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门派争霸录》 第1章 车祸 九月的重庆依旧有些炎热,但上午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却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清凉。雨过天晴,大街上到处都是落叶,更有不少积水,但路旁的行人却多了起来,不少之前窝在家里的老人们也带着孩子出来散步逛街,呼吸新鲜空气。 在这喧闹的大街旁有着一所中学却是异常寂静。 这时,空无一人的校内大道上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急匆匆的走到紧锁的校门前,对着旁边的传达室喊道:“老刘,开一下小门!” 负责看门的刘老头从窗户探出头,看到说话的人是体育老师薛畅,立刻堆起笑容,问道:“薛老师,你这么早就下课了?” “学校里太闷,出去走走。”薛畅阴沉着脸,答非所问的回应着。 刘老头下意识抬头看天:“不闷啊,刚下了雨,很凉爽的。” 刘老头的老伴在旁边推了他一下,低声骂道:“死老头,让你开门就开门,那么多废话!” “哦,哦。”刘老头赶紧拿了挂在墙上的钥匙,出了传达室,朝校门走去。 刘老头的老伴又说话了:“薛老师,我刚进了一些新鲜的猪蹄,炖蹄花汤应该很不错喔,你要不要来点?” 传达室旁边有个小杂货店,是刘老头夫妇开的,出售一些学习用具、娱乐玩具、饼干、面包等杂七杂八的小商品,甚至还买早点,主要的买主当然就是该校的学生。后来他俩发现学校的老师经常忙到很晚才回家,常常没时间去买菜做饭,干脆进一些蔬菜和肉类,在方便教职工的同时,也多了一个赚钱的渠道。 薛畅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很干脆的说道:“给我留两个,我中午回来拿。” “要得。” 薛畅走出校门之后,刘老头关上小门,走回传达室,他老伴指着薛畅离去的方向,朝刘老头小声说道:“你呀,就是笨,没看到他在生气吗,肯定又是跟哪个老师吵架了,还是年轻啊,脾气大。” “你少说两句,薛老师很不错,对我们很客气,平时经常照顾生意,有时还主动给我散烟、聊天。”刘老头有些不满的埋怨道:“不像其他老师,头都仰到天上去了。哎呀,好人啦,就是受欺负!” “别说啦,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你还想在这里做生意不!”他老伴打了刘老头一下。 刘老头轻叹一声,坐回椅子上,再次摆出一副木讷的模样。 ………………………………………………………… 今天上午薛畅确实和人吵架了,起因很简单。 初三的学生因为要迎接中考,学习时间非常紧张,因此象音乐、美术、体育等课程就得为语文、数学、英语等主科让路,只要班主任的一句话,这些辅课的课时就会被主科无偿替换。 薛畅已经在这所中学教了好几年体育,不是刚毕业时的愣头青,尽管心里憋屈,平时也算配合,但因为前两天没有一个老师跟他说要替换掉今天的体育课,所以今天他就照常上课,谁知刚让同学们在操场上集合完毕,班主任就来了,说是要改上数学课。 他心里很是窝火,但也勉强表示了同意。 可同学们却不愿离开操场,因为他们天天在书山题海里苦读,极其渴望有一段空闲的时间能够尽情的锻炼放松,于是纷纷向班主任请求:要上今天的体育课。 但是矮胖的班主任却板起面孔,说一些……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玩,到时候中考考差了,有你们哭的……这之类的话。 薛畅在旁边听了,顿时生气了:合着在你们这些人眼中,体育是浪费时间、毁人前途的可怕东西! 脾气一上来,薛畅立刻打断班主任的絮叨,明确拒绝换课,任班主任如何劝阻,就是不松口。 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班主任悻悻的离开。 但不一会儿,他就叫来了教导主任。 在神情严肃的教导主任面前,薛畅最终屈服了。 走出校门,薛畅望着门楣上挂着的重庆第中学的牌匾,回想起刚才学生们离开操场时失落的样子,觉得自己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心中倍感羞愧,但是他没有办法:如今正值千禧年后、国企改革之际,重庆多少家企业破产重组,多少下岗工人彷徨无助,现在的这个年月能有一份正式工作就很不错了!得罪了一个班的班主任没什么,但得罪了一个学校的教导主任,那他以后还能在这学校里轻松的工作吗?! 越想越窝囊的薛畅用力的朝校门口的一堆落叶踢去,谁知雨水将这些落叶紧粘在地面上,不但没有将它们踢散,反而将泥水溅到他的脸上。 “呸!呸!”薛畅狼狈的将口中的泥沙吐出来,心中的怒气倒因此消散了不少:算了,胳膊扭不过大腿,学校要怎样就怎样,不上体育课,我还清闲一些,干脆请几天假,窝在家里,把刚买的那一套《天龙八部》给看完。 想到这些,薛畅也不准备再逛街散心了,他转身走向校门,想趁现在就买了猪蹄,回家炖汤。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惊呼声:“孩子,快跑出来!!” “快停车!!前面有孩子!!” 薛畅猛然回头,赫然看到:前方有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跑到了公路中央,一辆公共汽车正行驶而来,司机应该是看到了道路前方的孩子,进行了紧急刹车,硕大的车身发出喷嚏似的轰鸣。但倒霉的是重庆是座山城,城区内的道路就没有一条是平坦的,这所中学前面的道路就有着45度以上的斜坡,再加上刚下了雨,路面打滑,公共汽车仍然以不慢的速度径直驶向孩子,而那孩子完全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哭个不停。 薛畅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朝孩子冲去,从中学到大学坚持不懈的体育锻炼在此刻被发挥得淋漓尽致:飞速冲过了人行道,一个大跨步,越过了隔离带。 来得及!……薛畅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孩子,心里信心倍增。 突然脚下一滑,“啪哒!”他重重的摔倒在地。 谁t扔的香蕉皮!……薛畅挣扎着爬起,耳旁已经响起了“隆隆”的轰鸣,公共汽车距离孩子已经很近了,他甚至能听到车上乘客惊慌的喊叫声。 这时候再去救人必须要冒很大的风险!但薛畅没有放弃,他大吼一声,双手撑地,身体前倾,右脚蹬地,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在公共汽车即将撞上的那一瞬间,他猛力将孩子推向了人行道,紧接着一股巨力撞上了他的身体,他的整个身体飞了出去,在一片惊呼声中,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第2章 破庙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畅从黑暗中醒来。 他感到全身酸软,头部胀痛,甚至连眼皮都发沉。 他困难的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屋顶、老式的木质房梁、以及满布其上的蜘蛛网、甚至还有一个脸盆大的破洞,灰蒙蒙的光线投射进来,让室内不那么昏暗。 刚刚苏醒过来的薛畅看了一眼之后又想要沉沉睡去,但他猛然一激灵:我不是被车撞了吗!我没有死?!那我应该是被送到了医院!可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医院!…… 薛畅越想头越痛,这种疼痛驱走了身上的睡意,他挣扎着坐起来,低头察看自己的身体:四肢齐全、身体没有缺损,虽然全身乏力,但手脚的运动似乎也没有什么障碍,经历了那么大的撞击,身体竟然没有受太大的伤,这简直是一种天大的幸运! 薛畅来不及高兴,很快就陷入恐惧之中,因为他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极其破烂的古怪长袍,粗糙的布料上积淀着厚厚的油脂和灰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也不知几个月没洗。更可怕的是这一双手不像是他自己的,右手掌上没有了那颗明显的黑痣,而且手掌关节更为粗大,还有厚实的老茧,手臂上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划痕,和他那双皮肤还算细嫩的双手相比有着明显的不同…… 薛畅颤抖着双手,将全身摸了个遍,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这具身体明显不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用力掐着大腿肉,身体发出的剧痛让他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薛畅的思绪陷入巨大的疑惑和恐惧中,他游目四顾:这是一个较为宽敞的空间,地上铺着厚厚的灰尘,一片狼藉。正前方的木台上摆放着一尊破损的雕像,彩漆剥落,面目模糊,显得有点狰狞,在雕像脚下摆放着一尊锈迹斑斑的香炉……这显然是一座庙。 薛畅的目光转到自己身后时顿时凝住:一个体型瘦小的男孩同样穿着破烂的衣服,同样有着古代人的发髻,蜷缩着,躺卧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薛畅心中有满腹疑问,但见这男孩面带微笑、睡得香甜,又不忍心立刻将他唤醒,犹豫了片刻,他干脆以手撑地,慢慢站起身,轻轻拍去手上的灰尘,缓步走到关闭的木门前,费劲的拿开顶门的木棍。 破旧的木门“吱嘎”一声,晃晃悠悠的自动开了门。 尽管薛畅心中已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住了。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半人高的密密麻麻的荒草、无数高大粗壮的树木,透过茂盛的树叶,能隐约看到刚刚升起的晨曦,而视线随着地势往前移,看到的却是雾蒙蒙的山岭,找不到一点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影子。 我这是重生了?……虽然刚过千禧年,中国的互联网还不是太发达,但网络文学已经开始兴起,一些有关重生穿越的小说开始出现,从小就喜欢看武侠小说的薛畅在工作之后,由于有大把的空余时间,开始沉溺于上网,并且成为网络小说的拥趸,现在眼前的一切不能不让他心生怀疑。 就在他内心情绪激荡之时,前方不远处的荒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低响,借着朦胧的晨光,他看到草丛中有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脊背从草丛中露了出来,荒草被分开,一只四足动物钻了出来,站在通向小庙的狭窄小径上。 长嘴尖耳、一身蓬松杂乱的灰黑色皮毛…… 野狗?……薛畅愣了一下,养过狗的他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和狗喜欢昂头甩尾不同,眼前的这只动物的尾巴耷拉在后腿之间,头颈也向下垂着,看上去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但那双眼睛异常锐利,透露出一种凶狠,尤其是当它盯着薛畅,略微压低身子,试探性的、慢慢的向前迈步,同时它的嘴皮上翻,露出尖利的獠牙,无声的对薛畅实施威吓。 薛畅吓得一哆嗦,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狼?!” 他下意识的抓紧手中的那根顶门棍,将它横在胸前。 狼突然停止了前移,一动不动的冷冷盯着他。 薛畅从小在城市里平平安安的长大,狼这个生物也只是从动物园和电视中见到过,似乎没什么厉害之处,比起老虎、狮子要差远了,可当这狼真正出现在他面前,即使看起来并不强壮,但它所营造出的可怖气氛却让薛畅心惊胆战,他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因为他预感到只要自己一动,这匹狼就可能猛扑上来。 仅仅对峙片刻,他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头部持续的疼痛和肌肉的乏力让他几乎难以支撑身体的站立。 那匹狼似乎看出了他的虚弱,又小心翼翼的慢慢向他靠近。 在这危急的时刻,薛畅的身后却响起脚步声:“傻大个,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你的病好了?!” 薛畅下意识的急喊:“别过来,有狼!……咳!……咳!咳!……”话没说两句,他就止不住的咳嗽,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那匹狼骤然加快了速度,在狂奔了几步之后,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迅猛的扑向还没完全缓过劲来的薛畅,它张开大口,露出锋利的尖牙,面目狰狞的一口咬向薛畅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矮小的身影猛然从薛畅身后窜了出来,直直的撞向正在扑来的狼。 狼对薛畅的突然袭击被打断,它却顺势将突然闯入的男孩扑倒在地。 听到男孩的惨叫声,看到两米外那狼正在撕咬倒在地上的男孩,薛畅目眦欲裂,他大吼一声,一股怒气从体内升起,让他忘记了身体的孱弱,拎着木棍,径直冲了上去。 狼看似在撕咬男孩,其实注意力一直放在薛畅身上,因为它很明白这个身材高大的人类才是它的最大威胁,在看到此人不顾一切的冲过来、胸前空门大开,它立刻松开口中的男孩,四脚用力后蹬,整个身体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它张开镶满利齿的大嘴,要咬向那人类身体最脆弱而致命的部位。 薛畅万万没有想到这匹狼会如此狡猾,刚才还在埋头啃咬男孩,一眨眼间就扑到了自己身前,面相狰狞可怖、利齿锋利如刀,他甚至能闻到狼嘴里喷出的臭气。 在这死亡临近的危机时刻,他已经吓得面容失色,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了闪避的想法。然而,他的右手却下意识的挥出手中的木棍。 这一棍快如闪电,只听“砰”的一声响,正击中狼的头。 第3章 武林门派系统 狼被打得一歪,当即咬了个空,但整个身体的冲势不停,重重的撞在薛畅身上,将其扑倒在地。 在撞击中清醒过来的薛畅看到那匹狼几乎和自己脸贴脸,哪里还顾得上害怕,想要活下去的意念让他本能的用左手奋力往外一拨,竟然将趴在他身上的狼掀翻在地。 此时的狼却因为之前头部挨的那一棍,一时还有些发懵,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 薛畅抓住机会,右手紧攥着木棍,没有站起身,而是直接翻身就挥出一棍,这一次是全力出手,结结实实的打在狼腰上。 “嗷……”狼悲鸣一声,当即被打趴在地。 它忍痛迅速爬起,想要先行闪避,此时不远的草丛中隐约传来很细微的叫声,使它下意识的扭头回看,动作稍一迟缓,薛畅又挥出一棍。 这一棍所蕴含的力道比上一次还大,直接把狼腰打折了。 狼一声悲嚎,草丛中同时响起轻微的叫声,它浑身一震,想挣扎着再爬起。 但薛畅一棍接一棍挥出,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棍,打的那匹狼再也发不出任何叫声,其身下的石板都被鲜血染红。 薛畅这才喘着粗气,用力踢了踢那匹狼。 狼一动不动。 薛畅又谨慎的看向附近的草丛,也没有任何动静:危险似乎都过去了。 他刚稍微松了口气,顿时感到胸口剧痛,低头一看,几道深深的血槽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腹部,不停的向外渗血……这恐怕是刚才狼扑到身上所造成的后果…… 感到后怕的薛畅想立刻爬起来找东西止血,然而之前的乏力感再次袭上全身,在危急时所获得的力量也因为危机的解决而迅速的消失,他不但没能爬起,反而更加无力的躺倒在地,手中的木棍也滚落到一旁。 头部的钻心剧痛也同时袭来,让他的视野也变得模糊…… 他仰面躺在湿冷的石板上,感到身体越来越冷:我这是……又要死了吗?! 他既感到恐惧又有些不甘,在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一切都会好的……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叮!”就在他快陷入昏迷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异常清脆的声音:“尊敬的用户,非常感谢你使用武林门派系统!为了让你能够更好的适应这个新世界,本系统将赠送你一枚珍贵的洗髓伐骨丹,它能够改造你的筋骨,使你能够更好的习练武艺,同时它还能祛除病痛,延年益寿,愿你好好的使用!” “是谁在说话?!”薛畅大吃一惊。 但周围除了躺在地上那个不知生死的男孩之外,没有其他人。 而那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又在薛畅的脑海中重复了两遍同样的话,然后薛畅感到右手掌心中突然多了个东西,凉凉的、软软的。 他费力的将其举到眼前:这是一颗鸡蛋大小的白色药丸,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洗髓伐骨丹?”薛畅低声念了一句脑海中回响的这个名字,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个东西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中,反倒是那股清香吸入鼻中之后,让他立刻产生一股想要将其吃入肚中的强烈冲动。 不管这东西是否真的能够祛除病痛、延年益寿,身体越来越无力的薛畅此刻没有更多选择,他毫不迟疑的将药丸费力的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药丸入口即化,很快整个胃部就像燃起了一个大火炉,所散发出的炙热迅速传遍全身,将寒冷驱散,将疼痛消除…… 薛畅很快就清晰的感到自己的胸口不怎么疼了,身体又逐渐有了力气。 这东西管用!……薛畅当即又咬了一口,他要将这该死的头痛也彻底消除。 就在他要将手中还剩下的最后一小点也全部送入口中时,旁边传来细微的呻吟声。 薛畅愣了一下,立刻想起身旁还躺着一位被狼扑倒在地的男孩,如果之前不是这男孩勇敢的冲上前,挡住了狼的扑击,他自己恐怕又得去见阎王了。 他有些遗憾的看着手中的那一点洗髓伐骨丹残余,只恨自己刚才吃得太快,不知道这一点残渣能不能对男孩有所帮助。 想到这里,薛畅以手撑地,迅速站起,之前走路都困难,如今动作却如此轻盈有力,可见脑海里的话没有说谎,这枚丹药确实有效,而且极其珍贵。此刻他没有想太多,急步来到男孩身前。 男孩仰躺在石板上,右肩被狼咬了一个大口子,胸膛也被划伤,一片血肉模糊,他瞪着双眼、咬紧牙,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挣扎着想要坐起。 薛畅赶紧弯下腰,将他扶起,说道:“快张嘴,把这个吃下去!” 男孩看着薛畅手中的东西,却警惕的问道:“咝……这是什么?” “快点,救你命的东西!”薛畅催促道。 男孩还有些犹豫,但丹药的香气却让他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 看到男孩吃下之后,薛畅撕下自己衣服的碎片,准备用它给男孩的伤口止血。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在胸腹部越烧越旺的那团火分出了一大股热力,沿着脖颈,冲向脑部,双耳一阵嗡鸣,他猝然倒地…… ………………………………………………………………………………………………… ……沉睡……沉睡…… 在沉睡中,薛畅时而感觉自己仿佛在被火焰炙烤,所有的血液都在沸腾蒸发;时而又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万千人同时捶打,每一块筋骨都仿佛被碾碎…… 这些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终于消失之后,薛畅的脑海中突然多了一些陌生的人和信息: “……畅儿,你已经6岁了,从今天起爸爸要正式教你练武!” “……畅儿,来,陪我喝一杯……你母亲过世了,这都怨我忙于操持镖局的事,没有照顾好她……” “……畅儿,你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自以为了不起啦,天天跟着一帮混混在城里游手好闲!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不听,你居然还敢在会芳阁和林家的那个兔崽子打架,你要真把他打败了,爹也就不会怪你,可你倒好,打输了之后居然拿那些客人出气,还大肆破坏阁里的财物,现在会芳阁那边放出话来,如果我们锦城镖局不赔礼道歉并且赔偿损失,他们就要上告衙门,将你抓捕!” “……畅儿,你已经成年了,不能再这么晃荡,也该帮家里做一些事情了,这一次你必须跟我出镖!” “……孩子,别管我,快跑!跑呀!……” ……整个身体在快速的下坠,眼前满是岩石的地面在迅速的放大,“砰”的一声震响,薛畅在惊恐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双眼,环视四周,顿时感到失望,因为他还身处那座破山神庙里,并没有因为一场感觉极其漫长的梦醒而回到那个熟悉的现代社会。 看来这真的不是梦,我是真的回不去了?……薛畅长叹一声,痛苦的闭上双眼。 “傻大个,你终于醒了!”耳旁响起男孩惊喜的声音, 薛畅没有回应,因为在他闭上眼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的脑海有一个象电脑页面的东西在闪烁:武林门派系统, 使用者薛畅, 体质11,力量16,敏捷13,内力?,拳脚15,剑法?,刀法10,枪棍8,暗器?,轻功?,其他? 内功:少林吐纳法生疏 武功:罗汉拳生疏 少林棍法生疏 少林刀法生疏 尚未成立门派(需至少3名徒弟,现在为0人) …… 薛畅看到脑海中闪闪发光的这些文字,惊讶的无以复加:这是什么?外星黑科技?!我被一个游戏系统附体了?!!…… 第4章 我会武功 薛畅平时不但爱看武侠小说、网络小说,也爱玩剑侠情缘、仙剑奇侠传等游戏,有时在沉沉溺其中的时候还幻想过自己能够得到一个什么奇遇,成为武功盖世的大侠,纵横江湖,行侠仗义……但此时看到脑海中的文字,他却茫然不知所措。 “嘿,傻大个,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男孩见薛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睁着双眼,却好似在发呆,不免有些担心,伸脚想去踢他。 谁知薛畅的左腿突然抬起,勾住男孩踢出来的脚踝,轻轻往前一带。 男孩立时站不住脚,身体前倒,双腿分叉,瞬间摆出一个“一字,疼得他“啊”的叫了一声,骂道:“傻大个,你疯了吗!敢打我!” 说着,男孩翻身爬起,又气呼呼的朝薛畅踢去。 薛畅伸手挡住,同时一个鱼跃挺身,整个人站了起来,弯腰拾起旁边的木棍,兴冲冲朝庙门走去。 “你要去哪儿?!”男孩急叫。 薛畅没有回应,来到山神庙前的荒草地上站定,右手握住那一米多长、有些弯曲的木棍,深吸了口气,脑海中那无数个习武的画面飞速的闪过,那些铭刻于心的记忆重新开始回归他的身体,按照记忆,他左掌竖于胸前,右手持棍上举,低头行了一礼,然后大吼一声:“少林刀法!” 薛畅左脚向前一踏,右手木棍从上向下用力劈出,竟然发出“呼”的响声,下方的荒草一阵晃荡。稍作迟疑,他右脚继续前踏,木棍借势上撩…… 渐渐的,薛畅的动作由开始的生疏逐渐变得熟练,到后来越舞越快,一根木棍被他耍得呼呼生风,无数草叶顺着木棍的挥动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在剧烈的运动中,薛畅不但不觉得累,反而感到全身气血涌动,胸腹部再一次变得炙热,仿佛有一股热力要蓬勃而出,他忍不住大吼一声,疾冲两步,腾身而起,在空中快速侧身滚动好几圈,接着木棍奋力下劈,一股劲风直达地面,荒草瞬间向两侧倒伏。 在庙门驻足观看的男孩眼睛越来越亮,有些激动的喃喃说道:“这个傻大个真的会武功!” 薛畅将整套少林刀法演练完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心中却很兴奋:他在体育学院虽然没有练过武术,但也经常见不少武术班的同学练习,他们所学的武术和他刚才根据记忆所演练的这套刀法完全不能相比,刀势刚猛凶悍,力道十足,尤其是最后那一式,在他的感觉中自己似乎跃起了三四米之高,而且在半空中至少转了三四圈,这简直令人难以想象,试问在中国有哪个武术高手可以做到,这是真正的武功! 薛畅低头看着四周东倒西伏的荒草,只想大叫一声“爽!”,现在他不再为自己重生在一个异世而感到沮丧,反而有些担心这只是一场梦。 突然间他愣住了,他发现脑海中浮现的那个“电脑页面”有了变化: 武林门派系统 使用者薛畅 体质12,力量17,敏捷14,内力?,拳脚15,剑法?,刀法10,枪棍8,暗器?,轻功?,其他? 内功:少林吐纳法生疏, 武功:罗汉拳生疏 少林棍法生疏 少林刀法入门 尚未成立门派(需至少3名徒弟,现在为0人) …… 由于没有其他的人作为参照,薛畅不知道有关自己的这些数据到底在这个世界代表什么水平,可这些数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变化,而且是增加了,这难道是因为他的体质因为患病没有恢复,而洗髓伐骨丹的药力也没有完全发挥的原因?还有那少林刀法也有生疏变成入门,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可是他从小就习练的武艺,本不应该如此,难道也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故导致一直没有练习?…… 想到这些,薛畅跃跃欲试,准备继续演练记忆中的其他武功。 他将木棍放到一边,准备先打一套罗汉拳。 可刚摆出一个起手式,肚子就开始咕咕直响,他顿时脸色一变,脑海里首先冒出的一个念头:糟糕,没有手纸! 紧接着肚子阵阵绞痛,薛畅痛苦得来不及多做准备,当即就地蹲在草丛中…… 这一蹲就将近半个时辰,让薛畅腿软筋麻、几乎虚脱,最后还只能捡几片树叶来擦干净屁股。 等他捂着鼻子站起身、重新走回山神庙时,一直站在庙门口的男孩没好气的说道:“我刚才也拉了好久,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薛畅伸手按住男孩蓬乱的头发,笑着说道:“那可是千金难买的灵丹妙药,你应该感谢我!” 男孩哼了一声,将薛灿的手打开,尽管他表面摆出一副凶样,但心里明白薛畅所说的话应该没错,因为他吃下薛畅所喂的东西之后,浑身燥热,被狼咬伤的肩膀很快就自动止住了血,身上的抓痕也迅速结疤,甚至等他排完便、吃了食物之后,不但立刻感到几年来四处乞讨在身体上所造成的几处一直隐隐作痛的暗伤都消失了,而且力气也大了很多、精力非常充沛……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因此他心中非常好奇。 薛畅被男孩打了手,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庙内那一堆正在燃烧的篝火所吸引:“你把那匹狼烤来吃了!太好了,我现在都快饿死了!” 将身体的杂质排出之后,薛畅已经感到身体饥肠辘辘,他顾不了许多,一屁股坐在篝火前,抓起还正在被炙烤的狼肉,不顾灼热,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男孩紧跟着坐在他的对面:“傻大个——” “嘿,我有名字,姓薛名畅,以后要叫我薛大哥!”薛畅囫囵的吞下嘴里的狼肉,打断男孩的话,郑重的提醒道。 男孩似乎有些不乐意,他用木棍拨了拨火堆,又加了几根枯枝,让火烧得更旺一些,然后盯着篝火、故作无意的问道:“傻……你脑子清醒了?” 好几大口狼肉下肚,饥饿的感觉不再那么强烈,薛畅将插着狼肉的木棍重新架在火堆上,看向坐在对面的男孩,这时才有闲暇时间仔细的将他打量了一番:男孩看上去不到10岁,或许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不但身材矮小,而且体格纤细,敷满灰尘的小脸几乎是皮包着骨头……一个典型的小乞丐形象,唯有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甚至透出几分锐利。 薛畅回忆着和这个男孩相识的过程,口中淡淡的说道:“是的,我已经清醒了,想起了所有的往事……” 虽然男孩已经猜到,但听完这话,他的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流露出担忧,几次欲言又止,手中的木棍不断的拨拉着燃烧的篝火。 薛畅大概明白男孩感到紧张的原因,脑海中的记忆片段告诉他:在原主从山谷上坠下、失去记忆之后,浑浑噩噩的来到一座小镇,碰巧与这男孩相识,结果就在这男孩有意的笼络之下,成为了他的打手,来对付那些拉帮结伙、企图欺负男孩的乞丐们…… 第5章 乞丐徐熙 薛畅轻咳了一声,语气和缓的说道:“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的照顾!对了,你叫什么?多大了?” 薛畅的话让男孩看到了希望,原本谨慎的他此刻却立刻回答道:“薛大哥,我叫徐熙,今年十三岁。” 十三岁?……薛畅看着男孩瘦小的身材,不免有些怜惜。 徐熙多年乞讨,多少会察言观色,将薛畅的神情看在眼中,立刻说道:“薛大哥,你是传闻中的武林高手么?!能不能……能不能教我武功?!” 薛畅没想到男孩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愣了一下,看着男孩充满渴望的眼神,就象面对学生们殷切的呼喊“老师,今天的体育课教我们踢球。”时那样,尽管他还不了解这个世界,尽管他也不太清楚原主所身怀的武功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但是身为一名教师,他不可能轻易拒绝一名孩子这样的请求,更何况他想到了脑海中的那个东西——武林门派系统。 看了其中的内容,薛畅就感觉到这个游戏应该主要是跟门派有关,而按照上面的要求要建立一个门派,至少需要三名徒弟…… 因此他仅仅犹豫了片刻,就故作认真的说道:“想当我的徒弟可没那么容易,我得先考察一段时间,看看你的表现如何?” 叫徐熙的男孩眼神焕发出神采,他急切的问道:“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收我?” 薛畅微微一笑:“这是对你的考验,需要你自己去想。” 看到男孩真的在抓耳挠腮、做思索状,薛畅又是一笑,伸手掰下半条狼后腿,递过去:“来,你也吃一点。” 徐熙摆手推辞:“薛大哥,你吃,我之前已经吃了不少,早就饱了。” 确实,架在篝火上烧烤的整匹狼没有了狼头和两只前腿,而在徐熙身旁的地上散落着不少骨头,以男孩如此瘦小的身体来说,他吃下去的分量可是相当多。 这……难道是洗髓伐骨丹造成的结果?……薛畅的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强烈的饥饿感就再次袭来,他也顾不上和男孩客气,抓着狼腿,狼吞虎咽,偶尔在撕狼肉的间歇,同男孩说上几句话:“你很厉害啊,一个人就能把这狼皮给剥了,还能架火烧烤,而且火候还控制得不错。” “以前讨不到吃的,就只能到山里来找吃的……做的多了,当然就会了,不过最开始也是有人……有人教我的……”说到这里,徐熙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思念,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木棍戳着一根正在燃烧的枯枝:“这座山神庙……我以前来过好多次,一直都很安全……没想到……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遇上狼!” 男孩似乎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这么长时间的话,显得不太流利,而且薛畅听出他有些自责,于是晃了晃手中的狼骨,说道:“这很好啊,不然我们哪来的东西吃。” 薛畅现在是说得轻巧,其实之前危险至极,他回想起来,他当时绝不是凑巧用木棍击中飞扑的狼,而是蕴藏在肌肉记忆中的武功发挥的作用。 徐熙摸着肩膀的伤疤,没有说话,似乎也是心有余悸。 薛畅将啃干净的骨头扔在地上,又掰下一大块狼肉,咬了一大口,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的说道:“嗯……徐……徐熙,你的父母呢?” “早死了!”徐毅恨声说道,用木棍重重的敲打地面。 薛畅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意外,知趣的没有再细问,转而问道:“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樊家村外的一座山神庙里。” “我是说……这里属于哪个县城的地界?” “绵州。” 绵州?……薛畅细细思索。根据原主的记忆,他似乎重生在了古代,但又和他所知道的历史有很大不同: 40多年前,北方游牧种族建立的鲜卑汗国发大军南侵,一举灭亡了建国三百年的中原王朝,至此南方一片靡乱,汉家衣冠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哪怕是山川之险的巴蜀政局也陷入混乱,时任川南镇守使的陈旭庭趁此良机,篡夺了巴蜀的军政全权,并毅然率军出川,向在汉家土地上肆虐的鲜卑人宣战,经过多年的熬战,最终彻底击败鲜卑汗国,重振山河,建立了现在的周朝…… 原主也叫薛畅,是大周子民、成都人氏,这次随其父亲护镖前往陕西,这绵州应该是在前往陕西的路线上?……薛畅陷入沉思。 他一不说话,徐熙自然就缄默不言,庙内恢复了宁静,只有燃烧的枯枝偶尔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嗷……”突然间,一个稚嫩的叫声在庙内响起。 薛畅顿时一激灵:“什么东西?!” 却见徐熙从山神像的供桌下拉出一个东西:“你把那匹狼打死之后,我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发现了这个小东西,就把它抓住了。” 一头小狼!薛畅望着在地上躺着的这只像小狗一样的动物,它的四肢被枯草绑住,看上去有气无力的样子,感兴趣的说道:“是这匹狼的崽儿吗?” “不清楚。”徐熙看了看快被吃光的狼肉,说道:“我准备下一餐就吃它。” 徐熙这话说的轻松,却让薛畅有些不满:这么小的东西居然也下得了手! 薛畅走到小狼崽身前,蹲下身子,饶有兴趣的打量它。 那只小狼崽看到眼前的庞然大物,眼神缩了又缩,明显感到害怕,可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尽力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薛畅根本不惧,反而伸手去掰它的嘴。 小狼崽趁机一口咬住薛畅的手,但它稚嫩的牙齿根本无法穿透薛畅厚实的肌肤。 “乳牙还没换完,应该还没满月。”薛畅自言自语的说着,又给它解开了捆绑四脚的枯草,然后抓着它脖颈的皮毛,将它拎到自己的眼前,好奇的看向它的腹部:“原来是只公的。” 话音刚落,一股狼尿飙射而出。 薛畅猝不及防,被射了一脸。 “呸……呸……我靠!……”薛畅慌忙将小狼崽往地上一扔,伸手去抹脸上的尿液。 摔在地上的小狼挣扎着想要逃跑,怎奈它被绑了半天,四肢酸麻,被徐熙轻松捉住。 “我叫你逃!……你还敢咬我!……”徐熙一边用力拍它,一边恶狠狠的骂着。 那只小狼被打得嗷嗷叫。 “行啦,别打了。”薛畅制止住徐熙,试图用手去安抚小狼。 小狼已经尝到了厉害,现在又见之前那个体形更庞大的怪物朝自己伸出手来,吓得浑身哆嗦,匍匐在地上,低声呜鸣,甚至还讨好的用舌头舔了一下那怪物的手。 它的这种乖巧表现让薛畅不由自主的想起在家里养的那只比熊犬:如今自己不在了,被关在宿舍的它会不会饿死?周末定期会来宿舍探望的母亲应该会将它带回家…… 薛畅不敢再往下想,担心自己会伤感的流下泪来,他用力抓了抓小狼还较稀疏的皮毛,轻声说道:“以后……你就叫坨坨!” 他双手抱起小狼,说道:“这个小家伙估计是饿了,给它弄点吃的。” 徐熙的嘴角往篝火上一撇:“吃的都在这儿。” 薛畅看着篝火上已经被他吃得只剩一副骨架的烤狼肉,摇摇头:“这狼崽还小,吃不了熟的……对了,你从剥的狼皮里刮点肉沫来喂它。” “我们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养狼!”徐熙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薛畅把脸一板:“你还想不想学武功?好好表现!” 徐熙不说话了,他默默的站起身,从供桌下拿出狼皮。 第6章 罗汉拳 薛畅捂住小狼的眼睛,转过身去,突然间他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脑海中系统数据又有了变化: 体质13,力量18,敏捷15……与身体相关的数据都增加了一点。 这难道是因为我吃饱了,身体素质有所恢复?……薛畅一手摸着有点凸起的腹部,若有所思的想着:如果等我的身体完全恢复了,会不会身体的各个数据都会有一个非常大的提高? “给你。”徐熙的声音打断了薛畅的思索,他伸出来的右手中攥着一小团血糊糊的肉皮肉筋。 薛畅有些嫌弃的拿过它,伸到小狼的嘴前,吹了几声口哨,加重语气说道:“坨坨,来,吃东西!” 小狼刚开始还谨慎的嗅了嗅,很快就“呼噜呼噜”的大吃起来,明显是饿了。 “别急,别急,都是你的。”薛畅怜悯的轻抚着小狼的后背,心里却在想着:可怜的小家伙,你吃的可是你母亲的肉啊!…… 徐熙在一旁悄悄的观察着,虽然他和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了一两个月,但已经清醒过来的这人对他来说却是完全陌生的,看到这个男子能够如此温柔的对待一匹小狼,他心中的防备也消减了不少。 小狼吃完食之后,对薛畅的防备同样也消除不少,它在薛畅的怀中不再挣扎,只是用舌头不断舔着薛畅的手掌,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哼。 “不要贪心,一次不能吃太多。”薛畅微笑着拍拍它的头,然后拎着它,不容拒绝的将其塞入徐熙的怀中:“照顾好它,别让它跑了。” 徐熙还来不及回应,薛畅再次拎着木棍,大步走出庙门。 之前几个月都是徐熙指挥傻傻的薛畅干这干那,可今天却完全反过来了,而且他还只能乖乖服从、不敢拒绝,这让他一时间无法适应,忍不住低骂了几声。 原本安静的小狼到徐熙怀中之后,就开始挣扎。 徐熙发泄似的给了它几下之后,小狼立刻嗷嗷叫着、张嘴乱咬。 徐熙正考虑着要不要给它来几下狠的,庙外传来薛畅有节律的吼声,他眼神一亮,一手抱紧小狼,一手摁住它的头,急步走出庙门。 薛畅再一次习练少林刀法,明显感到挥出去的木棍更有劲道,闪转腾跃也更加迅捷,心中顿时明白脑海中那些数据绝不仅仅是数据,虽然只是稍有增加,但对身体的改变却是显而易见的。 一套少林刀法练完,薛畅不但不觉得疲惫,反而感到浑身上下精力无比充沛,如同奔涌的河水,有一种不想歇手的强烈意愿。 于是他扔掉手中的木棍,双手合十,气沉丹田,舌绽春雷:“罗汉拳!” 随着这一声喊,薛畅的右脚横跨一步,用力往地面一踏,同时猛抬头,上身挺起,合十的双掌同时向前推出,正是罗汉拳第二招——推云式。 接着双掌上托,身体同时下蹲,右腿贴地向前横扫,第三招——扫地式。 右腿扫出后,双肘接连撑地,左腿猛向上踹出,第四招——蹬天式…… 罗汉拳是少林诸多拳法中的基础,招式并不繁杂,动作也不很快捷,而是节奏沉稳,大开大合,每一招、每一式都要求力道十足,因此拳打脚踢、呼呼带风,薛畅打得十分过瘾。 一套拳法打完之后,他又重新开始习练,连续练了两遍之后,他自觉罗汉拳的招式都已熟稔于心,再加上有些气喘,这才停下来,稍作歇息。 随即他愣住了,因为脑海中有关罗汉拳的标注已经由“生疏”变成了“熟练”,这显然比少林刀法的“入门”要更好一些。 薛畅想了想,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根据原主的记忆,罗汉拳是他从6岁时就开始习练,10岁后才开始上手器械,显然罗汉拳修炼的时间更长,对其拳法的理解自然更深。 薛畅不打算就此歇息,回头看向站在庙门口的徐熙,说道:“去帮我找一根更长一些的、结实一点的木棍。” 薛畅在体育课上经常用这种口吻指使男生们做事,比如帮助搬一些体育器械等等,刚来到这个世界,同徐熙说话时这个习惯依旧。 徐熙对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本应该反感,但他看得入神,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立刻在山神庙四周寻找。 过了一会儿,徐熙拖着一根长树枝,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薛大哥,你看这根行吗?” 薛畅看了看这根粗细不均、挂满枯叶、还有点弯曲的长树枝,皱了皱眉,又扫了一眼四周,这才说道:“勉强可以用用。” 辛苦寻找还遭受嫌弃,但徐毅没有在意,反而好奇的问道:“薛大哥,你接下来要练什么?” 薛畅扫了一眼被徐熙抱在怀中的小狼,两眼半睁半闭的它此刻倒很安静,看来两个小家伙相处的还较和谐,于是他微微一笑:“少林棍法。” 佛家讲究慈悲为怀,但少林武功却多数以刚猛为主,一出手往往就导致重伤,实在有违教义,因此少林棍法是少林僧人必学的武艺,出外云游的僧人往往携带一根白蜡棍,原想用它对敌能减少杀伤,但这实际上是佛门高僧的美好心愿,因为少林棍法跟其他少林武功一样,同样以刚猛为主、劲道十足,在内功深厚的少林高僧手中,木制的白蜡棍不亚于精铁。 薛畅显然没有这样的能耐,少林棍法还未演练到一半,手中的树枝就被打断,就这样在找树枝和练棍法的来回折腾中,它终于将少林棍法的招式烂熟于胸,并且也将这套棍法由“生疏”转为了“入门”。 薛畅终于停止了练武,因为暖阳已经快坠落到西边的山巅,天色开始变暗,他为时间过得这么快而感到诧异,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觉得这一天过得太快,是因为在吃完洗髓伐骨丹之后,昏睡了太长的时间。 他扔掉手中的树枝,朝徐熙走去,刚走了两步,肚子就“咕咕”直叫。 他下意识的说道:“徐熙,还有吃的吗?” “你还要吃?”徐熙诧异得脱口而出,作为乞丐,讨到什么就吃什么,往往一天就吃一顿。 “练了这么久,肚子当然会饿!”薛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庙里就剩些骨头了,你把它们都啃光。”徐熙赌气的说道。 薛畅当然不可能去啃骨头,他转身望着被荒草掩蔽、蜿蜒向上的山道,说道:“要不……咱俩上山去再弄点吃的?” “不能去!”徐熙脱口而出,着急的说道:“山上太危险,野兽很多,而且天又快黑了,我们很容易迷失道路,要是遭遇猛兽……可就麻烦了!” 眼前这苍茫茫的大山当然不是薛畅前生所游览观光的那些名山胜地可比,肯定是人迹罕至、兽虫横行,但他刚刚承接了一身武功,正是自信满满之时:“山上野兽多,不正好吗,咱们抓紧时间,弄死几只,就赶紧回来。”他说着,就弯腰去捡他扔在地上的顶门棍。 “你别去,真的很危险!”徐熙急了,竟然跑上前去,想要拉住薛畅。 薛畅对他为何反应如此激烈感到有些诧异,正想要询问。 徐熙紧接着说道:“咱们不必上山,在这里也可以抓猎物。” “在这?”薛畅看了看四周,有些怀疑。 徐熙二话不说,将小狼塞到薛畅手中,转身跑回庙里,再次来到山神像旁侧他之前剥狼皮、清理狼尸的地方捡了一些内脏,还在一大滩快要干涸的血迹上沾了沾。然后又跑到庙门前,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将那些内脏扔到草丛中。接着找了一根木棍,开始拔草挖土。 第7章 初战告捷 薛畅走过去,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徐熙头也不抬的说道:“挖陷阱,捉老鼠。” 吃老鼠?!……薛畅顿时感到牙齿发紧、皮肤发麻,这对一个现代人出身的他来说简直不可想象,可看着眼前这个忙碌的小小身影,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犹豫了片刻,他说道:“告诉我怎么弄?” 两人齐心协力,很快就做好了陷阱,并将诱饵放好。接着徐熙就拉着薛畅回到庙中,并且将庙门关好,只透过一张破窗观察荒草丛中的那个陷阱。 “看你做这事还挺熟练,谁教你的?”薛畅好奇的问道。 “嘘!”徐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情绪向外窥探,片刻之后,他低声说道:“我的一个……亲人教我的……他上山捕猎的时候……被蛇咬伤……没多久就死了……” 薛畅听完,心中恍然:难怪他刚才强烈反对自己上山! 凝视着徐熙的侧脸,能察觉他瘦削凹陷的小脸上挂着一丝忧伤,薛畅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伸出手来,想要轻拍徐熙的头,借此来表达自己的关心,却被徐熙一手打开,并且还向他瞪视。 小家伙还挺傲气!……薛畅暗笑。 “来了!”徐熙的一声低呼将薛畅的心神迅速转移到了窗外。 只见陷阱周围的荒草无风自动,很快窜出四只巴掌大小的灰色老鼠,它们警惕的观察了一会儿四周,然后就冲向散发着血腥气的美食,紧接着就掉进了两人挖好的深坑里,“叽叽吱吱”的声音响起。 “成了!”薛畅伸手去拉门:他得赶紧出去,防止这些老鼠从陷阱里逃跑,现在他已经想通了,如今处境困难,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机会挑三拣四。而且在他印象中,在前生有些地区的人也吃老鼠肉,说明这东西是可以吃的。 徐熙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摇头,制止他拉门,同时神色紧张地的指着窗外。 薛畅忙探头望去,只见那些荒草又开始晃动,而且摆动幅度更大,那些老鼠的叫声就像被按了开关键似的,突然间就消失了。 草丛中伸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乌黑蛇头,吐着蛇信子,无声的探向陷阱,接着老鼠的“叽叽声”又仓惶的叫起。 徐熙猛力抓紧薛畅的手,脸色瞬间煞白。 薛畅想起他的亲人曾经死于蛇吻,心里恐怕是有阴影,忙低声安慰他说:“别怕,有我在!” 实际上,那条蛇的整个身体已经展露在陷阱旁,足足有两米多长、小臂粗细,薛畅也只是在动物园里见过这等大小的蛇,而且还隔着玻璃,此刻难免有点发怵,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立刻冲出去,将其打死?毕竟这么大的一条蛇,今天的晚餐应该够了。 他还未下定决心,却听徐熙低声提醒道:“又有东西来了!” 薛畅心里一紧,定睛看去,只见荒草丛由远至近剧烈的摆动,窜出一只毛茸茸的野兽。 野狗?……薛畅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那只野兽虽然也是长脸短尾四条腿,但是腿短身圆,脸颊中间有一竖白毛,跑动时象滚球,不但不可怕,反而有点憨态可掬。 “拱狗子!”徐熙面露喜色,轻声说了一句:“那条蛇要完蛋了!” 拱狗子是什么?……薛畅听了更感疑惑,这时他怀里的小狼挣扎了更厉害,为图省事,他干脆将捏住它嘴的左手直接塞进了它的嘴里。 那只看似笨拙的“拱狗子”直接一口咬住黑蛇的尾巴。 吃痛的黑蛇闪电般的从坑里窜出来,扭头咬向“拱狗子”。 “拱狗子”松开嘴,敏捷的往旁边一跳,躲开黑蛇的攻击。 黑蛇的尾巴还渗着血,但它并没有再进攻,而是想要钻入草丛逃跑,因为它的口中还吞着一只老鼠,看起来似乎不能立刻吐出,所以只能走为上计。 “拱狗子”也看出了黑蛇的囧境,怎会放给这个大好机会,它纵身一跳,两只前脚正好重重踏在黑蛇的七寸之上。 黑蛇反射式的昂起头,被“拱狗子”一口咬中。 只见黑蛇的身躯一阵乱扫,周围半人高的荒草全被刮倒,接着又将“拱狗子”的身体紧紧缠住…… 但不管黑蛇怎么挣扎使劲,“拱狗子”始终紧咬着黑蛇的头不放。 终于,黑蛇的身子像松了绑的绳索一样从“拱狗子”的身上脱落下来。 “薛大哥,快!别让食物跑了!”徐熙低声说道。 “放心,跑不了!”薛畅将小狼递给徐熙,然后拔出顶门棍,拉开庙门,冲了出去。 “拱狗子”正准备带着猎物回巢穴,听到开门的声响,警觉的回头探看,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朝自己奔来,由于不舍刚到嘴的美味,它居然没有立即逃跑。 就在它迟疑的瞬间,薛畅手中的木棍带着呼呼风声,砸了过去。 “拱狗子”依然没有逃跑,反而低声嘶吼着,返身回窜,露出锋利的牙齿,咬向薛畅的腿。 薛畅没料到这家伙会有此举,不但砍了个空,并且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前倾,很难及时闪避,但他借着冲势,左脚闪电般踢出。 “篷”的一声响,“拱狗子”被踢个正着,飞出三丈远,撞上一棵树干,落在地上,没了动静。 薛畅站在原地,刚才“拱狗子”的突然回咬,着实吓了他一跳,现在回想起来他刚才本能踢出的那一脚应该是罗汉拳中的前踢式,这套被系统确认为熟练的拳法他确实运用起来更加自如。 薛畅发了会儿呆,这才走过去,见“拱狗子”躺在荒草丛中一动不动,刚才险些吃亏的他没有放松警惕,用木棍戳向“拱狗子”,以确定它的状况。 木棍还未触及身体,“拱狗子”那双小眼突然睁开,异常迅捷的一口咬住了棍头。 薛畅吓了一跳,但他的反应也不慢,运劲于右手,猛力将木棒往前一捅,木棍直接戳进“拱狗子”的嘴里,顺势将它的头死死的按在地上。 “拱狗子”四脚一阵乱蹬,很快就不动了。 可薛畅过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劲,当他费力地将木棍从“拱狗子”嘴里拔出后,才发现木棍的前端留有一圈深深的齿痕,几乎快要折断,由此可见这家伙牙齿的锋利。 薛畅想起自己的脚刚才险些被它咬中,不仅感到后怕。他长长的吐了口气,接着心底泛起一阵喜悦:自从他发觉自己身怀武艺之后,这是第一次对敌,虽然只是一只动物,但也算初战告捷。 这时,他才蹲下身子,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这个“拱狗子”:它的身体是黑褐色的毛,到了颈部则是黑白混杂,尤其是颈后部有一条白色条纹一直延伸至鼻吻,而它的鼻子却长得像猪…… 拱狗子?这好像是猪獾……薛畅不确定的翻看着这只动物,然后回身喊道:“徐熙,出来搬食物!” 别看徐熙身小力弱,干活倒是很利索,他掏出一块有些生锈的小铁片,将“拱狗子”、黑蛇以及两只老鼠都开膛破肚、剥了皮、掏了内脏,尽管累得满头大汗,但没有叫一点苦。 虽然之前薛畅将狼肉吃得精光,那主要是因为他当时很饥饿,实际上狼肉烧烤的不好吃,有些肉烤焦了、有些肉还有点生,可见徐熙烧烤的手艺不过关,在吃食上比较挑剔的薛畅对此并不满意,因此接下来的工作就由他接手了。 第8章 收下首徒 认真挑选串肉的树枝,仔细串好食物,非常有耐心的在火堆上翻烤……尽管没有香料、盐,薛畅也将食物考得外酥里嫩、香气扑鼻。 看到徐熙不停的在咽口水,薛畅递给他半截考好的蛇肉。 徐熙不顾食物烫嘴,狼吞虎咽,吃了十分香甜。 徐熙原本还想跟他说说话,见此情形,暂时把话咽进肚里,也抓起一块烤肉开始咀嚼。 在他俩身旁,小狼正趴在地上,专注的吃着薛畅为它切好的生肉。 过了好一会儿,薛畅将啃完的骨头扔在地上,看着火堆上所剩无几的烤肉,打了一个饱嗝,略显不足的叹道:“要是有罐啤酒就好了!” 徐熙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说话。 薛畅将正在和骨头较劲的小狼拽了过来,轻抚着它的皮毛,望着对面那个瘦小的身影,开口问道:“徐熙,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学武?” 听到这话,徐熙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毫不迟疑的咬牙吼道:“我要给父母报仇!” 薛畅一愣:武侠小说中最常见的狗血桥段居然让自己碰上了! “你学武就是为了报仇?”雪场蹙眉,认真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这个仇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是一个淫贼!”徐熙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薛畅沉默了一会儿,轻咳了一声:“我不知道你的仇人武功有多高,但是我的武功……很可能你学了我的武功,也不一定能报仇……” 薛畅原本想说自己的武功很一般,因为根据原主的记忆,事实确实是如此。但他想到自己还年轻,又有系统辅助,成为武林高手应该比较容易,心中的傲气让他又立即改口。 “不管怎样,我都愿意拜你为师,跟你学武!”徐熙没有半分迟疑,非常坚决的说道。 经历了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生活,徐熙心里很清楚:当今要想拜师学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要找到一个好师傅倾囊相授则更加困难,而他所熟悉的薛畅无疑是最理想的目标。 “既然这样……”薛畅摆出一副犹豫的神情,让患得患失的徐熙看到了希望,当即跪倒在薛畅面前,激动的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徐熙一拜!” 初入异界的薛畅尽管有着原主的记忆,对于这个世界还是感到很陌生,经过他半天的观察:这个小乞丐虽然年少,但懂事勤快,生活阅历也较丰富,对他适应这个世界有极大的帮助,而且要想更大的发挥脑海中游戏系统的功用,将来收徒弟、建门派恐怕是不可避免,所以先收一个,既培养教学经验、又多个小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薛畅挺直胸膛,盘坐在地上,膝下抱着小狼,大刺刺的接受徐熙的磕头,同时在脑海里回想着平时在小说和电视中所看过的拜师情节。 等到徐熙三叩首结束,他才朗声说道:“要想成为我的弟子,必须要严格遵守我制定的规矩!第一,不能欺师灭祖;第二,不能奸淫掳掠;第三,不能欺凌弱小;第四,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扶弱济困;第五……咳咳,暂时只有这些。如果你违反其中的任何一项,我不但会对你进行重重的惩处,甚至可能不再认你这个徒弟,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无法遵守这些规矩,最好不要拜我为师!” 最后几句话,薛畅说得语气很重,但徐熙不为所动,神情坚定的说道:“我能遵守师父您制定的所有规矩!” “那就好!”薛畅将手轻按在徐熙的头上,有些感叹、又有些恍惚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薛畅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徒弟!” 薛畅话音刚落,徐熙神情无比庄重的喊了一声:“师父!” 接着,又认认真真的向薛畅磕头,头使劲击打地面所发出的“砰砰”之声让薛畅听了心痛,赶紧制止他:“行了,行了,赶紧起来,要是把头磕傻了,你还怎么跟我习武!” 尽管有薛畅阻止,徐熙依然硬生生的磕了九个响头,方才停止,这让薛畅对这个新收的徒弟的脾性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站起身来的徐熙看薛畅的眼神多了一份孺慕,他迫不及待的问道:“师父,我们是什么门派?” 这话问得薛畅陷入了沉思: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世界的武林门派跟他在小说和影视中所见到的有很大的不同,它们和朝廷的联系非常紧密,或许是因为周朝的建立跟这些门派出了大力有关,它们享有土地、赋税等诸多福利,甚至还拥有爵位,享有俸禄,领有行政职务。但与此同时,这些武林门派也接受朝廷的监管,不但所收门徒的名额似乎受到限制,就连建新门派好像也要向朝廷申请,经过严格的考核,才被允许建立…… 作为一名外来者,薛畅觉得自己在还不熟悉这个世界的情况下,暂时不要招惹麻烦。 他轻咳了一声:“这个……为师的武功学自少林,暂时没有建立新门派的打算……” 他看了看薛畅,发现这小孩不但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流露出一丝欣喜,想想也可以理解:少林派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武学渊博,高手辈出,威名远着,自然令人向往。 薛畅顿感有点不愉,又咳嗽了两声,沉声说道:“不过将来为师会建立一个天下闻名的大门派,所以你要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开山大弟子!” “是,师父。”徐熙恭敬的回答,但情绪上似乎没有太大的波动,显然认为薛畅是在说大话。 薛畅自讨没趣的撇起嘴角,说道:“你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准备睡觉。” 徐熙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清理庙里的垃圾。 薛畅也帮着干了一会儿,很快就袖手旁观了。他平时在学校宿舍炒菜做饭倒还勤快,但其它家务却做得少,屋里跟狗窝似的,经常还得他母亲来收拾。刚到异世,这坏习惯也不可能立即改过来,因此看着徐熙在埋头苦干,他不禁庆幸这个徒弟收得及时。 虽然不知道这顿晚餐吃了多久,但庙外早已是星空低垂、夜幕沉沉,薛畅逗弄了一会儿小狼之后,就干脆开始进行今天他最想要完成的一项工作——修炼内功。 第9章 修炼内功 说起气功,薛畅并不陌生,在前世整个80年代全国掀起了一股气功的热潮,他父亲就曾订购过一整套气功杂志,甚至他初中的班主任还在自习课时间内公开教授学生们练气功。受电影和武侠小说的影响,小时候他也满怀憧憬的照着杂志认真的练过一段时间,结果因为没有任何效果,最后不了了之。 现在他身处一个武学昌盛的世界,之前又有罗汉拳、少林刀法、棍法作为凭仗,他自信满满的按照原主的记忆盘膝坐下,双手张开、叠在一起,掌心贴于腹部的脐下三寸处,然后闭上双眼,放空思绪,舌尖微顶上腭,开始缓缓的吸气。 同时心中意想着:天地之精气通过鼻腔被缓缓吸入体内,犹如溪水一般经过食道、胸腔、腹部,最终汇入脐下丹田,然后丹田内气息旋转,将全身的浊气汇聚起来,顺着之前的路线逆流而上,经鼻腔缓缓吐出…… 整个修炼的过程似乎很简单,甚至薛畅发现在小时候自学自练的气功跟其很相似,但是当他真的开始意想时,他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全身心的投入,一闭上眼睛,对父母的思念、对学校的思念、对往昔生活的怀念、对这个世界的疑惑、对原主身世的疑惑……无数的念头就一起涌进了脑海,他越是想要将它们排除,就越感到思绪混乱。 一个城市人长年经受着大量现代信息的冲击,他是很难做到精神层面的空灵和专注,但好在薛畅性格坚韧,虽然心浮气躁,他依然没有放弃,一直坚持按照记忆进行着吐纳,渐渐的……渐渐的……他感到心头的杂念少了,对吐纳的专注多了,意念对气机的引导也变得更顺畅,这就像是一个难入睡的人如果始终闭着眼、躺在床上,总会在某个时间段不知不觉的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畅突然感到掌心所触的丹田在微微发胀发热。 他以为这是个错觉,但也下意识往丹田投去更多的注意,并将手掌贴得更紧一些,在几次呼吸之后,他感到了惊喜:没错,丹田确实是在发热!这说明吐纳法确实起作用了! 薛畅信心倍增,更加专注的进行修炼,但没过多久,他就感到了疲倦,精力四散,有嗜睡感,难以再维持对气机的引导。 根据记忆,薛畅知道今晚内功的修炼只能到此为止了。他的双掌离开丹田,缓缓的三上三下,调匀气息。 但他并没有马上睁眼,因为他看到脑海的那个系统页面中有关自己的数据又有了变化:少林吐纳法这一项的后面依旧注明是“生疏”,但在它的上方那个“内力?”的数据变成了“内力4”…… 这和其他几项数据相比差距较大,再加上薛畅刚才的修炼体会,他觉得之所以有这么大差距很可能是因为内功的修炼较其他武功要更为艰难,不可能像拳法、器械一样可以一天之内频繁修炼,要做到气与神合并不容易,而且极其消耗心神,效率比较低…… 薛畅想起自己刚才险些难以坚持的情景,对少林吐纳法“生疏”这一项颇有感触,下定决心以后每一天都要坚持习练,要尽快将它变得熟练。 这时,薛畅才睁开了眼,眼前的篝火较之前弱了很多,微弱跳动的火焰仅能驱走火堆周边的黑暗。 徐毅就侧卧在薛畅对面的地上,已经酣然入睡,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狼也同样如此,而在薛畅身后是用很多干草铺好的睡铺,这显然是出自他刚刚收下的这位小徒弟的手笔:看来他之前的修炼花费了很长时间,使得这个懂事的小家伙在久等无果之后只能提前睡去。 薛畅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双腿,走到徐熙的身前俯看:这个看似只有八九岁、实则快十四岁的男孩蜷缩成一团,双拳紧握,眉宇紧皱,呼吸略显急促…… 睡眠本是全身心的休息,他却明显给人一种紧绷戒备的状态,难道是过去几年的流浪乞讨生活给他造成的巨大压力,使他在睡觉时也不能放松?……薛畅想起徐熙孤苦无依的身世,心中倍感怜悯,他慢慢的弯下腰,不自禁的想伸出手,抹去徐熙额头上因磕头而沾上的脏兮兮的黑泥。 谁知,手还没接触上,在徐熙怀里的小狼猛然睁开了眼睛,同时“嗷——”的刚准备叫开声,见靠近的人是薛畅,立刻戛然而止,把头又搭在徐熙的胳膊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但徐熙已经醒了:“师父……” 他眨着朦胧的睡眼,想要坐起来,被薛畅制止:“你累一天了,赶紧睡觉——”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徐熙抱起来,放在了厚实的草铺上,并且用严厉的声音说道:“既然你已拜我为师,那么就要听我的话,现在为师给你下达第一个任务——不准起来,立刻给我睡着!” 