多多担待了。” 慕容嫣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停留片刻后，站了起来。 “你们今天，应该也听说了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 她悠悠道：“如果你们的异能分级真的是一个六级、一个七级，那么你们就是我们的最强战力——这非常重要。” “所以，你们是否介意，让我试试你们的本事？” 第301章 这次可以玩更大 “你们是否介意，让我试试你们的本事？” 听到这句话，林决一怔。 他看着慕容嫣满怀信心的模样，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六级，一个七级，要怎么试能力？当然就是打打架、试试水。 可是，这位大姐的能力，不是已经弱到连打一群持枪杀手都困难的程度了吗？ 抱着一丝犹疑，他问道：“要怎么试？” 看着他那副犹豫小心的样子，慕容嫣笑了：“当然不会让你和我们打一架，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嗯？”林决眯起了眼。 “现在国防部到处在伤害我们的同胞，我们自然也不能视而不见。” 慕容嫣悠然道：“我希望我们可以在尽可能隐藏自己行踪的基础上，解救一些同胞——所以，我会安排你们两人一个解救任务。” 林决看了白云秋一眼。 白云秋很机灵，虽然她不知道林决在想什么，但能够从他的眼神中大概感觉到这事有蹊跷，于是，她自行选择了一个自己认为有疑问的点，开口问道：“救人？可是我们进来之前还被审查了一番，为什么现在又要主动去救人？” “这并不冲突。” 慕容嫣却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你们是强者，我吸纳你们进来，是希望你们成为组织核心；而我们要解救的人，是弱者，他们在国防部军事力量的压迫下，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没有我们帮助，他们的结局只会很悲惨。” “这样会暴露的？”林决皱眉道：“我们刚刚才逃离虎口，怎么能再送上门去？” 没等慕容嫣回话，他就将目光转向其他人：“你们也要做这样的事吗？” 这些人大多是新人，也搞不太懂首领在做什么，下意识摇了摇头。 等林决重新望向慕容嫣的时候，眼神中就带了一丝警惕与敌意。 “不要这么紧张，我理解你们的担心，但我不是针对你们。” 慕容嫣却依然保持着笑容：“这次出去救人，一方面是为了考验你们的真实实力，另一方面，其他人也要配合你们，他们要负责帮助你们善后——你们大多数都是新人，在配合、实战方面，还有太多东西要学。” “如果我们就这样跑去天门特种监狱，一定会死得非常惨，这与你们掌握的力量无关，是由你们的经验和素质，还有互相间的信任决定的。” “因此接下来，我需要锻炼锻炼大家，我自己也会参与到实战中……” 她几言几语，很快就把林决提出的疑虑打消，并且开始对着其他成员侃侃而谈。 看着这一切，林决微微偏头，心中有些惊讶。 他印象中的慕容嫣，可不是这样的。 初见时，她是个极其自信而且霸道的女人，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其实行事极其果断干脆，虽有城府，但更多是来自于她那神秘的能力。 之后因为吸入清平一号、能力大打折扣，加上学院组织覆灭，她大受打击，整个人落魄许多，头脑都变得迟钝了很多，常常感情用事。 但现在，林决认为慕容嫣状态很不寻常。 她恢复了最初那股自信，而且这股自信还不是来自于她的异能，仿佛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支撑着她，那到底是什么呢？ “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我的计划会失败。” 他大脑飞转起来。 林决的计划是这样的——带着白云秋潜入这个新学院组织，因为慕容嫣相对比较感情用事，她或许会在集结了相当一部分力量后，开始急躁地想要有些成就，届时自己会联合白云秋，一起从内部拉她下马！ 一个六级、一个七级，首先在实力上就有绝对优势，加上林决在后面定计，白云秋也是个机灵女孩，他们要玩一手反将，不会太难。 到时候，林决可以直接“篡位”！ 没错，这次他要玩得更大，要直接将新学院组织弄到自己手上，然后带着这些人去劫天门特种监狱！ 这个狱，他本来就是打算劫的，只不过他不打算让慕容嫣来做这件事，大家做事的方式不一样，而且如果让慕容嫣去做，也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要劫，也是自个儿劫。 但现在来看，慕容嫣似乎有了别的底牌，甚至做事方式都发生了变化，那么原计划就未必能用了，强行去搞，反而容易出事。 “行，既然您是首领，那么我听您的。” 林决缓缓开口：“但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在我看来，什么异能者、普通人，都是一样的，我不会因为大家都是异能者，就认为你们会无条件对我们好，所以如果中途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会掉头就跑。” “我也一样。” 白云秋接过话道：“我听他的。” 其他人听白云秋这么说，倒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云秋”才是实力更强、脑子更聪明那个，“李凡”可能更有江湖经验、更有警惕性，但只不过是个满脑子肌肉的家伙，没想到两人的主导关系却反了过来。 慕容嫣却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她微笑点头：“你们今天刚来，会有警惕心很正常，我安排接下来这些事情，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融入集体，也希望所有人都明白，我们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同胞。” 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林决才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会发生巨大改变！ “是她恢复了实力吗？实力带来的自信？还是说，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他抚了抚自己又乱又长的头发，摸到了藏在里面的抑制器。 如果慕容嫣完全恢复了巅峰状态，自己也只有摘下抑制器，才能有与她一战的实力。 当然，今时不如往日，以这段时间的交情，或许不必非得动武，也能有解决办法。 散会后，林决还没来得及和白云秋通通气，就被那个方度拉到了一旁。 “喂，小李啊，你怎么回事？” 方度的语气听上去很紧张：“你怎么来这里第一天，就和首领对着干？” “我没有啊。”林决委屈地应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嘛。” 方度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太年轻，也多亏首领心胸宽广，她是为大家着想，你不要乱想了。” “我没有乱想。” 林决笑了笑：“如果她真是为了大家好，我不会再说什么的。” 他当然不会说，以慕容嫣的偏执性格，最后的结果一定还是走上学院组织的老路。 解救异能者的大事业，她做不了——而我能做！ 第302章 解救行动 夜晚，高风镇。 这里距离天门市不远，而新学院组织藏身的地方距离高风镇也只有不到一小时的车程。 数小时前，新学院组织在慕容嫣的指挥下，出动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员，分批来到这里。 “这次我们要解救的人，是一个年轻母亲，她觉醒了魅惑一类的催眠异能，为了救治重病的儿子，她使用这种异能，让药店老板送了一些她根本买不起的药，因此暴露了身份。” “她的异能等级不高，所以国防部刚开始只派出少量军人对她进行抓捕，没想到她异能特殊，对人的作用不仅是体现在精神上，还会直接作用于身体机能，所以这些军人没能得手，被她逃跑。” 慕容嫣对林决、白云秋二人轻声道：“靠着异能，她带着自己儿子一路蹭车、蹭饭，也逃了一段距离，但毕竟不是国防部的对手，大概率今夜就会在这里被抓到，我们的目标就是救下她。”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高风镇的一处车辆维修厂中，这里属于新学院组织的一个新成员，这个成员在觉醒异能后，还没被发现，就自己察觉到了风险，主动加入了新学院，这里是他提供的场地。 此时，其他成员按慕容嫣的指示，在一些老成员的带领下做着侦察与准备工作。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白云秋好奇地问道：“这件事我也在新闻上看到了，但怎么连国防部会在哪里抓人都知道？” “可以推算得出来。” 慕容嫣耐心解释：“国防部开设了专门的举报电台，如果有人举报异能者，是会得到奖励的，我们监听了那个电台——这位年轻的母亲做事并不严谨，被她魅惑后的人很快就会清醒，也会举报，所以查清楚她的动向并不困难。” “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在选择逃跑路线时，一般都会选择寻找自己信任的人、亲属所在地，高风镇是她亲生父母的家，目前从她的逃跑路线来看，她也确实在往这里跑。” “而国防部……当然也早就在这里布下埋伏了。” 林决在一旁点点头：“所以，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在悄悄回到父母家的第一时刻，就被抓获。” 他心中知道，这个对象绝对不是慕容嫣随便选择的。 这个将要被解救的女人，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同情心。 年轻母亲，带着重病的小儿子逃亡——父母因为女儿的异能觉醒而害怕她，主动同意配合国防部进行抓捕。这样的故事，会让同为异能者的大家心痛、愤怒，并且同情。 “要打破慕容嫣的统治，就要掀翻她的理论，这不是简单用武力就能做到的事。” 林决眯起了眼。 拥有了清平二号与法术一号的他，其实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随意消除一个人的异能、也能让人重获异能，并且随着卡米拉那边对于超能量的研究一步步深入，未来普通人与异能者之间的界线也越来越模糊。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夺取新学院组织、或者劫狱这么简单，他的最终目的，是消除这两类人之间的隔阂。 “既然这样，我就费点事，就从这个新学院组织成员们开始，打破慕容嫣的理论，在他们心中扎入我的想法。” “这个解救任务，可以是我的。” 很快，在外面侦察的成员们回来了。 车辆修理厂的老板，也是其中一员，他作为高风镇上本地人，能明显察觉到镇上涌入了不少外来者，随后，在几个老成员的带领下，他们发现这些外来者全都跑到了同一个贫民楼窟附近，看来那里就是此行目的地了。 “国防部也学聪明了。”慕容嫣平静地说道：“他们不再大张旗鼓，也学会了伪装和低调，这对于我们来说会更加危险，所以，我们更要有紧迫感。” 她望向林决与白云秋：“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问题。”林决点点头。 白云秋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非得等到那个女人发现家里埋伏着军人，我们才能出手呢？” “就不能抢先一步，先把她拦截下来吗？” “不行。”慕容嫣缓缓开口，然而没等她回答，林决就在一旁抢答道：“想来首领是希望看到这个女人完全绝望，这样她才会跟我们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愣，将目光投了过来。 慕容嫣也微微蹙眉。 “李凡小兄弟，我只是希望她认清现实。”她沉声道：“在没有看清现实之后，她还会抱有希望，未必会相信我们。” “我就是这个意思。”林决憨笑了起来：“我嘴比较笨，见谅见谅。” 同样一句话，被他说出来后，慕容嫣的动机就变得没有那么伟光正了，这就是他的目的。 “云秋妹子，我们走。” 他对着白云秋招呼了一声，两人一起走出了车辆修理厂。 慕容嫣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皱得很紧。 …… “喂，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离开修理厂后，白云秋压低声音问道。 林决却摇了摇头，做了个小心的手势——他依然记得，慕容嫣的异能十分特殊，并不是简单的意念力，她能够“听见”很大一个范围内的所有动静，仿佛是修仙小说中的神识一般。 “云秋妹子，这种江湖上的事你经验少，多听我的。” 他故意放开声音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白云秋听他这种语气，也大概明白了一些，点头道：“好，反正你让我打我就打，让我跑就跑！” 他们俩现在还在被通缉当中，因为林决现在使用的这个身份体型足有两米多高，实在有点显眼，再加上旁边一个姑娘，很容易暴露，所以两人很快就兵分了两路。 林决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用变形能力，那相当于向慕容嫣宣告了自己的身份，他钻进一家挂着“清仓大甩卖”、“全场一折”的衣服店，轻松地从那个破破烂烂的售货机器人眼皮子底下顺走了几件大号衣服，用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弄了个假胡子，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帮派分子的模样，开始在贫民楼窟附近晃荡——这里有很多欠钱不还的人，也有很多上门讨债的人，所以并不显得突兀。 白云秋则是换上了老旧衣服，戴上了口罩与乱糟糟的假短发，按林决的指示，坐在那个贫民楼窟附近的一处墙角里，伪装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年轻男孩，正对着那贫民楼窟唯一的大门。 他们没有等待很久，就看见一个年轻女人鬼鬼崇崇地出现了，她包着头巾、戴着墨镜与口罩，头埋得很低，就差把“我有问题”写在脸上了。 不过倒是没看见这女人带着小孩，应该是把重病的儿子藏在什么地方了。 目标，出现了。 第303章 抛弃与拯救 鬼鬼祟祟的女人钻进了龙蛇混杂的贫民楼窟中，正式进入国防部的包围圈。 这时，林决已经先一步混了进来，白云秋却依然缩坐在原地未动，她看着远处天空中那些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悬浮车，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捏紧了拳头。 同时，在不远处的车辆修理厂中，慕容嫣与一众新学院组织成员盯着面前的屏幕，那里开始显现出画面，显示的正是贫民楼窟上空——由隐身侦察者方度拍摄的内容。 按慕容嫣的说法，接下来他们可以看看，林决与白云秋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在国防部军人们的中手轻松解救出同胞，并且一旦他们发生了危险，自己这边的人也能去帮忙。 女人进入楼梯间后，悄悄地放轻了脚步，她还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注视着她了。 她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表情，但从她颤抖缓慢的动作中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就这样攀爬了几层楼梯、穿过了那些喜欢夜晚在楼道中喷云吐雾的瘾君子、迈过了数不清的呕吐物和可疑液体后，她来到了自己父母家门前。 “当，当，当” 手掌拍在老旧的破铁门上，发出令人厌烦的噪声，很快，里层的木门打开了一条缝，挤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 年轻男子看到了被头巾、墨镜、口罩层层保护着的女人，却一眼就认出了她，又惊又怒，压低了声音：“姐！你回来干什么？！” “小弟？” 女人听上去明显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爸妈呢？” “他们在里面……”年轻男子很不耐烦：“你的事上新闻了，别来拖累我们了，赶紧滚蛋！” 说罢，他就要将木门关上。 “别、别！” 女人连忙扑在外层铁门上，声音忍不住大了几分：“我就待十……不，五分钟！” “爸妈不想见你！”年轻男子也粗了嗓子，他怒目而视，咬紧牙关，正准备再说什么，却突然停了下来。 短短两秒后，他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进来。” 这时，这个弟弟望向自己姐姐的眼中已经满是无奈和痛苦，甚至不由自主红了眼。 但凡这女人此时冷静一些，就会看到自己弟弟的异常，但她一个普通年轻母亲，一路逃亡至此，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精神力与体力，听见自己可以进去，只有满心欢喜，她摘下墨镜，眼含热泪，重重点头，看着自己弟弟将门打开。 躲在暗处的林决看着这一切，却叹了口气。 他知道，女人父母家里必定是早已经藏进了军人，这个弟弟还抱有最后的幻想，想将姐姐驱赶走，不要落入埋伏，但显然，他受到了军人的威胁，只能改口。 楼道里传来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林决听得出来，已经有不少军人正在悄悄上楼。 “看来这个年轻母亲的异能等级不低，否则不可能出动这么多人抓她——慕容嫣说她异能等级低，看来是误判。” 林决悄悄离开藏身处，提前避开那些出现的军人，去寻找下一个藏身点。 女人钻进屋内后，迅速反手关上了门。 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弟弟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年迈的父母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他们面前的电视是几十年前的老款式了，勉强还能播放，屏幕上正是关于女人的新闻。 女人一边卸下口罩、头巾等伪装，一边快步来到父母跟前：“爸，妈！” 两个老人坐得端端正正，他们表情严肃，甚至没有直视女人，而是始终盯着电视，听见她发声，父亲沉声问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爸！” 女人仍然没有察觉到异常，她来到老人跟前蹲下，飞快地抹了把眼泪：“爸，妈，我就说几句话，马上就走！” “新闻上的内容是假的，他们要找的不是我，是小光，我把小光藏起来了，等我被抓住，你们……” “闭嘴！”两个老人同时低下头，瞪着女人大吼道！ 女人吓了一大跳，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姐，你、你喝杯水。” 旁边的弟弟不知何时端来了一杯水，颤颤巍巍地走来：“先，先喝口水……” 这时，就算女人再傻，也感觉到不正常了，她看了看自己的父母诡异严肃却略带崩溃的表情，又看了看用极低频率摇着头的弟弟，明白了。 但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 “你们这一家人啊，演技太差了。”一个声音从虚掩的卧室门后传来，随后，门被打开，走出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官。 出现的军人不止这一个，从房间的各个角落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军人，他们在出现的瞬间，便将枪支对准了这一家人，而且他们都佩戴着一个特殊的战术眼镜。 女人大惊，第一时间望向了离得最近的那个军人，眼中泛起一圈粉色光芒，然而那军人却丝毫不所为动。 “别对我用异能了，我们针对你的异能改进了战术眼镜。”军官冷冷地说道：“马上停止你的行为，否则你的父母会立刻被炸成肉碎——噢对了，他们如果离开座位，炸弹一样会爆炸。” 说罢，他取出了一个遥控器，在手中晃荡。 女人浑身一僵，缓缓望向自己父母，这时她才注意到，父母所坐的沙发下方布满了不正常的电线线路。 这时，两位老人早已经泪流满面，那个弟弟也已经跪到了地上，只不过他端来的水跑到了一个军人手中，被递至女人手边。 “你有两种选择。” 为首的军官缓缓道：“要么，被我用你父母和弟弟的性命威胁，说出你儿子的下落；要么，你喝下这杯水，之后你什么都不会知道了，你会毫无痛苦地死去，并且在死前说出自己儿子的下落。” 女人抿紧了嘴，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她颤抖着接过了那杯水，双腿开始发软。 …… “怎么还没有动静？” 贫民楼窟外，白云秋看着那些已经集结起来的军人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车辆修理厂中，异能者们却早已经群情激愤！ 他们通过方度看到的场景并不完全。 他们只看到了女人在门口与自己弟弟简短交流后，进入了门内，甚至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随后，便瞧见楼道里出现了大量的军人，他们悄悄接近了门口，在门口等待着。 “果然，她被自己的家人出卖了。” 慕容嫣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悲哀：“云秋，准备处理外围武装力量；李凡，动手，那屋里除了解救对象外，全部灭口。” 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耳机中传来林决的声音。 “收到，但是，我拒绝。” 第304章 人性与灰暗 “我拒绝。” 林决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宛如一根刺骨冰锥，扎在慕容嫣眼中，让她非常不舒服，而且这种不舒服，还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为什么？”她压下了心头升起的无名火，语气毫无波动地问道。 “情况和我们所想的不太一样。” 贫民楼窟中，林决藏身于阴暗处，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 他这次没有耍什么诡计，而是坦坦荡荡地将自己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以他的能力，即使隔着很远距离，只要集中注意力，一样能够听清那屋里在说什么，但他不需要解释那么多，他只知道，当自己说话时，听见的人不止慕容嫣一人，而是来参加这次行动的所有人。 这些人中，有方度这样的学院组织老成员，也有刚刚加入不久的新成员，那些新成员中有的瞒着家里人跑来的、有的是下班路上突然觉醒异能后被追杀无奈跑来的，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没有什么社会关系。 林决知道，这些新成员们并不是都像曾经学院组织里的人们一样，极端、偏执、狂热，他们刚刚脱离正常的生活，很多人还想回到那样的生活中去——他们也依然对于正常的家庭关系、亲密关系保持着向往。 只不过，现在他们没有选择。 “解救对象的家人并没有出卖她。” 他平静地说道：“国防部的军人威胁了她的家人。” 一阵尴尬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等慕容嫣的回答。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把所有人灭口。” 半晌后，她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这个女人的孩子也是国防部寻找对象，或许也是个异能者，也是我们的同胞——我们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杀死她的家人，应该解救……” 林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知道，慕容嫣两难了。 她根据自己的想法选择了解救对象，却没想到自己道出了其中原委——于是她想要利用那个叫做小光的孩子作为借口，说服她自己。 但林决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诛心，当然要追着打。 “首领，我想问清楚。”林决打断道：“她的家人都不是异能者，解救之后，我们应该如何安置他们？”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随后慕容嫣沉声道：“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你们再不出手，就晚了！” “好。” 这次林决没有再拒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在周围这些新学院组织的成员们心中埋下了种子，也在慕容嫣那个看似坚不可破的理论上撕开了一道口。 “多亏了这个女人和她的家庭，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哪怕是最阴暗的地方，也永远有人性光辉。” 他不再等待，从阴影中现出了身形。 …… 屋里，女人捂着自己脸的双手缓缓放下，脚边是一杯打翻的水。 她没有选择喝那杯水。 “我说出来，你们就会放了他们，对吗？”她一边说话，牙齿一边咯咯打架。 军官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 “我不是来和你聊天的。”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但军官已经冷冷地打断了她，同时抬起手，他手上的枪直接对准了两位老人其中一个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不！”女人尖叫出声，弟弟也猛地抬起头，目眦欲裂。 然而，想象中的枪声没有响起，血肉模糊的场景也没有出现。 军官一愣：“卡弹了？” 他将手枪收回，准备好好检查一下，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抬臂的动作，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的手臂抬了起来，手腕与枪支却还留在原地，并且开始下坠！ 那手腕处，是一个光滑无比的切口！ 军官瞳孔猛然收缩，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另一只手中的炸弹遥控器！ 但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举起的只是自己的大臂，和一个血淋淋的、切口平滑整齐的手腕。 一个两米多高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一手握着把匕首，另一手晃着那支捏着炸弹遥控器的断手。 “你在找这个？” 下一秒，屋里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以及大量枪声。 门外等待的军人们察觉到不对，也撞开了门，端着枪支冲了进来！ 同时，贫民楼窟外的武装人员们听见了楼里传来的声响，迅速做起准备，然而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黑夜里便炸出一片电光！ 女人尖叫着，她闭上了眼，扑在自己父母身上，牢牢抱紧他们，弟弟也抱着头翻滚到了一边。 子弹在屋里飙射，家具、物品被打翻打碎不知道多少，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屋里的照明灯失去了作用，黑暗中每次亮起光亮，便是一声枪响，同时也有一片血光飞溅。 “支援！支援！请求支援！” 有人在惊恐大喊，但没有人回应他，窗外不时闪过凌厉电光，那是晴天里的霹雳。 大约两分钟后，安静了下来。 这幢贫民楼窟中想必已经没有人还能睡得着，但也没有人敢出来瞧上一眼。 女人父母家的房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灯没坏，刚刚只是碰到了开关——我会打开灯，但场面可能有点血腥，你们忍着点。” 下一秒，灯便亮了起来。 一家人缓慢地睁开眼。 满屋子的人、满屋子的血。 没有一个人死去，但或许他们会宁愿自己死了，断肢挂得到处都是，早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这些人也失去了惨叫的能力，因为他们的喉咙上都有一道恰到好处的刀口，切断了他们的声带。 一家四口人立即变了脸色，年轻的弟弟立刻开始大口呕吐起来，两个老人再次闭上了眼，脸色苍白得不行，受到这种刺激，他们恐怕心脏和血压都有些吃紧。 而在这些可怜的军人们中，站着一个铁塔般的男人。 “我叫李凡。” 林决开口道：“是来救你们的，跟我走。” “炸，炸弹……” 女人捂着口鼻，忍着呕吐冲动开口。 “炸弹不会爆炸的。”林决说道：“我看过了，那就是个假炸弹，是用来吓唬你们的——他敢杀平民，但不敢搞出在平民家里爆破这种事。” 女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林决已经拖着她站了起来，并且直接扶起了两个老人。 炸弹没有爆炸。 女人松了一大口气，但随即就被浓烈的血腥味熏得晕头转向。 “先离开这里。”林决沉声道。 他带着这一家人准备离开，就在这时，那个弟弟突然在后面颤声问道：“你刚刚说，他们敢杀平民？” “他们敢。”林决转过身点头道：“所以，你们要多加小心，跟紧我——” 接着，他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发现那个弟弟正一边流着泪，一边不知从哪掏出把枪，顶在了那个女人，也就是他自己姐姐后脑上！ 第305章 自私 弟弟突然用枪指着自己姐姐的头，这个情景连林决也没想到。 正因为没想到，所以他刚刚反应慢了那么半拍。 “你在做什么？！”最先发声是老父亲，这个看上去又穷又凶的老人捂着自己心口，怒骂出声。 “弟，你遇到什么事了？” 女人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猜到了一些事，她举起双手，声音紧张：“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 “我……” 弟弟咬着牙，似乎不想说出那个原因。 “你刚刚不愿意让自己姐姐进门，说明你当时还没那么害怕。” 林决沉声道：“但你听到我说那些军人真的会杀人后，就掏出了枪——你的什么人落到他们手中了？” “他哪里有什么人？” 老母亲叹了口气：“我这个儿子根本连朋友都没几个，有也是狐朋狗友——” “不要再说了。” 弟弟咬了咬牙，从齿缝中憋出一句话：“他们给我下了毒！” “下毒？”林决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什么意思？” “他们逼我吃了一粒药，说是如果我不能帮他们找到我姐的儿子，三天之内，那药就会毒死我！” 弟弟颤声道：“我以前天天混赌场，这种吓人的手段见过不知道多少，没放在心上，但今天回家，看、看……” “看到这种场景，你信了。”林决轻轻一叹，目光扫过那一屋子鲜血淋漓的军人。 其实下毒倒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就是一个顶尖的生物科学家，给他一个小实验室，他就能轻松解毒，但现在他的身份是李凡，要这么做，肯定会暴露——而慕容嫣那边？林决不抱太大希望。 “他们给你下了毒？”女人一家大吃一惊。 “看来，国防部对你的儿子非常在意。”林决望向了女人：“为了你儿子，他们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女人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别废话了。”弟弟的手在颤抖：“姐姐，快说，你把小光藏在哪里了？我，我快拿不住枪了，它真的会走火的！” “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慕容嫣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你们为什么在门口停下了？还不快走？” “出了点事。” 林决深深看了那弟弟一眼，退后数步，将情况说了一遍。 “把他处理掉就是了。”慕容嫣像是听说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你能轻松地杀入屋里，处理掉这么多军人还不伤到关键人物，想来就这么处理掉这个男人，应该也没问题。” “他也是被逼的。”林决皱眉道：“我们不能帮他解毒吗？” “李凡，你的实力确实很强，但想法太天真了。”慕容嫣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我们搞革命的不是请客吃饭，哪里有这么简单，我们中间没有解毒专家，不可能为了一个普通人冒险。” “……” 林决沉默片刻后，不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慕容嫣不会同意，但他必须问出那句话，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慕容嫣的选择。 随后，他转向了那个弟弟，冷笑道：“行了，跟我走，我能帮你解毒。” “我不信。” 弟弟颤声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信你？他们可是国防部！是军防情报科！是军人！” “不说出来，他们不仅会毒死我，还会把我们全家都杀了的！你自己说的，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 “姐姐，你就说了！你儿子才几岁啊，大不了以后再生一个就是了！说出来，我们一家人都没事了！” 老俩口和女人此时都不敢说话了，只是默默摇头流着泪。 这种道德困境难题，谁都无法给出完美解决方案，两边都是自己家人，弟弟为了自己和全家人的命要出卖外甥，女人为了自己儿子却将一家人绑上了危险的战车，无法说出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 林决站在原地，有些无奈。 他要破除慕容嫣的理论，就必须从救下这一家人开始，现在出手解决掉这个弟弟是很简单，但之后有些东西就再难挽回了。 但哪怕是他自曝了林决这个身份，人家也未必相信他，现在这个年轻弟弟就要一句话，姐姐你能不能为了全家人把自己儿子供出来？ “云秋妹子，你上来。” 他沉声道，在通讯频道里呼叫白云秋。 很快，白云秋脸色苍白了出现在走廊上，她紧紧抿着嘴，身体不断打颤，脸色也非常糟糕，看着居然比这倒霉的一家人还要悲惨。 “你怎么了？”林决吓了一跳。 “我……”白云秋想说什么，但随即便发出了一声干呕，她捂住自己胸口，连连摆手，不再说话。 林决恍然，估计是她在楼下自己一个人打一群军人，没能控制好力度，把场面变得有点血腥——之前两人一起逃亡时，都是林决出手，白云秋对付的都是各种交通工具和武器。 “这样。” 他转过头，对那一家人说道：“两个老人家，你们跟着我同伴走，她会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去。至于你们——” 他对女人和弟弟说道：“我们三个人一起，你，带我去找你儿子。” 那弟弟眼睛一亮，女人却脱口大喊了一声。 “不行！” 她疯狂摇头，望向林决的眼神瞬间充满了警惕与抗拒：“你不能这么做！” “我是在帮你。”林决平静地说道：“你不这么做，你弟弟就会死——而我能向你保证的是，不论国防部做什么，我都会把你儿子救回来。” 女人还在摇头，但弟弟已经将枪用力往前一顶：“姐姐，听他的！把你儿子交出来！反正他都能救人，等他们帮我解了毒再救回你儿子，不是更好？” 如果人与人之间永远充满信任，事情会简单很多。 但现实当然不会这么理想。 女人在拼命摇头后，突然作出了一个让林决都大吃一惊的动作！ 她在自己弟弟拼命劝说之际，突然矮身、向后肘击，动作干净利落有力！ 就在弟弟腹部吃痛、弯腰痛呼的时候，她又一把抓住其右手，开始夺枪！ 不仅如此，她还主动将脸凑到了自己弟弟面前，双眼中闪烁出一圈光晕。 对自己姐姐基本没什么防备的弟弟就这样，轻松地被其异能催眠，整个人瞬间变得呆傻起来，被夺过了枪。 女人夺过枪后，第一时间对准了——白云秋。 “离我爸妈远一点！” 她泪迹未干，声音中还带着哭腔，但语气十分肯定：“我们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你们都走！” 事情逐渐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林决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大家听不懂的话：“你们家变成这样，是异能觉醒大爆发造成的——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处理。” “既然问题是由异能带来的，就把异能消除了。” 第306章 自由选择的权利 “既然问题是由异能带来的，就把异能消除了。” 听到这句话，女人嗤笑了一声。 “我怎么消除呢？”她流着泪苦笑：“用那个清平一号吗？药早已经被垄断了，除了国防部，还有谁能拿到这种药呢？” “而且就算有得买，我买得起吗？要不是为了给小光压制他异能带来的基因病，我又怎么会暴露？” 这些问题林决早有预料，他也没有辩解，只是沉声道：“这你不用在意，反正我能搞到药，能帮你和你儿子消除异能。” “……” 女人犹豫了起来。 林决说得非常诚恳，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但他确实从军人们手中救下了自己一家，而且句句都是为自己着想——她确实心动了。 “我要看到药。”她直白地说道。 林决无奈地笑了笑。 此时，白云秋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慕容嫣以及其他新学院组织的成员都在通讯频道里听着，当他说出那句“我能搞到药”的时候，整个频道就沉默了下来，很明显，他已经开始被怀疑了。 毕竟，你要是有药，你为什么自己不用？ 你自己也是因为觉醒异能而被追杀的，你只要没异能了就安全了，为什么一开始不用？ 为什么还要跑到这里来？ 但现在，林决已经不愿意去想这些了，眼前有一家人马上就要因为异能而死，他能救却不救，自己心里过不去那一关。 也许此时慕容嫣他们还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的权宜之计，但毫无疑问，当他拿出药的那一刻，立即就会变成重大怀疑对象。 不过，他已经不在意了，这药他迟早会拿出来，只是时机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罢了。 “药在这里。” 林决说着，从自己上衣中抽出了一个真空密封袋，撕开一角后，从其中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药剂注射管：“打进你的大动脉，异能马上就会消失。” 他像是没看到那把指着白云秋，大步来到女人面前，将药剂递了上去，同时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却没有回答，夺过了药剂，犹豫不到三秒，便重重扎到了自己脖颈上。 药剂一点一滴涌进她的血管中，林决也能听见通讯频道中那些异能者们沉重的呼吸声。 大约十几秒后，女人抬起了头。 她将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似是想要催动异能，但无论她瞳孔如何变化，就偏偏没有那抹光芒出现！ 一抹惊喜出现在她脸上。 “你看，我没有骗你。” 林决晃动着手中的那一袋真空包装装：“这里还有很多药，够你儿子用。” 几乎是同时，他发现自己耳机里的通讯频道没有了声音——他被踢出频道了。 随后，他望向白云秋，白云秋摇了摇头——她也一样。 林决笑了笑，有意无意地望向楼窟另一个地方，他知道，方度刚刚就在那里，这时也飞快地离开了。 “好，我相信你！”女人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我带你去见小光！” 林决这次潜入新学院组织还没两天，就已经暴露了一半，自然不可能再让白云秋带着两个老人去寻求庇护。 他们架起了浑浑噩噩的弟弟，带着这一家人，离开了贫民楼窟。 …… 慕容嫣深吸一口气，摘下了自己的耳机，重重拍在桌上。 周围的异能者们个个面露异色，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这个李凡……” 慕容嫣闭上了眼，心中苦闷不已。 她现在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这家伙就是老熟人——林决了。 带着强大的异能而来，但异能却是最基础的力量；性格仁善，总想追求完美解决问题；随手就掏出了黑市中都搞不到的药剂——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潜入学院组织的行为太熟练了！ 她已经开始意识到林决要做什么了。 她不担心林决会影响自己的劫狱计划，因为很早之前，他就说过，那天门特种监狱迟早要劫——她担心的，是林决一出现，便有可能打破她费尽心血才重新搭建的信仰。 “首领……” 这时，一个老成员在身后问道：“这个任务，我们还做吗？” “做。” 慕容嫣站起身，睁开了眼：“联系方度，跟紧他们，其他人分头出动，如果有国防部军人出现，第一时间通知我——先确认他们要去的地方。” “那个女人的孩子应该觉醒了非常特殊的异能，否则国防部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或许，那个孩子对我们来说也会非常重要。” 异能者们面面相觑，现在不管他们是否同意慕容嫣的话，也只能照做。 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 林决一行人渐渐离开了高风镇。 现在是深夜，但贫民楼窟里发生的事还是让整个小镇醒了过来。 大量军人重伤，楼窟外数辆重型武装悬浮车爆炸，数不清的重武器报废，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那片耀眼电光，整个镇子都乱了起来。 林决他们正是趁乱离开了小镇，想要弄到一辆悬浮车有点困难，于是他们搞了一辆被弃置在路边、没有了电池的七座小车，白云秋用自己的异能为其充能，让它开动了起来。 离开小镇后，没有走多远，便来到了女人指定的目的地。 “小光还不到三岁，他醒着的时候情绪不稳定，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女人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我没有办法，只能给他用一些催睡的药……” “这么小的孩子用药，会伤大脑的。”林决皱眉道。 女人点点头：“只要消除了他的异能，就不必再用了。” 她藏自己儿子的地方是镇外的一处孤儿院。 说是孤儿院，其实是个大农庄，农庄庄主算是有点小钱也有点小善心，他收养孤儿，而孤儿到达一定年纪后就得帮他的农庄做事，直到成年后才能选择离开，当然，也可以继续留在农庄。 而从现在农庄里有大量工作的年轻人、以及还算不错的生意来看，这个孤儿院还算良心。 “我把小光悄悄放在了农庄门口，亲眼看着他们把他抱了进去。” 女人抿嘴道：“我用了药，他至少会睡上一天，只要我们偷偷把他抱出来，就没有人会知道。” 林决叹了口气。 他轻声道：“云秋，让这座农庄停电——你，带我进去找你的儿子。” 第309章 雪山故事 一片绵延千里、冰天雪地的大山脚下，有一座远离现代文明的小镇。 “这个镇子叫做不归镇。” 龙五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脸上露出笑容：“名字不太吉利，但其实意思是，这里十分美好，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不想回去。” 在他身后，跟着三个人，郑清瑜、蓝其雨、唐杰。 “这里就是海兰尔山脉。” 郑清瑜抬起头，望向那与澄澈天空相连接的遥远山脉，心情也变得开阔起来。 不久前，她和龙五会合，随后利用亚当提供的黑客技术支持，帮助他以及兰德岛中情局的两个倒霉特工逃出了任济平他们的追杀。之后，冈瑟和克莱尔拒绝了被安排到安全地带的请求，决定凭他们两人的能力自己回到国内、去揭开莫尔的真面目。 那这事郑清瑜可就管不了了，她与龙五一起动身前往海兰尔山脉，打算去寻找那位消失了许久的龙乾。 这个过程中，蓝其雨、唐杰也与他们会合——很明显，郑清瑜在寻找龙乾的事，也被龙乾知道了，这位隐匿于雪山深处的大佬，也想见见救世主。 是以，他们才会来到这个不归镇。 “不归镇也是我们雪山深处与现代世界接触的节点。”蓝其雨说着走了上来：“不过，像小杰这样的外围成员，倒是很少回来。” “嘿嘿。”唐杰干笑了两声。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进不归镇中。除了不畏严寒的龙五外，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冬衣，穿着防滑钉鞋，镇上的人们也如是。 看到几人，镇上的居民们全都开心地打起了招呼，尤其是龙五，他似乎在这里非常受欢迎，就连路过的小孩都跑过来在他脚边打转，喊他“五神仙”。 “五神仙？”郑清瑜很是好奇。 “五弟在我们几兄妹中算是最能打的一个。”蓝其雨笑道：“他从小就被龙首要求在雪山中光着上身打猎，以此来锻炼体魄，打来的猎物，他会直接带到不归镇上送给食品加工厂。” “在冰天雪地中，有这样一个人，隔几天就从雪山中出现，带来各种大型动物，换成你，也会把他当成一个神仙。” 在他们来到不归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所以按蓝其雨的意思，大家可以在这里先休息一晚，次日再进山。 夜晚，郑清瑜倚靠在旅店房间走廊上，看着手中的手机，撇了撇嘴。 “怎么，他还是没接你电话？”蓝其雨披着浴袍，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阿决应该是在处理慕容嫣的事。”郑清瑜轻声回答道，随后她想到了什么，看了蓝其雨一眼：“我听阿决说，你和慕容嫣似乎有什么渊源？” “是呀，我和她的关系比较特殊。” 蓝其雨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算起来的话，她应该算是我外婆的姐妹。” “哇噢！”郑清瑜大吃一惊：“她年龄这么大了吗！” “你也是女人，应该知道不要随便问女人的年龄。”蓝其雨轻笑道：“其中的关系很复杂，总之当初她是受我母亲所托，把我送到雪山里的，她也和龙首认识，甚至两个人关系还不错。” “但这层关系即使在组织里知道的人也非常少，而且因为她异能的特殊性，她似乎不仅相貌不会老，心性也一直很年轻，虽然她是我外婆的姐妹，但和我也像是姐妹关系。” 郑清瑜眨了眨眼：“那……你们的龙首，和龙五又是什么关系？” “龙首吗？” 蓝其雨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该不该回答。 半晌，她嘴角轻勾：“算了，反正等你见了龙首，恐怕也会知道这个秘密，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可知道，我们雪山组织的构架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郑清瑜撇了撇嘴：“你们一直神神秘秘的，就连阿决都搞不清楚你们底细。” “我们雪山组织的人很少，非常非常少。” 蓝其雨说道：“你们可能知道，我上面还有一个三哥，他现在是主要管事的，下来就是我、五弟，以及一些外围成员了——这些外围成员的数量也很少，你们基本上只见过小杰，事实上还有几个，但也不多。” “在三哥上面，还有一个二哥——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难道龙首和我们是兄弟姐妹吗？” 她也倚靠在阳台栏杆上，将目光投向夜空繁星下的海兰尔山脉深处，缓缓道：“事实是，除了我以外，二哥、三哥、五弟，都是龙首的克隆品。” “哈？！” 郑清瑜大吃一惊：“克隆？！” “是的。”蓝其雨捋了捋鬓边长发：“我们都知道龙首身上藏得一个秘密，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他为了研究自己身上的秘密，分别在过去数十年间造出了三个克隆人，也就是二哥、三哥以及五弟。” “不过据我所知，龙首并没有成功，但他也没有让自己的克隆品变成可怜的实验物，而是将他们抚养长大，让他们拥有了各自的人生，给予了他们不同的名字。” “正因为如此，龙首认为，他们都是自己的兄弟，而非孩子——至于我嘛，嘻嘻，我算是沾了他们的光，长了辈分啦。” 郑清瑜听得目光闪动。 从这个龙首——也就是龙乾的故事中，她看到了罗宾斯-维克托，和亚当、诺亚他们的影子。 龙乾和罗宾斯一样，都是数字文身的宿主，他们也一样在当年的贤者战争之后选择了隐居、并且研究自己，而且在研究自己的过程中制造或者利用了克隆人。 只不过龙五他们几兄弟的命运要好一些，没有像亚当他们一样被完全当成实验品，更没有像亚当一样被砍断四肢。 “这么说，过去几十年间，龙乾都一直在研究自己身上的数字文身。” 郑清瑜暗暗想道：“但龙五之后，就没有新的‘兄弟’了，是他放弃了，还是已经有了结果，但没有告诉别人？” “这和雪山组织一直针对军情九处有关系吗？” 她的思绪开始飘远，也对接下来的雪山之行产生了一丝担忧。 第310章 龙乾的方法 次日一早，郑清瑜一行人开始朝雪山深处进发。 当然，他们不需要真的徒步在冰天雪地里走上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 “我们只要找到信号站就行。”龙五笑道：“会有专门的直升飞机来接我们。” “直……直升飞机？”郑清瑜一怔。 “你不会以为我们都是野人？”蓝其雨笑了笑，率先迈入山道。 海兰尔山脉非常大，按照龙五的说法，从不归镇出发到他们雪山组织的总部，直线距离足有两百多公里，而如果真的要用脚走，这个路程还要放大十几倍，因为有大量山峰需要翻越，中间还有几个风雨极大的地带，就算是最优秀的登山者也很难靠自己的双脚走入山中。 “所以，当年龙……你们龙首，也是靠自己跑到大山深处，建立了雪山组织的？”郑清瑜惊叹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花钱啊。” 蓝其雨轻描淡写地说道：“大家都以为龙首散尽家产了，其实他是把大部分的资产都用来建设雪山组织啦。” 他们没走多远，便来到了龙五所说的信号站——它表面上看着其实就是个徒步登山爱好者的救援营地，但当龙五在营地帐篷中的电台上输入了特定指令后，不到半小时，一艘直升机便轰然飞至。 “你们平时就这么招摇的吗？”郑清瑜捂着随时可能被螺旋桨刮起大风吹走的帽子，大声问道。 龙五哈哈大笑：“这里几年都不会来一个人，怕什么！而且咱们这是登记过的救援直升机，别人只会以为咱们是救援队的呢！” 几人上了这艘不需要驾驶员的智能直升飞机，开始朝着大山深入而去。 一路上，郑清瑜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不断发问。 蓝其雨和龙五倒也没有怎么遮掩，告诉了她很多事——比如他们的二哥其实常年在外面旅行，“行侠仗义”，做事颇有古风侠义的味道，这么多年来也捡了很多可怜的孤儿，而这些孤儿长大后，有不少都成为了雪山组织的外围成员，唐杰就是其中一个。 又比如雪山组织的总部其实很简陋，大家在山中训练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现代化设备帮助训练，都是用非常古老的方法锻炼——但组织不会亏待大家，他们会吃到最好的食物、受伤了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不过聊天归聊天，这一路实在很远，上百公里的距离，加上气候寒冷，哪怕是直升飞机，也一直飞到了天黑。 “这里就是我们的总部了。” 就在郑清瑜昏昏欲睡之时，蓝其雨忽然拍醒了她，朝窗外望去，隐约可见一些零散的建筑群。 它们座落在险峻的雪山崖上，风格古旧，飞檐翘角，上面落满白雪，可以看到那里有小院、有钟楼、有长长的阶梯，红色灯笼晃动着，那就是这片建筑群中的照明——还有一个练武场，在那练武场上甚至还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正穿着单薄的上衣习武。 直升飞机在建筑群不远处落下，一行人鱼贯而出，迎面而来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递来四个面具。 “什么意思？”郑清瑜一怔。 “戴上。”龙五说着，伸手接过面具，戴了上去，蓝其雨、唐杰也照做，郑清瑜一头雾水，但入乡随俗，她犹豫片刻后，也戴上了面具。 几人跟着引路人往建筑群走去，蓝其雨轻声道：“组织里的孩子们将来都是要出去执行潜伏任务的，他们如果知道我们的脸，将来有可能在催眠异能或者其他科技的作用下供出我们，所以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们的脸。” “当然，他们现在还很小，等他们长大了、有了成就，证明了自己对抗危险的能力后，就可以知道自己同伴的模样。” 郑清瑜听后恍然大悟：“难怪！我记得阿决说，最开始唐杰就没认出龙五哥，还对他大打出手，差点把他打死……” “别说了！”龙五和唐杰异口同声。 “他怎么啥都跟你说？”龙五非常恼火：“这种事能不能别提了？” 郑清瑜嘿嘿一笑。 就在这时，一声悠扬钟声忽然在雪山中回荡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那钟楼上，有一个苍老的身影扶着钟杵，一下下敲打着那巨大古钟，空灵钟声震得远处山峰上雪花滑落，也令郑清瑜有种心神开旷的感觉。 “那就是龙首。”蓝其雨轻声道。 郑清珍吃了一惊，下意识上前了数步，想要看清楚那个老人的模样。 “走。”蓝其雨拍了拍她的肩头：“你可以直接去见他。” 几分钟后，郑清瑜被安排到了一处小院亭中，亭子里摆放着茶桌。 龙五、蓝其雨等人都离开了，因为雪山组织的龙首言明只见救世主一人，所以，只有她留了下来。 等待了大约五分钟，一个老人便从院外悠悠走来。 这是个很老很老的人，他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甚至看不清眼睛，白胡子拖到了胸口，稍驼着背，手中拄拐。 但这位老人在如此冰天雪地的环境中，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 郑清瑜连忙站起，想要开口，却忽然失了语，不知该说什么。 老人地在她对面坐下，摆了摆手，他什么也没说，但她却明白其意思，郑重地坐了下来。 “龙乾……前辈？”郑清瑜试探性地问道。 老人点点头，将拐杖放到了一旁，开始烧水炮茶。 他一句话也不说，令郑清瑜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强定心神，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静。 待到茶叶冲开、茶香满溢，龙乾才终于开了口。 这位老人的胡须微动，声音很苍老，仿佛是从千百年前的深渊中传来，带着一股令人恐惧的空寂感。 “终于见面了，救世主。” 他的声音让郑清瑜下意识产生了心慌的感觉，她强压下这种莫名心绪，正准备开口说话，没想到龙乾又说了第二句话。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却又一直害怕这一天到来。” 龙乾悠悠道：“我始终在努力做正确的事，但或许，总有破例之时。” 郑清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生出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她捏紧了拳头，盘算着万一发生了危险，自己有没有可能找机会逃走。 “救世主。” 龙乾咳了两声后，缓慢地说道：“劳烦您，在这里做一段时间人质。” 郑清瑜瞳孔猛缩，立即便要起身，但早已经来不及了，一股浓烈的昏睡感袭来，她毫无抵抗之力，当即眼前一黑，趴在了桌上。 龙乾长叹一声，拾起桌上那两杯散发着异香的茶，将茶水泼洒到了雪地里。 …… “告诉我，你这次重组学院组织，是谁在背后教你做事？” 林决蹲在慕容嫣身前，轻声问道。 慕容嫣惨然一笑：“只有我，只有我是那个棋子……” 她慢慢抬起头，直视着林决：“前辈说过你会来找我，说我会失败，但我不相信，我根本不相信……” 林决皱起眉头，慕容嫣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 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摄取其记忆，于是还是耐心地多问了几遍。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够猜到啊。”慕容嫣终于惨笑道：“这世界上还有谁，是始终与军情九处为敌的呢？” 林决一怔：“雪山组织？” 慕容嫣低下了头：“你身边那位救世主，去了雪山？你最好……关心一下她。” 林决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这次潜入新学院组织，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带自己常用的手机，已经很多天没和郑清瑜联系了。 “帮我联系雪山组织。”他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慕容嫣摇摇头，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她口袋中的手机却自己振动起来。 “他会来找你的。”她轻声道。 第311章 棋手 接过慕容嫣递来的手机，看着上面那个未知来电信息，林决没有什么犹豫，便接起了电话，放到耳边。 “你好，贤者传人。” 那边传来的声音苍老、空寂，仿佛是从死人喉咙里发出的。 但林决根本不在意这些，开门见山：“我就是林决，您是哪位？” 面对他的明知故问，龙乾也不做作，笑道：“呵呵，我是龙乾，也是雪山组织的龙首——或许你也在图尔斯嘴里听到过我的名字，他称呼我为龙王。” “原来是你。”林决面无表情：“久仰久仰……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唉。” 龙乾重重叹了口气：“我打算威胁你。” “……”林决深深呼吸：“清瑜在你手上，对吗？” “是的。”龙乾平静地说道：“做出这个选择，实在很不好意思，我用了大量的时间来搏取你们二人的信任，就是为了有一天，她会自己来到我身边。” “那么龙五呢？蓝其雨呢？唐杰呢？”林决眯起了眼，语气中已经带了些许火气：“他们知道你的计划吗？” “这不重要，回头你自己去问他们。”龙乾悠悠道：“我今天只想以一个数字文身宿主的身份，和你聊聊我们的未来。” “……” 林决沉默片刻后，放下手机，对一旁的白云秋轻声道：“你先带这些人离开，联系亚当，让他帮你找地方。” “那你呢？”白云秋有些发懵，明明几分钟前他还意气风发，怎么突然间就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林决深深看了手机一眼，随后勉强一笑：“放心，我会解决好的。” “好。” 白云秋不好多问，只能听他的话，领着那些异能者先行离开。 林决瞄了慕容嫣一眼，她还跪坐在地、失魂落魄，于是不再管她，重新拿起了手机：“你到底是要威胁我，还是要聊未来？” “如果你能够理解我的做法，那么我当然不必威胁你。”龙乾说话的速度很慢。 林决冷笑一声：“我理解你，你可以把清瑜放了吗？” “如果你理解我，那么我现在杀死这位救世主，你也可以理解？”龙乾反问。 林决吃了一惊：“你要做什么？” “呵呵，贤者传人，我们不开玩笑了。”龙乾轻笑道：“请你耐心地听一听我的想法。” “……”林决深吸一口气。 没办法，现在郑清瑜在这个老头子手上，被对方捏住了重要筹码，他只能暂时低头。 “你说。”他咬紧了牙关。 “关于数字文身，相信你已经从图尔斯那里知道了不少信息。”龙乾缓慢地说道：“它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诱惑、机遇与风险，关于如何处置它，当年许多人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余不祥——也就是你的老师，古大愚，他认为应该杀死我们这些数字文身的宿主，以此来断绝这种风险，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很可惜，杀死我们并不能使数字文身消失，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 “他找到了新的救世主，陪着她长大，然后费尽心机将你，一个数字文身宿主培养成自己的传人、驯化成救世主身边的骑士，以此来扭曲你的立场与想法，给予了你双重身份。”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当年贤者为了研究我们，不得不与我们开战，但我们隐匿、神秘，光是找到我们都要花上大量时间精力，更不必说研究、杀死我们……而你不一样，你自己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你可以研究自己。” 林决听得呼吸沉重起来。 其实在知道了数字文身的本质后，他就怀疑过古大愚当初的目的，如今听龙乾平淡地说出，也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不。”他闭上眼，打断了龙乾的讲述：“我的做法与古大愚不一样，我会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但你已经与所谓的救世主——我们的敌人，站在了一起。” 龙乾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一丝感情：“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帮你回归正确路径。” 林决懒得与他争论什么正确错误，直接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研究这种能量的时间，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或组织。”龙乾淡淡道：“贤者也好、图尔斯也罢，又或者是千丛树——他们都将这种能量看作了洪水猛兽，只有我知道，它是可以与人类共存的。” “你已经见过了龙五、唐杰，你认为他们的能力如何？” 林决皱起眉，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回答。 龙乾似乎也不打算听他的回答，自己接话道：“我们雪山组织的孩子们，都注射过基因药剂——但没有一个人，注射超过三针。” 林决瞳孔收缩。 三针？怎么可能？ 自己到现在注射过的基因药剂已经有十针左右了，完全按照当时古大愚给予的方法来锻炼，但实力也只是与龙五相仿，更没有他那种可怕的自愈能力，三针？ “很惊讶吗？”龙乾说道：“不要觉得奇怪，我给他们用的基因药剂是经过改造的，揉和了来自于数字文身中的能量。” “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研究异能、研究基因、研究意识转移、器官移植……无非是想找到突破生命极限的办法，但其实答案，早就已经写在我们的手背上了。” “我为什么要与图尔斯的军情九处长期对抗？因为他在试图抹去这个答案，而且他已经很接近很接近了。” “现在，图尔斯死了，古大愚也死了，千丛树早已经放弃了自己，余不致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至于维克托家的怪物，他也只是个懦夫。” 龙乾轻描淡写地将世上最强大的人一个个贬低过去，就好像他才是那个世间的真正王者。 “林决，我已经很老了，研究数字文身耗尽了我全部的生命，但你还年轻，你有机会解出这个难题，把它身后巨大的机会带到人世间——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意看到你走上错误道路。” “为此，我不得不选择这样一种方式，请你见谅。” 说着见谅，但龙乾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歉意，反而充满了一种平静与淡漠，那是对于自己所说道理绝对自信的平静。 林决睁开眼，缓缓摸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没有说话。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恶人。”龙乾继续缓缓劝说道：“你会选择与雪山组织合作，也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的善意，看到了我们对于这世界深沉的热爱——我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人间长久的延续。” “数字文身不可能被消灭，与其让它不断以混乱的方式改造世界，不如将它带到我们的世界里来，利用好它、驾驭它，此乃王道。” 听到这里，林决却笑了。 他冷笑一声：“如果你真的如此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是正义的，你就不会选择绑架、威胁这种下作手段了。” “别说大道理了，一句话，你现在要我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没有关系，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可以等待。”龙乾悠悠道：“既然如此，我只能继续做卑鄙之事了。” “林决，去继续慕容嫣要做的事，破坏天门特种监狱——毁坏军情九处关于数字文身宿主研究的全部记录，将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就是那个给自己起名字叫笃山的叛徒杀死。” “等到图尔斯留下的遗产被全部消灭后，来雪山，我们面谈。”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只剩下长长的忙音。 第312章 虚空推理 “你回来了？” 白云秋腾地起身，望向低头走来的林决。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之前慕容嫣弄出来的新学院组织商场地下据点。 看到林决回来，在这里等待的一群异能者全部围了过来，他们脸上带着忐忑神色——几乎所有新成员都在这了，经历了今晚的变故后，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包括那个叫花荔的女人，也抱着她的儿子，小心翼翼地望向林决。 林决抬起头，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大家放心。”他露出笑容：“你们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凡是决定放弃异能的，来找我登记一下，我会安排人把药送过来。” “现在……现在不行吗？”有人小声问道。 林决摇摇头：“我身上本来还有一些，但是被打坏了。” 做了一番简单安排后，他便自己钻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中——现在这个阶段，劫狱什么的都是小事了，他必须先处理好龙乾那边的事情！ 而且，如果龙乾也希望他去劫狱的话，这事就值得重新思考了。 林决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龙乾不是以这种方式绑了郑清瑜，而是好好来和自己交流的话，说不定自己真的会思考他的方式，毕竟他以之前和雪山组织相处得还算愉快，没必要撕破脸。 “对，问题就在于，龙乾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 他没有开灯，将自己封闭在黑暗中，这有利于思考。 “他有太多种方法可以选择——我们双方有合作基础，他却笃定我不会选择他的方法，断然选择了威胁我，这其中必有隐情。” “不仅如此，我和雪山组织合作多次，蓝其雨、唐杰、龙五，这三人都与郑清瑜接触过多次，尤其是龙五，他有太多次可以悄无声息地绑走清瑜，根本不需要等她自投罗网。” “因此，龙乾一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或许，这就是我突破的弱点。” 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林决曾面对天粹生物的威胁选择了暂时低头，但结果是他一步错、步步错，反而一点点助推了衡景山的计划，因此，这次他面对威胁绝对不可能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他闭上眼，在脑海中将所有零碎的东西一点点拼凑，去寻找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突破口。 “龙乾，曾经是一个跨国大财团的董事长，富可敌国，但后来选择了隐退，散尽家产——不，我和龙五聊过很多次，雪山组织人很少，而且也没有什么生意，但他们却很有钱，那些钱应该是龙乾带去的。” “龙五的身份也有问题，他曾经带我和清瑜去过一个农庄，说那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家，但那里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痕迹，加上龙乾和龙五的关系，他应该是骗我，他大概和龙乾有血缘关系。” “雪山组织一直没有正面与军情九处对抗，始终在玩潜伏渗透，就连龙五这种身份较高的人都要去做间谍，说明他们的情报能力并不强，至少没有像亚当那样的超级黑客专家，他们大部分关于军情九处的情报，都是在与我合作后弄到的……” 林决将一个个疑点罗列出来，疯狂地进行头脑风暴。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 “从龙乾与我的对话中，可以判断出他掌握了大量情报，图尔斯的计划、古大愚的计划，甚至就连余不致他都知道，还有慕容嫣，他也知道要操纵慕容嫣去对付军情九处，这和我之前推测雪山组织情报能力较弱，分明是相悖的。” 林决皱起眉头，揉着自己太阳穴，他想不明白，一方面龙乾似乎知道非常多的事，但另一方面，雪山组织的行为却不像如此。 这其中的问题到底在哪？ 在连着半个小时地发挥联想依然没有结果后，他摇摇头：“不对，我想得太复杂了，也许这里面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 “在我刚刚接触雪山组织那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处于情报能力较弱的阶段，但应该是从某个阶段之后，雪山组织就掌握了大量情报，似乎所有我知道的事，他都能够知道。” “因此，我身边有人把计划漏给了龙乾。” 林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极少将自己知道的事完整说出去，能够达到这一标准的，只有郑清瑜、卡米拉、亚当这三个人！ “是亚当？！”他不由自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稍稍一想，发现极有可能！ 在自己首次去往风神岛之前，雪山组织还在和自己一起搞什么陷害维克托家族、误导军情九处之类的事，但从风神岛回来后，很多事就发生变化了。 自己开始遇到麻烦，“隐秘贤者”开始动手，来自军情九处的压力让自己选择“跳反”，随后不得不向雪山组织求援，再然后，就是接触图尔斯…… “对了，还有隐秘贤者！” 林决目光连闪，只觉得手脚变得极为冰冷：“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隐秘贤者突然间有了深度情报，余留可以定位到我的位置，对我进行精准袭击，所以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不仅如此，他还能带着余不致直接杀到军情九处总部！” “我那时候一直以为是他们掌握了来自军情九处的高级情报，但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单纯地知道我的位置？” “还有图尔斯的事、笃山的事，数字文身宿主名单……太多太多事，因为亚当特殊的能力和他的身份，我太信任他了，几乎将所有事都告诉了他！” “亚当因为我是数字文身宿主才选择了与我站在同一战线，但龙乾也是宿主之一，他们不也是天然的同盟吗？”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冷静，闭上了眼，开始深潜进意识空间。 意识空间中，余不致依然还在苟延残喘。 林决的身形幻化而出，冷冷地看着余不致残破不堪的意识体。 “你和龙乾是什么关系？”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余不致愣了一愣，随后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的趣的事，开始发出沙哑难听的大笑！ 他没有回答，但林决已经从那笑声中得到了答案。 “原来如此。” 林决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中，睁开了眼。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确认亚当是否……就是那个在背后出卖了我的人。” ps：第二卷的线索也开始收拢啦，最痛苦也最痛快的填坑阶段到来！ 第313章 龙二 林决推开门，地下据点里却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活动，侧耳一听，却是满屋子的细碎呼吸声，原来大家都已经睡了。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本想让白云秋马上联系亚当，试一试他的口风，但眼看大家都已经入睡，只能往后推一推了。 然而一想到落入龙乾之手的郑清瑜，他又坐立不安起来，总想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那个通往据点的隐秘通道里传来了奇怪的敲打声，有明显的节奏规律，声音不大，换成一般人或许就当成是滴水声或是老鼠磨牙声了，但对于感官敏锐的林决来说，却能听出那是有人故意发出的。 “什么人？” 他眯起眼，全身血液都加速流动起来，飞快地循声而去。 然而当他赶到声音传出的位置时，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地上只放了一个信封。 这个年代还用纸质信封传信的人简直就是上古珍兽了，林决却没有选择去碰那个信封，在如今这个四面环敌的当口，谁知道信封上是不是有毒，打开后是不是会冒出什么生化毒烟？ 于是，他选择先用几块石头将信封隐藏起来，随后继续向外追寻。 他相信留下信封的人没有走远。 可是，当他追出去后却没有任何收获，花了近十分钟在周围侦察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看来是个隐匿高手，这时候谁会给我留信？” 在确认无法找到那个留信的人后，林决返回了信封的位置，将那些石头挪开，皱起眉头盯着信封。 随后，他抬起右手，手腕上的电子表化为纳米战甲，覆盖了他的右手，接着他拾起信封，轻声道：“扫描。” 纳米战甲手套上飞快闪过一抹蓝光，蓝光扫过信封，紧接着手套上传出一个电子音：“检测到文字信息，是否扫描上传？” 林决犹豫了一会儿，收起了纳米战甲手套。 当初自己被纳米机器杀手贯胸而过时，正是亚当入侵了纳米战甲才能救下自己，但同样，今天如果这个信封中有什么重要内容，一旦扫描上传，也有可能被亚当看到。 “既然没有检测到特殊物质，看来真的只是一封信。” 他轻叹一声，撕开了信封。 龙乾的事情一下子让他从运筹帷幄的状态变成了草木皆兵。 展开信纸后，上面是一封手写信，读着那些文字，林决目光变得怪异起来。 “林先生，您好，我们没有见过面，但在下已经久仰您的大名——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龙二，坐雪山组织第二把交椅，您的好朋友龙五是我的弟弟。” “先不要紧张，我知道，今晚我的大哥，对您进行了威胁，他选择了一种卑劣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梦想，这令我羞愧。羞愧之处，一在于我们能力太弱，这么多年了依然无法帮助大哥完成他的梦想，至使他不得不选择这种手段；二在于我们雪山组织总以侠义自居、希望能够创造一个公平、和谐的世界，最终却不得不对于名为‘救世主’的人下手，实在讽刺之极。” “我会知道这件事，是五弟告诉我的。您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哥明明有诸多选择，最终却使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方式取得你们的善意、再诱骗救世主前去成为人质？他为什么不派人去掳走救世主？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不敢这么做，他一手将我们培养成了侠肝义胆之辈，给我们灌输了太多有关正义的东西，他知道一旦自己选择了卑劣，就会遭遇我们的反噬。” “然而很不幸，这一切无法掩饰，大哥在迷晕救世主后，就被龙五看见。可惜或者说幸运的是，雪山组织上，没有人敢正面与大哥作对，他虽然年纪极大，但威严仍在，因此五弟用最快速度联系了我，希望我能够联系您——我们不希望因为大哥的做法导致双方翻脸，而是想用一种更加折中的方式解决问题。” 看到这里，第一张信纸已经用完，林决眯起眼，脸色古怪。 这个龙二，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之前只听说过雪山组织上主事的是“三哥”，这个龙二，从来没听说过。 但此人对龙乾所做的事完全了解，看来身份是真的——而且如果是撒谎，这谎言也很拙劣，林决只需要想办法联系到龙五，就能轻松地验证。 所以，思考片刻后，他继续往下去看，瞳孔渐渐收缩。 第二张信纸信息量大了非常多！ “林先生，述我直言——关于您的事，在下略知一二，我明白您不会轻易向大哥低头，甚至可能会将事情引向一个暴烈的结果，因此我希望用一些情报向您表达歉意，以此来换取您仅存的一点信任，并希望您在处理眼下这件事的时候，可以选择相对柔和的方式，同时我们也会尽可能保证救世主在雪山上的安全与平和。” “首先是关于这件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猜到，大哥虽然身在雪山，但盟友不少，风神岛上的黑客、隐秘贤者，都是他的盟友。当然，您或许不知道，这世上依然存活着的数字文身宿主之间，有一个隐秘的同盟关系，被排除在外的，只有归顺了军情九处的笃山……以及您本人。” “但据我所知，风神岛上的黑客并非有意背叛您，那孩子一直在想办法将您引入同盟关系中，但因为您贤者传人的身份，这个提议被拒绝了，大哥也在利用那孩子不断深入了解关于您的事，并且将这些信息共享给了隐秘贤者——大哥似乎与隐秘贤者达成了某种共识，隐秘贤者的目的是制造疯狂与混乱，大哥在没有告诉他们数字文身秘密的情况下，阐述了数字文身背后的神秘力量来源以及要将其引入世间的意愿，这也是他们合作的基础。” “希望这些情报，可以让您在接下来心中有数不迷茫。” “最后，大哥已经年纪很大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才会如此着急，以致于失了判断、选择了错误的方式——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论最终结局如何，如果救世主安然无恙，希望您可以不要计较大哥这次的冲动所为，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在下明白您现在愤怒的心情，但目前我们暂时做不了太多事，我们无法公然反对大哥的所做所为，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将一些情报告知与您。另外，请原谅在下暂时无法现身，只能用这种方式与您交流，但将来，我们一定会有一个愉快的会面。” 到这里，信就写完了。 林决收起信纸，长长吸了一口气。 这个龙二所述的事情，与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亚当果然背叛了自己，虽然龙二说亚当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做了这件事，但林决并不打算现在就完全相信他。 甚至他怀疑这会不会是什么唱红脸、唱白脸的把戏。 一方面仍然保持着对自己的威胁，另一方面希望自己万一反制了还能保住雪山组织？ “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了头绪。” 林决缓缓闭上了眼。 既然如此，就不用再特地试探亚当了。 天门特种监狱，自己还要劫。 但来自龙乾的威胁，自己也要处理！ 第314章 小心布局 次日清晨。 天门市，军情九处总部。 笃山皱紧眉头坐在办公桌后，翻看着手头的资料。 “这两天时间里，全国各地异能者觉醒的数量突然开始大幅度减少，世界上其他地方特工报告的觉醒事件也一样骤减。” “任济平与莫尔失去了目标，似乎之前与林决接触过的那两个兰德岛特工回到了他们的国家，对莫尔产生了威胁，莫尔打算回到兰德岛，任济平向组织申请调用更多的情报查询权限……哼，废物。” “派去高风镇搜寻特殊异能者江辰光的部队全军覆没了，遭遇了强大异能者的伏击，怀疑是已经消失的学院组织卷土重来。” 看着这些报告，笃山有些头疼。 一方面，国家与兰德岛关系越来越紧张，国防部不得不派大量部队到前线去；另一方面，国内的各个地方都需要用人，军情九处的人早就不够用了，如果自己还不能速战速决，接下来就会很麻烦。 “看来，得先减少对于林决的追捕和阻击，先把精力重点放在造神计划上。” 笃山默默自言自语：“根据报告，江辰光拥有吸纳他人异能的特殊能力，如果能够弄到这个孩子，造神计划可以直接开始最后一步，我们目前捕获的异能者数量也绝对足够实验了。” 他点点头，开始进行各种命令的发布。 召回任济平、停止全国各地的异能者抓捕计划，将人力物力全部转移向那个名叫江辰光的孩子身上……一系列命令发布完后，他才松了口气。 但仅仅不到十秒，摆在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笃山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处长。”电话那头传来任济平讨好的笑声：“您怎么下了召回我的命令？” “暂时不用追击林决了，你先回到天门。”笃山沉声道。 任济平有些慌张：“那，那属下还能做些什么？” 他被笃山从监狱里提出来就是为了对付林决的，现在告诉他不用对付林决，岂不意味着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 笃山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平静地说道：“林决曾明确表示过会前来劫天门特种监狱、救出里面的异能者们，如今随着异能者追捕计划的进行，学院组织也有卷土重来的迹像，而且在离天门很近的高风镇上有活动痕迹——我怀疑，林决与学院组织有关系。”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会来到天门，你回来布防，与其满世界找他，不如守株待兔。” 听到这些话，任济平明显松了一大口气：“是，没问题，属下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后，笃山再次皱起了眉。 他一直都知道军情九处的敌人们有谁，其中有一个人，便是常常令图尔斯无法忘怀的龙王：龙乾——他知道，那就是雪山组织的首领。 过去很多年，龙乾一直都没有大动作，雪山组织虽然有钱，却没有得到任何政客支持，换句话说，没有成体系的力量，因此他们只是一直在针对军情九处造神计划进行小范围的渗透与破坏，不成气候，若非知道龙乾也是个数字文身宿主，也许大家根本不会太把他放在心上。 然而笃山很清楚，这位老到可能已经掉光了牙的老虎，依然是只老虎！ 甚至他非常明白，当初杀死古大愚的计划中，正是有龙乾在背后操作，最终出现在海云市的人才会是余不致！ “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时刻，龙乾会不出手吗？” “他又会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出手？” …… 韩宣睁开眼，从床上坐起。 他看了一眼房间的灯控开关，知道里面藏着监听设备，但他依然假装不知道，下了床，开始给自己做早餐。 吃完一份健康早餐后，他坐到沙发上，开始观看新闻——事实上，他连续这样做已经很多天了，每次看新闻，他都能从早上一直看到傍晚，然后下楼散个步再回家睡觉。 因为他知道，就在自己楼下，有个名叫余留的侏儒在监视着自己，那人是林决的敌人，无意中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于是打算从自己身上弄到点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这个明明有着强大实力的余留却非常谨慎，始终没有太过于接近韩宣，而韩宣则从林决那边得到了命令，这段时间啥也不用做，就这么干耗着，让余留迷茫迷茫。 虽然韩宣也不知道要这样耗到什么时候去，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现在生活得很好。 然而，就在他刚刚想到这里的时候，手边的电话就突然响了起来。 他稍作犹豫后，便接起了电话。 “韩宣，是我，林决。”那头传来林决的声音。 这个号码是秘密号码，平时从来不会用，因此他没有太过怀疑，只是觉得奇怪，在有余留监视的情况下，林决过去都是通过更加隐秘的手段与自己沟通，为什么今天会直接打电话？ “听着，我需要你做事了。” 林决继续说道：“我遇到了一点麻烦，原本打算亲自指挥天门监狱劫狱计划，但现在我可能有别的事要做，劫狱的话，可能要交由你来指挥。” “我来指挥？” 韩宣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林决认为这件事可以在电话中直接聊，但或许就并不担心被余留听到——甚至，就是故意说给对方听的。 “您需要我怎么做？”韩宣站起身，轻声问道。 “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到这个位置来。”林决说道：“另外，你来找我之前，先去一趟海云市，找到白象生物的卡米拉博士，取一件东西——我会提前和她打招呼，你什么也别问，拿上东西，就来找我。” “明白。”韩宣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那边就已经挂断，待他低头看向手机的时候，上面显示出了一个地址信息。 紧接着，他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开始打包房间里的东西。 韩宣的生活非常简单，几乎没有太多日常用品，不到十分钟，他就背起一个背包，打开门，走了出去。 大约十分钟后，这扇门再次被推开。 不过这次来的人是余留。 他半眯着眼，缓缓步入房间内，四下打量着。 “看来，龙乾老爷子威胁林决的事，恐怕让他没办法再放长线钓大鱼了，他现在手边能用的人不多，只能指挥韩宣了……呵呵，林决，你自恃聪明，只可惜软肋太过明显。” “看来，他是打算一边让韩宣带人进攻天门特种监狱，一边准备悄悄去救人了。” 余留自言自语着，目光闪烁，将林决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件事，还是应该让龙乾老爷子知道一下，哼哼哼……” 第315章 主动暴露 这一天，一个原本在各大势力名单上毫无存在感的人，突然成为了重要人物们关注的对象。 韩宣。 不论是军情九处，还是雪山组织，都关注到了他的动向。 大家都知道，他与林决有关系，而他忽然出现在了白象生物，与卡米拉博士短暂接头后，提走了一个大金属箱，随后开始进行多次伪装，离开了海云市。 对于笃山、任济平等人来说，这是找到林决的好机会，而且不需要耗费太大心血，星辰科技生物公司、白象生物等，原本就在军情九处的密切关注下，韩宣只要现了身，就很难再次“隐身”，不论他再会伪装，只要不是林决那样一人千面的怪物，就逃不掉追踪。 而对于龙乾来说，这也是一个监视林决的好机会，亚当能够通过韩宣和林决的通讯锁定他，余留也始终悄悄跟着韩宣，之后不论林决是打算继续天门特种监狱的劫狱计划，亦或是想玩些小花样，都逃不出龙乾的眼睛。 就这样，韩宣仿若无知无觉地提着那个大金属箱，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飞越了大半个泛川联邦，来到林决所在的商场地下据点。 经过长长甬道后，迎面是两个气势很强的守门异能者，但韩宣并不害怕他们，报上了林决设置的口令。 进入据点后，他首先看到的不是林决，而是白云秋——他记得这个女孩，当初正是她将自己与郑清瑜带往了三叉岛。 “是你，韩大哥。” 看见他，白云秋眼睛一亮，大步走上前来：“稍等哈，可能会有点疼——” 说着，她轻弹指尖，一道电弧跃出，朝着韩宣奔去。 韩宣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躲闪，但这电光来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闪避便被击中。 一秒后，电光消失，除了一点轻微刺痛感外，倒是没有受伤。 他愣了愣：“什么意思？” “把你身上有可能对外通讯的设备全部击毁。”白云秋得意地笑道：“林决吩咐的啦，这招我新练的，厉害不？” 在她的带领下，韩宣走进了一个房间，然后再次怔住。 在他的想象中，林决应该是皱紧眉头在策划着接下来的劫狱计划或者别的什么，但现在……他确实皱着眉头，只不过是盯着一对母子。 一个年轻妈妈抱着嘻笑的小儿子逗弄着，林决却坐在一旁如临大敌、表情极其严肃，看着十分怪异。 “林先生？” 韩宣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见这对母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他有点担心林决是否要对这两母子不利。 “噢，你终于来了。”林决看见他，松了口气，轻声道：“来，过来。” 韩宣点点头，那个年轻妈妈也对他颔首示意——他将箱子轻轻放下，学着林决小声说话的模样：“需要我做什么？” “打开箱子，取出绿色的注射剂。” 韩宣照做。 “然后……”林决咽了口唾沫，少见地露出了畏惧表情：“那个，你养过儿子，比较有经验，帮这孩子注射一管。” “这？”韩宣一愣，望向了那个年轻妈妈。 年轻妈妈——花荔轻轻点头，随后低头对自己儿子笑道：“小光乖，让这个叔叔看看你，然后就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呀~”说着，还取出了一颗小糖果晃动，那小孩看见糖果，哪里还会说不，两只小手伸起，在空中抓动。 韩宣却觉得更加怪异了，望向林决：“林先生，这到底是？” “这孩子是个异能者，非常强大那种。”林决压低声音道：“他如果情绪一旦不稳定，我们都得完蛋——你手里那个是清平二号，全新的异能抑制药剂。” “花荔要抱着他儿子，不好注射；我没有对付小孩的经验，怕把他弄疼了，到时候大家要遭殃，所以这精细活就交给你了。” 听见这些话，韩宣肃然。 就在这时，孩子半天抓不住妈妈手里的糖果，忽然嘴一扁、眼一挤，就要哭出来。 韩宣养过儿子，立即意识到了不对，比林决还要更快反应过来，迅速露出一张温和亲切的笑脸凑了过去，把自己的一只手指塞进了小孩手掌中。 “？”小孩一怔，没哭出来，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叔叔。 就在这一瞬间，韩宣眼疾手快，稳定且精准地将手中注射剂打在了孩子脖颈处的动脉位置。 噗呲一声，注射器完成了注射，药剂打空。 这时，孩子才反应过来，感觉到了疼痛，开始扯开嗓子大哭！ 但林决已经重重松了一口气。 清平二号药效非常快，一旦完成注射，马上会切断脑域对超能量的感应，这种情况下即使异能突变基因再活跃也没有用，这孩子的威胁终于解除了。 见状，花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感激了看了韩宣一眼，随后对林决低下了头：“谢谢您。” “不谢，不谢，照顾好你孩子，我们现在还说不上安全。” 林决嘱咐了一句，领着韩宣离开了房间。 “你来得及时啊。”他感慨道：“这孩子昨天醒的，太危险了，他情绪稍有不对，就会对周围的异能者造成巨大影响，我们胆战心惊了一天。” 几句寒喧后，韩宣有些担心：“林先生，我来的路上，发现似乎除了余留，还有很多人跟着我。” “尽管我已经足够小心，但还是有可能暴露了您的位置。” “呵呵，没有关系。”林决摆手笑道：“我是故意的，让你过来，就是为了把人带过来。” “嗯？”韩宣微微侧目：“引蛇出洞？” “不仅是引蛇出洞，还要表演给一些人看。”林决悠悠道。 这次他主要的目的，不是暴露自己，而是暴露花荔的孩子——江辰光的位置。 高风镇上，国防部折损了大批人手，一定会注意到这边的动向，韩宣把军情九处的目光引来后，以他们的能力，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和江辰光在一起。 劫狱劫狱，也可以是后发先制。 为什么不先把敌人引到自己这边来呢？只要抓住一两个重要人物，劫狱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至于余留？他现在不过是龙乾用来看自己的一双眼睛罢了。 林决知道，在自己完成劫狱计划前，余留暂时不会做任何事，只能安静地等待，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主动压制了实力，恐怕不敢随便来招惹。 既然余留、亚当是龙乾的眼睛与耳朵，那么，自己就能开始表演魔术了。 第316章 虚实相合 “最新报道，国防部军队在江澜市四星商场外大量集结，如今已经包围了四星商场，并封锁了附近七个街区。” “根据记者了解，军防情报科得到消息，该商场地下被卷土重来的学院组织占为据点，聚集了大量危险恐怖分子，军队正在计划对其发动打击。” “不仅如此，据说星辰科技生物前董事长林决也与学院组织存在关联，这不禁令人好奇，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一个身名显赫的大企业家，又为何会选择与恐怖分子同行？” “江澜市周边居民们已经得到疏散，也请市民们不要好奇、不要尝试接近……” 龙乾用枯老的手捧着平板电脑，看着上面的新闻。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站在面前的几人。 “老三、老四、老五。” 他缓缓说道：“不要开口，不要劝说，我知道你们不认可我的做法，但我意已决——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插手。” 这三人，分明就是“三哥”龙三、蓝其雨，以及龙五。 他们面露难色，面面相觑。 “龙首，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龙五涩声道：“明明我们合作得很好，就算好好聊，也不是不可能……” “我说了，不要劝说。”龙乾挥了挥手：“我时日无多了，已经等不了了。” “走，不要扰我清静。” 三人同时重重叹气。 无奈，龙乾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无法忤逆的存在，就算心中有再多质疑，也不敢与其对着干。 待几人离开后，龙乾轻声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看到了任济平。” 就在这时，平板电脑中传出了余留的声音：“不过这家伙伪装得很好，毕竟对外来说，嘿嘿，他还是个囚犯。” “继续盯着。”龙乾悠悠道：“要是林决做了出格的事，就只能靠你了。” “哼。”余留冷笑道：“龙老爷子，我可不傻，当初你许诺会让义父夺得林决的身体，但最终呢？现在林决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强大，他要是搞事，我怎么去拦？我拦了，你会帮我吗？” “夺取林决身体失败，是余不致自己没出息，不是我的错。”龙乾依然面无表情：“另外，林决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战斗力了，你大可以放心。” “什么？”余留不解：“你怎么知道？” “勿问，我不会骗你。”龙乾却没有解释。 他当然知道林决一定找到了办法抑制来自数字文身的能量。当异能觉醒爆发、林决展现出近似阎罗级别的恐怖力量时，他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而最近异能觉醒爆发突然沉寂，想必就是因为林决找到了方法。 掐断与余留的通讯后，龙乾又打开了另外一个通讯频道。 “亚当。”他的声音变得慈祥柔和许多，那股空寂恐怖的感觉消失了大半：“林决那边如何了？” “他想要接近笃山。” 亚当的声音传出：“他联系我了，他说如果要硬攻天门特种监狱的话，或许会很困难，所以想要智取——他让我搜集监狱里的资料，然后传给韩宣。” “我估计，他有可能是打算自己去接近笃山，将对方头目斩首，然后让韩宣在外面指挥进攻。” “嗯……”龙乾沉吟片刻：“他是否有发现你与我们的关系？” “应该……没有？”亚当听上去不太拿得准：“而且他和你们不也一直在合作嘛？我其实觉得，您可以考虑出手帮帮他。” “我会的。”龙乾轻笑：“放心。” “那就好。”亚当松了口气：“是不是他这次攻破天门特种监狱、杀死笃山，就可以加入我们了？” “当然。”龙乾平静地应道：“这也是我与他谈判的内容——当然，这一点，请你当作不知道。” “嘿嘿，我会的，我最擅长保密的。”亚当笑了起来。 关闭通讯后，龙乾轻轻向后倚靠在座椅上，手中的平板电脑轻轻搁下。 屏幕中传来新闻记者惊讶的声音：“是林决！真的是林决！他现身了！他似乎……向军队发起了交流请求？” …… 江澜市四星商场外。 林决高举双手，孤身一人走了出来。 在他面前，是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数不清的黑洞洞枪炮口正对着他，无数充满杀意的目光锁定着他。 “我是林决。”他朗声道：“我要求与你们的最高长官对话！” 两秒后，一个明显经过伪装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你没有谈判的资本。” “呵呵，原来是任老哥。”林决笑了起来，任济平的声音再怎么伪装，语气也是改变不了的。 那个声音沉默了。 “这件事，你做不了主。”林决淡淡笑道：“这件事，我只和你背后的长官谈——别急着拒绝我，我手中是有筹码的。” “如果不想后悔的话，最好给我一个谈话的机会，否则任老哥你可能永世再难翻身了。” “……” 一阵沉默后，军队中跑出一个年轻小兵，小心翼翼地递来了一副耳机。 林决笑了，他知道任济平根本不敢冒险，这人吃过自己的亏，面对自己的时候只会比以前小心谨慎一万倍，要这家伙再担责任他是万万不敢的，所以任济平一定会让自己和笃山对话，反正到时候出事了也是笃山的锅。 戴上耳机后，他没等笃山说话，便直接开口：“你们要找的江辰光，已经被我注射了清平一号，失去异能了，你们的造神计划，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笃山在那边深吸了一口气，质问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只知道我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安全了，他不必被你们操纵、控制。”林决平静应道。 “你以为你救了一个孩子，但你却因此让全世界的人承担了更大的风险。”笃山冷冷道：“没有造神计划，我们根本应付不了数字文身带来的威胁。” “你说的没错。”林决叹道：“所以，我打算把自己交出去。” “嗯？”