徐熙一愣,还是挣扎着想要离开草铺。 薛畅立刻板着面孔,说道:“如果连我的第一个命令都不听,那就不要当我的徒弟了!” 徐熙只能乖乖的躺下,闭上双眼,但是翻来覆去,心里颇不平静。 小狼因此睡不安稳,只好跑到薛畅脚下卧着。 薛畅静静的站着,直到看见徐熙不再翻腾、平静的睡着,他才伸了个懒腰,就地躺下,把小狼拽入怀中,半枕着它松软的皮毛。 小狼挣扎了几下,见难以挣脱薛畅的怀抱,无奈的换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偎依着薛畅,闭上了眼。 薛畅却一时难以睡着,并非是因为地面的冰凉,或许是因为那枚丹药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原主修炼多年的武功又被重新拾起的缘故,他体内的热力一直在缓缓流动,使得身体寒湿难侵,而是这一天的离奇经历让他回味不已,并且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对父母和朋友的思念格外浓厚……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待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回归现实……可如果是那样,就将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像其他普通人一样过着朝九晚五的平凡日子,驰骋江湖、快意恩仇的传奇历险只能存在于小说和影视中……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竟使得薛畅在一时间不敢闭眼入睡,只是望着眼前那团快要熄灭的火焰怔然出神…… …………………………………………………………………………………… “师父,师父!……”薛畅在酣睡中被人推醒,他睁大朦胧的睡眼,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片刻之后,他轻喊了一声:“徐熙?” “师父,天亮了。”男孩恭谨的说道。 第10章 出山 我还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薛畅怅然若失的环视着四周,一股悲伤涌上心头,让他的情绪瞬间低落,但脑海中闪烁的数据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武林门派系统 使用者薛畅 体质14,力量19,敏捷16,内力4,拳脚15,剑法?,刀法10,枪棍8,暗器?,轻功?,其他? 内功:少林吐纳法生疏, 武功:罗汉拳熟练 少林棍法入门 少林刀法入门 尚未成立门派(需至少3名徒弟,现在为1人) 他惊奇的发现,力量、体质、敏捷的数据又都增加了一点:是洗骨伐髓丹的药力还在继续发挥作用?还是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到正常状态…… 不管怎样,薛畅的心情突然间好受了很多:是啊,有这样一个神奇的系统的辅助,我不但可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立足,而且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师父,师父!”徐熙见薛畅先是神情忧郁、接着却露出一股傻笑的样子,担心他的痴呆病复发,赶紧又叫了两声。 薛畅却突然一跃而起,冲向庙外的荒草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揉了揉肚子,走了回来。 “师父,你没事?”徐熙关切的问道。 “排污去毒对身体有好处,我现在感觉非常好。”薛畅做了一个扩胸的动作,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今天早上有没有拉肚子?” “拉了一点。” 薛畅面带微笑:“不错,拉一拉肚子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徐熙有点疑惑,但薛畅没做更多解释,而是一脸正色的说道:“作为我的徒弟,我要你牢记我的第一个告诫!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要想练好武艺,就必须日复一日的坚持训练,一日都不可懈怠,只有这样,哪怕你不如别人有天赋,到头来也一样可以有所成就!” 薛畅停顿了一下,见徐熙认真的点头,又说道:“去给我把那根顶门棍拿来。” 徐熙回身跑向庙内,薛畅则在庙门前的空地上摆开架势,准备习练罗汉拳。 他之所以大清早起来,就迫不及待的要进行练习,不仅是因为他要以身作则,也不仅是因为此刻他神清气足,需要训练发泄,更是因为他要验证一件事情。 等徐熙从庙里出来,看到他新拜的师父已经开始在空地上练拳。和昨天相比,他的动作明显要缓慢许多,但是每一次的挥拳踢腿所造成的破风声却更为清晰,每一次的吐气开声更犹如闷鼓在徐熙的心头敲响,让他不自觉的心悸。 薛畅将他会的武功都习练了一遍之后,又开始习练第二遍。这一次动作加快了,但所造成的声响似乎比刚才还要强一些。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薛畅收起顶门棍,闭目呼吸,原地伫立,内心欣喜,因为他基本掌握了少林吐纳法的运用,脑海中的数据再次发生了改变: 内功:少林吐纳法入门。 根据原主的记忆,少林吐纳法是少林寺的基础内功,它适用于少林寺多数的武功,不仅仅能够修炼内力、益气养生,它还可以辅助其他武功,使其威力倍增,所以薛畅在练武时有意识的调动内力,棍到气至,气随拳走,结果他发现每一招、每一式,有关力量和敏捷的数据都较原来有所增加,最大的增加不超过15,而等他修炼完毕,除了内力的数据有所减少外,其他的数据又都恢复了正常。 这还只是吐纳法刚刚入门,修炼到了第五层不知该有何等威力!(根据原主的记忆,少林吐纳法总共有5层)……薛畅此刻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它练至完满。 因为他忆起以前在某本书里看到过的一句话,“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在原来的那个世界,气功成了一个笑话,但是在这里内功不但是真实的存在,恐怕还是各派武学的核心所在。 薛畅很想接下来继续修炼内功,只是经过昨晚的练习让他知道修炼内功并不是一件易事,而他今天还有事要做,暂时不宜消耗心神。 “师父……”站在庙门口的徐熙眼中闪耀着光彩,几次欲言又止。 薛畅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微笑着走过去,温言说道:“你是我的徒弟,我当然会将我所会的武功都细心传授给你,不过你现在太过瘦弱,如果进行太过剧烈的运动,恐怕会对你的身体有损害,而一旦身体留下暗伤,对你将来武学的修炼就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先要花费一些时间把你的身体养好了,我再教你练功。” 徐熙眼中的神采略微暗淡些,他有些不甘的问道:“师父,那要等多久?” “只要营养足够,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跟我习练武艺了。”薛畅嘴里继续说着一些让徐熙感到陌生的名词,他对徐熙充满信心,因为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虽然徐熙只吃了洗髓伐骨丹的一点残渣,但药力显然已经发挥了作用,让他的筋骨更适合于练武。 “所以呀……”薛畅半蹲着身子,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徒弟:“师父我决定今天就带你离开这里,前往成都,到……师父的家里住下来,安安心心的开始习武,好不好?” “好!”徐熙的眼神再次明亮起来。 “那就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薛畅刚一说完,徐熙就立刻跑进了庙内。 薛畅则站在原地,望着山神庙破烂的门楣怔然发愣。 昨天晚上他思来想去,做出了回家的决定,其实心中并不十分情愿,不光是因为占据这个身体的薛畅有着要见原主亲友的惶恐,更因为根据原主的记忆,他父亲的整个镖队被劫匪杀个精光,他恐怕是唯一的逃生者,这让薛畅担心回家之后会陷入大麻烦。 但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是因为他心中很清楚:“穷文富武”这句俗话绝不是说着玩的,吃糠咽菜不可能练好武功,巨大的体能消耗需要丰富充足的营养支持。在前生他所就读的体育学院里那些国家级运动员享受国家的营养物资补贴,才能全身心的投入训练,在比赛中获得好成绩。更别说在这个物资贫乏的旧时代,没有一个富裕安定的生活,光靠乞讨打猎是不可能成为武林高手的,所以一穷二白的他来到这个时代,需要得到原主家庭的支持,以便能尽快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站稳脚跟! 很快两人就收拾完毕,薛畅扛着用简陋的草绳捆好的狼皮、蛇皮、獾皮,徐熙拎着昨晚剩余的一些烤肉,小狼坨坨则欢快的跟在身边……两人一狗,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出山路。 在途径一条小溪时,薛畅拉着徐熙,花费了一些时间,用清澈的溪水洗净了身上的泥污,整理了蓬乱的长发,因为作为现代人的薛畅无法接受自己以一个蓬头垢面的龌龊形象出现在这个世界民众的眼前。 同时他也借着溪水,看清了自己的相貌:浓眉大眼,额宽鼻直,虽然因为一个多月的流浪生活导致脸颊瘦削,但也完全算得上相貌堂堂。 经过山下的村子,薛畅特意仔细观察了一番,村民的穿着、房舍的结构和他在影视中看到的古代有颇多相似之处,甚至还要更破旧一些,这让薛畅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第11章 樊狗儿 在穿过村子的时候遇到一点麻烦,村子里的狗朝着小狼坨坨狂吠,坨坨虽然刚满月,却也呲牙咧嘴,一点也不胆怯的与土狗们对峙,完全没有之前跟在薛畅身边的乖觉。 一时间犬声大作,引来了村民的围观。 “那个狗儿看起来小,硬是有点凶哦!” “哪来的要饭的,搞得村子不得安宁,赶紧滚走!” “不能随便让他们走,要先检查一哈,哪个晓得他们有没有偷东西!” “咱村的田被人踩坏了,肯定是他们干的,把那小狗留下来做赔偿!” …… 村民们从最开始的好奇逐渐转变为对他俩的恶意,这让薛畅感到有些恼怒,他冷眼环顾逐渐围拢在四周的村民:他们穿着满是泥斑的灰色布衣,大多扛着锄头、挑着粪桶、光着裤脚、腿上沾着黄泥,相貌朴实,眼神中却都流露出对他俩的鄙视。 最后薛畅的目光落在一位青年身上,他一身劲装打扮,外披一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腰间别着一把弹弓,皮肤黝黑,相貌还算端正,就是两眼贼溜溜的转……正是他叫嚷着要留下坨坨。 那青年感受到薛畅的目光之后,露出一副凶狠的神色:“你个臭要饭的,看什么看!留下你的狗,滚出村子!” 徐熙咬着牙,攥紧双拳,瞪视对方。 薛畅面色沉凝,将手中的那根顶门棍慢慢举至胸前,猛提一口气,右手化掌为刀,闪电般劈下,“啪”的一声脆响,顶门棍的中段一分为二。 周围村民们的谩骂声突然间消失了,虽然他们见识浅陋,但绝不是傻子:这木棍不但粗,而且看起来木质紧密,用刀砍断都要费点劲,更别提用手掌,这个乞丐恐怕有武艺在身! 当薛畅目光锐利如刀、再次扫向村民们时,他们都下意识的后退。 薛畅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青年的身上,嘴角露出一丝蔑笑,青年顿时浑身一哆嗦。 “我们走。”薛畅说了一声,转身走向村口。 “是,师父!”徐熙有意的加大音量,他看到坨坨还在呲牙咧嘴的对峙,干脆将它抱起,朝着薛畅追去。 在整个过程中,没有村民敢上前阻拦。 那个青年抢上前,捡起那根断成两节的顶门棍,仔细查看:断口参差不齐,而且很新,不像是做了假。 “狗娃子,都怪你,心太黑了,非要人家的狗,看,把人家给激怒了!” “就是,就是,要不是人家心肠好,我们今天就惨喽!” “你……你赶紧去给人家道个歉!” …… 村民们开始对那青年进行抱怨。 那青年望着慢慢走远的两人,神色阴晴不定,犹豫了片刻,他终于一咬牙,追了上去。 “师父,你刚才应该出手教训他们一下的,这些人以往就是这样欺负对我们的!”徐熙恨声说道。 “我知道,正是因为这些人对我们冷漠,你才会带着受寒发烧的我躲到这偏僻的山庙里修养。”薛畅将手轻搭在男孩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乞丐,而是我的徒弟,将来要学好武艺、行侠江湖,完全不必在意这些普通人的聒噪。如果你被他们激怒,愤而出手,这些普通人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住我们的拳脚,其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你必须要牢牢记住我之前所说过的门规——不能持强凌弱!” “我知道了,师父。”徐熙认真的点头回应。 “只是可惜了那一根好棍子!”薛畅刚轻叹一声,突然听到脑海中一声轻响:使用者能够选择忍耐、不持强凌弱,获得侠义值10点,开启训练系统。 薛畅立刻发现脑海中的那些系统数据下方又多了几行字: 侠义值10点 内功修炼(一次05点侠义值) 武功修炼(一次05点侠义值) 实战训练(一次05点侠义值) …… 这些文字一闪一闪的,并且很有立体感,就好像pc电脑上的按键。 薛畅心中一动:看来他身体里的这个游戏系统不光只是展示一些身体数据,还可以指导练武,对于只是接受了原主记忆中的一些武功的他来说,这可是一大福音,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系统会不会是一个好老师? 薛畅差点就立刻用意念去点击这些文字,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因为现在正在赶路,不可能分心去做他事,而且点击之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还是等到独处的时候再说。 按捺住了心里的骚动,他又将注意力转到了这个侠义值上,思索着:侠义值,顾名思义就是行侠仗义呗,看来系统是鼓励我要多做好事,才能赚到更多的侠义值,这倒是符合我的理念…… 薛畅正想着,耳旁响起徐熙的声音:“师父,那个人追上来了!” 薛畅扭头回看,只见那个农村青年快速向他们跑来。 他双眉一挑:“呵,还真有人不怕死啊。” 青年跑到近前,见对方笔直站立、双目如电,竟不敢再向前,很干脆的“扑通”一声跪倒在泥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恳切的说道:“这位大侠,我樊狗儿向您赔罪来了,请您原谅我的无知冒犯!” 薛畅有点意外,他还未回应,徐熙怀中的坨坨嘴唇上翻,露出一排稚嫩的尖牙,低声哼叫起来。 薛畅轻拍了一下它的头,它立刻又露出乖觉的模样。 薛畅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人如果过于贪婪,必将招来灾祸!我看你年纪轻轻,暂且原谅你这一次,希望你引以为戒!” “是,是,我一定改过!”青年连声说道。 “明白就好,回去。”薛畅满意的一挥手。 然而青年依旧跪着不动,他大声的说道:“我樊狗儿从小就想要习得武艺、闯荡江湖,今天幸运的遇到师傅您,我希望……我希望能成为您的弟子,侍奉在您左右!” 薛畅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会儿,才语气坚决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打算收像你这样的徒弟,请回!” 说完,他带着徐熙继续前行,一直走出了村口,踏上了官道。 不时回首的徐熙小声的提醒道:“师父,那个人还跟着呢!” 薛畅瞟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百米远一直紧跟不舍的那个青年,冷声说道:“别理他!” ……………………………………………………………………………… 蜀地联接陕西的这条大道同时也是巴蜀与西北货物流通的重要商道,尤其是在大周驱逐鲜卑、一统华夏的30多年后,政通人和,百姓逐渐富足,这条商道就越发的变得重要,每天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各色人等随处可见,因此像薛畅和徐熙这样衣着破烂的乞丐,走路却昂首挺胸,还带着一条模样奇怪的小狗,并没有引来他人的关注。 “让开!快让开!……”伴随着震耳的叫喊声,三匹快马从后方急奔而来。由于道路中央有一支商队、八九辆驮车,不可能及时作出避让,于是骑马的人就想从道旁绕过,却引起路旁的一阵骚乱。 薛畅眼急手快,拉着徐熙及时闪开,可他前方的一位农妇在慌乱中摔倒在地,篮子里的鸡蛋大多摔碎。 薛畅看着那位农妇一边抹泪一面还试图将洒在地上的蛋液捧回篮子,忍不住心头火起,冲着正在远去的骑手,怒喊:“你他妈跑这么快是要急着赶回去投胎呀!撞倒了人,不赔偿吗!” 第12章 侠捕 落在最后的那名骑手突然勒住了胯下奔驰的马匹,回头看了一眼,调转马头,就朝着薛畅的方向驰来,另两名骑手也跟着返回。 随着他们的驶近,薛畅看清了他们的相貌:最前面的男子、年纪大约20多岁,相貌英俊,身材匀称挺拔,神情桀骜:随后的另一名男子大约30岁左右,相貌老成,体型瘦削,神情略显焦急;最后却是一名女子,容貌俏丽可爱,体态婀娜,估摸不到20岁。两名男子皆穿青色道袍,女子则是一袭素白衣裳。 “哎呀!”那少女突然一声惊呼,整个人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犹如一朵白云,轻飘飘的落在倒地农妇的身旁,落脚时灵动潇洒,没有一丝声响。 薛畅眼角一缩:轻功!这绝对是传说中的轻功!这三人身怀武功! “对……对不起!你没事?!”少女却没有一丝傲慢,反而面露愧疚,急忙将农妇搀扶起来,又看了看地上摔坏的鸡蛋,掏出一大块银子,塞到农妇手中:“这个……赔你,够吗?” “杨师妹,鸡蛋没有那么贵,你给的钱多了。”那位年纪较大的道人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伸指一弹,虽然相隔好几丈远,银子却准确的射入农妇的怀中,而且没有让她感到疼痛,力道用得恰到好处。 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点发懵的农妇回过神来,慌忙将那一大块银子塞入少女手中:“这位小姐,你给多了……这些……这些都给你。”她说着,将装着破碎鸡蛋的竹篮也塞到少女的手中。 少女正要推辞,听到前方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臭要饭的,嘴巴这么臭,该打!”她忙抬头看去,只见那位年轻道人怒叱一声,策马冲到了乞丐的面前。 年纪较大的道人脸色一变,急声喊道:“师弟,快住手!” 但已经来不及了,年轻道人将左脚从马镫里抽出,快速的踢向那乞丐的脸。 ………………………………………………………………………… 当年轻道人冲过来的时候,薛畅就有了戒备,他右臂往上一举,挡住了对方踢来的脚。 年轻道人虽然气愤,也多少知道些轻重,踢出的这一脚是收了力的,本是想给这乞丐一个教训,而且加上这马匹的冲力,这一脚所蕴含的劲道也不算小,摔一跤、受些伤是少不了的。 但对方不但挡住了,而且还纹丝不动,年轻道人顿时眼睛一亮,冷笑道:“呵,原来是个会家子,难怪胆子大。这样也好,我就不用担心失手把你打死了!” 说着,他右手往马背上一按,身体腾空而起,左脚朝薛畅凌空踢去。 “师父,小心!”徐熙焦急的喊了一声。 此时薛畅无心去回应徒弟,来到这个世界上他还是第一次与人打架,这可不是他在体育学院时打的那种乱仗,而是同一个身怀真正武功的人交手,心中难免紧张,自然得全力应对。 对方左腿未至,但劲风已然扑面。薛畅哪敢掉以轻心,急忙双臂交叉,往斜上方推去,想要封住对方的攻击。 然而,年轻道人的左腿蹬在薛畅的手臂上,犹如巨木撞身,使他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方才泄去对方传来的劲道。 年轻道人却借这蹬腿之后的反弹之力,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右腿再次踢向薛畅的头部。 这一次薛畅吸取了教训,气沉丹田,力注左臂,往侧前方挥出。 手脚相碰。这一次薛畅退了半步,气喘未定,年轻道人的左腿再次向他踢来。 薛畅暗暗叫苦:对方频频在半空中出脚,让他只能防御,难以攻击,要是那根顶门棍还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敢怠慢的再次挥右手去挡。 谁知,年轻道人的这一踢只是虚招,他借着左脚的晃动,带动身子侧转,紧接着轻吼一声,右腿闪电般踹向薛畅的胸口。 之前薛畅右臂外举,招式用老,胸口空门已露,而对方这一踹的速度竟比前几脚快不少,出乎他的意料,匆忙间伸左手挡在胸前。 “砰”的一声震响,年轻道人的右腿在踢中他的左手之后,紧接着撞中了他的胸口,一股极其强劲的力道击在身上,让薛畅的呼吸为之一促,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连退了好几步,最终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声咳嗽。 “师父!”徐熙不顾危险,一脸焦急的跑过去,想要将薛畅扶起。 薛畅此刻之感到对方袭入体内的劲气四处乱窜,冲击着他的穴脉,导致他呼吸不畅,无法提聚内力,与之相比,胸口的疼痛倒是其次。 他一边摆手示意薛畅不要动他,一边默运吐纳法,以调匀呼吸。 “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哼!”年轻道人轻啐了一口,一脸不屑的说道:“今天暂且饶你一条狗命,赶紧给道爷我滚远些,下次再见到绝不轻饶!”说完,他右手的袍袖用力向前一甩,地上的尘土被劲风卷起,向薛畅扑去。 薛畅正在运气疗伤,躲闪不及,顿时被弄得灰头土脸。 年轻道人哈哈大笑,转身走到马前,一跃而上。 可就在他准备拨马离开之时,因为羞辱而涨红了脸的薛畅强忍身体的难受,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都说巡武司的侠捕是捕快中的捕快,对外能抵御强敌,对内能维护治安,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今日一见,却让我非常失望,我没有见到能够保护我们安全的英雄,相反我看到的却是仗着武力、欺凌弱小的强盗,难道这才是我们百姓用赋税供养起来的侠捕们的真面目!”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世界的汉人朝廷与武林门派间有着密切的联系:朝廷中专设有巡武司这个机构,分设在各地区,由各门派提供弟子担任属员,专门惩治和缉拿当地违法的江湖人士,以保障社会的安定,他们的职责与捕快有些类似,百姓喜欢称呼其为“侠捕”。 又由于巡武司的人员构成中有僧、有道、有俗,难以有统一的制式服装,因此在给他们配备腰牌和官符的同时,还要在其胸前的衣服上绣有巡武司的徽记,以做识别,这个徽记是一个红色手掌,据说是为了纪念巡武司的创始人、大周朝的最大开国功臣、曾经的武林领袖只手擎天——叶文博。 在年轻道人的胸前就清晰的绣有这样一个手掌徽记。 薛畅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顿时在周围行人中引起了一番骚动。 “原来他们是侠捕啊!不是说侠捕一向行侠仗义吗?怎么看起来凶巴巴的!” “都是!刚才要不是我闪的快,差点就被撞到了!” “所以说不要相信那些传言,要眼见为实!” …… 行人们议论纷纷,表达他们不满。 年轻道人则是勃然大怒,目光锐利的瞪向薛畅:“臭要饭的,你这是找死!” “师弟,住手!”年长的道人急叫,策马挡在了年轻道人的身前。 “师兄,快让开,让我好好教训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年轻道人怒气冲冲的伸手想要推开同门。 却被年长道人一把抓住,然后凑到其身前,低声说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打伤这个乞丐,只会更引起这些人的反感,到时候他们将此事胡乱传扬出去,要是传到独孤师叔耳中,恐怕——” 年轻道人怔住了,他能想到自己那位极重名声的师父得知此事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第13章 武学商店 年长道人见同门呆立不动,心知劝住了他,然后他向四周拱手行礼,语气诚挚的说道:“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我巡武司在追捕一名要犯,为防止罪犯逃脱,我们不得不加紧赶路,因此冲撞了大家,还请你们原谅!”说着,他郑重的稽首行礼。 那名少女见状,也跟着郑重的行礼。 只有年轻道人傲立不动。 这种做法立刻改变了一些行人对他们的观感:“莫得事,莫得事,抓罪犯要紧!” 年长道人暗自松了口气,将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薛畅,语气温和的问道:“这位少侠尊姓大名,可是少林门下?” 虽然薛畅跟年轻道人仅仅交手几招,但闯荡江湖多年的年长道人仍然能够看出罗汉拳的痕迹,所以才有此问。 少侠!……在武侠小说和影视中对于主人公的惯常称呼突然落在自己身上,这让薛畅产生一种时空的割裂感,在恍惚之间,他微微一笑,没做回应。 通过原主的记忆,他了解到原主的父亲确实出自少林门下,但是按规矩原主虽然习练了少林武功,但还未会得到少林寺正式承认而被列入门墙,并不是少林弟子。薛畅之所以没有出口否认,是想让对方猜不透自己的来历而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年长道人见他不说话,倒也不恼,望着对方苍白的脸色,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师弟急于缉拿凶犯以完成任务,不免有些急躁,刚才有冒犯之处,还望少侠见谅!我这里有疗伤的丹药,作为陪礼,还望笑纳!” “师兄,这丹药还是我来给。”年轻道人接过话头,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冷笑道:“小子,接着!”说完,一抖腕,药瓶夹着破风之声。向薛畅射来。 内息还未调匀的薛畅见这来势,哪里敢用手硬接,但如果躲避,只会更遭人鄙视,还好他反应很快,瞥见放置在脚下不远的那一捆毛皮,伸脚一勾、一挑。 原主练习拳脚十几载,身体还算灵活自如,那捆毛皮从地上飞起,挡在薛畅身前。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药瓶扎入松软的毛皮里,没了动静。 薛畅伸手抓住毛皮,取出药瓶,朝对方晃了晃,笑道:“道长能认识到错误,赠我丹药作为赔礼,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你——”年轻道人听到这话,浓眉顿时一扬。 “师弟,咱们得赶紧走了,不可再耽误了要事!”年长道人立刻提醒道。 年轻道人恶狠狠的瞪了薛畅一眼,调转马头,怒喊一声:“驾!” 行人们主动让开一条路,他策马向前奔去,年长道人紧跟其后。 白裳少女好奇的看了看薛畅,撇嘴说道:“连名字都不敢说,鬼鬼祟祟的,还好意思说别人。”说完,她也驾马而去。 待三人去远,薛畅这才松了口气,顿时感到胸口憋闷、全身乏力,他的身体晃了几晃,险要跌倒。 徐熙赶紧将他扶住,并关切的问道:“师父,你没事?” “我没事。”薛畅咳嗽了一声,拧开药瓶的盖子,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捏在鼻边闻了闻,有一股冲鼻的药味,然后他一口将其吞下。 薛畅并不担心这药有问题,虽然他不知道这两名道人来自哪个门派,但按照原主的记忆,能够进入巡武司的基本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可能当众下毒。 药丸进入腹内,很快化作一缕清凉,迅速消除内息紊乱所形成的燥热。薛畅趁机用吐纳法调动内力,发现比之前更为容易,很快他就感觉好受了许多。 这时候他才能静下心来想想眼前的事: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掌握了原主留下的武功,又有系统作为辅助,整个人变得自信满满,自觉成为武林高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刚才的这一场惨败将他打醒了,一个门派的年轻弟子都能轻易将他击败,这世上真的是高手云集,而他还不过是个武功低微的小喽啰,那个动不动就爱热血上头的性格必须得改改了,以后做任何事必须得三思而后行,否则将来会遭遇大麻烦! 他正想着,突然脑海中“叮”了一声脆响: 使用者不畏强暴、仗义直言,获得侠义值20,威望值5,开启武功秘籍商店。 武功秘籍商店!……薛畅心中一振,看着脑海中那金光闪闪的6个字,下意识的用意念点了一下。 立刻展现出一个新的页面,一本本散着金光的书籍图标铺满脑海:九阴真经、六脉神剑、 弹指神通、蛤蟆功、独孤九剑、黯然销魂掌、空明拳、一阳指……武侠小说中的神功秘籍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看得薛畅心驰神摇,经不住点击《九阴真经》的图标,就听“叮”的一声响,弹出一个小方框:该秘籍需威望值7500点,你所拥有的威望值不够,无法购买。 被浇了一盆冷水的薛畅这才仔细注意到每本秘籍图标的下方都标有一行很小的数字,如打狗棒法、降龙十八掌、弹指神通等武侠小说中有名的神功秘籍至少都需要七八百以上的威望值,而像中平剑、太祖长拳等普通的武学也至少要四五十的威望值,而以他现在所拥有的威望值却连一本都买不起。 不过薛畅在失望之余,也看到了希望:如果说刚才的那一番打斗让他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这个武学昌盛的世界他不过是个小虾米;而现在随身附带的这个游戏系统告诉他,他不需要去四处拜访名师、费尽心力学习绝技,只需要凑够威望值,他梦寐以求的神功绝技就会轻易的向他敞开大门。 只是如何才能更快的凑够威望值呢? 徐熙见薛畅在原地呆立不动,脸上的神色忽而忧虑,忽而沉思,忽而欢喜……还以为他在刚才的打斗中出了什么问题,忙担忧的问道:“师父,你没事?” 薛畅回头看他,坦然问道:“小熙,刚才你看到师父比斗落败是不是有点失望?” 说实话,徐熙在看到刚才那一幕时确实有些失望:连一个正统门派的年轻弟子都打不过,作为弟子的自己将来学成之后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何时才能报上仇呢? 不过,徐熙虽然年纪小,但也算饱尝世间甘苦,他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能够拜师学艺已经是上天眷顾,又怎能再奢望更多,所以他很快调整好心态,说道:“师父,咱们好好习练武功,争取下次打赢他!” “说的好!”薛畅展颜一笑,异常自信的说道:“等到下一次我们不但要打赢他,还要打赢比他更厉害的高手!” 徐熙有些愕然,他不过是说些话来安慰自己的师父,但薛畅的神情却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不知是哪来的自信。 “这个……乖娃子,谢谢……谢谢啊!”那位农妇走过来,一脸感激的向薛畅道谢。 “郭大婶,你应该称呼少侠,多亏了他,不然你今天就倒大霉了!” “这些侠捕是有些嚣张,多亏有少侠仗义直言,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都是!都是!” …… 周围的行人也在热情的帮腔,一口一个“少侠”的叫着,全然没有了之前对乞丐打扮的薛畅二人的疏远和排斥。 大家正七嘴八舌说个不停的时候,天色却突然暗了下来。 “哎呀,要下雨了,赶紧走啊!”有人吆喝了一声。 巴蜀的天气多变,经常天气晴朗时突然来一阵急雨,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又突然停了,本地人都熟悉这种情况,于是围拢在薛畅身边的行人们相互提醒,各自背紧包袱,都加快脚步赶路。 第14章 锦衣人 “师父,看这情况恐怕雨不会小,咱们的毛皮和食物经不起雨淋,前面不远是渡口,那里有几个茶水铺子可以避雨。”熟悉这里地形的徐熙提醒道。 薛畅点点头,伸手从徐熙怀中抱过坨坨,说道:“咱们也加快速度,争取在下雨前赶到。” 大道上,行人们都在加紧赶路,只有那个叫樊狗儿的青年站着不动,之前薛畅在几招之内就被年轻道人击败的情形被他完全看在眼中,他和徐熙一样失望,心里产生了犹豫:还有没有必要继续跟下去。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前行。 薛畅二人一路急赶,但没过多久,雨还是“噼噼啪啪”的落下,密如帘幕,转瞬间大道上就增添了无数个小水洼。 好在徐熙所说的茶水铺子就在前方,木屋前支起的布篷下已经站了不少行人,两人加速跑了过去。 “怎么乞丐也跑进来了,快给我滚出去!”铺里的伙计大声的骂道。 “你娃儿有眼不识泰山,人家不是乞丐,人家会武功,不过是乔装打扮出行。” “是哦,人家是武林高手,你娃儿要是把人家惹毛了,一拳打过来,你承受不起!” …… 周围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那伙计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薛畅,薛畅严肃的神情让他感到心悸,他急忙说道:“躲雨可以,但……但不能进屋里。” 说完,他赶紧走进木屋。 薛畅自然不屑于同一个小人物计较,也没打算进木屋,只是随意的将目光往屋内一扫,突然间凝住:木屋里的几张木桌都坐满了人,除了最靠里的一张只坐了三人,还有不少空位,但却没人敢去坐,因为这三人刚刚才同他打过照面,正是之前路途上那骑马的三人。 那位年轻道人恰好正对门口而坐,同样也看见了站在屋外的薛畅,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声说道:“宋师兄,师父常夸你勤勉,善于观摩战斗、总结经验,你在我同那个乞丐的打斗中有什么发现?” “你师父常夸我?”年长道人根本不相信年轻道人所说的话,因为年轻道人的师父一向不对年长道人正眼相看,但他还是认真的说道:“郭师弟,你在盘根腿法中融合了云龙九现身法,动作衔接自如,运用也很巧妙,为兄我自叹不如,哪里还敢做评价。倒是那个乞丐……他所使的应该是罗汉拳,看起来有了一些火候,可他面对你的进攻,缺乏有效的应对,对你那个晃腿的虚招不但无法看透,甚至还把招式用老,可见他明显缺乏打斗的经验,速败是不可避免。” 年轻道人趁机接过话头:“师兄说的对,那个乞丐不过是初出茅庐之辈,居然还敢来冒犯我们,简直是不知死活!”说完,他哼了一声,音量虽不大,但是话语却能清晰的传入每一个进入茶水铺的行人耳中。 薛畅听到他俩的对话,不但没有羞恼,反而引起深思。 初入江湖的他确实没有对敌的经验,即使是原主本身,也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己父亲以及镖局同行的交手经验。而且原主的经验记忆虽然被薛畅所拥有,也还要通过不断的实战,才能融会贯通,在战斗中及时的做出正确的应对,这可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 可是在实战中吸取经验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在原主的记忆中,很多初出江湖的学武青年都是在长辈或师兄、师姐的护佑下,逐渐的完成经验的积累。 原主当初也是如此,只可惜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而薛畅更惨,他没有武林长辈,没有师兄弟,没有陪练对象,只能在真正的战斗中获取经验,这无疑将冒很大的风险,一招不慎,就可能步原主的后尘。 就在薛唱苦恼之时,却听那名少女问道:“宋师兄,那人真的是少林弟子吗?” “少林弟子不可能这么弱!”年轻道人插话道。 年长道人压低声音,说道:“那人的罗汉拳虽然有点火候,但罗汉拳是少林派的基础武学,据说少林寺允许俗家弟子以及还俗的僧人可以将这些基础武学传给自己的后人和徒弟,所以即使少林派的正式弟子和俗家弟子都在巡武司登记在册,没有超过朝廷给予的编制数量,但仍然有一些会少林武功、与少林关系密切的人在江湖闯荡,这个乞丐的罗汉拳娴熟,恐怕跟少林派关系不浅,既然出现在蜀地,我当然有必要问一问。” “少林寺的这种做法跟咱们青城派一样嘛,你那么客气的问他,最终也没问出什么,还不如直接将他抓起来逼问,我看他鬼鬼祟祟,还装作乞丐模样,一定有什么阴谋!”年轻道人也压低声音说道。 “这样不好?”少女颦眉,表示异议。 三人突然压低声音说话,让薛畅无法听清,不免有点疑心。 这时,茶水铺外响起马嘶声,紧接着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师父,这里有个小铺子,不如先到里面避避雨。” “可以。”伴随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聚集在布棚下躲雨的行人们自动的分开,走进来一个穿锦袍、束玉带的男子,他身材高挑匀称、发黑肤白、额宽鼻挺、眼亮眉清,端端一副美男子模样,唯一不足的是眉目之间可见皱纹,显然已不再年轻。但这位中年男子所穿的锦袍无论是色彩、还是图案都十分艳丽,锦袍的前胸还镶有不少闪亮的细小彩珠,在这暗淡的雨天尤其醒目。 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位少年,手中擎着一把丝绸雨伞,遮挡在男子的头顶。 伙计慌忙引出来,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位尊……尊贵的客人,快请进!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男子也不搭话,目不斜视的缓缓往里走,视周围人于无物。 伙计快速跑回店里,来到一桌客人前,不满的吆喝道:“你们怎么还坐着!不要茶、也不点吃的,占了我们的座位这么久,没找你们要钱就不错了,赶紧起来,给贵人让座!” 那一桌的客人是一支商队的护卫,好几个人携带着兵器,听到这话,当即有人将配刀拍在桌上:“想要我们让座可以,先问问它!” 店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可偏偏在此时,那位锦袍男子冷冷的说道:“我要最里面那张桌子的人让座。” 伙计一听,傻眼了。 茶水铺设在官道旁,走南闯北的行人见得多了,伙计当然知道那三人是什么来历,所以他们所坐的桌子即使有空位,也一直没引别的客人去坐。 伙计站着发愣,举伞少年不满的催促道:“没听清我师傅的话吗!快去把那三人赶走,把座位腾出来!” “枪儿,不要为难他。”锦袍男子先是言语温和的劝阻少年,然后又面带不屑的瞥向坐在最里面的三人:“如今青城派的势力大的很,朝廷的鹰犬啊,普通百姓怎么敢惹呢!” 自从锦袍男子走进木屋之后,三人的神情就极度紧张,甚至还埋下头,防止被对方看见。 但此刻听到这话,年轻道人终于忍不住猛的一拍桌子,想要站起身,却被年长道人拉住,他抢先站起身,拱手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青城派弟子宋有成拜见唐前辈!从小就听闻前辈不但侠肝义胆,帮助朝廷驱除北蛮,而且为人处事谦逊有礼,实是我辈武人的楷模!然而今日一见,实在令人失望!青城派一向谨守朝廷律令,秉持江湖道义,前辈为何无故辱我师门?!” 第15章 以一敌三 “侠肝义胆?谦逊有礼?武人的楷模?”锦袍男子哈哈大笑,接着他啐了一口:“真他妈放屁!老子想骂就骂,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这一番粗鲁的举止出自这位儒雅俊秀的锦袍男子身上,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至于你们三个,偷偷摸摸的跟了我两天,以为我不知道吗!”锦袍男子脸色一沉:“亮家伙,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底气敢来跟踪我!” “唐前辈——”宋有成还想解释,年轻道人不耐烦的喊道:“师兄,还跟他客气什么,咱们拼全力战他一场,不能堕了师门威风!”说完,他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郭师兄说的对,咱们并肩子上!”少女也抽出佩剑,一幅跃跃欲试的神情。 宋有成见事已至此,抽出长剑,神情郑重的对二人低语道:“按照老规矩来。虽然唐方卓没带弓箭,但我们千万要小心他的暗器!” 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青城派宋有成请前辈赐教!” “青城派郭有信前来讨教!” “峨眉派杨秀苓请前辈赐教!” 伴随三声问候,那名叫郭有信的年轻道人右脚往木桌上一踏,身体腾空而起,手中长剑如同苍鹰的利爪,俯刺锦袍男子的头部;而宋有成和杨秀苓则快速闪过木桌的间隙,分刺锦袍男子的两肋。 “退后。”锦袍男子不慌不忙的接过少年手中的雨伞,双膝微曲,忽又伸直,整个身体竟直直拔地而起。举在头顶的雨伞正好迎上郭有信的凌空一剑,“扑”的一声闷响,夹带着呼呼风声的利剑竟然未能劈开这撑开的秀丽雨伞。 锦袍男子上升之势未消,手中的雨伞继续顶向半空中的郭友信。 郭友信强提一口气,借助雨伞和长剑碰触的反弹力,止住下坠的身形,施展云龙九现身法,在空中强行翻折,堪堪避过擦身而过的雨伞。 与此同时,处于半空中的锦袍男子双腿分踢挥剑落空的另两人。 宋有成和杨秀苓两人同时挥剑上撩。 锦袍男子并不收腿,长剑刺及他的靴底,发出清脆的金铁之鸣,让一旁观看的薛畅吃了一惊,他随即明白过来:锦袍男子的皮靴要么材质特殊,要么鞋底内藏利器。 锦袍男子忽而急坠,要将对手的长剑踩于脚下。 宋有成和杨秀苓急忙抽剑回撤。 锦袍男子正要踏步进击,尚未落地的郭有信大喝一声,奋力刺出一剑。 锦袍男子迅速举伞一顶,不但将郭有信的长剑撞开,而且传出的强大劲道也让他的身体失去平衡。只可惜锦袍男子无法抓住这一良机,因为另两人的攻击又来了…… 那几位商队护卫看到双方打斗起来,很快脸色变得苍白,锦袍男子的武功超出他们的想象,想起之前对他的出言不逊,生怕遭到报复,仓皇的溜出木屋。 跟随锦袍男子而来的少年目不转睛的关注面前的打斗,并未做阻拦。 而其他在屋内的客人也意识到了危险,纷纷逃到了木屋外,只有店主和伙计躲在角落里,簌簌发抖,听到不时传来的桌凳破碎声,店主更是痛苦得快掉下泪来,却不敢说出一句劝阻的话。 站在屋外的薛畅倒是看得心喜,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别人打斗,没有辜负他的期盼:锦袍男子气定神闲,仅用一把雨伞就挡住了三人的联手攻击,并且他仗着功力深厚,每一次伞剑相碰都能让对方吃点小亏。那三人虽然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远不是对手,但他们配合默契,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 宋有成剑法绵长沉稳,内力较其他二人更强,犹如不惧强风的劲松,是正面抗衡锦袍男子的主力;郭有信剑法凌厉,身法灵活,犹如捕食猎物的苍鹰,是进攻突击的主力;杨秀苓的轻功灵巧飘逸,剑法却诡异多变,犹如随风飘落的柳絮,牵制了锦袍男子不少的精力。三人时进时退,或攻或守,始终保持对锦袍男子的压力,让其一直无法全力攻击其中一人。 一时间,木屋内剑光闪烁,金铁之声响彻不停。 大约过了二十回合,锦袍男子挥伞击退郭有信,突然大吼一声:“小兔崽子们,热身结束,该来真格的了!” 他的左手往胸前一抹,然后朝位于他侧后的杨秀玲一抖腕。 站在他正面、看得真切的宋有成急切喊道:“杨师妹小心!” 杨秀苓瞥见两点亮光急速朝自己飞来,忙收剑回档,就听“铛”的一声脆响,一颗小彩珠被磕飞,而杨秀苓则感到握剑的右手被震得一阵酸麻。她银牙暗咬,再挥剑又磕飞了一颗彩珠,然而传来的雄浑劲道让她再也无法握紧长剑,脱手掉落。 宋有成和郭有信忙挥剑进攻,想要牵制住锦袍男子,为杨秀苓赢得喘息之机。 谁知,锦袍男子伸指一弹,两粒亮光分射二人,逼其防御。与此同时,他手持撑开的花伞,撞向侧后方的杨秀苓。 杨秀苓来不及捡起地上的长剑,身形一晃,往旁边闪避。 花伞突然收起,出现在杨秀苓眼前的是锦袍男子扫出的左腿。 失去先机的杨秀苓只能匆忙伸臂格挡,被锦袍男子一脚踢个正着,她一声娇呼,整个身体不由自住的向门口飞退。 站在门口的薛畅毫不犹豫的伸出右臂,想要挡住即将倒地的杨秀苓,但他显然低估了锦袍男子这一腿的力量,一股强劲的力道从少女的身上传来,他当即向后踉跄了两步,撞在门框上。 随即少女的娇躯也撞入怀中,薛畅再遭重击,顿时委顿倒地。 杨秀苓所承受的力道多数都卸在了薛畅身上,自身反而没受太大损伤,她见薛畅趴在地上连声咳嗽,很是愧疚的问道:“你……你没事?” 薛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摆手。 杨秀苓担心队友,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放在地上:“这是我师门疗治内伤的灵药,吃两三粒应该就可无碍。”说完,她站起身,强忍身体的不适,准备再加入战团。 但此时场上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锦袍男子一脚踹飞杨秀苓之后,手中的花伞转而刺向宋有成。 宋有成挥剑欲挡。 锦袍男子左手食指一弹,一点亮光直射宋有成手中的长剑。同时,他的左手再弹,又一点亮光直射正要凌空下击的郭有信的面门,使其无法救援。 宋有成招式用老,退避已然不及,他运足功力,准备硬挡。 “铛”的一声震响,宋有成的长剑被小彩珠撞歪,露出空门。 锦袍男子的花伞直直的刺入,伞尖戳中宋有成右肩的肩井穴。 宋有成的右手当即酸麻无力,长剑无力握持,掉落地上。 锦袍男子右手手腕再一抖,花伞迅捷点中宋有成的膻中穴。 宋有成顿时全身绵软,坐倒在地。 “师兄!”郭有信大惊,不顾一切的挥剑进攻。 杨秀苓也捡起地上的长剑,冲上前救援。 原本三人也只是勉强能抵挡锦袍男子的攻势,如今已被打倒一人,还有一人受了内伤,因此没过多久,两人也被点中穴道,瘫倒在地。 锦袍男子收起花伞,走到一张还算完好的木桌旁坐下,回头喊道:“沏一壶好茶!” 店主从角落里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好的……” 锦袍男子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信手往后一抛。 那锭银子就像是有人托着似的,慢悠悠的落在柜台上,没有一丝声响。 第16章 彩衣神箭 “除了茶钱,剩余的作为打坏东西的赔偿。”锦袍男子说道。 店主眼睛一亮,但刚刚见识了锦袍男子的可怕身手,他还是如实说道:“那也……不……不需要这么多。” 锦袍男子懒得再说话,只是摆摆手。 店主带着伙计高高兴兴的去沏茶。 此刻,从未遭受过如此惨败的郭有信和杨秀苓脸上满布沮丧和紧张,唯有宋有成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惊惧,语气委婉的说道:“前辈果然如传闻一般武功惊人,我等完全不是对手,败在您手下,心服口服!只是不知前辈——” “不用担心,我不会取你们的性命,只是小作惩戒。”锦袍泡男子冷笑一声,说道:“枪儿,去把他们的腰牌搜出来。” 少年正在店里搜寻之前弹出的彩珠,闻言立刻来到三人的身前,宋有成和郭有信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拿走巡武司的腰牌。 当那个叫枪儿的少年来到杨秀苓身前时,杨秀苓急得大叫:“你不要碰我!你要是敢碰我,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少年冷冷说道:“那你自己将腰牌交出来。” 杨秀苓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她费力的取出腰牌,掷在地上。 少年神情平静的捡起腰牌,然后将它们放在了锦袍男子的桌前。 锦袍男子饶有兴趣的拿起一块细瞧:巴掌大的、暗金色的铜牌上,一面正中刻着一个“武”字,另一面正中刻着一个“巡”字。两面的上方各刻着一行小字,“奉旨维护武林秩序、缉拿江湖不法之徒”。两面的下方也各刻着一行字,“郭有信,成都府,126号”。 锦袍男子凝视着这小小的腰牌,忆起往事,神情有些恍惚。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对少年说道:“枪儿,为师传你飞针刺穴已经有五年,你现在用此技为这三人解开穴道,让我看看你的进境如何。” 少年一愣,呐呐的说道:“师父您点的穴,我怎么可能解得开。” “我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你应该能解开。”锦袍男子板起面孔说道:“若你解不开,那就不要再做我徒弟了!” 被锦袍男子这一吓,少年咬牙看向瘫坐地上的三人,右手捻起刚才收集的彩珠,蓄力瞄准之后,方才弹射出去。 锦袍男子说得轻松,但实际上少年即使弹准穴位,也需要两三次方才能给一人解开穴道。 等到三人都解了穴,少年已经累得一头汗,但解开穴位的三人脸色却极其难看,因为这种做法无疑是对他们的极大羞辱。 锦袍男子无视三人眼中的恨意,悠然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师门,我唐方卓回来了,如果想要回这腰牌,让你们的长辈找我来取。” 他话音刚落,店门外的行人中响起几声惊呼。 宋有成、郭有信、杨秀苓对视了一眼,沉声说道:“明白了,告辞!” 三人快步走出店外。 站在门口的薛畅看着郭有信低着头、阴沉着脸、与自己擦肩而过,之前的趾高气扬化成了一脸的颓丧,心中顿时警醒:这个江湖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自己还得加倍努力才行! 杨秀苓经过店门口时,还朝薛畅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三人找到自己的坐骑,揭开缰绳,翻身上马。 这时,郭有信大声喊道:“唐方卓,你以大欺小,有什么可得意的!你等着,我师父会来找你的,到时候你会像狗一样被赶出巴蜀!”说完,他用力挥鞭,坐骑一声悲鸣,快速冲上了官道。 少年顿时感到气愤,但唐方卓坐着没动,只是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语:“若是巴蜀这几大派年轻一代的武功都跟这几人一样,还真是令人不可小视啊……” “请问,您真的是彩衣神箭唐方卓……唐将军吗?!”之前在门口看热闹的行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还用问吗!看看这位……大侠的穿着,这么高强的武功,而且也叫唐方卓,肯定就是我们蜀人的英雄——彩衣神箭唐将军,这绝对莫问题!” …… 行人们激动的议论声让唐方卓皱了皱眉头,他看了一眼窗外,说道:“雨停了,我们走。” 尽管行人们议论纷纷,但当两人木无表情的走来时,却无人敢上前表达自己的敬意,而是主动让出通路,眼睁睁的看他骑马绝尘而去。 “几十年过去,没想到唐将军风采依旧!想当年,他跟随叶文博大将军参加襄阳大战,三箭射杀北蛮三员大将,使得士兵们士气大增,最终击溃了人数还多于我们的北蛮军队……”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感慨的说着。 “听老哥你的口气,你以前见过他?”旁人好奇的问道。 “我是成都府人,家就在城内,先帝还没迁都的时候,每一次军队凯旋而归,城里的百姓都会去列道欢迎,铁血长河门的队伍最受关注,而其中的唐将军自然是最受欢迎的,他是川人,又长得好看,武功又高,女孩子们都恨不得嫁给他,给他扔的鲜花是最多的!” “他既然这么厉害,还是个将军,为什么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呢?”一位二十出头的商队护卫忍不住问道。 这也正是薛畅想要知道的,在原主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关于唐方卓的名字,就连刚才提到的铁血长河门和叶文博也只有很简略的一点信息。 “我听说是因为叶大将军遭受北蛮暗算死去之后,铁血长河门为了给他报仇,在没得到军令的情况下,擅自调动军队向北蛮发起进攻,引起先帝的愤怒,最后强令解散了铁血长河门……唉,从此就再也没有听到唐将军的消息!” “叶大将军战死的消息在当时可是天大的事,我们当地的人还曾经自发的披麻戴孝,为他致哀三天……可我怎么听说他突发暴疾而亡的呢。”一名老者疑惑的说道。 “当年朝廷的行文里是这样说的,没错。”商人撇嘴说道:“不过我在洛阳行商的时候,当地人却流传的是这个说法,那里毕竟是京畿,消息应该更灵通。据他们说,朝廷是担心叶大将军被害的事实公布之后,会激起民众的愤怒,严重影响与北蛮的议和。” “格老子的议和!”一名商队护卫气愤的说道:“听说当年负责议和的何书衡贪生怕死,就知道议和,完全是一个奸臣!可惜叶大侠一世英雄,死于北蛮暗算,真相却被掩盖,至今大仇未报!” “议和有什么不好。”那老人叹了口气:“你年轻,不了解当时的情况。自从先帝率军出川,立志驱除北蛮、恢复汉家衣冠开始,历经10年、大小战事不下上百,死伤了很多士兵啊!我们那一片几乎家家戴孝,幸亏后来议和了,否则恐怕都没壮劳力去耕田了!” 众人听完一阵唏嘘。 老人又加重语气说道:“不过,我们蜀人的牺牲也是值得的,让巴蜀这个天府之地终于出了一个皇帝,这是我们大家的荣耀啊!” 众人连声称是。 那商人插话道:“咱们蜀人可不光有荣耀,也有不少实际的好处,比如本朝对巴蜀的重视远胜于前朝,成都府也是仅次于洛阳的大周重镇,巴蜀地区的赋税和劳役也较其他省份要轻,商贸也更加繁荣……”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第17章 只手擎天叶文博(一) “这样说起来,我们更应该感谢唐方卓大侠!”那名商队护卫忍不住问道:“只是……他已经几十年没现踪迹,现在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些武林人士一向飞来闪去,哪里是我们寻常人能够忖度的。”那商人看了看凑在一旁、认真倾听的薛畅,轻轻的说了一句:“可能他是想家了。” 这时,突然响起一声大吼:“雨都停了,你们还堵在门口干什么!要喝茶就进来,不喝茶就赶紧走,不要影响我做生意!快走!快走!” 店主吼完之后,伙计就出来赶人。 在抱怨声中,行人们先后离开了茶水铺子。 踩着泥泞的地面,薛畅追了上去:“这位老大爷……老人家,能不能咨询……请教您一些事?” 老人回头见是之前在官道上仗义执言、还与侠捕打斗了一番的那位年轻乞丐,忙笑着回道:“这位少侠,请教不敢当,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回答。” “多谢,多谢!”薛畅拱拱手,问道:“能详细告诉我一些有关叶文博大侠和铁血长河门的事吗?” 老人摸着胡须,有些犹豫:“少侠,别看我年纪大,可从小到大就没有出过川北,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啊,你为什么不问问刚才那个商人?没听他说吗,他走南闯北,甚至还去过洛阳,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多了。” “那个商人要带着商队往北去,一直在忙着督促商队,我不好打扰他,所以才来请教您。”薛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是您老人家觉得麻烦,那就算了。” 老人捋了捋胡须,看着薛畅一脸认真的模样,这才说道:“对于叶大将军和铁血长河门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太多,而且很多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就是事实,但如果少侠愿意听的话,那我就说一说?” “多谢老人家!”薛畅很是高兴,还让徐熙去帮老人拎包裹。 若是以往,老人怎会让一个小乞丐摸自己的东西,但听薛畅说这孩子是他的徒弟,自认为这对师徒扮成乞丐是在游戏风尘,不但主动将包裹递给徐熙,还甚感荣幸。 “少侠,你怎么称呼啊?” “瞧我这糊涂的,都忘了问老人家您贵姓,实在是没有礼貌!我叫薛畅,请问老人家您叫——” “古月胡,你叫我胡老头就行。薛少侠,我看你的年龄应该不超过二十周岁?” “19岁。” “你这么年轻,不知道叶大将军和铁血长河门的事情很正常,毕竟已经过去了30年。”说到这里,胡老头压低声音:“而且在铁血长河门被解散之后,过了几年,朝廷还多次发文,禁止各地百姓公开谈论铁血长河门的事,如果有人违反,是要吃牢饭的,所以这一年一年的过去,很多年轻人不知道铁血长河门是很正常的,要不是四年前新皇即位,放松了对这方面的管制,刚才我们哪敢在茶水铺子那里谈论这些。” “哦!……” “听说啊,这叶大将军出生于北方边境的一个书香门第,据说他不到15岁就高中省试头名、成了举人,不过那时候草原上的蛮子已经很厉害了,经常入侵北方,前朝根本无力击退他们,靠近边境地区的民众不得不学武自保,叶大将军的父亲也是感觉到世道不好,所以让他弃文学武。 要说这叶大将军那真是天智聪慧,不但学文厉害,学武也厉害,据说练习武艺不到几年,在当地就找不到对手了……后来北蛮大举入侵,灭了前朝,叶大将军携家人南逃,一直逃到荆湖,据说他聚集了一帮好汉,帮助防御襄阳,后来襄阳被攻占,他又逃到长江北岸,带着一些江湖好汉,继续跟蛮子作对…… 后来先帝率军出川,想要驱除蛮子、恢复我汉家的江山,谁知道第一仗就吃了败仗。接着又连连溃败,最后退守夷陵,蛮子的追兵随时就会追到,情况很是紧急啊!沮丧的先帝到城内的江神庙向上天祈福,谁知正好碰到了借宿在庙中的叶大将军,那真是老天爷的安排啊!两人因此一见投缘,据说先帝和叶大将军畅谈了一整晚,然后叶大将军就跟随先帝返回了成都府。 接着,没多久各州县就开始到处张贴公文,我依稀记得公文的大致意思是“……北蛮入侵,河山破碎,汉家百姓惨遭杀戮……值此危难之际,武林人士不能熟视无睹,理应挺身而出、救国救民,方不负辛苦锤炼的一身武艺,成为汉人的英雄,彪炳后世……”总之就是号召巴蜀的好汉们积极加入由武林高手组成的一支特殊军队——” “铁血长河门?” “那时候还不叫铁血长河门。” “巴蜀各门派应该都积极响应、踊跃报名了?” “没有,没有,少侠你想的太简单了。那些武林好汉一向高来高去,都自由惯了,怎么可能受军队管束,还要接受训练。而且当时叶大将军不像后来有那么大的威望,我们蜀人基本没听过他的名字,所以我听说一开始报名的武林人士不多,只有一些年轻人受到鼓舞,跑去参加了,这其中就包括刚才那位唐方卓将军,他是蜀中唐门的族人。” “哦,唐门,难怪唐大侠的暗器使得那么好。”薛畅了然,根据原主的记忆,唐门可是巴蜀地区的三大门派之一,以擅使暗器着称。 “……听说叶大将军将这些报名的年轻人与跟随他进川的中原武林好汉合编在一起,人数有好几百,天天进行训练……没多久啊,我们就听到消息‘蛮子率军十几万,兵分两路,要进攻四川’,虽然蛮子入侵中原已经好几年,但战火一直没有烧到我们巴蜀,不过我们巴蜀百姓都听到过一些有关蛮子杀人、吃人的野蛮行径,大家都非常恐慌…… 先帝在整个巴蜀进行紧急军事动员,我当时还不到三十岁,也被组织起来,作为后备士兵,随时准备支援剑阁。叶大将军率领他那些武林好汉先去了恭州(即重庆),因为虽然从北面进攻的蛮子军队是主力,但是从东面进攻的蛮子军队却可能利用水路,先行进入巴蜀……” 胡老丈说着说着,脸皮微微抽搐,语气渐渐变得沉重,眼神中也开始有了痛苦,显然那是一段他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剑阁是什么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下雄关啊!可是蛮子军队到达之后,居然不顾地利的劣势,天天发起强攻,听说战斗非常惨烈,每一天都有不少伤兵从剑阁运到绵州治疗,每一天也都往剑阁补充后备士兵…… 我所在的部队本来也是要上剑阁的,但是后来却被调去阆州,后来听统率我们的张将军说,这是先帝的主意,他觉得川北的兵力都集中在剑阁防御蛮子的进攻,阆州方向的防御太过薄弱,总是不太安全…… 当时我还有些高兴,因为不用上剑阁、去同那些可怕的蛮子战斗。谁知道两个月之后,那些秃头小辫、身体粗壮、身上缠着毛皮,像野兽一样可怕的蛮子居然从群山中钻了出来,出现在阆州城下!” 第18章 只手擎天叶文博(二) 胡老丈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说道:“先帝神机妙算,看破了蛮子的阴谋……但我们那支军队中的大多数人从小到大都是扛锄头、扛粪桶、整天下地干活,连跟人打架都很少有,现在居然要跟最凶狠的蛮子直接干仗,大家都很害怕…… 但是张将军说得没错,我们如果不尽全力防守住阆州,一旦让蛮子突破防线,那么我们的家园就会沦陷,我们的家人就会遭受北方同胞那样的悲惨遭遇,所以全城的士兵都鼓起了勇气,拼了命同攻城的蛮子作战! ……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好友死了……老是跟我吵架的邻居死了……仅仅大半天时间,从我们那个镇子里出来参战的人就死伤了一大半……但是到了黄昏,蛮子们停止了进攻,我们守住了阆州城……” 胡老丈的脸上呈现出难以言喻的痛苦,他一边回忆、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让脾性较稳重、但还年少的徐熙感到有点不耐,薛畅朝他微微摇头。 “……我们还来不及整理好老乡们的遗体,昨天被击退的蛮子第二天一大早居然又来攻城,他们的进攻还像昨天一样凶狠,可我们的人数却比昨天少很多,大家都做好了去见阎王爷的准备……” 胡老丈说到这里,那浑浊的眼睛中突然闪烁起光芒:“就在这个时候,叶大将军率领援军赶到了!我站在城墙上看得非常清楚,叶大将军冲在最前面,他那一双手掌比最锋利的刀枪还要厉害,那些蛮子只要挨上他一掌,就会被打飞!他的那些手下个个身怀绝技,所以别看那些蛮子跟我们打很凶,可是对上他们,就像小孩遇上大人,完全不是对手!……没过多久,蛮子们就完全溃败了。叶大将军率领他的手下继续追杀,也因此没有进城,非常可惜!我们都没有机会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胡老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后来我听张将军说,之前叶大将军在恭州城协助守备军队抵御从东面进攻的蛮子军队,在我们的船队与蛮子的船队在江上对战的时候,他带着手下突袭蛮子主帅的坐舰,亲手宰下了蛮子主帅的脑袋,从而击退了东路的敌军! 之后他率领他的人立刻北上,在救援了我们之后,又赶去了剑阁。因为他们都是能够飞来闪去的武林好汉,再陡峭的山岭都能够翻越,所以他们悄悄的绕到了蛮子军队的后方,偷袭了蛮子的辎重营地,烧毁了粮草。 蛮子军队没有饭吃,不得不撤退。先帝率领剑阁守军出关追击,而叶大将军和他的手下也从陡峭的山壁上飞了下来,攻击正在撤退的蛮子们。那些蛮子吓坏了,哪里还敢战斗,纷纷逃命,听说因为混乱和拥挤,很多蛮子从狭窄的栈道上摔下了山谷…… 虽然蛮子军队被击败,但是也让我们川人意识到了,即使有高山和大河作为屏障,巴蜀这块宝地也并不安全,只有彻底的打垮北蛮,我们的生活才会安宁,所以后来先帝号召我们要主动进攻北蛮、以避免战斗再次发生在巴蜀境内,大家都大力支持,并且踊跃参军。 而叶大将军和他率领的手下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得太好了,成为了我们川人的英雄,巴蜀的那些武林好汉们纷纷加入他的部队,听说各个门派也积极的找他合作,几个月内他统率的武林好汉的数量翻了好几番。 半年之后,先帝率领军队从恭州出发,再次东进。我跟随张将军驻守剑阁,没能跟随前往,但我知道叶大将军率领他所训练的武林好汉作为大部队的先锋,在随后的几次战斗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使得先帝终于在荆湖境内站稳了脚跟,叶大将军也因此被正式晋升为将军,先帝允许他不但可以统率油武林好汉组成的部队,还可以指挥其他的部队作战……” 说到这里,胡老丈看着正在认真倾听的薛畅,加重语气说道:“但是啊,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虽然先帝在荆湖打了几个胜仗,可北蛮也不是吃素的,不然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容易的就将前朝给毁灭了,他们从各地调集重兵,对我们在荆湖的军队发起进攻,我们的士兵数量远少于他们,也没有他们凶悍。而且,仅仅由巴蜀一地来供养一支长期在外作战的军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是粮食不够吃,其次运输也不方便,所以先帝率领的主力遭受了一次战斗失败之后,就被蛮子军队围困在襄阳城。 形势十分危急,叶大将军率领一批手下杀出重围,去求援兵。据说在先帝坚守襄阳城一个多月、已经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叶大将军不但请来了前朝的荆南镇守使、后来的定南王萧晖的援军,而且还召集了很多来自中原和荆湖的武林好汉。 在向围城的蛮子军队发起进攻之前,叶大将军高喊,‘就算是甲胄尽皆损毁、鲜血染红长河,也誓要将鞑子驱赶到燕山以北!——” 薛畅心中一动,插话道:“这难道就是铁血长河门——” “少侠,你真聪明!”胡老丈抚须笑道:“没错!就是在这个时候!这就是铁血长河门名字的由来!……战斗开始之后,先帝也率领守城部队杀了出来,而叶大将军就率领那些武林好汉突袭蛮子的主帅。但是那些蛮子也不是傻子,跟我们打了好几场仗之后,也知道我们的军队中有这样一支部队,士兵个个武艺高强,擅长突袭中军,因此事先就有防备,因此叶大将军的突袭遭遇到很大的困难,据说他的手下不是战死、就是负伤,就连叶大将军自己的身上也插满了箭,在战斗结束时因为流血过多而昏倒在战场上,先帝还以为他战死了,听说还流了眼泪……” 胡老丈的情绪变得有些高昂:“这场战斗虽然很凶险,但是士兵人数少于蛮子的我们却最终获得了胜利,蛮子的军队不但被打败,而且他们的主帅……叫慕容什么……名字我想不起来了,反正是个怪名字,他还是蛮子的中路军元帅,受了重伤,没多久就死了。据说在战斗中是叶大将军夺了蛮子军队的大旗,然后像投掷标枪一样,用这杆大旗掷中了这个慕容,蛮子的中军才最终溃退! 在这一仗之后,先帝威望大增,不少在南方的前朝残余军队纷纷投靠,荆北、荆南相继归我们所有,实力大大的增强!叶大将军在前朝的这些武林好汉中同样也是威望大增,他们争着要成为叶大将军的手下,几天之内他那支部队的人数就超过一千,据说叶大将军因此成立铁血长河门,就是为了更好的约束和训练这些武林好汉…… 在这之后的时间里,叶大将军又立下了不少功劳,因此被先帝任命为征北大将军,单独领军征讨北蛮——” “原来叶大将军的称呼就是这么来的。”薛畅忍不住插话道。 第19章 只手擎天叶文博(三) “这个可不仅仅是称呼哦,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将军,从此叶大将军可以单独领军征讨蛮子。”胡老丈的语气变得更加激动:“之后的五六年间他立下了更多辉煌的功勋,在洛阳的那一场辉煌的决战就是在他的指挥之下打赢的,此后先帝才正式建立了咱们大周朝!…… 正是因为叶大将军屡战屡胜,北蛮对他非常的害怕,甚至还称呼他为……什么‘吃人的恶魔’,到后来都不敢与他率领的军队对战,据说蛮子的国王还重金悬赏要叶大将军的人头,听说他们对叶大将军进行过多次的暗杀,但都遭到了失败,不过最后……” 胡老丈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皮耷拉下来:“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叶大侠最终还是遭到了北蛮的暗算,不但他死了,连他唯一的儿子也同时被杀死,他原本还有一个儿子,在以往的战斗中死了,一门忠烈啊!叶大将军连后人都没了,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没了叶大将军,铁血长河门就失去了约束,甚至还擅自调动军队,向蛮子发起进攻,因此激怒了朝中的那些大臣,在他们的抗议之下,先帝不得不将其强行解散。半年之后,朝廷就与北蛮签订了和约。 终于不打仗了,我们这些普通百姓都很高兴,但是没想到在三年之后,先帝又向北蛮宣战,据说是要实现叶大将军生前的愿望,将蛮子彻底赶到燕山以北、恢复前朝的疆域。据说先帝召集了四十万大军,我当时都快四十岁了,也被征召,负责带领一支运粮队。原本大家都认为这会是一场大胜,谁知……” 胡老丈摇了摇头,叹道:“刚开始打得挺顺利,大军攻城拔寨,一直推进到雄州、霸州一线,突然间两支偏师遭到蛮子的突袭,接连溃败,连胜的势头就被遏制了,此后还打了半年多,却一直没有太大进展,粮食都不够吃了,最后先帝不得不再次同北蛮签订和约……从此之后,我们大周同北蛮就再没怎么打仗……我也没再听到有关铁血长河门的事,如果不是今天唐将军的出现,我都快把他们给忘了……”胡老丈一脸怅惘,似乎还在回想着往事。 沉默了一会儿,薛畅问道:“叶大将军是怎么被蛮子暗算的?” 胡老丈似乎知道他会有此一问,几乎没有多想的摇头说道:“自从定都洛阳之后,叶大将军和铁血长河门的人就再没有回过巴蜀,巴蜀相距洛阳千里之远,听到的都是传闻,不可能了解详情。再说都过去了三十年,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干净了……” 见胡老丈这么说,薛畅也不好再问。 反倒是胡老丈还认真的提醒他:“薛少侠,你虽然年轻,但是人很不错,所以我愿意告诉你这些事。现在朝廷虽然不再明令禁止百姓谈论有关叶大将军和铁血长河门的事情了,但你还是不要随意的去找别人询问有关他们的事情,以免引来麻烦!” 薛畅心里微震,郑重的拱手行礼:“多谢老人家的教诲!” 胡老丈呵呵一笑,手捂胡须,说道:“龙门镇就在前面不远,我的家啦,在镇子外西面不远的胡家村,现在天色已经不晚了,你俩不如去我村子做客,咱们吃了晚饭后可以继续再聊聊,你觉得如何?” 薛畅有些心动,但他目光扫过自己和徐熙身上破旧发臭的衣服时,又改了主意,委婉的谢绝:“非常感谢老人家您的好意!只是我有急事要做,所以——” “哦,那就以后有空来我家做客。”胡老丈善解人意的点点头,手指着东面,说道:“到了刘家村,只要给村民们说,‘你是守阆州的胡老头的朋友’,他们都会很热情的把你带到我家里。” 胡老丈的热情使薛畅颇为感动,当即作出承诺:等他有空了,一定会去做客。 送走胡老丈之后,徐熙忍不住激动的说道:“师父,叶大侠真是个大英雄!” “是啊!”薛畅没想到自己刚到这个世界不久,居然见识到一位类似诸葛亮、岳飞一样的英雄人物,感慨的说道:“可惜啊,出事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师父,你说的是什么呀?”徐熙有些懵懂。 “没什么,天快黑了,咱们得加紧赶路。” “是,师父。” “小熙啊,你以后除了练武、还得学点儿文化。” “师父,这个文化是什么?” “呃……” ……………………………………………………………………………………………… 坐落在官道上的龙门镇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镇子,反而像是一座小城,它紧挨官道的一条长街上光餐馆、客栈就有五六家,甚至还有女支院。即使到了黄昏,小镇依旧十分热闹,餐馆、客栈爆满,行人络绎不绝。 尽管绵州城就在前方不远,来往的商队似乎更愿意在此歇息停留。自从朝廷开始约束武林各门派、管控江湖人士之后,这种现象已经持续了几十年,原因很简单:除了军队和朝廷官吏的护卫,持有武器、出入各城池的行人多少都会受到城门卫的盘查,尤其是多人持有武器的队伍更是会被严格的检查,而进行长途贸易的商队为了防止途中出现意外,往往都会聘请镖局护卫,这样一来进城手续检查繁琐、又耗时间,因此只要未到目的地,他们会尽量在小镇停留,因为一般情况下镇子里不会有士兵盘查。 结果这10年来,大周朝就出现了一个特殊的现象:在商贸发达的地区,一些小镇比城池还要繁荣热闹。 由于沿街乞讨的乞丐并不少见,穿着破烂衣服的薛畅师徒并不太引人注目,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徐熙极其熟稔的带着薛畅走街串巷,最后他领着薛畅走进了一家杂货铺。 白发苍苍的老店主并没有因为他俩是乞丐而面露鄙视、甚至驱赶,反而语气和蔼的询问徐熙的近况。 徐熙态度恭谨的同他行礼问好,然后拿出带来的毛皮,熟练的同店主讨价还价,很快就将狼皮和獾皮卖了出去,整个过程中薛畅完全帮不上忙(作为一名人民教师,他对此并不擅长)。 走出店铺,薛畅忍不住赞道:“不错嘛,小熙,看不出你还有做商人的潜质。” “师父,以前我……大叔还在的时候,时不时会带我来这里,将山里打来的猎物毛皮卖了换钱。后来就剩我一个人了……偶尔会将捡来的一些东西拿到这里来换钱,所以跟这个老掌柜还比较熟。” 徐熙说得平静,薛畅却听得心酸: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呀! 他爱怜的一手轻按徐熙的头,一手拎起刚换到手的、用麻绳串起来的几十文铜钱,说道:“快天黑了,咱们赶紧去找个客栈住下。对了,这里的客栈住一晚上要多少钱?” “师父,咱们别去客栈,还是住老地方,省钱。” 老地方……薛畅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场景,那是原主在失去记忆之后作为乞丐和徐熙一起在晚上的歇息地。 第20章 金矢饭铺 说实话,刚刚从舒适的城市生活来到这个世界的薛畅不太想再经历在山神庙里席地而卧的痛苦,但想到这里距离成都还有好几天的行程、而他手中又没有充裕的银钱,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再委屈一下自己:“那行。” 于是,徐熙带着薛畅往东走,刚拐过一道街巷,一个人影突然映入他眼帘,他下意识拉着薛畅躲到了墙角。 薛畅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徐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师父,是那个唐……唐大侠!” 薛畅心中微震,忙扒着墙角,向外窥探,果然看见身穿色彩艳丽锦袍的唐方卓和他的弟子正站在一家店铺前,同一个大胖子说着什么,很快唐方卓就向那胖子拱手道别,在转身的瞬间他锐利的目光直射薛畅所在的街角。 糟糕,被发现了!……薛唱顿时紧张起来。 但是,唐方卓并没有直奔他而来,反而带着弟子朝另一个方向离开,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薛畅长出了口气,紧张消除,好奇心又起:和唐方卓谈话的那个胖子是谁?看起来好像是熟识。 他正想着,就听徐熙在一旁说道:“师父,和唐大侠说话的那个人,我认识,他叫耿珀,是镇上的老居民,大家都叫他耿胖子。前面是他开的一家饭铺,大家都说他菜做得不错,但是客人却一直不多,因为他脾气不好,听说很久以前还打伤过好几个客人,所以以前我们到这儿都绕着走,没想到这个大胖子居然跟唐大侠认识!” 徐熙惊讶的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哦,他那个饭铺还有一个奇怪的规矩,如果谁能做出他不会做的、好吃的菜,就可以在他的饭铺里吃一个月。” 薛畅听了,心中一动,问道:“以前有人做到过吗?” “应该是有……”徐熙不确定的挠了挠头。 “走过去看看。”薛畅说完,走出街角,徐熙紧跟在他身后。 还没有走到饭铺的门口,薛畅就看清了挂在门楣上牌匾里的字——金矢。 一个饭铺取名叫金矢,实在有点古怪……但薛畅想到唐方卓绰号彩衣神箭,看来这个店主人确实跟他有莫大的联系。 来到店门口,薛畅谨慎的向内探看:店内摆放着四张餐桌,仅有一人就餐,之前所看到的那个胖子也不见了人影,和官道的那条大街食肆的热闹相比,这里也未免太过冷清了。 “喂,要饭的,别站在我家门口,影响客人的食欲,快走!快走!”伴随着这清脆的声音,一位少女飞快的从楼上跑了下来,她看起来似乎十三四岁,身材纤瘦,容貌俏丽。 她出了房门,来到薛畅面前,双手插腰、气势汹汹的做势要赶人。 尽管小姑娘说话有些伤人,但想到店主人和那位武功惊人的彩衣神箭熟识,薛畅也不敢多事,拉着徐熙转身离开。 那位少女突然高声喊道:“你两个给我等一下!” 说完,她转身跑向店内,很快她又跑回来,塞给薛畅和徐毅一人一个大馒头:“喂,拿去吃。就这一次啊,下次再敢来,我就用扫帚把你们打出去啦!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不好好的干活,偏要靠讨饭过日子,没出息!” 少女语速飞快的一番教训,又看了看被徐熙抱在怀里的小狼,嘴里忍不住又斥责道:“自己都养不活,还要养狗。”然后迅速的跑回店内,根本不给薛畅解释的机会。 被打脸了啊!……薛畅捏了捏手中的馒头,无奈的摇摇头,对盯着饭铺、略显忿然的徐熙说道:“这小姑娘虽然嘴巴刻薄了点,但心肠还不错,至少今晚上不用吃干巴巴的肉干了。咱们快走,天快黑了。” ………………………………………………………………………………………… 龙门镇的最南边有一座河神庙,在前年的梅雨季节时因河水暴涨而被淹没,等河水退去之后,该镇居民视“河神庙被河水淹没”为不吉,将其废弃,另择地重建,而这个废弃的河神庙很快就成为乞丐们的栖息地。 看着眼前熟悉的破旧庙宇,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嘈杂声,一路上都在思索如何利用体内的系统尽快提升自己武力的薛畅在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这让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他拉过徐熙,跟他低语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徐熙搀扶着双眼无神、步履蹒跚的薛畅,推开了虚掩的庙门。 庙内坐卧着八九个乞丐,或老或少,青壮年甚少,大周开朝至今不过40年,正值国力上升时期,百姓较为富足,失地失业者不多,有劳力、肯劳作者都能有饭吃,因此境内流民甚少,乞丐者并不多,龙门镇因为商贸繁荣热闹,所以将周边地区的乞丐都吸引过来乞讨,才会显得格外的多。 这几个乞丐正在相互吹嘘白天乞讨的趣事,听到门响,纷纷回头。 待看清进来的人是薛畅和徐熙,一名中年乞丐率先站起来,语气阴森的说道:“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俩。小干柴棒(徐熙在乞丐中的绰号),我听说你不是带着你的保镖去别的地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徐熙低着头,尽量平静的说道:“外面还是不如这里好,所以我们又回来了。” 那乞丐看看徐熙,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薛畅,不经意的问道:“这个傻小子的热病好了?” “好……好了。”徐熙眼神闪烁的回答。 “哦?”那乞丐阴笑着,走到薛畅身前。 薛畅喘着粗气,无神的看着他。 他却突然脸色一变,猛然伸手往薛畅胸前一推。 薛畅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师……傻大个!”徐熙急忙赶过去,想要将其拉起。 即使有徐熙的协助,薛畅费力的想要站起,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呼吸声更加急促,脸胀得通红。 “好个屁,我看是好不了了!”那乞丐先是狂喜,然后瞪着徐熙,恶狠狠的说道:“小干菜棒,前段时间你仗着这个傻小子,敢不听我的话,甚至还让他来打我,今天咱们得把这笔账好好算一算了!” 徐熙吓得浑身发抖,竟然说不出话来。 “都愣着干嘛!都给我上去狠狠的打!把他们打个半死,扔到河里去喂鱼!”那乞丐厉声喝道。 其他乞丐哪敢不从,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嗷!”原本被徐熙放在庙外的小狼突然窜了进来,挡在薛畅的身前,朝乞丐们呲牙咧嘴的吼叫,倒把他们吓了一跳。 等他们看清冲到面前的是条小狗,一名乞丐恼羞成怒的朝它一脚踢去。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薛畅快速的伸出左腿,精准的勾住乞丐踢来的腿,往后一带,当即将那乞丐勾倒在地。 然后他迅速站起,原本无神的双眼陡然间变得精光四射,扫向围过来的乞丐们。 那些乞丐下意识的往后退,在后面的中年乞丐气得大骂:“没用的东西,一个得了重病的傻子有什么可怕的!都给我冲上去,狠狠的打!谁敢不动手,明天别想吃饭!” 他的威胁逼迫乞丐们不得不又冲上来,结果都被薛畅轻松的打倒在地。 在一片呻吟声中,薛畅轻蔑的朝着中年乞丐招招手:“来,来,魏老大,把你的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都使出来,咱俩过过招。” 薛畅当然是在开玩笑,在原主的记忆中前朝早期确实有丐帮的存在,后来却因为势力太大,被朝廷剿灭,所以到了更加强势的大周更不会允许有丐帮的存在,这多少让他有点遗憾。 第21章 实战训练 那个叫魏老大的乞丐此时怎能不明白薛畅之前是在演戏,这个“傻子”不但病好了,而且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他脸色煞白的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好汉,请饶命!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一条狗命!……” 薛畅顿感意兴索然,扭头说道:“小熙,他就交给你了,想怎么报仇就——” “师父,小心!”徐熙急切的喊叫让薛畅警觉的往旁边一闪,正好避过了魏老大刺向他头部的匕首。 魏老大见偷袭落空,手腕翻转,挥匕首扎向薛畅的右肩膀。 薛畅右肩下沉,左手迅速上挥,挡住下扎的匕首,同时左脚奋力前蹬。 这几个动作连贯迅捷,魏老大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踹中了右腿的膝盖,整个人往后飞出两三米,倒在地上,抱着腿哀嚎。 薛畅这时才有暇回想刚才一幕,不禁感到后怕:自己太过疏忽大意,对这个世界缺乏应有的警惕,如果要是魏老大会点真正的武功,恐怕刚才倒下的就是自己! 再次得到警醒的薛畅带着些许恨意,走到还在哀嚎的魏老大身前,先是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匕首,小狼欢快的跑过去将匕首叼了过来。 薛畅重重的一脚踏在魏老大的胸膛上,将他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声音冷厉的说道:“魏老大,你依仗武力,欺压其他乞丐,逼破他们为你服务,稍有不从就拳脚相加。听小熙说,之前有两个乞丐还因此被你打成重伤,被赶出龙门镇,最后生死不知!今天,我薛畅要对你以往所犯下的恶行进行惩罚——” 说到这里,薛畅再往脚上加力,魏老大的脸上顿时呈现憋闷痛苦的模样,求饶声戛然而止。 “小熙,割断他的脚筋手筋,让他也尝尝受人欺凌、无力反抗的痛苦!” 这是薛畅从武侠小说中所学到的惩治方法,只有十四岁的徐熙听到后却毫不犹豫的拿起从小狼那里得到的匕首,走了过来。 在一阵惨叫之后,薛畅收回了压在魏老大身上的腿,厉声喝道:“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魏老大默默的爬起来,低着头,垂着渗血的双手,拖着渗血的双脚,慢慢的挪向庙门口,在跨过门坎时,他才忍不住闷哼了几声,朝庙里飞速的扫了一眼,两眼中充满了恨意。 徐熙忙提醒薛畅。 薛畅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伤了他,他当然会恨我们!既然你要跟我学艺,就应该明白我们学武之人行走江湖,避免不了争斗,缺少不了仇人,只有努力练好武功,才会不惧怕任何仇人的报复。” 徐熙郑重的点头。 这时,薛畅环视四周,大声说道:“你们都别装了,都给我起来!” 原本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乞丐们赶紧翻身爬起,纷纷惊慌的向薛畅告饶。原来刚才薛畅与他们打斗时,很好的控制住力道和击打部位,不至于让他们长时间倒地不起,这些乞丐显然是在装伤。 薛畅语气平和的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惩罚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以前之所以欺负我和小熙,都是受了魏老大的胁迫,甚至你们自己也一直受他的欺压,经常吃不饱饭,现在他被赶走了,你们自由了,希望你们以后互帮互助,共度难关。” “谢谢少侠!谢谢少侠!!” “多谢你帮我们赶走了魏老大这个恶霸!” “小干……徐熙,也谢谢你!” …… 乞丐们如获重释,纷纷磕头道谢。薛畅虽然跟他们相处过一个多月,但那时是个傻子,现在清醒后完全就是个陌生人,而且散发出的威势令他们不敢接近,所以他们很快就开始讨好曾经跟他们共处过好几年的徐熙。 徐熙板着脸,冷淡的回应着他们的道歉,很快就开始指挥他们去拾柴、烧火、铺草床…… 薛畅袖手旁观,见徐熙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干脆坐在地上,仔细查看系统的变化:赶走恶霸,获侠义值10点。 体谅他人、宽恕弱者,获侠义值10点。 打败恶霸,第一次对外宣称自己的名字,获得威望值10点。 …… 果然,尽管魏老大和这群乞丐对薛畅而言是弱者,但是在受威胁的情况下被迫反击呢?还是依仗武力主动惩治他们?显然前者更符合系统对侠义的要求。而对于威望值,似乎击败敌人、扬名立世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薛畅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如何增加侠义值和威望值的途径。 现在他已拥有了50点侠义值、15点威望值,虽然还买不起系统中的任何一本武功秘籍,但是武功训练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薛畅心痒难耐的看着那几个金光闪闪的按键,最后目光定格在“实战训练”上,他发现在这个按键上多了一行红色的小字——有更新。 他好奇地用意念点了一下“实战训练”的按键,侠义值立刻变成了495点,在“实战训练”的下方出现了几个选项:唐方卓,郭有信,宋有成,杨秀苓。 薛畅好奇心更甚,迫不及待的点击了曾经轻松击败过他的郭有信的名字。 刹那间,他眼前一黑,整个心神仿佛都被吸入到那个名字中。等他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块草地之上,四周空荡荡的,除了对面站着的那个熟悉身影。 相貌、衣着与之前所见完全一致,正是青城派郭有信,只是此刻他神情木然,眼神空洞,看起来不像活人。 这些都是……系统模拟出来的?!……薛畅惊讶无比的摸了摸脚下坚实的草地,又好奇的打量一番对面的“郭有信”,还朝对方挥挥手,嘴里试探道:“嗨,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郭有信”没有答话,僵直的身体却突然向前猛跑两步,然后腾身而起,在空中一个转折,绷直的右腿凌空砸下。 腿还未至,劲风已经及身。 这跟真的一样啊!……薛畅心中一紧,匆忙举双臂相迎。 腿手相交,没有响声,但薛畅却感到一股大力从对方的腿上传了过来,其力道似乎同当初他与郭有信真实交手时并无二致。 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对方的左腿再次踢来。 他只有举臂再挡,这一次对方的力道强了几分,跟白天交手时的情形大致相同。 但当“郭有信”的身体在半空中转折、再次向他踢来时,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没有匆忙的出招,而是看准时机,准确的封住了对方踢来的实招。 “郭有信”借力在半空中又一个转折,右脚凌空砸下。 他举臂再挡…… 几个回合之后,薛畅发现对方翻来覆去都是这几招,但仔细想想郭有信跟他对战时就使了这几招,看来系统只能通过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受来模拟对手,这让他有些失望,不过这也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去击败对手。 没多久,薛畅就不再硬挡对方的进攻,而是看准时机,灵活的堪堪躲过对方的来腿,趁对方要腾空之机,右腿奋力侧踢,正中对方的腰部。 “郭有信”当即被踢倒在地。 薛畅正准备赶上前去,再添一脚,将对方彻底打倒。 却见“郭有信”左掌撑地,翻身而起,右手持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直刺过来。 事发突然,薛畅不及防备,当即被长剑刺穿胸膛。 没有鲜血四溅的画面,但薛畅却感到疼痛难忍,力量正从身体中快速流失。 他猝然倒地…… 第22章 实战训练(续) 等薛畅清醒过来时,“郭有信”和草坪都消失了,一切都恍若梦幻,只有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浮现在薛畅眼前的依旧是那四个选项,他没有立刻点击进去,而是在认真的思索:他原以为系统中的“郭有信”只会使出和他交手过的招式,但却没想到他竟然会用剑!对呀,唐方卓、宋有成、杨秀苓三人,他都没有与之交过手,不也同样出现在实战训练中吗?难道说……只要他亲眼所见他们打斗和练武,就能让他们出现在系统的实战训练中? 想到这里,薛畅就想立刻进去验证一番,但他又有些犹豫:对方手持长剑,自己空手对敌,未免太过吃亏,要是有把刀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右手突然一沉,手掌中出现了一把半米多长的单刀,宛若实物。 我靠!这真是心想事成,太神奇了!……薛畅抚摸着手中的单刀,忍不住想到:要是有杯可乐喝就好了…… 系统半天没反应。 要是有个电视看就好了…… 依旧没反应。 要是有个木椅坐就好了…… 没反应。 …… 试了多个想法,系统都不做回应,直到薛畅心想:要是有根长棍就好了…… 瞬间,他手中的单刀就变成了一根木棍。 看来这个武林门派系统只会变出武器,其他什么的就不要想了……薛畅掂了掂手中的长棍,心里想着:还是换成刀比较好…… 木棍再次变成了单刀,他点击“郭有信”的字样,侠义值还是495点没变,人进入了其中,依旧是平坦的草坪,依旧是木纳的“郭有信”,一切都没变。 薛畅举起手中的单刀,大刺刺的说道:“姓郭的,过来尝尝我少林刀法的厉害!” 话音刚落,“郭有信”就急冲两步,腾空而起,长剑闪电般刺出。 这一次薛畅早有准备,他及时的挥刀上撩。 刀剑相碰,没有响声,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力道。 薛畅愕然,旋即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跟使剑的郭有信交过手,系统无法模拟出他使剑的力量,所以干脆让我和他都没有力道,纯以招式相斗? 就在薛畅愣神之际,“郭有信”又一剑刺来,他躲闪不及,被刺穿左臂,剧痛难忍,让他难以保持身形,瞬间被“郭有信”一剑刺中脑袋…… “呼……呼……”薛畅被强行退出了场景,头部和左臂的剧痛正在逐渐消失,但是那刺向眉心的一剑驻留在脑海,挥之不去。他望着那闪着光的几个选项,一时间竟然心悸得不敢去点击。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紧牙齿:连一个木偶人都怕,还谈什么纵横江湖! 薛畅再次提刀进入场景,木然呆立的“郭有信”再次挥剑袭来。 薛畅慎重的以少林刀法应对。 双方交手了几个回合后,薛畅发现“郭有信”的每一剑都大不相同,可能是他与唐方卓打斗了那么长时间,让系统采集到他不少剑法数据,因此他的剑法应对较为灵活,变化也多了些,而且每一招都相当凌厉,一剑紧接一剑,如同不断奔涌的波涛。 很快薛畅就被压制得只能防御而无法反击,尽管比较狼狈,但是他却感到高兴,因为只有强劲的对手才能让他得到很好的锻炼。 又过了几招,“郭有信”的剑再次加快,薛畅的反应却慢了些,结果被刺伤左臂,他强忍疼痛继续战斗,但是身体却因为负伤,体力和反应开始逐渐变弱,没多久他被一剑刺中胸膛,弹出了场景。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点击进入。 二十多招之后,“死亡”弹出。 再进入,三十多招后弹出。 虽然每一次都败于这个“郭有信”的剑下,但是薛畅发现系统中的“郭有信”的弱点:“他”总是持剑在全力进攻,几乎没有防御,这恐怕并非因为“他”喜欢进攻,而是他在与唐方卓的打斗中是采取的进攻,防御主要靠宋有成和杨秀苓的辅助,所以系统里缺少他防御方面的数据,如果自己能够通过进攻逼得对方防御,那么“郭有信”将会露出破绽。只是“郭有信”进攻凌厉,使得自己至今还穷于应付,无力反击。 不过,从最初的十几回合到三十几回合,薛畅感觉自己的少林刀法在实战中应用的越来越快速准确,他坚信再多来几次,一定可以在挡住对方攻击的同时,予以反击。 然而整个界面突然间剧烈摇晃起来,他还未明白怎么回事,整个心神就回归了身体。 “师父,师父!……”耳旁响起徐熙关切的声音,他还用手轻推着薛畅。 薛畅没有马上回应,他回想着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然而记忆却异常得清晰,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丝毫不差的将刚才在系统中的对招一一演示出来。 回味片刻之后,他才问道:“什么事?” “师父,你没事?”徐熙关切的问道。 “我很好啊。”薛畅作出轻松的样子说道,随后他心中一动,又问:“我刚才怎么了?” “师父,你刚才长时间坐着不动,叫你也不答应,所以我才——”徐熙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显然他是出于担忧才打扰薛畅。 薛畅伸手拍了拍他,微笑道:“我没事,刚才是在……练功。对了,我刚才练了多久?” “大概有……两个多时辰?” 4个多小时,嗯……薛畅思索着:感觉跟自己在系统里所待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多,这说明……系统和外界的时间流速是一致的。另外,在系统里的实战训练虽然只能投入精神而无法以真实的身体进入,但似乎效果也不错…… 薛畅回忆着那一幕幕战斗的画面,恨不能立刻起身演练一番。 “师父,还有一件事——”徐熙打断他的思绪,轻声说道:“您记得那个一直跟着我们的无赖吗?他就在门外,说是想要借我们的地方睡一晚,大家都不敢私自做决定——” “那个叫什么狗儿的人还跟着!”薛畅有点意外,他环视四周:那些乞丐虽然都已经躺卧在草铺上,但没有睡觉,而是在小声的说话,当薛畅的目光扫过去时,都畏缩的不敢与之对视。 “让他进来,这里又不是我们独占的地方,睡觉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警告他不准在这儿闹事!”薛畅沉声说道:“还有,不准来打扰我!” “好的,师父。”徐熙转身走向门外,很快就将那个黑脸青年领了进来。 身体强壮的樊狗儿让乞丐们感到害怕,纷纷向薛畅投来求助的目光。 薛畅朝他们点点头,他们才逐渐放松下来。 薛畅没有朝樊狗儿看上一眼,樊狗儿也没敢过来打扰薛畅,倒是趴在薛畅身旁的小狼呲牙咧嘴,低声哼哼,似乎知道这个家伙曾经企图对自己不轨。 当薛畅把手搭在小狼头上时,它安静了下来,用舌头轻轻的舔着薛畅的手心。 已经是深夜,庙外漆黑一片,庙内篝火也变得微弱,乞丐们逐渐陷入沉睡,鼾声渐起。 薛畅也坐上了徐熙为他准备好的草铺,不过他没准备马上睡觉,而是按照之前自己制定的练功计划开始修炼内功,之所以这样决定是他认为修炼完内功后心神耗竭正好可以好好睡一觉。 薛畅打开了脑海中的系统,之前的实战训练已经给了他不小的惊喜,他很想知道里面的内功训练是否也会有奇特的效果。 点击“内功训练”,侠义值变成49点,出现了唯一的选项——少林吐纳法。 第23章 内功训练 点击之后,薛畅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小房间内,在他的面前盘膝端坐着一个奇特的人,“他”全身透明,能看清体内的五脏六腑。 一个不含任何感情的、机械般的声音在薛畅的耳边响起:“请将你的身体盘膝坐好。” 话音刚落,薛畅立刻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心神落回到真实的身体之上,要知道在之前进行实战训练时薛畅的心神跟他的身体是完全隔离的,而现在的感觉却很奇妙,就有点像他小时候一边看武侠小说、一边走路一样分心两用。 “请快些。”那个声音催促道。 薛畅立刻照做。 “模拟对面目标的每一个动作,双眼始终凝视出现在他体内的闪烁着光芒的气息。”那个声音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可以开始吗?” “稍等。”薛畅让自己真实的身体坐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轻吐了口气:“可以开始了。” 然后,薛畅就看到对面透明人体的舌头微顶口腔上颚,腹部缓缓外张,在“他”体外一些闪烁的光点开始迅速聚集呈一条闪烁的细流,进入“他”的鼻腔。 薛畅的脑海中立即闪过一个念头:这些应该就是少林吐纳法中所说中的天地之精华。 这条光芒细流沿着鼻腔缓缓流动,很快就转而向下,可刚下行一会儿,细流最前方的位置突然变得更亮,旁边显示出一行字——廉泉穴,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穴位被点亮、显示出来,天突、华盖、玉堂、膻中、中庭、鸠尾、巨阙……当这细流最终汇入下腹部如同漩涡一般流转不息的下丹田(气海穴)时,一条从鼻腔到下丹田的气息呼吸运行的脉络被清晰的显示出来,这就是少林吐纳法的动态运功图。 薛畅感到有些振奋。昨天他按照原主的记忆开始修炼内功,那些由原主父亲讲述的玄而又玄的术语晦涩难懂,所以他只能有样学样,其实并不太理解,因此心神长时间无法引导气息,更别提专注了。但是现在,一切都清晰明了,他对少林吐纳法的理解豁然开朗,而且按照透明人的呼吸节奏、力度的深浅来推动气息在体内按照固定的速率流动,仅仅几个呼吸之后,他就感到丹田开始发热了,这使得他更加的凝神专注。 当薛畅的目光始终跟随透明人的气息移动,渐渐的他的整个心神似乎都与目标融为了一体,内息自动的运行着,甚至五脏六腑在整个的吐纳过程中也不再袖手旁观,有机的联动起来,为整个脉络的运转提供辅助…… 渐渐的,薛畅似乎与天地都融为了一体…… 等到薛畅再睁眼时,发现天都已经亮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身体却依旧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但腰腿没有一点酸痛,而精神却格外的充沛,周围的一切告诉他这里还是异世,而不是他熟悉的现代社会,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 薛畅还来不及伤感,肚子就开始翻腾:难道洗髓伐骨还没有结束? 他赶紧跑到庙外的草地里,等方便完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系统,果然他的体质、力量、敏捷又增加了一点,而内功却增加了三点,这是洗髓伐骨丹的作用?还是系统内功训练的作用?或者是两者同时发挥的作用? 薛畅想着,目光继续往下扫:拳脚和刀法的数值都增加了一点,棍法的数值没变,这显然是昨晚用系统的实战训练所起的作用。罗汉拳、少林刀法和少林棍法的状态都没变,但是少林吐纳法却由“二层”。 此时薛畅在系统中的数据就变成了: 武林门派游戏系统 使用者薛畅 侠义值50,威望值15 体质15,力量20,敏捷17,内力7,拳脚16,剑法?,刀法11,枪棍8,暗器?,轻功?,其他? 内功:少林吐纳法一层 武功:罗汉拳熟练 少林棍法入门 少林刀法入门 尚未成立门派(需至少3名徒弟,现在为一人) 按照原主的记忆,少林吐纳法总共有五层,仅仅一个晚上的系统内功训练,薛畅的内功就有了很大的进步,这不禁让他感到万分欣喜,禁不住又点开了训练系统,按照他的计划,本来每天早上就是他的练功时间,现在他有点等不及了。 点击进入武功训练,那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请使用者先找到一个足够开阔的空地,训练才能开始。” 看来武功训练和内功训练一样,不只是精神的投入,身体也要进行训练……薛畅本来就站在废庙外的荒地上,不需要再另找地方。 武功训练有三个选项:罗汉拳,少林刀法,少林棍法。 薛畅选择了他最熟悉的罗汉拳。 瞬间就进入一个跟实战训练的场景相似的草地,在他面前站立着一个同样透明的人影,这一次不但能看见“他”的五脏六腑,而且可以看到身上的骨骼和肌肉,看起来颇有些惊悚。 这时系统的声音又响起:“注意在练习时不但要模仿目标的每一个动作,还要仔细观察骨骼和肌肉的运动,以及呼吸的节奏和体内真气的流动,它将以亮蓝色显示。目标的动作速度可以调节,你的选择是快、正常、慢还是极慢?” 第一次练习,还是稳妥些好……薛畅想了想,说道:“慢一些。” “好的,可以开始吗?” “开始。” 透明人影双掌合十,第一招还未使出,薛畅就看见透明人的小腹微微内收,从下丹田迅速升起一股亮蓝色的细线,不断的点亮一个个穴位,紧接着身上的一些红色肌肉群开始收缩变亮…… 当透明人的右拳击出时,蓝色亮线正好抵达右手的劳宫穴,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回收,与此同时,另一根蓝色亮线又从下丹田升起,而一些肌肉群又开始收缩…… 薛畅原本认为内功的修炼是最难的,在跟着透明人手忙脚乱的练习了几招之后,他突然觉得或许武功的练习更难。 事实上,修炼内功需要人高度的精神专注、要能耐得住寂寞、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持之以恒的坚持,才能以量变为质变,这需要耐心、专心的天赋。但就动作本身而言,其实是比较容易的。 而对每一项武功来说,并不只是动作招式,否则偷看别人一段时间的练武,岂不是就可以将其偷学到手。每一项武功都有与之辅助的、独有的真气运行辅助心法,这是肉眼所看不到的,甚至有一些独门武功还必须要以其独门的内功为基础,连骨骼的运动、肌肉的收缩都与众不同,否则某些武功能够灼伤或冻僵对手,能做出某些迥异常人的动作,这是仅仅就靠动作的练习就能做到的吗? 绝对不是!武功就是武艺和内功相辅相成的绝学,武艺是以内功为基础创造出来的动作招式,仅仅学了招式,没有与之相配的内功和独有的真气运行方式,甚至用别派的内功来盲目驱动,不但无法完全发挥其威力,还可能走火入魔,这就是为什么传说中的小无相功让武林人士惊叹的原因,因为它竟然能够驾驭不少别派武功绝学。 一般来说,武功作为一项高深的运动技能,仅依靠阅读秘籍是很难完全精通的,往往都是由师门长辈口手传授,他们将几十年修炼的体悟倾囊相授,这样才有助于下一辈能更快的掌握该武学的精妙之处。 第24章 路见不平 罗汉拳并不是复杂的武学,但它也是以少林吐纳法作为基础,有着自己独有的发力和内息运转方式,原主是从小由他父亲亲自教导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其逐步掌握,如今几乎成了身体的本能,练习时不再需要去想如何发力、如何内息运转,一切都如呼吸一样的自然。但现在薛畅很想比较一下系统中的罗汉拳练习与原主父亲所传授的是否有不同,所以他一边要仔细观察透明人的动作、发力、内息运转,一边还要依葫芦画瓢的做动作、调动内息,难免顾此失彼。 到最后薛畅不得不停下来,尝试着说道:“能不能让它练完一招之后先停下来,等我再说开始时,它再演练下一招?还有它的动作能不能再慢一些?” 片刻之后,系统居然显示出文字回应:“可以,你甚至可以要求反复演练其中的一招。” 系统还真是设想的很周到!……薛畅大喜,他决定先看透明人演练一招,等记熟了之后再对比着练习,然后彻底练熟了这一招,再进行下一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畅终于能够按照系统中透明人所教授的方法将一整套罗汉拳连贯的打完。 薛畅喘着粗气,感觉内息不稳,有点后继乏力了。昨天清晨他练习罗汉拳时很轻松,但现在打完系统指导的罗汉拳却感到比较累,原因就在于这个罗汉拳和原主学的罗汉拳有一些不同。 最主要的不同在于系统要求的更加精细,每一块骨骼的运动轨迹、每一块肌肉的收缩、每一条内息运转的脉络都清清楚楚的展示在薛畅的眼前,当他练习时达不到要求,系统就会提醒,促使他尽力去做好,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没能完全达到系统的要求。 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内息的调动。原主父亲传授罗汉拳时要求拳到力到,做到这一点就成功了,但内力是通过哪一条脉络到达的?又要到达拳和脚的具体哪个部位?……他却从未仔细说过,或许他本人也不清楚。 但系统却清晰的标识出来,而且有时还要求内息不能只到达拳和脚的主要穴位就停止,而要继续向前通过不知名的窍穴,精准的到达拳头和脚面。 薛畅虽然尽力去尝试,但最终也无法完成。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沮丧,毕竟他的吐纳法才刚刚入门,内力还很浅薄,但他坚信只要他坚持按照系统中的方法修炼下去,对内力的掌控肯定会越来越精妙自如,到时候一定可以做到气随拳动、指哪到哪。 此刻,薛畅兴奋是兴奋,但他却无法再继续练习下去,因为体力消耗很大,而且精神也有些疲惫。 他不得不退出系统,这才发现天光已然大亮,徐熙正站在不远处向这里凝神观看,而在他身后,那个叫樊狗儿的青年正趴在庙门口偷望。 薛畅也没在意,收了拳,向徐熙走去。 “师父,你今天打的拳好像跟昨天有些不一样?”徐熙有些疑惑的问道。 一个从未练过武的孩子仅仅看了几遍,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同,观察力很强啊!……薛畅心中一动,轻按住徐熙的头,语气轻快的说道:“你师父我发现原来的拳招中有些缺陷,正在改进它,让它变得更厉害。等你长壮点了,我就开始教你练拳,好不好?” “好!”徐熙眉开眼笑。 “对了,你早上拉肚子了吗?” “拉了一点,没有昨天厉害。” “哦……去烧点水,咱们把肉干吃了,就出发。”薛畅摸摸肚子说道。 当然薛畅是动口不动手,都是徐熙指挥乞丐们去做,可等到薛畅接过盛着热水的、脏兮兮的破碗,再拿起一块散发着怪味、并且还有点发霉的肉干,他没有了胃口。 “这肉干坏了,不能吃了,否则会拉肚子,咱们还是去镇上买点吃的。” “师父,你不是说我们在到达成都之前,钱得紧着点用吗?” “哎呀,情况有变嘛,谁知道肉干会坏了呀!……不如这样,咱们去那个叫……金矢的饭铺,说不定那个小姑娘卖给我们的食物会便宜一些。” 薛畅的随性让徐熙有点无奈,但他也只有服从,有些不舍的将因沾了雨水而发霉的肉干给了乞丐们,然后跟着薛畅出了庙门,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樊狗儿一眼。 樊狗儿羡慕的望着薛畅一手携徐熙、一手抱小狼走远,还是忍不住又跟了上去。 ……………………………………………………………………………………………… 在通向金矢饭铺的一条不太宽的巷道里,眼尖的徐熙突然小声对薛畅说道:“师父,那个人好像是唐大侠的随从。” 薛畅忙定睛一看:还真是! 只是现在那位少年带着斗笠,穿着粗陋的衣服,一副马夫的形象,驾驭着一辆普通的马车,正气愤的对前方卸货的驮车大骂:“你赶紧把车子挪开,把道路让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驮车的车主满不在乎的说道:“小崽子,口气不小啊!老子我今天就不让,看你能把我怎样!” 少年有些焦急,懒得再多说,伸手往怀里一掏,再向驮车车主一甩,一点寒芒闪过,听见“叮”的一声脆响,驮车车主束发的木髻飞了出去,头发全都散落下来。 车主大惊,立刻意识到驾车的少年绝不是普通人物,赶紧告饶:少侠你……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让!马上就让!” 薛畅和徐熙一身乞丐的打扮,并未引起神情焦急的少年的注意,从他身旁经过时,他都没朝他们看上一眼。 但薛畅却对少年驾驭的马车很留意:唐方卓是否就坐在马车里?如果在里面,以他的行事作风怎会乘坐如此简陋的马车?还是说他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正是在这些疑惑的驱使下,他潜意识的靠近马车,结果却听到马车里传来“啊啊唔唔……”的声音,像是哑巴在说话,而且这声线还有些熟悉…… 徐熙拉了薛畅一下,做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 是了,这声音像昨天送馒头的那个女孩!……薛畅猛然忆起,因为那女孩清亮的声音有点特别,不免心中更增疑惑:她怎么会在马车里?而且感觉像是被人堵住了口鼻? 薛畅有些犹豫要不要探个究竟,毕竟里面很可能坐着唐方卓,那可是个动不动就大打出手的武林高手。 但他终究是那个为了学生敢于同班主任争吵、不惧被开除的年轻教师,是为了救儿童而舍身的热血青年,即使到了异世,这腔热血依旧未变,所以仅仅迟疑了片刻,就拿定了主意,伸手去掀车帘。 “你要干什么!快住手!”少年发现了身后的情况,怒吼着伸手向薛畅抓来。 “师父小心!”徐熙急忙提醒。 薛畅早有防备,挥臂回身用力一挡。 两人手手相碰,少年纹丝不动,薛畅却晃了几晃。 这让薛畅大吃一惊:对方只是个半大少年,而且看起来也不强壮,仓促出手却能有如此表现,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少年却是惊怒:这个乞丐竟然会武功,恐怕这是早有预谋! 想起师父的叮嘱,少年心中更急,大吼一声,全力将手中的马鞭挥了出去。 此时,机灵的徐熙抱着小狼跑到了马车前,“嗷!”他朝着马吼叫了一声,小狼坨坨也有样学样,跟着呲牙咧嘴的吼叫。 马受惊了,“唏呖呖”的叫着,前腿突然扬起。 顿时马车晃动,在马车上的少年猝不及防,跌了一跤。 薛畅趁机掀开车帘,只见车内躺卧着一人,正是昨天在饭铺所见的那个少女,她没有被绳索捆绑,但看起来无法动弹,一看到薛畅,顿时面露激动之色,“啊啊呜呜”的叫个不停。 第25章 负伤 这是……被点穴了?……薛畅看见车内没有唐方卓,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立刻又对少女现在的状态感到好奇。 “好贼子!”身后传来一身怒吼,接着是呼呼风声。 薛畅往下一矮身,就听“咔”的一声响,马鞭击打在车门框上,竟然将木头打碎。 薛畅心里一凛,立刻往后又退了一步,然后义正词严的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不怕王法吗?!” 少年也不搭话,运注内力于马鞭,竟然将马鞭抖得笔直,朝着薛畅的胸膛刺来。 薛畅身无武器,不敢出手硬接,只得又退一步。 就在此时,徐熙跑到街边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哪!有强盗当街抢人啦!……” 他这一喊很快引得这个街道的住户纷纷出来探看。 少年更为焦急,伸手往怀里一掏,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徐熙。 薛畅暗叫不好,顾不得许多,纵身跳上马车,挥拳向少年打去。 少年不慌不忙用左手挥鞭还击。 薛畅没有再闪避,他举右臂封挡,同时挥出左拳,全力击向少年。 尽管薛畅已经将部分内息调运到了右臂,但被马鞭抽上,一股阴寒之气透臂而入,疼得他哼叫出声。而他的左拳却被少年举右掌挡住,少年虽然也闷哼了一声,却借力向后飘下了马车。 尚未落地,少年的右手往怀里一掏,朝薛畅一扬,一点寒芒闪电般直射薛畅的面门。 薛畅迅速把头一偏,却看到又一点寒芒朝自己胸膛射来,他忙想要侧身,哪知受刚才鞭伤的影响,慢了几分,被寒芒击中膻中穴附近,就如同被木棒戳中了胸口,他当即喷了一口鲜血。 “师父!”在不远处的徐熙急得大喊,却不敢靠近。 少年面露冷笑,再次准备向薛畅弹出手中的暗器,突然脸色一变,回手将暗器射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一颗射向少年的石子被击飞。 站在马车上的薛畅很清楚的看到那个叫樊狗儿的青年正躲在驮车旁,手里拿着弹弓。 不断有人出来捣乱,让少年心情大坏,他再次将手伸进怀里。 薛畅见他面色变得狰狞,心中警兆大生,顾不得伤痛,用力向前踏了一步,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踢向对方。 薛畅的右腿快要踢到少年时,却见少年不但没做防备,而且还面露喜色。 薛畅心中再生警兆,可惜已来不及了,一股巨力从后方涌来,卷起他,撞向街边的石壁。 剧烈的撞击之后,薛畅倒地不起,昏迷之前听到有人在说:“石枪,快走,耿老儿追来了!” “师父,那……那个女孩怎么办?” “别管了,来不及了!” “姓唐的,格老子,你竟敢掠走我的孙女,我跟你没完!咱们几十年的交情就此断绝!” “抱歉啊,厨子,我这也是不得已!等一个月之后我再向你道歉!” “你要是真心道歉,就给我站住!” “哈哈哈……” ……………………………………………………………………………………………… 当薛畅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胸膛上缠着纱布,用力呼吸一下就会感到几分疼痛。 他闭上眼,点开脑海中的系统,发现自己的所有数据都有明显降低,尤其是体质降到了6点,但是侠义值却增加了20点,变成了685点,而威望值也增加了5点,变成了20点……总算是有失必有得。 他退出系统,一边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边游目四顾: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堆满了各种杂物。 他勉力的撑着床,坐了起来。 床边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他毫不客气的拿过来穿上:终于不用穿那个臭烘烘、烂兮兮的乞丐衣服了。 再穿上一双崭新的草鞋,他费力的站了起来,小心的绕过地上的扫帚、水桶、抹布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推开虚掩的房门,慢慢的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昏暗的走廊,弥漫着油腥味,竟然让他产生一种饥饿感。 前方传来话语声:“老头,不知道当初是谁大言不惭的说,‘女孩子家去练什么武,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好吗?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你就放心好了,我保你一辈子平安!……’还一辈子平安,我都差点被人给掳走了!” “……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那是你的功劳吗?!要不是那个乞丐舍命相救,你现在早就见不到我了!”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那个姓唐的只是想让我答应他一件事,他根本不会伤害你分毫,过不了多久就会乖乖的把你给送回来。” “他要你答应什么事?” “呃……这个你别管。我其实就是大意了,昨天那姓唐的还笑嘻嘻的和我见面,所以今天早上他又来,我也就让他进门了,可没想到之前这家伙欺负了几个青城派的小辈,还夺了人家的腰牌,结果人家的师门长辈找上门来,正好看到我跟那姓唐的在谈笑,还以为我跟他是串通一气,我费了半天劲跟他们解释,差点就打起来了。后来我意识到不对,才赶紧追了出来……这不就及时将你救下来了吗!反倒是你这个丫头,平时挺机灵的,这么容易就被人掳走了,连声求救都不会叫吗?”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抠门,自从我长大了、能干活了,你就把伙计给辞退了,不但让我端菜送饭,还让我负责购买食材,否则今天一大早听说蔬菜送到了,我至于一个人跑到后门外吗!结果被躲在那里的那个坏蛋用手指在我身上戳了两下,我就动不了了,还没法出声,我当时都吓坏了……吸……还以为自己跟那个老张头一样瘫痪了呢……呜呜……” “行啦,别哭啦,我也没怪你,那玩意儿叫点穴,姓唐的擅长这个,时辰一到自然就解了,你瞧,现在你不就没事儿了。” “你还好意思说!早让你教我武功!教我武功!你就是不教!现在连个小屁孩儿我都打不过,这都得怨你!” “哎呀,这能怪我吗!还不是你的亲爷爷把你托付给我之前再三叮嘱……不要让你学武功,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可是郑重起誓答应了的,怎么能够反悔呢!” “可现在怎么办,你的仇家找上来了,我的性命受到了威胁!” “你不用担心,那个姓唐的对你没有恶意,我猜呀,他不过是想利用你来逼迫我答应一件事,现在我跟他闹掰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再来动你一根汗毛。” “让你答应什么事儿?”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事你别管……喂,谁在那儿偷听了,快出来!” 薛畅听到这话,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只好走出了走廊,面对的正是饭铺的大堂,饭铺大门紧闭,大堂内光线昏暗,他勉强能看清有两人坐在不远处的一张饭桌旁,一个身影娇小,应该就是他之前所见的那个女孩,还有一个体型肥硕,自然就是徐熙说过的那个耿胖子。 他缓步向两人走去。 第26章 留下的测试 女孩一见薛畅出现,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就他那点本事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救你呢!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吓跑了姓唐的和他的手下,他早就去见阎王爷了!”那个胖子不满的说道。 “哼,还好意思说及时出现?!如果不是他勇敢的拦住马车,等你赶到那里,我早就被坏蛋带出镇子了!”女孩立刻反驳道。 听着两个人的吵嘴,薛畅忍着笑,上前拱了拱手,说道:“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 那胖子接过话头:“你这个小娃儿是应该感谢我,你被暗器打中穴道,又被姓唐的内劲侵入体内,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损伤你的经脉,要不是我及时施救,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站起来走路。还有,你撞墙上,断了两根肋骨,也是我给你接上的,还扎上了绷带,我帮了你这么多,说,你该怎么感谢我?” 薛畅一愣,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索要回报如此直接。 “老头,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女孩不满的嚷道。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不是说店里缺人手不安全吗,现在我就给你找了一个帮手。”那胖子一手撑着桌子,瞪着薛畅,嗡声嗡气的说道:“小子,你可以在我的店里继续养伤,但要顺便帮我干点活,你觉得怎样?”那架势似乎薛畅不答应就要将他扔出店外一样。 其实这个要求对薛畅是有利的,毕竟他现在受了伤,哪儿也去不了,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请问,跟我一起的那个小孩现在在哪?” “你说的是那个小乞丐?”胖子满不在乎的说道:“哭着闹着的非要守在你身边,我嫌烦,把他赶到门外去了。我说你呀,本事不咋样,居然也敢收徒,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薛畅没有理他,礼貌的对女孩说道:“他应该还在外面,能帮我把他叫进来吗?” 女孩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去开门。 “吱嘎”一声,门打开,光线透射进来,这下薛畅看清了眼前这胖子的相貌:大光头、头皮锃亮,大圆脸、泛着油光,眼睛不大不小、但溜圆,嘴巴大、而且厚,鼻子不大像蒜头,眉毛稀疏、而且全白,也由此可知他的年龄至少已过半百。上半身滚圆象球,脖子短、被肥肉遮掩几乎看不见,看起来就象是大球顶着小球……模样长得颇为喜庆。 “师父,你没事了?!”徐熙欢喜的跑了进来。 “没大事,伤基本上好了。”薛畅安慰他,目光却停留在站在门口边的那个樊狗儿身上,然后手指着他,对女孩说道:“请让他也进来。” 女孩回头看了看樊狗儿,忆起自己从马车里出来时这个青年手持弹弓、就站在倒地的薛畅的旁边,于是毫无犹豫的向他招了招手。 樊狗儿露出喜色,大步走进店内。 “我们三个给你干活,直到我伤好。”薛畅对耿胖子说道。 “三个人?!”耿胖子却叫嚷起来:“我这店铺不需要这么多人,两个足够,三个太多,太浪费粮食!” 女孩忍不住又要说话,却被薛畅抢了先:“我听说这个店有一个规矩,只要能做出你没有品尝过的菜肴,就可以在这里就餐一个月,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耿胖子上下打量着他,露出不屑的神情:“难道你要给我做一道我没吃过的菜?我看还是算了,别看你一副乞丐打扮,可是却长得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干过粗活的人,别糟蹋了我的食材。” “不试试怎么知道。”薛畅一脸自信,并且激将道:“你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从来就没打算要履行诺言。” “我耿珀一个唾沫一个钉,从来说话算话!”耿胖子气得剁脚:“说,你要做什么菜,我给你准备食材。” “菜名让我先保密。”薛畅负起双手,一点儿也不怯场的说道:“不过食材你得先给我准备好,一条至少一斤多的活草鱼、一斤豆芽、鸡蛋清…不,就一个鸡蛋,一把小葱,几颗蒜,一大块姜,盐,大把花椒,辣椒有吗?” “没听说过,那是什么玩意?”耿珀反问。 薛畅挠挠头:看来这一世也跟前世一样,辣椒还远在美洲,还未传入中国。 他不得不问道:“平时你们想吃辣的食物,用什么调料?” “你连这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夸自己能做出好菜!”耿珀瞪大双眼。 “我到底会不会做,等菜做好了,你尝尝就知道了。”薛畅毫不示弱的回应道。 这时,女孩插话道:“让食物产生辣味的调料主要有芥末和茱萸,不过既然你是要做鱼,最好用茱萸,因为它能够去腥。” “那就来一把茱萸,料……黄酒有吗?” “你做条鱼还这么奢侈啊,还要喝酒!”耿珀忍不住又呛声道。 “什么喝酒?我那是用来给鱼去腥调味,看来你也是没有,算了算了——” “有,我有!丫头,去把我放在酒窖里的那半坛江南黄酒拿来,我倒要看看你会做出什么样的美食!” “豆粉——算了,这肯定是没有。菜油有吗?” “看来你还真是富贵人家出身,一般的饭铺能有猪油就不错了,不过我这里还真有,满足你的要求,还需要什么东西都说出来。” “豆瓣酱——不,豆豉有吗?” “有,我亲手做的豆豉,整个绵州地区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呃……基本就这些,没有其他的了。” “行,你先跟我去抓鱼。