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林决摇头道：“从你手中夺回星辰科技生物后，我去了白象生物，和卡米拉博士有了大量交流，也一起研究了来自数字文身背后的那股未知能量。” “你应该明白，最近异能觉醒大爆发突然沉寂，就是因为我控制住了这股能量——但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越是研究这股能量，我心中越是绝望——它太强大、太神秘，你根本不知道，它的源头是怎样一种光怪陆离的景象，如果它们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世界一定会崩溃。” “所以，我决定放下执着，与你联手，一起对付它。” 数秒后，笃山冷声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我知道要取得你的信任很难。”林决淡淡道：“你知道，在我背后这个商场地下，有很多异能者——但他们不是我聚集起来的，而是慕容嫣，那个学院组织的首领，她才是真正想要劫狱的那个人。” “前两天，我已经打败了她，也说服了那些懵懂未知的异能者们，我会给他们药剂，让他们摆脱异能，回归正常生活，所谓劫狱自然也就没有了——韩宣带着药来找的我，相信你能找到这里，也是因为监视他，所以你知道我没有骗你。” “接下来，这些失去了异能的人们会从里面走出来，离开这里，希望你不要追究他们……然后，我会跟你走。” 在笃山的默许下，商场地下据点中，那些人一个个走了出来，满眼都是恐惧与惊慌地看着周围铺天盖地的军人与武器，包括抱着儿子的花荔、韩宣、白云秋等人都赫然在列。 “你可以检测他们的血液，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异能。”林决适时提醒。 检测工作进行得非常快，不到十分钟，这些人的血液检测报告就出来了——所有人的异能等级，都是零。 “你应该知道，如果我要劫狱，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慕容嫣和她手下的异能者们，与他们联手。”林决对笃山道：“这就是我的诚意，现在我已经解除了造神计划最大的威胁，请你放他们离开，然后……与我见面，我们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次，笃山没有思考太久。 “好。”他应道。 第317章 赢的方式更重要 扣押林决的方式，即使是在军情九处身居高位多年的任济平，也是头一回实施。 “十级危险，林老弟，你还真是荣幸。” 任济平看着林决，目光中闪动着冰冷杀意。 他戴着黑色口罩，原本整齐油滑的发型剃成了寸头，身着军装，伪装得很好。 林决却不在意，笑了笑。 几个军人走了上来，他们身着外骨骼，费劲地将一个金属电子手铐为他铐上。 “嚯！” 手铐拷上的瞬间，林决吃了一惊，双手吃不住力，被金属手铐重重拖到了地上！ 不仅如此，军人们还迅速为他戴上金属电子脚镣，接着肩部、腰部、胯部等等重要关节位置全部都上了重锁。 林决知道，这些金属电子镣铐绝对不仅仅是重而已，它们受电磁力影响互相作用，一旦完整戴上后开启开关，就不可能一个个摘取——而且从皮肤上感觉到的轻微电流刺激来看，它们还具备放电效果。 “还有一个头盔。”任济平说着，挥手让军人们将那个足以把普通人脖子压断的金属头部镣铐抬了过来。 “这是什么？”一个军人在检测林决头部的时候，发现了他藏在发间的超能量抑制器。 林决笑了笑：“你们最好别碰这个东西。” 但任济平怎么可能让他戴着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立即吩咐手下将其摘取。 “摘掉也行……”林决一边感受着那股未知能量重新开始在体内重现，一边轻声道：“但你们要带着它，这是我用来向笃山证明自己研究结果的东西，请务必保存好。” 任济平皱了皱眉，将其放入一个特制小盒中。 被戴上全套镣铐后，林决再也动弹不得——当然，是装的。 如果没有摘掉超能量抑制器，他或许真的会被这套玩意儿死死锁住，但一旦摘掉了抑制器，这东西也不过就是一套稍微耐撕的衣服罢了。 当然，他还是装作无法动弹的样子，被任济平派人押上了悬浮车。 他们所在的江澜市距离天门市不远，军用武装悬浮车全速飞驶，仅仅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天门特种监狱。 笃山知道林决的可怕，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见他，而是将他直接押至监狱中、关在了最顶级最安全的牢房中，这牢记里光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就有至少十个从不同方向延伸出的极温激光枪，可以在刹那间融化航天级材料。 牢房的门也不是什么铁门或者钢化玻璃门，而是直接由极温激光组成的，根本无法通过。 在确认了林决无法造成威胁后，笃山在一大队士兵的护卫下，接近了牢房。 “笃山处长，这么谨慎？”林决被锁死在牢记的重磁力金属电子镣铐中一动不动，勉强抬起头，透过那铁头盔唯一露出眼睛的地方望向激光牢门外的笃山：“当心我故意接近你，然后动手杀你？” “这是什么？”笃山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抬起手，展示了超能量抑制器。 林决勾起嘴角：“我告诉过你，我是经过和白象生物卡米拉博士的共同研究才有了这东西，所以你一定已经派人去询问过卡米拉博士了，何必多此一问？” “嗯。” 笃山没有辩驳，低头望向手中的抑制器：“你们叫它，超能量？” “只是起了一个方便记住的名字罢了。”林决说道：“正是因为戴着它，我才能抑制住超能量，扼制异能觉醒爆发……” 笃山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士后们后退一些距离，保证他们不会听见二人谈话。 “那么，你要和怎么用这个东西，来帮助造神计划？”他沉声问道。 林决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推出：“我看过造神计划的计划书，无非是利用我异能自带的万相因子，去研究如何驾驭所有的异能，再想办法解决掉超能量。” “但你们那时候对超能量研究有限，你们可知道，超能量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笃山皱眉：“你已经知道了？” “在研究超能量的时候，我的意识曾到过它起源的地方。”林决说着，语气也肃然起来：“它与我们的脑域连接，在我们脑域深处打开了一个通往未知世界的通道，那里充斥着狂暴混乱的超能量，它们无处所去、无法宣泄，所以才要借着那些通道来到我们世界。” “我想过解决超能量的办法，一开始我想，也许只要关闭我们这些数字文身宿主脑域深处的通道即可，但后来转念一想，如果每个宿主死亡后，都会诞生新的宿主，这大概也就意味着它拥有不断开辟新通道的能力。” “所以，或许我们可以使用的办法，就是穿过那个通道，毁灭那个混乱狂暴的世界。” 他所说的东西全部都是真的，也只有真正的干货，才能取信于笃山。 笃山越听越入迷，已经走到了激光牢门前，低头望向手中平板电脑，眼中闪烁起神异光芒。 困住林决的镣铐不仅仅是镣铐，它还装置了全身检测设备，可以用以测谎。 而从见面到现在，笃山发现，林决没有说过一句谎话！ 一个人或许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跳、血液流动，甚至脑电波表现，但对于军情九处这样极专业的机构来说，即使你是伪装的，那种不自然表现也能被检测出来。 可是林决，从头到尾非常自然，他说到解决超能量方法的时候有激动、有兴奋，也有对未知的恐惧与担忧。 “所以？”笃山期待地问道。 林决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恐怕只有造出新神，才能穿越那个玄妙的通道，去毁灭那边的世界。”他沉声道：“别找其他人的麻烦了，既然造神计划原本的核心是我，就用我来完成它”。 笃山双手轻微颤抖，梦想即将完成，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即使是心硬如铁的他，也难免兴奋。 他关掉了激光牢门，走到了林决面前，与其四目相对：“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场事关世界的战争，我们必须要赢。” “没错，赢，非常重要。” 林决悠悠道：“不过，赢的方式更重要。” 他身上忽然爆发出惊人的气迫，小小的牢房猛然震颤起来！ 笃山实力高强，立即有了感应，他瞳孔猛缩，身体比意识还要更快地开始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力重万钧的电子镣铐，没能锁住林决哪怕一秒。 在巨大的爆裂声中，他双手直接震碎了那足以锁死顶级强者的镣铐，随后他伸出两只手，像拥抱亲人般，直接将已经转过身的笃山抱住，拉到自己身前。 不过，被他抱住的笃山可没有一点温暖感觉，心中冰冷愤怒到了极点！ “你在做什么！”他怒吼道。 林决笑了起来：“我在救你。” 笃山本身实力非常强大，算得上世间一流强者，但此时无论他如何挣扎，那双手都好似不动的大山，死死压制住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超能量对于人体改造的程度。 一秒后，林决从那沉重的全身电子镣铐中走了出来，双手锁着笃山，按着他后脑勺，贴近了一个墙边伸出的极温激光枪口。 “我不想费口舌。” 他对着急忙赶来的大群士兵们笑道：“有你们处长做人质，我应该能提很多要求？” “处长！” 有人惊慌地喊道：“有一群异能者出现在天门监狱外围，已经攻破了监狱大门！” 笃山此时已经迅速冷静下来，轻声问道：“是你的人——他们不是已经没有异能了吗？” “我想让他们有，他们就会有。”林决平静地笑道：“吩咐下去，不准阻拦他们，这样也不会有伤亡。” 第318章 筹码 林决押着笃山，缓缓走出牢门。 随着他一步步向前，那些大批士兵一点点后退，小心翼翼地举着枪支。 他们中间当然也有顶级狙击手，想要擦着笃山、击中林决露出的头部并不困难，但所有人刚刚都看见了林决是如何在电光石火间破出最高级别的封锁，又如何轻松将强大的笃山控制住。 没有人敢保证，林决会不会一眼看到狙击子弹，然后在子弹击中自己前，将笃山横至身前。 没有人敢用笃山的性命来作保证。 “不准阻拦他们，这样也不会有伤亡。”林决命令的声音传了出来，众士兵听着楼外传来的爆响声，犹豫不决。 笃山皱眉，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很确定，你刚刚没有撒谎，你真的相信要造出一个新神，才能解决超能量的问题。” “没错，但我没说那是唯一的办法。” 林决轻声道：“只要你们不反抗，那些异能者们不会伤害任何人，吩咐下去。” 笃山依然在犹豫，但士兵们却不敢冒险，失职或许会有被处罚的危险，但法不责众；然而若是害死了军情九处的处长，他们都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所以，哪怕笃山没有下令，也有一些小队长偷偷传出了命令，让外围的守兵们不要与异能者们对抗。 很快，他们所在的塔楼震动起来，下方传来一声声爆响，那是有人直接轰开了塔楼大门。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林决道。 他押着笃山，在一群士兵们的紧张注视下，走进了电梯。 从全国各地抓来的异能者们全部被关押至底层监狱，他们全部被剃了光头，不论男女老少全部穿着统一囚服，而且未分类地被关押在一起。 在这里，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并且不作任何性别、地域或者其他分类，就好像牲畜一样被密集地关押着。 林决与笃山来到底层的时候，正看见韩宣、白云秋他们领着那些愿意一起劫狱的异能者们在底层监狱中大肆破坏，将牢门一个个打开，放出异能者们。 “林先生！” 韩宣眼睛极尖，一眼就看见了林决，大喜过望，连忙跑了过来：“您没事！” “我没事。”林决笑了笑，望向紧随而来的白云秋：“你们怎么样？” “没事。” 白云秋抿着嘴，脸颊通红，看上去非常紧张与兴奋：“注射完法术一号后，清平二号的效果就完全消失了，我马上带着他们赶了过来——外面的士兵没人拦着我们，我们就直接打进来了！” “做得很好。”林决望向韩宣：“你和云秋带他们离开这里，去海云市——让卡米拉博士处理他们。” “他们全部都被注射过清平一号，还长时间被虐待，恐怕状态都不太好，提醒博士，一定要妥善处理，如果她处理不过来，让白市长帮忙。” 听见这两句话，笃山脸色一沉：“原来白明堂与你也是一起的。” 听见自己父亲的名字，白云秋没有什么表现，她现在已经不是白家人了——至少现在不是了。 林决却没有解释什么，押着笃山，静静看着韩宣与白云秋将所有异能者囚犯带走。 这事一定会引起巨大轰动，龙乾想必也会马上知道。 确认这座塔楼中再没有一个异能者囚犯后，他带着笃山开始转移，去往更高楼层——龙乾想要销毁的、关于造神计划实验的所有数据，都在一个专门的楼层中。 因为林决越狱劫人的事情，这座塔楼现在已经被迅速清空，楼里再没有了研究人员，专门用来做研究的楼层当然也是空空荡荡。 他们来到存放实验数据的终端机前，随后林决取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郑清瑜的电话。 不到一秒，电话便接通了。 龙乾的声音悠悠传出：“恭喜你，完成了劫狱。” “但是，笃山还没有死，实验数据还没有销毁，关于我们这些人的资料还在军情九处总部。” 林决嗯了一声：“这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不会指望我就这样傻乎乎地去做事？” 听见他们的对话，笃山脸色再变，他开始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复杂。 “你想要怎么样？”龙乾听上去并不意外。 “带人来见我。”林决飞快地说道：“笃山在我手上、造神计划实验数据终端机就在我脚边，只要你把人带来，交易可以马上完成。” “至于你说的资料，军情九处没有了知情人、失去了指挥官，对于你我来说，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但是，龙乾似乎不太愿意谈判。 “现在做庄的是我。”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不要和我谈条件，否则等你重新看见救世主时，她或许不会那么完整。” 听见龙乾赤裸裸地用郑清瑜安危来威胁自己，林决也沉下了脸，呼吸都变得寒冷了：“龙乾，你这是将我们推向不死不休的境地！” “只要你不耍花样，我不会这样做。”龙乾悠悠道：“照我说的去做。” 说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笃山听着这一切，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当然也知道龙乾是谁，只是没料到这一切的背后，竟然还有此人在推波助澜。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眼睛亮了起来——看起来，林决也是受人所迫才会做出这些事，那就说明，还有得谈！ 他正想开口尝试劝说，却发现林决放下手机，露出了一抹笑容，仿佛刚刚那压抑的愤怒根本就不存在。 “别露出这种表情，你知道我最擅长演戏。”林决笑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龙乾相信我真的受他威胁，不得不做接下来的事。” “你？！” 笃山虽然智勇双全，但擅长的是在战场上正面对抗，这种背后的阴谋他并没有那么擅长，一时有些发懵。 “我说了，我是来救你的。” 林决平静地说着，将笃山放开。 笃山忽然重获自由，竟搞不懂自己该做什么了，略显茫然。 “别发呆了。” 林决笑道：“把超能量抑制器还给我，接下来，我们还要一起演戏。” “你毁坏了造神计划，还想要与我一起演戏？”笃山只觉得难以置信。 “我不认可你做事的方法没错，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林决目光闪动：“造神计划可以继续，但不需要用那么复杂的方式——你应该记得江辰光，那孩子可以吸收别人的异能，他的异能突变基因中，或许存在比万相因子更神奇的东西，我手中，有他的基因样本。” “但仅此而已还不够，我们还需要用到……龙乾那边，关于超能量的研究结果。” 看着他侃侃而谈，笃山忽然感觉到一股从脚底伸起的凉意。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可怕，他说的话你永远无法全部相信，却又不得不选择相信，因为他总是会给出一个筹码，那是你无法拒绝的价格。 第319章 余不致归来 天门市，早已经乱作一团。 相信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 从几个小时前，整座城市的人就生活在一种提心吊胆的状态中——每条街道上都有士兵巡逻，大量武装悬浮车、军用战斗机不时在头顶飞过，交通管制持续了很久，城市更是封锁了对外公共通道，任何人不得外出。 不久之后，新闻上更是出现了惊悚画面——大量异能者攻入了天门特种监狱，不到半小时后，数不清的囚犯从其中涌出！ 不仅如此，那些国防部士兵根本没有阻拦他们！ 新闻满天飞，每个人都疯了，从军防情报科科长到国防部部长、副部长，再到副总统、总统，每个人电话都被打爆了，所有人都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但却没有人知晓。 那些哄逃而出的异能者们没有四散逃亡，而是坐上了突然出现在监狱上空的大型运客悬浮车。 这些悬浮车不知从何而来，没有任何标识，但毫无疑问，能够突然调动这么多悬浮车，并且在如此紧张局势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门特种监狱上空，调动这些悬浮车的人一定身份不凡。 没有人知道，海云市星辰科技生物公司总裁办公室中，黛娜看着那些悬浮车已经升空离开的报告，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之后，大量士兵从天门特种监狱中撤出，他们一步步退出监狱范围，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 在不远处，余留眯着眼站在高处眺望着监狱方向。 他亲眼看着林决被押送进去，又亲眼看着那些明明已经被证明失去了异能的人再次爆发出异能，对监狱进行攻打。 “龙老爷子，我觉得，林决不可能老实听你的话。” 他在通讯频道中轻声道：“他要杀笃山、要毁坏实验数据，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根本不用等这么久。” “我知道。”龙乾沉声道：“所以我根本没指望他——该你出手了。” “我？！”余留吃了一惊，随即讪笑一声：“您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可不是林决的对手。” “你不需要面对他。” 龙乾呵呵笑道：“你或许不知道，林决想要杀死笃山，不是件容易的事。” “嗯？”余留眼睛眯得更紧了。 “去，如果不出我所料，接下来很快就会有大动静。”龙乾平静地说道：“届时，你可以去将他们二人带出来，不要试图去杀死他们，只要控制住他们即可，然后毁灭掉实验数据，把他们带来见我。” “……”余留没有说话，默许了龙乾了安排，但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了。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一股惊人的能量从天门特种监狱中震荡而来！ 那股能量极其恐怖，它瞬间摧毁了监狱中心那座塔楼，将其震为齑粉！随后，一道雄浑大力冲天而起，不仅震散了常年笼罩在天门市的浓雾，更直达天穹，将云层一扫而清！ 离监狱较近的军人们纷纷发出惨叫，他们被这股力量震得倒地，无数交通工具上的玻璃全部震碎，就连余留所站的位置也感受到了强大气浪！ 余留眯着的眼瞬间瞪圆，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大动静？！” 他明白龙乾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现在已经无法考虑那么多了，机会近在眼前，他当然不会放过。 一阵烟尘扬起，他已经从原地掠出，向着监狱废墟而去。 转眼后，余留便来到了废墟中——他是余不致除了自己以外最成功的实验品，实力极其强大，并不比全盛时期的慕容嫣弱上多少，稍稍侧耳，便听见了废墟中传来的微弱呼吸声。 “哼，外面的士兵快进来了，速战速决。” 他做好了恶战一番的准备，向着呼吸声所在的地方走去。 很快，余留就看到了躺在碎墟中的林决与笃山。 他眯起眼，心中觉得十分古怪，他曾被林决一脚踹出数十公里，亲自体会过此人恐怖到极点的实力，怎么也不相信林决居然会与笃山打得两败俱伤？ 而且龙乾似乎早有预料？ 余留压着一口气，将全身紧绷到极点，一点点靠近这两人。 就在这时，林决的身体忽然动了一动！ “！！！” 余留吃惊，顿住了脚步。 只见林决缓缓弓起背，随后一点点撑起身体，跪坐起来，下一秒，他直接扭过头，目光锁定了余留！ “妈的，龙乾坑我！”余留大惊，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立即便要转身逃离！ 但就在这时，林决却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十分怪异的笑容，这笑容余留再熟悉不过，曾经他躺在实验台上，每次实验成功后，余不致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呵呵呵，怎么，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林决口中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那语气竟与余不致一模一样！ 余留怔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该逃还是该留。 林决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后，发出冷笑：“这小子身体里的秘密，还真是够多。” 只见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化，飞快地变成了余不致最初的模样。 “看着我做什么？怕我是林决来阴你？” 听见这句问话，余留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眯起眼，沉声道：“我义父已经死了。” “我看你是巴不得老子死？”林决——不，应该叫余不致，冷笑道：“当初我的意识进入他身体后确实吃了不小的亏，但他也没有办法消灭我强大的意识体，只能将我封锁在脑域深处。” “如今横生变故，他丧失了对自己意识的控制，我自然可以重见天日！” 余留皱眉：“你真是我义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乾那老东西，将我们瞒得好惨！” 余不致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数字文身，干笑道：“我总算知道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猫是什么东西了。” 他几言几语，将数字文身与超能量的事大致说出，听得余留脸色数次变幻。 “林决与笃山，都是这数字文身的宿主。”余不致干笑道：“靠着这文身，他们可以有数次避免死亡的机会——而龙乾让林决与笃山互相残杀，就是要他们各自身上的数字文身产生超能量碰撞！” “这里的一切……” 他抬起头，目光扫向周围废墟：“这一切，不过是超能量的凤毛麟角！” 余留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 所有人都以为余不致意识已经消散，却不想他只是长期被困于林决脑海深处，因为这次龙乾的谋划，林决与笃山两败俱伤，余不致也终于借着这个机会，夺得了林决身体的控制权。 “那现在？” 余留眼中露出兴奋光芒。 “现在，我们得好好和龙乾那老东西说道说道。”余不致笑容愈发冰冷：“这超能量就藏着我们隐秘贤者终极的目标，他却始终瞒着我们——现在，该轮到我们出价了。” 第320章 新的秘密 雪山上，小亭中，平板电脑摆放在茶盘上自行播放着新闻内容，而坐在椅子上的龙乾已经很久没有动弹过了，他双手扶着拐杖，倚靠在椅背上，郁须微动，发出轻微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身体一颤，醒了过来。 “……” 沉默片刻后，龙乾缓缓伸出枯瘦的手，拾起了放在平板电脑边上的手机——那是郑清瑜的手机。 也是同一时间，他看到了平板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新闻，天门特种监狱遭遇了未知爆炸，变成了一片废墟，但好在之前几乎里面所有人都已经撤出，没有任何伤亡。 但是，林决与军情九处处长笃山却没有从里面出来，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军队正在全力搜索。 龙乾看着手机上显示为“阿决”的来电，轻轻点开了通话。 “嘿，龙老兄。”传出的，却是余不致的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哪怕是龙乾也下意识怔了那么几秒，语气略有变化：“余不致？” “很吃惊？”余不致冷笑道：“托你的福，我终于夺得了林决的身体！” 他将林决试图杀死笃山时双方数字文身力量爆发、互相对抗导致两败俱伤，而自己趁虚而入的情况说出，龙乾这才恍然。 “没想到，竟然如此有戏剧性。” 这位老人轻笑道：“如此甚好。” “好？”余不致却笑得十分狠厉：“要不是我足够顽强，早就被林决的意识吞噬了！你和我说这叫做好？” “龙老兄，咱们认识几十年了，彼此知根知底，就不要玩这种小花样了。” 他冷声道：“摆明车马，我已经从林决身上知道数字文身的秘密了，我要将这股力量引入世间！” “这也是我的愿望。”龙乾悠然道：“我没有意见。” “是吗？”余不致继续冷笑：“但你大概不太喜欢我对于这个世界破而后立的想法？” “……” 一阵沉默后，龙乾缓缓道：“在未成事之前先谈利益分配，是极不明智的做法，余贤弟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呵呵呵呵……”余不致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就算咱们各怀鬼胎，但也得先把事做了！” “说得对。”龙乾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泡起了茶：“你既然已经夺得了林决的身体，那么我也不再需要救世主了，我会把这个最大的威胁直接清除掉。” “等等。”余不致呵呵一笑：“那么着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救世主还有别的用途？” “别的……用途？”龙乾泡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贤者信条中，有一种用以发现救世主、觉醒救世主的办法。”余不致说道：“这种办法只有我哥哥知道，就连林决也不太了解。” “你没有做过贤者，你不知道——这世界上不止一个救世主，有一个醒来，就必定有其他几个，就算你杀了手头那个，谁知道我哥哥还有林决他们是否埋了后手？我们必须从她入手，找到其他的同类！” 龙乾额上苍老的两根眉毛锁在了一起。 这确实是他未曾想过的问题。 他的确记得，曾经的贤者信条培养了好几个孩子，他们都是“救世主”——确实，以古大愚这几十年来的谋划，不太可能发现一个救世主后，就把她推到台前，这太容易遭遇意外了。 最大的可能，便是郑清瑜也是一个幌子，她的出现能够吸引所有势力的目光，而其他那些同类则可以悄悄苟着，即使郑清瑜遭遇了不测，也可能存在数个无人知晓的后手，帮助贤者们处理掉数字文身的威胁。 “既然如此，请来雪山一趟。” 思索后，龙乾沉声道：“如今你占据了林决的身体，便也是数字文身宿主了，有资格加入我们的同盟中。” “噢？” 余不致来了兴趣：“龙老兄，你这是要为我引见其他宿主了？！” “我会确认你是不是真的余不致，如果是，那么我会向你共享所有情报。”龙乾语气中有了些乏意：“好了，雪山上见。” 挂掉电话后，他长长呼了一口气。 …… “义父，如何？”余留目光闪烁。 余不致干笑一声：“那老东西邀请我们去雪山。” “那他？”余留指了指被他拖在身后、蒙着头罩的笃山。 “带上一起。”余不致冷哼一声：“他也是数字文身宿主，价值不凡，有他在，我们也能多一份筹码！” 两人此时早已经远离了天门市，行走于宽阔的野外大道上。 “喂。” 余留突然眯起眼，冷冷地望向余不致：“你真的是义父吗？” “噢？你又开始怀疑我了？”余不致厌恶地勾起嘴角：“想和我玩一玩父子回忆问答游戏吗？” “义父的意识，与林决的身体曾经融合过，如果义父能够获知林决的记忆，那么林决自然也能得到义父的记忆。”余留双手插兜，咧开嘴：“就算你能说出义父的全部记忆，也不能证明你就是义父。” “你的心眼不少。”余不致眼中闪烁着危险光芒：“不过，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你要是再质疑我，我不介意把你也杀掉。” 听见这句话，余留怔了一怔。 随后，这个侏儒笑了起来：“不管你是义父还是林决，至少这一句话，确实只有义父说得出来。” “如果你是林决，那你的演技已经无懈可击——就算你真的是在骗我，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罢，两人同时抬起了头。 一辆悬浮车从天际掠来，在他们不远处停下。 车门打开，走下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 这个男人留着山羊胡子，身上衣着简朴，腰板挺拔，看着有五六十岁了，模样与龙五、龙三他们有几分相似，气质十分凛冽，好似一柄出鞘利剑。 事实上，他真的背着一把剑！ 不是什么核动力锯链剑，或者光学热切剑，而是一把古香古色的铁剑。 “在下龙二。” 背着剑的男人正是龙二，他走向余不致、余留二人，阴沉着脸，双手随意一拱：“应大哥之要求，请二位一同前往雪山。” “原来你就是龙二。”余不致冷笑道：“久仰大名了。” 说罢，他也像模像样地抱了抱拳。 龙二盯着余不致，点了点头，侧身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第325章 共主 林决坐在雪山山崖边缘，将头顶的超能量抑制器戴好，长长舒了一口气。 龙乾被制服，余不致的意识体也终于被自己完整融合，这极其凶险的一关，总算是过了。 他扭头望向那些正在将破碎小院重建的雪山组织年轻人们，眉间愁色渐渐柔和下来。 这世上虽然有无数行为卑劣、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人，但也总有许多仁善之人，就像这次的龙二等人，如果不是他们看不惯龙乾的做法、与自己里应外和，那么自己恐怕还要付出更大更多的代价，才有可能获胜。 笃山伤重，正在休养，之前在天门特种监狱中他被超能量波及，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后来又与余留交手，伤得更重了——之后顶着余不致人格的林决又毫不犹豫地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事实上，那一拳造成的伤是最重的。 “之后还得想办法处理军情九处和雪山组织这边的关系——因为我，两边一下子都没有老大。” 林决摇头笑了起来，但很快笑容就凝在了脸上。 他想到自己脑域深处的那三个人格。 之前这些人格没有开口说话也就罢了，一旦开口，许多事便昭然若揭。 那个狼王图腾说话的声音，分明就是衡景山。 而那巨象图腾更加离谱，林决看到了图腾背后的模糊人形轮廓——他对人的模样有过目不忘之能，当然很快就想了起来，那轮廓与曾经天粹生物大堂上挂着的照片上老头一模一样。 千丛树！ “难道，千丛树就是衡景山，也就是我？！” 林决越想越头疼，只觉得此事荒唐无比，但有很多事也因此能说得通了。 例如当初在意识空间中，图尔斯明显与巨象图腾所代表的人格相识，众所周知，图尔斯和千丛树是好朋友。 又例如衡景山当初交代给“千面”的那些事，看上去也有了理论依据，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将事情交给自己身体中的另外一个人格，但如此一来，原本不符合逻辑的事就变得通顺了，毕竟这些事，最终其实还是属于他自己的。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之前想不明白的零碎事物，都因此拼了起来——千丛树也是数字文身宿主，却没有在图尔斯的名单上；千丛树在晚年将自己所有的资源给了衡景山……如此等等。 只是，千丛树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决一度已经忘记了去寻找关于“衡景山是谁？”、“我是谁？”之类的事情，但如今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 “阿决，你怎么了？”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郑清瑜的声音。 他转头望去，正瞧见她款款而来。 “你来了。”林决整个人放松下来，站起身，迎了过去。 二人非常自然地拥抱，然后分开。 郑清瑜低下头，神色羞愧：“阿决，我还是太大意了，中了龙乾的计，不然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不怪你。”林决笑着拍拍她脑袋：“龙乾一直隐藏极深，雪山组织又始终与我们站在同一战线，换成我也一样中招。” 两并肩坐下，眺望着雪山盛景。 许久未见，二人有很多话要说。 但没说两句，背后就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喂，你们知不知道那里是我们观瞻雪山金光的地方啊，别在那里谈恋爱啊。” 两人回头，只见唐杰撇着嘴走来。 “雪山金光是什么？”郑清瑜好奇不已。 “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出现的自然现象，但龙首说那是什么生命的奇迹，让我们要抱着警畏之心去看。”唐杰耸耸肩：“不说这个了，二哥三哥他们有事找你。” 他对林决露出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说道：“他奶奶的，我们对付了多少年的军情九处，结果现在军情九处的处长躺在我们病房里了，我们还要照顾他……而且特么的龙首还和他躺在隔壁床。” 林决反应敏锐，立即明白了，笑问道：“他们是不是想让我帮着拿主意，看看怎么处理今后雪山组织和军情九处的关系？” “想也是呗。” 唐杰摇摇头：“跟我走，带你过去。” “一会儿见。”郑清瑜笑眯眯地对林决挥手。 雪山组织的病房倒与雪山上这偏向古风的建筑格格不入，病房里病床说是“床”，倒不如说是顶级医疗舱，林决自从当上星辰科技生物董事长后也算非常有钱的人了，他都没见过这么高级的医疗舱。 这些医疗舱就像是把当初图尔斯临死前病房里那些高级医疗设备浓缩到了一起，做了个功能简化版。 而这种医疗舱，在这个病房中足足有十个！ 笃山与龙乾各自躺在一个医疗舱中，保持着昏睡，舱体的屏幕上显示着他们的生命体征。 病房中，龙二、龙三、蓝其雨、龙五四人都在，并且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看见林决到来，他们同时停下了争论，望了过来，神色都挺复杂。 “别这么无奈地看着我。” 林决苦笑地摊了摊手：“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们指望我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实在是有点为难人了。” “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已经想到了。”三哥——龙三叹了口气：“但恐怕要你接受，有点困难。” “而且就算你接受了，实施起来难度也很大。”蓝其雨揉着自己太阳穴，摇着头道。 林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预感：“你们要干嘛？” 他望向与自己最熟悉的龙五，但龙五竟然不敢看他，把头扭向了一边，突然对病床的角落变得极感兴趣。 龙二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林先生，其实我们都知道，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大家做事的理念不同——深究起来，大家的初衷都是好的，只是走上了歪路。” “确实。”林决点头肯定：“这话你说对了，军情九处也好，龙乾也罢，想法都很好，但最终都变成了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呢？” “所以，我们希望由一个可以保持清醒、始终贯彻原则的人来执掌大旗，带大家做事。” 龙二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悠然道：“林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同时掌管军情九处，和雪山组织？” 第326章 兴趣使然的英雄 “你有没有兴趣，同时掌管军情九处，和雪山组织？” 听见这句话，林决脑瓜子一嗡，张了张嘴，当场就怔住了。 随后，他保持着震惊的表情，下意识开口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事有多荒唐？” “先不说你们这个雪山组织早就在泛川联邦国防部里挂上了恐怖分子的名号，光是接管军情九处……你们以为那是你家啊？说接就接的？” “军情九处上面还有军防情报科，再往上还有国防部、议会、总统……我林决现在是什么身份？拜托看看最近的新闻好吗？我一现身，他们不枪毙我就算好的了！” “你们想事情能不能……” 林决说到这里，忽然注意到面前这几人的表情，他们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自己，看得出来，他们知道这些东西。 明白过来后，他更无语了：“合着你们知道啊……不是，我明白了。” 他恍然：“你们哪里是想让我接管军情九处和雪山组织啊，特么地你们是想夺取泛川联邦政权？！” “这么说……也没错。” 龙三摊了摊手，表情很是无奈：“这也是我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 林决正想骂两句异想天开，但嘴一张开又闭上了。 他知道这几人在想什么了。 数字文身、超能量、拯救世界……这些事情，说白了，其实什么军情九处、雪山组织，甚至贤者信条，做的都是同一件事，但糟糕的是大家各自选择了不同的办法，而且因为理念不同、手段不同，大家走上了对立面，甚至成为敌人。 哪怕只是做同一件事，都有可能走到如今地步，更不必说这世界上还有像余留那样的家伙打算把世界搞乱，而且海对岸还有个维克托家族，谁也不知道那位阎罗级的家主是怎么想的。 如果继续孤军奋战，还会遇到很多很多像最近这样的事，明明各自都是为了这世界好，却有可能要互相残杀，打出狗脑子。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统一。 统一这世界上最大的国家政权，将一切可用的力量化为己用，那么许多原本可能存在的阻碍也就不再是阻碍了。 “可是……”林决缓缓开口：“这件事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我们明白。”蓝其雨轻声道：“泛川联邦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只是因为始终与兰德岛保持着战时状态、加上异能者的威胁，内忧外患之下，才显得比较团结，实际上各大财团、资本，已经将政府渗透成了筛子，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在做事，这是一个经济为先的国家。” “所以我们认为，想要做成一个大一统局面，就必须在经济在有所建树，然后扶持我们自己的总统，然后……” 听到这里，林决竖起手掌，打断了她：“我懂了。” “你懂了？”蓝其雨眨眨眼：“真懂了？” “我真懂了。” 林决无奈苦笑：“你们真是算得一手好牌啊。” 如此一来，未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雪山组织或者贤者信条了，只有一个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利益集团，有了龙乾留下的财富，加上星辰科技生物的技术，他们确实可以快速发展为世界顶尖的集团公司，然后用资金堆出自己的总统。 但这样的话…… “我拒绝。” 林决摇头道：“为了利益走到一起的人，最后也会因为利益分开，也许有我在，确实可以将你们团结到一起，但如果我死了、我失踪了、我出了意外……这个利益集团就会分崩离析。” “我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 听他这么说，几人也皱起了眉头。 “你会不会想得太远了？”龙五问道：“至少我们得先把能建设的建设起来，这世界才能变好啊！” “想要改变游戏规则，未必要先适应游戏规则。”林决笑了起来。 龙三微眯起眼：“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暂时还没有。” 林决摊了摊手：“但我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决超能量带来的威胁，不要浪费时间精力在其他事情上。”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好好聊一聊。”龙二上前一步，抚着小山羊胡：“兼听则明，我们也想听听林先生您的想法。” 屋外飘起了大风雪，几人离开病房，来到小屋内，围着炉子吃菜喝酒，聊起了未来的规划。 雪山组织的众人一致认为，现在军情九处遭遇大变，而笃山思维固化、很难改变，必须有人提出更好的办法他才会放弃所谓造神计划；雪山组织现在相当于是背叛了龙乾，短时间内也肯定不会再让龙乾掌权，这几人也需要让自己能够站稳脚跟。 在此基础上，他们认为军情九处与雪山组织共同由林决来执掌才是最好的办法。 林决则认为，所有问题的核心都在于超能量对世界的威胁，只要解决了这个事，其他事情其实反而变简单了。 几人争论不下，始终都拿不出一个能完全说服对方的办法。 “好哇，你们吃饭居然不叫我？” 忽然，门被推开，郑清瑜满头满肩都是雪花，气鼓鼓地走了进来。 “唉呀！”林决一拍脑门。 蓝其雨也连忙起身：“哈哈，我们聊起事情一入神就把你给忘了，快来快来。” 林决在身边给她腾了一个位置，郑清瑜白了他一眼坐下：“我还在外面帮着扫雪扫了半天呢——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吵架呢。” 龙五笑笑，将他们争论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郑清瑜听完，看看林决，又看看雪山组织众人，眨了眨眼：“这事不是很简单的吗？” “啊？简单？”林决一怔：“敢问救世主大人有何绝世妙招？” 郑清瑜又白了他一眼，悠然道：“你们雪山组织还是雪山组织、军情九处也还是军情九处，雪山组织没了龙乾，你们谁当老大都行；军情九处嘛反正就还是笃山当处长喽——但你们都听阿决的，不就行了？” “呃？”众人瞪圆了眼：“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行？”郑清瑜也瞪圆了眼：“难道你们非得祭拜天地、再签一堆合同、按一堆手印，才能做事情吗？” “……” 众人都张大了嘴。 突然，林决放声大笑起来，他一把搂住郑清瑜：“牛啊！” “牛吗？”郑清瑜挑起眉毛、洋洋得意：“明明是你们太笨。” 一番欢笑后，大家都认可了她提出的这个想法——大家还是各做各的事，但林决说的话，他们不说言听计从，至少必须认真考虑。 雪山组织这边自不必说，军情九处那里继续由笃山掌权，也能避免掉很多麻烦，只要林决能拿出解决超能量威胁的办法，相信他不会拒绝让林决来调遣一些处里的资源。 “说到这个。”龙二沉下声音：“林先生，您打算怎么解决超能量的威胁？” “我想过了。” 林决抿了一口小酒，缓缓道：“亚当那边我要再去一趟，然后我会去见一见织田明菜、雪莉-费尔顿这两位宿主，维克托家族恐怕也得去一趟。” 他还有些话没说，贤者信条这个组织他并不会放弃，雪山组织也好、军情九处也罢，哪怕今日达成了共识，也未必能永远这么安定下去，自己不需要强行将一堆理念不同的人凑到一起，他更希望是由一群想法单纯相同的人共同做事。 韩宣那边，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找了一些候选人，未来他们或许都能成为贤者信条的中坚力量。 还有……他打算去一趟远津市。 “林先生，您确实令我们很佩服。” 龙二敬了他一杯酒：“容在下冒昧多问一句，您为何会在这个事业上投入如此之大？” “原因嘛……” 林决看了郑清瑜一眼，两人对视一笑。 他想起了穿越前听到过的一句台词，随口便说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我想做一个兴趣使然的英雄。” 第327章 远津巨象商场 雪山上的事，在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很快结束了。 笃山醒来后，与林决简单接触了一个多小时，就抓紧离去，他不想在雪山上多待，更何况军情九处中还有大量事务需要他处理，这次天门特种监狱崩塌，加上大量媒体报导，是个巨大的烂摊子，他得好好去擦屁股。 而龙乾短时间是不会醒来了。龙二他们认为，龙乾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现在又碰上这件事，正好在医疗舱中多躺一段时间，在昏睡中治一治身体，将他拔离雪山权力中心，以后还能养养老。 因此，林决与郑清瑜很快便离开了海兰尔山脉。 “接下来，我们还是要分开行动。” 飞机上，林决按住郑清瑜的手，轻声道：“我需要你去找亚当。” “我吗？”郑清瑜沉吟道：“也是，这段时间我和他相处得更多，这次事件中，我也是最直接的受害者，面对我他更容易产生羞愧心？” “哈哈，没那么复杂。” 林决笑道：“他和他的兄弟们都很单纯，但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中却不得不装作聪明，才会搞出这么多事——我让你去找他，纯粹是因为怕他们因为这件事产生心理阴影，看到我太害怕，做出什么傻事。” “你毕竟是个女孩，也不像我这么有威胁，好好安慰安慰他们。” 郑清瑜微微点头，问道：“那你呢？” “我……要去趟远津市。”林决犹豫一会儿，答道。 郑清瑜一怔：“远津？你要去找千丛树？” 林决点点头。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郑清瑜关于自己脑子里多个人格的事——主要是因为他还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怕解释不清楚。 这两天他也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尤其是经历了这次余不致事件后，他甚至考虑过，会不会是自己身体的原主摄取了千丛树、衡景山等人的记忆后，在自己身体中形成了他们的人格？ 当然，各种猜测都有，只是都没有根据——这也是他为何要去远津市。 只有亲眼看过，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津市在泛川联邦国中处于较北的位置，距离海兰尔山脉没那么远，因此林决先到达目的地，而郑清瑜将要前往环西洋，她还有很多路要赶。 “路上小心，注意休息。” 在远津市机场，二人拥抱告别后，林决走出机场、戴上太阳帽与墨镜，抬起头望向天空中的烈日。 即使在夏日，远津市的温度也不会太高，但这里天气一直很晴朗，阳光明媚。 “巨象商场。”他坐上悬浮出租车，报出了这个地址。 关于千丛树，传说很多，但没有一个实据——大家都只知道他在这座城市中，却没有人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 按理说在现在这个大数据时代，每个人但凡出门刷个脸付个钱，或者打个车、叫个外卖，都会被定位到，怎么可能在大城市中隐居下来？ 然而事实就是，没人知道千丛树在哪。 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已经是近十年前，在天粹生物的一个网络产品发布会的远程视频连线中露面，简单讲述当时一款基因产品的原理——现在想来，恐怕这里面也是有猫腻的。 有人猜他早就死了，有人猜他已经返老还童，还有人猜他跑到不知哪个小国去养老了。 林决唯一能够掌握的线索，也只有当初郑清瑜根据“梦”画出的画——千丛树记忆中那个有深刻印象的场景，便是巨象商场。 有意思的是，在意识空间中，代表千丛树的也是一只巨象图腾，不知道与这有没有关系？ “但那也是五十余年前的事了。” 林决叹了口气，只觉得光是要找到千丛树的住所，恐怕就是件大难事——他也尝试跑到意识空间里直接去问巨象图腾，但自从解决了余不致后，它就再没理会过自己，没了动静。 “不过好在隔着五十余年，这个巨象商场还在，至少我报出名字后，出租车能找到地方。” 想着想着，悬浮车便已经落地停下。 林决下车，看了一眼路边的牌子——梧桐西路。 不远处，正是一个巨大的商场，或者说……是大型步行商业广场了。 与郑清瑜梦中的画面不同，经过五十多年，这里早已经被翻修过不知道多少回，和当年的模样完全不同了，规模扩大了很多，里面的商家、布局等等也早已经天差地别。 远津市的支柱产业是互联网行业，泛川联邦最大的几家互联网企业都在本市，有大量类似于设计、运营等机器代表不了的工作，因此这个城市中的白领尤其多，这也导致城市经济较好，消费力很强——比如这个巨象商场，就非常繁荣。 林决走了几步，寻找着当时千丛树产生深刻印象的那个视角。 因为时间间隔太长，费了不少功夫，他才找到了那个拐角位置，那里曾经是巨象商场的大门，但现在大门位置已经换了，那里变成了一个宠物店。 他站在那位置打量了一会儿，没有看到任何有用信息，想了想，往那宠物店走去。 “帅哥，您好，需要什么类型的宠物呢？” 一进门，一个机器人立即踩着轮子滑了过来，发出热情的声音：“是否需要给您先做一个心理测试，看看您适合哪种小动物的陪伴？” 林决没有理它，偏头打量了一下店里陈示的小动物，除了常见猫狗，还有些什么蛇啊、蜘蛛之类的异种宠物。 “我要见你们老板。”他说道。 机器人很是智能，立即回答道：“我们老板不在噢！如果您是他的朋友，可以向我预约，我会通知老板哒！” “找我的？” 就在这时，宠物店的门被人推开，走进一个年轻男子，他弯腰驼背，两个眼圈很黑，看上去像是个熬夜快要熬死的家伙。 