你两个小家伙听丫头的吩咐,去把他说的其他东西都准备好。”耿珀倒也干脆,立刻把任务分配好,带着薛畅穿过走廊,来到后院。 薛畅没想到这家饭铺的后院有一块不小的空地,铺的是烧制的砖石,地面坚硬平整,在靠近院墙的一侧建有一个水池,耿珀拿起水池边的一根木杆抄网,朝水池里瞄了一眼,问道:“要草鱼?” “对。”薛畅话音刚落,就见耿珀手持抄网,闪电般的一晃,细麻绳织的网兜里就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耿珀伸出手指勾住鱼腮,拎起来说道:“有两斤半,够了吗?” “够了。” 然后两人来到后院旁边的厨房,其他人已经准备好食材,等候在这里。 这个厨房的面积也不小,有四个灶,而且收拾得还比较干净,跟外面那个不大的店面有些不太匹配。 薛畅仔细的打量完厨房,伸手将挂在墙上的一件长围裙系上,挽起袖子,又让徐熙舀一勺清水,将自己的双手洗净,然后又将菜板洗净…… 耿珀看着他所做的这一切,板着的面孔稍有舒展。 薛畅仔细的看了看钉在墙上的刀架里的各式各样的菜刀,最终挑了一把较为细长且刃面很锋利的刀,又用清水洗净,放在菜板边。左手抓起草鱼按在菜板上,那鱼还在摇头摆尾的挣扎,薛畅拿刀背轻轻一拍,以他现在的力量又岂是一条鱼所能承受的,瞬间就不动了。 薛畅开始给鱼刮鳞。 片刻之后,耿珀忍不住又讥讽道:“你到底会不会做鱼?连怎么刮鱼鳞都不会,瞧把那鱼皮划得跟破布似的。” “你别管我刮得怎么样,反正我做好了,你就知道好不好吃。”薛畅有点心虚的回嘴,他以前做鱼的次数确实不少,但大多都是由鱼贩子处理好了,带回家直接做,亲手刮鱼鳞、切鱼的经验确实欠缺。 第27章 展示厨艺 “格老子,行啦,瞧你这笨样子,别糟蹋了一条好鱼,还是让我来。”耿珀二话不说,上前抢过刀,哗哗的晃动几下,鱼鳞全部被刮落,只剩干干净净的鱼皮。 “接下来怎么弄?”耿珀有些得意的瞅了一眼发呆的薛畅,问道。 “切下整块的鱼肉……将鱼头、鱼骨、鱼尾分段……将鱼肉切成不大不小、不厚不薄的一片片鱼片……将葱切段,姜切片,蒜切块……”薛畅一边说,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耿珀表演。 刀就仿佛是耿珀的手一样,挥洒自如、迅捷有力,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只看见刀光闪动,片刻之后活就干完了,就看那些大小、厚薄几乎一致的雪白鱼片整齐的列成两排,摆在菜板上,煞是美观。 这种让人叹为观止的切菜表演,薛畅只在玄幻夸张的港片《食神》中见过,但没想到居然在现实中看到真的了:这个大胖子果然不简单,是个高手! 耿珀自得的扫了一眼面露惊异的三人,用刀敲了敲菜板:“接下来做什么?” 薛畅拿了一个干净的盘子过来,小心的将鱼片放进去,码上盐,倒上料酒,再将鸡蛋打碎,把蛋清倒进去…… 耿珀一眨不眨的默默看着。 “接下来烧水——”薛畅走到一个中号的灶台前,愣住了。 耿珀嘲讽的声音又响起:“你小子该不会不懂怎么烧火?!你真的会做菜吗?!你要是敢骗我,小心我打破你的头!” “师父,我来烧水。”徐熙主动的接过这活。 看到徒弟非常麻溜的往澡堂里塞柴禾、并很快点燃了灶火,薛畅倒没有一点羞愧:他以前从来都是用天然气灶,不会使用这种古老的灶台很正常。 趁着烧水之际,他洗了豆芽,尝了一口茱萸果,是有些辛辣,还有点麻和苦涩,代替辣椒应该可行。接着又尝了一口豆豉,虽然没有辣味,但是咸香。 水烧开,将豆芽放进去断生捞起,放在一个大瓷盆里,然后将热水倒出,往擦干净的锅里倒些许菜油,同时放不少花椒和茱萸果慢慢爆香,等油煮沸,捞起大部分,往锅里再放姜蒜,爆炒几下之后,将切好的鱼头、鱼骨、鱼尾放进去爆炒,再将之前的热水倒进去一部分,等水煮沸之后将鱼片都下进去,等水再煮沸,立刻将整锅鱼汤都倒进了装豆芽的大瓷盆中。 一直在认真观看的耿珀开口说道:“菜做完了?” “还没有。”薛畅摇头,将铁锅擦干净,往里又倒些许菜油,同时将之前捞起的花椒和茱萸果,集中放在了瓷盆的中央,等油煮沸,将其淋在上面。 就听“呲啦”的一声响,伴随着腾起的水雾,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于整个厨房。 “做好了吗,我先尝尝!”女孩急不可待的拿筷子去夹盆里的鱼肉,被耿珀一把拉住:“长幼有序你懂不懂?我得先尝几片,看看这小子做的菜符不符合我的要求。” “老头,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要尝就一起尝。”女孩不甘示弱。 结果两人都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夹个不停。 “咝……哇……好吃好吃!……咝……”女孩一边流着鼻涕眼泪,一边狂赞狂吃。 耿珀虽然不说话,脸上也是一副享受的神情。 徐熙和樊狗儿在旁边看得眼热,直咽唾沫,却只能站着,不敢妄动。 薛畅递给他俩一人一双筷子:“坐下吃。”说完,他自己率先做到了饭桌旁。 耿珀的眼睛瞪了过来,吓得徐熙二人立刻又缩了回去。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薛畅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大刺刺的坐下。 “坐,坐,大家一块吃。”女孩一边大方的朝两人招手,一边给自己酸麻的舌头扇风:“咝……咝……反正这次吃完了,下次还让你做。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薛畅。” “我叫胡秋荻,这是我干爷爷耿珀。你做的菜很好吃,我没有吃过,老头他肯定也没吃过,你做的菜符合店里定下的规矩,可以在店里吃喝一个月。”女孩用筷子指指点点的大声说着。 “瞎嚷嚷什么!这个店到底谁做主啊!”耿珀瞪园双眼,用力一拍桌子:“说什么这次吃完下次还做,你懂什么!就他这菜用的食材至少也要花一两多银子,多做几次,咱们的店就得关门啦!” 薛畅立刻加重语气说道:“我还会做不少便宜又好吃的菜。” 耿珀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薛畅一脸坦然。 耿珀低头,加了一片鱼肉:“你这菜叫什么名字?” “麻辣水煮鱼。” “名字太俗,不过倒还应景。”耿珀嗤笑一声:“还有,我提醒你,那个不叫独乐乐众乐乐,是独乐了众乐了,多读点书!” “是,是。”薛畅连连点头。 耿珀用筷子在瓷盆上轻敲了一下:“行了,都坐下吃,吃完了把那个杂物间收拾干净,你们三个就住那,以后店里的杂活都由你们干。” 薛畅还未表示感谢,胡秋荻就先欢呼起来:“太好啦!” …………………………………………………………………………………… 下午薛畅三人一番忙活,终于将杂物间收拾出来,摆上了三张简易的床铺。到了黄昏,又帮助耿珀做晚饭,胡秋荻难得有了空闲,兴奋得带着坨坨在后院里玩耍。 到了异世的第三天,薛畅终于吃上一顿不错的饱饭。 吃完晚饭、打扫完饭铺,三人疲惫的回到杂物间,此时薛畅却说道:“小熙,你先出去一下。” 徐熙看了看坐在另一张床上的樊狗儿,会意的说了声:“哦。”起身出去时,还顺手把门掩上。 樊狗儿则一脸期待的看着薛畅走到自己身前。 薛畅轻咳了一声,说道:“忙了一个下午,我都快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樊狗儿立刻说道:“师父——” “你先等会!师父这个词儿可不能乱叫,我可没有收你做徒弟。”薛畅一本正经的说道。 樊狗儿讪笑道:“师父,您之前都已经当着店主的面,说要收留我了——” “我那是看你帮了我一把的份上,给你找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免得你年纪轻轻的没有钱还四处闲逛,万一有个大病小灾的,没人照应。” “师父,您这还不就是收留照顾我吗。”樊狗儿涎着脸,说道。 这小子还真懂得打蛇随棍上啊!……薛畅气得笑了,他板起面孔,厉声喝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要是不能,现在就可以从这里滚出去了!” “能!能!”樊狗儿赶紧点头。 “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为什么想学武?” “我叫樊狗儿,今年16周岁——” “你16岁?”薛畅打量着对方那健硕的身形、看起来20多岁的面孔,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敢骗您,真是16岁!不信,您可以到村子去问。” 比我小三岁多……薛畅思量着,心里的纠结又少了几分:“继续说。” “我爷爷年轻时服过兵役,他长得高、力气也大,被选为先帝的亲兵,打过不少仗,结果在第二次出兵荆湖的时候,军队被困,我爷爷拼死防御蛮子的攻城……结果被砍断了一只手,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因为成了残废,不得不退役回家……” 第28章 收下次徒 樊狗儿娓娓说着,感觉不到有太多悲伤,只是有些怅惘:“我小时候常听他讲故事,他总喜欢跟我讲铁血长河门那些武林好汉的故事,说他们在军队中飞来飞去、杀蛮子就像杀兔子一样的容易……后来,我父亲也从了军,参加了抵御西面蕃人的战斗,结果战死了……我爷爷一个人带着我生活,直到我长到十二岁,在临死前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再三叮嘱我,说‘我性子野,在村子里肯定待不住,一定会到外面去闯荡,但这个世道很凶险,除非我能够像铁血长河门的那些好汉一样学会武艺,否则就会像我爹一样死在外面,连尸骨都无法埋葬……’ 我爷爷在村里很有威望,他死后,乡亲们还比较照顾我,我还用爷爷教给我的箭术到山上去打猎,到镇上卖毛皮和肉,攒了一些钱,去年冒险去了一趟南方,去过好几家门派,想要拜师学艺,结果他们都不收我——” “为什么不收你?”薛畅插话道。 “因为……因为……”樊狗儿的脸迅速变成了黑红色,音量大了几分:“他们说我年龄太大,什么根骨不好,不适合练武……这都是瞎说!其实他们就是嫌我穷,没钱!我听说他们收的徒弟,家里不是当官的,就是经商的,像我们这些穷人要想到这些门派中学武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又回到了村里,老天爷保佑,让我碰见了师父您,我想您连那个乞丐小孩都收作了徒弟,肯定不会歧视我们这些穷人,所以——” 说到这里,樊狗儿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薛畅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恳切的说道:“师父,请您收我为徒,我愿意一生做牛做马来保留报答您的恩情!” “快起来!你再这样,我真把你赶出去了!”薛畅冷声说道。 “是,师父!”樊狗儿立刻站起身,恭敬的坐在窗边。 薛畅看着这个垂头耷眼、摆出一副乖乖模样的黑小子,竟然产生了几分亲切感:多象学校里调皮捣蛋的厚脸皮男生啊! 定了定神,薛畅冷视着对方:“我问你,为什么要在村子里面污蔑我?” 樊狗儿的头垂得更低,小声的说道:“师父,我那时是看中了您养的那条小狗,不,不是小狗,那是一条狼崽子啊,要是我能把它训练成猎犬,那能给我打多少猎物啊!可在你们手里却只能把它养废了,所以我当时就想——” “啪”的一声脆响,樊狗儿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立即清晰的显示出一个手掌印:“师父,我错了!我当时被油蒙了心,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薛畅冷冷的看着他,直到看得樊狗儿浑身不自在、头都快低到腿上的时候,他才沉声说道:“还行,还知道错了。在我看来,年龄太大不重要,根骨不好也不重要,没有钱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品性好不好,有没有毅力,能不能吃苦! 品性不好,武功再高,那就是个祸害!没有毅力、不能吃苦,就算根骨再好,他也练不了武林高手!而你呢,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是在早上的时候敢于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可见在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你跟了我两天多,不离不弃,也算是有毅力。刚才忙活了半天,你出力最多,也没见你叫苦抱怨,也算是能吃苦。” 薛畅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既然你都已经叫了我好几声师父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徒弟!” 樊狗儿一蹦三丈高,上前抱住薛畅,激动的说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我终于有师父了!我终于能学武功了!……” 薛畅脸上露出微笑,嘴里却说道:“俗话说‘天地君亲师’,对待师父应该怎样?” 樊狗儿立刻缩回手,重新规矩的坐在床边,嘴里说道:“应该是像对待父亲一样!不过,师父,我对我父亲没什么感情,我会像对待爷爷一样对待您的!” “我有那么老吗!……”薛畅哭笑不得,又板起面孔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竟然成了我的徒弟,就要遵守我的门规!听好了!……” 薛畅说完,见樊狗儿依旧坐得端端正正,声音柔和了些:“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樊狗儿挠挠头,如实的说道:“师父,您说的太多,我记不太住,但是大致意思我明白,就是要做好人,不能做坏事,否则就会被您严厉的处罚。” 薛畅点点头:“你去把徐熙叫进来。” 樊狗儿出门后,薛畅点开系统,果然系统中显示他已有徒弟两名、还缺一人就能建立门派。 现在薛畅已经感觉到体内的这个系统对自己帮助很大,而既然这个系统名叫武林门派系统,那显然建立门派之后更有益处,所以他对收徒弟不但不排斥,还有点迫切。 而且因为侠义值和威望值如此有用,但却因为数值太少,甚至连系统中的一本秘籍都买不起,这使他隐约感到:或许多收徒弟,鼓励他们行侠仗义,为师门扬名,才是让侠义值和威望值增加迅速的最好办法。 所以薛畅决定重新修改门规,要在这方面着重强调。 过了一会儿,徐熙跟着樊狗儿进屋了。 “师父,您找我有事?” “小熙。”薛畅语气温和的说道:“刚才我收了樊狗儿为徒弟,从今以后你俩就是师兄弟了,虽然他比你大三岁,但是你比他先入门,你是师兄,要肩负起师兄的责任,以后要帮师父我多监督他,知道吗?” 徐熙诧异的看了看樊狗儿,对于薛畅会收樊狗儿为徒,他已有预料,但却没想到这个黑大个子竟只比他大三岁,他认真的说道:“知道了,师父。” “樊狗儿拜见师兄,还请你多多照顾!”樊狗儿笑嘻嘻的上前拱手行礼。 徐熙神情肃然的回礼。 这个画面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薛畅接着说道:“狗儿啦,你这个名字实在有损我们门派的威严,要不我给你改个名。” “行啊,师父!”樊狗儿高兴的回应道:“我爷爷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没病没灾的顺利长大,他原本是想在我成年的时候给我改个正式的名字,可惜他没有等到……” “那今天我就替你爷爷完成他的遗愿。”薛畅郑重的说道:“狗中最厉害的被称作獒,獒敢于同凶猛的雄狮搏斗,又能至死忠诚于主人,你就叫樊獒,怎么样?” “樊獒!樊獒!……”樊狗儿念诵了好几遍,兴奋的说道:“这名字好听,师父,从今天起我就叫樊熬了!” “还有啊,你不光有大师兄,还有个二师兄。”薛畅微笑着说道。 “二师兄?谁呀?”不光樊獒感到疑惑,徐熙也同样疑惑。 “喏。”薛畅朝着刚跑进屋、围着他的脚打转的坨坨努努嘴:“你的姓名中有狗,我们又是因为它才有的师徒缘分,所以啊,以后它就主要由你来照顾,它可是你的二师兄,你可要把它伺候好啊。” 话音刚落,坨坨似乎听懂了薛畅的话,朝着樊獒呲牙咧嘴的哼叫。 “师父,您是逗我的?”樊獒摆出一副苦瓜脸。 薛畅哈哈大笑,徐熙露出了几分笑容。 第29章 饭铺首日 原先薛畅之所以着急要回成都原主的家中,是因为他身无分文的来到这个异世,为了生存而迫不得已。实际上,对于鸠占鹊巢的他来说,心理上是抗拒回原主家的。而且,原主的父亲在护镖途中遭到强盗劫杀,也让他本能的感到不安,担心回成都之后少不了纷扰…… 所以薛畅希望能够借着这次受伤之机,较长时间留在龙门镇,一来可以不受干扰的逐渐熟悉和融入这个异世,二来可以安静的修炼和提高武功,增强自己的生存能力。 在现代社会中很多人浑浑噩噩,他们没有什么生活的目标,又因为做太多的努力似乎也看不到效果,于是放弃努力、甘愿平庸。薛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人,但是来到异世,为了生存,迫使他不得不努力,而且由于身有系统,他的每一分努力都可以看到明晰的结果,哪怕只是零点零零一的增长,也给了他无穷的动力。 因此,哪怕薛畅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床铺,哪怕他身上有伤,他也没有倒头就睡,而是进入系统,先找“唐方卓”进行实战训练,好好的体验了一番对方高超的暗器功夫,接着又开始进行内功训练。 第二天薛畅很早就起床,在拉完肚子之后,他意外的发现昨天稍微活动就会感到疼痛的身体竟然好了许多,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来到饭铺后院的空地上,借着天边朦胧的晨光,进入系统,开始罗汉拳的练习。 没多久,耿珀悄然来到后院,在空地边驻足观看。 和昨天一样,薛畅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尽量完全按照系统中透明人的示范进行练习,而且为了避免引发伤势,还不敢太用力,因此他的动作很是缓慢。 但练完一遍之后,他不但不觉得疲劳,反而感觉气息通畅,身体没有那么憋闷难受。于是,他又开始练习第二遍……直到第三遍完毕之后,他才停止了罗汉拳的练习,拿起他事先在后院里找到的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开始了少林刀法的练习……后来又进行棍法的练习……一直练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才退出了系统。 薛畅抬眼一看,空地边站着耿珀、胡秋荻,他不慌不忙的将木棍放在旁边,说道:“养成习惯了,每天清晨都要起来活动活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休息。” 耿珀冷声说道:“小子,昨天刚受伤,今天就拼命蹦哒,你是不是不想让伤好、就只想长期赖在我这里啊!” 耿珀微笑着说道:“谢谢耿老伯的关心!我练拳就是为了疗伤,真的,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像昨天那么疼了。”说着他还扩扩胸,扭扭腰,摆摆腿,展示自己身体没有问题。 耿珀将信将疑的打量他。 “薛大哥,你练的是什么拳哟,打的慢吞吞的,像老太太一样。”胡秋荻插话道,她主要是好奇,但说话的口吻却给人一种讽刺。 薛畅倒并没太在意,趁机解释道:“受了伤,不敢太用力,所以打的慢。” 胡秋荻“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又紧接着问道:“但你能不能教——” 耿珀重重地咳了一声,抢先问道:“你是少林弟子?” “我不是,我父亲是。”薛畅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他是个镖师,出镖的时候被强盗杀死,我现在等于是无门无派之人。” 耿珀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你一个会武之人会流落街头,也难怪你练的功夫都是花拳绣腿、没啥用,居然还敢教徒弟,简直是误人子弟!”他故意说得大声,好给身旁的胡秋荻提个醒。 薛畅听了,双眉一挑:“我能否请耿老伯跟我较量一番,看看我练的功夫是不是花拳绣腿。” “好啊!好啊!”胡秋荻兴奋的表示支持。 “好什么好!”耿珀瞪圆双眼:“就现在你这个身体,格老子我一巴掌就能把你打趴下,到时候你还不得赖在我这里一辈子。天都亮了,都赶紧跟我去干活,要是偷懒,今天就没有饭吃!”他说这话可不只是针对薛畅,还包括躲在后面偷看的徐熙和樊獒两人。 薛畅虽然被他说得有点生气,但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与人动手,只能把试探耿珀的深浅、丰富系统实战训练的想法按捺下来,暂时向其表示顺从。 看到薛畅跟着耿珀走向前院,徐熙和樊獒当然也只能跟上。 樊獒忍不住碰了碰徐熙的胳膊,低声说道:“小……师兄,师父打拳打得这么慢,真是花拳绣腿吗?” 徐熙毕竟跟随薛畅的时间要长些,而且他亲眼所见薛畅给自己喂服丹药,让濒死的自己重新恢复健康,聪明的他还感到这几天身体状况越来越好,恐怕也跟这丹药有关,因此对薛畅更为感激,信心也更多些,但他不想跟樊獒多说,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要是后悔了,可以走啊。” 樊獒一愣,眼珠子转了几转,忙又堆笑的解释道:“师兄,瞧你说的,我樊狗儿虽是个粗人,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还是懂的——哎哎,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耿珀对薛畅师徒三人的分工非常明确:薛畅跟他在厨房,负责洗菜、切菜、准备配料、添加柴火……干的是帮厨的活;徐熙和樊獒则在胡秋荻的指挥下,在大堂负责接待客人、传送菜肴、清理饭桌……干的是伙计的活。 其实,金矢饭铺的生意并不像昨天看到的那样冷淡,来吃饭的客人并不少,只是他们是陆陆续续的来,因此工作量虽然不大,但始终没有停歇。而且客人中一半多是本镇居民,跟店家非常熟悉,看到饭铺里多了伙计,还好奇的询问。 胡秋荻很快发现徐熙做事认真、头脑清楚,送菜、收钱从不出错,就是没有笑脸,不爱说话;樊獒虽然长得黑壮,嘴皮子却很油滑,“叔叔、伯伯、婶婶”的叫个不停,脸上还始终挂着笑容,让不少客人在离开饭铺时还对胡秋荻夸说:她家找了个好伙计! 两个徒弟在大堂干得顺手,薛畅却在厨房里叫苦连天,他虽然不是一个懒人,平时在宿舍也经常自己做饭、洗衣、收拾屋子,但绝没有像现在这样,一直在干活,虽然因为他还在养伤,耿珀给他的活并不算太多,但仍然让他感到吃力。 而且一旦薛畅干得慢了,耿珀的嘲讽就随之而来,当然他也会不甘示弱的回击,因此厨房里的炒菜声和吵嘴声始终没有断过。 不过到了吃饭的点,耿珀却没有吝啬的让他们吃剩饭剩菜,而是亲自掌勺做菜。 薛畅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吃上了热气腾腾的、完整的饭菜,而徐熙和樊獒更是把耿珀所做的菜肴吃个干净,最后连菜盘子都舔得干净。 到了黄昏、要开始做晚饭的时候,耿珀从水池里捞起一条草鱼,这一次他没有让薛畅帮厨,而是亲自动手,从头到尾的按照薛畅昨天做鱼的程序,做了一盆水煮鱼,当然以他的厨艺和刀工,整个做菜过程流畅快捷得多。 等他将鱼片盛好之后,还颇为自得地对薛畅说道:“来,尝一尝。” 薛畅吃了一片鱼之后,如他所愿的夸奖道:“好吃!比我做的要好吃多了!” 耿珀得意的笑道:“那是肯定的,你的厨艺呀,还得练!” 第30章 对练 薛畅话锋一转:“把菜做好不容易,可要发明一种菜肴更难,对不对!我的厨艺是差了点儿,但我更擅长思考怎么做新菜,过两天等我身体好一点,我再给你做一道你没吃过的菜。” 耿珀气得吹胡须,却又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菜?” 薛畅做思考状,片刻之后说道:“是做麻婆豆腐呢?还是做爆炒腰花?我暂时还没想好。” 耿珀听到这些菜名,心里直痒痒,看到薛畅不想再说下去,他气得用力一甩,把菜刀扎在了木板上。 等到客人都走后,已经是晚上,如果是官道旁的那个街道,现在一定是烛火通明、喧杂热闹,但是这个饭铺所在的巷道基本已是漆黑一片、行人寥寥无几,耿珀催促薛畅三人赶紧洗漱睡觉,避免浪费蜡烛。 以薛畅现在的体质,这一天的活其实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不断的重复洗菜、切菜让他的精神有些疲倦,所以他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同两个徒弟开开玩笑,好让自己放松下来,有利于接下来进行内功训练。 樊獒见房间内气氛不错,趁机开口说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们武功啊?” 他这一问,徐熙也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薛畅。 薛畅看看两个徒弟,笑道:“等我伤全好了,就开始教你们。” 其实,这是个借口,薛畅是想等练熟系统中的罗汉拳、少林棍、少林刀之后,再来教授他俩,使他们一开始就能学习正确的招式。 “太好了,谢谢师父!”樊獒高兴的说道,徐熙也露出了笑脸。 “师父,到时候您会先教我们什么呀?早上听那个胖老头说您练的是少林武功,少林武功是不是比青城派的要强一些?……”紧接着,樊獒问个不停。 徐熙虽然不说话,但也在侧耳倾听,他现在发现有樊獒这个师弟也不错,不少他想问的话都由这个师弟代劳了。 实际上此刻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九点左右,要是在薛畅曾经生活过的现代却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因此薛畅见房间内气氛热烈,心中一动,说道:“这些问题……等你们开始习武之后就知道了。我现在要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练武是为了什么?” 樊獒张口要答,薛畅伸手止住:“你俩不用马上就回答我,自己好好去想一想。趁着现在有时间,我跟你们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不是真实的,是我瞎编的,你们想不想听?” “想听!”师父要讲故事,徒弟们又怎敢拒绝。 薛畅清了清喉咙,他在这个世界当老师的第一堂课就从讲故事开始:“很久很久以前,汉人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大宋,在经历了百年的繁荣之后,北方草原的鞑子大举入侵,攻破了宋朝的都城开封,宋朝皇帝逃往长江以南,苟且偷安,导致长江以北的国土大部沦陷…… 在南宋的都城杭州郊外有一个牛家村,刘家村里有两户人家,一个姓郭,叫郭啸天,一个姓杨,叫杨铁心,都是宋朝开国元勋的后人,也都精通武艺,因为义气相投,而结为兄弟,这一天……” 薛畅讲的是《射雕英雄传》,虽然他读过小说、看过电视,但毕竟过了多年,一些细节记不太清,因此他讲的比较简略,而且这个世界的历史和他的前世有很大不同,他不得不对一些情节进行删改,以便两人能听懂。 即使如此,这个简略版的《射雕英雄传》也完全吸引了徐熙和樊獒,两人听得如痴如醉,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小了,就害怕惊扰到薛畅的讲述。 他们的这种专注也给了薛畅极大的满足,他越讲越流畅,甚至还加入了表情和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嗓子都有点哑了,于是当他讲到“……小乞丐约郭靖见面,结果郭靖却发现小乞丐竟是一位清秀俏丽、精灵可爱的少女……”时,他咳嗽了一声:“今天就讲到这里,天太晚了,该睡觉了。” 两徒弟还沉浸在故事中,一时还未作出反应,门外却响起了声音:“哎呀,正在节骨眼上,怎么就停了呢?不行不行,先把这段讲完!” 伴随着这声音,胡秋荻抱着坨坨走了进来。 薛畅并不感到吃惊,他现在耳聪目明,早就听到门外有人。 坨坨一看见主人,不但尾巴甩个不停,身体也开始挣扎。 薛畅笑着向坨坨伸出手,胡秋荻却将坨坨抱紧,嘴里说着:“你把这段讲完,我就把它给——哎哟!” 胡秋荻捂着被咬痛的手指,坨坨趁机逃入薛畅的怀中。 “忘恩负义的家伙,亏我刚才还喂你肉吃!过来,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咬我!”胡秋荻杏眼圆睁,指着坨坨,厉声喝道。 “跟一条小狗置什么气。”薛畅抚摸着坨坨,微笑着说道:“我们要上床睡觉了,你也回去休息。明天晚上欢迎你来这里听故事,我会尽量多讲一些。” 胡秋荻犹有不甘,却看到徐熙开始脱衣服,慌忙窜到了门外:“那……那好,我明晚再来,你可不许骗人,否则跟你没完!” 听到脚步声远去,薛畅赞许的看了徐熙一眼:“表现不错!好了,该睡觉了!” 蜡烛吹灭,屋内一片黑暗,两个徒弟却因为那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长时间无法入睡。而薛畅则进入系统中,怡然自得的开始修炼内功…… ……………………………………………………………………………………………… 一连五天,薛畅清晨练武,白天干活,晚上讲故事,深夜练功。 他和两位徒弟相处得越来越融洽,胡秋荻对他们也越来越友善,只有耿珀对他们始终是一副嘲讽的面孔,不过有胡秋荻时不时的回护,师徒三人过得也算自在。 薛畅终于不再清晨拉肚子,但他在系统中的数据依旧每天都在增长,如今: 武林门派游戏系统 使用者薛畅 侠义值60,威望值20 体质21,力量27,敏捷24,内力11,拳脚20,剑法?,刀法15,枪棍12,暗器?,轻功?,其他? 内功:少林吐纳法一层 武功:罗汉拳小成 少林棍法熟练 少林刀法熟练 尚未成立门派(需至少三名徒弟,现在为两人) 薛畅在游戏中的数据有很大的增长,就连耿珀所说的要一个多月才能有所好转的伤势也好了大半。 这一天清晨,薛畅练完武之后,看到进入后院的耿珀,壮着胆子,大声说道:“耿老伯,晚辈能否向您请教一二?” “请教?”耿珀斜眼一瞥,见薛畅在空地上摆出一副邀请的架势,顿时面露轻蔑:“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向我请教!马上要开店了,格老子没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都给我去干活!” 薛畅不慌不忙的说道:“您要是现在陪我练一练,今天我就教您做麻婆豆腐。” 这几天他一直吊着耿珀的胃口,就是为了今天,所以耿珀听了这话,几乎没有犹豫就走了过去:“既然你小子想挨揍,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还望老伯不吝赐教。”薛畅恭敬的拱手,经过这几天的适应,他觉得自己说话越来越有古味了。 在旁边看薛畅练舞的徐熙、樊獒、还有胡秋荻都兴奋起来。 “师父,加油!!” “老头你下手轻点儿,要是把薛大哥打伤了,我跟你没完!” 耿珀抽搐了一下脸皮:这家伙才来没几天,小丫头就胳膊往外拐了。 第31章 交手 耿珀看向薛畅,双腿不丁不八的站立,刹那间这个看起来憨态可掬的老头身上散发出一逼人的气势:“小子你尽全力先打我一拳。” 薛畅一愣。 耿珀昂起头:“我要先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实力,避免一出手就把你打坏了,店里缺人干活。” 薛畅点头表示明白,向前跨了两步,一拳迅捷击出,丹田的大半内力瞬间抵达劳宫穴,夹杂着呼呼的破风之声,这一拳是他这几天依照系统苦练的成果。 耿珀右手一抬,正好将击出的拳头包住,神态轻松的化解了薛畅全力的一击。 这让薛畅的气势为之一沮。 “这就是你的实力?”耿珀抬了抬眼皮,嘲讽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实力却如此之差,看来我只有将内力压到最低,才能让这场打斗持续的时间稍微长一点。” 薛畅被他气得怒火直冒。 耿珀倏地往前一靠,右手鬼魅般探出,一把抓住了学长胸前的衣袍,往上一甩。 薛畅的身体被猛的抛起,还好这几天在系统中的实战训练让他多少有了一些应变,借势在空中一个倒翻,落下时又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卸去了身上的力道。 “年轻人,战斗中切记不要心浮气躁,否则一个疏忽,就可能命丧黄泉。”耿珀站在原地,很难得的以郑重的口吻告诫道。 “多谢老伯的教诲!”薛畅也认真的拱手行礼。 “接我的一字冲拳。”耿珀话音刚落,拳头就至。 薛畅慎重的伸手格挡,立刻就知道耿珀确实是收了力,否则以他刚才抛他的力道,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挡住。 早在百年前,一字冲拳的拳谱就在中原武林流传开来,它招式简单,好学易练,并且对内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颇受不少缺乏门派传承的江湖人士的青睐,是一种很大众的拳法。 正宗的一字冲拳是以进攻为主,而且进攻招式单一,讲究的是以力破巧。但是耿珀所使出的一字冲拳却缺乏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更多的是以防御为主。别看他体型肥胖,但手脚灵活,而且经验丰富,能够准确的判断薛畅的拳势变化,因此较为容易的将薛畅攻来的拳脚一一挡住,瞅准时机,再一拳击出,命中目标。 幸好耿珀控制了力道,薛畅只是感到疼痛,不受内伤,很快就能继续战斗,但这也足够了薛畅警醒,他开始在进攻中留力,以防备耿珀的反击。 耿珀察觉到薛畅的拳招变化之后,一脸冷笑,依旧是在防御之中瞅准时机出拳,就在薛畅及时做出应对的时候,已经做出准确预判的耿珀闪电般连续出拳,封住了薛畅的后招变化,将其节奏打乱。 薛畅要想不被击中,只能快速后撤。 而一旦他退得远了,耿珀就不再进攻,站在原地嘲讽道:“怕了,还打吗?” 这也是薛畅的无奈之处,毕竟是他主动向耿珀作出邀请,如果他不积极一些,耿珀又怎会配合。 “上啊,薛大哥,给老头一拳!”胡秋荻站在场边呐喊助威。 徐熙和樊獒虽然也在场边观看,却不敢像她一样肆无忌惮,只能紧攥拳头,默默为师父加油。 耿珀听到胡秋荻的喊声,抽搐了几下脸皮,等薛畅再攻过来的时候,他出拳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很快,薛畅再次被迫退开。 “你要老是这样躲,跟我练再久,也别想有提高!”耿珀冷冷说道。 薛畅咬牙再上,在耿珀连续出拳反击时,他没有再退避…… 一刻钟之后,薛畅已经不记得被耿珀打中了多少拳,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再打下去,你就没法干活了。”耿珀收了拳,语速很快的说道,神情看起来轻松,却是在隐瞒自己有些气喘的事实,他毕竟老迈,体型又肥胖,前后打斗了半个时辰,尤其是在后来薛畅抛弃顾虑、不怕中拳、进攻俞加猛烈,逼迫他不得不更集中精力应对,以避免被对方打中而丢了面子,致使现在体力有点跟不上。 还不等薛畅回应,耿珀又向徐熙招手:“你跟我去拿一瓶药酒,给你师父涂抹上,这样好的快一些,免得他以受伤为理由,不给我好好的做那个……麻婆豆腐。”说完,他负着双手,施施然的走了。 徐熙赶紧跟过去。 “师父,您没事?”樊獒立刻关切的上前问候。 薛畅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什么事。” “薛大哥,真看不出啊,你平时那么和气,打起架来却像个疯子一样,老头子都拿你有点没法了。”胡秋荻走过来,惊奇的说道。 听了这话,薛畅苦笑:“你就别安慰我了,跟耿老伯练了半天,连他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 胡秋荻撇着嘴:“我还不了解老头子,他那是装的,不然不会跑那么快。” 薛畅心中一动,随即又是一愣,因为他看到脑海中的系统的实战训练界面多了一行小字“有更新”,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微笑,突然身上一阵疼痛,他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接着吼道:“樊獒,你在干什么?!” “师父,我看你身上有灰尘,想帮你拍拍。” “我看你脑袋有问题,过来,为师帮你拍一拍。” “啊!……啊!……” 耿珀提供的药酒颇为有效,薛畅涂抹了之后,身体不但清凉,而且淤青酸胀很快就缓解了,因此他对耿珀很是感激,尽管这个胖老头对他依旧是一副冷脸,不但没给他减轻工作量,甚至还威胁说“如果他以受伤为理由少干活的话,他会给他好看”。 薛畅认真的完成耿珀交给他的活,也在空闲之余认真的向耿珀展示了麻婆豆腐的做法。 耿珀品尝过麻辣鲜嫩的豆腐,态度才稍微好了一些。 到了黄昏,薛畅正在厨房切菜,脑海中突然响起“叮”的一声:“你的徒弟樊獒乐于助人,获得侠义值5点,但因为你尚未建立门派,其所获得的侠义值只能归到你名下,减半为25点。” 薛畅顿时愣了:这几天他天天都利用系统进行内功训练、武功训练和实战训练,自觉进步显着,但是每天都消耗15个侠义值,而他又一直在厨房里干活,无法去行侠仗义、获取新的侠义值,再这样下去,过一个多月,他所拥有的侠义值就将归零,无法再利用系统训练…… 每每想到这个,他心中难免有些焦躁,但就在他感到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他的侠义值却突然增加了,这怎能不令他好奇和惊喜! “耿老伯,我尿急,先去方便一下。”薛畅说完,放下菜刀,就往外跑。 “瞧你这急样,两三天没尿尿啊……” 耿珀嘲讽的声音被薛畅甩在脑后,他快速冲进大堂,一把拽住站在饭铺门口的樊獒:“你刚才干了什么?!” 樊獒被薛畅抓了个现行,心里有些慌,下意识否认:“没……没做什么事啊,我就是……就是刚把一个客人送走。” “行了,我不是来责怪你的!”薛畅急道:“告诉我,你刚才做了什么好事情?这对你师父非常重要!” 听薛畅这么一说,樊獒定住了神:“师父,我刚才看到一个小乞丐在门口乞讨,看起来很可怜,我就给他……一个馒头吃。” 薛畅望着已经跑远的小乞丐的背影,心里有了一丝明悟:原来不一定需要用武力去行侠仗义,哪怕只是做一点普通的好事,也能够获得侠义值。而且不光我能赚取侠义值,我所收的徒弟们也能获取侠义值。由此推论,他们也应该可以获取威望值。只是从系统的提示来看,门派没有建立,他们获取的侠义值就要折半,这着实有些亏啊!…… 第32章 指导练功 薛畅的一个念头刚闪过,胡秋荻就走了过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好啊,樊獒,你说你肚子饿,从我这儿骗了一个馒头,原来是给了乞丐吃!你该不会是听了薛大哥讲的故事,觉得那小乞丐是一位美女假扮的,哈——” 还没等胡秋荻嘲讽的笑声响起,薛畅就用力的拍了拍樊獒的肩膀,朗声勉励道:“做得很好!作为我的弟子就应该这样主动的去帮助弱小!” 说完,他又看向胡秋荻,认真的说道:“我记得上一次你也给了我和徐熙两个馒头,正是有你这个好心的掌柜,才会有好心的伙计们!” 胡秋荻有点自得。 樊獒听了薛畅的表扬,颇有些激动。 在不远处收拾饭桌的徐熙同样也听到了薛畅所说的话,也不禁动了心思:讨厌的樊獒居然得了师父的夸奖,自己是不是也做出些努力? 薛畅在返回厨房的途中,还一直在兴奋的思考着:原本他感觉要想学得系统中的那些令他心仪的武功绝学并不太容易,因为所需要的威望值太高了,恐怕需要很长时间的积攒才有能力去购买,但现在发现徒弟们也能提供侠义值和威望值,那么扩大徒弟的数量和好好培养他们的能力无疑会加快这两个数值的积累,帮助他早日达到目的。另外,另一件重要的事应该要开始考虑了,那就是创建一个门派,否则徒弟们提供的侠义值和威望值都要折半,无疑太亏了…… ……………………………………………………………………………………………… 晚上,薛畅继续讲述《射雕英雄传》的故事,当他讲到“郭靖和黄蓉准备去寻找一灯大师治伤”时,就不再往下说了。 “今天怎么讲得这么少,时间还早啊!”胡秋荻不依的请求道:“再多讲一点嘛!” 薛畅看着徐熙和樊獒,认真的说道:“今天之所以结束的早,是因为要留点时间教他俩练功。” “师父,真的吗?!”幸福来得太快,徐熙都有点不敢相信。 “太好了,我终于能够学武功了!”樊獒则兴奋的叫起来。 看着身旁朝夕相处了好几天的两个小伙伴欢呼雀跃,胡秋荻感到了羡慕,她忍不住说道:“薛大哥,我也想跟你学——” “丫头,时间不早了,该回房睡觉了。”耿珀的声音突然在屋里内响起,格外清晰。 “老头,我不!我也想——”胡秋荻拒绝的话语还没说完,耿珀的音量骤然加大,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赶紧回房,否则以后不准你再去杂物房!别忘了你爷爷去世时的遗言!” “什么遗言,那还不都是你说的,我又没有亲耳听到!”胡秋荻气得一阵乱跺脚,但最终还是不甘的离开。 薛畅轻呼了一口气:这几天晚上胡秋荻都来杂物间,和他们几个共处一室听故事,已经对这个时代的风俗有所了解的他隐约感到不妥。但一方面,胡秋荻兴致很高;另一方面,耿珀似乎也不闻不问。因此他也乐得与这个性格活泼直爽的小姑娘加深关系,但现在看来耿珀不是不闻不问,而是一直在密切关注。 在胡秋荻离开的时候,薛畅还特意站在门口仔细查看,狭窄黑暗的走廊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想起刚才在屋内异常清晰的话音就犹如直接凑在耳边说的一样,他不禁心中又是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耿珀很可能就在楼上自己的卧室内说的话,他的内功深不可测! 薛畅回到屋内,看到一脸期盼的两位徒弟,他涌出喉咙的话语又立刻咽了回去:以耿珀深厚的内功,他肯定能听清我在此传授武功! 旋即,薛畅洒然一笑:以耿珀的武功修为,又怎会在意我所传授的微末功夫。 薛畅回到自己的床榻前,缓缓坐下。 徐熙和樊獒立刻面朝师傅,端坐好身子,准备认真倾听。 薛畅轻咳了一声,郑重的说道:“从今天起,我将正式开始传授你俩武功……嗯……在我们武林中有一句俗话,‘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这说的就是内功对于我们武林人士的重要,没有它,你练的那些招式都是花架子,跟那些街头打乱拳的混混没什么差别,而有了它,你的拳可以砸碎石头,你的脚可以踢断树木……正因为内功的重要,要想修炼好它也比较艰难,需要几十年持之以恒的训练,才能有所成就,所以你们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师父,您放心好了,我好不容易才成为您的徒弟,一定会加倍努力,绝不会放弃的!”樊獒言语铿锵的抢先表态。 薛畅看看他,又看了看神情坚毅的徐熙,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我就先教你们修习内功,我要教你们的这门内功叫少林吐纳法,它是……” 由于这段时间使用系统修炼内功,薛畅不但对少林吐纳法的修炼完全掌握,而且对它的理解也日益精进,所以能够非常详细的对其中的要义进行讲解,还亲自做了示范,并且在自己身上将气息所经过的每一个穴位都一一指出。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薛畅才停止讲授,看着一边在比划、一边在认真倾听的两位徒弟,他暗暗点头,沉声说道:“你们可以开始修炼了,但要注意!这是你们的第一次练习,一旦坚持不住了,就停下来,不要勉强,知道吗!” “是,师父!”两个徒弟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就迫不及待的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进行吐纳。 薛畅见两人入定之后,也闭上了双眼,他当然不是要修炼内功,因为他一旦用系统修炼内功,就会完全沉浸在其中,一转眼就到天亮了,无法再指导两个徒弟练功,所以他现在是要在系统中进行实战训练,而这一次的对象就是耿珀。 由于早上他与耿珀对战的时间很长,系统对耿珀数据的收集也较为丰富,因此在虚拟场景中耿珀的应战手段也更加灵活多变,薛畅与之战斗也更为困难,但这也迫使他更加的投入。 每一次薛畅被“打死”而被迫退出实战训练时,他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看两个徒弟的状况。 半个时辰之后,樊獒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透露出疲态,嘴里直嚷嚷:“呼……太难了,太难了……” 见没有人理他,又再次闭上双眼,准备重新入定,结果身体晃了几晃,歪倒在床上,吓得薛畅赶紧退出系统,上前去将他扶起:“小獒,你没事?!” 樊獒睁开眼皮,声音微弱的说道:“我没事,师父,就是有点困……” “困了就躺下好好休息。”薛畅神情严厉的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坚持不住了就不要勉强,幸亏你还没有一点内功基础,否则像你刚才那样硬来,很可能会对经脉造成损伤,严重的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师父,我错了……徐师兄……他……他还在练呢?”樊獒的话里夹杂着羡慕和不甘。 可他话音刚落,“师父。”屋内就响起了徐熙的声音:“……我没有感受到小腹……呃,丹田有丝毫您所说的那种气涨感……” 薛畅看着同样神情疲惫的徐熙,心中不禁有点失望:他原以为吃了洗髓伐骨丹残渣的徐熙能够表现的更好,但现在看来两人是半斤八两…… 薛畅转念一想:可是就连吃了大半个丹丸的自己在第一次修炼内功时表现的也不怎样,那还是因为有前主修炼了十几年的内功基础,更何况是在这方面一片空白的徐熙,由此可见洗髓伐骨丹并不能增强人在精神方面的专注。 第33章 进步 想到这些,薛畅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他宽慰二人:“内功的修炼是很艰难的,否则我们整个大周早就是武林高手遍地了。一般来说,修炼内功最好从孩童开始,因为他们思想纯真,更容易专注,你们俩都已是少年,而且还经历了很多事,修炼时容易受杂念的困扰…… 不过没关系,这毕竟是你们第一次修炼内功,遇到困难是难免的,只要你俩天天坚持,让精神和身体都习惯了这种练习,就很容易排除杂念、产生气感了。就是不知道你俩有没有这个恒心和毅力啊?” “我当然有!”樊獒立刻接话。 “师父,您放心,我会每天坚持练习的!”徐熙也语气坚定的回应。 薛畅欣慰的点点头,说道:“从明天开始,晚上我带你俩去后院的空地上修炼,那里空气更好,更有利于你们入定,现在你俩赶紧休息,恢复精神。” “是!”由于精神的过度消耗,两人很快就倒床入睡了。 帮入睡的两人盖好被子,薛畅又陷入了沉思:两个徒弟修炼内功都如此进境缓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学有所成、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不过,既然这个系统可以帮助自己练功,那么应该也可以辅助他们练功,不然就不会叫作什么门派系统,或许等我建立门派之后,就可以让系统为我的徒弟们提供帮助。可惜呀,现在还缺一个徒弟,不然就能在系统中建立门派、看个究竟了!…… 薛畅没有再继续思索、浪费时间,他安静的盘膝坐在床上,也开始修习内功。两个徒弟都开始练功了,这更让他有了紧迫感,他得尽快让自己强起来,才能让徒弟们感到荣耀。 …………………………………………………………………………………………………… 第二天清晨,薛畅继续引诱耿珀与之对战。白天在厨房干活,晚上在屋里给三人讲故事,带着两个徒弟到后院空地练功,待夜深人静时再独自利用系统进行训练…… 一连几天,天天如此。 通过在系统中的不断练习,薛畅与耿珀的单次对抗的回合也越来越多,其进步之神速令耿珀心惊,尽管他从不表露出来,几次想拒绝再当薛畅的陪练,但薛畅不断作出不同花样的新菜肴又让他心痒,所以始终没有说出口。 结果在这一天的清晨,双方交手了几十个回合之后,略有点气喘的耿珀看到薛畅露出一个破绽,当即一拳击出。 两人相距很近,薛畅仓促的挥背格挡。 耿珀要的就是对方跟自己粘住,而不是利用体力充沛的优势在四周游走闪击,他抓住这个有利时机,迅捷的向前探了一步,同时左拳快速击出。 谁知薛畅早料到他有此一招,以更迅捷的速度不退反进,矮身躲过来拳,左手反掌击向耿珀的后背。 耿珀招式用老,又露出了后背的大空门,已经无从躲避。 然而薛畅一掌击在耿珀的后背,如同击在气囊上,反而被其身上的反震之力震退。 耿珀趁机抓住薛畅的衣服,再次将他抛了出去。 薛畅落地之后,不但不感到沮丧,反而面露欣喜:耿老伯,您终于肯出全力同我对战了吗?” “就你那点浅薄的内力,也配让我全力出手!”耿珀老脸一红,旋即说道:“格老子,打拳没意思,咱们换个比斗的方式。” “老头子,你该不会是打不过想耍赖?!”在场边的胡秋荻大声说道。 “臭丫头,不懂别乱说。”耿珀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看着薛畅,正色的说道:“小子,我承认你在拳法方面很有天赋,这几天提升得很快。单论拳脚功夫,我已经不如你了,毕竟我不擅长这玩意,这一字冲拳还是我年轻时跟着伙伴们一起练着玩的。我最擅长的刀,如果你还想找我对练,那咱们就比比刀法,否则这事就算作罢。” 薛畅毫不犹豫的回应道:“耿老伯愿意指点我的刀法,那真是太好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对练以及在游戏系统中的特训,招法简单的一字冲拳已经不对薛畅造成任何威胁,而且薛畅用罗汉拳可以对其进行完全压制,只是耿珀用其丰富的经验很好的掩盖了这拳法缺点而已。当然,如果耿珀能将大半的内力调用到这拳法之中,再配合其体重,也会让这简单的拳法产生可怕的冲击力,是薛畅无论如何都难以匹敌的,只是他自视身份,非要以同等内力与薛畅较量,却没想到薛畅会进步得如此之快,结果让他自己陷入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好,好。”耿珀生怕薛畅反悔,赶紧对胡秋荻喊道:“丫头,你去找两根长短一样的木棍来。” “你们两个跟我一块去找。”胡秋荻指挥着薛畅、樊獒两人一块去了柴房。 耿珀不在意地面的湿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发出一声惬意的呻吟:“老了,不中用啦,不如你们年轻人体力充沛,要是再退回三十年,我一人可以打你好几个。” 薛畅陪笑道:“耿老伯,您太谦虚了,你要是全力出战,我根本就挡不了你一拳。” 听了这话,耿珀的脸色好了许多,他仰头看了薛畅一眼,指指身旁:“别站着,坐下说话。” 薛畅依言坐下。 耿珀神情有些复杂的凝视他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我看你资质很好,练武勤快,也很能吃苦……当初你父亲就没给你拜一位名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多少了解些薛畅家里的情况。 薛畅没想到爱嘲讽人的耿珀居然会夸奖自己,颇有点受宠若惊,想了想,才说道:“说来惭愧,晚辈从前喜欢享乐、疏于练武,父亲一直恨我不争气,直到他……遇害之后,我才幡然悔悟……” “人生在世,哪有不犯错的,知错能改就好……看来你是想亲手为你父亲报仇啊!”耿珀想起一些往事,不禁有些感慨,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柔和了:“你的罗汉拳进步很快,打得很好,在我遇见过的能使罗汉拳的人中,比你打得好的并不多,我看跟无怒那秃驴也差不了多少……你要是用你父亲的名讳去拜访少林寺的山门,在那些秃驴们的面前打上这一套罗汉拳,我想他们一定会将你收入门下,传授你少林绝学,到时候你要报杀父之仇可就轻而易举了。” 薛畅不知道无怒是谁,但耿珀的赞许却让他倍感欢喜,使他更深刻的意识到系统对他武功的提升确实如有倍助,那么系统中的那些传奇武功一定也货真价实。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说道:“非常感谢老伯您对给我的建议!我听说如果拜在一个门派之下,再去修炼别派的武功,就会受到惩罚?” 耿珀神情奇怪的看着他:“除非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或者得到了师门长辈的同意,否则自家武功不练,故意去练别派武功,当然会受到惩罚,甚至可能被废除武功、逐出门墙!少林派号称天下武学之宗,虽然是吹牛,但武功绝学多如牛毛是事实,这还不够你练的吗?” 少林武学再强,也强不过我的系统!……薛畅当然不会将心里话说出口,不过他已经拿定了主意,自然会忽略掉耿珀的建议,于是话锋一转,委婉的问道:“耿老伯,您是出自哪个门派?” 第34章 较量刀法 “时间太久,我都忘了。”耿珀淡淡的回答。 薛畅听出耿珀不想谈及此事,但难得这个平时只是催他干活的老家伙今天愿意谈点心里话,他赶紧又换了个话题:“耿老伯,您好像跟那个彩衣神箭是熟识,您该不会也是铁血长河门的?” 耿珀仿佛没有听见薛畅的问话,扭头看向正朝空地跑来的胡秋荻三人,喊道:“丫头,把木棍扔过来。” “好咧。”胡秋荻依言照做。 耿珀站起身,接住投掷来的木棍,左手握住木棍的一头,右手从木棍的一端抹向另一端,动作极其缓慢,那神情仿佛是在认真的擦拭珍藏的宝刀。 原本粗糙扎手的木棒在他手掌的划动下,木棒上的木刺和突起被轻易的抹掉,变得平直光滑。 薛畅当然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些,他只是粗略的将木棍的一端打磨,这样握起来会舒服一些。 等耿珀处理完毕,将木棍重新握在手中、侧身站立之时,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仿佛他手里握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而他本人也如同这刀一样锐利逼人。 “准备好了吗?我要进招了!”耿珀问道,连声音也变得锐气十足。 “请前辈赐教!”薛畅拱手作礼。 “好!”耿珀轻喝一声,进身挥棒横削,小小木棍竟夹带着呼呼风声。 薛畅凝神看准来势,举棍欲挡。 耿珀手腕略转,刀势改横削为斜砍,正好敲击在薛畅握棒处的上方。 薛畅把持不住,木棒脱手飞出。 “再来!”耿珀催促道。 “碰!” “再来!” “碰!……再来……再来……” 在场边观战的徐熙和樊獒都惊讶的瞪大双眼,要知道在最开始薛畅与耿珀用拳脚对练的时候,都不像现在这样狼狈,一回合不到、薛畅手中的木棒就被打飞,而且它反复发生。 就连胡秋荻也一脸惊讶,有点不满的嘀咕着:“老头子今天怎么了,对薛大哥这么凶!不会是在报复他之前被薛大哥打中丢脸的事?” 手中的木棒再一次被打飞,薛畅没有立刻去拣,而是有些呆愣的揉着酸麻的手掌,之前靠罗汉拳建立起来的自信在这番对练中被击得粉碎。 耿珀没有说“再来”,而是将木棒杵地,凝视着有些茫然的薛畅,沉声说道:“少林派的拳脚功夫确实厉害,它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要说起刀法,这套少林刀法是我所见过的刀法中最差的!” “刀是什么?!刀是兵器之霸,强横霸道,不畏惧任何强敌!使刀之人要有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将对方砍碎的狂傲勇气,这样才能将刀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要知道刀是进攻的武器,握着它,脑海中就只能有一个念头,进攻,进攻,进攻!而这套少林刀法却想的是如何少伤人,这违背了刀的本性,使用起来自然缩手缩脚,又怎么可能是我一招之敌,你好好想一想!” 薛畅如遭当头棒喝,旋即陷入沉思:在原主的记忆中他父亲最初教授武艺之时,确实有几次提及过。罗汉拳虽然是基础武学,但拳、掌、指、腿、肘均有练及,是对整个身体的全面训练,在练熟它之后,进一步习练其他的少林绝学就会容易上手。 少林僧人出外云游,总会携带一根白蜡棍,在面对持械强人时不至于吃亏,因此少林棍法也是少林弟子必练的基础武学,它也有专门的进阶绝学,比如夜叉棍法、烧火棍法、伏魔棍等等。 至于刀法,少林寺其实也有菩提刀法、破戒刀法、达摩神刀等绝学,只是这些刀法都狠准威猛、杀伤力太大,实在于佛门的慈悲为怀相违背,并且过往还发生过几次少林弟子持刀大杀仇敌引发江湖骚乱的教训,因此少林达摩院高僧们经过多年的研究和实践,创建了这一套少林刀法的基础武学,它显然和其他刀法绝学有所不同,就从少林弟子出外所用之刀叫戒刀,就可见一斑,这是在提醒少林僧人使刀时要不忘慈悲为怀。 但是……要拥有砍碎敌人的狂暴之气……来自和平时代的薛畅心中有些犹豫。 “想通了没有?想通了就继续再来。”耿珀催促道。 薛畅默默的捡起地上的木棒,握在手中。 “看刀!”耿珀急走两步,木棒呼的直劈而下。 薛畅迅速往旁一闪身,大喝一声,奋力将木棒横砍而出。 “好了一点,但还远远不够!”耿珀一边说、一边作势欲挡,然而手中的木棒却如游鱼一般轻飘飘的贴向薛畅的木棒,接着猛力一绞。 薛畅手中的木棒飞上了半空。 “再来!……再来!……” 尽管薛畅受耿珀的点拨,加强了进攻,但在接下来的对战中,他始终在一两个回合内就落败,每一次耿珀都能很轻松的打飞他的木棒,这让薛畅感到很沮丧,所以在干活的时候,他一直阴沉着脸,没有像往日一样时不时跟耿珀斗斗嘴。 “你小子,咋回事,摆一副死气沉沉的面孔给谁看。”耿珀终于忍不住呵斥道:“既然你输不起,明天我就不跟你对练了,正好可以睡个好觉。” 薛畅赶紧解释道:“耿老伯,您是老前辈,输给您没什么好丢脸的!我只是……只是突然觉得我练了这几天……这些年的刀法,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练的还不够!”耿珀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他将刚炒好的青菜盛进盘里,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端着盘子走到走廊的墙壁旁,从墙上的小窗口递了出去:“丫头,一号桌要的炒青菜做好了。” 等他回来,看到薛畅还坐在原地若有所思,他继续说道:“刀、枪、剑、棍……这些兵器都是外物,要想使用它就如同自己的手脚一样灵活,光靠练那些招式是不够的,你必须要花更多的时间去使用它,熟悉它,逐渐将它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才能够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 耿珀说到这,伸手从墙上的刀架里抽出一把刀,这把刀与其他的菜刀完全不同,它刀身狭长,将近三尺,寒光闪闪,犹如一泓弯月。 “这是我找张铁匠特别打制的一把加长斩牛刀。”耿珀双手轻捧着这把刀,看它的眼神就仿佛是在凝视自己心爱的人。 他左看右看的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去拿一块卤牛肉了。” 薛畅依言照做。 耿珀将卤牛肉放在菜板上,右手拿起斩牛刀,左手没有摁住牛肉,反而负在身后,说了一句:“看好了。” 斩牛刀快速的落下、抬起、落下、又抬起……速度快的连肉眼都跟不上,薛畅只觉得眼前是一片寒光闪动。 虽然薛畅每一天都能看到耿珀有类似的刀功展示,但是当耿珀用这么大一把刀切这么小一块牛肉,而且是全力施为的情况下,依然给了薛畅极大的震撼。 尤其是在耿珀收刀之后,那块牛肉依然摆放在原处,看起来形状完好,但当耿珀用手指轻推,那块牛肉就像骨牌一样倒伏下来,分裂成一片片大小、厚薄均匀一致的牛肉片。 耿珀再举刀往菜板上一削,只见寒光一闪,所有的牛肉片都整齐的摆放在了刀背之上。 耿珀将其倒入瓷盘之中,自得的对薛畅说道:“这是二号桌客人要的牛肉,你端去给丫头。” 薛畅神智略显恍惚的依言照做。 第35章 意外的访客 等他返回厨房时,耿珀正盯着那把刀出神,半晌才开口说道:“以后你就用这把刀切菜,等你切菜的水平能达到我刚才的一半,就算使的是稀烂的少林刀法,也能跟我多打几个回合。”说着,他把刀递给薛畅。 薛畅没有犹豫,郑重的接过,颇为感激的说道:“多谢耿老伯的成全!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用它好好的切菜,尽快地熟悉和掌握刀的特性。” “你知道就好,可不能偷懒!”耿珀有些心痛的提醒道:“还有——你千万要爱护好这刀,不能把这刀给弄坏了,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明白。”薛畅微微一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耿珀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 薛畅的生活依旧和往常一样,练武、干活、讲故事、带徒弟练武……有所不同的是清晨的对练不再是近身肉搏,变成了刀法的比拼。而薛畅干起活来也更加认真,甚至主动加班。 日子一天天的过,薛畅系统里的侠义值也在持续的减少,好在薛畅和樊獒在他的教导下不时做一些好事,比如施舍给穷人食物、主动搀扶行动不便的食客就座……使得侠义值能够得到一些补充,维持薛畅系统训练的需要。 待在饭铺的这段时间,薛畅发现耿珀之所以能够为他制作现代的菜肴提供各种食材,是因为时不时有人主动送货上门,渔夫、猎人、农夫……他们提供的食材有不少都是镇上杂货铺买不到的。 薛畅与胡秋荻在私下聊天时知道,这些送货人大多是耿珀的故人之子,受过他很多的帮助,但耿珀却一直拒绝他们的回报,最后他们才不得不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但每次交货时耿珀坚持要付的银钱却往往多出不少……这让薛畅对耿珀又有了新的认识。 当然,令人遗憾的是每一次送货人上门都是由耿珀亲自接待,薛畅没有机会见一见这些据胡秋荻说“武功很不错的送货人”的模样。 这一日清晨,樊獒还像往日一样在看完了师傅与耿珀的对练之后,就和徐熙一起将饭铺大堂整理好,就要准备开门营业了。 他抽掉门闩,推开厚实的木门。 龙门镇位于河边,清晨多雾,今日也不例外,而且较往日还浓厚一些,虽然阳光已经洒下,但雾气还未消散。又因为时至深秋,冬日将近,天气渐冷,因此即使时辰已经不早了,街道上行人还很稀少,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客人来。 樊獒返身准备进店。 “踏!踏!踏!……”一阵颇有旋律感的马蹄声异常清晰的传来。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从远处迷蒙的雾气中钻出,很快停在了饭铺的门前。 这是一辆载人马车,外观很普通,就是两匹白色的驮马高大俊逸,看起来很是神骏。 樊獒见猎欣喜,站在原处细细打量。 农夫打扮的老车夫扭过头来,看着他,说道:“耿珀在吗?他的故人来访,请他出门迎接!” 车夫说话颇不客气,樊獒平时也算很会来事,此刻心里也感到不太舒服,但这老头虽然皱纹满脸,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看得樊獒心里发慌,他不由自主的扔下一句:“你稍等。”便匆匆的回了饭铺。 耿珀听说后,脸色微变,立刻出了厨房。 薛畅心中好奇,也跟随其后,想瞧个热闹。 耿珀来到门口,看见那车夫背朝着他,站在车篷前,正与马车里的人低声说着什么,他那瘦小的背影给予耿珀一种陌生的熟悉感,让他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请问——” “小耿,好久不见啊!”车夫回过头来,面露微笑的说了一句。 声音虽轻,在耿珀耳边却如同巨雷轰响,他神情大变,两眼直直的看着对方,疾步向前,快接近对方时又意识到什么,忙又停下,“咚”的一声,单膝跪下,恭敬的拱手行礼,异常激动的说道:“叶将军——” 那车夫看似老态龙钟,动作却颇敏捷,立即上前一步,双手将其扶住:“快起来,快起来,你我如今都是普通百姓,正常称谓即可。” 耿珀会意,站起身来,既激动又感慨的说道:“叶……叶老,咱们有三十年没见了,没想到您还是风采依旧!” “老啦,不中用啰。”那个叶老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倒是你,这些年没见,胖了不少。当年你执意留下,不愿去西域,有些人对此不理解,还差点儿跟你动武,我就曾经斥责他们,并且说‘厨子乃是重情重义之人,绝不会忘本!’前段时间听人说,你将那些遗孤照顾的很好,我很欣慰啊!” “……多谢叶老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维护!”快六十岁的耿珀说这话时竟有些哽咽。 叶老握着他的手、用力的摇了摇,以示安慰,然后轻声说道:“我这次来看你,主要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是谁啊?”耿珀忙问。 叶老转过身,朝马车躬腰行礼:“小姐,耿珀来了。” 惊讶的看到叶老如此恭敬的模样,耿珀心中再起巨震,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传闻。 “三爷爷,我说过多次了,你是长辈,不必这样,您怎么就是不听啊?!”马车内传出一个声音,低沉而沙哑,不似女声,又与男声不同,有着一种特别的磁性,极其吸引着人的耳朵。 “礼不可废。”叶老声音虽小,语气却很坚定。 “唉……”马车里传出叹气声,犹如吟唱的马头琴惆怅低沉,让站在不远处观望的薛畅都不自禁的被牵动心弦,使他更加好奇马车里会是怎样一个人物。 一只芊芊玉手掀开了车帘,走出一位女子,她身材高挑,体态婀娜,穿一身鹅黄色罗裙,容貌甚美,只是秀眉微挑,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透着几分英气。 她站在马车前,手依旧掀着车帘,又一位女子从车内走出。 她身着淡紫色罗裙,外套红色锦袍,秀发如云,扭转缠盘,结鬟于头顶,斜插一支金步摇,脸上罩着白色面纱,虽然无法看清相貌,但肌肤欺雪赛霜,额头光洁饱满,眉如新月,眼眸灿若郎星,高洁华贵的气质中又透出一股清灵之气。 她向前轻迈两步,嫣然一笑,因晨雾而灰暗的天色骤然变得明媚:“这位就是耿叔叔?三爷爷常跟我提起您,侄女叶紫琼这厢有礼了!”这声音正是之前从马车里传出的声音,她说着,恭敬的拱手行礼,这一个看似平常的江湖礼数出自这位秀雅绝俗的少女之手,却拉近了与耿珀等人的些许距离。 姓叶!……耿珀心头又是巨震,嘴上连声说着:“不敢当,不敢当……”却将疑惑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叶老。 “小姐,咱们进去再叙旧。”叶老没有看他,朝叶紫琼提议道。 “好的。”叶紫琼点头,一双剪水秋瞳看向耿珀的后方,扫过正目不转睛盯着她发呆的薛畅师徒三人,好奇的问道:“耿叔叔,这几位就是您收养的遗孤?” “不是,他们都是我饭铺的伙计。”耿珀说着,回头对薛畅三人吼道:“还不快去干活,傻待在外面干嘛!” 樊獒和徐熙象兔子似的窜进了店里,薛畅却不慌不忙的往里走。 “你等一下!”黄裙女子突然大声说道。 第36章 胡秋荻的请求 “叫我吗?”薛畅回头,见那女子直盯着自己,有些愕然。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问道。 对方质问的语气让薛畅有些不悦,他呵呵一笑,说道:“姑娘,我父亲在小时候就教育我说‘做人要有礼貌,尤其是在问别人姓名的时候,更应该如此。’你说对吗?” 黄裙女子俏脸微红,两道柳眉却竖了起来。 “赶紧干你的活去,哪来这么多废话!”耿珀赶紧把薛畅呵斥一番,连连挥手,将其赶进屋,然后解释道:“他叫薛畅,我上个月刚雇的伙计,菜炒得很不错,就是性格有点顽劣,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叶紫琼轻笑一声,打趣的说道:“能够将师姐气成这样,这人还挺有意思。” 黄裙女子望着薛畅的背影,眼中眸光闪动,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确实很有意思。” “叶老,两位姑娘,外面天凉,咱们进屋再叙。”耿珀做出邀请的姿势。 叶老却不愿走先,执意让叶紫琼走在最前面,自己和黄衫少女跟在她身后。 看到这一幕,耿珀的心里更是有些不安。 “老头子,这几位是谁呀?”坐在柜台后面的胡秋荻看见耿珀领着叶紫琼三人进来,顿时眼睛一亮。 耿珀正要说话,耳旁响起叶老的声音:“小耿,我们有重要的事和你商议,不希望被外人打扰。” 耿珀一怔,随即吩咐道:“呃……你们把店门关了,都到后院去待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到大堂来!” “为什么?”胡秋荻反问道。 “问什么问,赶紧照我的话做!”耿珀沉着脸,训斥道。 虽然平时这爷孙俩经常斗嘴,但胡秋荻很少见耿珀如此严肃,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进店的三人,然后气呼呼的喊道:“你两个赶紧把门关了,跟我去后院!” 胡秋荻带着徐熙和樊獒离开大堂,途经厨房时,顺便叫走了薛畅。 得知耿珀不准他们进大堂,薛畅不禁陷入沉思:那老头看似苍老瘦小,然而神光内敛,恐怕修为很高,耿珀一见面就称他为叶将军,对其尊敬异常,不知跟曾经的大周功臣——大将军叶文博是何关系?而那个老头却又对那位姓叶的年轻少女执礼甚恭,她又是谁?—— 想到这里,薛畅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姓叶的少女嫣然一笑的倩影,神智有些恍惚。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但薛畅已经见到过好几位女子,峨眉派杨秀苓、适才的黄裙女子、甚至还未长成的胡秋荻……个个俏丽秀美,各具风采,但都不及这位叶姑娘雍容秀雅、明媚清纯,更符合他从小看武侠小说在脑海中所构建的绝代侠女的形象,心中难免有些憧憬。只可惜那位叶姑娘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又令他有点惆怅。 薛畅使劲晃了晃头,将心中的这点犄念甩到脑后,让思绪移到那位黄裙女子身上:她为何会突然问自己姓名?看她的样子似乎和自己相识,但搜寻原主的记忆,却并不认识她,这是为什么?…… “师父,咱们与其在这里傻待着,还不如你再给我们讲一个故事?”樊獒的声音打断了薛畅的思绪,他没好气的看着凑到自己身旁的樊獒:“你是不是觉得闲着没事?我教你的罗汉拳都练熟了吗?看看你师兄,他在抓紧时间练习,你还这么不努力,再过段时间我让你们对练的时候,你会被他打趴下。” 樊獒回头看了看正在空地上练拳的徐熙,不以为然的说道:“师父,虽然徐师兄入门比我早,可要是真的打起架来,他不是我的对手。” 嘴上虽这么说,樊獒还是走到了空地上,摆开架势,一招一式的认真演练起来。 五天前,徐熙修炼少林吐纳术,终于有了气感;三天前,樊獒也感到了小腹微微发胀。 于是,薛畅开始教授他俩罗汉拳,他并不觉得这是在拔苗助长,相反他认为如果两位徒弟在习练罗汉拳时认真的调运内息,对修炼吐纳术也会有极大帮助,因此他在传授罗汉拳时将每一招的运气路径用碳化的柴禾勾画在地上,并且很有耐心的一一讲解,直至两位徒弟理解。 “小熙,你的动作太快了!拳速这么快,你的气息能跟上吗!慢一点儿……还要再慢一点……对了,保持这个速度!” “小獒,你的气息有些不稳!动作暂时做不到位,不要强求,要首先保证你的内息必须到位!” …… 薛畅在场边一面看他们练习,一面纠正他们的错误。经过每天在系统中坚持不懈的训练、又在与耿珀的对练中不断吸取经验,如今薛畅的罗汉拳已致大成,所以他非常自信的指导着两位徒弟的练习。 胡秋荻凑过来,问道:“薛大哥,你那天晚上说郭靖后来成为一代大侠,受万人敬仰,他的妻子黄蓉呢?” 几天前,薛畅已经将《射雕英雄传》讲完,考虑到师徒三人的关系已经比较融洽,而且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修炼武功,所以他没准备再讲一个新故事,只是在结尾时多说了几句郭靖在后来的成就,希望徒弟们能以他为榜样,没想到胡秋荻倒是对黄蓉留上了心。 薛畅心念几转,看似无意的说道:“黄蓉啊……在之后的几十年中,她率领丐帮,协助丈夫抵御鞑子,甚至还指挥了一场大的战役,击退了鞑子的大举入侵,甚至还击毙了鞑子的汗王,从而和她丈夫一样成为一代女侠,江湖人士一提起黄蓉的名字,无不竖起大拇指……” 胡秋荻听得眉飞色舞,由衷的赞道:“黄蓉真棒!做女子就应该像她一样!” 她羡慕的看着在场上打得虎虎生风的两人,说话的音量骤然变小:“薛大哥,你能不能也教我武功?” “小荻,耿老伯可是几次警告过我,不准教你——” “你可以偷偷的教嘛。” “偷偷的也不行,耿老伯看得那么紧,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他,难道你希望我因为这个被他赶走?” “不教就不教,有什么了不起的!”胡秋荻狠狠的一跺脚,气呼呼的走开。 薛畅若有所思的看着胡秋荻走到空地的另一侧、很快又悄悄的溜进了厨房,他没有太在意,又将注意力继续放到了场上。 在修炼内功时,徐熙和樊獒的进境相差不大,但是在修炼武功时两个徒弟表现出的差距就比较明显了:徐熙年龄更小,再加上还吃过洗髓伐骨丹残渣,对筋骨进行了改造,因此身体柔韧性非常好,练了几天之后,罗汉拳的每一招就能做得比较到位;樊獒就差不少,到现在罗汉拳中难度较大的招式他都无法完成。对此,薛畅并没有严加苛责,反而不断给予鼓励。 樊獒也知道这个练武的机会来之不易,其认真努力的程度并不亚于徐熙。 樊獒在空地上练罗汉拳,他的动作显得笨拙,但每一拳、每一脚都打得虎虎生风,还时不时大吼出声。 薛畅曾经想过向耿老伯求教一字冲拳,毕竟这是一个大众拳种,耿珀应该不会吝惜,再转而教授给樊獒,毕竟一字冲拳招式简单易练,更强调力量,对他来说应该更容易上手。 但薛畅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作为一个曾经的教育工作者,他不可能为了图一时的方便,而扼杀掉一个孩子的未来,毕竟樊獒虽然现在练罗汉拳困难,但只要他坚持习练下去,就一定会将身体的筋骨锻炼开,对他将来习练其他武功更有帮助。 刚过了一会儿,胡秋荻又跑回后院,俏脸上带着些许忧虑。 第37章 金矢饭铺的秘密 薛畅原以为胡秋荻是挨了耿珀的斥责,谁知她急声说道:“老头子出去了,刚才他们还在大堂,怎么一转眼就都不在了。我还开门看了看街道,马车不见了,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人影……薛大哥,老头子不会……出什么事了?!” 薛畅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耿老伯可能是陪那几个朋友去逛这小镇了。” 但薛畅的话并没有消除胡秋荻的担忧,她继续说道:“刚才进店的那几个人显得很神秘,而且都有高深的武功——” “你怎么知道她们都是武林高手?”薛畅插话道。 “薛大哥,我虽然没学过武功,可从小跟着老头子生活,而且这些年也常有江湖人士进店吃饭,他们的神情、动作与常人是不同的,会不会武功?武功好不好?我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胡秋荻说这话时还有些自得,但随即俏脸上又浮现阴霾:“那几个人的武功应该很高,而且进店的时候,我看她们的神情都很严肃,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同老头子商议……万一在商议的过程中起了冲突,会不会突然对老头子下手、趁机将他抓走?” 薛畅毫不犹豫的回应道:“你想多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刚才在店外面的时候,我和小熙他们都看到了,耿老伯对那三人非常尊重,那三人也同样如此,看起来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怎么可能一言不合就翻脸呢!再说,耿老伯武功高强,那三人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他制住,总会闹出点动静,可我们在这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你到店里有看见什么异常吗?” 胡秋荻回想着,说道:“大堂里的桌凳摆得跟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那就是了,耿老伯肯定是自己主动出的门,否则不可能是这样。你就放心,说不定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薛畅的分析化解了胡秋荻的疑虑,但疑虑消去,脸上又有了失落,她喃喃说道:“这还是老头子第一次那么严肃的将我赶开、不准偷听,而且离开店里,也不跟我说事先说一声……” 薛畅懒得去猜女孩的心思,他看似随意的问道:“小荻,这些天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和耿老伯是亲戚吗?” “当然不是。听老头子说,他和我爷爷是至交好友,我爹爹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他,而且还让老头子发誓,不要教我武功……”胡秋荻说着说着,脸上浮现出不满:“那时候我还很小,什么都不记得了,谁知道他说的这些是不是骗人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耿老伯会武功的?” “我小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余叔叔、木叔叔……还很年轻,都在店里住过一段时间,老头子就像对你一样,经常在这里指导他们练武。” “余叔叔?木叔叔?……” “你应该见过他们,他们经常送菜、送鱼、送猎物、送柴禾……过来,他们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里。” “哦。”薛畅点点头,心中更加好奇:“小荻,你知道耿老伯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老头子从来不跟我谈往事,我记得小时候常有一些人来找他,老头子总是显得很高兴,往往要做一大桌好菜来招待对方,但最后又常常是不欢而散,不过这几年都几乎没有人来了。” 胡秋荻突然凑近到薛畅耳边,一脸神秘的低声说道:“老头子想要对我保密,可惜他一见到那些朋友,就经常喝酒畅饮,一旦喝醉了,以我的聪明,他还想保住秘密?!” 说到这里,她看着薛畅,目光灵动闪烁:“薛大哥,你是个好人,我可以告诉你老头子的秘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突然被小姑娘发了一个好人卡,薛畅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说道:“除了学武功,别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否则让耿老伯知道了,我可承受不起他的怒火。” “胆小鬼!”胡秋荻嘟起小嘴,眼珠转了几转,又说道:“好,不过我们得拉钩。”说着,她伸出娇俏的无名指。 薛畅哑然一笑,也伸出了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秋荻撒开手指之后,还提醒道:“我现在还没想好向你提什么要求,等我想好了,你可不能拒绝,说话要算话!” “没问题!”薛畅回答的很爽快,他觉得一个十三四岁的纯真小姑娘不可能提出什么非常为难的要求:“现在你可以说了。” “铁血长河门,你知道?开国功臣叶文博大将军,你知道?”胡秋荻自豪的昂起头:“老头子当年就是铁血长河门的,而且还是叶大将军的心腹,在由铁血长河门组建的那支特殊的军队中,老头子是辎重营的主管。辎重营,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专门负责士兵们的吃喝穿用,老头子那时是大权在手、很吃香啊! 不过,当战斗进行得很激烈、人手不足的时候,他们辎重营的人员也会参加战斗,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也身怀武功。听老头子喝醉了自夸,他杀过上百个蛮子,那些蛮子很怕他,还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血厨子’……你知道我们这个饭铺为什么叫金矢吗?” “为什么?” “因为金矢合起来,就象是一个‘铁’字,但是没有头,因为叶大将军死了,铁血长河门就散了……老爷子以此作为怀念。他还经常喝醉了唉声叹气,说‘叶大将军死后,他没有跟着一些战友前往燕国为叶将军报仇,也没有听从另一些战友的劝告、一起离开大周,因此受到不少人的埋怨……” “哦,原来如此,耿老伯竟是如此了不起的人物!”薛畅摆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让胡秋荻感到很满足,但她又提醒道:“我告诉你的这些,你可一定要保密,否则让老头子知道了,我就惨了!” “放心,我俩拉了勾,我会将秘密一直放到肚子里,绝不让它跑不出去!”薛畅拍了拍肚子,又在嘴上做了一个密封的动作。 胡秋荻被他滑稽的动作逗得“咯咯”的笑起来。 …………………………………………………………………………………… 薛畅并没有说中,因为耿珀一直没有回来,所以饭铺也一直没开,胡秋荻几次嚷着要出去找,薛畅好不容易才将她安抚下来,一直到黄昏,耿珀才一脸疲惫的返回。 他一回来就将胡秋荻叫到了楼上的房间里密谈。 在厨房里干活的薛畅甚至能够听到胡秋荻的哭喊声。 不过没多久,两人都一脸平静的下了楼。 耿珀一反往常的吝啬,又是剖鱼,又是杀鸡,做了满满一桌菜,甚至还搬出一小坛据称是珍藏了三十年的好酒。 “你们都等饿了?赶紧都坐下,坐下吃饭!”耿珀看着站在饭桌前有些拘谨的徐熙和樊獒,笑着催促道。 “耿老伯都发话了,你们还不赶紧坐下。”薛畅说着,先跨过长凳坐下,两人才赶紧挨着他坐下。 “你这两个徒弟还挺听你话的。”耿珀说了一句。 “一顿晚饭您老搞得这么盛大,把孩子们都吓着了。”薛畅意有所指的解释道。 耿珀呵呵一笑,扭头说道:“丫头你也赶紧做呀,别让大家久等。” 胡秋荻俏脸上挂着寒霜,不说话,重重的坐下。 第38章 告别宴(上) 耿珀坐下后,正要说话,发现坨坨钻到了饭桌下面,一个多月来这条小狼在金矢饭铺吃了足够多的剩饭剩菜,长得特别快,比刚来时足足大了一圈,个头都快达到长凳高了,而且毛皮油光发亮。 “哦,对了,还有你这个小家伙。”耿珀弯下腰,用手拍了拍坨坨的嘴,平时他对坨坨没有什么好脸色,坨坨也比较畏惧他,但今晚这一人一狼却表现得很和谐。 “这段时间你天天晚上看店也很辛苦,来,奖励你一根鸡爪。”耿珀说着,就从炖好的鸡汤中捞起一根鸡爪,要往地上扔,但随后他又犹豫了,猛啃了几下,才将没剩什么皮的鸡爪扔给了坨坨。 薛畅心下暗笑:这个老家伙的吝啬本性已经深入骨髓了。 耿珀擦了擦嘴,看着薛畅等人,正色的说道:“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三人的帮忙,饭铺的生意比以往都红火,我和丫头却比以往干活都要轻松很多,而且你们还让这里变得热闹,丫头很开心,我也很开心,这都要感谢你们!” 胡秋荻低着头,盯着桌面,保持沉默。 薛畅赶紧插话道:“耿老伯您别客气,我还得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们的慷慨收留,不但给我们提供舒适的住宿,每天还有美味丰盛的饭菜,你瞧,小熙都长壮了不少,您甚至还抽出时间指导我练武……和您对我们的帮助相比,我们干点活那是应该的,不值得感谢!” “是啊,老爷子,在您这里待的这段时间是我从懂事以来最舒服、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多谢您对我们的收留!”随后樊獒也由衷的感谢道。 徐熙重重的点头表示认同。 耿珀轻抚胡须,微微点头,薛畅、樊獒的话让他听得舒服,片刻之后,他轻叹了一声:“可惜啊,我因为有要事要离开这里一长段时间,饭铺只能关闭,自然也不能再收留你们,所以今晚这桌菜——是告别宴!” “啊!”樊獒惊叫出声。 薛畅倒还显得平静,心里在想:耿珀有要事离开,是跟今天来的那三个铁血长河门的人有关吗? 薛畅看向胡秋荻:难怪这小丫头一直闷闷不乐。 “小荻也跟你一块儿去吗?”他问道。 “她不去,她会到亲戚家待一段时间,直到我回来。”耿珀回答。 胡秋荻终于忍不住,低声骂道:“废话那么多,还不赶紧开饭,我都饿了!” “好,好,不多说了,大家动筷。”耿珀赶紧大声说道,很难得的没有同她斗嘴。 徐熙和樊獒显然还没有从耿珀的话语中反应过来,两个历经磨难的少年好不容易享受了一段安宁舒适的日子,突然听到“饭铺要关闭、他们不得不离开”的消息,感到有些难以接受,因此都坐着没动。 “都动筷呀!难得耿老伯做了这么多菜,以后想吃都吃不着了,赶紧吃,别浪费!”薛畅大声说着,先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入自己碗中。 “今天我做的可都是你这些天教的新菜,你好好尝尝,是不是比你的要强多了!”耿珀指着桌上的菜肴,自得的说道。 “比我强那是应该的,你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厨啊!”薛畅奉承了一句。 “其实在你这个年龄能有这样的厨艺也非常不错了,再好好练上几年,你的厨艺也不会差。”耿珀难得的夸奖道。 “做菜只是我的爱好,我的目标可是要成为武功高强的大侠,行侠仗义,威震天下!”薛畅突然加大音量说道:“可要想达到目标,就不能太过贪图安逸,只有在困难的磨砺之中才能迅速成长,小熙、小獒,你们说是不是啊?” 薛畅的话让还在恍惚中的两人精神一振,樊獒立刻回应:“师父,你的目标就是我的目标,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什么苦都能吃。” 徐熙虽然没有说话,但神情变得坚毅起来。 耿珀看在眼里,不由对薛畅说道:“虽然你这小子武功低微,但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师父!” 耿珀说这话,却没有看到低着头的胡秋荻的眼神也亮了。 耿珀小心的打开身旁酒坛的封口,顿时一股酒香迅速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好香!”樊獒用鼻子嗅了又嗅。 耿珀哈哈一笑,对薛畅说道:“这当然香了,它可是我珍藏了三十年的好酒,很多好友来,我都舍不得给他们喝,小子,今天你运气好,赶上了,我给你倒一碗。” “老爷子,也给我倒一点呗。”樊獒涎着脸说道。 薛畅立刻制止:“你还小,喝什么酒,等成年之后再说!” “你师父说的对,小孩子别喝酒,会影响练功。”耿珀一边说,一边把酒坛拿到自己手边,生怕樊獒会趁他不注意偷酒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薛畅的恭维之下,喝了不少酒的耿珀连鼻尖都红了,话也多了起来:“……小子,你还是年轻啊,一腔热血,想要干出一番大事。可是,就算现在朝廷对武林的管治超过以往,这个江湖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想要成为名震天下的侠客,不经历腥风血雨,不杀人、不被人杀是不可能的……” 耿珀拿起酒碗,喝干之后,重重的放在桌上:“想我当年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的很多朋友……都被人杀死了,他们跟你一样,也曾经抱有这样的想法……” 耿珀说到这里,突然停住,望着前方的某处怔然出神。 薛畅默然的为他斟满酒。 耿珀长叹一声:“闯荡江湖不容易呀!所以这么多年我都安静的待在这里,不用再担心某一天会被人杀死,也不再做任何噩梦,逍遥自在的生活,不是挺好吗!” “那你这次还要出去!”胡秋荻冷不丁的反驳了一句。 “唉,我这也是没办法呀。”耿珀埋头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无奈的说道:“我当初抚养你、照顾小余他们,是因为战……朋友情谊。可我还欠着别人更大的情谊,如今人家找上门来,我能不去帮忙吗!再说我这次去也是为了解开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心结。丫头,你放心,我这次去就是帮他们管理一些事务,等事情都捋顺了,我就会安全的回来,我向你保证!” “哼!”胡秋荻扭过头来,不理会他。 耿珀不以为意,端起酒碗说道:“小子,来,我们再干一碗。” 薛畅毫不犹豫的碰完就干。 “好,爽快!”耿珀伸手抹去嘴边的酒沫,说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小子很对我胃口,如果不是因为这突发的事情,你在我这里待多久都没问题,而且你在练武方面很有天赋,可惜因为门规的限制,我不能将我的刀法传授给你。 本来,以你的资质,完全可以被少林列入门墙,可你偏偏又不愿意,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傻呢,还是盲目的自信,你以为凭借你现在的能力就能够在江湖上闯荡了吗? 我告诉你,虽然现在的武林比大周朝建立之前要有秩序多了,但你没有大门派的庇护,要想独自闯荡出名头,不但困难重重,而且很有风险。而且你还带着两个累赘——” “你说谁是累赘呢!”樊獒当即就嚷起来。 “小獒!”薛畅立刻制止了徒弟的冲动。 面对徐熙和樊獒的瞪目而视,耿珀呵呵笑道:“格老子,我这个人喜欢实话实说,没错,说的就是你们俩。” 第39章 告别宴(下) 耿珀手指着徐熙:“你这个娃儿,资质还算不错,看起来还算聪明,练武也很刻苦,可惜啊,学武太晚了,你师父又武功低微,除非有什么特殊的际遇,否则这辈子恐怕很难有大的作为。” 徐熙听了,脸色一变。 他又指着樊獒,说道:“你这娃儿倒是挺活泼,我原以为太过活跃的孩子静不下心来练功,不过你练武也很努力,只是你开始练武的年龄更大,遇到的阻碍会更多,这辈子要想在江湖中上有所作为基本没希望。” 樊獒的脸黑得犹如锅底,还没等他骂出声,薛畅就开口说道:“多谢老伯的实言相告!不过,你刚才的分析都是针对的普通情况,但是我和我的徒弟却是特殊的!还记得刚开始,我不是你老人家的一招之敌,如今我不但在拳法上击败了您,在刀法上也能战十几个回合,而且内功也大有进步,这一切不过只花费了一个月时间!” 耿珀看着异常自信的薛畅,片刻之后才喟叹道:“的确,你进境之快确实超出我的想象,我之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薛畅手指自己,傲然说道:“所以说您凭什么就断定如此特殊的我将来在武林没有成就,又凭什么认为我无法给予小熙和小獒他们更光明的前程!我在这里想同您老人家打一个赌,五年之内我必让自己的名字扬威于大周武林!” “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种盲目的自信!”耿珀冷笑,用力一拍桌子,说道:“好,我就跟你赌!赌注是什么?” “谁赢了,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任何一件事,输家必须尽全力做到!”薛畅说着,还下意识的看了看在默默吃菜的胡秋荻。 “等会儿,我要申明一下,你说的扬威武林,可是要凭借武功引起像峨眉、青城、少林这些大门派的重视,而不是靠一些其他手段来宣扬你的名声。” “当然!”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两人举酒碗相碰,一饮而尽。 此情此景也让之前被耿珀一番话说得心情低落的徐熙和樊獒重新燃起斗志。 耿珀将酒碗往桌上一搁,薛畅就准备给他再倒,被他摆手制止:“不能再喝了,再喝明天就起不来了,安排的很多事就做不了啦。” 他打了一个酒嗝,双眼有些迷蒙的看着薛畅:“小子,你讲的那个故事里的那个主人公叫郭……郭什么?” “郭靖!”樊獒脱口而出:“原来老人家您也在偷听啊!” “什么偷听!”耿珀双眼一瞪:“你师傅晚上说话那么大声,吵得我觉都睡不着,你以为我愿意听啊,我是武功高,耳朵太灵敏了!” 薛畅微微一笑:“耿老伯有何见教吗?” “故事讲得还不错。”耿珀沉吟着说道:“我记得在故事的最后,那个蛮子汗王问郭……郭靖,‘这天下谁可称英雄?’他原意是自己开疆扩土,武功之胜,无人能及,这英雄非他莫属。然而,郭靖却说,‘唯有为民造福、爱护百姓、受万民景仰的人才可称为英雄’……” “故事的结尾确实有这一段。”薛畅答道,他不明白耿珀在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只是个故事,但这个结尾说得好啊!……”耿珀双手撑着饭桌,目光呆呆的盯着那些饭菜。半晌,他猛地一拍桌子:“当今的武林,除了叶大将军,还有谁可配称英雄!铁掌震天下、丹心耀九州,这可是千千万万大周百姓由衷赠送给他的称号,他老人家就是故事中郭靖所说的那样,挽狂澜于既倒、救百姓于水火,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啊!只可惜他死得太惨啦!老天真是没眼啊!……” 耿珀说着说着,竟双目含泪,愤然骂道:“该死的北蛮!该被杀千刀的蓬莱派败类!我操他们的祖宗!!……”耿珀骂着骂着,右掌猛力拍向桌面。 只听“咔嚓”一声响,厚实的桌面竟被拍裂,锅碗瓢盆“哗啦啦”的全掉到了地上,油水四溅,饭菜撒了一地。 众人傻了眼,唯有坨坨兴奋的摇头摆尾,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猛吃。 “老头子,你喝醉了,发什么酒疯!”胡秋荻斥骂道。 “我没醉,我没醉……”耿珀呆呆的坐着,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悲伤的情绪之中。 “薛大哥,还得麻烦你一下,咱们得赶紧把这些都收拾干净,以免影响明天的出行。”胡秋荻向薛畅请求道。 “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小熙、小獒,赶紧帮着收拾。”薛畅招呼了一声,就弯下腰去拾地上的碎酒坛,而胡秋荻也恰好准备去捡那个酒坛,她的小手看似无意的碰触到薛畅的手之后,一个东西就被悄悄的塞到了薛畅的手心。 薛畅用手捏了捏,那似乎是一个纸团,他心中一动,迅速瞟了一眼胡秋荻。 胡秋荻却转身去捡其他碎片,再也不看他一眼。 等饭铺大堂清理干净之后,薛畅和徐熙、樊獒回到了他们住宿的杂物间,接下来他本应该像往常一样带着两个徒弟到后院空地去练功,但今晚在去之前他还准备多说几句:“听了耿老伯贬低我们的话之后,你俩有什么想法?” “师父,您说的对!我们和普通人不同,我们一定能够学好武功、扬名江湖!”之前在饭桌上不怎么说话的徐熙此刻倒显得有些激动。 薛畅注意到他贴在身侧的两手都握成了拳头,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薛畅清楚自己这个稳重懂事的徒弟在学武功方面有着很深的执念,他甚至知道他在私下里还曾经向耿珀求教过武功、但遭到拒绝,显然耿珀在酒桌上说的话对他的刺激很大。 薛畅不知道徐熙有什么惨痛的往事会促使他如此,他也不打算去细究徐熙对他的隐瞒,在他现在确实武功低微的情况下,他只能继续用言语不断的进行激励,增强他们对自己的信赖:“说的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一定能够创造奇迹!相信我,只要你们按照我的教导去努力,到时候你们一定会让耿老伯刮目相看!” “嗯!”徐熙目光坚定的重重点头。 “师父,我亏了,我刚才也应该跟老爷子打一个赌,这样等我武功练成的时候,还能从他身上赚点东西。”樊獒露出后悔的神情。 薛畅没好气的说道:“就你现在的能力,耿老伯会愿意同你打赌?做梦。走了,别耽搁时间,赶紧去练功。” “是,师父!” 看着两个徒弟精神抖擞的跑向后院,薛畅笑了:他坚信自己对徒弟们所说的话绝不是忽悠,因为系统就是他的底气。 此刻再看脑海中的系统,有关他的数据已经与他刚来这个世界时有了天壤之别: 武林门派系统, 使用者薛畅, 侠义值15,威望值20 体质46,力量52,敏捷49,拳脚35,剑法?,刀法25,枪棍22,暗器?,内功19,其他?, 内功:少林吐纳法二层, 武功:罗汉拳大成, 少林刀法小成, 少林棍法小成 尚未成立门派(需至少三名徒弟,现在为两人) 不知道是因为洗髓伐骨单的药力终于耗尽?还是因为薛畅通过系统对身体的开发训练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在十天前他的体质、力量、敏捷的数据增长终于停滞不前,但是拳脚、刀法、棍法的数值过几天就会出现一个小的进步,尤其是拳脚的数值增加最为迅速,当然这肯定跟他将罗汉拳修炼至大成境界、对拳脚搏击的理解更深有很大关系。 第40章 胡秋荻的谋划 第二天清晨,三人练完武之后,回到杂货间,迅速收拾好房间,打好包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 耿珀昨晚虽然有些喝醉,但他毕竟内功高深,也很早就起来,并亲自做了早餐。 众人吃过之后,薛畅向耿珀道别。 耿珀却拿出五两银子,说是给他三人的工钱。由于今天饭铺就要长期关闭了,他很难得的慷慨了一回。 薛畅没有推辞,欣然收下,带着两个徒弟向耿珀告辞而去。 胡秋荻没有出来为他们送行,而是在自己的闺房收拾行李。 薛畅走出饭铺、踏上街道时,扭头仰望,正看到胡秋荻站在阁楼的木窗前,两人目光相触之后,薛畅微微点头,然后迅速转身离开。 胡秋荻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了。 这时,屋外传来耿珀的声音:“丫头,收拾好了吗?我们也该出发了。” “好了,好了,着什么急呀!”胡秋荻嘴里在抱怨,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薛畅三人悠然南行,坨坨紧跟身后,如今这条小狼身形渐大,狼的特征就越发明显,之前一直被限制在饭铺后院,如今一放出来,镇上的那些狗碰见他,纷纷躲避,好在薛畅事先有所预料,让樊獒专门看管,还套上绳索牵住,以防止它撒了欢乱来,给他们带来麻烦。 三人一狗离了小镇,又向南走了一长段路之后,薛畅突然说道:“咱们不往南走了,往西绕道,返回龙门镇。” “啊!为什么?”樊獒惊讶的问。 徐熙没说话,但同样感到疑惑。 “到时候你俩就知道了。”薛畅不多做解释,两个徒弟也只能抱着疑问,紧随其后。 当晨雾被驱散、天光大亮之时,薛畅再次从北面进入了龙门镇,并且进入一家叫“江畔揽月”的客栈,要求住宿。 掌柜见他们带着一匹小狼,并没有大惊小怪,这客栈位于要道之旁,什么稀奇古怪的客人没有见过,只是他以此为由,提高了住宿的费用。 薛畅没有讨价还价,立刻预付了三天的钱。 看到薛畅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抛给掌柜,徐熙忍不住心痛的喊了一声:“师父!——” “放心,我有分寸。”薛畅微笑着安慰他。 客栈伙计领着他们上楼,楼上有人下楼,双方擦身而过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咦,薛畅?” 薛畅下意识扭头,只见身侧一位劲装打扮的青年正一脸惊奇的盯着他:“薛畅,真的是你!” “……徐……徐清平……”薛畅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跟你父亲来出镖的?”徐清平问道,还四下张望,生怕遗漏了薛畅父亲的身影。 他居然不知道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情……薛畅心念一转,立刻说道:“我在这儿,是因为有一些私人的要事要办。你呢,怎么也会在这儿?” “我们镖局在六月初接了一趟镖,父亲带我跟镖前往西北,折腾了快半年时间,好不容易才返回蜀地,结果在这里居然碰见了你,真是太巧了!”徐清平是真的有些高兴,他是第一次远离家乡这么久,好不容易看见熟人,心里倍感亲切。 难怪他对我现在一无所知……薛畅心里想着,脸上笑道:“那你这一次可是见了不少世面,回头给我讲讲你这次出镖的趣事。” “一言为定,回头我在集义楼摆一桌酒席,叫上尹彬、王煊他们,咱们好好的聊一聊!我跟你说——”徐清平正说得高兴,客栈外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清平,还在磨蹭什么,该走了!” “薛畅,我不跟你多说了,镖队马上要出发了,聚餐的事情说定了啊,咱们在成都见!”徐青平急匆匆的走了,甚至都来不及问薛畅为什么穿着一身类似随从小厮的打扮。 “师父,他是谁呀?”樊獒小声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薛畅想了想,才说道。 其实在原主的记忆中,徐青平并不算他的朋友,尽管他的父亲和徐清平的父亲关系不错,他俩从小就在一起玩,但长大后原主游手好闲,而徐青平早早就开始帮着父亲做事,成为原主父亲经常教育他要学习的榜样,也因此导致原主渐渐疏远徐青平。但在薛畅看来,耿直热情、有上进心的徐清平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对象。 巧遇徐青平这件事让薛畅意识到在人流往来频繁的客栈很可能还会碰到熟人,为了避免麻烦,这三天他和徐熙、樊獒都很少出门,就连吃饭也是让客栈伙计将买来的饭菜送到房间内。 他花更多的时间督导两个徒弟练功,也大大的消除了他们的不满,只是三天还未过完,耿珀给的盘缠就快消耗了一半。 因此到了第四天早晨,他都有些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花钱在这里住下去。 “笃!笃!笃!……”房门敲响,已经在房间内练完拳的樊獒上前去开了门:“店小二这么早——胡秋荻!” “见到我是不是很高兴!”熟悉而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娇俏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笑颜如花的看着薛畅:“薛大哥,我来了!” 薛畅平静的点头说道:“来的有点晚,咱们得赶紧走。” 胡秋荻颇为自得的解释道:“老头子疑心病重,我怕他故作离开,然后又返回,所以多待了一天,这样也麻痹了余叔叔,所以今天才能顺利离开余叔叔的家,没被发现。不过咱们确实得赶紧走,说不定一会儿余叔叔他们就会追到小镇来找我!” 薛畅点头,回身对徐熙说道:“收拾好东西,咱们赶紧走。” 徐熙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樊獒在帮忙的同时,也好奇地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秋荻抢先接过话头:“薛大哥曾经跟我拉个勾,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偏巧老头子要长期出外办事,却要将我强行寄宿在别人家——”她轻哼了一声:“我当然不愿意,所以就求薛大哥悄悄带我去成都,我也要像故事里的黄蓉女侠一样离家出走,做出一番事业——” “先说好啊,无论是在路上、还是到了成都,你都必须和我们待在一起,不准私自乱走!”薛畅表情严肃的警告道。 “放心,薛大哥,我又不是黄蓉,有一身高超的武功,我会乖乖的听你的话,待在你身边,绝不乱走。”胡秋荻信誓旦旦的说着。 薛畅半信半疑的看看她,皱眉问道:“你要穿的衣服和随身用品都带了吗?” “我怕引起余叔叔和他家人的怀疑,所以没带,但我带了这个——”胡秋荻拎起随身的布袋,抖了抖,发出金属的碰撞声:“这是我这些年存的私房钱,有了它,什么好看的衣服买不到。薛大哥,你要是钱不够用了,可以从我这儿拿。” “你呀,真是个傻大胆。”薛畅摇摇头:“也不怕我们谋财害命。” “薛大哥,我相信你。”胡秋荻很干脆的回答。 薛畅当即愣了一下。 胡秋荻弯下腰,将窜到她脚下的小狼的两只前腿托了起来,一阵激动的乱晃:“乖坨坨,想我了没?” 坨坨刚开始还呲牙咧嘴的做威胁状,被胡秋荻一阵乱撸之后,就只能低声哼哼了。 待徐熙收拾完毕,薛畅考虑到这家客栈的掌柜认识胡秋荻,为了防止被胡秋荻口中所说的“余叔叔”找到,四人匆匆离开客栈之后,迅速从小镇的北面离开,向东绕了一个大圈,再继续南下。 第41章 收下三徒 这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什么麻烦,毕竟在大周,巴蜀是除了洛阳的京畿地区之外秩序最好的地区,因为它是大周皇室的家乡、所谓龙脉所在,也曾经一度作为王朝的国都,至今在周朝的政治版图上仍有着十分特殊的地位。 只是这样一来,无法沿途行侠仗义的薛畅发现,他的侠义值已经耗尽,无法再使用系统。这对于习惯了在系统的帮助下修炼武功的薛畅来说,重新恢复正常的修炼导致武功进境过于缓慢,无疑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另外,由于队伍中多了一个女子同行,饮食住宿就不能太过节俭,因此行至半途,银钱就快耗尽。 这一日清晨,薛畅带着两位徒弟在房间里练完功之后,他稍作休息,终于决定提前实施自己早已酝酿好的一个计划:小熙,你去隔壁把胡秋荻叫来。” 过了一会儿,胡秋荻推门进来,见薛畅端坐在木床边,就问道:“薛大哥,我们又要出发了吗?” “先不着急。”薛畅指了指旁边的木椅,待她坐下之后,正色的问道:“我记得你在饭铺的时候就一直嚷着要学武功,现在还想学吗?” “当然想学了!”胡秋荻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薛畅沉声说道:“那你可愿拜我为师?” “啊?!”不光是胡秋荻,连徐熙、樊獒都大为吃惊。 “怎么,不愿意?”薛畅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 “愿意!当然愿意!”胡秋荻高兴的连声回应。 “很好,那就拜师。”薛畅也很高兴,又扭头对徐熙、樊獒说道:“你两个到我旁边站好。” 两个徒弟依言站到薛畅身侧。 薛畅也坐直了身体,双手扶膝,一脸肃然。 性格活泼外向的胡秋荻此刻也是一脸郑重的站到薛畅身前,规规矩矩的跪下,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颤抖:“薛……大……师……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她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 听着“蹦蹦蹦”的响声,薛畅还担心把她的俏脸磕坏了,赶紧将她扶起,语气温和的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薛畅的徒弟,只要你严格遵守门规,我会将我所学的倾囊相授,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叱咤江湖的女侠!” “多谢师父!”多年的愿望一朝得成,胡秋荻兴奋得无以复加,拉过坨坨就是一阵狂撸,口中直叫:“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学武功了!太好了!……” 坨坨生无可恋的趴在地上,任由女孩蹂躏,连叫都不想叫。 “恭喜师妹!”徐熙、樊獒相继向胡秋荻拱手道喜。 “你俩叫谁呢?!”胡秋荻一听这话,立刻流露出不满。 “拜在我门下的徒弟都按照入门先后排序,徐熙最先入门、是大师兄,樊獒其次入门、是二师兄,你呢、是三师妹,他们这样叫你没有错,长幼必须有序,门派才能和睦,知道吗?”薛畅提醒道。 “知道啦……”胡秋荻很不情愿的朝两人拱拱手:“拜见大师兄!……二师兄!” 徐熙默然回礼,倒是樊獒哈哈笑道:“胡师妹,以后师兄说的话,你可要听哦。”樊獒之所以开心,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和徐熙被胡秋荻指来呼去的在饭铺大堂里拼命干活,现在觉得终于找到了翻身报仇的机会。 胡秋荻却不屑的撇嘴:“樊獒,别看我现在叫你师兄,过段时间你要是打不过我,还好意思当这个师兄吗!” “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你,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打倒了!”樊獒气得大叫。 “现在别夸口,到时候比比就知道了。”胡秋荻一扭头,不再理会他,看向薛畅:“师父,你什么时候再收徒弟呀?” “你问我,我问谁去?”薛畅乐道:“怎么,刚入门就想要当师姐啦?” “师父,那我们是什么门派啊?”胡秋荻的心思被薛畅看破,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开话题。 听到这话,薛畅严肃起来:“朝廷有禁令,不得私自建立门派,否则会遭重惩!但要正式向巡武司申请建立门派,不但程序复杂,而且困难较大,所以我们现在暂时不以门派相称,而是以师徒亲传为名,但是将来我们一定会成立一个正式的门派,而你们三人都将会是这个门派的开山弟子!” 薛畅不自觉的又开始了忽悠,果然胡秋荻听得一脸兴奋。 “小熙,你作为大师兄,给你师妹详细讲讲门规。” “是,师父。”徐熙神情严肃的看向胡秋迪,认真的说道:“胡师妹,既然你已经拜在了师父门下,就应该要熟知师父定下的门规,否则一不小心触犯了门规,很可能会被逐出门墙,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他这一说倒让胡秋荻感到了几分紧张,忙道:“大师兄,你快请说。” 虽然这一个多月来因为生活的改善让徐熙长壮了一些,但依然显得瘦小,胡秋荻站在他身旁,足足比他高一个头,但他负手站立,神情肃穆,还颇有几分大师兄的气度。 薛畅放下心来,将心神沉浸到脑海中,系统的界面上一行文字已经闪烁了好一会了:使用者已经有了三个徒弟,准备建立门派吗? 之所以冒险拐带胡秋荻离开小镇、并且主动收她为徒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薛畅深吸了口气,用意念点击了“是”。 紧接着又跳出了一行文字:建立的门派叫什么名字? 薛畅早已考虑好了,在心中默念:逍遥派! 在现代社会底层努力生活的他来到这个武学鼎盛的世界,要的不就是一个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嘛。 “逍遥派”三个字立刻浮现在系统界面上,很快又出现一行字:由于使用者创建了门派,系统将进行全面更新,一天之后才能重新使用。 这一行字闪烁了十五秒之后,整个系统界面完全暗淡下去,直至最后消失不见,这让已经习惯了系统界面存在的薛畅,有点忐忑不安。 这时,胡秋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父,什么时候开始教我武功啊?” 瞅着胡秋荻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薛畅按下心中的不安,勉强笑道:“白天咱们赶路,晚上咱们找到地方住宿后,我就开始教你练功。” “太好了,谢谢师父!”胡秋荻激动的给了薛畅一个拥抱。 “呃……秋荻啊,我们的盘缠快用光了,师父能找你借点钱吗?等回到成都之后,一定会还你。”作为现代人的薛畅以往与住宿舍的其他年轻教师经常相互借钱,倒没有什么太大的顾忌,只是向刚拜自己为师的女弟子开口,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胡秋荻听了之后,却二话不说,直接将沉甸甸的布袋塞到薛畅手中:“师父,你拿去用,不用还我。” 胡秋荻的这一暖心举动让多多少少抱着一些功利思想收徒的薛畅感到了羞愧。 众人出发的时候,有意落在后面的徐熙悄悄向薛畅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师父,耿老爷子要是知道咱们带走了胡秋荻、还教她武功,恐怕会找我们麻烦的!”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甚至可能会愤怒的杀了我。”薛畅调侃似的一笑,然后温言安慰他:“你能想到这些,很好!作为大师兄,你是应该多考虑一些!不过胡秋荻像你和小獒一样,不愿意过庸庸碌碌的生活,渴望修炼武功、驰骋江湖,只因为她是个女孩儿,耿老伯就强将她留在家中,将来相夫教子,这太不公平!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她?!” 第42章 清心诀(国庆节快乐!) 徐熙犹豫了:“是……可是——” “我问过你师妹,耿老伯并没有向她和那位余叔叔讲过他将要去哪里办事,所以那位余叔叔肯定无法将‘胡秋荻出走’的消息及时通知给耿老伯,因此在短时间内他不可能找上门来,等到将来他知道了,那个时候师父已经完全有能力应付!” 薛畅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徐熙放下心来:“我明白了,师父。” 薛畅接着又提醒道:“还有啊,你师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是第一次远离家乡和亲人,你和樊獒作为师兄,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受什么委屈。” 这一次徐熙没有犹豫,重重的点头。 “徐师兄,樊黑子打我,你快来救我!”楼下传来胡秋荻的喊声。 “你不叫我师兄,还乱给我取绰号,不打你打谁!”樊獒气愤的话语中还夹杂着坨坨的叫声。 徐熙立刻“噔噔噔”的跑下楼。 俯看着三人打打闹闹的场面,薛畅露出惬意的笑容:虽然收胡秋荻为徒的动机来自于他急于想要收满三个徒弟,满足系统的要求,建立门派,进一步探知系统的奥秘,加快他在武学上的成长。但胡秋荻开朗泼辣又善良的性格,让他忍不住总是想起在学校中所教的那些活泼刁钻的女学生们,因此对其颇有好感,想要帮她实现理想。再说了,如果都收男徒弟,那还有什么意思,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既然碰到了,就不应该错过。瞧瞧,现在的气氛就热闹温馨多了! 胡秋荻拜薛畅为师之后,彻底的消除了与薛畅师徒三人的隔阂,很快就和徐熙、樊獒打成一片。 到了晚上、进入客栈休息的时候,薛畅遵守承诺,耐心的将少林吐纳法传授给胡秋荻。到了第2天清晨,薛畅又传授罗汉拳给她。 事实上薛畅觉得罗汉拳这种偏刚猛的拳法并不适合女子练,只是他现在仅会这几项武功,所以只能让胡秋荻先练着,将身体的筋骨锻炼开,等到将来有足够的威望值了,再从系统中兑换几套专门适用于女子的武功教给她。 到了晚上,赶了一天路的师徒四人再次找客栈住下。 夜半三更,徒弟们都进入梦乡的时候,薛畅迫不及待的将心神沉入脑海之中,在那里之前消逝的系统界面再次浮现,而且大变样:在“武林门派系统”这一行字的下方是“逍遥派”三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明(侠义值0,威望值20),而在它的下方是几个金灿灿的按键:掌门专用、门徒情况、门派建筑、系统商城。 薛畅立刻点击了“掌门专用”按键,立刻出现新的界面: 逍遥派掌门人薛畅,体质46,力量52,敏捷49,拳脚35,剑法?,刀法25,枪棍22,暗器?,内功19,其他?, 内功:少林吐纳法二层, 武功:罗汉拳大成, 少林刀法小成, 少林棍法小成 在这些数据的下方依然是:内功练习、武功练习、实战训练,三个薛畅最常用的按键。 薛畅松了口气,退出“掌门专用”界面之后,又点击了“门徒情况”的按键,出现新的界面:掌门人薛畅现有徒弟三人, 首徒徐熙,12岁,体质6,力量5,敏捷7,内力0,拳脚1,剑法0,刀法0,枪棍0,轻功0,暗器0,其他…… 所会内功:少林吐纳法生疏 所会武功:罗汉拳生疏。 二徒樊獒,16岁,体质8,力量9,敏捷7,内力0,拳脚0,剑法0,刀法0,枪棍00,轻功0,暗器03,其他…… 所会内功:少林吐纳法生疏, 所会武功:罗汉拳生疏, 三徒胡秋荻,14岁,体质7,力量6,敏捷9,内力0,拳脚0,剑法0,刀法0,枪棍0,轻功0,暗器0,其他…… 所会内功:少林吐纳法?, 所会武功:罗汉拳?。 薛畅看完之后,陷入沉思。 在三个徒弟之中,徐熙的身体数据最差,不过他才十三岁,按照现代的话说还没有进入青春发育期,再加上他以往长期营养不良,如今其身体数据能够与十四岁处于青春发育期的胡秋荻接近,这恐怕跟他服食了洗髓伐骨丹残渣有关,相信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身体各方面的数据会越来越好。 年龄最大的樊獒的身体数据是最好的,这原本就在薛畅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黑小子在暗器方面的数据居然不低,这显然跟他经常用弹弓和木箭射杀山上的小兽有关,这也让薛畅留了心,如果将来威望值富裕,倒可以兑换本暗器秘籍,好好培养樊獒这方面的能力。 至于胡秋荻,薛畅不知道她的身体数据在这个年龄段的女孩中处于什么样的水平,不过她的敏捷明显是三个人中最高的,将来倒可以培养她轻灵迅捷的打斗风格。 总的来说,三个孩子在武功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要想将他们培养成武林高手,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要走。 薛畅发了会儿愣,接着退出“门徒情况”的界面,点击进入“门派建筑”。 原本抱有很大期待的薛畅赫然发现这个界面上空空如也,除了一行字:是否已确定门派驻地?如果已确定,请点击“是”,进行后续的操作。 显然现在是不可能,薛畅只能失望的退出,最后点击进入“系统商城”,这个界面的内容正如他所料,是琳琅满目的武功秘籍,只可惜他一本也买不起。 薛畅无奈的随手划拉了一下界面,界面快速滚动了好一会儿,到达页底停住。 他的目光突然凝住:在这个界面的尾端有一个秘籍的图标,下方没有标记威望值价格,反而写着“”二字,并且后面有一行小字说明:由于使用者正式启动了门派系统,特赠送《清心诀》,以致鼓励。除掌门人外,麾下的各门徒只要每天诚心诵念《清心诀》十遍,可以让使用者在随后的练功时精神更加专注,更能平心静气,减少各种杂念和欲望,有利于能极小幅度提升修炼效果。此外,每位门徒每天颂念清心诀,可以给该门派增加05个侠义值。 系统太棒了,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来!……薛畅心下大喜:这样一来,不需要累死累活的专门行侠仗义、做好事,三个徒弟仅靠诵念《清心诀》,每天就能产出15个侠义值,刚好满足他自己每天使用系统练武的需要。如果再多收几个徒弟,每天获得的侠义值就更多…… 薛畅盘算着,激动的点开《清心诀》,出现一个新的界面,界面上只有寥寥的一行字,准确的说是6个字母:wlpxt。 这就是徒弟们每天要诵念的东西?!……薛畅愣住了,他下意识的低声念着这几个字母,突然间意识过来:我靠,这不是“武林门派系统”的拼音缩写吗!系统这是搞的什么玩意儿?!如此自恋! 系统一如既往的不做回应。 薛畅吐槽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照做,毕竟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神奇的系统对他的帮助很大,不可能只是给他开个玩笑。 现在他唯一头疼的就是如何说服三个徒弟每天坚持诵念这个美其名曰《清心诀》、实则是拼音字母的玩意。 但薛畅明显多虑了,等到了第二天清晨,薛畅将《清心诀》的事情告知三人、并且用借来的纸笔写上这六个拼音字母,三人都对着这古怪的《清心诀》感到好奇。 第43章 入成都 “师父,你写的这个是梵文吗?”胡秋荻突然问道。 梵文?……薛畅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嗯……”胡秋荻一手扶着俏脸,回想着说道:“我曾经听老头子和他朋友喝酒聊天时说过,‘佛门中有六字真言,为梵文所写,那些高僧诵念它时,能够辅助修行’……我看这个《清心诀》也是六个字,所以才会这么想。” 胡秋荻的话点醒了薛畅,他灵机一动说道:“《清心诀》不是佛门的六字真言,它也不是梵文,不过这文字来自比西方天竺更西的地方,每天坚持诵念它十遍,再进行练武,也会达到和佛门六字真言一样的效果!” 三个徒弟显然被薛畅忽悠住了,露出向往的神情。 “下面跟着我念,w!” “达不溜……” “l!” “哎哟……” “不是哎哟,是l!” “呃……哦……” “不错!再接着跟我念!” “阿门……” 薛畅忍不住笑骂道:“小獒,你是信仰西方的上帝吗?” “师父,什么西方的上帝?”樊獒一脸茫然。 “行了,跟我重新念,!” “嗯……” “p!” “屁……” “x!” “艾克西……” “t!” “特……” …… “好了,你们已经熟悉了《清心诀》的发音,接下来就是把它念熟,直到可以快速默念为止,我看看你们谁最先做到,到时候师父有奖励!” 薛畅的话让三人热情高涨,一路上念个不停,引得不少行人侧目。 最先成功的是胡秋荻,学外语果然还是女生占优势。紧跟其后的是樊獒,这个看起来憨厚、其实是个话唠的徒弟嘴皮子果然比较灵活。最慢的自然是不太爱说话的徐熙。 “我给小荻的奖励是——”薛畅拖长声音,调足胡秋荻的胃口:“明天清晨亲自指导小荻练拳。” “师父,您这算什么奖励!”胡秋荻不依了:“您每天都亲自指导我们练拳好吗?这个奖励有跟没有一样。”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教我刀法!”胡秋荻话音一落,徐熙和樊獒的眼睛都瞪大了。 “刀法呀?可以,不过得等到我们回成都之后,不然在这些客栈的房间里练习,可施展不开。”薛畅扫了三人一眼:“到时候,你们三人一块学习。” “听见没,你们两个可是沾了我的光。”胡秋荻得意的说道。 “多谢小师妹!”樊獒嬉皮笑脸的拱手说道。 “什么小师妹!樊狗儿,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胡秋荻杏眼圆睁。 “哎,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是你师兄,你乱喊我的小名,太过分了!”樊獒愤然说道。 “是你先乱说的,阴阳怪气的叫我小师妹,就像个地痞!”胡秋荻反唇相讥。 “师父,您得管管,师妹她骂我。”樊獒向薛畅告状。 薛畅对他们的打闹司空见惯,懒得理会。 到了晚上,按照薛畅的吩咐,三个徒弟先认真诵念了《清心诀》十遍,再开始修炼内功。 第二天清晨,起床后的徒弟们就迫不及待的向薛畅诉说:他们诵念完《清心诀》之后,感觉心神空灵,在修炼内功时能够较容易的专注其中,并且能较自如的控制气息的流动。 薛畅虽然早已经从系统中看到增加的15个侠义值,但听到徒弟们所说的《清心诀》正如系统中所介绍的那样神奇,他更感到高兴:《清心诀》真的能够辅助徒弟们练功,这是好事情! 他甚至浮想联翩:会不会是三人的诵念与他体内的系统产生了呼应,从而将训练系统的一部分功能临时转移到了徒弟们身上? ……………………………………………………………… 师徒四人和一狼,一路不紧不慢的赶路,过绵州、下德阳、至汉州……走了将近20天,终于踏上了成都府的地界。 在官道上的人流变得稠密起来,坐轿的、骑马的、乘船的(因为有蜀江水道)、挑担的、步行的……形形色色的人们像潮水一样涌向这个大周疆域西南部最大的城市。 为此,成都府给城门卫增派人手,严格检查入城的行人,保障城内的秩序。 薛畅他们光是排队等候就花了一个多时辰,但在接受城卫盘查时倒没遇上什么麻烦,四人中三人是小孩,又没携带任何武器,而薛唱本就是成都府人,坨坨被樊獒牵着,表现得很是老实,城卫多看了它两眼,最终还是放行了。 因为在城门口的耽搁,薛畅四人从成都府西北城门——清远门入城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但当薛畅四人踏上外城区街道时,到处都挂满了花灯,将城区映照的犹如白昼。 “各位爷,新年好啊!远道而来,一定是饿了,来碗汤圆怎么样?便宜,一碗才20文。”当道边的小贩向薛畅吆喝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居然已经到了新年,刹那间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师父,我肚子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 樊獒的喊声让薛畅回过神来,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胡秋荻就表示了反对:“不要在这里吃,我看他们做的东西也很一般,而且这里距离城门口太近,来往的人太多,闹得慌。不如咱们再往里走走,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不愧是当过多年的饭铺女掌柜,有经验啊!……薛畅从善如流,带着徒弟们,沿着街道往里走,同时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与脑海中原主的记忆对应起来。 