男子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林决：“你哪位？”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林决伸出插在兜里的手，掏出一个牌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是军防情报科的。” 他搞伪装已经深入骨髓，宠物店老板一下就被唬住了，背都下意识挺了起来：“唉哟，您、您有何贵干呐？” “没什么大事，前段时间有个异能者到你店里来过。” 林决随口扯道：“例行检查一下。” “啊哈哈，您放心，我和异能者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宠物店老板连忙赔笑：“您想问什么，尽管问！” 十分钟后，林决离开了宠物店——而这时，他已经拿到了这家店铺的全部资料，包括房东信息、商场物业提供的布局图、店面改建时间……等等。 “虽然这些让亚当查也可以，但现在还是先别让他做事了。” “接下来，得一步步深入了。” 第328章 衡平江是谁 当夜，林决在远津市的一家酒店房间中，翻看着自己这一天收集来的信息，摇头叹气。 他从那家宠物店开始，顺着往上查了巨象商场现在的物业、现在的业主，接着查到了几家拥有商场股权的公司，查了几个公司里的几个主要人物，但他们都与千丛树没有一点联系。 唯一可能和千丛树扯上关系的，应该是五十余年前那个最初巨象商场初建时的负责人，王璐。 那时巨象商场由一家名叫巨象建设公司的企业筹建，是地方政策招商引资进来的，这个王璐正是当时巨象建设公司的老总，林决翻看了一些当年的新闻，发现有报道称王璐有计划将巨象商场打造成一家大型综合商城，除了有购物中心、餐饮中心等，还会引进一些大型企业入驻写字楼，甚至是顶尖的高新技术产业公司……等等。 就是看到这里，让林决产生了一丝兴趣。 有没有可能，当时这个所谓引进的高新技术产业公司里，就有千丛树负责的企业？ 那个时间段，千丛树应该刚刚从兰德岛来到远津市，说起来，正是图尔斯开始接手军情九处的时间，而千丛树与他是好友，很可能为了他的造神计划建立公司、辅助研究，就好像后来的衡景山一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千丛树没有这么做，反而沉寂了下去。 但林决顺着王璐这条线一查，又失望了。 巨象建设公司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破产，这个王璐也死了好多年了。 这条路暂时断了，林决只能尝试另一条路——搜索千丛树与远津市相关的新闻、事件等等。 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这么做，是因为……这工程量太大了！ 千丛树不是普通人，网络上关于他的内容，实在太多太多了！ 哪怕是在他“失踪”了这么多年后，每年都还有大量生物基因企业宣布使用了千丛树授权的技术、专利等等，或者是生产的产品参考了千丛树的论文……等等。 而如果将时间缩小到五十年前那个时间段……就更难了。 因为那时的千丛树刚刚横空出世不久，风头正盛，以每年数篇论文的速度在学术界斩落一个又一个奖项，把一众前辈大佬吊起来打，那时候要不是发生了贤者战争，那么任何人提到那个时代，都会是以他的名字为开篇。 这就导致了林决必须在浩如烟海的信息中去寻找有那么一丝希望的内容。 “人工智能恐怕都得烧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了这项枯燥而痛苦的工作。 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床上翻看起那些新闻，配合着“远津市”的关键字查看，虽然能进一步缩小信息量，但还是很多，毕竟千丛树从那里就开始在远津市生活了，很多研究、论文、专利产品都是在这个城市中诞生的。 而在这些新闻中，没有丝毫迹象表明他和巨象商场有什么关系。 做这种枯燥工作且长期没有正反馈，任何人都会觉得烦，林决也不例外，他抽起了烟，眉头越皱越紧。 但在大量查看这些信息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名字。 衡平江。 “衡”这个特殊的姓，自然会让他联想到衡景山——而这个衡平江，似乎是千丛树当时来到远津市时的一个朋友。 这难免让他多想，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始搜索关于衡平江的信息。 “衡平江，远津市当地人，也是个生物基因学家？” 林决来了兴致，他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丝突破口！ 他开始更加深入地搜索这个人，很快就拼凑出了此人的信息。 衡平江是与千丛树一个时代的人，年龄相仿，从小就是个学霸，在其学生时代就夺得了多年青少年科学竞赛奖项，随后与千丛树考入了同一所大学，两人入学时间差了两年，但林决推测他们应该就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与一心埋头做学术的千丛树不同，衡平江却是个生意人，他从大学毕业后没有考研读博，而是直接开了一家……化妆品公司。 是的，他非常聪明地利用自己所学的生物基因知识，开办了一家化妆品公司，而且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生物基因学家，轻松打开了女性市场，飞快变成了一个富豪，之后又涉足了基因检测、转基因食品等领域。 这个衡平江似乎很清楚自己的专业技术很弱，所以他始终没有触碰真正最专业的那个核心部分，始终在比较接地气的产业中打转。 而且为了保持神秘感，他从来不出镜、不亲自开发布会，作为老板却以“专心研究技术、不求名利的幕后工作人员”来包装自己，没想到反而得到了大量网友支持和追捧，产品卖得非常好。 “千丛树来到远津市那一年，衡平江刚好宣布要进军基因病特效药领域，成立了一家专门的企业，研究院在郊区，但办公楼选址就在巨象商场写字楼！” 林决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坐直了身子，将手里烟头摁灭——终于找到了联系！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拉开窗帘，沐浴着清晨阳光，继续翻找着有关衡平江的信息。 但再往后，关于此人的消息骤然变少。 没有任何信息表示衡平江与千丛树有合伙之类的关系，相反，就在千丛树来到远津市的第二年，衡平江出事了。 根据当时的新闻，说是衡平江因为过大的研发压力产生了严重心理问题，有了精神疾病，无妻无子的他决定放弃自己多年来打拼的产业，安心修养——自那之后，他就进入远津市最大的精神病院中修养，支付了足够他在那里住到老死的费用。 然后，就没了消息。 “远津市第一精神病医院。” 林决眯起了眼。 他不相信衡平江的出事和千丛树没有关系。 他甚至认为，这个衡平江与衡景山这个人格也有巨大关系——说实话，这两人的性格太像了！ 都是经商天才、都对生物基因有所研究，也知道如何迅速让自己获得大量资源与关注……而且，以林决对衡平江当年那些产品的简单查看，他判断出那些产品大多都是噱头，并无太多技术含量。 也就是说，这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怎么考虑手段的家伙。 “找到衡平江，或许就能找到千丛树的过去。” 阳光下，林决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329章 鬼 远津市第一精神病院内。 林决现在的模样是个冷漠中年男人，一身黑衣，面色冷峻，戴着口罩，跟在一个医生身后，周围大厅里那些神态各异、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长官，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医院里没有任何一个异能者！”这个医生擦着汗，轻声说道。 这一次林决混进精神病院的手段，仍然还是之前在宠物店用过的“我是军防情报科的，听说你们和异能者有关系”这一套，加上他之前在军情九处里工作过，对各种流程套路十分熟悉，根本不怕有人质疑，这招有起来是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这次，他这些医生，附近发生了异能者盗窃事件，怀疑嫌犯是这里的病人。 面对医生，他冷冷道：“有没有，你说了不算。” “对对对。”医生连忙赔笑：“您随便查，需要什么尽管说。” 林决没有马上去找衡平江，那个目的性太明确——虽然这样可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习惯了做事保持隐蔽。 他命令精神病院的几个主任医师将病人资料收归过来，还调了些监控数据、巡房日志等等，做戏做全套——在看病人名单的时候，他松了口气，衡平江真的在这里！ 随后，他又点了几个病人的名字，说要单独与他们见面，其中自然就包括衡平江。 “这个病人吗？” 为林决拿来病人资料的医生看到他点了衡平江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医生，这个病人，应该不可能的啊？” “不可能？”林决眉头一横，冷冷问道：“你这么肯定，难道你知道那个异能者是谁？” 他之前忽悠这些医生，附近发生了异能者盗窃事件，怀疑嫌犯是这里的病人。 听他这么一问，医生哪里还敢说话，连忙低下了头。 林决却眯起眼，追问道：“你说，你为什么认为不是他？” “这个病人，年纪很大了。”医生小心翼翼地答道：“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不好，而且精神状态非常糟糕，有严重的幻觉、幻听以及被迫害妄想，对周围的一切存在强烈攻击欲望，一直被我们束缚着，哪里也去不了的。” 林决皱起了眉。 “我要见见他。”他沉声道：“异能者的能力有无数种，你怎么知道他被束缚着就做不到？” “长官说得对。”医生点头如捣蒜：“我这就去安排。” 林决当然不可能将那些精神病人一个个调查过去，他又不是真的来查案的，更何况那些病人大多数根本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他只是简单查看一下病人的情况，然后随口向看护护士问几个问题，走走过场罢了。 而衡平江，顺序在偏中间的位置。 推开病房门，一股酸臭腐烂味扑面而来——只见一个老人被束缚衣束在病床上，嘴里低声喃喃着什么，他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好好打理过，花白的头发又长又乱，胡子也盖住了大半张脸，甚至看不清模样，但能感觉到他十分虚弱；原本的白色病号服已经更是泛黄，上面还有些许血渍和可疑的斑点。 很明显，他没有受到良好照顾，房间里的臭味也证明老人恐怕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擦过身了，甚至可能身上还残留着不少排泄物。 这就是衡平江。 看护他的护士是个身材高壮的男护士，看到林决，男护士恭敬地点头致意。 “你们就这么对待病人？”林决捏着鼻子，皱眉问道。 医生干笑两声：“唉呀，您不知道，这个病人几十年前就入院了，那时他交了一大笔钱，大概是想让医院照顾他到老，但再多钱也顶不住几十年啊，现在嘛……呵呵，咱们院还留着他，已经够意思了。” 林决没说什么，只是对那男护士道：“解开他。” 男护士一怔：“可是长官，他很危险……” “很危险？” 林决冷笑：“他这个模样，连喝粥都费劲，有什么好怕的？” 医生向男护士使了使眼色，男护士只好上前将衡平江身上的束缚解开。 解开束缚后，老人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口中念念有辞。 林决眯起眼，推开男护士，靠近了衡平江，低头去听他说的话。 “鬼……好多鬼……它们都要抢走我的儿子……” 这个精神不稳定的老人，始终在重复着这句话。 鬼？抢走儿子？ 林决直起身，皱眉问道：“他有儿子？” 医生虽然不知道眼前这长官为何对这病人如此上心，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老实答道：“大概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就算有，估计也早就不认他这个爹了，这几十年来，从来没人来探视过他。” 林决摩挲着下巴，陷入思考。 确实，他昨夜查询的信息中表明衡平江始终无妻无子——但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别人还说图尔斯死了几十年了呢。 “你们出去。”他沉声道。 医生一怔，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拉着那男护士一起离开了。 林决知道，这些医生、护士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就算真的来了一群特工或者士兵，自己也有得是办法应付。 待门关上了，他悄悄启动了随身的一些“小玩具”，将病床里的信号切断，以此保证监控拍不到东西。 随后，他靠近了衡平江，模样开始变化！ 他这次变化的对象，自然就是千丛树——但是，是年轻时候的千丛树。 昨夜上网搜索千丛树信息的时候，他看了太多这人的照片、视频，对所有细节都拿捏很准，就连声音也能完全模仿。 三十多岁时候的千丛树模样也很严肃，但眼角上扬、笑纹明显，看上去似乎是个对外冷酷严肃、私下爱开玩笑的人。 “衡平江。” 林决轻声道：“你还认得我吗？” 听见他的声音，衡平江那被埋在蓬乱长发下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直视着他！ “鬼！” 老人从喉咙中发出清晰无比、恐惧无比的一声大吼，眼中瞬间充满血丝，他疯狂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咔咔响，随后大吼一声，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扑向了林决！ “把儿子还给我！” 他声音中带着一股赴死般的绝决，似要与面前之人同归于尽。 但没等林决出手拦下他，衡平江就自己扑倒在了床上——他被绑了太久，加上年龄大、身体弱，根本无法真正扑起来。 乒地一声，老人发出一声呻吟，似乎晕了过去。 第330章 接近答案 看到年轻时千丛树的脸，衡平江表现出了明显的攻击性。 林决变回了那个冷漠中年特工的模样，若有所思。 虽然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但仍然无法以此为根据判断千丛树与衡平江有直接关系。 “我要带走他。” 数分钟后，他以军防情报科特工的身份对精神病院院长说道。 面对林决，这个院长要老练很多，要求出示一系列手续，但林决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笃山那里——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不到二十分钟，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开始了流程——“特事特办”的流程。 然而要带走衡平江并不容易，他非常虚弱，身上又脏又臭，而且对于离开那间小病床也表达出了极度抗拒。 林决还要指望用他来调查千丛树，当然也没有指挥那几个士兵直接把人架走，万一路上挣扎一用力，把人挣扎死了可咋办？ 结果就是，明明已经可以带走衡平江了，但出于安全考虑，他反而没办法把人带走。 “恐怕要先稳定他的精神状态才行。” 林决皱眉看着自行缩在病床角落里的衡平江，挥挥手让那些士兵先离开。 以现在这个时代的技术，其实治疗精神疾病并不是太难，甚至有专门的设备可以用来“洗脑”，刺激人大脑特定区域，在大脑容易产生应激反应时对记忆进行扫除，让人恢复正常——但很不幸，林决可能需要的就是衡平江不太好的那部分记忆，而且以这老人的身体，未必受得了那种高强度治疗。 如果是用普通药物治疗，那就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时间了，而且还未必有效。 “或许从余不致那里搞来的意识转移技术可以起效果，但是……” 他掏出了那个八爪鱼一样的装置，摇了摇头。 余不致的意识转移技术基本上是要用到这玩意儿，唯一一次不使用这种装置，还是当初他以缸中脑的方式入侵自己时，但那样需要用别的技术直接接续到自己大脑皮层，也不现实。 左思右想后，林决忽然眼睛一亮，掏出了手机，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慵懒甜腻的声音：“你怎么突然想起要找我了呀？” “黛娜。”林决呵呵一笑：“我需要你帮忙。” “你现在可是个复杂的人，我最好不要和你扯上关系呢。”黛娜轻笑道：“要帮什么忙？是帮你逃离追杀，还是帮你去杀人？” “我找到一个人，他可能是衡景山的父亲。” 林决开门见山：“但他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身体也很虚弱，我需要治好他，并保留他的记忆。” 那边一阵沉默，足足过了快二十秒，才传来黛娜些许颤抖的声音：“你说，衡总的父亲？” “我不太确定，但可能是，怎么了？”林决听出了她语气中不寻常的部分。 “……” 黛娜似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最终才缓缓道：“我听衡总提过，他说他的父亲杀死了他的母亲，自己也消失无踪，如果可能，他希望能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林决吃了一惊，猛然朝缩在角落的衡平江看去。 这个可怜巴巴的老头，到底经历过什么？ 而且，衡景山也曾亲口说过自己有父亲，那么他或许真的不只是千丛树身体中一个分裂出来的人格那么简单…… “那正好。” 林决将思路拉回现实，轻声道：“也许你可以亲自弄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黛娜不再沉默，很快答应了。 她告诉林决，自己会立即从海云动身，买最近的航班出发前往远津，快的话几个小时就能到。 然而令他没料到的是，这边电话刚刚挂断，笃山的电话又进来了。 “怎么了？”林决问道。 “你在远津第一精神病院里要提的人，是衡平江？”笃山沉声反问。 林决立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我不能让你带走他。”笃山却没有回答，直言道：“我知道你还没有离开那里，流程手续我会收回，这个人你不能带走。” 林决眯起了眼。 “看上去你不想让我知道原因，但我必须带他走。”他说道：“这与我解决超能量一事有紧密关联。” “不要拿这种事来压我……”笃山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我答应和你一起破坏天门特种监狱、还跑去雪山，就已经很荒唐了，我不会再答应你这种要求。” “不让我带走他也行。” 林决干笑：“除非你告诉我，这人为什么那么重要。” “……” 笃山叹了口气：“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非带走他不可。” “因为他和千丛树有关系，而我必须要找到千丛树。”林决也不隐瞒，他知道基本上图尔斯知道的事笃山都知道，这也意味着很可能关于千丛树、衡平江这些人的事，笃山完全知晓——但他从来没想着去问笃山，因为问也问不出来。 不过，如果是像今天这样，直接找到关键人物，逼对方坦白，就是另一种办法了。 “你要找千丛树，何必舍近求远。”笃山再次叹了口气：“我大概明白你为何要找千丛树，但我真心诚意地劝你，现在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林决笑了起来：“笃山先生，我记得我在雪山上就告诉过你，现在大家都要按我的节奏来走，你如果还抱着以前的想法，那是不行的。”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但笃山却听出了十分的坚决。 “我明白了。” 半晌后，笃山才缓缓道：“既然如此，你就自己寻找答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希望你在得到答案后，也能牢记自己的初衷。” 挂断电话，林决陷入沉思。 他听得出来，笃山并非真的想要向自己隐藏秘密，而是真的认为自己现在不应该知道这件事，并且觉得自己如果知道了答案，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然而答案已经摆在面前，难道要自己转身离开？ 他在这个又脏又臭的小病房中找位置坐了下来，与缩成一团的衡平江遥遥对视着，等待黛娜到来。 大概过了四个多小时，病房门被推开，黛娜一身职业装，一看就是直接从公司快马加鞭赶来的，她一进门，便皱眉捂住了鼻子。 林决笑了笑，将目光投来衡平江：“来，发挥你的所长。” 第331章 记忆迷宫 林决低下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黛娜来到病房后，很快就开始做她的事，她一只手扶着衡平江的太阳穴，瞳孔泛起微光，开始对他使用幻术。 幻术强大与否，并不仅仅取决于能力本身强度，还取决于使用者是否对于人的情绪拿捏到了极点，而这一方面，黛娜是顶尖专家。 林决曾亲眼见她轻而易举地用幻术做到太多事情，拷问、欺骗、伪装记忆——她全都无比擅长。 然而现在已经近半小时过去了，黛娜与衡平江却都一动未动！ “出什么事了？” 他围着两人打转，这二人此时四目相对，目光中都没有明显焦距，显然处在某种奇异的状态中，林决也不敢轻易打扰。 还好，又过了五分钟左右，黛娜身体一晃，从那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而衡平江则是直接缓缓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怎么样？” 林决连忙问道，但黛娜却轻轻摆手——她脸色变得非常糟糕，呼吸也很急促，看上去遇到了大难题。 “我……失败了。” 她缓了半晌，才艰难地说道：“他的意识深处就是个大迷宫，他真正的意识根本不知道在哪里，我都差一点迷失。” “是个迷宫？” 林决没见过这种情况：“这常见吗？” “一般来说，精神疾病患者的意识空间都比较混乱，所表达的逻辑、事物往往是不正常的，但……这个老人家的不是。” 黛娜捂着自己额头，闭着眼说道：“他意识空间里，是个非常大、非常深，布局严密的迷宫，这种情况，要么是他本人就是个天才的催眠者，催眠了自己，将自己的记忆藏到了无人能找到的地方；要么，就是有其他人害怕别人知道他的秘密，故意对他做了这件事。” 林决听后哑然一笑。 也是。 只要有心寻找千丛树的，不可能找不到衡平江，如果他的秘密这么容易挖掘，那也确实说不过去。 看来，衡平江身上确实藏着巨大的秘密，而有人——或许是千丛树，也或许是别人，将他的记忆深深封存入脑，令人寻找不到。 沉吟片刻后，林决问道：“如果让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最安全、最有效率地让他恢复正常，或者知晓他的记忆？” “如果您不在意他的生死，办法倒是有。” 黛娜站起身，眼波流转：“只要用特定的设备将他大脑中的全部记忆、意识数据化，那么即使存在迷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很容易用技术手段攻破。” 林决苦笑一声。 黛娜所说的，其实就是意识转移技术——这个技术虽然还不成熟，但其实把人的意识“上传”到芯片中是一件已经可以完成的事，唯一麻烦的事，是将意识数据化这件事——不可逆。 例如亚当那些已经变成了机器人的兄弟们，恐怕是再也做不了人了。 所以，除非能像余不致这样，经过长期实验与训练，将自己的意识分隔成数十份去操纵机器人，否则基本上没人愿意这么干，就算像亚当这样毕比较特殊的孩子，也只能分神控制一个机器人。 大部分人如果这么做，有可能意识就再也回不来了，永远变成一个机器人。 “如果将他的意识数据化，以他虚弱的样子，恐怕马上就会死掉。”林决打量着衡平江，叹了一口气：“这个风险太大了，不能冒。” 他不可能这么随意去夺取一个老人的生命，更何况这样做也未必能成功。 “算了，先把他带走。” 林决看着昏迷过去的衡平江，摇了摇头，至少经过黛娜的“操作”，这老人暂时没办法抗拒了。 扛人这种事自然不会需要他们来做，有了之前军方的命令，精神病院直接派车派人，将林决、黛娜、衡平江三人送到了林决所住的酒店中。 随后，林决直接付了一笔钱，支付了酒店中的机器人清洁服务，这种机器人可以保证衡平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状态下，将其清理干净。 待机器人进入房间、开始工作后，林决与黛娜二人来到套房客厅坐下，黛娜一句没问，自己跑去开了瓶小冰箱里的酒。 “诶？” 林决看着她倒酒，连忙阻止：“干嘛呢，咱们是来做事的，喝酒干嘛？” “好久不见，不能喝一杯吗？”黛娜抛来一个媚眼。 林决摇摇头，拒绝了她，黛娜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直接坐到他身边，自己喝了起来。 一门之隔的卧室中，机器人清洁工作的声音不时传出，这边黛娜喝了一杯小酒后，解开了脖子下面的两颗扣子，也不说话，弄得林决很是尴尬。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对了！” “什么？”黛娜目光微亮。 “酒精可以麻痹人的大脑，让人意识不清！”林决一把拿起桌上的酒瓶：“用酒精，能不能让那个记忆迷宫瓦解？” “酒精……” 黛娜眯起眼，缓缓道：“酒精作用于多巴胺能系统、五羟色胺能系统和内源阿片系统，还有轻微慢性毒素，会使大脑的控制力与判断力下降，对正常的精神病患者来说肯定不能用，但对于记忆迷宫来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她看着林决，微笑起来：“不愧是你啊，大天才。” 林决最怕她喊自己大天才，连忙摆手：“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怎么在安全的情况下让衡平江大脑中摄入适量酒精、瓦解他的记忆迷宫，你帮着研究研究。” “没问题。” 黛娜放下酒杯后，忽然伸出手指，指尖勾走一滴唇边的酒液：“但我帮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林决一怔。 “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上下级关系了。”她再次抛来媚眼：“这件事对你似乎很重要，也很难办，那么，报酬应该很高喽？” “……” 林决无奈地转过头去。 不久之后，酒店的清洁机器人完成了工作，两人走进卧室，看着躺在床上那个打理完头发、胡须的老人，同时愣住了。 虽然他已经很老了，但从五官轮廓上，依然可以非常明显地看到衡景山的模样——两人至少有七八分想像！ 而对于林决来说，他能够精准地判断出人的骨相，所以他可以肯定地说，年轻时的衡平江，根本就与衡景山一模一样！ “看来，衡景山的来历呼之欲出了，千丛树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第332章 师兄弟 林决最初的想法，是将衡平江独自带回酒店后，直接对他拿用摄取记忆的异能，查看其记忆——毕竟在精神病院里做这事不太方便，因为要变成对方的模样。 但黛娜来了之后，判断出衡平江存在记忆迷宫，这个想法自然也搁置了，林决不知道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摄取记忆会发生什么。 黛娜已经开始了对衡平江的操作，她当然不可能拿着酒瓶子往老人家嘴里灌，把酒装成了一个小喷雾瓶中，将酒水变成喷雾，一点点洒在老人面前的空气中，令其吸入。 这种吸入的量很少很少，不过因为老人身体虚弱，酒精进入身体后反应也不会太慢。 当然，她必须把衡平江唤醒——不过，衡平江醒来后又恢复了之前在精神病院里那种被束缚着、毫无波澜的样子，倒也不需要额外控制。 接着，她再运用自己的异能，观察着衡平江的精神状态。 黛娜并不会读心术，她只有唯一一种能力，就是幻术，只不过她把这种能力玩到了极致，懂得利用幻术勾起人内心的一切欲望、情绪，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决才想到了使用酒精这种东西。 他相信衡平江真正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封闭起来。 否则，对方就不会在看到年轻时千丛树的模样时，表现出那么强烈的反应——他一定躲在那记忆迷宫深处，悄悄窥视着一切，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他真正看到的、听到的东西并不太正常，表现出来就好像一个精神疾病患者。 因此，林决想要利用酒精以及黛娜的幻术，让衡平江自己的意识冲破记忆迷宫，回到现实。 忽然，黛娜轻声道：“有用！” 几乎是同时，衡平江那双眼睛中，出现了些许变化。 “鬼……” 他微微张嘴，吐出一个字，只不过这次他不仅仅是带着恐惧，脸上表情也出现了变化，显露出些许羞愧。 有了突破，林决终于松了口气。 但尽管有了突破，这一过程还是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 到了后面，黛娜已经不敢再让衡平江摄入酒精，老人已经脸泛红光，表现出了一些超越正常的兴奋感，再继续下去，怕是要大醉一场了。 但还好，一直到她结束这场艰难的记忆探索之旅，衡平江整体身体状况都还正常。 “让他睡。” 林决看着黛娜收敛起能力，轻声问道：“正常了吗？” “应该正常了。” 黛娜坐在床边，抹了把额上的汗珠：“他对我施放的幻术，表现出了非常正常的情绪，而且反应非常及时，已经和普通人一模一样了。” “那就好。” 林决笑了：“辛苦你了。” “那肯定是很辛苦了——所以报酬呢？”黛娜又一次开始调侃。 “报酬？”林决这次早有准备：“我让你去当军情九处的副处长怎么样？” 黛娜倒是没想到会听见这么一句话，一怔：“你不是通缉犯吗？怎么又有权力了？” 林决神秘一笑，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道：“这事以后再说，现在，你要不要考虑赶紧回海云市去处理公司事务？” 衡平江的问题解决了，他心情变得很好，但接下来他如果从这老人身上弄到一些重要记忆，这件事没办法当着黛娜的面做，他只能劝她离开。 “这就赶我走？”黛娜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争分夺秒啊。” 林决依然没有解释太多：“还有，这件事你千万不要露出去，笃山对于我调查衡平江这件事不是很高兴，他拿我是没办法，但要是想对付你，倒不怎么难。” “……” 黛娜无奈：“我真的搞不清楚你们的关系。” 不过她没有怀疑林决所说的话，既然如此，她确实越快回去越好，最近这段时间星辰科技生物的位置有些尴尬，在军情九处里也不太受待见，她不想惹什么麻烦。 她走近林决，把脸贴近：“哼，下次再见，你必须要好好报答我——别提什么副处长这种荒唐的事了。” 林决后退一步，微笑不语。 黛娜又一次翻了个桃花白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 确认这里没有别人、也不会被人监视监听后，林决回到了卧底，直视着衡平江。 下一秒，他模样开始变化。 摄取记忆。 在变成衡平江模样后，随着异能发动，大量记忆涌入脑海，林决熟练地对其进行分类筛选——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那个人，就是我们系里的天才！”有人在衡平江身边说道：“比我们大两届，拿的奖比你还多！” “这么厉害？”衡平江笑着望向前方那个削瘦的背景：“那我得去套套近乎。” …… “千师兄，您最近在忙什么？” 电话中，衡平江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这样，我最近开了家公司，是做生物基因技术方向的，想问问您有没有兴趣来任技术总监？” “不好意思哈，我最近有重要项目。”电话中传来千丛树年轻的声音：“下回去远津再找你喝酒。” “一定一定！”衡平江洒然一笑：“等着看您拿大奖啊！” …… “小衡，我想带你认识一个人。” 衡平江与千丛树一起漫步城市街道中，千丛树指着前方那片大庄园：“你应该听说过图尔斯？” “图尔斯！” 衡平江吃了一惊：“我怎么可能没听过！千师兄你和他认识？” “算是不错的朋友。”千丛树笑道：“他听说你生意做得很大，也有点兴趣。” “哈哈哈，受宠若惊！”衡平江放声大笑。 “和他好好相处。”千丛树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接下来可能会去泛川联邦发展，也想认识一些朋友。” …… “千丛树？！你是说真的？！” 一个女人从衡平江怀中坐起，惊喜地看着他：“你要是能拿千丛树请到你公司来，那咱们都发达了！” “哈哈哈，不信我？” 衡平江在这女人——王璐的额上轻轻一吻，神秘一笑：“放心，他一定会来，而且他不仅会给我们带来无数顶尖的技术专利，还有权力……” …… 看到这里，林决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衡平江与那个王璐竟然是情侣关系？ 看上去，衡平江和千丛树关系很好，与自己推测的一样，从大学时代他们就认识了，而且师兄弟感情不错，而且衡平江去过兰德岛，见了当时还是塔西学院院长的图尔斯——不过似乎那时候图尔斯就已经考虑要放弃塔西学院，来搞军情九处了。 接着，衡平江与千丛树、图尔斯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但不知道为何，接下来事情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决闭目凝神，开始继续观看记忆。 第333章 从他开始 记忆深处。 随着车辆停稳，衡平江睁开眼，车外的侍者恭敬地为他打开大门，他施施然走下车，扫视了一下周围。 “今天人挺多的啊？” 他望着酒店大堂里那些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对侍者好奇地问道：“他们是？” “噢，今天在我们这里有一个投资路演会。”侍者低头答道：“好像是什么意识转移研究所的投资路演，这些都是投资者们。” “意识转移？” 衡平江想起千丛树的话，干笑一声，摇了摇头：“这玩意儿未来至少五十年都不会有成果的，现在就是骗傻子玩……” 他很快就对大堂里这些人失去了兴趣，兀自走进电梯。 他住的是顶层花园套房，有专属电梯，不用和别人挤——进电梯后，衡平江掏出了手机，翻看着千丛树刚刚发过来的消息。 “秘密寻找拥有数字文身的人……这计划看起来怎么和超自然力量一样？” 他揉了揉眉心，只不过这次没有露出不屑神情，反而脸色凝重。 因为，这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层图尔斯下达的命令，将会由衡平江来主导执行，而千丛树则负责背后研究工作——虽然现在图尔斯还在兰德岛，但他知道这位在国际上名声极大的异能者领袖，很快就会悄悄来到泛川联邦了，并成为一个政府官员，而自己，将会成为其最初的心腹。 “当初千师兄就告诉我，他手背上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数字文身，还说这玩意儿和异能有关系，可异能不是由病毒带来的基因突变吗？” “看来这里面有大秘密啊！” 想到这里，衡平江又变得兴奋起来，他一生者在追逐钱与权，如今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宽阔大道，并且还是捷径，虽然看上去有些荒唐，但又如何让他不动心？ 走出电梯、来到酒店房间后，他迅速冲了一个热水澡，让自己显得精神焕发——很快，他就要与在外出差回来的女朋友王璐见面了，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得保持状态。 就在他披着浴袍吹着头发时，门铃响起。 “哈哈，小璐，来得这么早？” 衡平江露出温柔笑容，大步走去打开了门，然后笑容僵住。 门口的人，并非什么王璐，而是四个男人——令他震惊的是，其中三个，他都认识！ “兰斯州长？李议员？还有……彭大法官？” 衡平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形象不是很正式，连忙将浴袍裹紧：“你们怎么来了？！” “呵呵，衡董事长，不要紧张，我们今天来找您，是有事相求。” 那个身份最高的李议员微微一笑：“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十分钟后，吹干了头发、换了身衣服的衡平江有些不安地坐在套房沙发上，面对着前面这四个人疑惑且惊喜地问道：“你们说，想要邀请我加入你们的某个组织？” “是的。”彭法官点点头：“我们不仅想要邀请你，还想要邀请千博士——不过他最近不在远津，所以才先来找你。” “哈哈，我何德何能？”衡平江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向前微倾：“敢问各位，是什么组织？” “贤者信条。” 回答他的，是那个不知名、不起眼的男人，这时衡平江才注意到他，这是个体型匀称、不高不矮的男人，长着一张大众脸，他看上去太普通，怎么看都像是这里某个大人物的司机。 但他一开口说话，另外三个大人物全都老实地闭上了嘴。 “这位是？”衡平江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兰斯州长郑重地介绍道：“小衡，这位是我们贤者信条的创始人之一，也算是我们的引路者，他叫做余不祥。” “余不祥？”衡平江小抽了一口冷气。 这样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年纪轻轻的人，竟然是几个大人物的引路者？这不会是什么邪教？ “我们贤者信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世界变好。”余不祥对衡平江的震惊视若无睹，平静地说道：“现在异能者出现得越来越多，即使是兰德岛那个图尔斯，也只能控制住极小一部分异能者，而大多数的异能者，都在世界各地胡作非为。” “我们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解决他们的问题。” 衡平江恍然：“原来你们是反异能人士？” “不是简单地反异能。”李议员淡淡地说道：“小衡，你不知道，我们组织里已经有了大量顶尖人才，我们已经通过研究发现，异能者并非由病毒变异产生，而是存在更加深层次的原因——我们担心这会给世界带来巨大危害。” 听到这句话，衡平江大吃一惊。 他刚刚才从千丛树那里得知数字文身的事，没想到眼前这几个大人物居然也说，异能和病毒没有关系？ “这个更加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他试探着问道。 余不祥摇摇头：“这一点我们尚且不知，所以才想到邀请你和千丛树加入。” “我们知道他和你关系不错，你会出资与他合伙办一个企业——是的，虽然你们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布这一消息，但我们已经知道。” “千丛树是顶尖的生物基因科学家，我们希望由他来帮助找到异能起源，另外，也希望你能够加入组织，提供一些资金帮助，作为回报，我们会让你在政坛上有所成就。” 如果今天是这个余不祥自己跑来说这些话，衡平江一定不会相信。 但现在，余不祥身边坐着一个州长、一个议员，还有一个法官，这令他不得不信。 “贤者信条……” 衡平江默念着这个名字，笑了起来。 他悄悄想到，图尔斯很快就会来泛川联邦成为政府官员，届时必然也需要一些人脉上的资源，而且图尔斯、千丛树也需要研究数字文身、异能之间的关系，这与贤者信条所做的研究不谋而合。 自己既然未来要和千丛树、图尔斯共事，那倒未必需要贤者信条带自己进入政坛，但反过来想，自己进入政坛后，身后有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作为依托，不也是件好事吗？ 双赢，是最好的！ “可以，既然这样，我就先立个投名状。” 衡平江抬起头笑道：“关于异能起源问题，其实千师兄一直在研究，也有了些收获，我可以将这些研究成果给你们一些。” 看着他递来的资料，余不祥脸色开始变化，随后在震惊的表情下，出现了一个略显阴沉的笑容。 “数字文身吗？” 第334章 惊变 衡平江豪华宽敞的家中。 王璐挺着微微显怀的肚子，春风满面地在客厅中踱步，不停看着指尖那个闪亮的订婚戒指，时不时向衡平江投去温柔爱意的目光。 衡平江喝着红酒，呵呵笑道：“别看啦，咱们抓紧把婚礼办了，到时候我给你弄个更大的结婚戒指！” 王璐嫣然一笑。 就在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时，突然，客厅的落地玻璃窗爆裂开来！ “啊！！！”王璐尖叫一声，衡平江大惊，连忙将未婚妻搂入怀中，两人一起躲到了沙发后边，随后，他们同时震惊地看到一个熟悉人影满身鲜血地躺在了客厅地上——正是他撞破了玻璃窗。 “千师兄？！”衡平江瞳孔收缩，连忙冲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千丛树，只见他浑身上下布满了可怕的伤口，一只手以可怕的角度扭曲着，不知骨头断成了几截，腹部更是有一个极深伤口，要不是他自己用左手死死捂着，怕是肠子都要流出来了。 “你怎么了，千师兄！”衡平江一下就慌了，他根本没空去想前因后果，回头对王璐喊道：“快，医疗箱！” 王璐这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往里屋跑。 就在这时，虚弱的千丛树一把扣住了衡平江的手腕，不停咳着血：“小衡，还……还记得我当时给你的那一箱药剂吗？” “药剂？”衡平江一怔，随即想了起来，不久前千丛树确实给了自己一箱药剂，说是最新的研究成果，但因为那东西有点违禁，而那段时间他们的实验室马上就要商业化运作了，各种检查很多，所以要暂时放在自己家里…… “有有有！” 他连忙起身：“我这就去给你拿！” 很快，他就将那个金属箱递到了千丛树面前，用颤抖的手打开：“这是什么特效治疗剂吗？你怎么样了……” 千丛树没有回答，他艰难地坐起来，对拎着医疗箱不知所措的王璐痛苦一笑：“弟妹，能帮我打一针吗？我怕移开手，肠子流出来。” 王璐连忙点头，她和衡平江合力将千丛树扶到了沙发上，按他的指示，从金属箱中取出了一管药剂，用自己家医疗箱中的注射器抽取了药剂，小心翼翼地打入千丛树血管中。 “你们……最好让开一点，一会儿发生了什么，都别害怕。”千丛树轻声道。 衡平江扶着王璐退开几步，心惊胆战。 两秒后，异变横生！ 只见千丛树整个人仿佛都“沸腾”了起来，他全身上下的皮肤、肌肉，全部开始翻滚，露出了皮肉下的森森白骨，甚至还有内脏！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骨骼、内脏都发生了变化，它们扭动着发出令人惊颤的咯吱声，就好像要爬出来一样。 “啊！”王璐惊呼一声，别过头去，衡平江只觉得胸中一阵恶心，但还是强忍着没有扭过头。 还好，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很久，千丛树身上的变化就平息了下来——同时，他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就连那支骨头断了几截的右手，都恢复了正常！ “千师兄，这是！”衡平江惊喜不已，他不仅是惊喜于千丛树恢复了健康，同时也看到了这种药剂背后蕴藏的巨大商机！ 然而，注射完药剂、恢复健康后的千丛树，脸色却冷了下来。 他直视着衡平江的双眼，问道：“小衡，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衡平江一怔。 “数字文身的事，只有图尔斯、我，还有你知道，你是不是把这件事露出去了？”千丛树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 衡平江心中一颤，想起了几个月前在酒店中与贤者信条接触时的场景，脱口而出：“我也是为了咱们……”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有一股狂风刮来！ 好好的屋子里当然不会突然狂风，而是有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从之前被撞破的落地玻璃窗冲了进来，他速度太快、力量太猛，因此才刮起了狂风！ 轰！ 一声巨响，黑衣人撞上了千丛树，他们二人抱在一起，从衡平江、王璐身边擦过，撞烂了桌子、茶几、冰箱——一阵烟尘过后，只见那黑衣人踩着千丛树，转过脸，露出了微笑。 “余不祥！”衡平江失色惊呼：“怎么是你！” “多亏了你，我们找到了异能的来源。”余不祥笑道：“未来历史上，你一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 衡平江呆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身边未婚妻震惊的目光、千丛树那复杂的眼神，都令他头晕目眩，他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自作聪明，竟然把最重要的信息交给了想要杀死千丛树的人…… 恍惚中，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完全昏迷前，他看见千丛树趁着余不祥扭头说话，悄悄又摸出两管药剂，用力扎进自己脖颈中，随后他仿佛获得了某种力量，一脚将余不祥踢开。 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 数月之后。 衡平江一身黑色西装，半跪在公墓墓园，摘下墨镜，露出青肿的眼眶，泪水滑落。 在他面前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墓碑，大墓碑上分明写着王璐的名字，小墓碑上则写着“衡景山”。 “儿子，你还没出生就去世了，这一切都是爸爸的错。” 衡平江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这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边。 他抬起头，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但这人的气质他太熟悉。 “千师兄……”衡平江低下了头，面容却狰狞扭曲起来。 “小衡。”千丛树声音低沉，他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你知道吗，之前我对你非常羞愧，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掏给你看，让你看看我真的不是想出卖你！”衡平江捏紧拳头，因悲愤而紧咬的牙齿发出咯吱声：“但现在，我只想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你们的恩怨，为什么要把小璐卷进来！为什么我儿子也会死！” “……” 千丛树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场战争，战争不会因为你无辜，就放过你。” 衡平江慢慢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千丛树的领子，咬牙切齿：“今天的话，我只说一遍——给我滚蛋！再也不准出现！” 然而千丛树却很平静：“小衡，这事没那么简单，你拒绝了贤者信条，他们抓不住我，却知道你脑子里有重要信息，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就去让他们抓住啊！” 衡平江怒吼道：“你不是立志要救全世界的人吗？你不是要当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科学家吗？怎么，现在连我都救不了了？！” 千丛树深深叹了口气。 “小衡。”他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放心，你死去的儿子，未来会以某种形式重新活在世界上。” 话音落下，忽然衡平江脖颈处被人重重一捏，两眼翻白，失去了意识。 只见一个人出现在衡平江背后，接住了他。 这人身形挺拔、脸形方正，看着就是个典型的军人。 “承业，把他带走，让图尔斯封锁他的记忆，这样无论是谁，都无法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也算是另一种保护了——他也不必被这么痛苦的记忆始终折磨。”千丛树摇摇头。 “我现在已经不是洪承业了。” 军人扶着昏迷的衡平江，低声道：“自从军队出卖我、你们救下我开始，我就不再是洪承业，而是笃山。” “好，笃山。” 千丛树笑了笑，随后模样开始变化。 他变成了衡平江的样子，随后两眼中精光一绽。 “你变成他的样子干嘛？”笃山不解。 “没什么，留个纪念。”千丛树摇摇头：“你走。” 看着笃山背起衡平江消失在公墓边缘，千丛树变回了自己模样。 “小衡，我留下了你的人格，将来有一天，我会给予他你儿子的名，你一直对自己非常骄傲，想要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儿子，我会完成你的愿望。” “也许未来有一天我不再方便出现，那么衡景山将会代替我，去完成伟大的事业。” 第335章 故居 林决睁开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从衡平江的记忆中，他看到了很多很多东西，数十年前关于贤者战争、数字文身、图尔斯等人的故事，也一一串联起来。 衡平江是个穷苦出身的孩子，一直立志想要出人头地，正因为如此，他在学业有成后，没有选择继续求学，而是走上了商场，渐渐拥有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但同时，他内心也有柔软处，就是自己的妻儿。 那些年里，衡平江之所以将数字文身的秘密暴露给贤者战争，一方面是出于对权力、地位的追求，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给予自己未来家庭更好的环境，这些影响了他的判断，让他最终促成了贤者战争的爆发。 只可惜，当千丛树复制他人格时，衡平江已经家破人亡、被逼到了绝路，性格变得更加冷漠偏激，这导致后来出现的“衡景山”手段更加狠辣、残忍。 衡平江脑子里的记忆，到那公墓就结束了——最后一部分千丛树与笃山的对话，也不过是他完全昏迷前脑海中最后留下的印象，之后他便被封存了记忆、送入精神病院，意识混混沌沌。 “还好，从他的记忆中，能知道千丛树当年的住处。” 林决看着躺在床上这个老人，心中五味陈杂。 他之前就已经猜到自己身体的主人是谁，但真正从记忆里看到这一切时，还是觉得十分唏嘘。 千丛树的确是个天才，龙乾花了几十年时间才做到从数字文身中提取超能量、混入基因药剂，而他当年就已经做到，自己这个身体中的异能，恐怕正是因此而来——恐怕他更是为了更好地研究异能，才特地选择了变形异能，使其产生了万相因子这样的东西。 “他当时面对古大愚，还给自己另外打了两针，恐怕其中一针就是摄取记忆、复制人格的异能，而另一针，怕是加强身体——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一脚将古大愚踢翻，不过经过几十年时间，当时强化的身体到最后也虚弱了许多。” 林决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在那艘沉船中就感觉到身体格外强壮，但现在想来，自己这具身体其实已经七老八十，所谓的强壮，怕是与数十年前相比弱化了无数。 “原来当年古大愚与千丛树还有此恩怨，但后来他提起千丛树时，倒是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也是，那时候古大愚已经改变了思路，想要拉拢我们这些数字文身宿主了。” 想通了所有事情后，林决离开了酒店。 他将酒店的位置、房号发给了笃山，衡平江就交给军情九处去处理，笃山想必已经非常有经验了。 而他自己，将要去往千丛树曾经的住处。 他相信那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或许不仅仅是有关数字文身的记载，还有……关于自己。 在对这个世界了解越来越多后，在思考自己“穿越”一事时，林决也变得越来越迷茫。 像他这样看过无数小说、电影的现代人，原本对于穿越不能说熟悉，至少对这一概念毫不陌生——刚开始，他根本不会去想穿越这种事的合理性，就当这个世界上有魔法、有神秘学呗？ 但随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深入，他开始害怕了。 他怀疑就连自己“穿越”这件事，都是一个阴谋、是被别人安排好的！ 如果这猜想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回去的希望？ 不久后，他从悬浮出租车中走出，抬起头望着前方那片老旧的公寓楼，皱起了眉——这个地方，已经和衡平江记忆中不一样了。 已经五十多年了，这里有没有拆迁过？千丛树的房子还在吗？刚刚他太过兴奋，忽略了这个问题。 当年千丛树是风光无限的世界顶尖科学家，他来到远津市，享受的是当地政府最顶尖的人才引进政策，送车送房送钱，住的当然也是最好的公寓楼——肯定不是现在这片糟糕的旧公寓楼。 但林决思索片刻后，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走进了这片公寓楼。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失望地走了出来——这里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翻修过了，千丛树曾经的住处早已经消失。 “没事，在衡平江的记忆中，还有很多千丛树工作生活过的地方，一个个去找！” 林决费了这么大劲才走到这步，那当然不可能放弃，他收拾心情，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赶去。 千丛树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实验室还在，但早就被封存了起来，变成了科学博物馆，里面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 还有几个地点，他都一一走过，然而全都一无所获。 “会是哪里？究竟会是哪里？” 不知不觉，林决又来到了巨象商场门口，他揉着太阳穴，却无法再从记忆中挖掘到什么有用信息。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他震惊地看到，衡平江老人居然站在离自己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 “他醒了？！”林决大吃一惊：“自己跑到了这里来？！” 衡平江看上去清醒了很多，但似乎还是有些迷茫，他相当于沉睡了数十年——只见他里面还穿着酒店的浴袍，外面却披上了林决随手挂在酒店房间中的外衣，愣愣地盯着已经变了模样的巨象商场，缓缓向前走着。 林决下意识想要去拦住他，但很快就注意到，衡平江那双眼睛中明显有着某种向往之光——他有明显的目的。 犹豫片刻后，林决悄悄地跟了上去。 衡平江走入巨象商场中，显得有些迷茫、有些慌张，这里巨变的环境让他无所适从，但没过多久，他似乎就找到了方向，开始向着特定方位加快了脚步。 而跟在他身后的林决，脑海中的记忆也渐渐明晰起来——他知道衡平江要去哪里了！ 那段记忆在他读取的过程中被主动模糊处理了，因为在他看来并不重要。 那是王璐在知道衡平江将会拉来千丛树做合伙人后，送给他们的一个礼物——当时这一段记忆，在林决看来就是两人的感情部分，所以跳过了。 “一个两千多平的地下室！” 记忆中的王璐笑眯眯地扔给衡平江一个钥匙：“上次你说你们师兄弟在大学时，最喜欢一起喝夜酒，我在那里搞了个私人酒，送给你了！” “真的？”衡平江惊喜不已。 “当然！”王璐得意地笑道：“总要给你们男人一些自己的空间嘛~那里我还准备了几个房间，你们要是喝多了就自己在里面睡觉，让机器人给你们清理，别来麻烦我噢！” 大量记忆被林决翻找出来，那是千丛树来到远津市后，时常与衡平江二人在那私人小酒里开怀畅饮的片段。 在白天，他们一个在生意场上打拼搏斗、一个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都是满身疲惫，只有在这间酒里才能真正快乐起来。 他们也常常在各自的房间倒头就睡，衡平江还好，而千丛树则很少回家，一年里有两百天都睡在这里，还有不少私人物品都在这…… “我怎么会没想到！” 林决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就在这时，衡平江也已经来到了那个私人酒门口。 时隔多年，那扇隐蔽的小门还在。 衡平江伸手在身上摸索，却当然不可能找到当年那把钥匙。 林决见状，走上了前。 “你想要进去吗？”他来到衡平江身边笑道：“要不要我帮你？” 第336章 留言 “你是谁？” 看到林决，衡平江两眼一瞪，立刻将警惕性拉到最高，双手紧紧裹紧外衣，仿佛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是这里的主人啊。” 林决笑吟吟地说道：“当年这里曾经是个私人小酒，后来就没有人来了，商场翻修过好几遍，但我还是很喜欢这里，所以出钱买下来了——不过这门锁坏了，我找的锁匠还没来呢。” 他的谎言里全是漏洞，但衡平江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他一怔：“很多年？多少年了？” 林决看着他，悠然道：“五十年了。” “五十年！” 衡平江如遭雷击，怔在了原地。 林决假装没看到，走到门前，将手搭了上去，回头道：“我这里从来没来过客人，你要是有兴趣，就进来坐坐。” 他知道，当年王璐建造这里时，把里面打造成了一个全自动的小酒——在那个时代，那些全自动机器人还是最先进的技术，而且它们直接使用整个商场核心的电源，只要商场没倒闭，那些机器人就会一直工作。 紧闭的门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阻拦作用，掌心力量一吞一吐，锁就咔嗒一声掉了下来，门吱呀一声打开。 “你看，坏了。” 林决耸耸肩：“怎么样，来吗？” 衡平江还没从一梦五十年的巨大打击中醒来，听见呼唤，懵然点头，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 他们一前一后踩着阶梯向下，来到了这间闲置了五十年的地下室酒。 林决保留着衡平江的记忆，对这里当然十分熟悉，反手打开了灯，一切正如他所料，这儿连接着商场电源，又常年不用，只有几个机器人偶尔自行充电，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一大片地方，自然也不会断电。 灯亮后，小酒里一切如旧。 那几个老款机器人还在吱吱呀呀地工作着，小酒里一尘不染，所有一切都和当年一样，只是多了岁月痕迹。 衡平江眼中一下子蓄满了泪水。 林决当作看不见，笑道：“我一直舍不得改变这里的装修，你看，这些老款机器人多有味道，这些酒可都是几十年的老酒了！所有一切，都很有复古的感觉——老人家，自己坐？” “好、好。” 衡平江一进入这小酒就跌入了回忆中，对他来说，这里不仅有着和千丛树兄弟情深的记忆，更是自己妻子王璐温柔、善解人意的代表。 他一屁股坐在台前，望着酒柜上的酒瓶子怔怔出神。 林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不想惊忧衡平江，也不想横生枝节，所以才撒了这样一个谎——如此一来，他就能安心地趁老人家发呆时，在这里搜索了。 这间小酒说是小酒，其实不小了——毕竟，来这里活动的人一般就两个。 台球桌、飞镖盘、健身器材，甚至还有游戏机和唱歌的设备，林决的目光扫过这些娱乐设施，最终锁定在了尽头的那几扇门上。 他悄悄走近了那几扇门，发现每扇门上还写着字。 “千老大”、“衡老二”、“其他好兄弟”。 林决先是推开了那个“其他好兄弟”的门，里面空空如也——这里是那两人为之后可能出现的其他朋友准备的房间，但一直到他们最终反目，这样的人都没有出现。 随后，他直接走向了写着“千老大”的房门。 门锁上了，但他还是轻松地推了进去。 房间里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独居的卧室。 除了一张乱糟糟的床以外，还一个摆着台式机的电脑桌、一个放满了书的书架，以及满地的空酒瓶。 因为门锁着，清扫机器人并没有办法进入这里清理，所以这里的模样，大概就是千丛树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样子——但好在机器人将外面清扫得很干净，所以没有什么蜘蛛、蟑螂、老鼠之类的东西跑进来，这里面除了灰尘重些，也还算整洁。 林决眼睛亮了起来，开始搜索这个房间。 他相信千丛树一定在这里留下了什么。 他尝试着打开电脑，但太长时间不开机，加上这台电脑还是几十年前的老爷款，里面又落满了灰，根本无法开机，他试着折腾了一会儿，发现要解决问题不难，但现在手边没有工具，一时半会儿搞不定。 “看看这些。” 林决没有死心，他将电脑主机上的硬盘拆了下来、拍干净上面的灰，自己收好，决定回头再细细研究。 他一开始以为千丛树摆在这里的书会是学术性的书籍，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这里居然全部都是小说！ 从各国神话，到民间志怪，再到古代演义故事，还有许多近现代名着小说，甚至他们那个时代的网络小说，各种各样都有。 “千丛树，居然是个疯狂的小说爱好者？” 林决震惊了——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没怎么好好娱乐过，自然也不会意识到这世界上居然也有这么丰富的小说文化。 他这才注意到，就连那乱糟糟的床上枕头边都摆着翻一半的小说。 拾起那本书，封面上写着书名《大侦探》。 “侦探小说啊？” 林决饶有兴趣地翻了翻，就在这时，书页间忽然落下了一张纸。 他弯腰捡起，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是衡景山，还是束文星？” 毫无疑问，千丛树预料到了会有人来，而且他写出了“衡景山”这个名字，就意味着他那时候已经复制了衡平江的人格，他预料到——自己的其他人格，会以这副身体重归此处！ “束文星又是谁？对了，我的意识深处还有一个雄鹰图腾，难道是他？千丛树又为什么要造出那样一个人格？” 林决变得兴奋起来，他将这张折扁的纸摊开。 里面的内容不多，只有几句话。 “如果你是衡景山，那么请把我电脑里的资料带走，它们会帮助你和图尔斯。” “如果你是束文星，那么请离开，你想要的是靠自己成为最强大者，你无需借助外物，我留下的东西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你是其他人……你会死！” 看到最后三个字，林决瞳孔一缩。 他这时，才嗅到这张纸上传来一阵淡淡香味。 某种历经了数十年仍然存在的气体，从纸上挥发，钻入了他的鼻孔中。 ps:可能会有小伙伴想起来，诶不对啊，当初不是还有一个弱得爆批的毒蛇图腾吗，怎么这里只有两个额外人格的名字？ 嗯……这也是个坑，以后再填，嘻嘻。 第337章 回去的希望（一章顶过去两章 完） 气味入体，林决身体立刻自行反应，他迅速屏息，一股悠长气息向外喷吐，要将那股怪异气体排出。 但那泛着异香的气体钻入他鼻孔后几乎也是瞬间就消失了，不论他如何反应，喷出的也只有二氧化碳。 “这是千丛树设下的毒陷阱……可是，为什么，我没事？” 林决从一开始的紧张，渐渐变成迷茫。 因为他发现这气体钻入身体后虽然迅速地被吸收了，但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他说如果是其他人，就得死……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写这张纸条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身体里还会有别的人格？” “毒物当然不会认人，但他是最厉害的生物基因科学家，所以他有没有可能造出一种能根据基因识别人的气体？” 林决虽然自己现在也算是一流生物基因学家了，但他还是对于千丛树的知识保持着敬畏——真正的巨人，是难以超越的，哪怕隔了几十甚至上百年。 不过，没事就好…… 他松了口气，将这张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都没看出其他什么异常。 这真的就只是一个留言罢了。 “他说电脑里有衡景山和图尔斯需要的资料，看来应该是和数字文身、异能有关的研究，硬盘就带回去慢慢琢磨。” “至于其他东西……” 林决又花了一些功夫，将房间里的那些书都翻了一遍，但除了些读书笔记和书签外，一无所获。 千丛树留下的东西，似乎真的就只有一个电脑硬盘、一个暗藏陷阱的小纸条了。 只可惜，他当初以为会来这里的衡景山、束文星，最终都没能找到这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林决皱起眉、提起警惕走了出去。 “你们是谁！是谁！” 衡平江紧张地颤抖着，只见小酒里走来了几个人，将他围了起来，看上去似乎要带他走。 林决只扫了一眼，就判断出这些人是军情九处的家伙。 “你们是笃山派来的人。”他一边上前，一边缓缓道：“在酒店没找到人，跟到了这里？” 那几个特工闻言一愣——他们不认得林决，毕竟林决现在的模样是个普通人，他们没有见过。 “别傻看着我。”林决干笑一声：“笃山没告诉你们，这位老人家很重要，绝对不能伤了他吗？” “您是？”特工中为首的那个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自己左手递出，展示了一下手腕上那个特殊的电子表。 果然，一见到军情九处高官才有的纳米电子表标记，这名特工首领脸色一变，瞬间立正：“长官！” “你？”这时候轮到衡平江发愣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了。”林决对他亲切地笑道：“我让人来接你走——放心，不会伤害你，你现在身体很不好，他们是来照顾你的，等你恢复健康了，就不会再限制你的行动。” 衡平江还有些茫然，然而林决身上有股令他亲近的气息，并且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带着自己进了熟悉的小酒、让自己安心在这里回忆了许久，还替自己说话……他下意识选择了相信林决。 “好，好。” 老人喃喃道：“我跟你们走。” “小心点。”林决拍着特工首领的肩膀。 特工首领连忙赔笑点头——他不知道眼前这位长官是指要照顾老人小心点，还是对自己没认出他这件事表示“你给我小心点”。 看着军情九处特工们护着衡平江离开后，林决忽然觉得一阵异常。 他眼珠子变得非常痒，皮肤也有种奇怪的浮肿感。 “见鬼，是刚刚那个毒气起作用了？！” 他再次紧张起来，然而下一秒，一个老年人的声音便从他喉中传出：“不是，这是两个人格共用一个身体时产生的大脑反应，对身体无害，不要紧张。” 林决大惊：“千丛树？！” “我真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 千丛树的人格不知何时从这具身体中“醒”了过来——也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沉睡过。 林决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他原地转了几圈，来到那些台球桌、游戏机旁，伸手轻抚，千丛树的声音不断从他口中传出：“真是怀念，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里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了，你还是你自己，却又有另外一个人占据了你的身体，大脑里仿佛突然变灌进了某种液体，有种肿胀感，身体也很难受。 “别紧张，我很快就会继续沉睡，不会让你难受很久。” 千丛树悠悠道：“你来这里，是想寻找自己的起源？” “是……是的。” 林决硬生生等千丛树说完了话，这才艰难地控制自己嘴开口说话：“之前我一直问你，你都不肯出现，怎么这会儿又钻出来了？” 随后，他的嘴角一扯，千丛树笑道：“怕你浪费时间在无所谓的事情上。” 林决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我在这具身体中人格的成因，会让你困扰？” “确实挺困扰的……因为你本不该出现。” 大概是因为使用着年轻的声音，也或许是因为重归故地，千丛树的语气听去很年轻，只有嗓音苍老：“你现在已经知道衡景山和束文星了——具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回头自己去问，但你出现的前一段时间，是他们争斗最厉害的时候。” “那段时间，这具身体中两个人格频繁切换，而衡景山和他的计划正进行到关键时期，他担心出问题，所以用了这个身体的本事，强行制造了一个人格，让其成为主导。” 林决眼睛一亮：“是千面？” “没错，杀手千面。” 千丛树缓缓道：“不过，那时候衡景山留有私心，他想的是利用千面占据身体的这段时间与束文星耐心争斗，等千面做完了全部事情，他就回来吞并千面的人格，所以……他设计出来的千面，有严重的人格缺陷。” 林决有些听不懂，想要挠挠头，但现在身体是被千丛树操纵着，正在挥着手，好像一个演讲的指挥家。 “不久前那一次主意识争夺战，在你醒来前，其实千面的人格也在，不过他甚至没能挺过问心的阶段，无法凝聚完全意识，直接消散了，这就是人格缺陷所致。” 千丛树耐心地解释道：“也正是因为这个缺陷，你的意识出现时，直接压制住了他，将他死死压在意识深处，令他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我的意识……出现时？” 林决眯起了眼：“也就是在那次沉船事件中——那时发生了什么？” “我也只能猜测。” 千丛树呵呵一笑：“你知道吗，数字文身每次在感应到死亡威胁时，就会有所反应，但只有真正面临绝境，猫才会出现。” “千面对于异能的应用很一般，他无法像你我一样，只摄取记忆而不复制人格，所以他在做潜入任务时，必须真的把自己当成那个伪装对象，只在记忆上动些小手脚，以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所以，那天在沉船房间中，数字文身一定感应到了死亡威胁，并且没有得到来自大脑的安全信号，所以产生了反应，释放出了……你称为超能量的东西。” “而你去过超能量的源头，那里是另一个世界。” 听到这里，林决大惊：“你是说——我的意识，是跟着超能量来的？！” “我说了，我也只是猜测。”千丛树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小，林决也开始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挠头了——这说明千丛树对身体的控制正在减弱。 在消失前，他缓缓道：“我想，这件事会给你造成很大困扰，所以一直没有明说……但现在，你迟早会知道，我干脆坦白。” “林决，你的出现是个意外，但却令我很惊喜，你比衡景山更有原则底线、比束文星更加懂得何为守护，你和我很像。” “我已经没有能力了，解决数字文身的问题，只能靠你——用你自己的办法去做。” “我们未来也许会再见。” 千丛树的声音完全消失，林决脑子里、身体上那种怪异的浮肿感也渐渐消失。 “他走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怔怔出神。 原来，自己是跟着超能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吗？ 林决挠着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心慌。 他去过超能量的源头，那里是一片疯狂与混乱，没有规则、没有秩序，就像是一个已经死亡的宇宙——自己怎么会是从那里来的？如果真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意识才会跑到那里去？ 千丛树说的没错，知道这件事后，他非常困扰。 如果自己真的来自那个混乱可怕的世界，自己为什么会去到那里？又该怎么回去？或者说……回哪里去？ 有太多种可能性，每种可能性背后都藏着令人畏惧的答案，他不敢去猜测。 林决对千丛树所说的猜测产生了怀疑，但稍一想，却又觉得非常合理。 不然呢？不然自己还能从哪里来？ 当初在那场地震中，真正的自己已经死了！ 自己变成了鬼魂、变成了一段脑电波！ 也许自己根本就是变成了宇宙幽灵，在无数宇宙射线的作用下经历了亿万年的变化，直到宇宙毁灭、变成了一片混沌，才幸运地来到了这里。 那还能回哪里去？ “也或许……我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并没有死，只是昏迷了过去。” “既然这个世界的人们有可能在大脑深处出现诡异虫洞，那么真正的我也可以。” “我的意识被连接到了这个世界。” 林决用了极大的意志，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被无数种可怕的想法折磨到发疯。 他尽可能去思考最好的情况——有些事，平时不会去想、也不会为其困扰，但一旦想起，就无法停止，只能努力引导。 “找到解决超能量的办法！” 他咬着自己嘴唇，腥甜血味顺着舌根流入喉咙，令他清醒起来。 “我要想办法再次让自己的意识回到那个源头！而且这一次，我不能这么轻易地退走，我要弄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 “也许，解决超能量的办法，与我回去的办法，是一样的。” 乐观的想法重新占据大脑，林决心绪也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决定不去想太多。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就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这难道不是自己很早之前就想好的事吗？ 虽然脑子里有几个不一定能相处好的家伙，但总比死了好。 林决来到酒台后，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一瓶好酒，咬开了塞子。 浓郁酒香扑鼻，他仰起头，咕噜噜灌了几大口。 “等喝完一瓶，就该去干正事了。” ps：第二卷完。 三千多近四千字的章节，一章顶过去两章~这章就把第二卷写完啦。 卷末感言这次就先不写了，其实就一句话，特别感谢每一个现在还在看我书的朋友，你们是我的贵人，是我能够一直支撑写下去的动力，没有你们，我或许在二十万字、三十万字的时候就放弃了。 虽然看的人不多、成绩不好，但为了你们，我也会把这一本好好写完，把该讲的故事讲完。 第338章 温泉旅店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但小玉镇上的每个人都还是裹紧了外衣——太阳很大，但却无法给寒风中的他们带来多少温暖。 东桑国的冬日总是这样，太阳很大、风也很大，外出工作的人们一天下来总是冻得手脚僵硬。 这里不像泛川联邦、兰德岛那样的大国，整个东桑国可能还没有泛川联邦一个州大，又很不幸地与泛川联邦、兰德岛在地形上成三角之势，夹在两个常常打仗的超级大国之间，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当枪使。 因此，这些年来，东桑国政变不断，两个超级大国都在不断往这里搞产业输出、文化输出什么的，结果就是……大都市里一派赛博朋克味，而小镇乡下这些地方，还是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前的味道。 所以，小玉镇上的人们不用机器人、不开悬浮车，唯一支撑小镇产业的就是旅游业，这里风景很不错，背靠一座冬天落满雪的山、一片清澈大湖，所以小玉镇上的人们卖卖土特产、做点手工艺品，就能过得不错。 当然，整个镇上也有好几家温泉旅店，这些旅店是接待外来游客的第一站，他们老板也是赚得最多的——只有当初镇上最早一批有眼光、有资金的人能当上温泉旅店老板。 不过在小玉镇东北角，临着湖边，有一家小旅店，他家生意一直都不太好，却还是存活了下来。 几个在湖边给旅客拍照攒钱拍了一天的男人扛着他们的三角架、相机往回走，路过这些小旅店，多看了两眼，有人奇怪地问道：“今天藤井家的生意这么好？” “旺季嘛。”有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是订不到其他旅店了。” “别看了，再看明菜也不会对你有意思的。”有人拉着那个最初说话的男人便走：“赶紧去喝两杯暖暖身子，少和寡妇打交道，不吉利！” 他们没有太在意，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这家小温泉旅店，就叫“藤井家的温泉旅店”，非常朴实的名字。 小玉镇上的人们都知道，十年前镇上来了一个名叫明菜的姑娘，她嫁到了藤井家，和丈夫一起经营温泉旅店，但没过两年，藤井家的男人就死了，藤井明菜那时还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女孩，却成了寡妇，无儿无女，独自经营着温泉旅店。 她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经营手段，不会穿得很漂亮揽客，也不会在柜台摆好酒和手艺品吸引游客，和镇上其他那些同行相比，她实在太过普通——但大概是小玉镇确实很多游客，所以她的旅店这些年也勉勉强强经营了下来。 正因如此，别人在看到藤井家的温泉旅店挤了这么多人时，才会感觉到奇怪。 此时，十几二十个男男女女挤在旅店大堂里，拎着大包小包，排列办理着入住手续。 老板娘藤井明菜站在收银台后边，用机器扫着他们的脸，看着电脑上那一个个来自泛川联邦的登记信息，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她也知道自己平时生意不好，今天突然生意大好，还全是从泛川联邦来的人，而且这些人互相之间还装作不认识…… 她生出一股不祥预感。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站到了台子前，微笑着把脸递了过来。 藤井明菜扫了一下他的脸，电脑屏幕上立即弹出一个名字——“韩宣”。 她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起来，下意识就要伸手往台子下方摸去。 “明菜小姐，别乱动。”韩宣温柔地笑着：“我知道那里有一把枪，但你是来不及动手的。” 藤井明菜瞳孔收缩，她目光扫向四周，那些办理了入住的人们拎着箱子来到了各自的房间，但他们全都打开门窗，虽然在房里做着自己的事，但眼睛始终盯着这里。 “……” 她咬了咬牙，还在犹豫。 “明菜小姐，请放心，如果我们要动手，今天早上镇上的巡逻警察就已经发现您的尸体了。”韩宣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作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您对自己的安保也太不上心了。” “林决他到底想干什么！”藤井明菜瞪着韩宣，压低声音。 “林先生想要保护您。” 韩宣说着，叹了口气：“相信您已经听说雪莉-费尔顿死亡的消息了。” 藤井明菜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能够从十年前的政变中活下来、逃到这个小镇过上安生日子，靠的就是龙乾、雪莉二人的帮助，虽然大家在同盟会中平起平坐，但她早将他们当成了重要的长辈。 “您应该知道，凶手有本事杀死你们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雪莉-费尔顿将自己藏在了地下避难所，还有各种保命手段，也依然死得凄惨——更别说是您这样几乎毫无防备手段的人了。” 韩宣认真地解释道：“根据我们对尸体的调查，她当时被杀死了不止一次，您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藤井明菜小心翼翼地往大街上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后，她抹了一把眼眶边上差点涌出的泪水，咬牙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贼喊捉贼？！” “这一点，我无法向您解释太多，但等杀手出现时，您一定会自己看清。” 韩宣眨了眨眼：“请问，我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 藤井明菜深吸一口气，有些粗暴地将房卡拍在了台子上。 待韩宣收起房卡、转身离开后，她忽然开口：“等等！” “怎么了？”韩宣停下脚步。 “我要和林决谈话。”藤井明菜沉声道。 “林先生已经来了。”韩宣微微一笑：“但他认为还不时机。” 藤井明菜瞳光一凝。 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小旅店的那些房间，悄悄打量起那些入住的房客。 林决就在其中？ 她低下头，低声喃喃道：“他也是一个宿主，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 “我们不是在和你们作对。” 然而，她说的话还是被韩宣听到了，他重新走回台前，轻声说道：“我们是在寻找更好的办法。” “你不会懂的。”藤井明菜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韩宣却摇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我懂——” 他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我儿子，和你们一样，并且我相信林先生。” 第338章 温泉旅店 中午时分，烈日当头，但小玉镇上的每个人都还是裹紧了外衣——太阳很大，但却无法给寒风中的他们带来多少温暖。 东桑国的冬日总是这样，太阳很大、风也很大，外出工作的人们一天下来总是冻得手脚僵硬。 这里不像泛川联邦、兰德岛那样的大国，整个东桑国可能还没有泛川联邦一个州大，又很不幸地与泛川联邦、兰德岛在地形上成三角之势，夹在两个常常打仗的超级大国之间，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当枪使。 因此，这些年来，东桑国政变不断，两个超级大国都在不断往这里搞产业输出、文化输出什么的，结果就是……大都市里一派赛博朋克味，而小镇乡下这些地方，还是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前的味道。 所以，小玉镇上的人们不用机器人、不开悬浮车，唯一支撑小镇产业的就是旅游业，这里风景很不错，背靠一座冬天落满雪的山、一片清澈大湖，所以小玉镇上的人们卖卖土特产、做点手工艺品，就能过得不错。 当然，整个镇上也有好几家温泉旅店，这些旅店是接待外来游客的第一站，他们老板也是赚得最多的——只有当初镇上最早一批有眼光、有资金的人能当上温泉旅店老板。 不过在小玉镇东北角，临着湖边，有一家小旅店，他家生意一直都不太好，却还是存活了下来。 几个在湖边给旅客拍照攒钱拍了一天的男人扛着他们的三角架、相机往回走，路过这些小旅店，多看了两眼，有人奇怪地问道：“今天藤井家的生意这么好？” “旺季嘛。”有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大概是订不到其他旅店了。” “别看了，再看明菜也不会对你有意思的。”有人拉着那个最初说话的男人便走：“赶紧去喝两杯暖暖身子，少和寡妇打交道，不吉利！” 他们没有太在意，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这家小温泉旅店，就叫“藤井家的温泉旅店”，非常朴实的名字。 小玉镇上的人们都知道，十年前镇上来了一个名叫明菜的姑娘，她嫁到了藤井家，和丈夫一起经营温泉旅店，但没过两年，藤井家的男人就死了，藤井明菜那时还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女孩，却成了寡妇，无儿无女，独自经营着温泉旅店。 她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经营手段，不会穿得很漂亮揽客，也不会在柜台摆好酒和手艺品吸引游客，和镇上其他那些同行相比，她实在太过普通——但大概是小玉镇确实很多游客，所以她的旅店这些年也勉勉强强经营了下来。 正因如此，别人在看到藤井家的温泉旅店挤了这么多人时，才会感觉到奇怪。 此时，十几二十个男男女女挤在旅店大堂里，拎着大包小包，排列办理着入住手续。 老板娘藤井明菜站在收银台后边，用机器扫着他们的脸，看着电脑上那一个个来自泛川联邦的登记信息，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她也知道自己平时生意不好，今天突然生意大好，还全是从泛川联邦来的人，而且这些人互相之间还装作不认识…… 她生出一股不祥预感。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站到了台子前，微笑着把脸递了过来。 藤井明菜扫了一下他的脸，电脑屏幕上立即弹出一个名字——“韩宣”。 她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起来，下意识就要伸手往台子下方摸去。 “明菜小姐，别乱动。”韩宣温柔地笑着：“我知道那里有一把枪，但你是来不及动手的。” 藤井明菜瞳孔收缩，她目光扫向四周，那些办理了入住的人们拎着箱子来到了各自的房间，但他们全都打开门窗，虽然在房里做着自己的事，但眼睛始终盯着这里。 “……” 她咬了咬牙，还在犹豫。 “明菜小姐，请放心，如果我们要动手，今天早上镇上的巡逻警察就已经发现您的尸体了。”韩宣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作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您对自己的安保也太不上心了。” “林决他到底想干什么！”藤井明菜瞪着韩宣，压低声音。 “林先生想要保护您。” 韩宣说着，叹了口气：“相信您已经听说雪莉-费尔顿死亡的消息了。” 藤井明菜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能够从十年前的政变中活下来、逃到这个小镇过上安生日子，靠的就是龙乾、雪莉二人的帮助，虽然大家在同盟会中平起平坐，但她早将他们当成了重要的长辈。 “您应该知道，凶手有本事杀死你们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雪莉-费尔顿将自己藏在了地下避难所，还有各种保命手段，也依然死得凄惨——更别说是您这样几乎毫无防备手段的人了。” 韩宣认真地解释道：“根据我们对尸体的调查，她当时被杀死了不止一次，您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藤井明菜小心翼翼地往大街上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后，她抹了一把眼眶边上差点涌出的泪水，咬牙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贼喊捉贼？！” “这一点，我无法向您解释太多，但等杀手出现时，您一定会自己看清。” 韩宣眨了眨眼：“请问，我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 藤井明菜深吸一口气，有些粗暴地将房卡拍在了台子上。 待韩宣收起房卡、转身离开后，她忽然开口：“等等！” “怎么了？”韩宣停下脚步。 “我要和林决谈话。”藤井明菜沉声道。 “林先生已经来了。”韩宣微微一笑：“但他认为还不时机。” 藤井明菜瞳光一凝。 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小旅店的那些房间，悄悄打量起那些入住的房客。 林决就在其中？ 她低下头，低声喃喃道：“他也是一个宿主，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 “我们不是在和你们作对。” 然而，她说的话还是被韩宣听到了，他重新走回台前，轻声说道：“我们是在寻找更好的办法。” “你不会懂的。”藤井明菜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韩宣却摇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我懂——” 他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我儿子，和你们一样，并且我相信林先生。” 第339章 盘点 回到房间后，韩宣并没有闲下来。 他打开自己手提箱，从其中取出了一个又一个机械零件。 随后，他以飞快的速度开始组装。 不到十分钟，他便组装起十几把造型独特的枪械，这些枪械个头都很小，被他轻松地藏进了袖子、领口、裤腰等地方。 做完一切后，韩宣才离开了房间，朝旅店后院走去。 温泉旅店，自然会有温泉。 小玉镇背靠的小山是个死火山，湖也是个硫磺湖，这些温泉旅店后院的温泉也是一个原理。 走进后院，可以看到这里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男泉、一个女泉，韩宣没有换衣服，直接走进了男泉。 小旅店的温泉池也不大，但做得很温馨，不过现在里面只有一个人泡着。 韩宣来到温泉池边上坐下，和泡汤的人打了个招呼。 “你不下来？” 温泉里的男人仰着头靠在池边，笑着问道。 “林先生，我身上全是枪。”韩宣苦笑道：“不太方便。” 池里的人正是林决，不过他现在的模样只是一个略显强壮的中年男子。 “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你用枪械解决不了的，多此一举嘛。”林决摇摇头。 韩宣却不同意：“任何对付不了的敌人，都是因为火力不足，我相信现代热武器一定可以多少起到作用。” “你说是就是。” 林决耸耸肩：“但你这样跑过来，织田明菜不是一下就知道我是我了？” “她离开旅店了。”韩宣表情有些无奈：“大概是不想看到我们。” 林决干笑一声。 “放心，我派人跟着她了。”韩宣淡淡道：“不过，这些人虽然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却还是没有太多实战经验，不能太依赖他们。” “用人不疑，不要太操心。” 林决笑道：“以他们的异能水平，放在以前怎么也能在学院组织里混个中高层了，要对他们有信心。” 这次跟着他们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之前从慕容嫣新学院组织那里“拐”来的异能者们，过去几个月时间里，林决用各种方式对他们进行了筛选，以确保留下来的人在三观、素质上值得信赖，又交由韩宣进行训练，这才带出来办事。 冬日寒风凛冽，但温泉池周围热气氤氲，很是舒服。 林决泡得满身大汗，又让韩宣帮他弄来一瓶汽水，喝得不停舒服叹息。 “这段时间您确实很辛苦，难得好好休息一次，这次就交给我们。” 韩宣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林决笑了笑：“我本来这次就没想操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在你们解决余留之后，和织田明菜好好谈谈。” “余留……” 韩宣眉头微沉：“您认为，他为何要对数字文身宿主下手？” “担心小星海？”林决摇摇头：“放心，我认为他不会对你儿子动手。” 他悠然分析道：“当初在雪山上，余留抢走了龙乾多年来对于数字文身的研究，想必他已经知道这东西可以帮助自己实现梦想，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想把超能量拖进这个世界。” “但我们这些数字文身宿主一个比一个不好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们杀了，让数字文身自行寻找下一任宿主，在他们成长起来以前，将他们控制住，供自己研究。” 听到这里，韩宣恍然。 这意味着，余留只会对这些成年的宿主们下手。 林决他肯定一时不敢来惹，龙乾在雪山上、有众多手高保护，也不好接近，笃山更不必说，自打总部被余家父子攻破、天门特种监视又被炸毁后，现在军情九处安保等级层层加码，余留一个人更难接近了。 因此，只有像雪莉、织田明菜这样的散人最好解决，雪莉就藏身在泛川联邦，离得近，余留自然先选择对她下手，随后便是东桑国的织田明菜了。 “余留掌握了龙乾全部的研究，但他只有孤身一人，想要展开研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一定会去找靠山。” 林决缓缓道：“光是制造出一个能追踪我们这些宿主的设备，需要的资金就是天文数字，他接下来还会搞大动作，因此我们这次不仅是来保护织田明菜，更重要的是要杀死余留，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韩宣先是点点头，随后不解问道：“可是从余留目前的动向来看，他还没有找到靠山，现在就出手杀人，岂不是打草惊蛇？” “这叫投石问路。” 林决呵呵一笑：“一方面是在证明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谁敌谁友，好判断该去投靠谁。” 泡好了温泉，他走出池子、披上浴袍，拍拍韩宣肩膀：“余留如果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逃走，所以我还会继续换身份，也会尽量不出手，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是。” 韩宣重重点头。 离开温泉小院后，他来到大堂，此时藤井明菜——或者说织田明菜已经回来，正站在收银台后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刚刚和你在小院里说话那个人，就是林决？”她冷冷地问道。 韩宣面不改色、轻轻一笑：“要是林先生这么容易被你认出来，他恐怕活不到现在。” 织田明菜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韩宣径直离开了温泉旅店，走上小玉镇的街道。 此时已经是夜晚，但镇上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这些大多都是趁着冬日旺季来旅游的人，也正是这种人头混杂的时候，最容易被余留找到机会。 换在淡季，这种小镇上随便来几个外地人，都可能引起额外关注。 韩宣有着多年的杀手经验，也极擅长在喧闹的环境中找人，更不用说是像余留这样的侏儒。他猜测余留已经来到了小玉镇，只是还未现身，因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他。 为了防止余留直接入住织田明菜的温泉旅店、方便下手，他才故意带来了一大堆人，直接把旅店所有房间全部订下——当然，这样虽然能让织田明菜更安全，却也让他们寻找余留变得更困难。 不过这难不倒韩宣。 他扮成游客混入人群中，渐渐来到一个制高点，观察着人群动向。 就在这时，小镇上空传来一阵爆响，随后烟花绽放——这是为了吸引游客搞出来的烟花节项目，到了夜晚，镇子上会大放烟花。 就在烟花爆炸时，韩宣耳机里突然传来一个手下的呼喊：“韩老大，凶手出现了！” 韩宣一惊，他根本没有发现余留的动向！ 他连忙回到温泉旅店，只见织田明菜脸色苍白地坐在收银台后边，肩上有隐约血迹，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她身边，帮她捂着肩，掌间释放出一股奇异力量，助她治愈伤口。 其他几个异能者围在四周，紧张得很。 “怎么回事？”韩宣皱眉。 “烟花爆炸的时候，外边人群里有人开枪对着老板娘射击，不过还好射歪了。”有人惭愧地说道：“我们没能看清凶手模样。” “不是射歪了。”织田明菜冷冷地说道：“是我消耗了一次机会。” 韩宣瞳孔一缩。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沉下声：“敌人不止一个，所有人加强警惕，今晚哪里也不准去！” 第339章 盘点 回到房间后，韩宣并没有闲下来。 他打开自己手提箱，从其中取出了一个又一个机械零件。 随后，他以飞快的速度开始组装。 不到十分钟，他便组装起十几把造型独特的枪械，这些枪械个头都很小，被他轻松地藏进了袖子、领口、裤腰等地方。 做完一切后，韩宣才离开了房间，朝旅店后院走去。 温泉旅店，自然会有温泉。 小玉镇背靠的小山是个死火山，湖也是个硫磺湖，这些温泉旅店后院的温泉也是一个原理。 走进后院，可以看到这里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男泉、一个女泉，韩宣没有换衣服，直接走进了男泉。 小旅店的温泉池也不大，但做得很温馨，不过现在里面只有一个人泡着。 韩宣来到温泉池边上坐下，和泡汤的人打了个招呼。 “你不下来？” 温泉里的男人仰着头靠在池边，笑着问道。 “林先生，我身上全是枪。”韩宣苦笑道：“不太方便。” 池里的人正是林决，不过他现在的模样只是一个略显强壮的中年男子。 “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你用枪械解决不了的，多此一举嘛。”林决摇摇头。 韩宣却不同意：“任何对付不了的敌人，都是因为火力不足，我相信现代热武器一定可以多少起到作用。” “你说是就是。” 林决耸耸肩：“但你这样跑过来，织田明菜不是一下就知道我是我了？” “她离开旅店了。”韩宣表情有些无奈：“大概是不想看到我们。” 林决干笑一声。 “放心，我派人跟着她了。”韩宣淡淡道：“不过，这些人虽然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却还是没有太多实战经验，不能太依赖他们。” “用人不疑，不要太操心。” 林决笑道：“以他们的异能水平，放在以前怎么也能在学院组织里混个中高层了，要对他们有信心。” 这次跟着他们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之前从慕容嫣新学院组织那里“拐”来的异能者们，过去几个月时间里，林决用各种方式对他们进行了筛选，以确保留下来的人在三观、素质上值得信赖，又交由韩宣进行训练，这才带出来办事。 冬日寒风凛冽，但温泉池周围热气氤氲，很是舒服。 林决泡得满身大汗，又让韩宣帮他弄来一瓶汽水，喝得不停舒服叹息。 “这段时间您确实很辛苦，难得好好休息一次，这次就交给我们。” 韩宣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林决笑了笑：“我本来这次就没想操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在你们解决余留之后，和织田明菜好好谈谈。” “余留……” 韩宣眉头微沉：“您认为，他为何要对数字文身宿主下手？” “担心小星海？”林决摇摇头：“放心，我认为他不会对你儿子动手。” 他悠然分析道：“当初在雪山上，余留抢走了龙乾多年来对于数字文身的研究，想必他已经知道这东西可以帮助自己实现梦想，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想把超能量拖进这个世界。” “但我们这些数字文身宿主一个比一个不好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们杀了，让数字文身自行寻找下一任宿主，在他们成长起来以前，将他们控制住，供自己研究。” 听到这里，韩宣恍然。 这意味着，余留只会对这些成年的宿主们下手。 林决他肯定一时不敢来惹，龙乾在雪山上、有众多手高保护，也不好接近，笃山更不必说，自打总部被余家父子攻破、天门特种监视又被炸毁后，现在军情九处安保等级层层加码，余留一个人更难接近了。 因此，只有像雪莉、织田明菜这样的散人最好解决，雪莉就藏身在泛川联邦，离得近，余留自然先选择对她下手，随后便是东桑国的织田明菜了。 “余留掌握了龙乾全部的研究，但他只有孤身一人，想要展开研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一定会去找靠山。” 林决缓缓道：“光是制造出一个能追踪我们这些宿主的设备，需要的资金就是天文数字，他接下来还会搞大动作，因此我们这次不仅是来保护织田明菜，更重要的是要杀死余留，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韩宣先是点点头，随后不解问道：“可是从余留目前的动向来看，他还没有找到靠山，现在就出手杀人，岂不是打草惊蛇？” “这叫投石问路。” 林决呵呵一笑：“一方面是在证明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谁敌谁友，好判断该去投靠谁。” 