即使是在夜晚,城内的游人依然很多,大多数人带着妻儿、挑着自制的花灯,打算在这繁华的夜市中度过新年的第一个夜晚,因此处处是“新年好”的问候,处处是笑语欢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薛畅躁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而徒弟们尤其是樊獒和徐熙已经完全被热闹的夜市所吸引,忘却了疲劳和饥饿。 “瞧,那个耍猴的!猴子真乖巧,像人似的,还懂得要钱!” “哦!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蛇,耍蛇的不怕被它一口吞了吗!” “快来看,这个人能在嘴里喷火!” “那个挂着的鸟灯真大、真漂亮!” “什么鸟灯,真没见识,那是凤凰。” “师父,那边在猜灯谜,咱们也去看看。”循着胡秋荻手指的方向,薛畅看见侧前方的一座豪华宅院前挂着很多形状别致的花灯,已经围拢了不少人。 他感到心虚,作为体育老师的他并不擅长语文,更别提这是在古代,诗词歌赋、说文解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峰。 “咳咳……走了这么久,你们都饿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薛畅说着,率先走向了路边的食摊。 要了一斤切好的卤猪耳朵,四碗汤圆,一大碗猪蹄汤,一碗热豆花,薛畅还给自己要了一碗醪糟,喝了一口,酸酸甜甜、还带着酒香,味道不错。 “师父,让我也喝一口呗。”闻到香味的樊獒忍不住说道。 “这是米酒,小孩子不能喝。”薛畅按住醪糟碗,摇头说道。 “客官,我这个醪糟不醉人,他这个年龄应该能喝。”摊主在旁边插话。 薛畅开玩笑似的说道:“你别看他长得粗壮,他还不满十七岁,以前从未喝过酒,万一真喝多了,我们可弄不走他。” 樊獒见薛畅态度坚决,只好猛喝豆浆来消解心中的郁闷。 “师父,咱们还要多久才到家呀?”徐熙问道。 第44章 打擂台 “咱们这是在xc区,还要走到南城区……至少半个时辰。”薛畅回想着原主家的位置,估算道。 “客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摊主又插话道。 薛畅抬头看了他一眼:“金河北街。” “哦,镖局街,你们是去那啊!”摊主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兴奋的说道:“我跟你们说,最近那里可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个月前有一家镖局出镖,结果在途中遇上强盗,所有人都被杀死啦!那些尸体被运回来的时候,我还特地去看了,哎,太惨啦!你说说,现在可不是开国的时候,国家如此安定,居然还有这样的惨事发生! 那些强盗必须被全部抓起来处死,才能让我们安心呢,对不对!可是呢,听说成都府派出了很多的捕快去追查真凶,就连整个巡武司的武林高手们都出动了,可到现在好像还没有一个结果,所以就算到了新年,我们老百姓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啊!你想想,一群穷凶极恶的强盗就藏在我们巴蜀的土地上,万一哪一天他们又出来作恶……” 在路上的这段时间里薛畅曾向徒弟们简单的介绍过自己家里的情况,此刻徐熙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薛畅。 薛畅倒是一脸平静,敲着桌子说道:“赶紧吃饭,吃完饭我们好赶路。” 别看薛畅点的菜量不少,但徐熙、樊獒这两个半大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就把菜吃个精光。 胡秋荻吃的还算文雅,她一边吃、还一边点评:“这个卤肉没有完全入味……豆花不够嫩……猪蹄怎么连毛都没拔干净……” 被耿博高超厨艺培养长大的胡秋荻自然对美食的眼光甚高,不过她越说,旁边摊主的脸色越黑,到最后几乎是板着脸、不说话了。 酒足饭饱,薛畅带着徒弟们,踩着被晨雨浸袭过的微湿路面,在喧哗声中沿着穿入城内、缓缓流淌的金水河畔惬意前行。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到达了金河北街,这条街道因为坐落在金水河北岸而得名,又因为该街道中有多家镖局,又被当地人称之为“镖局街”。 这里同样也很热闹,花灯、彩绸、祝贺新年的字幅随处可见,当然也少不了路边的小摊。此外,还有金河北街的特色,各种卖艺的杂耍:空中走绳索,胸口碎大石,舞刀弄棍的…… 其实这些卖艺的大多是各镖局的镖师,在新年的时候出来乐呵一下,同时也借着当地民众大量聚集逛街的机会,借机宣传自家镖局,所以每一个杂耍摊位上都竖着一面彩旗,写着镖局的名称。 快要到家了,薛畅心中却有几分惶恐,他不自觉的放慢脚步。 但是徒弟们却很兴奋,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被那些镖师的表现所吸引。 “师父,快看!那儿有人在比武!”樊獒和胡秋荻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并且还拉着薛畅朝那里跑去。 这是一个三米高的木台,木台两侧挂着四个大红灯笼,写着“四海镖局”,木台上两个汉子正在打斗,台下围满了观众,时不时爆发出欢呼声。 薛畅四人根本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外围。 薛畅还没来得及细看,其中一人就被踢下了木台。 获胜的男子站在木台中央,得意扬扬的大声说道:“这么差的武功,还敢上台来,简直是丢人现眼!台下还有哪位好汉愿意上来一试,只要战胜我们任何一人,就可以赢得十两银子,这样的好事过了今晚可就没有了,抓紧时间啊!” 这声音让薛畅感到熟悉,他抬头仰望,只见说话之人乃是一个精壮青年,最特别的是他的双臂硕长……看到这里,薛畅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火。 木台上的青年等了一会儿,见台下没有反应,失望的大声嘲讽道:“怎么,没人敢上来?没想到今年的除夕夜守擂,遇到的尽是孬种,真是没意思!” “这个年轻人真是嚣张!”台下有人不满的嘀咕道。 “人家嚣张那是因为有本事啊,他爹林磊号称铁拳,那一身拳脚功夫在整个巴蜀武林都有不小的名头,这小子这么年轻就已得他爹的真传,得意是难免的嘛!” “哼,如果不是他们林家擅长拳脚,又强行规定不允许使用任何兵器,占了莫大便宜,我早就上台去,一刀将他砍翻了。” “大过年的,动刀动枪,见了血光可不吉利,人家这样规定也没什么错呀。” …… 听着旁边人的议论,樊獒动了心思,故作气愤的说道:“师父,那男的太嚣张了,竟敢骂我们是孬种!您应该上去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是啊,师父,像这种人就该把他打趴下,让他以后都不敢再小瞧别人!”胡秋荻握紧拳头,气呼呼的附和道。 徐熙虽然没说话,但看向薛畅的眼神中也流露着期盼。 薛畅知道这三个小家伙心里想着什么,在这段时间跟他练了罗汉拳之后,现在恐怕都想知道这种拳法在实战中到底有什么效果。 薛畅微微一笑,无论是因为原主与台上青年的私怨,还是为了增加系统中实战训练的素材,不用徒弟们怂恿,他都不会错过这样一个锻炼自己的大好机会。 他看向木台,扬声喊道:“林岩,我来会你!” 他这一喊,周围人的目光一起聚焦到他身上,并且迅速的让开一条通向木台的道路。 薛畅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右脚朝地面用力一点,腾身跃到木台上。 叫林岩的年轻男子紧盯着薛畅,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愕的说道:“薛……薛畅?你不是死了吗?” 薛畅镇定自若的回答:“是我,我没有死,现在回来了。” 林岩想起运回锦城镖局的尸体中确实没有薛畅,巡武司给的结论也是“下落不明”,他定了定神,故作怜悯的说道:“你父亲都埋了两个多月了,赶紧回家去哭丧,今天我就不揍你了。” 薛畅微微一笑:“在回家哭丧之前,能狠狠的揍你一顿,我的心情会好受很多。” “薛畅,你找死!”林岩被激怒了,踏前一步,猛力向对方击出一拳。 薛畅神色平静,待对方的拳快要及身时,他才挥掌往外一格。 拳掌相碰,两人皆是一震。最终薛畅还是稍胜一筹,不但将对方击来的拳头格开,还将对方的身形带歪,露出空挡。 若此时薛畅趁机进攻,林岩无疑将会被动,但薛畅并没有进一步出手。 林岩趁机后退一步,拉开与对方的距离,狐疑的再次打量薛畅:他所熟知的这个人,虽然出生于武林之家,自身的武功却稀松平常,平时的行径更像个富家纨绔,喜欢召集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倚红偎绿,很被他瞧不起。没想到这一次遇险回来,竟然武功大进,这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薛畅吗? “怎么,不敢打了?”薛畅再次嘲讽道,他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是因为在来成都的途中他利用系统加紧修炼,已经将自己的少林吐纳法练至第三层,在刚才那一触之下,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力胜过了对方。 这一次林岩没有冒然进击,他认真的摆开了架势。 就在双方开始打斗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在得知上台交手的人竟然是锦城镖局的少镖头薛畅,顿时一片哗然,当即就有一些人急匆匆离开,各自回去报信。 第45章 铁拳林磊 虽然在原主的记忆中有几次被林岩痛揍的经历,但并没有与之有过真正的比武交手,因此薛畅对林岩的身手并没有太多了解,但对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场真正的比武,他不但没有半点紧张,反而感到兴奋。 林岩怒吼一声,拳头夹着呼呼风声,迎头击来。 薛畅眼睛微缩,前段时间与耿珀的对战和在系统中的训练让他迅速作出判断:对方虽然看似来势汹汹,但并未全力施为,明显留有余力,这一招只是试探。 薛畅右脚探出,左掌上档,右拳击向对方暴露出的胸前空门。 林岩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低喝一声,右拳闪电般的迎着对方的拳头击出。 薛畅此招同样是虚招,他迅速收回拳头,身形后撤,左腿却倏地弹出。 这一招虽然出乎林岩的预料,但他并没太大担心,因为他认为双方距离并未拉开,时间又过快,薛畅过于仓促的踢出这一腿,不会有太大威力,反而会给他赢得先机,所以他又低喝一声,右肘轻压,以做阻挡,身体继续跟近,挥左拳猛击。 但他却不知薛畅利用系统狂练罗汉拳已至大成,其不但能在短时间内打完整套拳法,同时还能保证内息的运转达到系统的要求,所以刚才那一踢看似仓促,其实已经大半内力注于脚尖。 林岩却未将这一脚放在心上,只做简单的防御,结果导致他的拳刚击出,手肘就与对方的飞踢相触,顿时一股大力传来,使其站立不稳。 就在他一个踉跄的同时,薛畅的左脚刚一落地,旋即弹起,直踢他的头部。 罗汉拳中的连环腿式,薛畅改用单脚踢出,还能如此快速有力,其实是借鉴了系统中郭有信的盘根腿法。 林岩脚步不稳,无法发力,被迫后撤。 薛畅抓住机会,步步紧逼,迫使对方被迫防御。 台下观众见林岩狼狈的样子,欢声雷动。 而徐熙三人见师父占据上风,都兴奋的不断加油助威。 维持擂台秩序的四海镖局镖师们有不少是认识薛畅的,如今见他的表现与往昔判若两人,无不感到吃惊。 薛畅疾风暴雨般的进攻让失去先机的林岩忙于防御而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已经感到憋屈,台下观众的嘲笑声更让他感到羞辱,所以当薛畅又一拳击来,林岩怒吼着,没有闪躲,反而挥拳迎上。 薛畅一惊:林岩这是要以伤换伤,在左胸硬挨自己一拳之后,用拳头击中自己的面部? 薛畅稍作迟疑,劲风已然扑面,他选择了后退。 重新扳回先手,林岩却不敢懈怠,经过刚才这一番交手。他已知对方不是易于之辈,如果今天不拼命,恐怕就得败给这个自己一直瞧不起的纨绔。 林岩怒吼一声,铁牙狠咬,欺身急进,双拳猛击,却全不顾身。 流星铁臂拳,练至大成,双臂坚硬如铁,身快拳快,又有家传崩山诀相辅,拳出石崩,故林磊号称“铁拳”,林岩虽远不及其父,此刻不顾其身、全力出手,一生所学也尽得发挥,双拳轮转间,犹如刮起一阵夜风,呼呼作响。 此时的薛畅再想利用对方的破绽进击,就不得不忌惮对方随后而至的铁拳,毕竟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场比武,不值得性命相拼。 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之下,他不但弱了气势,也渐渐被对方扳回先机。 擂台旁的镖师们见少镖头渐渐赢回主动,也都松了口气。 “哼,打一个丧家之犬都如此费力,有什么值得叫好的!”一个含着怒气的洪亮声音响起。 镖师们浑身一震,急忙弯腰行礼:“林总镖头。” 一个身形矮壮、四方脸、虬须胡、豹头环眼的中年男子背负双手,踱步到镖师们面前,面带不屑的斜望木台上,不一会儿,他那两道粗厚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木台上两人你争我斗,打得十分激烈;木台下观众的欢呼此起彼伏,场面十分热闹。 但身在局中的薛畅却感到有些不妙,几十个回合之后,对方越战越勇,他却略感体乏。虽然前段时间与耿珀的对练也常常持续几十回合,但那毕竟是练习,而如今林岩拼死相斗,激烈程度远胜以往,自然消耗也极大。薛畅虽然吃过洗骨伐髓丹,内力也略高于对方,但原主练武并不勤勉,而记忆中对手却远比原主要努力得多,十几年打熬出来的身体在高强度的战斗中渐渐发挥出了优势。 该死!之前我利用体力好、身体灵活与耿珀缠斗,现在这家伙也想要用体力优势胜我!……薛畅一想到耿珀,有些焦躁的心突然平复下来,他不再硬碰硬,开始以闪避和封挡的手段来应对林岩的凶猛进攻。 因此从场面上看,薛畅变得更加被动了。 “原本以为‘金河一霸’的绰号要换人了,结果这个叫薛畅的青年只是开头凶而已。”不少观众感到失望。 樊獒和胡秋荻攥紧拳头,更为师父感到担忧。 倒是徐熙紧盯着台上,沉声说道:“师父现在打拳的方式像不像之前的耿老爷子?” 两人定睛一看:还真是!除了身法更灵活些,多了一些用腿的防御。 突然樊獒兴奋的叫了一声:“一字冲拳!” 只见木台上薛畅在防御之中突然挥拳击出、快如闪电,正中林岩的左肩,旋即收回,继续防御。 林岩晃了晃,怒吼一声,进攻更加猛烈,可没过多久又挨一拳。 所中之拳的劲道都不大,但却打乱了林岩的进攻节奏,更让他的心态发生变化。 片刻时间之内他又挨了好几拳,气得怒吼连连。 形势的突然变化让台下观众发出阵阵欢呼。 “住手!”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薛畅的耳边震响,紧接着一个矮壮的身影抢至他的身前,挥手挡住了他看准时机、击向林岩脸部的一拳。 薛畅的拳头击在对方的手臂上,犹如打在金石之上,隐隐生痛,他慌忙后撤两步。 “父亲,别拦着我,我要打……打死他!”林岩急昏了头,伸手想要拨开挡在他身前的林磊,却被林磊一拳击倒在地。 “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滚下去!”在林磊的怒吼之下,林岩恢复了理智,乖乖的走向台下,只是临走前看向薛畅的那一眼充满恨意。 铁拳林磊!……薛畅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人与原主父亲的关系非常不睦,两人碰在一起,经常发生口角,而他却总是对原主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出于礼貌,薛畅还是拱手行礼:“拜见林总镖头。” 林磊没做回应,却转身向擂台旁的镖师招手:“把这小子赢得的彩头拿上来,再拿50两银子来。” 很快镖师就端着一盘银子来到擂台之上。 薛畅不知他此举是何意。 这时,林磊才回转身,两道阴戾的目光犹如利刃直刺薛畅:“小子,你打赢我儿子,赢得十俩银子的彩头,现在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拳,我另加五十两的彩头。” 第46章 慧明和尚 这家伙来者不善!……林磊看向薛畅的目光犹如吃人的猛兽,让薛畅心头发冷,他当即大声说道:“多谢前辈的厚爱,只是我刚与令郎打斗时间过长,体力消耗甚大,实在无力再战,还请前辈原谅。等我体力恢复,再找机会上门讨教。” 林磊冷冷一笑:“废话少说!你既然上了这擂台,那就得接我这三拳!” “林总镖头这是要不顾及身份、强行欺负小辈?!”薛畅一边凝神防备,一边愤慨的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就听台下樊獒高喊:“四海镖局的人卑鄙啊!人家打赢了比赛,不但不履行承诺,还想要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都胡子一大把了,还好意思欺负一个年轻人,这种人居然还是什么总镖头,我呸!”这是胡秋荻的声音。 在他俩的带动下,看热闹的观众们也骂声四起。 四海镖局的镖师们都有些不知所措,林磊尽管脸色铁青,却依然双臂缓缓抬起,他穿了一身劲装短打,裸露的双臂肌肉一阵微颤,发出细微的金石之声。 该死的老家伙,这是不要脸皮了!……薛畅心中大骂,防备之心更重,虽然他渴望与高手对战来丰富系统,但眼前的此人却恶意明显,他可不想刚来成都就被打瘫在床,于是赶紧张开马步,气沉丹田。 “接招。”林磊表情冷然,正待挥拳而出,一个声音突然在心头炸响:“请停手!” 这一声喊竟导致林磊体内正在调用的内息出现些许紊乱,他心下赫然,一边平复内力,一边望向台下:只见不远处有三骑正驰向擂台。 林磊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骑马的人身上,那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僧人,穿着松垮的僧袍,看起来很是懒散,只是当他的目光与林磊相触时,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让林磊脸色顿变。 林磊立刻收回目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薛畅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茫然的望向台下,却听见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少爷?!……少爷,真的是你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挤进了人群,奋力的想要挤到前方,有些观众却执意不让,正在推攘之间。 薛畅一把抓起木盘中的十两银子,纵身跳下木台。 观众自然的让出一条道路,面对大家好奇的目光,他疾步走到那老人身边,犹豫的叫了一声:“……福伯……” 老人那张满脸愁绪的脸,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骤然间有了光彩,他激动的上前抱住薛畅,眼中饱含热泪:“老天保佑,少爷你真的没死!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面对老人的欣喜,薛畅有点不自然,他正要挣脱老人的拥抱,有人在旁边高喊:“锦城镖局薛畅少镖头,成都府巡武司请你立刻前往一叙!” 薛畅扭头,一面铭刻着血色手掌的金制令牌展现在眼前。 举令牌的是一位20多岁的青年,相貌温文儒雅。 老人却看向在他身后的僧人,急切的问道:“大师,今天是除夕夜,这么晚了还要让少爷去你们那儿?!他才刚回来!能不能等到明天再去?!” 僧人双掌合十,温言说道:“温泉驿血案一直未破,巡武司和各衙门一直不敢掉以轻心啊!幸得佛祖庇佑,薛小施主幸运得归,这也或许是破案缉凶的关键,现在巡武司的各位大人得到消息之后,均放弃过节,赶至府衙等候,请薛小施主切勿迟疑,务必跟我们尽快前往!” “少爷,这位是少林寺的慧明大师!当年老爷在少林寺习武时,经常受大师的帮助和照顾。”老人向薛畅作介绍。 薛畅立刻会意,上前几步,就要恭敬的行大礼:“师侄薛畅拜见慧明师叔!” 慧明单手虚托,未接触薛畅的双手,却使得薛畅无法跪拜下去:“老人家说错了,贫僧在少林寺并未给予薛海师弟多少帮助,相反薛师弟倒是经常帮助贫僧。今番薛师弟与方师弟遭受劫难,方丈派贫僧前来巴蜀协助缉拿凶手,不抓住真凶,贫僧绝不回寺!另外请师侄你放心,在真凶抓住之前,贫僧必护得你周全!” “多谢师叔!”薛畅知道慧明不会让自己下拜,于是拱手行礼。 “师父!”这时,徐熙三人挤了过来。 薛畅忙说道:“师叔,请允许我先处理一下私事。” 慧明和旁边的道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薛畅招手让徐熙三人过来,对老人说道:“福伯,这三个孩子是我收的徒弟,我能够活着回来,多亏了他们三人的帮助。” 薛畅接着又正色的对徐熙三人说道:“这是我家的管家薛福,我一直视其为长辈,你们快过来拜见!” “福老伯,您好!”樊獒抢先行礼说道:“我叫樊獒,是师父收的第二个徒弟。” “老爷子,胡秋荻给您行礼了!”胡秋荻露出甜美的笑容,倒是徐熙有点拘谨:“您好,我叫徐熙!” 尽管刚听到薛畅的话时薛福有些惊讶,很快他就非常热情的对三人问长问短。 看到这一幕,慧明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身旁的那位中年道人同样有点惊讶,只有那位青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牵过一匹尚无人乘坐的马匹,说道:“薛少镖头,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薛畅道了声谢,回头对徐熙等人叮嘱道:“你们到家好好听福伯的话,我去去就回。”说完,他看向身旁这匹打着响鼻的马,原主经常带着朋友骑马踏青、打猎,骑马的技巧不但存于记忆中,更蕴藏在身体内,所以薛畅一手拿住缰绳,一手摁住马背,很熟练的就翻身上马,稳坐在马鞍之上。 从巡武司来的三人也紧跟着上马,领着薛畅,沿着街道,向北驰去。 薛福看着四人消失在夜色之中,按下心里的担心,对徐熙他们说道:“孩子们,别担心,你师父很快就会回来。你们一定都饿了,正好家里备有酒席,咱们回家去,先把肚子填饱了,你们再给我讲讲是怎么认识你师父的,好不好?” 在周围民众好奇的议论声中,徐熙三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薛福走向不远处的锦城镖局府邸。 ………………………………………………………………………… 在四海镖局府中的林磊接到下人的禀报,对身旁一个师爷打扮的人说道:“吉春,我原本以为薛海这次出镖全军覆没,已经彻底完蛋了,没想到老天不长眼,他儿子还活着!” “大哥,你别担心,就算薛家的那个纨绔运气好没死,也挽救不了锦城镖局即将完蛋的命运,他家的一切很快就将归我们所有!” “不要掉以轻心!你尽快在两天时间内将一切都全部弄好,避免夜长梦多!”林磊略显心焦的催促道。 “好,我明天就抓紧去办!”那个叫“吉春”的人爽快的应承下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岩,告辞离去。 这时,林磊才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岩,声音冷硬的说道:“你过去常跟我说薛家的那个小杂种只懂吃喝玩乐,完全是个废物,你一根手指就可以将他打倒……可是今天我看到的却是你使出了全身力气都打不到他一拳,反而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你恐怕要在床上躺好几天——”林磊越说越气愤,“砰”的一拳击在桌几上,桌几竟然哗啦啦的散了架:“你这个臭小子,现在能耐了,竟敢一直欺骗老子!” 第47章 赵宸 “爹,我没撒谎呀!”林岩急声辩解道:“薛畅的武功以前确实很烂,不信你可以问长顺(林岩的随从),所以他才会怕我,经常躲着我,在他们出镖之前,我不是终于逮着一个机会,在会芳阁跟他打了一架吗,那次把他揍得很惨,这事儿您也知道啊!……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次会变得这么厉害?……不过,爹您放心,我……我会再找机会跟他打一架,我一定会打赢他的!” 林磊怒喝道:“打什么打!就你那点本事,打一百次也还是输,什么金河一霸,不知天高地厚!从明天开始,给我好好在家练武,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出去闲逛,把你的腿给打折!滚出去!” 林岩哭丧着脸,赶紧溜出了书房。 林磊依旧端坐着,心中若有所思:如果真如岩儿所说,那个薛畅是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武功提高这么多,难道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所以才可能在这一次出镖遭遇劫杀的时候逃得性命?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小崽子可比他老子要厉害多了! 想到这些,林磊捏紧的拳头咯咯作响,眼中闪露出凶光。 ……………………………………………………………………………… 薛畅骑上马,等马跑平稳了,第一时间就让心神进入脑海,观看系统,因为在界面上出现了两条新的消息: 掌门人薛畅击败四海镖局少镖头林岩,获得威望值100点。 这是系统使用者第一次在正式的打斗中击败武林人士,特奖励威望值50点,侠义值50点。 这是在薛畅得到这个系统之后所赢得的最多的一次威望值,此时在“逍遥派”几个大字的下方清清楚楚的标记着:侠义值52点,威望值170点。 薛畅的心情异常激动:170点威望值!这意味着系统商城里的一些武功秘籍可以被他购买了! 就在他兴奋不已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旁响起:薛少镖头,刚才来的匆忙,忘了给你介绍,这一位是‘青城五杰’之一的盖有仁道长!”那位青年热情的给薛畅做着介绍。 “久仰大名!”薛畅回过神来,向跟在他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道人点头致意,心里却在想:这位道长恐怕比他那位傲慢跋扈的师弟大了10多岁,如果刮掉胡须,相貌也颇英俊,不过性格看起来平和多了。 盖有仁迎着薛畅好奇的目光,微微一笑,点头回礼。 “我是铁剑门的弟子赵宸。”青年指着自己,微笑着说道:“现在暂时在巡武司任职。” “你就是温玉剑?!”薛畅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这个人的名字,此人不像其他大派子弟,倒是经常出入在成都的街头巷尾,不少成都府民众听说过他的名字。薛畅微露惊讶的面容,说道:“早就听闻阁下的大名,今日才见真容,久仰久仰!” 铁剑门,原是荆湖武林的一大门派,几十年前整个荆湖被北蛮侵占,铁剑门也遭受重创,后来剩余的门人跟随叶文博入蜀,在当时的戎州镇守使、后来的大周开国皇帝陈旭庭的扶持下,在成都府周边重建该门派的驻地,并且开始对外招收门徒。该派的大部分弟子后又跟随叶文博东出荆湖,在巴蜀军队收复荆湖的过程中,该派门人战心甚坚,屡屡冲锋在前,几乎伤亡殆尽。 在三年之后,荆湖已成为大周的稳定领地,当时留住成都的荆湖籍铁剑派弟子坚持要将铁剑门再迁回荆湖,在他们勘察并规划好在荆湖的门派新驻地、返回巴蜀的途中,遭到强盗的突袭、全部丧生,命运多舛的铁剑门至此就留在了巴蜀,并且在现任掌门苗无恨的努力经营之下,如今已成为巴蜀地区的第四大门派。 该派弟子或许是因为修炼功法的原因,大多易怒好斗,让人不好接近,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该派掌门人苗无恨为人谦和多礼,乐善好施,喜欢无偿帮助遭遇困难的武林人士,颇得大周武林人士的敬戴,其在江湖中的声名甚至盖过了巴蜀武林第一高手、青城派掌门夫人独孤常慧;而在铁剑门年轻一辈中除了苗无恨的儿子苗皓轩之外,赵宸为人处世也颇得其师的衣钵,待人接物犹如暖玉一般,温润多礼,卓尔不群,故得此绰号。 “惭愧,那都是朋友们的厚爱。”赵宸自谦了一句,转而说道:“倒是薛少镖头,之前我听闻过一些对你不好的言论,但刚才在擂台上你轻松击败了号称成都府内镖局中年轻一辈武功最好的林岩,可见那些传闻都是不可信的。” “跟林岩打斗可不轻松,我是很费了一番力气,如果不是他父亲及时出来制止,这场比斗还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现在我胳膊都还有些疼。”薛畅说的是实话,林岩的双臂虽然不如他父亲那样刚如铁石,但也甚是坚硬,以薛畅的体格不断与之碰触,酸痛是难免的,他揉着手臂,沉声说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我以前确实比较混账,但是这一次……经历了这一次之后,对我的触动很大,也使我下定决心要努力提高武功!” “听你这么说,以前你的武功确实并不太好,可在经历那场灾难之后,短短几个月,你的武功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提高!”赵宸面露惊讶。 薛畅淡淡一笑:“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一会儿在问讯的时候我会主动说明这件事。” “看来薛少镖头是有奇遇,同时也可见你确实有练武的天赋!”赵宸由衷的感叹道:“虽然发生那场灾难令人痛心,但是能够促使薛少镖头奋起,不辜负你这一身练武的好根骨,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算是有失但也有得。” 被他这么一说,薛畅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接口,因为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武功突飞猛进,是因为有系统而不是因为有什么好根骨。 “不过……薛少镖头,你可知道巡武司对于那些喜欢游走江湖、不建门派的武林高手收徒的限制吗?”赵宸突然又问了一句。 “好像是……收徒不得超过五人。”薛畅根据原主的记忆回答道。 “少镖头知道就好,我可不希望哪一天被上司派遣前往锦城镖局、请你再到巡武司做客。”赵宸这话说得直接。 薛畅当即认真的回应:“多谢赵兄的提醒,在下一定牢记!” “薛师侄。”落在后面的慧明突然插话道:“贫僧认为你现在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重振锦城镖局的事务上,而不是忙着去收徒弟,毕竟你还年轻。” 慧明说得委婉,但薛畅听出他话外之意:你年纪轻轻的,武功又不高,居然还收这么多徒弟,实在是误人子弟! 薛畅当即诚挚的说道:“师叔,这三个孩子都有强烈的学武之心,曾多次拜叩巴蜀各门派,但都因为出身和年龄等诸多原因而不被接纳。而他们都与我有大恩,无论是出于报恩、还是感佩他们强烈的向武之心,都促使我决定招纳他们为徒,哪怕我武功低微,我也要尽我所能,好好教授他们,要让他们知道无论孩子是什么出身、什么资质,只要不怕吃苦、愿意习武、将来行侠仗义,就会有门派接纳他们,认真传授武艺,如此方显我大周武林海纳百川的仁慈胸怀和宽广气度!” 薛畅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一时间慧明等人尽皆动容。 第48章 温泉驿血案(一) 短时间的沉默之后,赵宸指着前方,说道:“巡武司到了。” 巡武司位于成都内城南区,相距金河北街并不远,和周围有着恢宏建筑的其他衙门相比,它看起来并不起眼,门口既没有站着威武雄壮的卫兵,也没有给人森严气度的朱漆大门,甚至在除夕夜也没有挂着大红灯笼,倒是挂在门楣上的匾额:“巡武司”三字,据说是先帝亲手所书,字体端正大气,颇为不凡。 赵宸率先下马,推开木门。 四人先后跨入院内。 薛畅好奇的打量四周:院内的面积看起来似乎不小,但除了正前方一栋两层高的楼阁还算有些气势之外,只有寥寥的几排低矮房屋,剩余的全是空地,被树木、灌木、青草所充填,看起来并没有人工修剪的痕迹。 这时,赵宸已经进入前方的大堂禀报:“诸位大人,经慧明大师、盖道长和我的查证,之前得到的消息属实,锦城镖局少镖头薛畅确实活着,现已将他请来!” “请他进来。”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 随后薛畅迈入烛火通明的巡武司大堂。 这个大堂与薛畅在电视中所见到的衙门完全不同,没有高挂的“明镜高悬”,没有两旁如狼似虎的衙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县大老爷,大堂内只有四个人,却是有僧、有道、有俗,年龄看起来都在50岁以上,除正中一人穿着官袍,并排就坐的三人都穿着随意。此外,在他们下首摆着一张书案,一名小吏正拿着纸笔准备记录。 薛畅进入大堂之后,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薛畅神情略显拘谨的弯腰行礼,并大声说道:“锦城镖局薛畅拜见各位大人!” 穿官袍的男子呵呵一笑,语气温和的说道:“巡武司与其他衙门不同,在这里没有太多官场规矩,你甚至可以称我们一声‘前辈’。给你介绍一下,我是朝廷任命的成都巡武司统领江士佳。” 接着,他手指左侧身穿白色僧袍的老年女尼:“这位是巡武司现任总巡察、峨眉派长老静语师太。” 静语师太虽然脸上颇多皱纹,双眉业已变白,但眉目端庄,皮肤依旧白皙,身形清瘦挺拔,显而易见年轻时定是一位美貌如画、风姿卓越的女侠。 她轻声诵了一声佛号,便不再言语。 江士佳指向右侧:“这位是巡武司现任副总巡察、青城派掌门赵常生的师弟卢常才道长。” 这位穿着淡青色道袍的道长个子不高、体型瘦小、虽然年龄已经老迈,却长着一副不太显老的娃娃脸,他微笑着朝薛畅点头示意。 江士佳又指着卢道长的身侧:“这一位也是巡武司的副总巡察、唐门长老唐方智。” 这位唐门长老身材中等、体型消瘦、神情阴郁,看向薛畅的眼神很是漠然。 “薛少镖头,关于这次令尊遇袭身死、镖队全员被杀一事,我们都感到很痛心!这一次请你来,是想了解清楚当时遇袭的整个经过,以便能获得更多的破案线索,让我们能够尽快抓住真凶,为令尊报仇!”江士佳神情严肃的说道。 “我会将我所知道的如实禀告。”薛畅当即郑重的回应。 江士佳点点头,看向薛畅身后的其他人,说道:“请慧明大师前排就座!” 慧明也不推辞,径直走到静语师太的身旁侧坐下。 “来人啦,给薛少镖头端一把椅子!”江士佳话音刚落,赵宸就主动的端了一把木椅放在薛畅身后。 薛畅道了一声谢,然后坐下。 唐方智轻咳了一声,双眼直视薛畅,沉声说道:“请你详细讲述锦城镖局那次出镖和遇袭的整个过程。” 薛畅没有马上回应,他搜索着原主的记忆,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那大概是在七月中旬,具体是哪一天我记不得了,我父亲将我叫到书房,很严厉的跟我说,我已经成年了,也应该为家里做点事,要让我跟他一起出镖……不怕你们笑话,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在那之前我跟林岩在会芳阁打架的事闹得太大,我父亲怕他不在时我再惹麻烦,所以才逼迫我跟他出镖,我是不答应也得答应,所以在两天之后,我就跟着父亲率领的镖队一起出发——” “你知道这一次你们镖局护镖的都是些什么货物吗?”唐方智有点不耐烦的打断薛畅的叙述,问道。 “这个……”薛畅尴尬的摸摸头:“我以前从不关心镖局的事务,这是我第一次出镖,还是被迫的,当时也没兴趣去过问护送的货物是些什么……只是记得,货物应该不少,而且比较贵重,装满了将近三十个镖车,整个镖局绝大部分的镖师和趟子手都出动了,包括我父亲和方叔叔,还聘请了一些劳力,总共大约有将近100人。据我父亲说,大部分的货物是要运送到长安,只有一小部分运送到汉中——” “你们镖队出城和在途中的时候,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唐方智又插话道。 “我以前没有出镖的经验,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反正一路还挺顺利的,我父亲应该也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对,否则他应该会提醒我……”薛畅摆出一副在认真回想的神情,继续说道:“整个镖队离开成都,经过德阳、绵州、到达剑阁,大概花了……十五天,一路都挺顺利的。 后来出了剑阁,上了栈道,又走了一天,大概是在8月初的某一天,我父亲决定在栈道旁的一个叫温泉驿的小驿站歇一个晚上——” 说到这里,薛畅扫了一眼前方的众人,他们个个都在认真的倾听。 “我记得那个驿站是位于半山腰的一个小平坡上,三面都是比较陡峭的山崖,一面是栈道,栈道下方同样也是陡峭的山崖和湍急的河水,由于那个驿站不大,住不下那么多人,再加上那时天气还比较炎热,地面也很干燥,到了黄昏,整个栈道也没有行人,所以一些趟子手和劳力们就干脆睡在了栈道上…… 我和父亲睡在驿站的房间里,由于白天一直赶路,我很是疲劳,所以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父亲叫醒,他焦急的告诉我外面有人劫镖,我慌忙披起衣服,拿起刀就跟着父亲冲了出去……” 说着说着,薛畅的声音开始微微颤动,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有点紧张,他觉得这可能是原主记忆中的情绪影响到了他,他下意识的住了口,伸出手狠狠的掐住自己的左腿。 众人看在眼里,静语师太柔声说道:“孩子,别害怕,慢慢说。” “给薛少镖头倒一杯水。”江士佳大声说道。 赵宸立刻起身去准备。 “谢谢大人!”薛畅向面前的众人表达了感谢,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冲出驿站,看到有很多黑衣人正在砍杀我们镖队的人,到处都是惨叫声——” “具体有多少黑衣人?你知道吗?”唐方智又插话问道。 第49章 温泉驿血案(二) “虽然当晚有月光,但……还是看不太清楚,再说当时我第一次经历这样可怕的场面,心里发慌,根本不可能去关注……”薛畅咽了口水:“当时我听父亲怒吼,‘哪条道上的朋友要劫我锦城镖局川西一刀薛海和怒目金刚方搏的镖?!请立即停手,否则我锦城镖局与你们不死不休!’ 但那些黑人不但没停手,反而朝我们杀过来。他们人数很多,跟着父亲从驿站冲出来的镖师们很快就被冲散,和我厮杀的那个黑衣人拿着一把刀,招式非常凶狠……我和他打斗了不到十招,就有些抵挡不住了——” “等一下。”唐方智沉声问道:“和你打斗的那个黑衣人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 薛畅摇摇头:“那人脸上蒙着黑布,就只露出两个眼睛,看不出他长什么样……哦,那些黑人好像都蒙着黑布。” 唐方智微感失望,但他立刻又问道:“那人使的是什么样的刀?你还记得清他使刀的招式吗?” “好像是……”薛畅大致比划了一下刀的模样。 唐方智心中一动,与江士佳对视了一眼。 江士佳大声说道:“去武库里拿一把军用单刀来。” 不一会儿,赵宸就拎着一把单刀赶到大堂。 “你看一看,是不是这样的刀?”唐方智示意赵宸将刀拿给薛畅。 薛畅接过,仔细端详之后,犹豫着说道:“有一些像,但好像又有点不同,我说不太清楚……当时那个黑衣人一上来就猛攻猛砍,我根本没时间细看。” “那你能给我们稍微演示一下那个黑衣人的刀招吗?”唐方智又提出要求。 “我试一试。”薛畅拿着刀,站起身,一边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一边活动手脚,他的右手飞快的甩动单刀,那柄刀就如同轻盈的蝴蝶,绕着他的手臂盘旋,很快就将其手臂隐没在一片银光之中。 在金矢饭铺受了耿珀的教导之后,薛畅每天在切菜之前都会拿着刀进行这一番练习,主要是为了让手指、肌肉熟悉刀的重量和特性,以便切菜时更加灵活快速,所以他一拿着刀就下意识的使将出来,却让坐在前方的慧明眼睛一亮。 “我记得那黑衣人大概是这样使的刀……然后是这样……接着是这样……嗯,不对,应该是往左斜砍……然后……”薛畅用刀比划了一阵,然后讪然说道:“我所能记住的大概就是这些,而且不一定准确。” 唐方智与身侧的江士佳、卢常才、静语师太、慧明默然对视了几眼,他才点头说道:“辛苦了,请坐下,继续你之前的讲述。” “当时我已经抵挡不住那个黑衣人进攻,然后他一记猛砍,竟然斩断了我手中的刀……”薛畅心有余悸的说道:“当时我觉得这下子完蛋了,可没想到我父亲和方师叔及时赶到,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让我快跑……” 薛畅神情木然的说道:“当时我确实很害怕,想也没想,转身就跑,可没想到根本逃不出去,栈道两端都有黑衣人拦截,我回头又看见父亲……被砍倒,心里更加慌张,当那些黑衣人挥刀向我杀来的时候,我干脆就跳下了栈道……”薛畅闭上眼,甩了甩头,似乎想要甩掉脑海中那高处坠崖的恐怖画面。 大堂内一片寂静,众人的脸上并无惊异之色,在他们得知薛畅还活着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猜测。 “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薛畅喃喃说道:“当我有了一些意识和记忆的时候,我只隐约记得我当时是在绵州城龙门镇的一间破庙里,被一个小乞丐照顾着,靠乞讨为生,就这样浑浑噩噩了……也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天我受了风寒,持续好几天高热,把破庙里的乞丐们吓坏了,他们要将我扔出破庙,那个小乞丐不忍心将我抛弃,好心的将我带到了附近村庄的一个山神庙里,听他说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陷入了昏迷,把他给吓坏了。但第二天清晨,我醒过来了,发现高烧都退了,脑子也非常清醒,而且往事都记起来了——” “阿弥陀佛!”静语师太轻诵了一声佛号,脸上满是怜悯。 慧明同样双掌合十,低头默念着什么。 唐方智依旧面色肃然:“我们到温泉驿去勘察过,那里的栈道之外是百丈山崖,崖壁陡峭,崖下河水湍急,乱石密布。我们还派人拽绳下去探查,发现了多具锦城镖局人员的尸体,根据锦城镖局刘福提供的名单,所有出镖的人员的尸体都在温泉驿附近找到,除了你。你真的很幸运,能够逃脱那个凶地,而且看起来似乎也没受什么伤。” 薛畅听出了他话里的怀疑之意,冷笑一声:“毫发无伤?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说着他微微低头,伸手拨开后脑勺浓密的头发。 慧明不顾身份,走了过去,赫然看见薛畅后脑壳有一个很明显的凹坑,足有半个桃子大小,饶是他见多识广,心中也不免赫然,他伸手轻触那凹坑,轻声问道:“可有疼痛?” 薛畅展颜一笑:“师叔,没事,早就已经好了。” 薛畅说的是实话,洗髓伐骨丹不断治愈了他的脑疾,而且也修复了脑骨的裂痕。 慧明轻按住薛畅的肩膀,看向唐方智,神情严肃的说道:“这么严重的伤势能够侥幸存活,实属佛祖保佑,唐长老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唐方智没有立刻回应,走上前,要亲眼看个仔细。 赵宸紧随其后,也想瞧个热闹。 仔细查检之后,唐方智默然回到自己座位上,方才不动声色的又问道:“你还记得你疾病痊愈、恢复意识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吗?” “应该是在九月。” “哦,九月距今可是将近有三个月,按道理你应该早就回到成都才对?” “唐前辈,我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师叔为了掩护我而死于歹徒的刀下,还有那些朝夕相处的伙伴一个个被杀死……我……我不但无能为力,而且还逃跑了……”薛畅一脸愧疚的模样,有些哽咽的说道:“我实在无颜回成都……去面对锦城镖局的其他人……”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能逃得性命就是对你九泉之下的父亲的最大宽慰!”静语师太柔声安慰道。 “你后来怎么又想通了回到成都?”唐方智依旧肃然的问道。 “这是因为有一个人对我的照顾和帮助,让我重新鼓起了勇气。” “这个人是谁?” “龙门镇金矢饭铺的主人——耿珀。” 这话一出,大堂内的众人皆是一惊。 慧明忍不住抢先问道:“薛师侄,你怎么会认识他?” 薛畅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一脸平静的说道:“我认识耿珀还得感谢青城派的郭有信少侠。” 一直未说话的卢常才诧异的问道:“这跟郭师侄有什么关系?” 薛畅借机就将他与郭有信在官道引起的冲突、以及在龙门镇看到唐方卓进入金氏饭铺而引起他的注意、并因此救下耿珀的干孙女,最终得到耿珀的认可而长时间逗留饭铺的整个经过简单的陈述了一遍。 “有仁,去把你的两个师弟叫来!”卢常才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板着面孔说道。 “是,师叔。”盖有仁不敢违背,起身准备去后院。 “请顺便把我那弟子也一起叫来。”静语师太的脸上也有了一层薄怒。 第50章 冲突 唐方智却没理会这些,继续问道:“你在金矢饭铺帮耿珀干了一个多月的活,耿珀也教导了你一个多月的武功,你有没有向他提及过你是锦城镖局的少镖头?” “我没有心情主动向他提起此事。”薛畅语气平淡的说道:“不过,因为我跟耿老伯对练的时候用的是罗汉拳,因此他曾经问过我是不是少林弟子,我说‘不是,这些武功都是先父所传授’,他听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 “十一月五号这一天在金矢饭铺发生了什么事?”唐方智突然加大音量问道。 “十一月五号?”薛畅露出茫然的神情。 “我提醒你一下。在这一天的清晨,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金矢饭铺的门口,马车上下来了三个人,同耿珀见了面,结果第二天耿珀就关闭了饭铺,再也没有在龙门镇出现……这几个人长什么模样,同耿珀说了些什么?他们走了之后耿珀又跟你们说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关闭饭铺?……你把这些都详细的讲出来,不得有遗漏!”唐方智直视着薛畅,声音变得高亢激烈起来。 唐方智冷硬的语气立刻让薛畅感到不悦,他有些生气的回应道:“喂,我来这里是响应你们的邀请,来说明一些情况,可你现在的态度却像是在审问一个罪犯,而且还问一些与劫镖强盗无关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薛畅嘴上强硬,心里却在想: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巡武司一直在监视耿珀,不知道这是在唐方卓进入饭铺之前还是在之后?” “你——”神情沉郁的唐方智终于变了脸色,就在他发怒之前,慧明抢先说道:“薛师侄,关于耿珀的事情很复杂,因为有禁令,我们无法给你解释原因,但你要明白监视耿珀是朝廷交给巡武司的重要任务,现在耿珀突然离开龙门镇,不见了踪影,这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巴蜀的稳定,因此‘调查耿珀为何突然失踪’已经成为巡武司最重要的事务之一。 作为大周子民,你应该将亲眼所见的有关耿珀的事详细的告诉我们,以便巡武司能够节省时间、集中精力缉拿杀死你父亲的凶手。” 薛畅听完慧明一番意味深长的话,稍作权衡,心里就没有了抵触的情绪,但他瞟了一眼唐方智,忍不住说道:“师叔你说的有道理,我愿意将我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过你们得换个人来问。” 唐方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我来。”卢常才接过话头,正色的说道:“唐兄,你先歇息一会儿。” 唐方智扭头看了看江士佳,江士佳微微点头。 唐方智重重的哼了一声,干脆闭目养神。 薛畅也很自觉的在卢常才耐心的询问下详细的讲述了那一天的经过。 在整个讲述的过程中,江士佳等人的神情都比较凝重,没有人打断问话,也没有人私下交流,只有书吏在拼命的记录着。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有成、郭有信和杨秀苓三人匆匆步入大堂。 途经坐在堂中的薛畅时,郭有信昂首挺胸,根本不看他一眼。 杨秀苓好奇的看了看薛畅,然后轻声嗔怪道:“你真是锦城镖局的少镖头?!在官道上的时候为什么不早说,这时候跑来告状?!” “秀苓!”静语师太板着面孔,轻喝了一声。 “师父,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就给摔倒的行人道歉了,还赔偿一些钱——”杨秀苓连声说道。 “为什么回来不说?”静语师太的语气又轻柔了一些。 “我不是怕你责怪我吗,师父,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杨秀苓走上前,拉着静语师太的衣袖,撒娇式的求饶。 静语师太轻哼了一声:“到边上去坐着,一会儿有事儿问你。” “是,师父。”杨秀苓乖巧的回答,转过身来,鼓着腮帮子,朝薛畅瞪了下眼。 “拜见师叔!拜见各位大人!”宋有成、郭有信上前行礼。 江士佳还未开口,卢常才就神情严肃的问道:“郭师侄,刚才我听薛少镖头说,你在官道旁纵马撞倒行人,还持强凌弱,可有此事?” “卢师叔,我们——”宋有成刚想解释,郭有信就大声说道:“卢师叔,这件事事出有因!我们三人奉命去西北执行任务,在回来的路上偶然听到消息——昔日的‘彩衣神箭’现身汉中,于是我们决定前去探查,结果就在去汉中的途中发现了唐方卓的踪迹,而他同时也发现了我们,并且还对我们表现出敌意,我们急于返回……向司里汇报此事,可官道拥堵,情急之下难免出了一点小乱子,可事后我们做了赔偿。但这个人——” 这时,郭有信才回过头来,怒视薛畅,厉声说道:“却借机煽动行人,诋毁巡武司,甚至辱及师门,为了维护师门声誉,我才出手教训他,但我及时收了手,根本就没有打伤他,哼,却没想到他跑来这里编造谎言告状!” “维护师门清誉?这么说你认为你没错?”卢常才冷笑一声。 “我确实没错!”郭有信昂首说道。 卢常才脸色一沉:“宋师侄,他说的可都属实?!” “呃……”宋有成看看卢常才,又看看旁边的盖有仁,迟疑了片刻,才低声说道:“郭师弟刚才说的基本没错,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们也确实是犯了错误,这个责任主要在我,我作为领头的,没有管好他们——” “你不用替他背责,青城派人人都知道,郭师侄要是发起横来,除了他师父,就连天王老子都管不住。”卢常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郭有信紧握双拳,脸涨通红。 “明天你就别回青城了,在这里多待三个月,而且不准出外,就待在院子里协助我们处理杂务,同时好好反省反省。”卢常才沉声说道。 “卢师叔!”郭有信终于忍不住,狠声喊道:“别以为你是我师叔,你就有权处罚我!告诉你,除了我师父,谁都不行!”说完,郭有信转身大步走出了大堂。 大堂内突然变得很寂静:卢常才面色铁青,宋有成低头敛息,盖有仁眼望他处、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杨秀苓手捂小嘴,赵宸站在书吏身旁、似乎在指导对方记录,江士佳、唐方智、静语师太、慧明则是尽力的想将吃惊的神情转变为严肃…… 薛畅却是心中暗乐,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摆出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想要继续看好戏。 江士佳干咳了一声,说道:“薛少镖头,非常感谢你今晚能到巡武司来。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情报!现在已经太晚,你可以先回去,我们会尽全力缉拿真凶,为你父亲报仇!” “多谢大人!”薛畅起身告辞。 走出大堂,他忍不住又回头看看:这段时间听到过不少有关巡武司的传闻,他对这个特殊的机构非常好奇,但是今晚一见却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不但管理松散,而且上下级也没有严格的区分,跟他在电视中所见到的封建时代严格的等级制度完全不同,不知是因为成都府的巡武司特殊呢?还是整个大周的都是如此?……也或许巡武司本就是如此,毕竟它要管理的是一群天性酷爱自由的武林人士,能够将他们聚在一起,接受朝廷的指挥,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第51章 线索(一) 薛畅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向大门。 “薛师侄!”身后传来慧明的声音。 薛畅忙回身行礼:“师叔有何吩咐?” 慧明郑重的说道:“你表现得很好,我相信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的成长而感到欣慰!不过,耿珀虽然帮了你,但当年铁血长河门的人牵扯了太多的事情,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太接近……还有,江大人让我告诉你,如果在之后你再见到十一月五号那天坐马车到金矢饭铺的那几个人,一定要及时通知巡武司。” 面对慧明的提醒,薛畅低头拱手,答了一声:“是。” “对了,你父亲在世时都教了你哪些武功?”慧明接着问道。 薛畅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罗汉拳法,少林刀法和棍法。” 慧明注视着他,又问了一句:“没有教你达摩刀法?” “去年我就想学,可是我父亲不同意,他说我的能力不足,还说必须要征得少林方丈的同意,通过考核之后才能传授,想过两年等我将少林刀法练好之后,再带我去少林寺学习,可结果……”说到这,薛畅住了口。 慧明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薛畅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灰心,等我回去之后,会将你的心愿向方丈禀告。马上就到新的一年了,你先赶紧回去团圆。” 薛畅想起什么,还想要再说,可慧明已经转身走向大堂。 薛畅正要步出大门,身后再次传来喊声:“薛少镖头!” “赵兄?!” “今天你可是帮了我们巡武司的大忙!”赵宸一脸笑容,热情的说道:“以前我去过几次锦城镖局、委托令尊运送货物,还曾和师父一起请令尊喝过酒,遗憾的是未曾与你见过面。今晚一见,感觉和你有些性情相投,希望以后常有往来。” “一定,一定,赵兄能够把我当做朋友是我的荣幸!”薛畅也热情的回应。 赵宸一直目送薛畅远离巡武司,这才回转。 …………………………………………………………………… 巡武司的大堂内,宋有成、杨秀苓、盖有仁已经不在,卢常才因为刚才尴尬之事而无颜再待下去,只剩江士佳、唐方智、静语师太三位成都府巡武司的大人物以及来自京畿总巡武司的慧明共四人在商量要事。 看到赵宸进来,江士佳准备让其离开。 赵宸却先开口说道:“几位大人,我刚才想起一件事,觉得非常重要,要向你们汇报。” “哦,是什么事?” “锦城镖局的薛少镖头这次回到成都并非一个人,他还带了三个十几岁的孩子,两男一女,据他说这三人在他回家的途中都给予他很大的帮助,所以他将他们收为弟子,教授武功……”赵宸冷静的分析道:“而据薛少镖头刚才的讲述,他从栈道摔下山崖之后一直浑浑噩噩,恢复神智之后就开始往成都方向走,只有在金矢饭铺待了近两个月,他哪有时间去其他地方认识这些孩子,并且让孩子们信任他,所以只可能在金矢饭铺里认识的。 我看过有关金矢饭铺的情报,记得耿珀有一个干孙女也是十几岁,而且他之前也收养过一些遗孤,会不会薛畅的这三个徒弟也跟耿珀有关?” “刚才那位年轻人简单的提了一句,我们都没有注意。”江士佳手捋胡须,眼睛却看向旁边的慧明。 慧明沉着脸:“我们刚才去金河北街,确实看到他带了三个徒弟。” “慧明大师不用担心。”江士佳哈哈一笑,安慰道:“薛少镖头如果真的收了跟耿珀有关系的孩子为徒,这是好事情。” “是啊,这样一来,重情重义的耿珀就不可能一直消失不见,只要我们看住锦城镖局,就一定能发现他的踪迹。”唐方智冷静的提醒道:“但前提是薛畅的这三个徒弟中确实有人跟耿珀大有关系。” “这事好办,金矢饭铺已经关闭,我觉得监视他的人手可以撤回大半了,到时候派他们到锦城镖局看看,一切就都清楚了。”江士佳说完,唐方智和静语师太都表示了同意。 “几位大人,我先回房歇息了。”赵宸态度恭谨的行礼,走过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道:“马上就到除夕,要不要我去通知厨房准备一些夜宵?” “这件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江士佳看着他,颇为赞赏的说道:“你年纪轻,头脑灵活,干脆留下来给我们作记录,听听我们分析,再谈谈你的想法,说不定能给我们一些启发。” “多谢江大人!”赵宸面露兴奋。 “我们先来谈谈劫镖一案。”唐方智直截了当的说道:“之前我们就分析过,这是一次有预谋、有准备的劫镖,那些强盗事先就踩好了点,选择在温泉驿这个地方动手,趁黑夜从山崖上垂绳而下,发动突袭,只要堵住栈道,锦城镖局的人根本无法逃脱。他们不但杀光了所有人,包括驿站的人员,还将锦城镖局的货物四处抛弃,最后逃之夭夭,没留下什么线索。” “但佛祖保佑,薛少镖头幸运的逃得性命。”静语师太轻声说道。 “可惜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没什么经验,一路上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唐方智面露不屑的说道:“这伙盗贼必须得精确的了解锦城镖队的行程,才能够提前半天爬到栈道的山上潜伏,那里的山顶崎岖不平,晚半天就可能因为山路难行而错过,早到一天半天又会因为人太多而可能被发现,所以他们必定派有探子沿途监视锦城镖队,如果这小子细心些,这么长时间总能发现异常。” “这也不能怪责那个孩子,毕竟常年行镖的薛海和方勃不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吗,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突袭。”静语师太轻声说道。 唐方智耸了耸鼻子,正要反驳。 却听江士佳哈哈一笑,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这批强盗行事周密、出手凶狠,但他们绝不会想到锦城镖局的少镖头能够逃得性命,从而让我们得到了一些较为重要的线索。”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摆在大厅角落的武器架旁,抽出一把单刀,来到大堂中央,双脚成弓箭步,弯下腰,身体前倾,双手交错持刀,其姿态犹如一只即将捕食的黑豹,“呼!呼!呼!”他连续做了三次劈砍,方才收刀而立。 “江大人所演示的刀招跟刚才那孩子笔划的招式有些相似,看来你已经找到了它的出处。”静语师太生性喜静,常年待在山上,江湖经验并不太多,正因为如此,峨眉派掌门静心方丈才坚持要让她出任巡武司的职务,以锻炼她的对外交际能力,将来好作为自己的臂助。兰心蕙质的她虽然无法分辨江士佳所使刀招的来历,却已明白对方的用意。 江士佳与静语师太、唐方智不同,他并非出身武林门派,而是由大周朝廷专门从小培养的武功高手,成年后长期奉命执行各种特殊任务,最后因积功升任成都府巡武司统领——这个正四品的武职,可谓是见多识广,江湖经验丰富。 第52章 线索(二) “这种使刀的方法确实比较独特,习惯于矮身进攻,用下盘发力,我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是羌人使刀的招式。”唐方智说道,其实他因为身体缺陷,也很少闯荡江湖,但作为唐门的管事人之一,常年处理对外事务,耳闻目睹,也积累了丰富的江湖经验。 “没错,正是羌刀!羌人生活在山岭中,习惯于在陡峭的山道战斗,才形成了这种独特的使刀方法。”江士佳说着,又一边用刀继续比划,一边说道:“不过在薛少镖头所展示的招式中还有这些,却是跟羌刀不同。” 静语师太看着江士佳腾身而起、持刀凌空向下直刺而不是挥砍,这正是刚才薛畅演示的黑衣人杀死他父亲的一招,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刀作剑使,这好像是……好像是……” “30年多前就已经灭门的天刀门的刀法。”唐方智接话道。 “阿弥陀佛!”静语师太轻诵了一声佛号,轻叹道:“当年周老英雄率众弟子协助剑阁守军抵御北蛮,大多战死沙场,所剩不多的门人后又遭强盗劫杀,可惜曾经领导川北武林的天刀门就此烟消云散……” “说起来……”唐方智沉吟着说道:“‘天刀灭门’一事倒是跟今日锦城镖局被劫镖有些相似,同样是夜晚遭到突袭,同样是在场的人都遭到杀害,同样是没留下什么线索……到现在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江士佳两年前才接手成都府巡武司,对几十年前天刀门的灭绝没有太深的感受,曾经看过巡武司秘档的他只是简单的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时候我大周还未建立,先帝忙于驱逐北蛮,不可能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来追查这件比较复杂的案子,后来政局稳定,巡武司建立,曾经着手调查过此事,可惜事过境迁,已经无从查起……” “我记得当时‘天刀灭门’一事在巴蜀闹得沸沸扬扬,有传闻说是蛮子派遣的武林高手灭绝了天刀门,以报复天刀门曾全力阻挡蛮子军队攻入巴蜀……”唐方智看着江士佳,沉声说道:“还有一个传闻也曾经传得更广,说是铁血长河门——” “‘天刀灭门’之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没必要再管它,咱们还是把精力放在锦城镖局的事上。” 江士佳不想再让唐方智谈论天刀门一事,因为看过密档的他很清楚:当年之所以有这样一个传闻,是因为叶文博进入巴蜀之后、得到先帝的支持,想要统合巴蜀武林人士的力量,对抗北蛮,巴蜀武林的几个大门派中青城派是道家、峨眉派是佛家、唐门一向只关注自身发展,他们既不反对、也不支持。而天刀门的实力并不弱于青城、峨眉,尤其在川北威望极高,却极其排斥外来武林人士插足巴蜀武林,因此对叶文博的计划强烈反对,甚至先帝亲自带着叶文博上门谈判也遭到拒绝。 后来北蛮大军入侵巴蜀,为了证明巴蜀武林有能力守卫自己的家园,天刀门几乎全员出动,协助防御剑阁……等到天刀门灭绝之后,铁血长河门也迅速成长壮大,所以才在川北会有这个传闻产生,甚至还有流言说,“这背后有先帝的支持,因为天刀门的不合作激怒了他”……所以江士佳怎敢去捅这个篓子。 “好。”唐方智没有坚持,因为他也很清楚这其中的水有多深,他继续沉吟着,语气深沉的说道:“天刀门灭门之后,之后几十年虽然天刀门的一些武功招法在巴蜀武林中有流传,但天刀门的真正绝学却再未出现江湖,几乎失传,但现在截杀锦城镖队的黑衣人施展出的天道招式却能杀死武功不弱的薛海和方勃,这恐怕是真正的天刀绝学,这也恰好可以说明这些黑衣人跟当年‘天刀灭门’一事有关,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可能得到天刀门的绝学。” “可是这些刀招只来自与那个孩子厮杀的黑衣人,以及杀死薛海、方勃的黑衣人,并不能说明其他黑衣人都会,或许只是这几个黑衣人或者他们的师门长辈参与了当年的血案。”慧明慎重的提出异议。 “确实那个小家伙没有能力看清其他黑衣人的招式,但是他还提到了另一点,在当晚他所看到的黑衣人中都拿着这样的刀。”唐方智自信的说道:“这样一个组织严密、不留任何痕迹的强盗队伍,我很难想象它的成员会来自四面八方、都有着自己的门派和传承,他们一定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很可能都使着相同的武功。” “几十名武功高强的强盗有着严密的组织、凶狠毒辣、行事诡秘,就潜伏在巴蜀这块土地上,不光是民众感到恐惧,就连我们也会感到紧张啊!”江士佳神色沉重的感叹了一句之后,说道:“而且从温泉驿的现场来看,这些强盗还善于攀爬山地,所以唐长老你的判断是……这很可能是羌人干的?” 唐方智点头:“巴蜀各门派、各帮派都在巡武司的管辖之下,几十人的聚集和调动不可能瞒得过我们的眼睛,唯有羌人是我们所无法涉及的。” “可是……”江士佳思索着说道:“羌人聚居地主要都在戎州以南以及巴州以东,这两处地方都距离剑阁有几百里之远,几十人携带兵器穿行于各州之间,不可能不引起怀疑,难道他们一直在山岭中穿行……不,那样他们在路上消耗的时间就会很长,可据我们所知,锦城镖局的这趟镖从最初开始接镖到最后出发,也就一个多月时间,再算上羌人得到消息的时间,他们不可能赶得上啊。” 唐方智语气平缓的回了一句:“如果说他们不是走山路、而是走水路呢?” 听了这话,江士佳眼睛一亮,有些激动的说道:“你是怀疑戎州以南的羌人?……没错,那里正好是蜀江与马湖江的汇合处,这些强盗正好可以乘船沿蜀江北上、最终直达绵洲,这就距离剑阁很近了!” 唐方智的音量也不自觉的大了些:“蜀江水道一向繁华,船只众多,而且官府对其的盘查也不像陆地上那么严格,既方便那些强盗在船上藏匿武器,也方便他们假扮成船夫,躲过盘查。” “看来戎州以南的羌人确实嫌疑很大!”眼见着破案有了一丝曙光,江士佳的神情却更显凝重,他迟疑的说道:“……但是,戎州以南的西南羁縻州地区虽然归属我大周,但朝廷却不能对其直接管辖,而是采取分封了多个羌人部族首领,来协助朝廷派遣的宣慰使管理,因此我们不能大张旗鼓的去那里进行调查,以免激起那里羌人的不满,导致局势不稳,到时候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所以只能悄悄的进行。” 第53章 天山雪莲 江士佳看向唐方智和静语师太两人、以确定他们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后,又拿起那把单刀,沉声说道:“考虑到盗贼所使的刀的式样跟军队制式刀相似,我们也应该查一查驻守巴蜀的军队,如果这些黑衣人是士兵所扮,他们也同样具备严密的组织,而且更容易通过各路的盘查,尤其是驻守在川东和川南的守军,他们为了适应山地作战,也进行过类似羌刀的训练。 不过这件事同样得慎重,我先得向总督大人(大周朝的总督一职负责地区的军事,但它只管军务,却没有领兵打仗之权,更不得插手地方政务)请示,然后再取得将领们的配合……” 唐方智点点头,说道:“我同意江大人你的意见,另外我有一个建议,派人去戎州和军队悄悄调查的时候要特别注意是否有受过内伤或者修炼内功、走火入魔的武林人士存在。毕竟,根据锦城镖局管家的透露,在这支被截的镖中蜀绣、蜀绣、川酒、腊肉是比较常见的货物,其他镖局也经常运送,为什么这伙盗贼会冒巨大的危险专门来截锦城的镖? 虽然这些盗贼将镖队的货物扔得满山满谷都是,但经过我们仔细的搜索和登记,发现散落在那里的货物中少了一件最珍贵的货物,也是薛海之所以这次出镖的主要原因——一朵天山雪莲。用天山雪莲调制的丹药可以修复内伤、调和内息、导致内功大幅精进,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奇珍,完全值得有些人冒死来抢夺。” “按道理,薛镖头应该知道这天山雪莲的珍贵,不可能不严加保密,又怎么会泄露出去了呢?”静语师太不解的问道。 “是啊,锦城镖局运镖出城的时候,巡武司都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天山雪莲的风声,这伙盗贼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江士佳背着手,在堂中来回踱步,边思索边说道:“而且据那位薛管家的讲述,来投这支镖的是一位蒙面女人,她没有说任何身份来历,只是告诉薛海,说她是受华山派杨真人之托,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这朵雪莲,请求薛海将其送到华山,并且还付了不菲的费用……我们至今也没有找到这位蒙面女子的下落。” 静语师太轻叹一声:“薛镖头应该知道护送天山雪莲的风险,本不应该接这只镖才对。” “薛海。”唐方智哼了一声:“他就是个生意人,利欲熏心,一定以为可以借此跟华山派拉上关系,却没想到因此送了命。” 江士佳停住脚步,为二人、也为他自己打气道:“既然我们都查过了巴蜀各大门派的掌门以及其他武林高手近期都没有受过内伤或者练功出岔,也没有发现近期有任何异常举止,那么我们将调查目标转向军队和羌人的聚居地区,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江大人,我能说几句吗?”一直在安静记录的赵宸突然开口问道。 “当然,我正等着你再给我一点惊喜。”江士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赵宸坦然说道:“在说出我的看法之前,我有一个疑问,我记得这次血案发生后几位大人也曾经怀疑过强盗来自于北面,所以派了宋有成、郭有信、杨秀苓三人前去调查,难道现在已经解除了对北面的怀疑?” 三人对视了一眼,江士佳正色的说道:“调查已经有了结果,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根据宋有成他们三人回来汇报的情况,半年多以前华山派杨真人与来自西域昆仑派的华掌门以武会友,确实受了一点内伤,但并无大碍,三个月后就已经痊愈,并且他并没有托人去搜购天山雪莲。” “这些消息都确定是真实的吗?” “这是我们托长安府巡武司李统领亲自上华山向杨真人请教所得,杨老前辈德高望重,亲口所说的怎能有假!”唐方智的语气中带着责备。 华山派是西北武林的第一大派,而其掌门人杨通平更是整个大周武林最顶尖的高手之一,但他和与之齐名的青城派掌门夫人独孤常慧不同,生性谦和,纵横江湖几十年来助人无数,深得众多武林人士的敬仰,因此赵宸听了这话,心中一紧,赶紧躬身行礼:“晚辈知错。” “不知者不罪嘛。”江士佳拜拜手,说道:“既然杨真人没有找人搜购天山雪莲,那么西北就不会有人事先知道在巴蜀会有天山雪莲出现,而等锦城镖局接到镖之后,如果西北那边真有人想劫镖,恐怕也得等到镖队过了汉中,才有可能采取行动,否则时间上来不及。” 江士佳顿了顿,笃定的说道:“宋有成他们这一趟西北之行,让我们更为确定这伙强盗就藏在巴蜀!”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铁血长河门干的呢?”赵宸轻声说道。 江士佳微眯眼,沉声问道:“为何这么说?” “大人,自从三十年前铁血长河门被朝廷解散之后,一部分人安分的在大周定居生活,还有一部分人听说去了西域,这几十年来基本未听闻他们有到境内活动的消息,但现在先是‘彩衣神箭’出现在巴蜀,主动向我巡武司挑衅,接着又有三个铁血长河门的人联系耿珀,并使其消失……铁血长河门旧人出现在巴蜀的时间和温泉驿血案发生的时间如此相近,我怀疑这可能不是一种巧合,我们对铁血长河门在西域的活动一无所知,也许这一伙组织严密、武功高强的强盗就是由他们训练……” 大堂内沉寂了片刻。 唐方智摇头说道:“我不这么认为。铁血长河门冒着激怒朝廷的危险,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就为了杀光锦城镖队、夺得一株天山雪莲,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何况他们在西域更容易获得天山雪莲。” “以铁血长河门以往的行事风格,他们不可能做出这样血腥的杀戮。”静语师太也愁眉说道。 见两位武林长辈都不认同,赵宸也就乖觉的不说话了。 江士佳温和的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你的建议给了我们一些提示。天色已晚,新年快到,你去和郭有信他们一起欢度新年。” “多谢大人。”赵宸恭敬的退下。 目送赵宸远去,江士佳的神情瞬间转为凝重,他回转身,环视三人,沉声说道:“现在我们来谈一谈铁血长河门的问题,他们突然公开在巴蜀活动,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单是唐方卓,倒也不必太过多虑,他个性偏激,头脑一热就公然向巡武司挑衅的事情他完全干得出来。”唐方智说起自己的堂弟,就如同说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是与耿珀见面的那三人,必须引起我们的重视!” “没错。”慧明同样神情凝重:“薛师侄所提到的那个老车夫能够让耿珀下跪行礼,在传闻中铁血长河门硕果仅存的几位重要头目中,我认为最符合条件的应该是——” 第54章 铁血长河门秘辛 “影子……叶三。”脸上甚少表情的唐方智说话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紧张。 “当年叶三就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虽然这三十年没有他的消息,但现在他恐怕变得更加难缠。”静语师太担忧的说道:“恐怕巴蜀从此多事了!” 静语师太的话正说中了众人的心事,使他们的心情骤然变得沉重。 “各位,叶三固然可怕,但我更担心的是他身边那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子。”江士佳注视着三人,神情颇为复杂:“能够让叶三甘心为之驾马、侍之为主……她只可能是——” “阿弥陀佛!”慧明双掌合十,神情肃穆的低诵了一声佛号。 唐方智和静语师太有些茫然。 江士佳看看他俩,稍作犹豫,然后解释道:“看来邱夫人(唐门家主)和静心师太(峨眉派掌门)没有跟你们提及过此事,也难怪,都三十年过去了,西域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或许邱夫人跟静心师太都认为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了——” “江大人,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唐方智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江士佳斟酌着语句,然后缓缓说道:“之所以江湖人士给叶三取绰号叫‘影子’,是因为他始终对叶大将军忠心耿耿、形影相随,但是在叶大将军冒险北上扫墓、却遭北蛮围攻致死的那一天,叶三却远在西域,为什么? 因为在之前叶大将军接到昆仑派掌门华雪峰的女儿华皓月的一封密信,说‘她在几年前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当时叶三已经在军中身负要职,但为了处理好这一件重要的私事,叶大将军还是决定派他最信任的心腹叶三赶往昆仑派——” “你……你是说现今的昆仑派掌门人华皓月给叶大侠生了一个孩子?!”唐方智难得的瞠目结舌,面呈吃惊状。 “叶三去来昆仑,辗转大半年时间。等他回到洛阳,‘铁血长河门未得军令、擅自调动军队进攻北蛮’一事激怒先帝而被强行解散,部分门人之所以甘愿去千里之遥的西域,恐怕就是因为叶三告诉他们,‘叶大将军尚有血脉遗存’…… 后来先帝得知此事,传闻他顾念与叶大将军往日的深厚情谊,曾密派使者前往昆仑,想要接回叶大将军的遗孤,让其继承护国公之爵位,享受荣华,但遭到华皓月的拒绝。先帝考虑到敌国有可能利用叶大将军的遗孤来扰乱大周,曾秘密将此事通知各大门派掌门,让其关注昆仑派的动向……” “阿弥陀佛!叶大侠有血脉遗传,实在是值得庆贺的事!也不枉他一生征战、造福大周子民!”静语师太一脸欣慰。 不管其他三人心里怎么想,但表面上至少都表示认同。 “这么说这位年轻女子极可能是叶大侠的孙女?”唐方智问道。 “是的,这才是让我最担心的地方!叶大将军的直系血脉如此神秘的出现在巴蜀,并且还主动联系了耿珀,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但绝对是有备而来!如果她真的是想要重新集合原来在大周的所有铁血长河门旧人,这会对如今平稳安定的大周武林造成多大的动荡,实在是难以预料!” 江士佳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说道:“更令人头疼的是——先帝当年可是承诺过,只要叶大将军的后人回到大周,就可以继承护国公的爵位……不知当今圣上在得知‘叶大将军的孙女出现在巴蜀’的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决断,万一我们冒然采取行动,引得圣上不快……” “江大人不必烦恼,你可以先将此事向总巡武司禀报,相信徐大人必会体谅你的苦衷,并且将此事再呈禀给皇上,你只需等待新的指令即可。”慧明建议道。 慧明所说正是江士佳所想,但他却面露难色的说道:“多谢慧明大师的提醒!只是我们在等待上面的命令期间,只能对在巴蜀的铁血长河门人进行监视,要知道他们中可是有叶三这样的绝顶高手,而且象耿珀、唐方卓这样的高手还有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万一他们肆意乱来,巡武司可没有能力阻止他们……” “江大人不用担心。”唐方智似笑非笑的看了江士佳一眼,沉声说道:“如果铁血长河门怀着恶意而来,要引起巴蜀的动荡,这可就不只是巡武司的事了,而是对我巴蜀武林的挑衅,巴蜀武林绝不会坐视不管!江大人,我建议你尽快发出巡武司的最高指令,召集巴蜀的各大掌门来此商议应对铁血长河门的办法。” “我也同意召开会议,我明日就返回峨眉向静心师姐汇报此事。”静语师太神情郑重的说道:“卢道长虽然暂时不在,他知道后想来也不会反对。” 唐方智和静语师太的回应正是江士佳所想要的,此时他才激动的说道:“多谢两位总巡察大人的支持!只要我们巴蜀武林团结一致,铁血长河门旧人再厉害,在巴蜀也掀不起大浪!” 江士佳话音刚落,“噼噼啪啪”的声音突然从堂外传来,犹如雷霆一般,惊天动地,持久不绝。 四人不自禁的看向火光不断闪动的堂外夜空。 江士佳忍不住说道:“除夕到了,但愿这新的一年巴蜀之地平安无事!” …………………………………………………………………… 薛畅从睡梦中醒来,屋内还较幽暗。尽管昨夜很晚才睡,他仍感精力充沛,穿好衣裳,披上麻衣,推开房门。 天边已现微光,不时有鞭炮声传入耳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成都府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 锦城镖局有四重院落,庭院深深,颇为奢华。薛畅依照昨夜模糊的记忆,摸索了一段时间,才来到前院。 这是一块面积较大的空地,除了正中用白石铺砌的从大门通向厅堂的道路,其余全是土质绵软的草地,配备了各式各样的练武器械:武器架、沙袋、活动木桩……甚至还有梅花桩。 根据昨晚薛福的介绍:薛家曾是成都府有名的富商,原是以经营蜀锦和河运为主,薛海从少林学艺归来之后继承家业,却执意开了镖局。还将原本是亭台水榭的前院改成了练武场,供镖师们平时习武之用。 不少薛府曾经的生意伙伴还暗地里嘲讽薛海的这种败家行为,但当薛畅站在台阶上,望着这平坦宽敞、设备齐全的练武场时,却很感激他这个便宜父亲当初的的英明决定。 同时让薛畅感到高兴的是他看到了在场中的那个瘦小的身影:“小熙,你来得很早啊!” “师父,您说过每天天刚亮就要起来练武,徒儿不敢违反。” “好啊,看来我的话你都记在心里了。”薛畅露出欣慰的笑容,旋即又皱起眉头:“小敖呢,他还在屋里睡觉?” 徐熙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把目光投向薛畅的身后。 “师父,我在这儿呢。”薛畅的身后响起声音:“我跟徐师兄同时起来的,只是刚才肚子有点不舒服,又回屋方便了一下。” “谁让你昨天晚上吃那么多。”薛畅不禁莞尔,朝他身上虚踢了一脚:“快去站好。” “是,师父。”樊獒还故意“哎哟”一声。 “现在就差你们的师妹没到了,小熙,你去东厢房——”薛畅话音未落,一个身影急奔过来:“师父,对不起!我来晚了,院子太大,我刚才走迷了路,耽搁了时间——” 第55章 薛府 “别急,先喘口气。别说是你,刚才师父我也走迷路了。”薛畅安慰道。 樊獒撇撇嘴,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偏心! 薛畅看着三人,微笑着说道:“为师很欣慰!你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吃得好了,住得好了,但生活的安逸并没有让你们松懈了对练武的要求,这很好!我希望你们始终保持着这份执着,那么你们将来就一定能够成为威震江湖的武林高手!” 薛畅这番话说完,三人都精神振奋,眼中神彩奕奕。 “先活动活动手脚。”薛畅说道,其实少年人筋骨松软,剧烈运动并不容易受伤,这只是他将当初上体育课的习惯带到了这个时代。 待三名徒弟热身完毕之后,薛畅背对他们站好,沉声说道:“罗汉拳第一式……” 经过这几个月的日夜磨练,薛畅已将罗汉拳练到挥洒自如的境界,不需要再用系统辅助,为了能让徒弟们尽快掌握该拳的要义,他不但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缓慢,同时还强调做动作时内息的走向和调运技巧。 让徒弟们跟着他练习了三遍罗汉拳之后,薛畅才停下来,细看徒弟们一招一式的单独练习,不但看他们的动作,还要观察他们的呼吸节奏,一旦发现问题就立即进行纠正。 薛畅尽心尽力的教导,徒弟们自然也倍加努力的练习,就连以往表现最差的樊獒也打得像模像样。 到最后已经不需要薛畅再出言纠正了,他看到脑海中的系统有关徒弟的资料突然有了变化:徐熙的罗汉拳清晰的标明了“入门”二字,而胡秋荻和樊獒的罗汉拳后方也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入门”。 薛畅心中不禁大感欣慰,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只要你们继续这样努力的练习,一个月之后,我就教你们少林刀法!”薛畅朗声说道。 三徒弟听了兴奋异常,更加卖力的练习。 薛畅信步来到场边的武器架,架上挂满各种武器,光是刀就有三种。他一一拿起,试着比划了几下,最终选择了厚背刀,而不是与他在金矢饭铺练习所用的刀相似的、直刃狭长的雁翎刀,主要是考虑到这厚背刀更适合少林刀法的练习。 接着他又挑选了一根枣木所制的长棍,走过中间的石道,来到演武场的另一侧,花费05个侠义值,打开训练系统,然后开始练习少林刀法和棍法。 场地的宽敞舒适、合适的武器让薛畅的兴致高涨,他不知道练了多少遍,直到大汗淋漓、浑身酸胀,这才停止。再抬头一看时,已经是旭日东升,天光大亮。 而系统里薛畅所练的武功中,少林刀法后方闪烁不定的显示着“大成”,在少林棍法后方则清晰的显示着“小成”。 今天真是收获不小!……薛畅心中喜悦,回头看去,徐熙三人已经停止了单独练习,在尝试着用罗汉拳进行对练,场面十分热闹:徐熙一人应对胡秋荻和樊獒两人,左支右拙,虽然有些狼狈,但动作没出现大的走样,而胡秋荻和樊獒虽然叫喊连连,气势很足,但使出的罗汉拳招式却已经变了形。 薛畅走过去,想坐场边指导,突然插过来一个人:“少爷,您先擦擦汗。” 说话的人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名叫薛五,是原主的随身小厮,但从小侍奉原主的却并不是他。由于原主不思上进,整日游手好闲,年初还在会芳阁闹出很大的事,终于激怒了薛海,他痛定思痛,决心要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儿子,还迁怒于原主的小厮,认为是他带坏了原主,遂将其赶出了府邸,又让老管家薛福从自己老家找来一位憨厚老实的少年来侍奉原主,并给他改名为薛五,由于来府的时间不长,就连原主的记忆对他都是比较陌生的。 看着举止拘谨的薛五,薛畅却忆起昨晚薛福所说的的话,“在锦城镖局遭遇大难的这段期间内薛五是唯一坚持要留下的仆人”,因此薛畅对他的印象较好,微笑着接过干净的布巾,还说了声:“谢谢!” 薛五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少爷很难伺候、经常冲自己发脾气,今天居然脾气如此温和,一时竟呆愣得不知该如何回应。 薛畅迅速擦干脸上的汗,将布巾交给薛五时,看到他的稚嫩脸庞,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问道:“你觉得他们练得怎么样?” “少……少爷,我看不懂。” “那你想学吗?” 薛五吓得毛巾都掉在地上,急忙摆手说道:“不!不!我不想!少爷,我只想伺候好您!” “我真的想收你做我的徒弟!”薛畅语重心长的说道:“是作一辈子的小厮?还是做我的徒弟,将来学得一身好本事?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复!” 说完,薛畅还用力的拍了拍薛五的肩膀,然后回身对三个徒弟喊道:“今天早上就练到这里,你们赶紧回屋洗漱,一会儿去客厅就餐。” ………………………………………………………………………… 当薛畅走进客厅时,正中的饭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看到正端菜走来的妇女,他有些不自然的点头问好:“姨……姨娘,真是辛苦你了!” 张氏,薛海的小妾,自从薛畅的母亲在五年前去世之后,薛海就没再娶妻,家里的内部事务都是由张氏在操持。根据原主的记忆,张氏性格柔弱,但对原主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讨好,只是原主一直不领情。 此刻,张氏听了薛畅的话,又想起他昨晚对自己友好的态度,感到这场灾难似乎让这位锦城镖局的继承人有了不小的改变,当即内心一阵激荡,柔声说道:“一大早就起来练武,一定早就饿了,赶紧坐下来,先喝一口汤。” 说着,她拿起一个小碗,舀了一碗黄澄澄、热腾腾的鸡汤,端给薛畅。 闻着鸡汤的浓香,薛畅的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但他并没有马上就喝,而是礼貌的说道:“谢谢姨娘,雨婷她吃了吗?” “她一会儿在自己屋里吃。” “姨娘!”薛畅郑重的说道:“昨天晚上我就说过了,大难之后家里就剩这么几人,更应该团结一心、共度难关,以前的那些规矩以后都不要讲了,从今天开始大家都坐在一起吃饭,既省事、又热闹,还增进感情,不是很好吗!” 张氏心中是一百个愿意,但谨慎的她故作矜持的在犹豫。 薛畅已经不耐烦的催促道:“姨娘,快去把雨婷叫来!” “好!好!”张氏心情激动的连声应道,匆匆的出了客厅。 “福伯,我刚才说的话您听见了,一会儿您也坐下一块吃。”薛畅对同样在客厅里忙碌的薛福说道。 “少爷,我——” “您就别推辞了!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一直视你为长辈,我们早已是一家人,您得帮帮我,给小辈们做一个榜样!”薛畅情真意切的说道。 “少爷!……”薛福有些哽咽:“要是老爷还在世,看见少爷你这样懂事,他一定会非常欣慰!唉……” 薛畅只是不习惯薛府以前的繁文缛节,已经是一家之主的他希望实行现代的习惯,却未曾想让张氏和薛福感动成这样。 他轻咳了一声,把话题转开:“小五给您说了吗,我要收他为徒?” 第56章 再收二徒 “什么?!”薛福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没跟你说?”薛畅故作遗憾的说道:“现在家里就剩这么几个人,镖局的业务根本无法开展,我原本想收小五为徒,将来成为我的有力臂助,但看来他不是太乐意……” 薛畅还未说完,薛福就已经气得不行了,他气汹汹的走到门外,抓着薛五的耳朵,就将他拎进了客厅,嘴里还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少爷对你这么好,要收你为徒,这是天大的恩赐,你居然还不接受,你是傻子吗?!——” 薛畅见此情形,赶紧解释了一句:“福伯,小五并没有说不同意,他可能只是要考虑一下,毕竟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嘛。” “还考虑什么,他必须同意!”薛福斩钉截铁的回应,然后见薛五一副缩头驼背、闷声不出气的窝囊模样,气得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怒其不争的喝道:“你傻了吗,赶紧说句话!” 薛五急忙结结巴巴的说道:“呃……哦……少爷,我愿意拜您为师……” 薛畅高兴的接话道:“好啊,小五,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我现在还没有建立门派,为了防止巡武司找麻烦,明面上不能收徒太多,所以在有外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少爷,私下里再叫我师父,明白吗?” “是,少爷。” “哎,怎么还叫少爷呢!” “少……师……师父。” “对了,就该这么叫!你现在是我的徒弟了,坐下来一起吃饭,吃完饭后,就行正式的拜师大礼。” 作为一个仆人,薛五从进府的第一天起就被反复叮嘱要懂得本分,可现在他却被要求同主人坐在一起进餐,这使他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向薛福。 薛福急得跺脚:“还愣着干嘛!瞧你师父对你多好,还不赶快谢过你师父!” “谢谢少……师父。”薛五呐呐的说道。 “快坐下。”薛畅开玩笑似的说道:“你看,你叫薛五,天生就该学武嘛。” 薛五没有笑,他拘谨的坐下,半边屁股还悬空。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喊声:“师父!”徐熙三人走了进来。 “你们来得正好。”薛畅指着薛五说道:“我刚才收了薛五为徒,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四师弟。” 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薛五身上。 “太好了,我终于当上师姐了!”胡秋荻欢呼。 虽然昨晚徐熙三人来到薛府后就已经认识了薛五,但那只是出于礼貌,此刻三人却很热情的围着薛五问个不停,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薛武对此很不适应,很被动的回应着。 薛福有些担忧的说道:“少爷,小五这孩子啊有点笨,以后你教他练武可能会比较费力……” 薛畅不以为然:“学武不怕笨,就怕不能吃苦,我对此一点也不担心,而且我也不觉得小五笨,他只是还有些不适应,时间久了就会好的。” 无儿无女的薛福将自己从老家带来的薛五视为子侄,担心薛畅会嫌弃他,现在放下心来,不禁又感叹:这场劫难让薛畅改变很大,竟是有了几分家主的风范,可惜老主人看不到了…… 就在他心情激荡之际,听薛畅问道:“福伯,你看到坨坨了吗?” “坨坨?” “就是我带回来的那条小狼,大清早起来就一直没见到它。” “少爷,你别担心,昨晚我见你们都很疲惫,怕那匹狼夜里叫唤,影响你们睡个好觉,所以给它多喂了点米酒,栓到了后院,估计现在还睡着呢。” 原来这小家伙是给灌醉了……薛畅有点哭笑不得:“福伯,是我的疏忽,忘了告诉您,坨坨很小就一直跟着我,比狗还乖巧,您不用担心它会乱来。现在我们人这么少,家里又这么大,让坨坨在晚上看家,也能多一点安全。” “我明白了,少爷,我这就去把它牵过来。”薛福说完,就转身出门,正好与进门的张氏擦肩而过。 “……大哥。”这怯生生的声音出自跟在张氏身后的少女,她大约十三四岁的年龄,身材纤细瘦削,相貌精致俏丽,肖似张氏。她就是薛唱同父异母的妹妹薛雨婷,她的闺房距离客厅并不远,但这一路过来竟娇喘微微。 薛畅面带微笑,站起身说道:“姨娘和小妹来了,快坐下一起用餐。” 张氏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看向坐在饭桌另一侧的薛五。 薛畅立知其意,说道:“姨娘,忘了告诉您,刚才我收了小五为徒,今后他跟我们也是一家人了。” 张氏感到吃惊,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笨拙的薛五竟然也会被薛畅看中。 “姨娘。”薛畅看着同样面露惊讶的妹妹,说道:“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 “……畅儿。”张氏小心的喊出这一声,见薛畅并不像以往那样着恼,反而面带微笑倾听,不由心中大定,说道:“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任何事情都可自行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 “我要教小妹习武——” 薛畅说出这话时,早已想好了如果张氏反对他该如何劝说,谁知张氏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这真是太好了!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我就向他提过这个要求,可他总说‘女孩子家学什么武,还是好好学花红,将来能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就不错了’。多谢畅儿你帮姨娘了却了这个心愿!” 原来是这样……薛畅了然。 但他不知张氏其实并未有此愿望,只是心中有深深的担忧:如今家遭大难、生计困难,薛府甚至遣散了众多的仆役,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整个府邸就会改归他人,到那时她母女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该如何过活!……虽然现在薛畅奇迹般活着回来,并且改变甚大,让家里有了主心骨,但整个家衰落的颓势并未改变,再加上过去薛畅对她母女并没什么好感,很可能为了减轻负累,将她母女抛弃……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担忧,当听到薛畅要教女儿习武,张氏欣喜的看到了希望,毕竟在如今的大周重视习武之人的社会氛围下,师徒情分远比从小就没太多亲情的同父异母兄妹情要可靠的多,所以她才会忙不迭的编了这个谎言。 “小妹你同意吗?”薛畅又接着征求薛雨婷的意见。 “长兄如父,你又是一家之主,你妹妹有什么可反对的。”张氏插话道,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的女儿。 “习武最好是本人自愿才能够将它学好。”薛畅微笑着回了一句,继续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小妹。 薛雨婷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不说话。 “习武可以让你身体强健,以后很少得病……”在原主的记忆中,体弱多病的薛雨婷常年感冒发烧,就是个药罐子,这也是原主不太待见她的原因之一。 薛雨婷依旧低头不说话。 “你要是练好了武艺,以后可以仗剑自由行走江湖、游逛大好河山……”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妹妹自懂事起,受父亲的约束和她自己个性的影响,就很少出门。 薛雨婷抬头看了薛畅一眼,又立刻低头,保持沉默。 “只要你练好武艺,等你长大了,婚姻你自己做主,大哥不做干涉——”薛畅话还没说完,张氏就忍不住提出异议:“这怎么成!婚姻乃是大事,从古至今就没有——” “你说的是真的?!”薛雨婷猛然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薛畅,眼中带着希翼。 “我薛畅说话算话,可在此起誓!”薛畅举起右手,坦然说道。 “我……我跟你习武!”薛雨婷也急忙作出回应。 第57章 偶遇 “那就这么定了!”薛畅用力敲了一下饭桌,提醒道:“小妹,以后你就不光是我的妹妹,还是我的徒弟,和他们一样——”薛畅手指着徐熙、樊獒、胡秋荻等人:“都得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勤习武艺,做不到就得受惩罚。不过你可以不用叫我师父,还像以往一样叫我大哥就行。” 薛雨婷快速的扫了一眼对面这几个少男少女,在胡秋荻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轻轻的说了声:“知道了。” “师父。”樊獒壮着胆子,手指薛雨婷,问道:“您也收了她为徒,那我们该怎么叫啊?” 樊獒说完,徐熙和胡秋荻都齐齐的把目光看向薛畅。 薛畅正色的说道:“我之前说过‘以入门先后排序’,小妹入门最晚,因此排行第五,作为师兄师姐的你们要多照顾她。” 徐熙和樊獒松了口气,薛五至今还很懵懂,胡秋荻则很是兴奋:“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师妹!”说着,她绕过饭桌,到薛雨婷旁边坐下,热情的说道:“五师妹,你放心好了,以后有师姐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对于薛雨婷而言,婚姻自主才是她所最关心的,她可不想像她母亲一样被父母强行嫁人做小妾,入府十几年来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却还不时受人白眼。至于说习武,能应付过去就行了,只是当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少女突然如此热情的与她说话,这让一向深居闺房、不太与人接近的薛雨婷一时感到紧张,但同时心中升起一份异样的情绪。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师兄妹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知道吗?!”薛畅面带微笑,神情却显郑重。 “是,师父!” “好了,都赶紧坐下吃饭,吃完饭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吃过早餐,薛雨婷和薛五正式向薛畅拜师入门,武林门派系统中的徒弟一栏中果然多了这两人的信息: 四徒薛五,15岁,体质8,力量7,敏捷7,内力0,拳脚0,剑法0,刀法0,枪棍0,轻功0,暗器0,其他…… 所会内功:无, 所会武功:无。 他的整体数据只能算平庸。 五徒薛雨婷,13岁,体质5,力量4,敏捷6,内力0,拳脚0,剑法0,刀法0,枪棍0,轻功0,暗器0,其他…… 所会内功:无, 所会武功:无。 她的数据更为差劲。 尽管所收的两个徒弟练武素质不太好,但薛畅仍然感到高兴,因为只要他们学会练《清心诀》,侠义值每天就会增加1点,不但可以满足他每天的训练,而且可以有更多的积累。 拜师结束,一家人就带上所需的东西,出门去扫墓。 薛海被杀是正值夏初,由于尸体的勘验和路途的运输,运回成都时都已经腐烂发臭,当时薛畅下落不明,大家都认为凶多吉少,其葬礼只能由张氏和薛福进行操办,停灵7日后,就立即下葬,可说是相当匆忙。 如今作为亲子的薛畅意外生还,首要之事当然是去祭奠惨死的“生父”,所以新年的第一天本是探亲访友的好时候,在薛福、张氏的带领下,薛畅一行人却来到了成都南郊的薛家墓地。 名叫坨坨的小狼在微微见绿的草地上撒了欢儿的奔跑,一行人的步履却沉重而缓慢,尤其是薛畅更多了几分踟蹰。 昨日细雨绵绵,今天虽已天晴,太阳挂在天空,却没有温热,微风吹拂枯树,更让人骤感衣寒湿冷。 薛畅默然站立在墓前,看着薛福与薛五打扫干净周围的落叶与枯草,摆上酒食果品,焚烧纸钱……脑海中涌动着一些影像: 薛府前几代都是经商为生,薛海从小调皮顽劣,只想学武。当时新朝建立,武林人受到重用,因此其父母没有反对,不过他却还没有选择巴蜀的门派,而是想要出去见见世面,因此选择了少林。学艺十二年,他听闻父亲病重,这才返回成都,并在少林的支持下,创建了锦城镖局。 两年后因媒妁之言,薛海娶了家境败落的官宦小姐罗氏。婚后夫妻恩爱,很快就有了儿子薛畅,但至此后再无所出。贤惠的罗氏主动张罗,让他又娶了张氏为妾,以兴旺家族血脉。但他始终对妻儿宠爱有加,自妻子死后,更是疼爱儿子,这才造就了薛畅纨绔的名声…… 原本,薛畅认为这一趟扫墓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程序,但这一幕幕昔日的影像和耳边张氏、薛福痛哭的声音却让心中沉积的情感涤荡起来。 薛畅跪下双膝,接过点燃的檀香,透过渺渺的青烟,凝视着石碑上的刻字:显考薛海公、妣慧罗氏之墓,语气沉重的说道:“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一连九叩首,次次有声,此身的父母和自身原来的父母影像在脑海中反复涌现,难以分清,等他将檀香插进香炉,已经是热泪盈眶。 接着张氏带女儿行礼叩拜,其余四个徒弟叩拜,薛福叩拜。 结束之后,在薛福的提示下,薛畅又为坟墓培上几捧新土,又让徒弟们摘来几根发新芽的树枝插上坟头,并点燃鞭炮,在噼啪声中结束了拜祭。 ………………………………………………………………………… 初一的成都府车水马龙,街市更加繁华,让重新进城的孩子们见猎心喜。 “师父,能不能走慢点,让我们在这里多转转?”樊獒说道。 “是啊,师父,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胡秋荻紧跟着提醒道。 薛畅回头看看他们,又看了看前面已经不远的金河北街,说道:“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办,你们几个就在此多逛逛,但黄昏时必须回府,不准闹事。” “谢谢师父!” “放心,师父,我们一定会安全回家的。” 看着欢呼雀跃的樊獒、胡秋荻以及面露喜色的徐熙,学唱伸手往腰间一摸,不得已对薛福说道:“福伯,您带钱了吗?” “带了。” “给我一两银子。” 薛福仔细的数了一两,递给他。 薛畅把它抛给大徒弟:“小熙,照顾好你的师弟师妹们,就这点钱,节省着用。” “没事,师父,我这里还有。”胡秋荻喊道。 薛畅笑道:“那好啊,一会儿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买什么?就去找秋荻,她可是个富婆!” 樊獒立刻舔着脸对胡秋荻说道:“师妹,刚才经过的那个卤肉铺子味道真香,咱们先去买个两三斤卤牛肉吃呗。” “滚蛋!”胡秋荻做了一个扇耳光的手势。 薛畅转身前行,身后还传来徒弟们的嬉闹声:“呃,四师弟,你跟师父走干嘛,你得跟我们一起,不然天晚了我们又不识路怎么回去! “五师妹,那边的杂货铺有卖首饰的,你帮师姐我看看,哪个钗子比较适合我?” …… 薛畅见张氏频频回望,宽慰道:“姨娘您别担心,徐熙、胡秋荻他们会照顾好小妹的!小妹以前就是在屋里关太久了,需要多出来走动,多和人接触,才对她以后的成长有好处。” 张氏堆起笑脸:“你这个大哥这么关心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三人说着话,走到金河北街的路口,看到路中央一位男子正要伸手去拉一位红衣女子的手,嘴里还说着:“走,快跟我走。” 女子怒叱道:“你敢再碰我一下,信不信我揍你!” 薛畅见此情形,仿佛看到了侠义值在跳动,下意识的吼道:“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妇女,还有没有王法!” 那男子回头一看,顿时面露喜色:“畅哥!” 第58章 王煊与夏侯英 薛畅眨了眨眼睛,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个相貌普通的年轻男子的名字:“王煊?” 这位叫王煊的青年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薛畅身前,对他看了又看,欢喜的说道:“你真的还活着!你知不知道,你家遭强盗截杀的消息传回成都之后,我和彬哥、子啸为你痛哭了好几天……今天早上听说你还活着,还在昨晚杨家的擂台上打败了那个王八蛋,我可是高兴坏了,正准备去看你啦!” “……多谢兄弟!”虽然原主跟王煊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但薛畅却没什么感觉,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应付,赶紧转移话题:“你刚才在干嘛?” 王煊有些得意的悄悄指着红衣女子,低声说道:“还记得我们经常说起过的夏侯家的凶丫头吗,腿特长的那个,上个月我爸跟他爸定了亲,今天两家聚会,吃过午饭我和她出来逛街,这不正准备带她去你家看看。” 夏侯英……薛畅恍然记起,忙看向红衣女郎,只见她相貌端庄,英姿飒爽,身材极其高挑,双腿修长,却又显匀称结实…… 薛畅连声说道:“天公作美,你小子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王煊贼兮兮的笑。 “你两个不干好事的家伙在那里说什么呢!”夏侯英不耐烦的说道:“王煊,我父亲答应你了,我还没答应呢,你敢四处乱说,信不信我揍死你!薛畅,听说你昨晚击败了林岩,是真的还是假的?” 薛畅环视四周好奇的看着他们的行人,想起有关慕容英的一些事情,故意嗤笑一声:“是真是假,亲手试试不就知道了。” 夏侯英柳眉倒竖:“这可是你说的,小心我会揍扁你!” 薛畅平静的回应:“谁揍扁谁还不知道呢。” 王煊见他两人刚说两句就要开打,顿时慌了:“畅哥、英子,有话好好说——” 薛畅拍拍他,笑着安慰道:“放心兄弟,我会留手的。” “这话应该我来说。”夏侯英虽然生气,依然抱拳行礼,先说了一句:“请指教。” 薛畅也摆开架势:“请。” 王煊见无法阻止,只好退到边上。 而路上的行人眼见有热闹可看,又纷纷围拢过来。 薛畅仅仅静立片刻,夏侯英就耐不住了,娇叱一声,踏步向前,右手平摊、五指并拢,犹如一把利剑刺向薛畅的胸口,这就是夏侯家赖以成名的绝技——拨雾穿云手! 薛畅瞪大眼睛,看准来势,左手用劲往外一格。 未等右掌与薛畅的左拳相触,夏侯英迅速回抽右手,同时左手化剑,再次插向对手胸口。 薛畅再次挥右拳格挡。 夏侯英回抽左手的同时,裙下的右腿闪电般踢出。 薛畅忙提起右腿格挡,仓促间露出中间的空门。 夏侯英怎会放过此良机,不等右腿落地,猛然一提气,直接从原地跃起,左腿高高弹起,直踹薛畅的面门,夏侯家的另一个成名绝技——夺命连环腿。 薛畅从原主的记忆中已知夏侯家的武功特点,更有在系统中无数次同郭有信对招的经验傍身,虽然青城派的盘根腿法与夏侯家的夺命连环腿招式上有很大不同,但是腿法的特点在根本上是相同的,因此薛畅早就料到对方有此一招,于是右拳斜上击出,正正击中夏侯英左腿的脚面。 薛畅原地站立,纹丝不动;夏侯英后退了一步半,方才站稳。显然在刚才的对拼中,薛畅在力量上占据着优势。 双方从开始近身搏斗到分开,虽然交手了好几招,但兔起鹘落、仿佛只是一瞬,不过周围的观众大多是镖局街的居民,对武功也算是有些见识,纷纷叫起好来。 王煊更是睁大了双眼,他万万没想到从小跟他们厮混的薛畅居然能在同夏侯英的打斗中占据上风。 夏侯英娇叱一声,俏丽的面容有些狰狞,可她还未再发起进击,薛畅的右拳夹着风声迎面而来——一字冲拳。 夏侯英侧身,左腿低踢,踹向薛畅右腿膝盖。 薛畅也不闪避,直接挥腿迎击。 双腿相碰,夏侯英再退半步。 薛畅向前跨步,双拳同时轮出,一招双峰贯耳,击向夏侯英脸侧。 夏侯英往下一矮身,一翻肘,右手划剑,一记穿云手,直插薛畅的脖颈。 薛畅的左拳立刻屈肘下击。 夏侯英不敢与之相碰,却大胆的缩手低身以进,迅捷的躲过薛畅的拳脚,想绕到对手的身后。 谁知薛畅左胯往外一顶,夏侯英闪避不及,当即被撞了一个踉跄。罗汉拳除了手脚,头、胸、背、胯、肘均可用于进攻。 夏侯英踉跄一步,左腿突然后踢。 薛畅堪堪避过。 她的右腿又至,双腿连环进攻,衔接迅速,如同旋转不停的圆环、势不可当。 薛畅暂时一退再退。 观众们的叫好声持续不绝,在他们的眼中:对战的双方以攻对攻,招式凌厉,场面好看,几十招过去,依然是不分上下,看来这场打斗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王煊虽然武功不高,但从小在镖局长大,眼力还是有的,此刻不禁叹了口气。早上听到“薛畅打败林岩”的消息时,他同样也有些不太相信,而在眼前的这场打斗中薛畅不但展示出他内力的深厚,而且对进攻节奏的掌控和对时机的把握也强于夏侯英,这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夏侯英之所以能够维持平手,在于她频繁使用夺命连环腿。对夏侯家有较深了解的王煊知道:夺命连环腿虽然是夏侯家的最强武学,但它需要耗费过多的内力,因此夏侯英的父亲夏侯冲平时与人对战,更多的是使用拨雾穿云手,双手敏捷而快速的近身刺击,吸引对手注意,逼迫对方出现破绽,再用夺命连环腿做突击。夏侯英刚开始也是使用的这种进攻策略,只是在近身的缠斗中,她明显处于下风,不得已才频繁使用腿法,来拉开双方的距离,所幸她的腿长也是一利器,薛畅几次想要贴身,都被她用连环腿逼退。 但是现在夏侯英已经香汗淋漓,喘息声渐起,但她还在咬牙坚持,不过在王煊眼中她的出腿速度已经开始慢了。 薛畅摆出架势要逼近夏侯英的左侧。 夏侯英的左腿如他所料一般踢向了他的腰眼,他伸手一捞,正好将其圈住。 夏侯英心里一急,正要踢出右腿。 薛畅抓住其左腿,往前一抛。 一股大力涌来,迫使夏侯英向后倒翻,双脚落地时竟然发软,她连续退了七八步,才避免自己没有跌倒。 薛畅见好就收,拱拳说道:“弟妹,承让了。” “谁是你弟妹!”夏侯英咬牙切齿,红着脸,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英妹!”王煊急得大喊,又回头看看薛畅:“呃,畅哥……” “去,先把你媳妇安慰好,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聚。”薛畅笑着摆手。 王煊如获大释,急追夏侯英而去。 没好戏看的观众们陆续散去的同时,也用惊讶的目光不时瞟看站在街道口中央的薛畅,他们中有不少人认识这位锦城镖局的少镖头,窃窃私语的话题主要都是好奇这位纨绔子弟的武功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薛福兴奋的迎上前:“少爷,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打败了俏罗刹!” 第59章 毒心鬼手 夏侯英在镖局街年轻一代的女子中武功最为厉害,脾气不太好,行事也较霸道,又爱穿红衣,故有好事者送其绰号“俏罗刹”。 也难怪薛福如此高兴,昨夜薛畅在擂台上击败杨磊,今天又在街口击败夏侯英,证明薛畅不是侥幸所致,昔日的纨绔子弟能够浪子回头,锦城镖局复兴有望。 薛畅神情平静的说道:“还差得远啦。” 薛畅说的是实话,不说他曾经见到过的唐方卓和耿珀,就是武林中年轻一辈的郭有信、杨秀苓,他也有自知之明,现在还不是其对手。 而薛福却认为薛畅在胜利之余还能保持谦逊,心里更为高兴。但这种高兴的心情在薛福看到府邸大门洞开、前院站着一个人时,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但他还是尽力的压抑住:“毛吉春,未经主人允许,私闯民宅可是违法的!” “你一个小小的仆人竟然也配叫本大爷的名字!”那人反倒像受了侮辱似的一脸怒气,只是他长得尖嘴猴腮,瘦如麻杆,脸色青黑,模样很是滑稽。 “哟,你的名字真是金贵,不知道平时你父母都是怎么称呼你的呀,难道叫毛大爷?”薛畅讥讽道。 在薛畅说话的同时,薛福示意张氏先回后院,张氏有些不安的边回头、边往里走。 毛吉春恶狠狠的向薛畅看来,尖削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薛大少爷,看来昨晚你侥幸胜了我们少镖头,就开始抖起来了。” 薛畅毫无惧色得与之对视:“不敢,不敢,至少我不会毫无教养的去乱闯别人的家宅。” “哦,这是你的家呀?你家祖上还真是阔气,居然修了这么大的宅子。”毛吉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周围,啧啧连声,突然他语气一变:“本大爷之所以闯进这个宅子,是因为我是来催债的!” “催债?我们可没欠你什么债!”薛福急道。 “几个月前锦城镖局薛总镖头可是借了南城布庄高老板、如意酒楼赵老板、高升米铺王老板……总共是六千五百两银子。”毛吉春掰着手指,如数家珍似的说着:“并且这利息都是本金的一成,他们当然是看在薛总镖头的面子上才收这么低的利息,可是现在薛总镖头死了、锦城镖局垮了,他们可就都慌了,这钱还能收回来吗? 也亏我家林总镖头好心,给他们还上了这笔钱,也就把这些欠条转到了他的手上,六千五百两银子,加上利息,总共是七千一百五十两银子!限你们两天之内还清,否则就拿这栋宅子来抵!” “不对,我家老爷当初借钱的时候,说的可是一年后还清!”薛福急道。 “那可能是口头约定,至少我在欠条上没有看到。”毛吉春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我们总镖头可是够慷慨的了,给了你们两天时间去筹备,后天早上我们会带着人来,还不上钱,我们就赶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官司就算打到知府衙门,那也是我们有理,你们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薛畅,阴阳怪气的说道:“多好的宅子啊,可惜薛大少爷你以后可就住不上啰!” 薛畅愤然说道:“我住不上没关系,我们可以把这宅子卖给其他人来,还上这笔欠债!”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毛吉春那双三角眼中透出阴狠,他沉声威胁道:“在短时间内你们很难将房子卖出去,而且你薛大少爷不要因为打赢了我们林少镖头就可以小看天下英雄,最好还是为自己好好想想,不要到时候你爸走了,你也落下个残废什么的,那可就不太好了。” 毛吉春边说边走到位于院门口的柳树旁,忽然一掌拍向树干,只听“砰”的一声,枯叶哗哗落下。 他回头狞笑道:“好好想想,是房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咱们后天再见。” 按照以往毛吉春睚眦必报的性格,薛畅敢如此嘲讽他,他一定会当场报复,但如今温泉驿血案未破,巡武司加倍关注锦城镖局,更有少林寺派高僧前来相助,毛吉春当然不敢妄动,只能用言语恐吓。 在他离开之后,薛畅发现柳树干上印有一个乌黑掌心,周围的树皮开始发白脱落,不禁心中赫然:四海镖局的毒心鬼手毛吉春果然是一个心黑手辣的家伙! 他定了定神,回头问道:“福伯,我们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 “唉……”薛福一脸愁容的解释道:“少爷……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为了赔偿会芳阁的损失以及打点衙门、避免你被抓捕,老爷花光了府里大半的积蓄。正是因为如此,老爷在走这趟镖前,通过赊欠,购进了大量货物,原想到西北销售,弥补之前的损失,谁曾想…… 唉,咱家遭受劫难之后,那些镖师和趟子手的家属三番五次堵在门口闹事,我和夫人商量之后,把府里剩下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卖了很多值钱的东西,凑了一些钱,分发给他们,才勉强安抚住他们。 为此,还不得不遣散府里所有的仆役,以节省开支,现在仅剩二百多两现银,要想还债是远远不够的……” 经薛福这一说,薛畅才忆起:造成镖局欠下巨债的根由正是原主,他受到林岩的挑衅,竟然在成都府内最高等的妓院会芳阁动武。林岩武功远高于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出招,避免伤及他人;而他不行,在多次被对方击中之后,更加躁狂,出手没了控制,不但砸坏了会芳阁大堂内不少值钱的东西,还失手误伤了几名女支女和有身份的嫖客……事后薛海难得的对他大发雷霆,最终还不经商量的强行决定让他跟标,恐怕就是怕他趁自己不在时再惹出什么事来,到那时镖局可就吃不消了。 这就是个败家子!……浮想联翩的薛畅对原主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无语。 昨天晚上吃饭时薛福曾经就家里的情况简单的提了几句,因为时间太晚、过于疲倦,薛畅没太放在心上,还想着今天再跟薛福好好商议,却没想到家里的情况竟然糟糕如斯。 “原本,夫人和我商量着,如果实在不行,就把这栋宅子卖了,用于还债……可是老天保佑,少爷你回来了,而且……又有很大改变,那这祖宅就不能卖了!我听老爷说过,薛家祖辈当年建这宅子的时候,可是请了一位善看风水的大师勘验过,这可是个能让子孙兴旺的福地,要是卖了,以后不可能再拿回来了!” 薛福见薛畅怔然望着柳树上的黑掌印,沉声宽慰道:“少爷不用担心,毛吉春只是在恐吓而已,现在可不是前朝,朝廷对武林人以武犯禁惩罚极严,小小的四海镖局根本不敢跟巡武司对着干。” “可他们是债主,我们能够在两天内——不,实际上是一天内,还上这么多银子吗?”薛畅迟疑的问道,在现代社会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体育教师,突然面临要破产的局面确实有点手足无措。 第60章 教授新徒(一) “少爷,你不用太过担心!从太老爷定居成都府开始,咱们薛家人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交友广阔,树大根深,不是林磊那个外来者可以相比的。”薛福颇为硬气的说道:“就算我们无法在一天时间内凑齐这笔银子,林磊也休想夺走我们这栋宅子,我们就和他打这场官司!我会去请求那些与我们薛府接下善缘的官吏,让这场官司有利于我们,只要拖个两三个月,就一定能借到钱,将欠债还了!” “这……能行吗?”薛畅将信将疑。 “少爷你就放心!明天你就在家里待着,防止四海镖局的人来捣乱,我出去找老爷以前的那些朋友帮忙。”薛福宽慰道。 “……那就辛苦您了。”薛畅也无其他办法可想,只能说道:“明天让小五跟着您,也能帮您跑跑腿。” “也好。” 两人回到后院,张氏就迎上来,关切的问道:“四海镖局的人硬闯到家里,想要干什么?!” 薛畅正要开口,薛福抢先说道:“夫人,少爷昨晚打败了四海镖局的少镖头,这本是一场公平的比斗,那个林蛮子觉得丢了脸,派人来想要吓唬少爷,不过他也只是说说而已,根本不敢动手。” “我听老爷说过,这条街上的所有镖局中只有四海镖局与我们不和。”张氏立刻面露担忧的说道:“畅儿,你要多加小心,老爷的那个和尚师兄不是还在成都吗?能不能找机会告诉他这件事,让他想办法保护你的安全?最好能够将他请到我们府里来住!……” 看到焦虑的张氏,薛畅明白了老管家为什么不说实话的原因,他挤出笑脸:“姨娘,您就放宽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的整个家也都会很安全,这是昨晚巡武司给我的承诺!” 听了薛畅的话,张氏放下心来。 之后,薛畅和薛福再没提及有关毛吉春和欠款的事。 不过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件事极大的刺激了薛畅,他原以为回到成都这个家之后,能够摆脱之前的辛苦、享受安稳富裕的生活,谁知道却有更大的麻烦在等待着他,甚至还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这一切的缘由归根结底是他太弱了。 所以在吃过晚餐之后,薛畅就急不可耐地将下午玩的比较尽心的五个徒弟叫到了练武场,督促徐熙、胡秋荻、樊獒三人练功,而薛五和薛雨婷则由他自己单独教导。 薛畅原以为本来就不甘不愿的小妹会对此比较抵触,没想到她却表现踊跃。一问原因才知道原来在逛街的过程中胡秋荻顺便跟她聊起了黄蓉的故事,让这个习惯于待在闺房这个狭小空间的小女孩开了眼界,原来练好武功的女子在辽阔的天地间竟然会有如此辉煌潇洒的作为,这大大的激起了她习武的兴趣。 接着在薛畅教授她俩《清心诀》的时候,薛雨婷很快就能准确掌握那几个字母的发音。与之相比,薛五就差很多,薛畅反复教导他长达一刻钟,其发音还显得有些生硬怪异。但薛畅依旧表现得很有耐心,因为他很清楚像薛五这样老实自卑的孩子要尽量少批评、多鼓励,否则只会让他更加没有自信。 接下来,薛畅又开始传授她俩内功——少林吐纳法。 经过这几个月来武功的修炼,薛畅对这个世界的武学有了自己初步的理解,他认为:内功是武学的基础,抛开内功、纯练招式,那不过就是武术表演,因此他对内功十分重视,对其的教授也非常郑重认真,而且有了前三个徒弟的教授经验,他能够讲述的更生动形象,让两个还未跨入武学门槛的徒弟能够更好的理解和掌握。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薛雨婷轻快的回答。 “……明……不……”薛五面露为难之色,红着脸,却又不敢说出口。 薛雨婷瞟了他一眼,微露鄙夷。 薛畅微笑着说道:“说一千遍、不如做一遍,我们先尝试着进行吐纳,这样你俩就更容易理解了。小五,你来做示范。” “啊……我……”薛五有些手足无措。 薛畅不容他推辞的说道:“现在你先盘膝坐下。” 薛五虽然紧张,但还是听话的坐在了练武场的草地上。 “挺直上身……但又要全身放松……对,身体别紧绷着,放松肌肉……双手交替,轻放在肚脐下方,那里正是关元穴所在……”薛畅一边纠正薛五的姿势,一边轻言细语的说道:“现在你闭上眼,好好的闻一闻,空气是什么味道?” “泥巴的味道……还有柳树的味道……还有……”薛武真的在耸动鼻翼,细心的辨别。 “很好,正是这些来自天地的味道混合在空气中,让我们一直保持清醒而不是想要睡觉,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天地的精华’,而吐纳法就是要将这些空气里的好东西呼吸到身体里、储存起来,防止我们不得病,明白吗?” 薛畅说完,薛五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去病消灾可是百姓最普遍的愿望。 “现在闭上眼,心里只能有一个念头,要将空气里的好东西吸到身体里,储存起来……”薛畅一边说、一边伸手轻点薛五的鼻子:“舌尖轻抵上腭,开始慢慢吸气……让吸进来的好东西通过你的喉咙……通过你的胸口……通过你的肚子……到达这里——” 薛畅的手指在薛五的身体外轻轻的向下点动,最后按在他的手掌之上,声音低沉缓慢:“将这些好东西存放在这里,然后开始慢慢的吐气……让原来存放在这里的一些脏东西通过上面的肚子……通过胸口……通过喉咙……从鼻孔呼出去……” 薛五在进行示范的时候,薛雨婷在一旁认真观看,并且随着薛畅的每一次手指点动,她都在心里默念:“廉泉、天突、膻中、中脘、关元(丹田)……” 薛畅在引导薛五进行了两次呼吸之后,这才说道:“现在明白怎么进行吐纳了?” 薛五猛点头,这次他是真明白了,而且感觉还挺简单。 薛畅起身去点燃一炷香,并把香炉摆在两人的前方,说道:“接下来你俩都盘膝坐下,开始默念清心诀十遍,然后平心静气、等到这炷香烧完之后,就可以正式开始练习少林吐纳内功了。” 薛雨婷望着地面有点犹豫。 薛畅明白她的心思,激励道:“小妹,连坐草地都不敢,将来怎么成为一名顶风冒雪、叱咤江湖的女侠?” 薛雨婷弯下腰,用手撑着草地,慢慢坐了下去,突然她笑了:今天做了不少往常不敢做的事情,在大街上大声说笑,边走边吃东西、还喝了一点米酒、以及不垫布巾就直接坐在地上……成为习武之人似乎还真的很有意思! 看到两人都在认真的修炼之后,薛畅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另外三名徒弟,正好看见练拳有些松懈的樊獒。 “小獒,罗汉拳的起手式是你这么练的吗!松松垮垮,站没站相!” “师父,我已经练了三遍,实在是有点累。再说这是一个和尚礼敬的手势,我又不是和尚,做不好这个起手式也很正常啊。” “别给自己找理由!”薛畅有些生气,看着三个徒弟:“还有你们两个也是一样,这招罗汉拳起手式练得也比较马虎,你们以为这招起手式仅仅只是表示少林僧人慈悲为怀的心意吗?!” 三个徒弟没敢回答。 第61章 教授新徒(二) “那好,看为师来给你们演示一下!”薛畅说着,大步走到三人面前,并步正身直立,双臂自然垂于体侧,目视前方,全身放松。 接着,薛畅向右跨了一小步,双腿分叉站立的同时舌顶上腭、气沉丹田。然后,他对樊獒说道:“来,推我一掌。” 樊獒依言走上前,朝着薛畅胸口推去。 薛畅的身体纹丝不动。 “没吃晚饭啊,使点劲!”薛畅喝道。 “师父,是你让我使劲儿的啊!”樊獒一咬牙,提气运劲,猛力击出。 “砰”的一声闷响,薛畅的上身只是晃了几晃,双腿依旧稳稳站立,纹丝不动。 在旁观的徐熙、胡秋荻二人惊讶的眼中,此刻的薛畅犹如一棵大树,下半身根基牢固,上半身松弛坚韧。 “在做出这半招姿势的时候,内息应该如何运行?”薛畅突然开口问道。 “调动丹田内力,走足阳明经穴,经大冲、髀关、足三里……最终到涌泉。”徐熙不假思索的回答。 “回答的很好。”薛畅点头问道:“但你们知道为什么罗汉拳三十六式中独独这个看似敬礼的起手式需要单独持续半炷香的功夫?” 