泡好了温泉，他走出池子、披上浴袍，拍拍韩宣肩膀：“余留如果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逃走，所以我还会继续换身份，也会尽量不出手，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是。” 韩宣重重点头。 离开温泉小院后，他来到大堂，此时藤井明菜——或者说织田明菜已经回来，正站在收银台后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刚刚和你在小院里说话那个人，就是林决？”她冷冷地问道。 韩宣面不改色、轻轻一笑：“要是林先生这么容易被你认出来，他恐怕活不到现在。” 织田明菜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韩宣径直离开了温泉旅店，走上小玉镇的街道。 此时已经是夜晚，但镇上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这些大多都是趁着冬日旺季来旅游的人，也正是这种人头混杂的时候，最容易被余留找到机会。 换在淡季，这种小镇上随便来几个外地人，都可能引起额外关注。 韩宣有着多年的杀手经验，也极擅长在喧闹的环境中找人，更不用说是像余留这样的侏儒。他猜测余留已经来到了小玉镇，只是还未现身，因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他。 为了防止余留直接入住织田明菜的温泉旅店、方便下手，他才故意带来了一大堆人，直接把旅店所有房间全部订下——当然，这样虽然能让织田明菜更安全，却也让他们寻找余留变得更困难。 不过这难不倒韩宣。 他扮成游客混入人群中，渐渐来到一个制高点，观察着人群动向。 就在这时，小镇上空传来一阵爆响，随后烟花绽放——这是为了吸引游客搞出来的烟花节项目，到了夜晚，镇子上会大放烟花。 就在烟花爆炸时，韩宣耳机里突然传来一个手下的呼喊：“韩老大，凶手出现了！” 韩宣一惊，他根本没有发现余留的动向！ 他连忙回到温泉旅店，只见织田明菜脸色苍白地坐在收银台后边，肩上有隐约血迹，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她身边，帮她捂着肩，掌间释放出一股奇异力量，助她治愈伤口。 其他几个异能者围在四周，紧张得很。 “怎么回事？”韩宣皱眉。 “烟花爆炸的时候，外边人群里有人开枪对着老板娘射击，不过还好射歪了。”有人惭愧地说道：“我们没能看清凶手模样。” “不是射歪了。”织田明菜冷冷地说道：“是我消耗了一次机会。” 韩宣瞳孔一缩。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沉下声：“敌人不止一个，所有人加强警惕，今晚哪里也不准去！” 第340章 余留的靠山 这一夜，想象中的围杀并没有到来。 但那一枪引出了韩宣等人，原本的伪装也再无意义，所有人干脆全部摊牌，不再假扮游客，他们将织田明菜带到温泉旅馆后院保护了起来。 凌晨时分，第二次暗杀终于到来，但这次没有得逞，韩宣成功地看破对方杀招，用袖子里藏的袖珍手枪打落了一只悄悄接近的机械苍蝇，这是常见的微型无人机毒杀手段，没能在他这位专业杀手面前成功。 “可以看得出来，我们的敌人是专业杀手。” 韩宣仔细查看着那散落的微型苍蝇无人机，脸色凝重。 余留是个强大且阴险的人，但韩宣并不怕他，因为余留的战斗方式很粗暴，从之前他追杀林决、攻击军情九处总部等事件中就能看出，战斗时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这种人偷偷搞事时很可怕，但要出手杀人并不可怕，很容易被摸透，因此在韩宣看来，余留是个阴谋家而非杀手，想要阻止他杀人并不难。 但是，如果对方搞来了一群专业杀手？ 以自己身边这些实战经验不咋样的异能者，恐怕就很难对付了。 就好像刚刚那只机械苍蝇，它轻松地晃过了异能者们的封锁，要不是韩宣经验丰富，真的会被它得逞。 “想杀我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织田明菜轻声问道。 韩宣将手中机械苍蝇的细碎零件揉散，平静答道：“是几个月前和你们一起联手去对付林先生的人。” “余不致？”织田明菜脸色微变。 “余不致已经死了，来的是余留。”韩宣看了她一眼：“你还有几条命？” 织田明菜抿了抿嘴，伸手比了个五。 韩宣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自己不可能不吃不喝不睡觉地守着这女人，要是余留真的弄来了一个杀手团队，五条命，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杀个干干净净。 自己刚刚放出豪言，说可以让林决好好休息，结果现在就处理不了这种小事？那真是辜负了信任。 他站起身，决定主动引出敌人。 “明菜小姐，我们不能这样傻等。” 韩宣靠近了织田明菜，轻声说出自己计划。 “我会把你往小玉镇的高铁站转移，这些杀手一定在小玉镇做足了准备，一旦发现我们即将离开，就会加快速度。” 他沉声道：“既然你还有五条命，我们就引蛇出洞。” 织田明菜听得眼皮连跳，立即意识到了问题：“你们根本不是来保护我的，你们是来引出余留的！” “对也不对。” 韩宣没有过多解释：“现在你只能依靠我们。” 很快，转移工作就开始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准备，无非就是一群人将织田明菜围在中间，走上了街道。 小玉镇的街道很窄，人多的时候甚至无法通车，只能走自行车、电动车，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步行。 而现在是凌晨，明明应该清净的时候人却不少——只因为小玉镇湖边的日出很美，许多游客会特意早起。 周围的异能者们中有一人的能力是极度敏感的嗅觉，韩宣让他作为侦察兵，特别去关注有没有火药味、机油味、血腥味等，虽然在人群中这些味道容易被混淆，但聊胜于无。 还有一些机动能力较强的异能者则被他提前派了出去，想办法伪装起来，一旦发现有杀手动手，便立即后发制人。 织田明菜很是紧张，她紧紧跟着韩宣身后，走上了街道。 他们走出不到一百米，便有人动手了。 韩宣敏锐地发现了一道反光闪过，立即意识到这附近藏在狙击手，接着毫不犹豫地扯着织田明菜趴倒在地！ 乒！ 一声巨响，子弹擦着他们的头顶划过，将路边一个小吃店的锅台打得炸开！ “啊啊啊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街上人们大惊失色，原本悠闲的游客人群一下子混乱了，他们开始疯狂逃窜，在这混乱场景中，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异能者们立即便暴露了出来。 “对方非常专业！” 韩宣额角流下一滴汗，这个杀手太专业了，知道他们要用人群作掩护，便干脆利落地一枪轰散了人群！ “狙击手在那个方向！”但他没有慌，立即指出了一个方向：“三号、八号，去截杀他！” “是！” 两名异能者得到命令，飞快撤离现场。 韩宣不再慢慢前进，他拉起织田明菜，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混乱奔逃的人群中突然迎面出现一个年轻女子，她在接近二人时，面目忽然狰狞，抽出一把利刃便朝织田明菜捅来。 这种攻击当然无法成功，轻松是被韩宣截下。 然而当他想要从这女人身上问出些什么时，发现她已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服毒自尽了！ “是死士。” 韩宣的心更沉了，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杀手团队，这群人就像机器一般悍不畏死，比自己当初所在的红信封组织杀手还要更加可怕。 随着他们在街道上前行，无数杀手如飞蛾扑火，纷纷前来。 他们所用的手段也越来越可怕，从开始的狙击、捅刀，到后来直接有绑着炸弹的人从高处跳下，自杀式袭击！ 要不是这次跟来的异能者们个个身怀绝技，根本不可能护住织田明菜。 但眼见离高铁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韩宣都有些迷茫了：“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可以来送死？！” 小玉镇早已经乱作一团，这群人完全不计较后果、不考虑影响，却依然贯彻着“暗杀”的理念，每个杀手在暴露出杀意前，都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镇上警察听见动静前来查看，却被这恐怖的动静吓得躲了起来。 十几分钟过去，他们往前走了五百米左右，街道上却早已经一片狼籍、满地血污。 就在这时，韩宣耳机中传来了林决的声音。 “坚持住，余留应该快出现了。” “我们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失误，余留恐怕已经找到了靠山，另外，我产生了一点怀疑……” ps：朋友们，说个事…… 我这本书上架后，三个月的“新手保护期”已经过了，这个月开始已经没有全勤奖励了，整个过程下来，不论是订阅还是什么，都少得可怜，之后我再写，基本上就完全是用爱发电了。 当然，我承诺过会把这本写完，就一定会写完，不会故意烂尾太监。 但是，副业写作对我生活影响还是蛮大的，尤其是在基本上没什么收入的情况下……所以我只能削减每天的更新量了，希望大家理解。 之后每个章节我会尽量多写一些，但将来每天，我只会保持日更一章了，状态好的时候再两更，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另外，未来我还会继续写小说，这本不会是最后一本~但我也要在写完这一本的过程中，慢慢去思考，究竟要如何写出一本令大家喜欢的书了。 感谢大家支持！ 第340章 余留的靠山 这一夜，想象中的围杀并没有到来。 但那一枪引出了韩宣等人，原本的伪装也再无意义，所有人干脆全部摊牌，不再假扮游客，他们将织田明菜带到温泉旅馆后院保护了起来。 凌晨时分，第二次暗杀终于到来，但这次没有得逞，韩宣成功地看破对方杀招，用袖子里藏的袖珍手枪打落了一只悄悄接近的机械苍蝇，这是常见的微型无人机毒杀手段，没能在他这位专业杀手面前成功。 “可以看得出来，我们的敌人是专业杀手。” 韩宣仔细查看着那散落的微型苍蝇无人机，脸色凝重。 余留是个强大且阴险的人，但韩宣并不怕他，因为余留的战斗方式很粗暴，从之前他追杀林决、攻击军情九处总部等事件中就能看出，战斗时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这种人偷偷搞事时很可怕，但要出手杀人并不可怕，很容易被摸透，因此在韩宣看来，余留是个阴谋家而非杀手，想要阻止他杀人并不难。 但是，如果对方搞来了一群专业杀手？ 以自己身边这些实战经验不咋样的异能者，恐怕就很难对付了。 就好像刚刚那只机械苍蝇，它轻松地晃过了异能者们的封锁，要不是韩宣经验丰富，真的会被它得逞。 “想杀我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织田明菜轻声问道。 韩宣将手中机械苍蝇的细碎零件揉散，平静答道：“是几个月前和你们一起联手去对付林先生的人。” “余不致？”织田明菜脸色微变。 “余不致已经死了，来的是余留。”韩宣看了她一眼：“你还有几条命？” 织田明菜抿了抿嘴，伸手比了个五。 韩宣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自己不可能不吃不喝不睡觉地守着这女人，要是余留真的弄来了一个杀手团队，五条命，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杀个干干净净。 自己刚刚放出豪言，说可以让林决好好休息，结果现在就处理不了这种小事？那真是辜负了信任。 他站起身，决定主动引出敌人。 “明菜小姐，我们不能这样傻等。” 韩宣靠近了织田明菜，轻声说出自己计划。 “我会把你往小玉镇的高铁站转移，这些杀手一定在小玉镇做足了准备，一旦发现我们即将离开，就会加快速度。” 他沉声道：“既然你还有五条命，我们就引蛇出洞。” 织田明菜听得眼皮连跳，立即意识到了问题：“你们根本不是来保护我的，你们是来引出余留的！” “对也不对。” 韩宣没有过多解释：“现在你只能依靠我们。” 很快，转移工作就开始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准备，无非就是一群人将织田明菜围在中间，走上了街道。 小玉镇的街道很窄，人多的时候甚至无法通车，只能走自行车、电动车，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步行。 而现在是凌晨，明明应该清净的时候人却不少——只因为小玉镇湖边的日出很美，许多游客会特意早起。 周围的异能者们中有一人的能力是极度敏感的嗅觉，韩宣让他作为侦察兵，特别去关注有没有火药味、机油味、血腥味等，虽然在人群中这些味道容易被混淆，但聊胜于无。 还有一些机动能力较强的异能者则被他提前派了出去，想办法伪装起来，一旦发现有杀手动手，便立即后发制人。 织田明菜很是紧张，她紧紧跟着韩宣身后，走上了街道。 他们走出不到一百米，便有人动手了。 韩宣敏锐地发现了一道反光闪过，立即意识到这附近藏在狙击手，接着毫不犹豫地扯着织田明菜趴倒在地！ 乒！ 一声巨响，子弹擦着他们的头顶划过，将路边一个小吃店的锅台打得炸开！ “啊啊啊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街上人们大惊失色，原本悠闲的游客人群一下子混乱了，他们开始疯狂逃窜，在这混乱场景中，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异能者们立即便暴露了出来。 “对方非常专业！” 韩宣额角流下一滴汗，这个杀手太专业了，知道他们要用人群作掩护，便干脆利落地一枪轰散了人群！ “狙击手在那个方向！”但他没有慌，立即指出了一个方向：“三号、八号，去截杀他！” “是！” 两名异能者得到命令，飞快撤离现场。 韩宣不再慢慢前进，他拉起织田明菜，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混乱奔逃的人群中突然迎面出现一个年轻女子，她在接近二人时，面目忽然狰狞，抽出一把利刃便朝织田明菜捅来。 这种攻击当然无法成功，轻松是被韩宣截下。 然而当他想要从这女人身上问出些什么时，发现她已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服毒自尽了！ “是死士。” 韩宣的心更沉了，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杀手团队，这群人就像机器一般悍不畏死，比自己当初所在的红信封组织杀手还要更加可怕。 随着他们在街道上前行，无数杀手如飞蛾扑火，纷纷前来。 他们所用的手段也越来越可怕，从开始的狙击、捅刀，到后来直接有绑着炸弹的人从高处跳下，自杀式袭击！ 要不是这次跟来的异能者们个个身怀绝技，根本不可能护住织田明菜。 但眼见离高铁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韩宣都有些迷茫了：“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可以来送死？！” 小玉镇早已经乱作一团，这群人完全不计较后果、不考虑影响，却依然贯彻着“暗杀”的理念，每个杀手在暴露出杀意前，都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镇上警察听见动静前来查看，却被这恐怖的动静吓得躲了起来。 十几分钟过去，他们往前走了五百米左右，街道上却早已经一片狼籍、满地血污。 就在这时，韩宣耳机中传来了林决的声音。 “坚持住，余留应该快出现了。” “我们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失误，余留恐怕已经找到了靠山，另外，我产生了一点怀疑……” ps：朋友们，说个事…… 我这本书上架后，三个月的“新手保护期”已经过了，这个月开始已经没有全勤奖励了，整个过程下来，不论是订阅还是什么，都少得可怜，之后我再写，基本上就完全是用爱发电了。 当然，我承诺过会把这本写完，就一定会写完，不会故意烂尾太监。 但是，副业写作对我生活影响还是蛮大的，尤其是在基本上没什么收入的情况下……所以我只能削减每天的更新量了，希望大家理解。 之后每个章节我会尽量多写一些，但将来每天，我只会保持日更一章了，状态好的时候再两更，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另外，未来我还会继续写小说，这本不会是最后一本~但我也要在写完这一本的过程中，慢慢去思考，究竟要如何写出一本令大家喜欢的书了。 感谢大家支持！ 第341章 他们联手了 小玉镇街道上一片混乱，林决却身在小玉镇外——他蹲坐在一具尸体上，检查着这具尸体身上的信息。 这里正是小玉镇外的那座死火山，它落满了雪，在风雪中显得很美。 不过，经历了方才一番战斗，现在的雪山上多了些肃杀之气。 巨大的机甲零件散落四方，驾驶员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被杀死他的人踩在脚下。 在韩宣决定转移织田明菜、众杀手开始行动的时候，林决却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以这些专业杀手的本事，应该不难看出保护织田明菜的异能者们大多是菜鸟，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执行任务，最简单的方式其实是用堆人头的方式，将异能者们杀死，届时杀死织田明菜简直不要太简单。 甚至他们只需要一哄而上，韩宣他们都未必能应付得了。 然而这些杀手却好似葫芦娃救爷爷一般，一个个上去送，这就很离谱了，和他们表现出的隐秘性、专业性完全不符，就好像……是刻意在制造压力，却又没打算真的完成任务。 这么做的目的，一般便是故意示弱；而示弱的目的，往往是为了引出什么。 “我躲了起来，让韩宣示弱，是为了引出余留；而这些杀手们用他们的命来放水，能为了引出谁？可不就是我嘛。” 想通了这一点后，林决开始暗中扩大了观察范围，果然在镇外死火山上发现了一台深埋雪中的机甲！ 这种机甲虽然没有当初天粹生物那台机甲强大，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军方一线战斗型机甲了，以这座山到小玉镇的距离，如果机甲全力爆发，转瞬间便可赶到，并且能制造出真正的杀招。 林决一边思考着余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台机甲，一边悄悄接近，在机甲驾驶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把机甲的核心部件破坏了，随后手撕机甲、击杀了驾驶员。 “没有任何信息。” 他检查完了雪地上的尸体后，微微眯起眼。 随后，他开启通讯频道，对韩宣轻声道：“坚持住，余留应该快出现了。” “我们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失误，余留恐怕已经找到了靠山，另外，我产生了一点怀疑……” 话音刚落，便听见韩宣那里传来回应：“林先生，杀手们好像停止攻击了。” “嗯，但不要放松警惕。” 林决说完这句话，便后退一步，手一扬，将一件特制斗篷披到了身上，随后，整个人原地消失不见！ 这个仿佛魔法隐形斗篷的东西，其实是一件光学迷彩技术产物。 之前混进新学院组织的时候，他见识过了方度的隐形异能，于是在这段时间里，费了点功夫，研究出了光学迷彩斗篷——当然，它不是全能的，它无法掩盖人的心跳、呼吸、血液滚动等等声音，某种意义上甚至不如林决自己的变身伪装能力，但能在一定程度上避过探查，在比较混乱的场面中较为好用。 “今天本是我想狩猎余留，没想到余留也想借机杀我。” “但光凭一台机甲他是不可能达到这个目的——所以，他一定还藏有后手。” “现在我破坏了机甲，相当于主动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只是出现方位和他想的不一样，那么，接下来他会如何喂招呢？” …… 小玉镇街道上。 织田明菜惊魂未定地回头看着满地杀手的尸体，颤抖不已。 韩宣没有太多功夫理会她的心情，沉声问道：“我们的人手有没有折损？” “有四个人受了重伤，五个人轻伤。” 通讯频道中传来回应。 “重受者到隐蔽处自行休息，先用神愈药剂自己治疗，保证生命安全。” 韩宣吩咐道：“其他人继续跟我护送目标前进！” “还要走？”织田明菜此时腿脚已经有些发软，几乎走不动道了。 韩宣目光凌厉地望向她：“当初东桑国皇室政变，血流成河、尸臭漫天，你都能够逃出来，这就走不动路了？” 织田明菜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 “走。” 韩宣对不远处的一名女性异能者使了个眼色，那异能者点点头，来到织田明菜身边，强行搀着她向前。 就在这时，织田明菜突然眼神一凛，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小心！” 韩宣眼睛极利，立即发现了不对，袖中小手枪滑入掌中，预判了织田明菜将刀挥向女性异能者的方向，扣动扳机。 然而，这一枪却打空了。 因为织田明菜并没将匕首刺向身边的人，而是刺向了自己！ 刀尖浅浅地扎入她自己的脖颈动脉，鲜血立即流淌出来，染红了衣领。 韩宣大吃一惊，周围的异能者们也吓了一跳，纷纷退开。 “让林决出来，我要和他对话！” 织田明菜强硬地说道：“我不是你们斗争的筹码，不把话说清楚，我哪里也不去！” 韩宣皱起了眉头。 他正准备开口劝说，耳机里就传来林决的声音：“我好像看见那个东桑公主在拿刀捅她自己？发生了什么？” 韩宣瞥了一眼织田明菜，低声将情况说明了一番。 “……” 林决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告诉她，我很快就会出现。” 韩宣将此话如实告知后，织田明菜这才放松了一些，但她手中的匕首仍然紧紧握着——虽然她有五条命，但没人知道一个数字文身宿主如果自己想要自杀，会发生什么事。 大约十几分钟后，空气中传来一阵波动，随后林决掀开光学迷彩斗篷，露出了身形。 “织田明菜小姐，你要找我，对？”他微笑问道。 织田明菜立刻望向他：“你就是林决？你如何证明？” “要证明我是林决，确实是个比较麻烦的事。” 林决悠然道：“当然，等我证明完，你还会对我有其他更多要求，比如证明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会将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诸如此类，对吗？” “难道这不应该吗？” 织田明菜冷冷问道：“既然你的手下一开始说的是来保护我，那就请尽到保护者的责任。” “呵呵，哪怕过了十年，你还是很有公主贵族那股劲。” 林决笑道：“但我没打算和你在这唠嗑——毕竟多说一句话的功夫，余留的底气就会多一分，对吗，引我出来拖延时间的织田明菜小姐？” 第341章 他们联手了 小玉镇街道上一片混乱，林决却身在小玉镇外——他蹲坐在一具尸体上，检查着这具尸体身上的信息。 这里正是小玉镇外的那座死火山，它落满了雪，在风雪中显得很美。 不过，经历了方才一番战斗，现在的雪山上多了些肃杀之气。 巨大的机甲零件散落四方，驾驶员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被杀死他的人踩在脚下。 在韩宣决定转移织田明菜、众杀手开始行动的时候，林决却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以这些专业杀手的本事，应该不难看出保护织田明菜的异能者们大多是菜鸟，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执行任务，最简单的方式其实是用堆人头的方式，将异能者们杀死，届时杀死织田明菜简直不要太简单。 甚至他们只需要一哄而上，韩宣他们都未必能应付得了。 然而这些杀手却好似葫芦娃救爷爷一般，一个个上去送，这就很离谱了，和他们表现出的隐秘性、专业性完全不符，就好像……是刻意在制造压力，却又没打算真的完成任务。 这么做的目的，一般便是故意示弱；而示弱的目的，往往是为了引出什么。 “我躲了起来，让韩宣示弱，是为了引出余留；而这些杀手们用他们的命来放水，能为了引出谁？可不就是我嘛。” 想通了这一点后，林决开始暗中扩大了观察范围，果然在镇外死火山上发现了一台深埋雪中的机甲！ 这种机甲虽然没有当初天粹生物那台机甲强大，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军方一线战斗型机甲了，以这座山到小玉镇的距离，如果机甲全力爆发，转瞬间便可赶到，并且能制造出真正的杀招。 林决一边思考着余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台机甲，一边悄悄接近，在机甲驾驶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把机甲的核心部件破坏了，随后手撕机甲、击杀了驾驶员。 “没有任何信息。” 他检查完了雪地上的尸体后，微微眯起眼。 随后，他开启通讯频道，对韩宣轻声道：“坚持住，余留应该快出现了。” “我们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失误，余留恐怕已经找到了靠山，另外，我产生了一点怀疑……” 话音刚落，便听见韩宣那里传来回应：“林先生，杀手们好像停止攻击了。” “嗯，但不要放松警惕。” 林决说完这句话，便后退一步，手一扬，将一件特制斗篷披到了身上，随后，整个人原地消失不见！ 这个仿佛魔法隐形斗篷的东西，其实是一件光学迷彩技术产物。 之前混进新学院组织的时候，他见识过了方度的隐形异能，于是在这段时间里，费了点功夫，研究出了光学迷彩斗篷——当然，它不是全能的，它无法掩盖人的心跳、呼吸、血液滚动等等声音，某种意义上甚至不如林决自己的变身伪装能力，但能在一定程度上避过探查，在比较混乱的场面中较为好用。 “今天本是我想狩猎余留，没想到余留也想借机杀我。” “但光凭一台机甲他是不可能达到这个目的——所以，他一定还藏有后手。” “现在我破坏了机甲，相当于主动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只是出现方位和他想的不一样，那么，接下来他会如何喂招呢？” …… 小玉镇街道上。 织田明菜惊魂未定地回头看着满地杀手的尸体，颤抖不已。 韩宣没有太多功夫理会她的心情，沉声问道：“我们的人手有没有折损？” “有四个人受了重伤，五个人轻伤。” 通讯频道中传来回应。 “重受者到隐蔽处自行休息，先用神愈药剂自己治疗，保证生命安全。” 韩宣吩咐道：“其他人继续跟我护送目标前进！” “还要走？”织田明菜此时腿脚已经有些发软，几乎走不动道了。 韩宣目光凌厉地望向她：“当初东桑国皇室政变，血流成河、尸臭漫天，你都能够逃出来，这就走不动路了？” 织田明菜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 “走。” 韩宣对不远处的一名女性异能者使了个眼色，那异能者点点头，来到织田明菜身边，强行搀着她向前。 就在这时，织田明菜突然眼神一凛，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小心！” 韩宣眼睛极利，立即发现了不对，袖中小手枪滑入掌中，预判了织田明菜将刀挥向女性异能者的方向，扣动扳机。 然而，这一枪却打空了。 因为织田明菜并没将匕首刺向身边的人，而是刺向了自己！ 刀尖浅浅地扎入她自己的脖颈动脉，鲜血立即流淌出来，染红了衣领。 韩宣大吃一惊，周围的异能者们也吓了一跳，纷纷退开。 “让林决出来，我要和他对话！” 织田明菜强硬地说道：“我不是你们斗争的筹码，不把话说清楚，我哪里也不去！” 韩宣皱起了眉头。 他正准备开口劝说，耳机里就传来林决的声音：“我好像看见那个东桑公主在拿刀捅她自己？发生了什么？” 韩宣瞥了一眼织田明菜，低声将情况说明了一番。 “……” 林决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告诉她，我很快就会出现。” 韩宣将此话如实告知后，织田明菜这才放松了一些，但她手中的匕首仍然紧紧握着——虽然她有五条命，但没人知道一个数字文身宿主如果自己想要自杀，会发生什么事。 大约十几分钟后，空气中传来一阵波动，随后林决掀开光学迷彩斗篷，露出了身形。 “织田明菜小姐，你要找我，对？”他微笑问道。 织田明菜立刻望向他：“你就是林决？你如何证明？” “要证明我是林决，确实是个比较麻烦的事。” 林决悠然道：“当然，等我证明完，你还会对我有其他更多要求，比如证明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会将你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诸如此类，对吗？” “难道这不应该吗？” 织田明菜冷冷问道：“既然你的手下一开始说的是来保护我，那就请尽到保护者的责任。” “呵呵，哪怕过了十年，你还是很有公主贵族那股劲。” 林决笑道：“但我没打算和你在这唠嗑——毕竟多说一句话的功夫，余留的底气就会多一分，对吗，引我出来拖延时间的织田明菜小姐？” 第342章 不要阴谋 面对林决的质问，织田明菜脸色骤变。 但是……当然，她没有承认。 “林决，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她迅速调整了表情，冷笑道：“既然想要借机控制我，就不必在一开始……” “不要和她废话了。”林决直接打断了她，对韩宣道：“打晕她，把她带走。” “是。” 韩宣对他的命令完全没有一丝质疑，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伸向织田明菜。 织田明菜大惊，立即就要将那匕首捅进自己脖颈中，然而她毕竟不是真的一心求死，生出了那么一丝犹豫，也就是那么不到一呼吸的停顿，被韩宣抓到了机会。 他闪身来到织田明菜身边，手掌直接握上匕首刀刃，当即鲜血直流，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当”地一声，将匕首掰断。 下一秒，另一只手便攀上了她的脖颈，看似轻柔地在她动脉处一拂，巧劲一吐，便将她按晕过去。 “带走。” 韩宣对着伸手扶住织田明菜的手下们说道，随后转向林决，忧心忡忡：“林先生，您已经现身，敌人似乎早有埋伏，接下来怕是有危险了。” “接下来要操心的是余留。”林决却摇摇头：“他既然给我准备了这么多前菜，还打算拖延时间，看来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现在，该他做出选择了。” 一行人扛着织田明菜，向着高铁站快速前行，林决跟在后边，不慌不忙。 他不怕余留出手，就怕余留不出手！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他已经猜到今天恐怕是无法杀死那个侏儒了——但自己必须弄清楚，那家伙现在投靠了谁！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在没有实证之前，他不敢妄下定论。 被派到外围巡逻的异能者们此时也纷纷被召回，所有人花了大约十几分钟时间，赶到了小玉镇高铁站。 但是，因为镇上的混乱，此时高铁站已经临时关闭停运。 “韩宣，你会开高铁吗？” 林决看着一名异能者用自己的能力融化着高铁站大门的锁，突然扭头问道。 韩宣清咳一声：“高铁我倒是开过一次。” “这么说，你会喽？”林决一喜。 “这个……”韩宣有些不好意思：“那次我是在刺杀一个独裁小国的高官，为了制造出意外，我把那辆私人高铁开到了海里……” “嗯，看来你是会的。”林决根本不听他解释，拍了拍他的肩：“一会儿由你负责把人送到pg市机场了。” pg市是距离小玉镇最近的大城市。 韩宣无奈叹气，点头应下。 很快，他们就如同一群匪徒般冲进了高铁站，将站内的工作人员统统绑了起来，韩宣令着异能者们、押着织田明菜上了一辆空荡荡的高铁，林决则是霸占了控制室。 “我已经弄了点小动作，你们这辆车现在有最高优先通行权限，放心大胆往前开。” 林决在通讯频道中吩咐道：“用最快速度把人送到……”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 爆炸的音波声浪直接震碎了整个高铁站的玻璃，浓浓黑烟升起，控制器里被绑着的工作人员们吓得眼泪鼻涕横流，看着林决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超级大恶魔——他们以为这爆炸是他制造的。 “林先生！”韩宣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轨道被炸毁了！我们无法离开高铁站！” “看来余留等不住了。” 林决揉了揉被爆炸震得嗡鸣的耳朵：“他的目标是我，你们保护好自己，另外可能会有人去抢织田明菜，你们做好准备。” 吩咐完这些，他返身走向一名被捆绑着扔在角落的工作人员。 “唔唔唔唔唔！”这工作人员看着是个普通大叔，吓得拼命蹬腿挪屁股想要后退。 “不要紧张。”林决伸手摘下大叔的帽子，笑道：“我就是借你衣服一用……” 五分钟后，高铁站再次发生了爆炸，爆炸摧毁了整个大门外墙，整栋建筑开始摇摇欲坠。 同时，一个可怕的机甲出现在了高铁站外。 与当初天粹生物中那个修罗机甲相比，这台机甲看上去明显要恐怖很多。 它通体血红，个头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比高铁站建筑还要高，浑身布满尖刺，胸口驾驶舱的位置喷涂着一个巨大的鬼脸形象。 机甲上前一步，平缓地挥出手臂，将已经被爆炸摧毁了一半的高铁站天花板直接揭开！ 顿时，一阵惊叫声传来。 只见一个个身穿高铁站工作服的人跑了出来，他们尖叫着、哭号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生路。 机甲驾驶舱中，余留坐在控制光屏前，眯着眼睛。 “林决，林决，林决，你在哪？” 他扫视着这些奔逃的人，注视着屏幕上实时反馈而来的能量读数——林决是个非常强大的人，他身上的能量读数必定高到离谱。 然而，观察了半天也没能有收获，所有人似乎都是普通人。 就在这时，余留忽然注意到一个只穿着裤衩的大叔正抱头鼠窜。 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林决啊，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假扮成别人？” 这台机甲的功能十分强大，因为知道林决的能力，余留早就在里面录入了小玉镇上所有人、以及最近几天来到小玉镇所有人的资料，这意味着现在一旦出现外地人、或者两张一样的脸，其中必有林决。 靠着人脸识别功能，他飞快地定位到了高铁站废墟的一角。 那里本该是个小卖部，此时已经被烟尘覆盖，一个和刚刚那裤衩大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穿着全套工作服，瑟瑟发抖地躲在拐角后边，扒着墙朝机甲这边偷看。 “演得还挺像。” 余留拧笑一声，机甲开始转动方向，巨大机械臂开始变化，探出一个又一个黑洞洞的炮口，谁也不知道那里会发射出怎样恐怖的武器。 然而就在这时，整个机甲重重一晃！ 余留吃了一惊，随即便听见驾驶舱中传来警报：“警告！核心能源舱正遭受高能攻击！” 警报声中，屏幕上弹出了外置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只见一个穿着纳米战甲的人正趴在机甲背部的核心能源舱外壳上，一拳一拳用力捣着！ 这台机甲的外壳防护十分强劲，就算是战场上遭遇大量重火力齐射也能扛很长一段时间，但捶打它的人也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强者，每一拳下去才最击打在固定位置，不过拳的功夫，就将外壳打出了一个深深凹陷！ “林决！” 看到这里，余留哪里还会不明白？ 刚才那个穿着裤衩的大叔，才是林决！ 他是故意引自己将注意力转开的，然后借机绕到了后边，直接对机甲能源核心展开了攻击！ 仿佛是知晓余留注意到了自己，机甲背上的林决抬起了头，收起纳米战甲头盔，露出一个得意笑容：“很意外？” “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余留的声音如洪雷一般传出，同时机甲背部瞬间布满强电弧，林决反应极快，在被高压电轰击到之前便弹身退走，重重落到了地面上。 这么大台机甲，却丝毫不笨重，它全身各个关节处包括脚底统统喷出强劲气浪，仅仅一两秒的功夫，便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转身。 “我那会儿就觉得奇怪。” 面对着比自己高几十倍的巨大机甲，林决却面无惧色，平静地说道：“我亲自捣毁过一个杀手组织，那些杀手们个人实力强劲，但团结作战能力不强……而今天你带来的这些杀手，个人实力很一般，团队作战能力却很强。” “直到看见雪山上的机甲，我才知道，他们是军人。” “能够把一群军人悄无声息运过境、送到东桑国来的，只有泛川联邦和兰德岛。” “余留，你投靠的，是维克托家族。” 听见他的分析，余留放声大笑：“你知道了又如何？” “林决，我现在已经没兴趣和你玩阴谋诡计了！我要用绝对的实力碾压你！” “只要杀了你，剩下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他不再放狠话，巨大机甲轰然而动，身体上探出几十个炮口，同时开炮！ 轰轰轰轰轰！ 烟尘散尽，几乎是瞬间，高铁站外那片广场便被夷平，出现了一个巨坑！ 第342章 不要阴谋 面对林决的质问，织田明菜脸色骤变。 但是……当然，她没有承认。 “林决，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她迅速调整了表情，冷笑道：“既然想要借机控制我，就不必在一开始……” “不要和她废话了。”林决直接打断了她，对韩宣道：“打晕她，把她带走。” “是。” 韩宣对他的命令完全没有一丝质疑，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伸向织田明菜。 织田明菜大惊，立即就要将那匕首捅进自己脖颈中，然而她毕竟不是真的一心求死，生出了那么一丝犹豫，也就是那么不到一呼吸的停顿，被韩宣抓到了机会。 他闪身来到织田明菜身边，手掌直接握上匕首刀刃，当即鲜血直流，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当”地一声，将匕首掰断。 下一秒，另一只手便攀上了她的脖颈，看似轻柔地在她动脉处一拂，巧劲一吐，便将她按晕过去。 “带走。” 韩宣对着伸手扶住织田明菜的手下们说道，随后转向林决，忧心忡忡：“林先生，您已经现身，敌人似乎早有埋伏，接下来怕是有危险了。” “接下来要操心的是余留。”林决却摇摇头：“他既然给我准备了这么多前菜，还打算拖延时间，看来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现在，该他做出选择了。” 一行人扛着织田明菜，向着高铁站快速前行，林决跟在后边，不慌不忙。 他不怕余留出手，就怕余留不出手！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他已经猜到今天恐怕是无法杀死那个侏儒了——但自己必须弄清楚，那家伙现在投靠了谁！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在没有实证之前，他不敢妄下定论。 被派到外围巡逻的异能者们此时也纷纷被召回，所有人花了大约十几分钟时间，赶到了小玉镇高铁站。 但是，因为镇上的混乱，此时高铁站已经临时关闭停运。 “韩宣，你会开高铁吗？” 林决看着一名异能者用自己的能力融化着高铁站大门的锁，突然扭头问道。 韩宣清咳一声：“高铁我倒是开过一次。” “这么说，你会喽？”林决一喜。 “这个……”韩宣有些不好意思：“那次我是在刺杀一个独裁小国的高官，为了制造出意外，我把那辆私人高铁开到了海里……” “嗯，看来你是会的。”林决根本不听他解释，拍了拍他的肩：“一会儿由你负责把人送到pg市机场了。” pg市是距离小玉镇最近的大城市。 韩宣无奈叹气，点头应下。 很快，他们就如同一群匪徒般冲进了高铁站，将站内的工作人员统统绑了起来，韩宣令着异能者们、押着织田明菜上了一辆空荡荡的高铁，林决则是霸占了控制室。 “我已经弄了点小动作，你们这辆车现在有最高优先通行权限，放心大胆往前开。” 林决在通讯频道中吩咐道：“用最快速度把人送到……”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 爆炸的音波声浪直接震碎了整个高铁站的玻璃，浓浓黑烟升起，控制器里被绑着的工作人员们吓得眼泪鼻涕横流，看着林决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超级大恶魔——他们以为这爆炸是他制造的。 “林先生！”韩宣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轨道被炸毁了！我们无法离开高铁站！” “看来余留等不住了。” 林决揉了揉被爆炸震得嗡鸣的耳朵：“他的目标是我，你们保护好自己，另外可能会有人去抢织田明菜，你们做好准备。” 吩咐完这些，他返身走向一名被捆绑着扔在角落的工作人员。 “唔唔唔唔唔！”这工作人员看着是个普通大叔，吓得拼命蹬腿挪屁股想要后退。 “不要紧张。”林决伸手摘下大叔的帽子，笑道：“我就是借你衣服一用……” 五分钟后，高铁站再次发生了爆炸，爆炸摧毁了整个大门外墙，整栋建筑开始摇摇欲坠。 同时，一个可怕的机甲出现在了高铁站外。 与当初天粹生物中那个修罗机甲相比，这台机甲看上去明显要恐怖很多。 它通体血红，个头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比高铁站建筑还要高，浑身布满尖刺，胸口驾驶舱的位置喷涂着一个巨大的鬼脸形象。 机甲上前一步，平缓地挥出手臂，将已经被爆炸摧毁了一半的高铁站天花板直接揭开！ 顿时，一阵惊叫声传来。 只见一个个身穿高铁站工作服的人跑了出来，他们尖叫着、哭号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生路。 机甲驾驶舱中，余留坐在控制光屏前，眯着眼睛。 “林决，林决，林决，你在哪？” 他扫视着这些奔逃的人，注视着屏幕上实时反馈而来的能量读数——林决是个非常强大的人，他身上的能量读数必定高到离谱。 然而，观察了半天也没能有收获，所有人似乎都是普通人。 就在这时，余留忽然注意到一个只穿着裤衩的大叔正抱头鼠窜。 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林决啊，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假扮成别人？” 这台机甲的功能十分强大，因为知道林决的能力，余留早就在里面录入了小玉镇上所有人、以及最近几天来到小玉镇所有人的资料，这意味着现在一旦出现外地人、或者两张一样的脸，其中必有林决。 靠着人脸识别功能，他飞快地定位到了高铁站废墟的一角。 那里本该是个小卖部，此时已经被烟尘覆盖，一个和刚刚那裤衩大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穿着全套工作服，瑟瑟发抖地躲在拐角后边，扒着墙朝机甲这边偷看。 “演得还挺像。” 余留拧笑一声，机甲开始转动方向，巨大机械臂开始变化，探出一个又一个黑洞洞的炮口，谁也不知道那里会发射出怎样恐怖的武器。 然而就在这时，整个机甲重重一晃！ 余留吃了一惊，随即便听见驾驶舱中传来警报：“警告！核心能源舱正遭受高能攻击！” 警报声中，屏幕上弹出了外置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只见一个穿着纳米战甲的人正趴在机甲背部的核心能源舱外壳上，一拳一拳用力捣着！ 这台机甲的外壳防护十分强劲，就算是战场上遭遇大量重火力齐射也能扛很长一段时间，但捶打它的人也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强者，每一拳下去才最击打在固定位置，不过拳的功夫，就将外壳打出了一个深深凹陷！ “林决！” 看到这里，余留哪里还会不明白？ 刚才那个穿着裤衩的大叔，才是林决！ 他是故意引自己将注意力转开的，然后借机绕到了后边，直接对机甲能源核心展开了攻击！ 仿佛是知晓余留注意到了自己，机甲背上的林决抬起了头，收起纳米战甲头盔，露出一个得意笑容：“很意外？” “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余留的声音如洪雷一般传出，同时机甲背部瞬间布满强电弧，林决反应极快，在被高压电轰击到之前便弹身退走，重重落到了地面上。 这么大台机甲，却丝毫不笨重，它全身各个关节处包括脚底统统喷出强劲气浪，仅仅一两秒的功夫，便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转身。 “我那会儿就觉得奇怪。” 面对着比自己高几十倍的巨大机甲，林决却面无惧色，平静地说道：“我亲自捣毁过一个杀手组织，那些杀手们个人实力强劲，但团结作战能力不强……而今天你带来的这些杀手，个人实力很一般，团队作战能力却很强。” “直到看见雪山上的机甲，我才知道，他们是军人。” “能够把一群军人悄无声息运过境、送到东桑国来的，只有泛川联邦和兰德岛。” “余留，你投靠的，是维克托家族。” 听见他的分析，余留放声大笑：“你知道了又如何？” “林决，我现在已经没兴趣和你玩阴谋诡计了！我要用绝对的实力碾压你！” “只要杀了你，剩下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他不再放狠话，巨大机甲轰然而动，身体上探出几十个炮口，同时开炮！ 轰轰轰轰轰！ 烟尘散尽，几乎是瞬间，高铁站外那片广场便被夷平，出现了一个巨坑！ 第343章 过热爆炸 简单粗暴的轰炸过后，高铁站广场顿时满目疮痍，而林决却不见了踪影。 余留当然不会认为林决就这样被炸死了，他立即通过机甲系统开始扫描周边生命反应，瞬间定位到了目标。 林决出现在了数百米外的地方，向着小玉镇郊外逛奔而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余留现在既然已经打算硬碰硬了，那么至少不能在人比较多的地方打架。 机甲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嗡鸣，如此庞大的体型却在瞬间骤然拔地而起，机身背部探出喷管，喷吐出蓝白色织焰，以极快的速度追了过来！ “你身上没有高能能量反应。” 同时，余留的声音轰然传来：“林决，你戴着超能量抑制器？竟然如此自大？” 林决却头也不回，根本不理会他，继续狂奔。 穿着纳米战甲的情况下，他也得到了增幅，但速度依然不及机甲，身后距离在被不断缩短。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机甲便压迫而来，巨拳重重砸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林决背后像长了眼睛般，原地一个翻滚——随后当场消失了！ “光学迷彩伪装？” 余留立即看出了端倪。 林决所用的光学迷彩伪装自然不可能完全骗过这台装备了顶尖军事科技的机甲，但确实也造成了一些困扰，使得定位时间变长了几秒。 而就这几秒时间, 林决又逃出了数百米。 “这可不像你啊。” 余留发出一声冷笑, 继续追击。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就离开了小玉镇的范围, 来到镇外火山湖边。 正常情况下，这里本该有许多刚刚看完了日出的游客，但镇上乱成这样子，哪里还会有游客, 早已经空空荡荡。 又一连串爆炸后, 余留轰平了一个小山头，而林决的光学迷彩斗篷也在这次轰炸中被沾到了边，毁了一大半，失去了效果。 他略显狼狈地站起身, 将破损的光学迷彩斗篷扔到一旁, 拍拍纳米战甲上的尘土，半蹲于地。 巨大机甲双脚重重落地，震得边上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你还不打算用真正力量与我战斗吗？” 余留冷笑着问道。 林决缓缓站起身, 双手一摊：“你既然弄来了这台机甲、敢与我正面作战，说明你根本不怕我使用全部力量。”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使用超能量，只会让这个世界的混乱加速，这岂不是顺了你的愿？” “自大！”余留狂笑起来：“这很好！你会死得更快！” 机甲动了起来，从头部双眼处绽放出两道脸盆粗细的炽热激光。 这种激光算是目前世界上小范围伤害力最强的武器，当初林决正是被军情九处纳米机器人的激光洞穿了身体，此时也依然不敢硬接, 开始拼命奔跑以躲避, 然而一番翻滚闪避后，他的纳米战甲还是被擦到了边, 出现了不少损伤, 身上也明显出现了焦黑伤口。 看着林决身上伤口缓缓愈合，余留没有一丝停留, 立即发动了下一轮攻势, 激光、火炮、重拳, 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 爆炸声不绝于耳, 火山湖被战斗波及，溅起了一道道冲天水柱, 借着水雾，林决勉强接近了机甲背部, 再次攀上核心能源舱的位置。 只可惜，没等他挥上两拳，机甲的自我防御机制便再次激起大片高压电，他只能重新撤退。 就这样几轮来往之后，林决身上的纳米战甲已然损失大半，再也无法完美地包裹住他，身上伤口自愈速度也开始放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余留冷笑道：“战斗型机甲最大的弱点就是能源，战场上机甲不是常规战力，而是用来奇袭敌方司令部、进行斩首行动的——因为它们续航能力极差, 现代能源技术根本无法支撑它们进行长时间高强度作战。” “但是我既然敢用这台机甲来杀你，你应该也能想到——这台机甲的能源, 就是超能量！” 林决没有露出意外表情，同样报以冷笑：“看来，你把从龙乾那里弄来的技术全部卖给了维克托家族。” “杀死你只是第一步！” 余留一边狂笑着, 一边再次发动了进攻：“现在这种机甲，只有你我这样的超级人类能够承受，但随着技术进步, 它会成为我们征服世界的武器！” “征服世界，多么老套的反派台词。” 林决摇了摇头，他已经无法再面对机甲的狂轰滥炸，在无法躲避、正面被机甲一拳轰在胸口、轰得狂吐鲜血后，他如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落入火山湖中。 “哼，逃入湖里就能跑掉？想得太美了。” 余留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驾驶着机甲跃入湖中。 这里的火山硫磺湖温度很高，想要在这里通过体温热成像定位到林决变得极其困难，加上液体环境对探测器的干扰，他只能开启机甲的雷达扫描系统——只不过，这样变得慢了非常多。 就在机甲系统仍在四处寻找目标时, 驾驶舱内再次传来了警报声。 “警告！核心能源舱正遭受高能攻击！” “又来？！”余留吃了一惊, 但却并不慌张, 正准备按习惯再次启动高压电防御系统, 却在激活系统前停下了手。 “妈的，差点中招了。” 他脸色微变, 露出冷笑：“在水里用高压电，林决是必死无疑了，但我也不会好受——想和我同归于尽？” 他自然还有别的办法，下一秒，机甲背部的推进喷管激活，蓝白色炽焰在水下疯狂喷吐，机甲瞬间开始向前移动，其背后的水温瞬间被加热到极高温——如此一来，攀在背部的林决马上就会变成水煮大虾！ 然而下一秒，机甲就传来一阵猛烈震动！ 它向前推进的动作被硬生生拦了下来！ 不仅如此，仅仅两秒的功夫，一个拳头竟然硬生生撕开了驾驶舱前方护盖，直接捅穿了余留面前的控制光屏！ “什么？！” 余留大惊，看着湖水疯狂涌入驾驶舱，他不敢怠慢，立即操作机甲向上飞起，从湖中轰然飞出。 而在这过程中，林决已经硬生生撕开了驾驶舱的前护盖，露出了一张冷笑的脸。 “我说不用超能量，你就信了？这么天真？” 他笑道：“这可不像你啊。” 余留之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此时被原样奉还，顿时记得他脸色煞白。 “会用超能量又如何？”他狂吼道：“给我死！” 机甲还在半空中，双臂挥了起来，两个机械手掌迅速向林决抓来，同时掌心可以看到电弧喷吐，双眼处的激光也开始蓄力。 这手掌抓来的速度极快极猛，远远超过人们对机甲的印象。 他已经算好了接下来几步，将如何把驾驭超能量的林决杀死算得精准！ 然而就在这时，驾驶舱内忽然响起了比刚刚激烈数倍的警报声！ “警告！主控芯片温度已达峰值！” “警告！核心能源舱内过热，冷却系统已停止工作！” “警告！机身多处过热，备用安全系统已启用，主动停止攻击动作！” 飞翔在天空中的超级机甲突然就这样宕机了，它停止了一切攻击行为，就连喷射蓝白炽焰飞行的喷管也自行关闭，整个机身开始下坠！ “这？！”余留大惊失色，望着林决的双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 “很奇怪吗？” 下坠过程中，林决一点也不惊慌，微笑着说道：“我之前就在猜，你这么大一台机甲，还想要对我发动奇袭，你能躲在哪里呢？”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你只能躲在火山湖里，用湖水的高温掩盖机甲发动时产生的高能反应。” “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在我出现时就立即现身呢？原因也不难猜——因为你需要很长时间全面启动冷却系统！” 他笑得非常灿烂，余留脸上的惊恐之色却愈发明显。 “你这台机甲确实很牛掰，超能量能源核心，全世界独一台——可是，机甲内部的材料真能顶得住这种高强度能量吗？” “或许可以，但它一定需要最高级的冷却散热，而你为了最有效率的杀死我，只能先花时间全面启动它，然后再动手。” “只可惜，织田明菜暴露得太快，你的冷却系统，没有全面启动。” 说话间，机甲已经重重坠入湖水中！ 林决当然没有跟着它一起沉湖，而是伸手抓住了已经呆若木鸡的余留，提着他跳离机甲，落在了湖边。 “所以，你刚刚与我周旋、再把机甲带入湖里，是故意让它过热的？”余留瘫坐于地，失魂落魄地望向渐渐沉入湖底的机甲。 林决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风险很大，我确实差点被你杀死，但这是最有效率的办法了。” “你的自大，确实有资本。” 余留重重咳了几声，身为侏儒的他此时看上去格外弱小，但林决没有一丝放松，他从来不认为眼前这家伙会就这样放弃。 他和余不致一样，都是几乎打不死的小强。 “我原本打算杀死你，但现在看来，你还有价值。” 林决缓缓说道：“老实点不要反抗，你会成为我和维克托家族谈判的筹码——但你如果乱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筹码？” 余留摇摇头，干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杀死我？” 下一秒，一股极其怪异的力量从他身体中涌现而出！ ps：因为本书昨天出现了首位盟主大佬——书友（改个名兄弟！） 所以，接下来还会有两章加更！ 为盟主大佬打call！ 第343章 过热爆炸 简单粗暴的轰炸过后，高铁站广场顿时满目疮痍，而林决却不见了踪影。 余留当然不会认为林决就这样被炸死了，他立即通过机甲系统开始扫描周边生命反应，瞬间定位到了目标。 林决出现在了数百米外的地方，向着小玉镇郊外逛奔而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余留现在既然已经打算硬碰硬了，那么至少不能在人比较多的地方打架。 机甲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嗡鸣，如此庞大的体型却在瞬间骤然拔地而起，机身背部探出喷管，喷吐出蓝白色织焰，以极快的速度追了过来！ “你身上没有高能能量反应。” 同时，余留的声音轰然传来：“林决，你戴着超能量抑制器？竟然如此自大？” 林决却头也不回，根本不理会他，继续狂奔。 穿着纳米战甲的情况下，他也得到了增幅，但速度依然不及机甲，身后距离在被不断缩短。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机甲便压迫而来，巨拳重重砸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林决背后像长了眼睛般，原地一个翻滚——随后当场消失了！ “光学迷彩伪装？” 余留立即看出了端倪。 林决所用的光学迷彩伪装自然不可能完全骗过这台装备了顶尖军事科技的机甲，但确实也造成了一些困扰，使得定位时间变长了几秒。 而就这几秒时间, 林决又逃出了数百米。 “这可不像你啊。” 余留发出一声冷笑, 继续追击。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就离开了小玉镇的范围, 来到镇外火山湖边。 正常情况下，这里本该有许多刚刚看完了日出的游客，但镇上乱成这样子，哪里还会有游客, 早已经空空荡荡。 又一连串爆炸后, 余留轰平了一个小山头，而林决的光学迷彩斗篷也在这次轰炸中被沾到了边，毁了一大半，失去了效果。 他略显狼狈地站起身, 将破损的光学迷彩斗篷扔到一旁, 拍拍纳米战甲上的尘土，半蹲于地。 巨大机甲双脚重重落地，震得边上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你还不打算用真正力量与我战斗吗？” 余留冷笑着问道。 林决缓缓站起身, 双手一摊：“你既然弄来了这台机甲、敢与我正面作战，说明你根本不怕我使用全部力量。”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使用超能量，只会让这个世界的混乱加速，这岂不是顺了你的愿？” “自大！”余留狂笑起来：“这很好！你会死得更快！” 机甲动了起来，从头部双眼处绽放出两道脸盆粗细的炽热激光。 这种激光算是目前世界上小范围伤害力最强的武器，当初林决正是被军情九处纳米机器人的激光洞穿了身体，此时也依然不敢硬接, 开始拼命奔跑以躲避, 然而一番翻滚闪避后，他的纳米战甲还是被擦到了边, 出现了不少损伤, 身上也明显出现了焦黑伤口。 看着林决身上伤口缓缓愈合，余留没有一丝停留, 立即发动了下一轮攻势, 激光、火炮、重拳, 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 爆炸声不绝于耳, 火山湖被战斗波及，溅起了一道道冲天水柱, 借着水雾，林决勉强接近了机甲背部, 再次攀上核心能源舱的位置。 只可惜，没等他挥上两拳，机甲的自我防御机制便再次激起大片高压电，他只能重新撤退。 就这样几轮来往之后，林决身上的纳米战甲已然损失大半，再也无法完美地包裹住他，身上伤口自愈速度也开始放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余留冷笑道：“战斗型机甲最大的弱点就是能源，战场上机甲不是常规战力，而是用来奇袭敌方司令部、进行斩首行动的——因为它们续航能力极差, 现代能源技术根本无法支撑它们进行长时间高强度作战。” “但是我既然敢用这台机甲来杀你，你应该也能想到——这台机甲的能源, 就是超能量！” 林决没有露出意外表情，同样报以冷笑：“看来，你把从龙乾那里弄来的技术全部卖给了维克托家族。” “杀死你只是第一步！” 余留一边狂笑着, 一边再次发动了进攻：“现在这种机甲，只有你我这样的超级人类能够承受，但随着技术进步, 它会成为我们征服世界的武器！” “征服世界，多么老套的反派台词。” 林决摇了摇头，他已经无法再面对机甲的狂轰滥炸，在无法躲避、正面被机甲一拳轰在胸口、轰得狂吐鲜血后，他如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落入火山湖中。 “哼，逃入湖里就能跑掉？想得太美了。” 余留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驾驶着机甲跃入湖中。 这里的火山硫磺湖温度很高，想要在这里通过体温热成像定位到林决变得极其困难，加上液体环境对探测器的干扰，他只能开启机甲的雷达扫描系统——只不过，这样变得慢了非常多。 就在机甲系统仍在四处寻找目标时, 驾驶舱内再次传来了警报声。 “警告！核心能源舱正遭受高能攻击！” “又来？！”余留吃了一惊, 但却并不慌张, 正准备按习惯再次启动高压电防御系统, 却在激活系统前停下了手。 “妈的，差点中招了。” 他脸色微变, 露出冷笑：“在水里用高压电，林决是必死无疑了，但我也不会好受——想和我同归于尽？” 他自然还有别的办法，下一秒，机甲背部的推进喷管激活，蓝白色炽焰在水下疯狂喷吐，机甲瞬间开始向前移动，其背后的水温瞬间被加热到极高温——如此一来，攀在背部的林决马上就会变成水煮大虾！ 然而下一秒，机甲就传来一阵猛烈震动！ 它向前推进的动作被硬生生拦了下来！ 不仅如此，仅仅两秒的功夫，一个拳头竟然硬生生撕开了驾驶舱前方护盖，直接捅穿了余留面前的控制光屏！ “什么？！” 余留大惊，看着湖水疯狂涌入驾驶舱，他不敢怠慢，立即操作机甲向上飞起，从湖中轰然飞出。 而在这过程中，林决已经硬生生撕开了驾驶舱的前护盖，露出了一张冷笑的脸。 “我说不用超能量，你就信了？这么天真？” 他笑道：“这可不像你啊。” 余留之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此时被原样奉还，顿时记得他脸色煞白。 “会用超能量又如何？”他狂吼道：“给我死！” 机甲还在半空中，双臂挥了起来，两个机械手掌迅速向林决抓来，同时掌心可以看到电弧喷吐，双眼处的激光也开始蓄力。 这手掌抓来的速度极快极猛，远远超过人们对机甲的印象。 他已经算好了接下来几步，将如何把驾驭超能量的林决杀死算得精准！ 然而就在这时，驾驶舱内忽然响起了比刚刚激烈数倍的警报声！ “警告！主控芯片温度已达峰值！” “警告！核心能源舱内过热，冷却系统已停止工作！” “警告！机身多处过热，备用安全系统已启用，主动停止攻击动作！” 飞翔在天空中的超级机甲突然就这样宕机了，它停止了一切攻击行为，就连喷射蓝白炽焰飞行的喷管也自行关闭，整个机身开始下坠！ “这？！”余留大惊失色，望着林决的双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 “很奇怪吗？” 下坠过程中，林决一点也不惊慌，微笑着说道：“我之前就在猜，你这么大一台机甲，还想要对我发动奇袭，你能躲在哪里呢？”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你只能躲在火山湖里，用湖水的高温掩盖机甲发动时产生的高能反应。” “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在我出现时就立即现身呢？原因也不难猜——因为你需要很长时间全面启动冷却系统！” 他笑得非常灿烂，余留脸上的惊恐之色却愈发明显。 “你这台机甲确实很牛掰，超能量能源核心，全世界独一台——可是，机甲内部的材料真能顶得住这种高强度能量吗？” “或许可以，但它一定需要最高级的冷却散热，而你为了最有效率的杀死我，只能先花时间全面启动它，然后再动手。” “只可惜，织田明菜暴露得太快，你的冷却系统，没有全面启动。” 说话间，机甲已经重重坠入湖水中！ 林决当然没有跟着它一起沉湖，而是伸手抓住了已经呆若木鸡的余留，提着他跳离机甲，落在了湖边。 “所以，你刚刚与我周旋、再把机甲带入湖里，是故意让它过热的？”余留瘫坐于地，失魂落魄地望向渐渐沉入湖底的机甲。 林决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风险很大，我确实差点被你杀死，但这是最有效率的办法了。” “你的自大，确实有资本。” 余留重重咳了几声，身为侏儒的他此时看上去格外弱小，但林决没有一丝放松，他从来不认为眼前这家伙会就这样放弃。 他和余不致一样，都是几乎打不死的小强。 “我原本打算杀死你，但现在看来，你还有价值。” 林决缓缓说道：“老实点不要反抗，你会成为我和维克托家族谈判的筹码——但你如果乱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筹码？” 余留摇摇头，干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杀死我？” 下一秒，一股极其怪异的力量从他身体中涌现而出！ ps：因为本书昨天出现了首位盟主大佬——书友（改个名兄弟！） 所以，接下来还会有两章加更！ 为盟主大佬打call！ 第344章 阎罗之力（为盟主大佬加更1） 林决从未见过这种力量。 这半年左右的时间里，他进行了大量研究。 他手上有了龙乾的研究成果、千丛树当年的研究资料，加上他自己和卡米拉的成果，说他是目前世界对超能量最了解的人之一，没有疑问。 在研究超能量的过程中，他当然也接触到了这世界上目前最先进的能源科学，各种各样的能源、能量，都被研究了个遍，包括一些宇宙射线、辐射能量等等，都被拿来和超能量做对比。 他甚至仗着自己有超能量傍身，亲自去体验过被这些能量轰击的感觉——他当然没有灰飞烟灭，也没有变成绿巨人或者憎恶什么的，但也算对各种能量有了深度了解。 可是，现在从余留身上迸发出的能量，他从未见过！ 它与超能量截然相反。 如果说超能量代表着狂暴、混乱，那么这种能量就代表着寂灭、空洞，超能量就像生命不受控制地发展到了极致，而这种能量？它好似埋葬了整个宇宙的黑洞！ 只一瞬间，林决方一接触这股能量，他强大无比的意志就开始变得消沉，他的一切心愿、欲望、干劲，全部沉寂了下去，甚至生出了自我了断的心思。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力气也仿佛被抽光——但并不是真的失去了力量，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明明还有一身力气, 可就是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在床上赖上一整天那样。 不过，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不到两秒。 这两秒的功夫里, 余留趁着林决呆呆站在原地，直接爬起身开始逃跑。 他逃跑的速度很快，等林决摆脱那种怪异的影响后，余留已经跑得只剩下个小黑点了。 “那究竟是什么？” 林决捂着脑门, 既震撼又兴奋。 他兴奋的是, 那股怪异的能量，似乎可以中和超能量！ “余留不可能凭自己研究出这种怪异能量，他投靠了维克托家族，而维克托家族的家主, 是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阎罗级强者, 他确实有可能借余留一份力量，成为他保命底牌。” “难道……” 林决眼睛一亮：“难道，身上融合了无数种异能、成为阎罗的维克托家主, 身上蕴含着的就是这种怪异能量？” 他脑子里一下子多出了许多可以实验的场景。 不过也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余留已经逃得没有了踪影。 “算了，既然知道他背后的人是维克托家族，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不怕势力雄浑的对手，就怕飘忽难缠的小鬼。” 林决收拾收拾，看着因为他与余留战斗而造成的混乱局面，摇了摇头。 “亚当。”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没坏的备用耳机戴上，调好频道, 沉声道：“能听得见吗？” “能。”亚当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有什么吩咐？” “不至于, 我已经没怪你了，不用这么紧张, 你当初也是被人忽悠了。”林决笑笑：“帮我调一笔钱, 打到小玉镇地方政府的财政帐户上……不能因为我们，搞得这里原住民日子过不下去。” 他们这一波造成的财产损失虽然不多, 但对这样一个普通穷地方来说, 还是影响很大。 既然余留已经不见, 林决便重新返回了高铁站。 路上他就已经和韩宣完成了通话, 在他和余留大战时，确实有一批明显是军人的家伙出现, 打算从韩宣他们手上抢走织田明菜。 只可惜，他们这次带来的异能者们, 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余留的——战斗力不是一点地高！ 这群人的异能等级，全部是五级至六级！ 也就是说，他们中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对付至少一个小队的军人。 在解决掉了这批伪装成游客的军人杀手后，林决的通讯也来了——很快，他们就在快要变成废墟的高铁站外完成了汇合。 “我没能杀死余留。” 林决对着韩宣摇了摇头：“不过，我已经知道他背后的靠山是谁了，加上我们控制了织田明菜，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林先生, 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韩宣亲自扛着织田明菜，在居中指挥方面他是那群异能者们的老大, 但如果是硬碰硬正面战斗，他作为普通人其实是最弱的一个——所以刚刚他全程吃瓜，根本没有参与战斗。 “你把这个女人送到雪山上, 要亲自去，由给龙家三兄弟。” 林决吩咐道：“记住，这个消息不要露到军情九处那里了——然后, 你派几个合适的人，跟我去湖里打捞个大家伙，我要靠那玩意儿堵住笃山的嘴。” “这段时间那老头总是催我拿成果，就把那个维克托家族的成果送给他。”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去雪山的时候，去见一趟慕容嫣，就说我要见她，让她来找我。” 韩宣点头应是，立即开始做事。 高铁轨道被炸毁了，就派手掌能凝聚高温的异能者去高铁站废墟中拆解一些钢铁金属，将它们熔炼、焊接到轨道上去, 重新把轨道接起来。 需要去湖底打捞超级机甲，就派会催生植物的异能者在湖边种下藤蔓, 用无数藤蔓探入湖中, 一点点把机甲拉扯上来。 他安排得非常好，根本不需要林决操心。 因此，林决可以安心守着渐渐醒来的织田明菜——拷问她。 说是拷问，其实也不过就是喂她吃了一片特殊的强效药。 “我观察过你，你的数字文身能力很一般，应该是让你在生死关头，可以避开致命杀招？” 他看着织田明菜用力咳嗽干呕、试图将药吐出来，微笑道：“别尝试了，这粒药是特制的，入口即化，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这是什么药？！”织田明菜有些慌张。 “毒药啊。” 林决耸耸肩：“对付你这样的数字文身宿主，用刀用枪都不行，就得用毒，它能帮你活几次，毒药就能毒死你几次。” “你不是要保护我吗！”织田明菜已经开始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阵绞痛，她真的慌了：“为什么要杀我？！” “喂，搞清楚，你和余留合作，要杀我诶。” 林决摊了摊手：“雪莉-费尔顿是你非常重要的长辈，你却能和杀死她的凶手合作，像你这样的宿主死了也就死了，我也可以再去找下一个。” “别！” 织田明菜咬紧嘴唇：“你要什么？你要研究我吗？还是要从我口中套情报？只要你让我好好活下去，我愿意做任何事！” 此时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她痛得说话声音都变沙哑了，豆大汗珠从额头上滴下，双眼变得通红。 林决却没有说话，就这么冷冷看着她被毒药折磨。 他不厌恶自私的人，但十分厌恶自私到可以出场亲朋好友的人——他甚至怀疑，雪莉-费尔顿将自己保护得那么好也被余留找到、杀死，少不了织田明菜的功劳。 因此，此时他对于这个女人没有一丝同情。 毒药发作，不到三分钟时间，织田明菜便两眼翻白，黑色血液由她五官中流出，紧接着呼吸心跳渐渐停止——她死了。 就在这一瞬间，林决明显感应到周围的时空仿佛凝结了那么一瞬。 一瞬后，织田明菜又活了过来，她猛地一抽，开始剧烈咳嗽，大把大把黑血从她口鼻中被咳出，但她也因此排出了大量毒素，重获新生。 “你要什么！你问我啊！” 这次，她是真的怕了，眼泪混着刚刚卡在眼眶中的血水一起流下，将原本甜美可爱的她变得十分狰狞可怖：“求求你了，别杀了我，别杀了我！” “这种药的药效，不会因为你活过来一次就消失。” 林决却缓缓道：“它从一开始就扎根到了你心脏中，它本身无害，却会在超能量的反应下成为剧毒——你虽然因为超能量的作用排出了毒血，却也再次赋予了它剧毒，准备迎接你的下一次死亡。” 说话间，织田明菜的腹部便再次绞痛起来，她再也忍受不住，尽管双手还被反绑着，却也拼命地扑倒在林决脚边，泪水血水齐流：“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想要什么都行？”林决眯起了眼。 “可以！”织田明菜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要用我去算计谁都可以！我还可以用来做美人计，替你服侍别人……” “呵呵，美人计就不用了。” 林决生出一股恶心，他用脚尖将这个女人拨开，从口袋中摸出一管注射剂：“告诉我你和维克托家族合作的细节——当然，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还会有很多问题。” 第344章 阎罗之力（为盟主大佬加更1） 林决从未见过这种力量。 这半年左右的时间里，他进行了大量研究。 他手上有了龙乾的研究成果、千丛树当年的研究资料，加上他自己和卡米拉的成果，说他是目前世界对超能量最了解的人之一，没有疑问。 在研究超能量的过程中，他当然也接触到了这世界上目前最先进的能源科学，各种各样的能源、能量，都被研究了个遍，包括一些宇宙射线、辐射能量等等，都被拿来和超能量做对比。 他甚至仗着自己有超能量傍身，亲自去体验过被这些能量轰击的感觉——他当然没有灰飞烟灭，也没有变成绿巨人或者憎恶什么的，但也算对各种能量有了深度了解。 可是，现在从余留身上迸发出的能量，他从未见过！ 它与超能量截然相反。 如果说超能量代表着狂暴、混乱，那么这种能量就代表着寂灭、空洞，超能量就像生命不受控制地发展到了极致，而这种能量？它好似埋葬了整个宇宙的黑洞！ 只一瞬间，林决方一接触这股能量，他强大无比的意志就开始变得消沉，他的一切心愿、欲望、干劲，全部沉寂了下去，甚至生出了自我了断的心思。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力气也仿佛被抽光——但并不是真的失去了力量，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明明还有一身力气, 可就是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在床上赖上一整天那样。 不过，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不到两秒。 这两秒的功夫里, 余留趁着林决呆呆站在原地，直接爬起身开始逃跑。 他逃跑的速度很快，等林决摆脱那种怪异的影响后，余留已经跑得只剩下个小黑点了。 “那究竟是什么？” 林决捂着脑门, 既震撼又兴奋。 他兴奋的是, 那股怪异的能量，似乎可以中和超能量！ “余留不可能凭自己研究出这种怪异能量，他投靠了维克托家族，而维克托家族的家主, 是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阎罗级强者, 他确实有可能借余留一份力量，成为他保命底牌。” “难道……” 林决眼睛一亮：“难道，身上融合了无数种异能、成为阎罗的维克托家主, 身上蕴含着的就是这种怪异能量？” 他脑子里一下子多出了许多可以实验的场景。 不过也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余留已经逃得没有了踪影。 “算了，既然知道他背后的人是维克托家族，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不怕势力雄浑的对手，就怕飘忽难缠的小鬼。” 林决收拾收拾，看着因为他与余留战斗而造成的混乱局面，摇了摇头。 “亚当。”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没坏的备用耳机戴上，调好频道, 沉声道：“能听得见吗？” “能。”亚当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有什么吩咐？” “不至于, 我已经没怪你了，不用这么紧张, 你当初也是被人忽悠了。”林决笑笑：“帮我调一笔钱, 打到小玉镇地方政府的财政帐户上……不能因为我们，搞得这里原住民日子过不下去。” 他们这一波造成的财产损失虽然不多, 但对这样一个普通穷地方来说, 还是影响很大。 既然余留已经不见, 林决便重新返回了高铁站。 路上他就已经和韩宣完成了通话, 在他和余留大战时，确实有一批明显是军人的家伙出现, 打算从韩宣他们手上抢走织田明菜。 只可惜，他们这次带来的异能者们, 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余留的——战斗力不是一点地高！ 这群人的异能等级，全部是五级至六级！ 也就是说，他们中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对付至少一个小队的军人。 在解决掉了这批伪装成游客的军人杀手后，林决的通讯也来了——很快，他们就在快要变成废墟的高铁站外完成了汇合。 “我没能杀死余留。” 林决对着韩宣摇了摇头：“不过，我已经知道他背后的靠山是谁了，加上我们控制了织田明菜，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林先生, 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韩宣亲自扛着织田明菜，在居中指挥方面他是那群异能者们的老大, 但如果是硬碰硬正面战斗，他作为普通人其实是最弱的一个——所以刚刚他全程吃瓜，根本没有参与战斗。 “你把这个女人送到雪山上, 要亲自去，由给龙家三兄弟。” 林决吩咐道：“记住，这个消息不要露到军情九处那里了——然后, 你派几个合适的人，跟我去湖里打捞个大家伙，我要靠那玩意儿堵住笃山的嘴。” “这段时间那老头总是催我拿成果，就把那个维克托家族的成果送给他。”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去雪山的时候，去见一趟慕容嫣，就说我要见她，让她来找我。” 韩宣点头应是，立即开始做事。 高铁轨道被炸毁了，就派手掌能凝聚高温的异能者去高铁站废墟中拆解一些钢铁金属，将它们熔炼、焊接到轨道上去, 重新把轨道接起来。 需要去湖底打捞超级机甲，就派会催生植物的异能者在湖边种下藤蔓, 用无数藤蔓探入湖中, 一点点把机甲拉扯上来。 他安排得非常好，根本不需要林决操心。 因此，林决可以安心守着渐渐醒来的织田明菜——拷问她。 说是拷问，其实也不过就是喂她吃了一片特殊的强效药。 “我观察过你，你的数字文身能力很一般，应该是让你在生死关头，可以避开致命杀招？” 他看着织田明菜用力咳嗽干呕、试图将药吐出来，微笑道：“别尝试了，这粒药是特制的，入口即化，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这是什么药？！”织田明菜有些慌张。 “毒药啊。” 林决耸耸肩：“对付你这样的数字文身宿主，用刀用枪都不行，就得用毒，它能帮你活几次，毒药就能毒死你几次。” “你不是要保护我吗！”织田明菜已经开始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阵绞痛，她真的慌了：“为什么要杀我？！” “喂，搞清楚，你和余留合作，要杀我诶。” 林决摊了摊手：“雪莉-费尔顿是你非常重要的长辈，你却能和杀死她的凶手合作，像你这样的宿主死了也就死了，我也可以再去找下一个。” “别！” 织田明菜咬紧嘴唇：“你要什么？你要研究我吗？还是要从我口中套情报？只要你让我好好活下去，我愿意做任何事！” 此时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她痛得说话声音都变沙哑了，豆大汗珠从额头上滴下，双眼变得通红。 林决却没有说话，就这么冷冷看着她被毒药折磨。 他不厌恶自私的人，但十分厌恶自私到可以出场亲朋好友的人——他甚至怀疑，雪莉-费尔顿将自己保护得那么好也被余留找到、杀死，少不了织田明菜的功劳。 因此，此时他对于这个女人没有一丝同情。 毒药发作，不到三分钟时间，织田明菜便两眼翻白，黑色血液由她五官中流出，紧接着呼吸心跳渐渐停止——她死了。 就在这一瞬间，林决明显感应到周围的时空仿佛凝结了那么一瞬。 一瞬后，织田明菜又活了过来，她猛地一抽，开始剧烈咳嗽，大把大把黑血从她口鼻中被咳出，但她也因此排出了大量毒素，重获新生。 “你要什么！你问我啊！” 这次，她是真的怕了，眼泪混着刚刚卡在眼眶中的血水一起流下，将原本甜美可爱的她变得十分狰狞可怖：“求求你了，别杀了我，别杀了我！” “这种药的药效，不会因为你活过来一次就消失。” 林决却缓缓道：“它从一开始就扎根到了你心脏中，它本身无害，却会在超能量的反应下成为剧毒——你虽然因为超能量的作用排出了毒血，却也再次赋予了它剧毒，准备迎接你的下一次死亡。” 说话间，织田明菜的腹部便再次绞痛起来，她再也忍受不住，尽管双手还被反绑着，却也拼命地扑倒在林决脚边，泪水血水齐流：“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想要什么都行？”林决眯起了眼。 “可以！”织田明菜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要用我去算计谁都可以！我还可以用来做美人计，替你服侍别人……” “呵呵，美人计就不用了。” 林决生出一股恶心，他用脚尖将这个女人拨开，从口袋中摸出一管注射剂：“告诉我你和维克托家族合作的细节——当然，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还会有很多问题。” 第345章 前线吃紧（为盟主大佬加更2） 一排战斗机掠过天边，向着前方黑烟滚滚的荒野飞去，它们投下炸弹，又迅速返回，在远方制造出一连串爆炸。 “第五轮轰炸了，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有人轻声说道：“兰德岛军队可能真的不在那里。” 成默上将放下望远镜，眉头拧成了一个铁锁，他摘下军帽，任凭花白头发在海风中飘扬。 他是泛川联邦前线战区总司令，四星上将，同时也是国防部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算是泛川联邦中现役的最高军阶了。 原本，他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坐在首都国防部大楼办公室中，只是最近前线战事越来越紧张，他不得不亲赶赴前线。 泛川联邦与兰德岛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打仗。 他们打的不是能源战争，而是领土战争！ 两个超级大国隔海相望，而在两国之间，恰好有一大片岛群，名为“千鸟群岛”，说是群岛，其实最大的一个岛屿比得上泛川联邦小半个州那么大了。 千鸟群岛从百年前开始，就是这两个大国间的搏奕之地。 它位处两个大陆板块交界处，东南方不远处就是东桑国，西南方向更远处便是南海诸国, 向北延伸出的航道也能通往纳列等环西洋小国, 可以说是海上交通枢纽。 早在数百年前的大航海时代，千鸟群岛就是全世界最繁荣的通商口岸, 如今谁能够占据此地，不仅能大幅度拓展领海范围，也能在经济上占据绝对优势地位——更不必说若能在这地长期驻军的军事优势了，一旦占领了这里, 对面就要坐立难安了, 到时候小半个国土都会在导弹打击范围之内。 泛川联邦与兰德岛争夺千鸟群岛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了，而是经过了十分漫长的斗争，如今曾经的繁荣口岸早就变成了一片片废墟，但对于两个大国来说, 这都是可以忍受的——等到拿下群岛, 赚回重建的钱，还不是轻轻松松？ 此时，成默他们所在的位置, 便是千鸟群岛北部大岛，桑花岛。 “如果兰德岛军队真的不在那里，他们没必要布置那么大范围的电磁干扰。” 成默沉声问道：“雨山先生来了吗？” “成将军，我来了，我来了！” 成默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呼喊声。 只见一辆悬浮车还未停稳，门就打了开来，军防情报科的雨山健人穿着整齐西装跳下车, 朝这边一路小跑而来。 这二人一个是武官、一个是文官, 但见面还是互相敬了个标准军礼。 “雨山先生。” 成默皱眉问道：“情报科有收获吗？” “这事比较麻烦。”雨山健人显然也才刚刚处理完一大堆事，明明是冬天, 但他头上全是汗水, 表情也很疲惫：“我们派出去的特工，全部失联了。” “什么？！” 成默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前两天的情报, 兰德岛军方应该是在布置什么大型伤害性武器, 但我们的人无法接近敌占区, 或者说, 一旦进入敌占区就消失了，再也没能出来。” 雨山健人掏出手帕擦着汗, 战区滚滚而来的黑烟让他不停咳嗽：“我们能提供的建议是，不要再试图进行特工活动, 强攻一个战区，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 “强攻……” 成默却摇了摇头。 雨山健人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位整个联邦中最高军阶的上将，为何摇头。 因为军队预算不够了。 大半年前，军情九处突然开始对联邦境内的兰德岛中情局情报点进行拔除，抓捕、处决了大量间谍，这本无可厚非，但手段有些过于激烈，这导致两国的外交关系一下子变得非常糟糕, 那时就有了战争的迹像。 而到最近，兰德岛军方更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突然开始了行动，他们迅速攻下了几个原本主权比较模糊的战区，随后布置起大量电磁干扰, 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事——这让泛川联邦军方非常紧张，进行了几波试探攻击后，却遭遇了非常猛烈的反抗, 死了不少人。 然后，就变成了今天的模样——成默亲至前线，雨山健人也被派了过来进行情报辅助工作。 但是……国防部没那么多钱了。 之前举国上下轰轰烈烈的异能者抓捕行动、大量采购清平一号的费用、造神计划砸进去的钱、重建天门特种监狱的钱……在和平时期，这些费用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它们榨干了国防部的预算，而战争又来得如此猛烈。 战场上，那些军用机械一启动，钱就开始哗哗地烧，炮声一响，轰出去的不是炮弹，那是国库里的财宝。 因此，成默虽然是战区总司令，但其实束手束脚，他每下一道指令, 都要考虑能不能有明显收益, 就好像一个看着光鲜亮丽的中年市场总监一样, 请客户吃饭唱歌很潇洒，但总要盘算着这笔钱垫出去能不能有回报？ “那个……成将军。” 雨山健人试探性地说道：“国防部长在今早的会议上，已经提议增发战争国债了，总统是意动的，咱们……” “卖国债不要时间吗？” 成默叹了口气：“你们的造神计划，还没有成果吗？” 造神计划是最近一年来整个国防部最烧钱的项目，而且之前还遭遇了大变故，只要它还没完成，每个部门都想从其中抽一点油水出来。 雨山健人正想说些什么，电话却突然响了。 他连忙告了个罪，躲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嘀嘀咕咕半天后，他重新回到成默身边，但脸色看上去竟然一下子好了许多。 “有好消息？” 成默眼光锐利，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雨山健人笑着点头：“有几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战争国债开卖了，而且是专项款，我们很快就能有钱了。” “第二个好消息，军情九处缴获了兰德岛的最新战争机甲，上面有大量兰德岛最新技术，不论是研究它，还是用它换取一些战略筹码，都是极好的。” “第三个好消息……有一个连我也不能知道名字的特工，他成功潜入了兰德岛，并且将要去接近兰德岛权力核心——维克托家族，相信他会为我们带来很多有用的东西。” 第345章 前线吃紧（为盟主大佬加更2） 一排战斗机掠过天边，向着前方黑烟滚滚的荒野飞去，它们投下炸弹，又迅速返回，在远方制造出一连串爆炸。 “第五轮轰炸了，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有人轻声说道：“兰德岛军队可能真的不在那里。” 成默上将放下望远镜，眉头拧成了一个铁锁，他摘下军帽，任凭花白头发在海风中飘扬。 他是泛川联邦前线战区总司令，四星上将，同时也是国防部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算是泛川联邦中现役的最高军阶了。 原本，他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坐在首都国防部大楼办公室中，只是最近前线战事越来越紧张，他不得不亲赶赴前线。 泛川联邦与兰德岛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打仗。 他们打的不是能源战争，而是领土战争！ 两个超级大国隔海相望，而在两国之间，恰好有一大片岛群，名为“千鸟群岛”，说是群岛，其实最大的一个岛屿比得上泛川联邦小半个州那么大了。 千鸟群岛从百年前开始，就是这两个大国间的搏奕之地。 它位处两个大陆板块交界处，东南方不远处就是东桑国，西南方向更远处便是南海诸国, 向北延伸出的航道也能通往纳列等环西洋小国, 可以说是海上交通枢纽。 早在数百年前的大航海时代，千鸟群岛就是全世界最繁荣的通商口岸, 如今谁能够占据此地，不仅能大幅度拓展领海范围，也能在经济上占据绝对优势地位——更不必说若能在这地长期驻军的军事优势了，一旦占领了这里, 对面就要坐立难安了, 到时候小半个国土都会在导弹打击范围之内。 泛川联邦与兰德岛争夺千鸟群岛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了，而是经过了十分漫长的斗争，如今曾经的繁荣口岸早就变成了一片片废墟，但对于两个大国来说, 这都是可以忍受的——等到拿下群岛, 赚回重建的钱，还不是轻轻松松？ 此时，成默他们所在的位置, 便是千鸟群岛北部大岛，桑花岛。 “如果兰德岛军队真的不在那里，他们没必要布置那么大范围的电磁干扰。” 成默沉声问道：“雨山先生来了吗？” “成将军，我来了，我来了！” 成默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呼喊声。 只见一辆悬浮车还未停稳，门就打了开来，军防情报科的雨山健人穿着整齐西装跳下车, 朝这边一路小跑而来。 这二人一个是武官、一个是文官, 但见面还是互相敬了个标准军礼。 “雨山先生。” 成默皱眉问道：“情报科有收获吗？” “这事比较麻烦。”雨山健人显然也才刚刚处理完一大堆事，明明是冬天, 但他头上全是汗水, 表情也很疲惫：“我们派出去的特工，全部失联了。” “什么？！” 成默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前两天的情报, 兰德岛军方应该是在布置什么大型伤害性武器, 但我们的人无法接近敌占区, 或者说, 一旦进入敌占区就消失了，再也没能出来。” 雨山健人掏出手帕擦着汗, 战区滚滚而来的黑烟让他不停咳嗽：“我们能提供的建议是，不要再试图进行特工活动, 强攻一个战区，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 “强攻……” 成默却摇了摇头。 雨山健人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位整个联邦中最高军阶的上将，为何摇头。 因为军队预算不够了。 大半年前，军情九处突然开始对联邦境内的兰德岛中情局情报点进行拔除，抓捕、处决了大量间谍，这本无可厚非，但手段有些过于激烈，这导致两国的外交关系一下子变得非常糟糕, 那时就有了战争的迹像。 而到最近，兰德岛军方更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突然开始了行动，他们迅速攻下了几个原本主权比较模糊的战区，随后布置起大量电磁干扰, 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事——这让泛川联邦军方非常紧张，进行了几波试探攻击后，却遭遇了非常猛烈的反抗, 死了不少人。 然后，就变成了今天的模样——成默亲至前线，雨山健人也被派了过来进行情报辅助工作。 但是……国防部没那么多钱了。 之前举国上下轰轰烈烈的异能者抓捕行动、大量采购清平一号的费用、造神计划砸进去的钱、重建天门特种监狱的钱……在和平时期，这些费用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它们榨干了国防部的预算，而战争又来得如此猛烈。 战场上，那些军用机械一启动，钱就开始哗哗地烧，炮声一响，轰出去的不是炮弹，那是国库里的财宝。 因此，成默虽然是战区总司令，但其实束手束脚，他每下一道指令, 都要考虑能不能有明显收益, 就好像一个看着光鲜亮丽的中年市场总监一样, 请客户吃饭唱歌很潇洒，但总要盘算着这笔钱垫出去能不能有回报？ “那个……成将军。” 雨山健人试探性地说道：“国防部长在今早的会议上，已经提议增发战争国债了，总统是意动的，咱们……” “卖国债不要时间吗？” 成默叹了口气：“你们的造神计划，还没有成果吗？” 造神计划是最近一年来整个国防部最烧钱的项目，而且之前还遭遇了大变故，只要它还没完成，每个部门都想从其中抽一点油水出来。 雨山健人正想说些什么，电话却突然响了。 他连忙告了个罪，躲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嘀嘀咕咕半天后，他重新回到成默身边，但脸色看上去竟然一下子好了许多。 “有好消息？” 成默眼光锐利，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雨山健人笑着点头：“有几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战争国债开卖了，而且是专项款，我们很快就能有钱了。” “第二个好消息，军情九处缴获了兰德岛的最新战争机甲，上面有大量兰德岛最新技术，不论是研究它，还是用它换取一些战略筹码，都是极好的。” “第三个好消息……有一个连我也不能知道名字的特工，他成功潜入了兰德岛，并且将要去接近兰德岛权力核心——维克托家族，相信他会为我们带来很多有用的东西。” 第346章 圆桌会议 “据悉，最新一期战争国债已经在全国各大银行发行，本期总额两百亿……” 窗外的商场大屏幕上播放着紧急插播新闻，林决听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表，便关上了窗，隔绝了外边的声音。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远津市。 过去半年里，这儿就是他的长住地——自从那日在巨象商场小酒里千丛树醒来后，他脑海里的其余几个人格就再没了动静，但他并没有放弃寻找千丛树留下的痕迹，因此过去半年里，除了做一些必要的事情外，他都在这里寻找五十年前千丛树留下的东西。 这个过程也有一些收获，但收获不多。 “时间到了。” 林决来到书房，打开了远程全息视频通讯设备。 很快，一个全息人影投象在周围闪现而出。 “阿决，今天这么准时呀。”郑清瑜的投影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林决含笑点头，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周围又出现了一个个全息投影，一个个人上线，开始报到。 笃山、龙二、卡米拉、韩宣、白明堂…… 这些人现在是围绕林决周围的核心力量，也是他目前最为信任的一群人。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人，都各自有了代表人物, 例如雪山组织上的龙三、龙五、蓝其雨等人由龙二代表, 而以白云秋为首的一批新学院组织力量，现在都由韩宣代表了, 郑清瑜也代表着亚当以及他的“环西洋黑客组织”。 “各位都来了。” 林决轻声道：“现在开始执行身份确认。” 说罢，他第一个将自己手指放在了全息视频通讯设备自带的一个小凹槽上，那里猛然伸出一根小针，将他指尖扎破, 一滴鲜血流了出来。 仅仅两秒后, 一个系统提醒弹出：“基因检测确认，身份，林决。” 这是他们自己改良过的远程会议设备，自带基因身份检测功能, 以确保会议中混进其他人——毕竟当他们围坐到一起时, 商量的事全都是高度机密。 其他人也纷纷照做，很快，系统提示一个个弹出, 确认了所有人的身份。 “好，既然如此，会议开始。” 林决深吸一口气，望向笃山：“笃山处长，先说说您那里的情况。” “现在战争已经开始，前线预算吃紧，国防部乃至总统办公室都对军情九处的工作进度追得很紧。” 笃山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始阐述主要内容：“你们从东桑国缴来的兰德岛最新型号机甲确实帮了不少忙, 可以拖一段时间——另外, 我也已经通过军防情报科放出消息，让一些知情人士怀疑林决已经开始潜入维克托家族。” 他这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些许疑惑, 林决呵呵一笑, 解释道：“没什么，这只是一个小事, 我一会儿就会说——我接下来要去趟兰德岛、去维克托家族接触, 但现在两国交战, 我打算先放点消息出去, 让他们先紧张着，等他们紧张一段时间、以为是烟雾弹的时候, 我再真正过去。” “这个事一会儿细说，大家先汇报下各自情况……龙二先生, 您先请。” “好。”龙二接过话，说道：“雪山组织正在全力协助郑小姐寻找散落于世界各地的数字文身宿主，包括雪莉-费尔顿死亡后，她的资格应该也被某个新人继承，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怀疑对象，但尚未确认，名单在这里。” 随后，一份份个人资料出现在频道投影中，供大家翻阅。 “我这边目前只能确认真实人数应该在三人左右。” 郑清瑜轻声道：“我们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 ‘救世主’寻找宿主的原理正是借用了异能者大脑对于超能量的敏感反应，所以很快我就会和雪山组织合力开发出全新的设备, 来帮忙我加强找人能力。” “嗯。”林决点点头，这件事他当然已经提前知晓：“这个事要抓紧做，另外我确实怀疑世界上还有其他救世主存在, 但我们仍然不知道当初古大愚是怎么确认救世主身份的，你们可以从这个原理入手去研究，尽快找到其他救世主。” “如果需要技术上的帮助, 尽管向卡米拉博士开口。” 卡米拉点了点头，微笑道：“我这边没有什么新的东西，总之你们需要什么技术帮助，找我就好。” “您是最辛苦的。”林决呵呵一笑：“咱们各项技术能在这半年间取得一个个突破，都是您的功劳。” 最后汇报的是白明堂，他的任务倒是和众人没有直接相关——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往上爬，并且拉拢更多有钱有权的盟友！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也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白明堂在海云市上任市长已经一年有余，政绩斐然，他下一步打算直接去竞选参议院的议员——要完成这一步，他必须得到全州的支持, 但从他成为市长前，就早已经在谋划这一步，现在很有信心。 完成汇报后, 这位志气满满的政客忽然脸色一转, 有些紧张地看向了韩宣：“韩先生，小女云秋，在您那里可还好？” 韩宣点点头：“放心，她很好。” 他做的是林决手下最机密、最危险的事，既然没有多说，白明堂也不敢多问，但有这样一句话，足够他安心很久。 看到他这么紧张，林决笑了笑：“白市长，不用担心，云秋现在主要负责后勤工作，并不会到一线参与战斗，她很安全。” 听到这句话，白明堂才真正展颜一笑：“林先生言重了，小女能跟着您做事，那是三生有幸，您尽管发挥她的才能就好！” 所有零碎事务互通完毕后，林决轻轻敲了敲桌子。 “最后，我说说刚刚没讲完的事。” 他沉声道：“接下来，我要潜入兰德岛、接触维克托家族，相信你们此前已经知道，维克托家族已经与余留联手，打算杀死我，而我没能控制住余留，也就是说，我手中暂时没有足够的筹码与他们进行谈判，这次去兰德岛完全是深入敌境，非常危险。” “当然，各位手上有任何关于维克托家族的情报，都可以给我——清瑜，这个你去和亚当说一声，他那边应该有罗宾斯-维克托留下的大量信息。” “龙二先生，我已经派韩宣和您说过，还请尽快说服慕容嫣，她曾经背靠维克托家族，也曾在兰德岛常年生活，这次我需要她和我一起行动。” 随后，他轻轻一呼气，微笑道：“最后，由于两国交战的关系，互联网上的监控力度也大幅增加，等我到了兰德岛之后，为了安全起见我不会联系各位，这边的事情，就按我们之前讨论的办法，由龙二先生和笃山先生主持，产生分歧时，各位举手表决，龙二先生、笃山先生各占两票。” 他没有说出维克托家族中有一个阎罗，这件事情知道的人知道就好，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说，说了也会动摇军心。 他只是缓缓道：“这次不论是什么结果，我都希望各位坚守立场，我们能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是非常不容易的。” “我们为了同一个共同目标奋斗，虽然之前有过斗争甚至厮杀，但如今既然成为盟友，就请珍惜这一刻。” 第346章 圆桌会议 “据悉，最新一期战争国债已经在全国各大银行发行，本期总额两百亿……” 窗外的商场大屏幕上播放着紧急插播新闻，林决听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表，便关上了窗，隔绝了外边的声音。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远津市。 过去半年里，这儿就是他的长住地——自从那日在巨象商场小酒里千丛树醒来后，他脑海里的其余几个人格就再没了动静，但他并没有放弃寻找千丛树留下的痕迹，因此过去半年里，除了做一些必要的事情外，他都在这里寻找五十年前千丛树留下的东西。 这个过程也有一些收获，但收获不多。 “时间到了。” 林决来到书房，打开了远程全息视频通讯设备。 很快，一个全息人影投象在周围闪现而出。 “阿决，今天这么准时呀。”郑清瑜的投影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林决含笑点头，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周围又出现了一个个全息投影，一个个人上线，开始报到。 笃山、龙二、卡米拉、韩宣、白明堂…… 这些人现在是围绕林决周围的核心力量，也是他目前最为信任的一群人。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人，都各自有了代表人物, 例如雪山组织上的龙三、龙五、蓝其雨等人由龙二代表, 而以白云秋为首的一批新学院组织力量，现在都由韩宣代表了, 郑清瑜也代表着亚当以及他的“环西洋黑客组织”。 “各位都来了。” 林决轻声道：“现在开始执行身份确认。” 说罢，他第一个将自己手指放在了全息视频通讯设备自带的一个小凹槽上，那里猛然伸出一根小针，将他指尖扎破, 一滴鲜血流了出来。 仅仅两秒后, 一个系统提醒弹出：“基因检测确认，身份，林决。” 这是他们自己改良过的远程会议设备，自带基因身份检测功能, 以确保会议中混进其他人——毕竟当他们围坐到一起时, 商量的事全都是高度机密。 其他人也纷纷照做，很快，系统提示一个个弹出, 确认了所有人的身份。 “好，既然如此，会议开始。” 林决深吸一口气，望向笃山：“笃山处长，先说说您那里的情况。” “现在战争已经开始，前线预算吃紧，国防部乃至总统办公室都对军情九处的工作进度追得很紧。” 笃山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始阐述主要内容：“你们从东桑国缴来的兰德岛最新型号机甲确实帮了不少忙, 可以拖一段时间——另外, 我也已经通过军防情报科放出消息，让一些知情人士怀疑林决已经开始潜入维克托家族。” 他这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些许疑惑, 林决呵呵一笑, 解释道：“没什么，这只是一个小事, 我一会儿就会说——我接下来要去趟兰德岛、去维克托家族接触, 但现在两国交战, 我打算先放点消息出去, 让他们先紧张着，等他们紧张一段时间、以为是烟雾弹的时候, 我再真正过去。” “这个事一会儿细说，大家先汇报下各自情况……龙二先生, 您先请。” “好。”龙二接过话，说道：“雪山组织正在全力协助郑小姐寻找散落于世界各地的数字文身宿主，包括雪莉-费尔顿死亡后，她的资格应该也被某个新人继承，现在已经有了一些怀疑对象，但尚未确认，名单在这里。” 随后，一份份个人资料出现在频道投影中，供大家翻阅。 “我这边目前只能确认真实人数应该在三人左右。” 郑清瑜轻声道：“我们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 ‘救世主’寻找宿主的原理正是借用了异能者大脑对于超能量的敏感反应，所以很快我就会和雪山组织合力开发出全新的设备, 来帮忙我加强找人能力。” “嗯。”林决点点头，这件事他当然已经提前知晓：“这个事要抓紧做，另外我确实怀疑世界上还有其他救世主存在, 但我们仍然不知道当初古大愚是怎么确认救世主身份的，你们可以从这个原理入手去研究，尽快找到其他救世主。” “如果需要技术上的帮助, 尽管向卡米拉博士开口。” 卡米拉点了点头，微笑道：“我这边没有什么新的东西，总之你们需要什么技术帮助，找我就好。” “您是最辛苦的。”林决呵呵一笑：“咱们各项技术能在这半年间取得一个个突破，都是您的功劳。” 最后汇报的是白明堂，他的任务倒是和众人没有直接相关——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往上爬，并且拉拢更多有钱有权的盟友！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也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白明堂在海云市上任市长已经一年有余，政绩斐然，他下一步打算直接去竞选参议院的议员——要完成这一步，他必须得到全州的支持, 但从他成为市长前，就早已经在谋划这一步，现在很有信心。 完成汇报后, 这位志气满满的政客忽然脸色一转, 有些紧张地看向了韩宣：“韩先生，小女云秋，在您那里可还好？” 韩宣点点头：“放心，她很好。” 他做的是林决手下最机密、最危险的事，既然没有多说，白明堂也不敢多问，但有这样一句话，足够他安心很久。 看到他这么紧张，林决笑了笑：“白市长，不用担心，云秋现在主要负责后勤工作，并不会到一线参与战斗，她很安全。” 听到这句话，白明堂才真正展颜一笑：“林先生言重了，小女能跟着您做事，那是三生有幸，您尽管发挥她的才能就好！” 所有零碎事务互通完毕后，林决轻轻敲了敲桌子。 “最后，我说说刚刚没讲完的事。” 他沉声道：“接下来，我要潜入兰德岛、接触维克托家族，相信你们此前已经知道，维克托家族已经与余留联手，打算杀死我，而我没能控制住余留，也就是说，我手中暂时没有足够的筹码与他们进行谈判，这次去兰德岛完全是深入敌境，非常危险。” “当然，各位手上有任何关于维克托家族的情报，都可以给我——清瑜，这个你去和亚当说一声，他那边应该有罗宾斯-维克托留下的大量信息。” “龙二先生，我已经派韩宣和您说过，还请尽快说服慕容嫣，她曾经背靠维克托家族，也曾在兰德岛常年生活，这次我需要她和我一起行动。” 随后，他轻轻一呼气，微笑道：“最后，由于两国交战的关系，互联网上的监控力度也大幅增加，等我到了兰德岛之后，为了安全起见我不会联系各位，这边的事情，就按我们之前讨论的办法，由龙二先生和笃山先生主持，产生分歧时，各位举手表决，龙二先生、笃山先生各占两票。” 他没有说出维克托家族中有一个阎罗，这件事情知道的人知道就好，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说，说了也会动摇军心。 他只是缓缓道：“这次不论是什么结果，我都希望各位坚守立场，我们能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是非常不容易的。” “我们为了同一个共同目标奋斗，虽然之前有过斗争甚至厮杀，但如今既然成为盟友，就请珍惜这一刻。” 第347章 又一个宿主（为盟主大佬加更） 关掉通讯频道后，郑清瑜立即紧紧闭上眼，抿紧了嘴，揉起了太阳穴。 这时，诺亚推开门、端着些饮食小吃走了进来，见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清瑜姐，你又头疼了？！”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忧心忡忡：“你前两天已经昏迷一次了，真的不要告诉林决吗？” “别……” 郑清瑜勉强一笑：“我不想让他担心。” “可是你这样下去不行的。”诺亚有些忧虑：“要不要让卡米拉博士安排人来看看？” “没那么可怕。” 郑清瑜抬起头，露出一个安慰笑容：“我只不过是最近这段时间探查次数太多，有点精神衰弱而已。” 这段时间为了寻找其他数字文身宿主，她几乎是高强度地在使用自己救世主能力，这也导致她出现了一些之前没有的问题。 “要不，就等等雪山组织那边研发出新技术。”诺亚建议道：“这两天，休息一下？” “好。” 郑清瑜没再说什么，她接过诺亚递来的清水，一边轻呷、一边推开门走了出去。 三叉岛现在的建设已经基本完成，原本亚当手上的资金在经历风神岛沉没后已经吃紧，但现在有了星辰科技生物公司的资金支持，这里已经重现了曾经风神岛的辉煌——不过那个又大又空的城堡是不必再建了。 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嘻笑声。 亚当意识控制着的罗宾斯机器人与其他机器人一起，围着两个女人、两个孩子。 韩宣妻子江小莲以及他们的儿子韩星海，还有当初那个被林决救下的异能者母子——花荔和她的儿子江辰光。 两个孩子面对一群故意逗乐的机器人笑得十分开心，看得郑清瑜露出一抹微笑, 但不知为何, 很快笑容中就多出了一丝苦涩。 但她没有加入他们简单快乐的游戏，而是独自走到了海岸边。 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洋, 她忽然一阵恍惚。 每每看到那两对母子，她就会想起自己的父母。 一年多以前，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在一家不错的上市公司中做实习生, 哪知道命运弄人, 一眨眼，自己就成为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之一，并且不得不强迫自己成长，成为那众多顶尖精英中的一员。 虽然成为“救世主”后, 古大愚早就已经作了安排, 将她父母弄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林决也跟进做了一些安排，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的情况, 但郑清瑜还是偶尔会想家、会惆怅。 “但我不会后悔。” 她轻声对自己说。 海风微咸，不久之后，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清瑜姐。” 郑清瑜回过头，看着缓缓走来的白云秋。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讶：“我记得你应该是在培训基地里？” “最近事情比较多，人手不够，韩老大派我来给你送个东西，东西比较重要，别人他信不过。”白云秋撇了撇嘴, 随后小声道：“但我觉得他是小题大作。” 郑清瑜笑了笑：“他让你送什么东西？” “一瓶气体。” 白云秋说着, 打开了她随身的背包，取出一个很像氧气罐的东西, 但里面装着的不知是什么气体。 “这是？”郑清瑜好奇接过。 “这是卡米拉博士根据那个孩子、江辰光的基因做研究, 弄出来的东西。” 白云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解释道：“韩老大说了，这东西你得藏好, 它的保密级别是最高的！目前知道的人就林决、韩老大、博士, 还有你我！” “江辰光的基因？”郑清瑜吃了一惊。 “嗯。” 白云秋轻声道：“江辰光的异能现在被林决瞒下来了, 但我们当初一起的那些异能者都知道, 这孩子能吸收别人的异能！” “据说从他的基因中提取出了比万相因子更厉害的东西，与万相因子结合后, 产生了非常厉害的东西。” “但现在卡米拉博士也不敢确定她研究出来的东西具体能做什么，现在还在谨慎地实验——但这瓶气体, 她说可以对你有用。” 郑清瑜神色凝重了起来。 江辰光的异能她当然知道，林决也早就说过这孩子身上的基因恐怕能研究出非常厉害的东西，但最近大半年一直都没有消息，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这罐气体比直接注射药剂温和很多。” 白云秋缓缓道：“吸一口，可以让你对超能量的感应能力极大幅度提升，博士认为，这对你会很有帮——” 话音未落，郑清瑜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她没有一丝犹豫, 立即将气体罐上的呼吸口压到了自己嘴上，用力一吸！ “诶！” 白云秋大吃一惊：“你得躺在床上吸——” 然而郑清瑜已经深深吸了一口罐中的气体, 随后，一股无法抗拒的昏睡感袭来，她意志力不算差, 此时却没有一点抵抗能力，当场全身瘫软、倒了下去。 白云秋连忙伸手接住她——可惜她虽然是个七级异能强者，放在哪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战斗力, 但身为大小姐、身体锻炼太少，手脚乏力，居然没架住，两个人一起翻倒在了沙滩上。 “清瑜姐呀，你这么着急干嘛呢？” 她哭丧着脸爬起，努力把昏睡中的郑清瑜摆正，用自己的膝盖给她做了枕头。 这一躺，就是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郑清瑜双眼猛然睁开，又狠狠吓了白云秋一跳。 “我看到了一个人！” 郑清瑜的清醒仿佛不需要过程，她一睁眼，便立即开口道：“云秋, 快，帮我拿纸笔……不, 我们一起去。”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房间, 摆好纸笔，开始绘画。 “哇！” 白云秋看着郑清瑜那如同照片打印机器一般的绘画技术, 惊叹无比：“你画画这么厉害！” 但郑清瑜却没有回答，她一心扑在了绘画上。 画完一张又是一张，白云秋一张张拾起来看，发现是一串连贯的画面，如果将这些画纸叠在一起快整翻动，就能够变成一段“动画”。 “这是？” 她隐约看出这里像是个餐厅饭馆一样的地方，画面视角的主人站着，周围几十桌的人全部坐着，像是在听视角的主人说话。 而且周围这几十桌的人全部穿着清一色黑西装，不论男女个个面带笑容，只是那笑容并不温和，反而有些狠辣。 “啪。” 郑清瑜画完了最后一笔，将画笔扔在桌上。 这最后一个画面中，是那几十桌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振臂高呼，神情狂热！ “这是什么人啊？” 白云秋生出了不祥预感。 郑清瑜苦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个帮派老大——把这些画交给韩宣，他会找出具体人物的。” ps：加更两天，总共三章，今日都完成啦~ 第347章 又一个宿主（为盟主大佬加更） 关掉通讯频道后，郑清瑜立即紧紧闭上眼，抿紧了嘴，揉起了太阳穴。 这时，诺亚推开门、端着些饮食小吃走了进来，见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清瑜姐，你又头疼了？！”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忧心忡忡：“你前两天已经昏迷一次了，真的不要告诉林决吗？” “别……” 郑清瑜勉强一笑：“我不想让他担心。” “可是你这样下去不行的。”诺亚有些忧虑：“要不要让卡米拉博士安排人来看看？” “没那么可怕。” 郑清瑜抬起头，露出一个安慰笑容：“我只不过是最近这段时间探查次数太多，有点精神衰弱而已。” 这段时间为了寻找其他数字文身宿主，她几乎是高强度地在使用自己救世主能力，这也导致她出现了一些之前没有的问题。 “要不，就等等雪山组织那边研发出新技术。”诺亚建议道：“这两天，休息一下？” “好。” 郑清瑜没再说什么，她接过诺亚递来的清水，一边轻呷、一边推开门走了出去。 三叉岛现在的建设已经基本完成，原本亚当手上的资金在经历风神岛沉没后已经吃紧，但现在有了星辰科技生物公司的资金支持，这里已经重现了曾经风神岛的辉煌——不过那个又大又空的城堡是不必再建了。 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嘻笑声。 亚当意识控制着的罗宾斯机器人与其他机器人一起，围着两个女人、两个孩子。 韩宣妻子江小莲以及他们的儿子韩星海，还有当初那个被林决救下的异能者母子——花荔和她的儿子江辰光。 两个孩子面对一群故意逗乐的机器人笑得十分开心，看得郑清瑜露出一抹微笑, 但不知为何, 很快笑容中就多出了一丝苦涩。 但她没有加入他们简单快乐的游戏，而是独自走到了海岸边。 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洋, 她忽然一阵恍惚。 每每看到那两对母子，她就会想起自己的父母。 一年多以前，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在一家不错的上市公司中做实习生, 哪知道命运弄人, 一眨眼，自己就成为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之一，并且不得不强迫自己成长，成为那众多顶尖精英中的一员。 虽然成为“救世主”后, 古大愚早就已经作了安排, 将她父母弄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林决也跟进做了一些安排，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的情况, 但郑清瑜还是偶尔会想家、会惆怅。 “但我不会后悔。” 她轻声对自己说。 海风微咸，不久之后，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清瑜姐。” 郑清瑜回过头，看着缓缓走来的白云秋。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讶：“我记得你应该是在培训基地里？” “最近事情比较多，人手不够，韩老大派我来给你送个东西，东西比较重要，别人他信不过。”白云秋撇了撇嘴, 随后小声道：“但我觉得他是小题大作。” 郑清瑜笑了笑：“他让你送什么东西？” “一瓶气体。” 白云秋说着, 打开了她随身的背包，取出一个很像氧气罐的东西, 但里面装着的不知是什么气体。 “这是？”郑清瑜好奇接过。 “这是卡米拉博士根据那个孩子、江辰光的基因做研究, 弄出来的东西。” 白云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解释道：“韩老大说了，这东西你得藏好, 它的保密级别是最高的！目前知道的人就林决、韩老大、博士, 还有你我！” “江辰光的基因？”郑清瑜吃了一惊。 “嗯。” 白云秋轻声道：“江辰光的异能现在被林决瞒下来了, 但我们当初一起的那些异能者都知道, 这孩子能吸收别人的异能！” “据说从他的基因中提取出了比万相因子更厉害的东西，与万相因子结合后, 产生了非常厉害的东西。” “但现在卡米拉博士也不敢确定她研究出来的东西具体能做什么，现在还在谨慎地实验——但这瓶气体, 她说可以对你有用。” 郑清瑜神色凝重了起来。 江辰光的异能她当然知道，林决也早就说过这孩子身上的基因恐怕能研究出非常厉害的东西，但最近大半年一直都没有消息，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这罐气体比直接注射药剂温和很多。” 白云秋缓缓道：“吸一口，可以让你对超能量的感应能力极大幅度提升，博士认为，这对你会很有帮——” 话音未落，郑清瑜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她没有一丝犹豫, 立即将气体罐上的呼吸口压到了自己嘴上，用力一吸！ “诶！” 白云秋大吃一惊：“你得躺在床上吸——” 然而郑清瑜已经深深吸了一口罐中的气体, 随后，一股无法抗拒的昏睡感袭来，她意志力不算差, 此时却没有一点抵抗能力，当场全身瘫软、倒了下去。 白云秋连忙伸手接住她——可惜她虽然是个七级异能强者，放在哪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战斗力, 但身为大小姐、身体锻炼太少，手脚乏力，居然没架住，两个人一起翻倒在了沙滩上。 “清瑜姐呀，你这么着急干嘛呢？” 她哭丧着脸爬起，努力把昏睡中的郑清瑜摆正，用自己的膝盖给她做了枕头。 这一躺，就是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郑清瑜双眼猛然睁开，又狠狠吓了白云秋一跳。 “我看到了一个人！” 郑清瑜的清醒仿佛不需要过程，她一睁眼，便立即开口道：“云秋, 快，帮我拿纸笔……不, 我们一起去。”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房间, 摆好纸笔，开始绘画。 “哇！” 白云秋看着郑清瑜那如同照片打印机器一般的绘画技术, 惊叹无比：“你画画这么厉害！” 但郑清瑜却没有回答，她一心扑在了绘画上。 画完一张又是一张，白云秋一张张拾起来看，发现是一串连贯的画面，如果将这些画纸叠在一起快整翻动，就能够变成一段“动画”。 “这是？” 她隐约看出这里像是个餐厅饭馆一样的地方，画面视角的主人站着，周围几十桌的人全部坐着，像是在听视角的主人说话。 而且周围这几十桌的人全部穿着清一色黑西装，不论男女个个面带笑容，只是那笑容并不温和，反而有些狠辣。 “啪。” 郑清瑜画完了最后一笔，将画笔扔在桌上。 这最后一个画面中，是那几十桌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振臂高呼，神情狂热！ “这是什么人啊？” 白云秋生出了不祥预感。 郑清瑜苦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个帮派老大——把这些画交给韩宣，他会找出具体人物的。” ps：加更两天，总共三章，今日都完成啦~ 第348章 偷渡 天门市灰雾港，一艘大型货运商船载着几十个集装箱驶离了港口，航向大海。 林决此时的模样是个平平无奇年轻人，穿着廉价西服，看着就像是个负工作不久的小员工。 他趴在船舷边缘，脸色不是太好——即使现在的他实力超凡、手撕机甲，但当初在沉船中差点陨命的经历还是成为了无法摆脱的心理阴影，令他每次乘船都会下意识觉得难受。 哪怕他能够轻松压制住生理上的不良反应，甚至心理上的不安也能调整，但有些东西却无法改变。 “太难受了，打什么仗呢？搞得我只能坐船去……唉。” 他叹了口气，缓缓摸出许久未抽的香烟点燃，以此来缓解难受。 就在这时，一个看着便身份不凡的中年人靠近过来，脸上挂着小意的微笑，略显紧张：“那个，林先生是吗？” 林决回过头，微笑点头。 “方便问问您的名字吗？”为首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入境兰德岛的时候，我们需要登记您的信息。” 林决笑着递上了一张身份信息表。 中年人接过，上面有林决现在这张脸的照片以及信息，名字是“林峰”，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看着就很假。 然而中年人却松了口气：“谢谢，谢谢。” 他苦笑道：“您来得比较急，上面交待的时候, 什么东西也没给——这份资料, 可以联网吗？” “当然可以。” 林决摆摆手：“这段时间你们不用对我过度关注，当我不存在就行, 毕竟我是来偷渡的。” “是、是。”中年人连忙应是，随后知趣地转身离开。 这次前往兰德岛，用的自然是军情九处的资源。 因为之前有了衡景山天粹生物成功的经验，军情九处在全国各地都搞起了“特工经营企业”的试点, 一方面在商业上搜集信息、一方面为处里赚钱, 最重要的是必要时刻，这些具备商人身份的特工可以更轻松地潜入一些地方窃取情报。 林决刚刚面对的那个中年人，就是军情九处的一名中级特工。 这名特工经营着一家石材企业，主做出口, 以派遣销售、扩张市场的名义替军情九处往世界各地输送了大量间谍。 这次林决的偷渡自然也是同一个道理, 他要凭自己前往兰德岛还真有不少风险，而这些企业做这行已经很久了，一切轻车熟路, 只不过那个中年特工以往负责运载的间谍里，大概没有像林决这种保密级别的，因此他格外小心。 “哪怕两国交战，但该做的贸易依然要做——所谓战争不过是争夺利益的手段，并非你死我活地搏杀。” 林决默默想着这些，返身往自己休息的船舱中走去。 整艘船上能知晓他身份的人极少，因此他没搞特权，住的是普通小船舱, 不过十平见方, 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啥也没有。 回到房间，没等他喝两口水, 便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房门, 门口赫然站着慕容嫣。 她同样穿着一身廉价西装，还戴上了一幅眼镜, 看着就像是个普通职业女性。 她的表情不怎么好：“我能进去说话吗？” “请进。”林决微微一笑, 将她引进房间, 顺手锁上了门。 “刚刚有人来找我要身份资料, 我把你给的资料交出去了。”慕容嫣面无表情：“然后呢？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安心等待，乖乖在船上等着到岸, 然后和我一起偷渡。” 林决坐回床边，悠闲地端着水杯：“隔了这么久, 终于又能回到你的故乡兰德岛，心情怎么样？” “很糟糕。” 慕容嫣低下头：“上次离开兰德岛时，我还是学院组织的首领、大姐，而如今我已一无所有。” “这是你应得的。”林决不仅没有安慰，反而平静地说道：“图尔斯虽然放弃了塔西学院，但并没有解散你们，结果你带着异能者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犯下了无数罪孽——等到所有事情结束后，你会得到属于你的审判。” 面对如此直刺灵魂的指责, 慕容嫣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她仍然低着头, 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没有了关系。 “往好处想，至少你这次肯来，说明你还愿意赎罪。” 林决笑了笑：“过来, 卷起袖子。” 慕容嫣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脱下了西装外套, 将衬衫袖子卷起。 “放心，不是给你注射毒药。” 林决说着话，从床底下抽出一个金属箱，摸出一管药剂注射器：“这是清平一号的逆转药剂，法术二号。” 这是慕容嫣曾经心心念念无比渴望得到的东西，但如今听见这句话，她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波澜，默默地看着注射器刺入小臂静脉，完成注射。 片刻后，她闭上了眼，感受着身体中那股陪伴自己数十年的强大异能重返，神情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变化。 但很快，这丝变化消失, 重归平静。 沉默片刻后，慕容嫣轻声问道：“你愿意让我重新取回力量，是因为要对付的敌人很厉害吗？” 保密起见，之前她并不知晓林决此行的目的。 但到了现在，林决也没必要再瞒她。 “我这次来兰德岛，是为了接触维克托家族。”他缓缓道。 说的好听，是接触，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潜入、渗透、破坏。 听见旧主的名字，慕容嫣难得地苦笑了一声。 她一边穿回西装外套，一边抿着嘴道：“维克托家族中有你我不可能战胜的人。” “我知道。” 林决将空荡荡的注射器收回金属箱中，慕容嫣多看了一眼，发现那箱子中还有许多种色泽不同的药剂，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难道我们这次是去执行死士任务吗？”她问道。 林决呵呵一笑：“我这么热爱生命，怎么会去送死？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和他们发生冲突，让你重夺力量也是保险起见。” “这次叫你来，最重要的不是让你当打手，而是要利用你对于维克托家族的了解。” “学院组织在兰德岛经营了数十年，背靠大家族，即使它已经覆灭，但必然在兰德岛上还有许多残党——你要带着我，利用你曾经的影响力，帮我潜入维克托家族。” 第348章 偷渡 天门市灰雾港，一艘大型货运商船载着几十个集装箱驶离了港口，航向大海。 林决此时的模样是个平平无奇年轻人，穿着廉价西服，看着就像是个负工作不久的小员工。 他趴在船舷边缘，脸色不是太好——即使现在的他实力超凡、手撕机甲，但当初在沉船中差点陨命的经历还是成为了无法摆脱的心理阴影，令他每次乘船都会下意识觉得难受。 哪怕他能够轻松压制住生理上的不良反应，甚至心理上的不安也能调整，但有些东西却无法改变。 “太难受了，打什么仗呢？搞得我只能坐船去……唉。” 他叹了口气，缓缓摸出许久未抽的香烟点燃，以此来缓解难受。 就在这时，一个看着便身份不凡的中年人靠近过来，脸上挂着小意的微笑，略显紧张：“那个，林先生是吗？” 林决回过头，微笑点头。 “方便问问您的名字吗？”为首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入境兰德岛的时候，我们需要登记您的信息。” 林决笑着递上了一张身份信息表。 中年人接过，上面有林决现在这张脸的照片以及信息，名字是“林峰”，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看着就很假。 然而中年人却松了口气：“谢谢，谢谢。” 他苦笑道：“您来得比较急，上面交待的时候, 什么东西也没给——这份资料, 可以联网吗？” “当然可以。” 林决摆摆手：“这段时间你们不用对我过度关注，当我不存在就行, 毕竟我是来偷渡的。” “是、是。”中年人连忙应是，随后知趣地转身离开。 这次前往兰德岛，用的自然是军情九处的资源。 因为之前有了衡景山天粹生物成功的经验，军情九处在全国各地都搞起了“特工经营企业”的试点, 一方面在商业上搜集信息、一方面为处里赚钱, 最重要的是必要时刻，这些具备商人身份的特工可以更轻松地潜入一些地方窃取情报。 林决刚刚面对的那个中年人，就是军情九处的一名中级特工。 这名特工经营着一家石材企业，主做出口, 以派遣销售、扩张市场的名义替军情九处往世界各地输送了大量间谍。 这次林决的偷渡自然也是同一个道理, 他要凭自己前往兰德岛还真有不少风险，而这些企业做这行已经很久了，一切轻车熟路, 只不过那个中年特工以往负责运载的间谍里，大概没有像林决这种保密级别的，因此他格外小心。 “哪怕两国交战，但该做的贸易依然要做——所谓战争不过是争夺利益的手段，并非你死我活地搏杀。” 林决默默想着这些，返身往自己休息的船舱中走去。 整艘船上能知晓他身份的人极少，因此他没搞特权，住的是普通小船舱, 不过十平见方, 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啥也没有。 回到房间，没等他喝两口水, 便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房门, 门口赫然站着慕容嫣。 她同样穿着一身廉价西装，还戴上了一幅眼镜, 看着就像是个普通职业女性。 她的表情不怎么好：“我能进去说话吗？” “请进。”林决微微一笑, 将她引进房间, 顺手锁上了门。 “刚刚有人来找我要身份资料, 我把你给的资料交出去了。”慕容嫣面无表情：“然后呢？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安心等待，乖乖在船上等着到岸, 然后和我一起偷渡。” 林决坐回床边，悠闲地端着水杯：“隔了这么久, 终于又能回到你的故乡兰德岛，心情怎么样？” “很糟糕。” 慕容嫣低下头：“上次离开兰德岛时，我还是学院组织的首领、大姐，而如今我已一无所有。” “这是你应得的。”林决不仅没有安慰，反而平静地说道：“图尔斯虽然放弃了塔西学院，但并没有解散你们，结果你带着异能者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犯下了无数罪孽——等到所有事情结束后，你会得到属于你的审判。” 面对如此直刺灵魂的指责, 慕容嫣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她仍然低着头, 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没有了关系。 “往好处想，至少你这次肯来，说明你还愿意赎罪。” 林决笑了笑：“过来, 卷起袖子。” 慕容嫣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脱下了西装外套, 将衬衫袖子卷起。 “放心，不是给你注射毒药。” 林决说着话，从床底下抽出一个金属箱，摸出一管药剂注射器：“这是清平一号的逆转药剂，法术二号。” 这是慕容嫣曾经心心念念无比渴望得到的东西，但如今听见这句话，她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波澜，默默地看着注射器刺入小臂静脉，完成注射。 片刻后，她闭上了眼，感受着身体中那股陪伴自己数十年的强大异能重返，神情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变化。 但很快，这丝变化消失, 重归平静。 沉默片刻后，慕容嫣轻声问道：“你愿意让我重新取回力量，是因为要对付的敌人很厉害吗？” 保密起见，之前她并不知晓林决此行的目的。 但到了现在，林决也没必要再瞒她。 “我这次来兰德岛，是为了接触维克托家族。”他缓缓道。 说的好听，是接触，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潜入、渗透、破坏。 听见旧主的名字，慕容嫣难得地苦笑了一声。 她一边穿回西装外套，一边抿着嘴道：“维克托家族中有你我不可能战胜的人。” “我知道。” 林决将空荡荡的注射器收回金属箱中，慕容嫣多看了一眼，发现那箱子中还有许多种色泽不同的药剂，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难道我们这次是去执行死士任务吗？”她问道。 林决呵呵一笑：“我这么热爱生命，怎么会去送死？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和他们发生冲突，让你重夺力量也是保险起见。” “这次叫你来，最重要的不是让你当打手，而是要利用你对于维克托家族的了解。” “学院组织在兰德岛经营了数十年，背靠大家族，即使它已经覆灭，但必然在兰德岛上还有许多残党——你要带着我，利用你曾经的影响力，帮我潜入维克托家族。” 第349章 没见过这种要求 初次踏上大名鼎鼎的兰德岛，林决十分好奇。 他睁大了眼四下张望，看上去真的就好像一个没见识的公司小职员。 “这里是个小港口，这个城市的名字就叫荆花港。”一旁的慕容嫣平静地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不急，我先逛逛。” 林决笑道。 他们偷渡得非常简单，有了军情九处完善的偷渡运人体系，兰德岛海关对他们没有丝毫刁难，林决甚至怀疑这些海关人员也早就被买通了。 毕竟现在两国之间虽然打着仗，但又不是大规模侵略战争，说起来只有国仇、没有家恨，一些原则底线比较低的人不会拒绝趁赚点钱，更何况这种环境下……还得加钱呢！ 离开港口后，林决与慕容嫣便不再与运送他们前来的企业一道了，那个商人特工将会有一整套完善的流程处理善后，保证兰德岛官方不会发现有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荆花港在慕容嫣口中是个小港口，但其实也不小了，如果要对比的话，虽然比不上海云、天门这种大城市，但也不会比泛川联邦的许多中型城市要差。 和泛川联邦不同，兰德岛的城市看上去“赛博朋克感”更浓。 同样是高楼大厦、霓虹灯、悬浮车，但兰德岛上的城市就有一股洗不干净的陈旧腐朽味道，街道要肮脏很多，城市规划混乱，中产们住在高高的公寓大楼中，但他们楼下就是贫民区, 四处可见游手好闲的帮派分子, 这些混混从年轻到老都有，小的看上去就十二三岁, 老的连六七十岁的都有。 而且这些人大多骨瘦如柴，要么就是胖到显得病态，没有一个人看上去是健康的。 林决知道这是为什么。 虽然泛川联邦、兰德岛这两个国家都可以算是资本把控、贫富分化严重，但泛川联邦上国土上的资本家们至少没有出现一家独大情况, 大家还是在一个相对合理的市场规则中竞争。 而兰德岛则不同, 维克托家族两只大手直接拿捏住了整个国家的经济与军事，他们不仅是这里的皇族，还要做这里唯一垄断的大财团。 一个被单一利益集团高度垄断的国家，民众怎么可能过上好日子？ 维克托家族以军火起家, 于是他们生产的武器除了卖给国家国防部以外, 还会有大量边角产品流入黑市、跑到普通人手中，于是帮派火并频繁、治安环境混乱。 维克托家族对生物基因技术不怎么感兴趣，于是这个国家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医药企业, 大量得了基因慢性病的民众无法治疗，只能购买从泛川联邦走私来的高价药，当初林决正是骗黄洪自己能把药卖到兰德岛，才搏取了信任。 如此例子数不胜数。 在荆花港里逛了不到半小时，林决便感到了乏味，这哪里是异域风情，分明就是阴间风情。 “走，我们去做正事。” 他撇了撇嘴, 对慕容嫣道：“接下来我们需要给自己弄两个合法身份, 你有路子吗？” “我不需要。”慕容嫣低头道：“我在兰德岛上有至少二十个身份，全部都是合法的, 至于你……” 她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离开这里一年时间, 发生了太多变化，我也不能确定以前的渠道是否好用。” “我得回一趟家。” 她口中的家, 指的是就是学院组织总部——塔西学院旧址。 从荆花港到塔西旧址所在的塔纳斯村还有不少距离, 林决没有合法身份, 两人手头也没有钱, 必须先想办法弄到乘坐交通工具的资格。 “一般这种情况我会建议乘坐黑车，但我们没钱。” 慕容嫣建议道：“最有效率的办法, 就是抢了。” 林决尴尬地挠了挠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 他基本上没有为了钱发过愁，这是头一遭，难道自己真得沦落到去当抢匪？ “那个，我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他问道：“咱们想办法混上一辆明显是不法分子的黑车，等他们想要对咱们下手时，咱们再反杀？” 慕容嫣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嘟喃了几句。 虽然声音很小，但林决听得很清楚。 “你的道德原则就是最影响效率的东西。” 但现在慕容嫣没有发言权，林决说啥她都只能照做, 这种听上去就很不靠谱的任务，她也只能去想办法。 荆花港作为通商口岸之一, 自然帮派林立，对于这里的帮派分子们来说，能够抢占到码头地盘、弄到在码头上搬货的生意那就是又安全、又有油水的事, 而那些没能抢到码头的帮派只能用别的手段谋生，等到壮大起来后再想办法抢码头。 这种“别的手段”，当然也包括了偷盗强劫。 两人在荆花港待到了晚上, 街道上果然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时不时能听见某处传来爆炸声，马路上常常能见到开不起悬浮车的小混混们驾驶着破旧四轮车轰鸣而过，发出高声尖啸。 然而这些家伙没有一个人对林决或者慕容嫣投来过感兴趣的目光。 “大概是我们穿得太穷了，看着就没有一点油水。” 林决无奈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廉价西装。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特地选择了现在的人设，没想到太过成功，以至于连路边小混混都看不上自己。 于是接下来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肥羊，他悄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肥胖油腻的中年富人模样，如此一来，哪怕穿着廉价西装，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了。 不仅如此, 他还得不得搂住慕容嫣的脖子, 表现出一副“喜欢占秘书便宜的醉醺醺怪大叔”样子。 这时候慕容嫣那略显僵硬、带着七分抗拒的神情姿态就很到位了，根本不用表演。 但即使如此, 在街上晃荡了半天, 也依然没有人来找他们麻烦。 “为什么？！” 林决很崩溃：“我都演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来找我麻烦？！” 慕容嫣想了想，轻声道：“我或许有办法。” 她瞥着街道拐角处驶来几辆小混混们驾驶的破旧老车，突然狠狠一个肘击打在林决胸口位置！ 大概是真的心中含恨，她这一击不仅用尽身体力量，还包含着异能怪力，哪怕是林决这样的身体素质，也在措不及防的状态下一阵剧痛，立即捂着胸口，哇地后退了一步。 “救命！” 慕容嫣尖叫一声，开始在街道上奔跑！ 林决会意，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要演这一出，但还是非常配合发大吼一声：“他奶奶的，你敢打我！给我站住！” 两人在街道上开始奔跑，慕容嫣咬牙狂奔，林决不时发出吼叫：“再不停下，老子就把你卖了！” 这般异动自然引起了周围的注意，那群帮派混子也投来目光。 “嘿？好像是个公司狗？” 有人冷笑道：“长那么肥，不能叫公司狗，应该叫公司猪！” 车辆改变了方向，朝他们两人驶来，有人尖声大笑：“小美女，哥哥们来救你啦！” “要不要哥哥们帮你打倒万恶的资本家走狗啊！” 听到这些呼喊，林决热泪盈眶。 这哪里是帮派混混，这分明就是无产阶级战士啊！ 但他表面上却气得哇哇乱叫：“你们这些地老鼠给我滚远一点！我教训自己的秘书，关你们屁事！” “豁！你很勇噢！” 小混混们又惊又喜，他们驾驶着车辆直接冲上人行道，毫不避讳地撞开了垃圾箱、路灯，用几辆车把林决和慕容嫣围了起来。 “公司狗，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脑子？” 从车上跳下的混混们狂笑道：“现在是晚上，不是你们这种人嚣张的时间！” 他们从车上抽出各种铁棒、撬棍等武器，却没有看到一把枪，大概是这些人也穷，买不起。 林决却梗着脖子，完全没有害怕表情，将眼睛瞪得滚圆：“他奶奶的，有种就来弄死我啊！” “哇！这么硬气的公司狗头一次见！” “看他这鸟样，在公司里起码也是个高层，好东西应该不少？” 至少三十个小混混狞笑着围了上来：“弄死你？没见过这种要求，爷爷们满足你！” 第349章 没见过这种要求 初次踏上大名鼎鼎的兰德岛，林决十分好奇。 他睁大了眼四下张望，看上去真的就好像一个没见识的公司小职员。 “这里是个小港口，这个城市的名字就叫荆花港。”一旁的慕容嫣平静地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不急，我先逛逛。” 林决笑道。 他们偷渡得非常简单，有了军情九处完善的偷渡运人体系，兰德岛海关对他们没有丝毫刁难，林决甚至怀疑这些海关人员也早就被买通了。 毕竟现在两国之间虽然打着仗，但又不是大规模侵略战争，说起来只有国仇、没有家恨，一些原则底线比较低的人不会拒绝趁赚点钱，更何况这种环境下……还得加钱呢！ 离开港口后，林决与慕容嫣便不再与运送他们前来的企业一道了，那个商人特工将会有一整套完善的流程处理善后，保证兰德岛官方不会发现有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荆花港在慕容嫣口中是个小港口，但其实也不小了，如果要对比的话，虽然比不上海云、天门这种大城市，但也不会比泛川联邦的许多中型城市要差。 和泛川联邦不同，兰德岛的城市看上去“赛博朋克感”更浓。 同样是高楼大厦、霓虹灯、悬浮车，但兰德岛上的城市就有一股洗不干净的陈旧腐朽味道，街道要肮脏很多，城市规划混乱，中产们住在高高的公寓大楼中，但他们楼下就是贫民区, 四处可见游手好闲的帮派分子, 这些混混从年轻到老都有，小的看上去就十二三岁, 老的连六七十岁的都有。 而且这些人大多骨瘦如柴，要么就是胖到显得病态，没有一个人看上去是健康的。 林决知道这是为什么。 虽然泛川联邦、兰德岛这两个国家都可以算是资本把控、贫富分化严重，但泛川联邦上国土上的资本家们至少没有出现一家独大情况, 大家还是在一个相对合理的市场规则中竞争。 而兰德岛则不同, 维克托家族两只大手直接拿捏住了整个国家的经济与军事，他们不仅是这里的皇族，还要做这里唯一垄断的大财团。 一个被单一利益集团高度垄断的国家，民众怎么可能过上好日子？ 维克托家族以军火起家, 于是他们生产的武器除了卖给国家国防部以外, 还会有大量边角产品流入黑市、跑到普通人手中，于是帮派火并频繁、治安环境混乱。 维克托家族对生物基因技术不怎么感兴趣，于是这个国家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医药企业, 大量得了基因慢性病的民众无法治疗，只能购买从泛川联邦走私来的高价药，当初林决正是骗黄洪自己能把药卖到兰德岛，才搏取了信任。 如此例子数不胜数。 在荆花港里逛了不到半小时，林决便感到了乏味，这哪里是异域风情，分明就是阴间风情。 “走，我们去做正事。” 他撇了撇嘴, 对慕容嫣道：“接下来我们需要给自己弄两个合法身份, 你有路子吗？” “我不需要。”慕容嫣低头道：“我在兰德岛上有至少二十个身份，全部都是合法的, 至于你……” 她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离开这里一年时间, 发生了太多变化，我也不能确定以前的渠道是否好用。” “我得回一趟家。” 她口中的家, 指的是就是学院组织总部——塔西学院旧址。 从荆花港到塔西旧址所在的塔纳斯村还有不少距离, 林决没有合法身份, 两人手头也没有钱, 必须先想办法弄到乘坐交通工具的资格。 “一般这种情况我会建议乘坐黑车，但我们没钱。” 慕容嫣建议道：“最有效率的办法, 就是抢了。” 林决尴尬地挠了挠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 他基本上没有为了钱发过愁，这是头一遭，难道自己真得沦落到去当抢匪？ “那个，我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他问道：“咱们想办法混上一辆明显是不法分子的黑车，等他们想要对咱们下手时，咱们再反杀？” 慕容嫣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嘟喃了几句。 虽然声音很小，但林决听得很清楚。 “你的道德原则就是最影响效率的东西。” 但现在慕容嫣没有发言权，林决说啥她都只能照做, 这种听上去就很不靠谱的任务，她也只能去想办法。 荆花港作为通商口岸之一, 自然帮派林立，对于这里的帮派分子们来说，能够抢占到码头地盘、弄到在码头上搬货的生意那就是又安全、又有油水的事, 而那些没能抢到码头的帮派只能用别的手段谋生，等到壮大起来后再想办法抢码头。 这种“别的手段”，当然也包括了偷盗强劫。 两人在荆花港待到了晚上, 街道上果然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时不时能听见某处传来爆炸声，马路上常常能见到开不起悬浮车的小混混们驾驶着破旧四轮车轰鸣而过，发出高声尖啸。 然而这些家伙没有一个人对林决或者慕容嫣投来过感兴趣的目光。 “大概是我们穿得太穷了，看着就没有一点油水。” 林决无奈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廉价西装。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特地选择了现在的人设，没想到太过成功，以至于连路边小混混都看不上自己。 于是接下来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肥羊，他悄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肥胖油腻的中年富人模样，如此一来，哪怕穿着廉价西装，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了。 不仅如此, 他还得不得搂住慕容嫣的脖子, 表现出一副“喜欢占秘书便宜的醉醺醺怪大叔”样子。 这时候慕容嫣那略显僵硬、带着七分抗拒的神情姿态就很到位了，根本不用表演。 但即使如此, 在街上晃荡了半天, 也依然没有人来找他们麻烦。 “为什么？！” 林决很崩溃：“我都演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来找我麻烦？！” 慕容嫣想了想，轻声道：“我或许有办法。” 她瞥着街道拐角处驶来几辆小混混们驾驶的破旧老车，突然狠狠一个肘击打在林决胸口位置！ 大概是真的心中含恨，她这一击不仅用尽身体力量，还包含着异能怪力，哪怕是林决这样的身体素质，也在措不及防的状态下一阵剧痛，立即捂着胸口，哇地后退了一步。 “救命！” 慕容嫣尖叫一声，开始在街道上奔跑！ 林决会意，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要演这一出，但还是非常配合发大吼一声：“他奶奶的，你敢打我！给我站住！” 两人在街道上开始奔跑，慕容嫣咬牙狂奔，林决不时发出吼叫：“再不停下，老子就把你卖了！” 这般异动自然引起了周围的注意，那群帮派混子也投来目光。 “嘿？好像是个公司狗？” 有人冷笑道：“长那么肥，不能叫公司狗，应该叫公司猪！” 车辆改变了方向，朝他们两人驶来，有人尖声大笑：“小美女，哥哥们来救你啦！” “要不要哥哥们帮你打倒万恶的资本家走狗啊！” 听到这些呼喊，林决热泪盈眶。 这哪里是帮派混混，这分明就是无产阶级战士啊！ 但他表面上却气得哇哇乱叫：“你们这些地老鼠给我滚远一点！我教训自己的秘书，关你们屁事！” “豁！你很勇噢！” 小混混们又惊又喜，他们驾驶着车辆直接冲上人行道，毫不避讳地撞开了垃圾箱、路灯，用几辆车把林决和慕容嫣围了起来。 “公司狗，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脑子？” 从车上跳下的混混们狂笑道：“现在是晚上，不是你们这种人嚣张的时间！” 他们从车上抽出各种铁棒、撬棍等武器，却没有看到一把枪，大概是这些人也穷，买不起。 林决却梗着脖子，完全没有害怕表情，将眼睛瞪得滚圆：“他奶奶的，有种就来弄死我啊！” “哇！这么硬气的公司狗头一次见！” “看他这鸟样，在公司里起码也是个高层，好东西应该不少？” 至少三十个小混混狞笑着围了上来：“弄死你？没见过这种要求，爷爷们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