徐熙想了想,又要开口,但见薛畅朝他看来,他又将话咽进了肚里。 “武林中拳法众多,但都首先要强调一个下盘稳固,因此有很多外家拳法在刚开始练时并不传授招式,而是要先练习扎马步,一练就是好几年。罗汉拳乃是少林达摩祖师亲授,历代少林高僧又用毕生的习武经验对其进行了改进,使它成为集练气和对敌于一身的内家拳法,不需要死板的苦练马步,而是运气于双足,通过涌泉穴与地相接,落地生根,长期练习,自然能经受重击而不倒。而且力发于足,足跟越稳固,发出的力道就会越凶猛。” 说到这里,薛畅微微低头,双掌缓缓合十,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口中却喊道:“小獒,再用全力击我一掌!” 在五个徒弟中樊獒的力气最大,但之前奋力击出的一掌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回响,虽说心里敬重师父,但他也觉得憋屈,听到这话,立刻想也不想的大吼一声,提十成力道、一拳击出。 当他攥紧的拳头快要打到薛畅身上时,原本低头谦恭的薛畅不慌不忙地将合十的双掌往外一分,轻松的隔开了樊獒的拳头,双掌画了一个小半圈,加速推了出去,正是罗汉拳的第二招——双掌推云式。 樊獒的拳头被薛畅的双掌一分一引,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正好迎上双掌,根本无法闪避,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被推飞了出去,摔在草地上。 “小獒,你没事?”尽管只用了一成力,薛畅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师父。”樊獒在徐熙的帮助下站起身,立刻大声回应道。 薛畅看了看他,确定真的没事后,这才正色的对三人说道:“天下拳法出少林,罗汉拳是几百年少林高僧练拳经验精华之总结,岂有无用之招。这第一式的后半招看似谦逊,实者暗藏杀机。 当你低头行礼,怀有恶意的敌人会觉得你软弱可欺,突然对你下手,而且其打击的目标必然是你的头部,因为你躬身合十,没有其他空门。但你早已有备,突然挺身出掌,体内蓄足的力道就会象倾泻的山洪,让对方难以阻挡!” 薛畅停顿了一下,看着为之动容的三人,沉声问道:“现在你们还觉得这个起手式是没用的吗?” 三个徒弟齐齐摇头。 “练拳不是要你们照猫画虎的敷衍,而是要认真体会这拳法中的真义,要尽力做到每练一遍、都有一点收获,都在提升自己的精、神、气,你们的罗汉拳才能不断进步,直至大成,否则只是在浪费时间!” 有着系统提供的支持和这几个月来修炼的心得,可以说像薛畅这样精擅罗汉拳、又能深入浅出进行解析的人,这世上真没有几个,听得三人一脸肃然的同时又大感有所收获。 “现在听我号令,练习罗汉拳。”薛畅负手而立,沉声说道。 “是,师父!”三人的回应干脆而有力。 “一!” “吼!” “二!” “吼!——吼!” “三!” “吼!吼!” …… 夜已深,一轮圆月挂在寂寥的夜空,月光似水银般倾泻下来,照亮着锦城镖局的练武场。一边是三个孩子在挥汗如雨的练拳,一边是两个孩子静坐练功……薛畅坐在清凉的石阶上,惬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幅画面,白天的烦恼全都抛到了脑后。 “师父,我……我的肚子在发热!”一个略显惊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静谧。 “肚子发热?!……”薛畅一愣,立即凝神看向脑海中的系统,果然在薛五的信息中少林吐纳法的后方闪烁着“入门”二字。 这个傻小子竟是个练武的天才?!……薛畅面露喜色,大步走过去,宽慰已经睁开眼的薛五:“别慌,这是好事,说明你的吐纳法练得很好,已经拥有了气感!现在还像之前所做的那样,继续练习,以巩固所获得的成果。” 听到师父的夸奖,薛五露出憨憨的笑容,他很快重新入定。 薛畅还在感叹,耳旁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大哥,我的丹田也发热,也是拥有了气感吗?” 薛畅扭头,正迎上妹妹激动而又有点忐忑的目光。 “是的。”薛畅回答的如此肯定,是因为在系统薛雨婷的信息里少林吐纳法后面同样闪烁着“入门”二字。 薛雨婷高兴的挥了挥小拳头,不用薛畅催促,她主动的闭眼入定。 我居然一口气收了两个武学天才?!……薛畅觉得难以置信,他这时才发现这两个徒弟从开始练习到现在居然入定了快半个时辰,要知道徐熙、樊獒、胡秋荻第一次练习内功时根本无法持续这么长时间。 不光是薛畅感到吃惊,在薛五惊慌呼喊的时候也惊动了练拳的其他三人,在得知新入门的师弟、师妹第一次练习内功就拥有了气感,三人面面相觑,备受打击,尤其是胡秋荻,她练习内功的时间并不长,至今还未摸到入门的门径。 薛畅稍作思索,就大致明白了这两人为何修炼内功如此迅速的原因:薛五一直生活在乡村,半年前才来到成都,他虽然看似笨拙,但单纯朴实,只要引导得好,他反而更容易全身心的融入到内功修炼的过程中;薛雨婷同样如此,她一直在宅院里成长,心思单纯,喜静爱读书,善于幻想,这对于需要用想象力来引导气息运行的内功修炼来说,恰好合适;而对于徐熙、樊獒、胡秋荻三人,他们早早步入社会,也经历一些坎坷,心中杂念较多,所以刚开始较难入定。 看着有些失落的三人,薛畅走过去,安慰道:“刚开始修炼内功时入门较缓不怕,因为内功的修炼没有速成,它需要的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持之以恒的努力,只有如此,方能够达到周天循环、气若渊海的超绝境界,明白吗?” “明白了,师父。” “继续练拳。” 没过多久,薛五和薛雨婷相继退出了内功的练习。 薛畅本想让他二人休息,谁知薛雨婷正处于少林吐纳法修炼成功的兴奋中,又看到胡秋荻在场上打得英姿飒爽,就主动要求学罗汉拳。 薛畅同意了。 于是,这两位“练武天才”在练习罗汉拳的过程中就现了原形。 第62章 好友重聚 身体瘦弱单薄的薛雨婷挥拳踢腿时力度不够还在其次,关键是体力不足,拳打到一半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薛五的体力和力量倒是不错,但他的身体不协调,不但动作别扭滑稽,居然还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他俩的表现让徐熙三人松了口气,却让薛畅皱起了眉头:看来要想教好她俩武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原来薛畅的计划中,在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将按照系统中的指示,尝试着进行门派建筑的规划,但现在整栋宅院都有可能被别人夺走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暂时放弃,于是又和往常一样,沉溺于系统中的内功修炼,不知不觉的到了第二天。 吃过早餐之后,薛福就带着薛五急匆匆的出了门。 心情忐忑的薛畅为了消磨时间,就带着四名徒弟在练武场继续训练。 没多久,院外传来敲门声。 “畅哥,是我!” 薛畅听出这是王煊的声音,示意徐熙前去开门。 开门之后,最先进院的不是王煊,而是一位皮肤白皙、体型微胖的华服青年,他一眼就望见站在练武场中的薛畅,一张圆脸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哈哈哈!畅哥!哈哈哈,果然如阿煊所说的那样,你真的没死!……” 他飞快的跑向薛畅,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薛畅犹豫了一下,用双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好久不见……魏子啸。” 魏子啸,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官宦子弟,从小不太爱读书,喜欢习武,后来拜了蜀江镖局总镖头尹德载为义父,习练武艺,但却因怕吃苦,武功也练得稀松平常。 “咦!”他突然松开手,上下打量薛畅。 薛畅心里一紧:这小子该不会感觉到了我与原主的差别? 魏子啸露出猥琐的笑容:“畅哥,你怎么胖了这么多!该不会是这几个月你都躲在外地和某位姑娘过着——哎哟!” 魏子啸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打他的人是一个皮肤略黑、神情严肃的青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昏话!” 魏子啸自知理亏的摸着脑袋。 “……阿彬。”薛畅主动点头示意。 尹彬,蜀江镖局总镖头的二儿子,和魏子啸是义兄弟,虽然他和原主年纪相当,但由于其兄长不争气,他父亲去年就开始让他做事,其人做事细致、长袖善舞,几个人之间的活动常常由他来组织,因此薛畅认为在原主的这些狐朋狗友中尹彬是唯一靠谱的人。 “阿畅。”尹彬看着他,颇为激动的说道:“你能活着回来,我们都很高兴!” “可不嘛,那天参加葬礼的时候我们哭的死去活来,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王煊忍不住在旁边说道:“老天保佑,咱们兄弟又能聚在一起了!” “为了庆祝这个欢聚的时刻,我请客,咱们现在就去兰香院走一遭!”魏子啸欢呼道。 尹彬给了他一脚,斥责道:“你还是一嘴昏话!去什么去,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在王煊的提醒下,魏子啸看着薛畅身穿的麻衣,讪讪说道:“呃……畅哥,去兰香院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尹彬朝站在薛畅身后不远处的徐熙他们驽嘴:“这几个孩子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薛畅回头看看他们,微笑着招手说道:“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收的几个徒弟——你们都过来,见见师父的这几位好友,呃,你们应该称呼……师叔。” “师叔们好!我叫樊獒,是师父的二徒弟!”樊獒抢先上前问好,接着是徐熙和胡秋荻,薛雨婷以前见过这几个薛畅的好友,但从未有过接触,此时倒也勉强的问了声好。 孩子们的问好让这几个一贯游手好闲的青年有些措手不及,就连平时吊儿郎当的魏子啸也赶紧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像模像样的对孩子们回礼问好,同时还抱怨道:“畅哥你也真是的,收了徒弟也不告我们一声,我们连礼物都没准备就上门,太丢脸了!”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薛畅摆出歉意的模样。 “阿畅,这怎么能怪你啦!锦城镖局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又刚回来,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紧急处理,哪里有闲工夫去想到其他。”尹彬在善解人意的替他解围的同时,也惊奇的说道:“不过我听阿煊说,你在擂台上击败了林磊那小子,昨天还打败了他媳妇,又收了这么多个徒弟……几个月不见,你的变化很大呀!” “呃……当亲人离去,自己成为一家之主,又要面临如此困难的局面,迫使自己也不得不做出改变啊!”薛畅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让三人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魏子啸大声说道:“畅哥,你别忘了还有我们兄弟呢!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们说,我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一定帮你渡过难关!” “子啸这话说的不错。阿畅,有什么困难你可别一个人独扛,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尹彬神情真挚的说道。 “是啊,畅哥,有什么困难你就说话,可别小瞧了我们!”王煊也拍着胸脯说道。 在那一刻,薛畅的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在这个陌生的异世,孤身面对重重困难,突然间有一群人向他伸出温热的双手,尽管这种情谊实际上是给原主的,仍然让薛畅深受激动。 “多谢兄弟们,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们呢!”薛畅故作轻松的说道,尹彬等人的热情让他想起了一事:“我现在确实有一个困难,想请你们——” 薛畅话还未说完,“碰!”虚掩的房门被突然推开。 薛畅回头看去,只见薛五搀扶着薛福站在院门口。 薛五看见薛畅,着急的大喊:“少……师父,不好了!大伯受伤啦!” “我没什么大事,只是脚扭伤了……”薛福想摆出轻松的模样,然而一张脸却因为疼痛而不住的抽搐。 薛畅急步赶过去,焦急的问薛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跟大伯走到北面那个街市的时候,有人骑马向我们冲来,我赶紧躲开……然后……然后就看见大伯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薛五流着眼泪,愧疚的说道。 “少爷,你别怪小五,幸亏他反应快,及时推了我一把,才没被马给撞着……我老了,腿脚不好,要搁以前,就这么轻轻摔一下,不可能受伤。”薛福疼得流汗,还在替薛五辩解。 “让我来看看伤势怎样?”尹彬也赶过来,主动请缨。 “好。”薛畅也很干脆的让薛福就地躺下。 尹彬小心的拉起薛福的裤脚,只见右脚踝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让人心惊,伸手触碰,薛福就不自禁的发出“咝咝”的抽吸声。但尹彬不为所动,继续按摩鼓包的四周,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手,薛福已经疼得将嘴唇都咬出了血。 “应该只是筋键损伤,骨头没大事,只要敷上伤药,养一段时间就会好。”尹彬说着,扫了一眼四周:“听说你家将府里的人都遣散了,应该连熬制伤药的人都走了?” 薛畅默然点头。 “子啸,你赶回镖局,让邢老头带着药箱赶紧来这里。”尹彬立刻说道。 “好的,我很快就带人回来。”魏子啸立刻跑出院门。 “多谢尹少爷!”躺在地上的薛福赶紧道谢。 尹彬点点头,却表情严肃的看着薛畅:“金河市集向来禁止纵马,竟然有人敢在白天骑马冲撞薛管家,是有人想对你不利?” 第63章 上官逸 “虽然骑马的人已经跑掉,但我敢肯定这是四海镖局指使人干的。”薛福抢先说话,还面带沮丧的叹气道:“唉,现在我受了伤,没法去借钱,恐怕这宅子是保不住了!” 尹彬和王煊一听,急问是怎么回事。 薛畅趁机将“毛吉春上门讨债”一事简要的说了出来。 “狗日的林磊,竟然落井下石,想强夺我兄弟的宅子!”尹彬阴沉着脸,骂道:“这个老家伙一向仗着自己武力强,欺压其他镖局,今天我要让他知道,这里是成都府,是讲规矩的地方,容不得他胡来!阿畅,你照顾好你的家人,其他事情交给我们!等子啸回来了,我们三人就去找我义父(魏子啸的父亲)和一些熟识的朋友,打通衙门的关系,林磊就想凭那点欠条就拿走这栋宅子,这场官司他赢不了!如果他敢强抢,巡武司的人饶不了他!” “可是……彬哥,上个月王知府的老丈人过寿辰,林老匹夫也受到了邀请,据说王知府还敬了他一杯酒。”王煊提醒道。 “你说的是真的?!”尹彬有些吃惊。 “当然是真的,上次跟裴胖子在醉仙楼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的,你也知道他的消息是一向可靠。” “该死,四海镖局什么时候巴结上了王大人!”尹彬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声,然后又故作镇静的对薛畅说道:“阿畅,四海镖局不过是刚攀上了王知府,我们尹、薛两家可是在成都经营了多年,王知府也不敢冒着手下的强烈反对,偏袒林老贼的。” 他迟疑了一下,又慎重的说道:“不过6000多两银子的欠款确实不少,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我们仨今天去找朋友帮你借钱,能借多少是多少,明天等四海镖局来要债的时候,先还上一部分,至少表明我们有能力还钱,将来打官司的时候对我们会更有利。” 尹彬的这番话确实是在为薛畅真心打算,这让薛畅很是感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谢:“阿彬,多……多谢!……” 尹彬拍拍他的肩膀:“时间很紧,我就不跟你多聊了,等这件事搞定之后,咱们再一起喝酒庆祝。” “好,到时候我亲自下厨。”薛畅当即回应。 尹彬哈哈一笑:“你做菜,我们还敢吃吗!” 没多久,魏子啸带人赶来后,三人急匆匆离开。 “少爷,说实话,以前我还老责怪他们带坏了你,可家里遭此大难之后,不少以前受过老爷恩惠的人不但再不上门,就连在路上遇到也像陌生人一样,而你的这几个兄弟却在尽力的帮助我们……”薛福愧疚的说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啊!”薛畅颇有感慨的说了一句,然后对徐熙等人说道:“你们把薛伯抬回房内,请刑大夫好好医治。” “薛少镖头客气,邢某不过有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经验,不敢当‘大夫’二字。”背着药箱的刑老头谦虚的说道。 一行人抬着薛福去了后院,独留薛畅在练武场。 他在场地上默默的走了几步,突然“啊”的一声大吼,一脚将前方的沙袋踢飞。 四海镖局昨天上门威胁、今天又明目张胆的伤人,如此霸道的做法令血气方刚的薛畅心中愤恨,但又因对方实力强大,不得不隐忍……薛畅心中憋了一肚子气。 “林磊,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薛畅盯着前方被踢破的沙袋,恨声说道。 “碰!碰!碰!”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谁?!” “一个帮你解决困难的人。”伴随着这话声,虚掩的院门被推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站在了门口,尽管身穿仆役的服饰,也掩饰不住他俊朗的外表。 薛畅警惕的打量着她,狐疑的问道:“你是?” 那人信步走来,虽着布衣,却颇为潇洒,他微微一笑:“上官逸,铁血长河门人。” 话语虽轻,在薛畅耳边却如同雷鸣一击:铁血长河门人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薛少镖头莫慌,我铁血长河门对你并无恶意。”那个叫上官逸的人似乎明了他的心思,笑容犹如春风:“相反,我铁血长河门和你还颇有渊源,你敢于收铁血长河门人的遗孤为徒,让我们很是感激——” 看到薛畅脸色一变,他依旧微笑着说道:“别紧张,耿师叔并不知道此事,你对那个叫胡秋荻的小女孩很好,我们也不打算再告诉他。” 上官逸的话并没有让薛畅宽心,他反而更提高警惕:“你们在监视我?” “薛少镖头,我们铁血长河门这次回巴蜀,有不少事情要做,人手却略显不足,只是昨天门中有人碰巧在成都府遇见了你和你徒弟,所以才来问候一声。”上官逸依旧微笑着说道。 薛畅听出了他话中之意:铁血长河门事务繁忙,人手不足,不可能专门派人来监视他这个无名小辈。 薛畅半信半疑:“你只是来问候?” “原本我们是不想打扰你的,但在得知你收了耿老前辈的干孙女为徒之后,我们不得不谨慎的调查了一下你的情况,结果发现你身处困境,所以我就来了。” 上官逸说得云淡风轻,薛畅却更感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奉门主之令,来帮你解决那些欠债。”上官逸说这话时多了一份认真。 “你说什么?!”薛畅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你是遇到的其他困难,我们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缺钱对我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上官逸自信的说完,伸手往袖兜里一掏,然后伸指朝薛畅轻轻一弹:“接着。” 两颗鸡蛋大小的白石缓缓的朝薛畅飞来。 薛畅练武已经几个月,武功进步可谓神速,自然见识也在增长,他明白要让石头以很快的速度飞出去其实容易,要让它极其缓慢、而且平直的飞向目标却非常艰难,由此可见这位笑嘻嘻的英俊男子武功惊人。 薛畅心头一紧,伸手接住石头,低头细看:竟是两颗遍体洁白无瑕、光泽柔和犹如凝脂、握在手中温润细腻的白玉。 “这是产自西域昆仑的最上等羊脂玉,大周官员对它极其喜爱,据说当今皇帝最爱佩戴的一块玉佩也是由羊脂玉制成,所以按照大周珠宝商人的初步估价,这一颗至少值三千两,但象这等大小的玉石在大周极其罕见,实际的价格远不止此。”上官逸平静的说着:“用这两块白玉来还清你的欠账,已经绰绰有余。” 薛畅捏了捏那两颗白玉,甚是滑手,宝物虽然诱人,但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因此谨慎的问道:“我薛畅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和铁血长河门也不过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联系,并不值得你们付出这样的宝物来帮我,为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我们铁血长河门不缺钱,而且这玉石产地的附近就有我们的一个驻地,像这样上等的白玉,门内还有不少。”上官逸不以为然的说着,顺手掏出一件白色的衣服挂坠在手中把玩。 薛畅看得清楚,那也是由羊脂玉所做。 “至于为什么要帮你?”上官逸双手一摊:“我也不清楚,因为这是门主的命令,我只是负责执行。” 薛畅本想问“门主是谁”,但转念一想:如今铁血长河门行踪诡秘,恐怕不会告诉自己这些重要的秘密,自己问的过多反而会让这个上官逸怀疑自己有歹意。 第64章 叶落莺飞(一) 薛畅稍作迟疑,就听上官逸说道:“这两颗玉石借给你,将来就按照欠款的数额来还就行了,没有期限,什么时候有钱了你就什么时候还。条件这么宽松,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件事。” 果然还是有要求的!……薛畅心里冷笑,脸上反而平静下来:“什么事?” 上官逸神情认真的说道:“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我们铁血长河门会要你去做一件事,你必须完成!” 未等薛畅回应,他接着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让你去对抗大周朝廷,也不会让你去伤害百姓、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相反这件事对你还有好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立字据,将来你要是发现与事实不符,你完全可以拒绝执行。” 听到这些话,薛畅真有些心动了:他当然明白铁血长河门能给出这么好的条件,肯定背后有某种图谋,但是至少明面上对他没有什么损害,反而能够帮他立刻解决欠债的问题,而不像现在同老管家或尹斌所商议的那样,要去求很多人、欠很多人情,最后还不一定能解决。对于他来说,现在急需要一段安稳的时间,利用系统好好的提升自己的武功,而不是反复被麻烦困扰,因为他坚信等自己练成了绝世武功,铁血长河门的任何图谋都将会是泡影。 想到这些,他果断的说道:“行,我答应你,咱们现在就立字据。” “好。”上官逸露出微笑,似乎早料到薛畅会答应。 两人到了客厅,上官逸笔走龙蛇,字体潇洒俊逸。 薛畅看着写好的字据,不禁汗颜。 上官逸将毛笔搁在架上,轻出了口气:“接下来我在你这里住一晚,明天陪你还完欠银,我的任务才算是完成。” “什么?你还要在这儿住?!”薛畅吃了一惊。 “要不是我答应了门主,要帮你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你以为我愿意在你这里住!”上官逸耸了耸眉毛,说道:“听说四海镖局的林磊是个贪婪凶狠的人,当他知道他的阴谋无法达成,他会不会挑起事端?这就很难说了,对不对?所以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同时看到你顺利的拿回那些欠条,才可以回去向门主复命。” 薛畅想了想,认为对方确实考虑得周到,于是感激的说道:“那就辛苦你了,晚上我亲自下厨,以表示感谢!”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吃点就行,关键是要有好酒。”提到“好酒”时,上官逸的眼神顿时有了神采,他又指着自己,抱怨道:“顺便拿一件好看的衣服来,把这身给换了,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可是为你们镖局付出了不少。” 薛畅终于忍不住笑了:“今天晚上我多做几道菜,作为补偿。” “菜不重要,重要的是好酒,好酒!” “放心,好酒少不了。” …………………………………………………………………… 到黄昏时,尹彬三人返回,告诉薛畅:他们只借到了不到八百两银子,不过有几位官吏答应帮忙,其中包括南衙的蓝鹏翔。 薛畅先是诚挚的感谢了他们为自己辛苦奔波,然后如实的告诉他们“已经有人愿意借给他钱来还清债务”,并且还将那两颗羊脂玉展示给他们看。 尹彬他们在高兴的同时也感到好奇,询问借钱人的来历。 薛畅谎称说:他已经答应借钱人,要暂时保密。 尹彬尽管有点失望,还再为薛畅考虑,说:为了防止到时四海镖局不认账,明天他们会邀请一些人来做见证。 薛畅对此十分感激,本想留他们吃饭,但就连最喜好吃喝的魏子啸也摇头拒绝,用他的话说:他们要赶紧去找人,实在没有时间,不如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再聚。 薛畅当然是满口答应。 为了避免薛福一直担心,薛畅将上官逸之事简单的向他提了提,但是对张氏和他的徒弟们,他却谎称:上官逸是他的一个江湖朋友。 上官逸换了衣裳之后,其英俊潇洒的气质更是显露无疑。 胡秋荻表现还好些,她毕竟担当过一段时间金矢饭铺的掌柜,也算见多识广。可久居闺房的薛雨婷哪见过这等俊朗风流的人物,一双眼睛始终没有偏离上官逸左右,还时不时脸上泛起绯红。 上官逸久经沙场,一点也不受影响,还谈笑自若。 薛海经营镖局,交友广阔,家中怎能不备好酒,为此还专门修有酒窖,虽然家里值钱的东西卖出去不少,但酒还都保留着。因此,当薛畅将一小坛三十年的女儿红、一小坛上好的竹叶青搬上餐桌后,上官逸顿时笑眯了眼。 等到薛畅将做好的酸菜鱼和麻婆豆腐端上桌,上官逸很快就被这新颖的菜式、诱人的香气所吸引,早将“不吃菜、只喝酒”的话抛到脑后,运筷如飞的同时,还连连称赞说:这段时间他已被某位师叔(暗指耿珀)养刁了胃口,没想到薛畅的做菜本事居然不弱于他。 薛福和张氏原本以为薛畅坚持要下厨是他懂事孝顺的表现,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如此好菜,也都大感吃惊。 有好酒,有好菜,又有薛畅和薛福刻意作陪,上官逸吃喝尽兴,还顺带着聊起一些曾经的江湖轶事,让徐熙、樊獒这些孩子听得入了神…… 这一场晚宴,宾主尽欢。 稍作歇息之后,薛畅就带着徒弟们前往练武场。 上官逸也拎着酒坛,坐在场边,一边喝酒,一边默默观看。 薛畅视若未见,仍然像往日一样认真的教导徒弟们练功。等到训练结束、徒弟们各自回房,他才走到上官逸身边。 此时的上官逸已经有些醉眼稀松,面如寇玉的脸上多了几丝坨红。 “喝酒可以,但不能酗酒,否则对身体没有好处。”薛畅以从事体育教育多年的经验好心的提醒道。 “你不懂。”上官逸拍着酒坛,打着酒嗝说道:“这么好的酒开了封之后,如果不当时就喝完,过几天再喝味道就不好了,所以不能浪费,知道吗?” “像这样的酒,酒窖里还有不少,等你走的时候我再送你几坛。”薛畅笑着说道。 “那我可得多拿几坛!”上官逸毫不客气的说道:“门内还有几个爱喝酒的师叔,正好带回去让他们好好尝尝,只要把他们喝高兴了,这样的好事以后就还能轮到我。” “上官大哥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薛畅慷慨的说道,他不经意的改了称呼,以便使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 上官逸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站起来,拍着他肩膀说道:“你小子还不错,这一声大哥不能让你白叫。我看你刚才教导孩子们武艺,教得很好,你学的应该是少林派的武功,虽然只是基础,但根基很扎实,尤其是那罗汉拳,你使得很是精妙,不亚于我所知道的一位前辈,我也就不指手画脚了。 只是我见你在腾挪转换之间身形还略显厚重,不够轻灵,这其中应该还可以再改进,能告诉我,你学的是什么轻功吗?” 薛畅不好意思的回应道:“我以前不认真练功,因此进展缓慢,我父亲没来得及传授我轻功。” “原来如此。”上官逸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这里有一套轻功提纵术,叫叶落莺飞,是一位前辈参悟昆仑山上的树莺在林间跳跃的动作而创,对修练者的内功没有特殊要求,只要有不错的内力就可以,算是酬谢你专程做的美酒美食,你可愿意学?” 第65章 叶落莺飞(二) 薛畅听得心花怒放,当即说道:“多谢上官大哥,我想学!” “那你听好了。”上官逸也很干脆,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向薛畅讲述修习《叶落莺飞》的要诀以及内息运行的路线。 由于长时间利用系统练功,薛畅早已对全身的穴道和脉络烂熟于心,上官逸每说完一条运行路线,薛畅就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构想,因此他提问很少,上官逸也就很快讲完,然后还问道:“听明白了吗?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 “暂时没有什么问题。”薛畅回答道:“就是不知道在真正练习的时候,会不会遇到问题?” 上官逸睁眼看着他,喷着酒气,说道:“小子别逞能,要知道当年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在学习它的时候,也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记住那些穴脉运行图,你可别不懂装懂啊,我告诉你,过了今晚,我可就不会再谈论它了。” “多谢上官大哥提醒,我真的已经记住了。”薛畅一脸正色的说道。 上官逸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拎着酒坛,来到练武场的梅花桩旁,说道:“你的这个练武场倒是挺齐全,方便我演示,看好啦!” 说完,他将酒坛往空中一抛,脚尖轻点,身体骤然上升,同时头部后仰,整个人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单脚站立在木桩之上,然后一伸手,酒坛正好落在掌心,动作潇洒至极:“这是第一式叶落,内息从丹田至足三里到解溪,最后到脚尖的厉兑穴,接着丹田再分出少量内息,向上至膻中、华盖、廉泉,逆走任脉……内息分走上下,必须迅速而精准,方能准确完成……” 原本上官逸只需要演示动作就行,但他担心薛畅逞能,实际并未完全记住,又认真解说了一遍。 “第二式,莺飞。”话音刚落,上官逸猛推酒坛。 酒坛平直的飞了出去,上官逸腾身而起,整个身体平飞在半空,犹如一只利箭,射了出去。在酒坛快要飞出梅花桩时,他及时赶上,伸手抓住,慢悠悠的落在桩上,看着地上的薛畅,朗声说道:“内息走……” “第三式莺戏……第四式叶飘……”就见上官亦犹如一只雪莺,时而高飞,时而翻滚,时而盘旋,煞是好看。那酒坛被他手扔脚踢,仿佛是牵着线的绣球,盘旋在他周围,坛中残余的酒液竟未见有半分洒出。 薛畅刚看得入神,就听上官逸说道:“看清楚了吗?” “能再来一遍吗?”薛畅小心的说道,实际上他已经有把握了,并不是因为他全记住了,而是因为在训练系统中突然增加了一个“叶落莺飞”的武功,只是为了避免让上官逸惊诧,他才不得不表现的谦虚一点。 “那就再演示一遍。”上官逸倒也干脆。 片刻之后,他终于从桩上翻身落下,竟然脚步虚浮,踉跄了两步。 “上官大哥,你有些醉了,先回屋歇息。”薛畅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手推开:“嗝……放心,我自有解酒的办法。”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猛提一口气,脚尖踏实地面,身体斜向上窜起,瞬间就至五米之高,并在空中作了一个转折,犹如一只大鸟,面朝薛畅、轻轻落在练武场前方迎客厅的屋檐之上。 “高处风大,有利于醒酒。我且在这里坐一坐,你也试着练一练,如有不明白之处,还可以问我。”上官逸怡然自得的依靠着屋脊,举起酒坛送到嘴边。 既然上官逸这么说,薛畅也就不再矜持,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修炼梦寐以求的轻功。花费05个侠义值,进入系统中的武功训练,再进入新增加的“叶落莺飞”,出现在眼前的是那个极其熟悉的透明人影。 “把速度再放慢一些。”按照以往的经验,薛畅在心里发出指令,以控制人影的演示,同时他一边模仿人影的动作,一边按照人影体内的气息运行路线来调动自己的内息…… 在上官逸的眼中:薛畅在向后做翻身动作,似乎是在练习第1式叶落,但他既没有腾空,也没有翻筋斗,而是做了一个下腰,然后倒立起来,又缓缓直起身…… 整个过程不但显得笨拙,而且速度极其缓慢,让上官逸颇感惊讶,他好奇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将视线移开,看向远处…… 即使是身处屋脊之上,上官逸的视野仍然会被一些楼阁的轮廓阻挡,远不如他在昆仑山上喝酒时那样眼界辽阔、山高云舒,可为什么却会给他一种舒心的感觉呢,难道是因为回到了故国?…… 上官逸想着心事,喝着闷酒,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哎哟”打破了夜的寂静,也让上官逸回过神来,却看到薛畅从地上爬起来,正拍打身上的灰尘。 不用想,上官逸也知道薛畅肯定是在练轻功时摔了,于是他提醒道:“这叶落莺飞身法多变,难度颇大,你还是应该像之前一样慢慢练习,不宜操之过急。” “上官大哥教训的是。”薛畅嘴里说着,心里又将刚才练习的得失过滤了一遍,对着系统中的人影默念:“恢复正常速度,重新开始。” 叶落、莺飞,莺戏……还有接下来的最后一式——叶飘,刚才薛畅就是在这最后一式中摔的!此刻他收敛心神,轻喝一声,内息快速运转,在半空中旋转翻滚的身体陡然向上飞起,呈弧线上升,在接近四米的高处,突然倒折而回,头朝下、脚朝上,飘飘荡荡的下落,这是模仿昆仑山的草莺遭到金雕追逐时,经常假装逃离,实则利用身形的灵活,急速返身回落林中而借以逃生。 刚才薛畅就是在下落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几个月前被黑衣人打落山崖的画面,心神大受触动而导致身体失去控制,好在他反应及时,才没有受伤。而这一次他终于克服心理障碍,成功落地。 在屋顶上的上官逸惊讶的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要知道在不久前这家伙还在慢吞吞的练习基本动作,怎么一转眼就有如此大的进步,虽然动作还比较生硬,身形转换之间还比较滞涩,但他确实是将这套“叶落莺飞”轻功比较完整而准确的演练下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上官逸的心中充满疑惑。因为完全记住该轻功的秘诀和动作的要点容易,但要想让正确的内息运行完美的配合上动作的施展却很难,由于轻功的特殊性,不可能不断的暂停演示来讲解,这只能靠学习者在不断的练习中摸索。 但上官逸显然想不到薛畅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他拥有系统,他只需要完全复制人影的内息运转和身体动作就行,这就是一开始他为何动作缓慢的原因。 “很不错,很不错!”上官逸鼓掌夸奖道:“没想到你悟性如此之好,只比我当年掌握此轻功的速度慢一点,不过还很不熟练,你还需要继续练习。”说完,他赶紧把酒坛送到嘴边,却发现坛里的酒已经喝光。 第66章 吴县丞 其实上官逸根本不需要提醒,薛畅不会因为这么快就初步掌握一门轻功而骄傲,他很清楚自己还只能在平地上练习,距离上官逸在梅花桩上潇洒自如的表演还差得很远,而且系统上他所掌握的武功信息中“叶落莺飞”后面甚至都没有出现“入门”二字,所以他继续一遍一遍的练习,哪怕中途摔倒,也没有多做歇息。 上官逸默然看了一会儿,站起身说道:“等你练好了此功,我希望你优先把它传授给那个叫胡秋荻的女孩。” 帮薛府解决欠债问题只是上官逸此行的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考察胡秋荻的情况,虽然耿珀不想让胡秋荻涉入江湖,但这位铁血长河门的遗孤居然被薛畅收为徒弟,而耿珀因为忙于门内事务、无法照顾到这孩子,铁血长河门其他人当然要关心一下她的成长。 上官逸经过这半天的观察,发现薛畅不但在生活上对胡秋荻很照顾,而且教导徒弟也非常耐心细致,只是他所学不多,传授的武功不太适合女孩,对薛畅观感不错的上官逸才决定授予轻功,来达到一举双得的目的。 此时,薛畅也大致明白了上官逸的想法,于是大胆的说道:“仅仅轻功可不够小荻学的,能不能再教我点其他的?比如剑法、暗器……” 上官逸只作未闻,以手扶额,说道:“我有些醉了,要先回房休息。”说完,他向后倒飞,径直落向后院。 “小气。”薛畅望着空荡荡的屋顶,笑骂了一声。 …………………………………………………………………… “阿畅,这位是南城王教谕的公子王文康,才华横溢,去年夺得县市的头名,现在暂时在南衙户曹担任书办。” “久仰大名,王公子快请进!” “不用客气,我只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畅哥,别被他这斯文样子给蒙骗了,去年你跟他在云霄楼还喝过酒,他为了逛女支院可借了咱们不少钱还没还,今天不出力可不行!”魏子啸在薛畅耳边嘀咕,揭人家老底。 薛畅的脸上依旧堆着笑,大步迎向尹彬他们请来的第二位客人。 “阿畅,这一位不用我介绍了,咱们的蓝大哥!”尹彬自豪的说道。 原主不止认识,而且还常有来往,蓝鹏翔,南衙捕快们的头、尹彬的堂姐夫,原主和尹彬他们之所以能够游手好闲到今天,没吃太大的亏,是多亏了他的照应。 “蓝大哥,没想到您亲自来了!”薛畅深深的鞠了一躬。 “听小彬说你困难,我能不来吗!”一身捕快头目打扮、面相威武的蓝鹏翔声音洪亮的说道:“薛伯父已经仙去,断不能再让你受到委屈!” “多谢大哥慷慨相助!”薛畅激动的再一次行礼。 “来来来,我来为你介绍。”蓝鹏翔指着身旁一位文士,说道:“我的好友杜宪林,南衙刘典吏的得力助手,精通刑律,不少百姓就是靠他写的状子打赢了官司。” 薛畅赶紧行礼,并说道:“杜大人,万分感激你的到来!” “薛少镖头客气了,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杜宪林说话挺稳重:“只是略通本朝刑律,一会儿如果对方不依照朝廷法纪乱来,我可做个见证。” 有你这句话就行!……薛畅心里想着,赶紧又行礼道谢。 “阿畅,这一位是我镖局的王靖武镖师,练得一手——” “我知道,号称‘镖局街枪法第一’的王铁枪,久仰大名!” “这一位是阿煊他家镖局的刘云河镖师,善使双刀……” …… 尹彬他们考虑得很周到,不但请来了几位吏员、几位武艺出众的镖师,还请了几位在金河一带有点名气的商人。 王煊引着最后一人来到薛畅面前,神情郑重的说道:“畅哥,这位老先生可是我们成都府的名人,胡墨泽,我大周有名的雕刻师,他甚至几次前往洛阳,为陛下雕刻玉器——” “不要说这些废话!”这位衣着普通的老人抢上前,伸出手:“我听说你得了两块上好的羊脂玉,快拿给我瞅瞅!” 刘老头急切的眼神让薛畅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正想要婉转拒绝,就听“砰”的一声震响,院门被猛然推开,走进了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随后一个异常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正是四海镖局的主人——铁拳林磊,他目光睥睨的环扫四周,院内的十多个人竟不自觉的停止了交谈。 他轻蔑的一笑,回身说道:“吴大人,快请进!” 一名青衣文士慢悠悠的越过林磊,踱步进了院内。 蓝鹏翔、杜宪林、王文康几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文士负手而立,轻咳了几声,蓝鹏翔几人如梦初醒,赶紧上前行礼:“卑职蓝鹏翔(杜宪林、王文康)参见吴大人!” “这里不是公务场合,不必多礼!”文士满意的挥挥手。 蓝鹏翔小心的问道:“不知大人为何至此?” 青衣文士瞥了他一眼,扫视四周,郎声说道:“林府和薛府都是南城的大户人家,也是我成都府巡武司的重要力量,因此知府大人在得知你们两家有财物的纠纷之后,为避免意外、发生冲突、影响南城的稳定,特命我前来这里监督,以保障交易的顺利进行,你们听明白了吗?” 蓝鹏翔几人面面相觑,不得不回应道:“属下遵命!” “妈的,这个该死的吴县丞说的好听,还不是在帮四海镖局对付我们!”魏子啸小声骂道。 尹彬低声为薛畅打气:“不用怕,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偏袒。” 薛畅点点头,看着俨然成了大家注目的中心的吴县丞,心中暗骂。 “林总镖头,时间很紧,有什么问题就赶紧解决。”吴县丞在说这话时,压根就没有看薛畅这个主人一眼。 “好的,大人。”林磊应了一声,朝身后的毛吉春使了个眼色。 毛吉春趾高气昂的走向薛畅,脸色阴冷的大声说道:“薛少镖头,你父亲去世之前借了六千五百两白银,并且允诺利息为本金的一成,这是他所写下的欠条。” 毛吉春高举起一沓欠条,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躬身递给吴县丞:“吴大人,您请看。” 吴县丞一脸认真的一张张翻看完,点头说到:“这欠条上的文字确实如你所说。” 接着,吴县丞把这些欠条展示在薛畅眼前,目光锐利的问道:“薛畅,你要如实回答,这些欠条上的签名和手印是否为你父亲所写?” 薛畅上前一步,毛吉春在一旁警惕的看着他。 凭着原主的记忆,薛畅浏览了一遍欠条,然后坦然说道:“确实为我父亲所写。” “大人。”毛吉春趁机说道:“最近我四海镖局用度紧张、急需用钱,所以两天前我们就来找过薛少镖头,要求还钱,当时薛少镖头手里没有足够的银子,但他做出承诺,两天内一定会筹足银子还我们,否则就拿这栋宅院抵押——” “胡说八道!畅哥什么时候和你做过这样的承诺?!”魏子啸立刻叫嚷起来。 “无关人等不得多言!”吴县丞大喝一声,面显不悦的看向蓝鹏翔:“南捕头,你来负责维护好秩序,再有人乱喊乱叫,拿你是问!” 官大一级压死人,蓝鹏翔不情愿的回了一声:“……是。” “既然双方已有约定,而今天就是还款之日,锦城镖局应该履行承诺!”吴县丞大声说着,根本不给他人反驳的机会,并且还一脸威严的直视薛畅:“薛少镖头,你有异议吗?” 第67章 刘墨泽 薛畅不卑不亢的回应道:“我锦城镖局决不会欠债不还,而且有吴大人在此主持公义,一定可以公平公正的让这件事顺利解决!” 即使薛畅神情平静,但吴县丞怎能听不出语气中所蕴涵的嘲讽,尽管心中不悦,他也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说,毕竟他只是奉知府的命令帮助四海镖局达到目的,没必要去激怒一个曾经的大镖局,尽管它现在已经日落西山。 他记得一位官场前辈提醒过他的话:“……虽然和前朝相比,本朝对武林人士的掌控大大加强,但官吏因得罪江湖人而遭到杀害的惨事还偶有发生,即使巡武司后来捉住了凶手,但人死又不能复生,因此在审理有关武林人士的案子时,要慎之又慎!……” 想到这些,他看向毛吉春,有催促之意。 毛吉春立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薛少镖头,你爹借了六千五百两银子,算上利息,一共得还我们七千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是直接还钱呢?还是用这座宅院抵押?” 自从上一次他走出这座宅院之后,就派人加强了对锦城镖局的监视。薛福出去借钱,是他指使人将其撞伤;发现尹彬等人为其奔走之后,他又建议林岩秘密求助某位贵人,然后在其的帮助下、备重金拜访王知府,得到其承诺……事实证明他的计策很有效,现在这位薛家小儿已经是瓮中之鳖。 他洋洋得意的想看到对方露出绝望的表情,无奈的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然而,薛畅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有力的说道:“当然是还钱!” 毛吉春以为对方只是嘴硬,冷笑道:“还钱?你有足够的银子吗?” “我没有现成的银子。”薛畅不慌不忙的将手伸入腰间系的手袋,拿出两块羊脂玉,托入掌中:“但我有这个。” 毛吉春定睛一看,随即哈哈大笑:“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凭这两块白石就想抵我的七千两白银?!”随后他把脸一沉,目光阴狠的说道:“薛少镖头,既然你还不了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话还没说完,突听有人喊道:“这么大的籽玉!这么透彻温润的水色!看不到一丝瑕疵,真是太罕见了!无价之宝,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一位衣着普通的老人不知何时从人群的后方窜到了薛畅的身旁,两眼直直的盯着他手中的羊脂玉,神情竟然是万分激动。 “滚开,糟老头子,这里不是你捣乱的地方!”毛吉春以为这人是薛畅买来的托,气得大骂,甚至想要给他点厉害看看,以便杀鸡吓猴。 “住手,不得无礼!”吴县丞急忙制止,并且赶上前恭敬的行礼:“刘大师,没想到您老会在这儿!” 老头没有理他,而是恳切的对薛畅说道:“能不能把它给我看看?” “没问题。”薛畅看了吴县丞一眼,毫不犹豫的将两块玉石放到老人手中。 老人小心翼翼的仔细端详。 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林磊心中不安渐起,为防夜长梦多,他忍不住催促道:“吴大人,时间紧迫,我不要玉石,只要银子,既然对方无法还钱,那我们就按照最初商量的办!” 吴县丞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对方允诺给自己的好处,还是和气的提醒道:“刘墨泽大师是我大周最顶尖的雕刻师,曾为当今皇上雕刻玉器,还受到了皇上的召见,钦赐牌匾‘天下无双’,你我怎能轻慢!” “吴大人说的没错,陛下御赐的牌匾至今还挂在刘大师玉器店的门楣上!”王煊在一旁大声嚷道。 众人一阵骚动。 林磊和毛吉春奔波于江湖、忙碌于镖局事务,平时对书画器玩等文雅之事不感兴趣,初次听闻这轶事,都感到惊讶: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居然有这等身份! 刘墨泽却对众人的惊叹恍若未闻,全身心的轻抚着手中的玉石,脸上满是欣喜,情不自禁的感叹道:“据闻这羊脂玉乃是西域昆仑山下流淌的河中卵石集天地之精华孕育而成的胎心,几十万颗卵石中可能才有一颗此等品质的美玉,万中无一呀!老夫也只是在为陛下雕琢玉佩时见到过一颗与之相等的玉石,还记得龙佩刻好之后,陛下将之佩戴在身上,还曾对我感叹,‘可惜只此一枚,否则定要让我再刻两枚凤配,分赠皇后与贵妃,以成佳话’……没想到今日竟见着两枚上等美玉,这真是上天眷顾!” 吴县丞一听,脸上顿露狂喜,但他又谨慎的问了一句:“竟有此等巧事!?” 刘墨泽瞥了他一眼:“有龙配而无凤配,终是缺憾!这一年多来,我四处奔波就为了能够获得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但却一直无所获,如果不是听说这里有玉石,今日我又怎么可能到这儿来?” 吴县丞隐约记起有一段时间成都官场上确有传闻“刘墨泽求购玉石”一事,终于不再怀疑,回头说到:“薛少镖头手中的玉石足以还清欠下的四海镖局债务。林总镖头,赶紧将手中的欠条与之交换!” 什么?!……林磊下意识的就要反对。 毛吉春急朝他使眼色。 林磊能去结交王知府,自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庸才,只是想到长时间的筹划和准备付之东流,因此有些不甘,他稍作犹豫,就听吴县丞说道:“刘大师,我们想请您将这两块玉石雕刻成凤配,以进献给皇上!” 刘墨泽目光不离玉石,嘴里却慢吞吞的说道:“如此无价之宝,仅用七千两银子就购得,未免也太贬低它的身价!日后皇上拿到玉佩,或许会了解其获得的经过,到时也许会感到不悦……” “大师所言有理。”在官场上混迹了十几年的吴县丞岂是个庸才,经刘墨泽这一提醒,他立刻反应过来,立刻问道:“大师认为这玉石该值多少钱?” “玉石本无价,各人自有价。在我心中它是无价的,就看在你心中它值多少。”刘墨泽悠悠的说道。 吴县丞迅速在脑中一闪念,咬牙说道:“薛少镖头,你这两枚玉石就当是知府大人和我买的,一枚一万两,你看如何?” 薛畅没有立刻回应,反而恭敬的问刘墨泽:“大师,您觉得这价格如何?” “我刚才已说过各人自有价,这得问你自己。”刘墨泽依旧语气平淡的说道。 薛畅扭头看向面露不甘的林磊和毛吉春,又看向表面平静的吴县丞,还有开心笑着的尹彬他们,甚至魏子啸还作着“要更多”的口型。 薛畅很快拿定了主意。他原本还担心四海镖局不认账而遭到诘难,现在不但可以顺利解决,还能多赚些银子,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安定平稳的修炼武功,钱财只要能够提供保障就行,要再多只会招来祸事,于是他说道:“我同意,吴大人,但必须现在就成交。” “没有问题。”吴县丞也很干脆,回身对自己的随从喊道:“立刻回家去,告诉夫人,拿两万两银子来!” 这时,刘墨泽轻捋胡须,轻声说道:“薛少镖头这下该放心了,能否告诉老夫,这两枚玉石从何而来?” 薛畅看了一眼不远处在窃窃私语的林岩和毛吉春,由衷的说道:“刘大师的帮助,在下感激不尽!这两枚羊脂玉乃是在下的一位朋友所赠,以帮助我还清债务。” 第68章 “仆人”出马 “你这位朋友如此慷慨,价值千金的玉石都能随手赠出,可比铁剑门的苗无恨豪气多了。”刘墨泽倒很认真的说道:“也或许他家中所藏甚丰,因此不在乎这一两枚,能否将老夫介绍给他认识?也让我能见识见识他的收藏。” “这个……”薛畅顿感为难,想了想,略显敷衍的说道:“我这个朋友有些不喜与人接近,等今天这事办完后,我先问问他的意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刘墨泽不容推辞的说完,继续观摩玉石。 薛畅苦笑了一下,盘算着如何同上官逸谈起此事。 这时,毛吉春走上来,大声说道:“薛少镖头,欠钱一事暂时揭过。但还有一笔账,咱们得算算。” “除了这些欠条,我不记得我锦城镖局还欠你们什么!”薛畅心里一沉,大声回应道。 “除夕那晚,我四海镖局在院前设下擂台,本是为增添节日喜庆,你上台打擂,作为守擂的林少镖头因你是少时的朋友,故有所保留,没想到你却不顾好意,反而全力进攻,将他打成重伤,至今也无法下床——” “胡说八道!”王煊嚷道:“那晚有很多人都看到林老……总镖头叫停了他俩的打斗,林岩一点事儿都没有。” “当时是没事,但回去之后就躺在床上、无法下地,这两天你们可曾在街上见过我家少镖头?没有,因为他一直在家养伤。”毛吉春生怕被人打断,语速很快的说道:“因此今天我得为我家少镖头讨一个说法!当然你是晚辈,那就按江湖规矩,你只要接下我十招,这笔账就算揭过!” 薛畅还未回应,吴县丞先干咳了两声。他本是奉王知府之命帮林磊办事,却没想到碰上了一个能够改变命运、直达上听的绝佳机会,而且在刘墨泽的提醒下,他突然想起当今皇上乃是刚即位三年的少年天子,据闻其性格活跃、思维敏捷、但痛恨贪官污吏,所以他才毅然花费几乎所有积蓄,买下这两枚玉石,就是为了将来皇上了解此中缘由之后,不对他产生恶感,因此他当然希望今天的事能和和气气的完结,不要再产生任何波折:“呃……我看了今天的事——” “吴大人!”林磊目光锐利的直视吴县丞:“刚才你帮锦城镖局解决欠款一事,我没有反对。现在为我儿受伤一事,我们依照江湖规矩来行事,也希望官府不要插手。” 林磊说话虽轻,到了吴县丞耳边却如同炸雷。而且林磊泛着精光的眼神让他陡然生寒,他心里很清楚这位传闻行事凶暴的武林人一定对自己的背叛很是着恼,虽然他坚信事后王知府对自己的做法不但不会斥责、反而会大加褒奖,但他也不愿在平步青云之前得罪死了一位有势力的武林人。 “江湖之事,官府确实不会干涉太多。但如果出现死伤,不光是我、知府大人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吴县丞警告道。 “吴大人放心。”林磊目无表情的说道:“我四海镖局一向遵纪守法。” 他话音刚落,毛吉春就紧接着说道:“薛少镖头,只要你能够接够我十招,你锦城镖局和我四海镖局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我们再不会来打扰,否则——”他哼哼的阴笑两声。 听到这话,薛畅有点心动,他最渴望的就是拥有一段安稳的时间、可以心无旁骛的逐步实施他的计划,但是柳树干上那乌黑的掌印和此刻毛吉春阴险的笑容又让他有所顾忌。 “王叔!”尹彬使劲推了推自家镖局的王靖武镖师。 碍于情面,王靖武不得不站出来说道:“毛吉春,不要以大欺小,我来接你十招!” 毛吉春斜眼看他,目光阴戾的说道:“王靖武,你想要和我打,那我可就不算以大欺小了,咱们不限招数,死战到底,你敢吗?” 毛吉春的威胁让王靖武攥紧手中的铁枪,他自知自己不是毛吉春的对手,而且此人一向出手阴狠毒辣……他沉默了。 王靖武尚且如此,其他镖师的表现就更不用说了。 自家的事怎能让旁人来顶缸!……薛畅终于忍不住说道:“好,我就来接你十招!”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洪亮的声音:“何须少爷出手,此人交给我来应付就是!” 上官逸穿着他那一身随从的服饰,大模大样的从迎客厅走到薛畅身旁,还装模作样的躬身作请示状。 刚才气氛紧张之际,薛畅一时间竟把上官逸给忘了,此刻看到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好,你就替我跟这位毛镖师过几招。” “遵命。”上官逸转过身来,面朝毛吉春,笑嘻嘻的说道:“嘿,丑鬼,出招。” 原本多疑的毛吉春见突然出现的此人虽然穿着低贱、但举手投足间自有大家风范,心下狐疑,还准备问清对方的来历,但这一声“丑鬼”,却是揭了他的伤疤。 他怒吼一声:“你找死!”刹那间,双掌由白变黑。 旁边有人惊呼:“小心,五毒掌!” 毛吉春一脸狞笑,左掌一竖,朝着前方的上官逸拍去。 手还未到,掌风已至,夹杂着淡淡的腥臭,令人做呕。 “好臭,好臭,莫非你是方便完之后没有擦屁股?”上官逸嘴里调笑着,身体却滴溜溜一转,绕到毛吉春的身侧。 毛吉春没有答话,心中恼怒更甚,身体微转,右掌直接拍向对手的头顶。 上官逸身形再晃,闪过对方的毒掌,又转到了毛吉春的身后,嘴里还说道:“哎呀,这里果然很臭,建议你去擦干净了,再来跟我打。” 毛吉春怒吼一声,猛转身的同时,双掌分左右、击向对方。 按常理,上官逸要么格挡,要么向后退,谁知他迅捷的拔地而起,一个跟斗,又落到了毛吉春的身后,嘴里继续说着:“你也别着恼,我说的是实话,你确实长得丑,就像一条可怜巴巴的蛇。” 毛吉春怒极,猛催内力,双掌夹着呼呼风声,击向对手。 上官逸不慌不忙,再次用其敏捷的身法闪避。 …… 周围的人目不转睛的观看着这场奇特的比斗:毛吉春虽瘦如麻杆,但掌力确定雄浑,而且身形并不笨拙,一双肉掌夹杂风雷,呼呼作响,越打越快,在自己方圆两米之内皆是掌影,令人作舌;而那随从不与之搏斗,尽是闪躲,然而其身形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总能恰到好处的躲过对方的攻击,虽着布衣,却尽显潇洒。 众人看得心旷神驰,有人甚至忘了毛吉春的可怕,为那随从叫起好来,然而刚喊了一声就戛然而止,身体摇晃着就要倒下。 这时就听王靖武大喊:“大家都屏住呼吸,赶紧往后退!退远些!” 头脑略显昏沉的薛畅立即照做,同时担忧的看着在毛吉春那漆黑如墨的双掌笼罩下的上官逸:这个五毒掌如此可怕,他能顶得住吗? 早已拉着吴县丞站在远处的林磊看着场中,暗暗冷笑:这才是五毒掌最厉害之处,看你还能躲多久! 他正想着,就见战场中那随从的身影似乎踉跄了一下。 身处其中的毛吉春自然也发现了对手这细微的变化,心下大喜,进攻更加猛烈。 已将功力运到极致的他脸面腥红、双掌却黑中透亮,十分诡异。体内蕴藏的毒素通过双掌催吐出来,将四周的空气晕染得一片腥臭。 上官逸原本迅捷灵动的身法变得越来越迟缓,嘴上的调侃也没有了。 毛吉春瞅准时机,大吼一声:“去死。”提聚十成功力,双掌径直挥出,朝对方的胸膛印去。 第69章 劈空掌 “可别出人命啊!”吴县丞心惊胆战的提醒道。 “死一个小厮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林磊冷冷回应。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逸无神的眼睛陡然变得清亮,他轻笑一声:“去死的应该是你。”双手并作剑指,闪电般迎上去,同时点中对手双掌的劳宫吉春如遭蛇咬,惨叫一声,双掌剧颤,脸上满是惊恐和不解:“你……你……没有中毒……” 上官逸轻轻一笑:“区区一个五毒掌,能奈我何!” 毛吉春已没有时间去懊悔,原本应该倾泻而出的内力被对手的一指逼回,如同倒灌的海水,逆流而上,冲击穴脉。由于受对手所激,他一直全力施为,到此时体内真气已经快要耗竭,无力进行抵御,更别说要将其引导调匀,恢复正常。因此毛吉春体内的内息渐渐如沸水,紊乱难制,更糟糕的是逆流而上的内力中含有毒素,在乱冲乱撞之下沁入到抗毒能力较弱的部分肌体,并迅速向全身蔓延…… 此刻,毛吉春全身不停颤抖,麻杆般的身体很快弯成弓状,脸上的猩红也迅速被黑色取代,他哆嗦着嘴唇:“救……救……救……”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怦然倒地,身体还不断抽搐。 林磊急忙冲到他身边,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掏出一个小木盒,从中抓了一把红色药丸,捏开毛吉春的嘴,将其塞了进去,口中急喊:“吉春,快把解药吞下去!听见了吗?!……” 怎奈毛吉春双眼无神,全身不停颤抖,似乎没听见林磊的话。 “快,快拿水来!”林磊对自己的手下厉声喊道。 四海镖局的镖师们来此只是为了助威,不可能随身带水,在林磊的催促下只能向薛畅求助。 考虑到毛吉春若身死在此,自家与四海镖局的仇可就结大了,所以薛畅虽不情愿,还是帮了这个忙。 林磊将药灌下之后,又运内力帮其调息,毛吉春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呻吟声渐起。 林磊刚松了口气,却听那“随从”在一旁说道:“命或许是保住了,但这一身功夫恐怕是要废了,不过这等阴毒的功夫废了最好。” 毛吉春令他人退避三舍,但四海镖局能有今天、离不开他的鼎力相助,他更是林磊的得力臂助,因此林磊听到这幸灾乐祸的话语,当即火冒三丈,霍然起身,二话不说,挥拳击向罪魁祸首。 “小心!”薛畅话刚出口,却见上官逸也不闪避,直接出掌挡住了对方的拳头。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竟是林岩后退了半步。 “好贼子!”林磊须发皆张,猛一提气,双臂的肌肉陡然膨胀,只听“撕拉”一声,竟将衣袖撑破,随即双臂又恢复正常,他大吼一声,钵大的拳头再次击出。 上官逸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凝重,但他没有闪避,而是左腿后移,呈小马步状,右掌缓缓推出。 拳掌再次相交,却是无声无息,但周围的尘土瞬间被激起,尘雾缭绕。 上官逸退了半步,林岩却连退两步,一脸愤然却没有说话。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掌。”上官逸说着,腾身而起,右掌探出,凌空下击。 在旁人眼中这只是轻飘飘的一掌,然而林磊却脸色大变,急速后撤。 上官逸掌势未变,直到整个身体距离地面约半人高时,这才收掌落地。 林磊却没有趁机进击,相反他惊赫的望着对方,想要说话,却牵动之前压抑住的伤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顾不上擦去,急切的问了一句:“这是劈空掌?!” 上官逸没有回答,手指地面,沉声说道:“以后你四海镖局再敢来找薛畅的麻烦,这一掌就绝不会再打到地上!” 在他指着的地面上有着一个很浅的掌印,须知当时他手掌距离地面足有半人高,根本就没有触及。 林磊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几变,突然转过身去,抱起躺在地上的毛吉春,大步走了出去。 “上官大哥,多谢你的帮助,帮我赶走了恶狼!”薛畅赶紧上前拜谢。 “小事一桩。”上官逸右手轻挥,将周围的尘雾吹散,同时笑着说道:“这就算我拿走你几坛美酒所付的报酬。” 薛畅接着说道:“呃……那两颗玉石刚才卖了两万两银子,一会儿等钱送到,我先把还钱之后剩余的银子都——” “打住。”上官逸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昨天就已经跟你有过约定,我们只收七千两银子,至于玉石多卖出来的钱,那是你凭本事所得,与我们无关。至于还我们钱之事,门主没有下令现在就收,所以也与我无关。” “这……这真是欠你们太多了!”薛畅很不好意思的呐呐说道。 “欠我们越多越好。”上官逸哈哈一笑,说了声:“走了。”整个身体似一溜烟,飞向后方的迎客厅,挑起已经装载好的四坛美酒的担子,又腾身而起,飞落后院的屋顶,那满载的美酒对他没有一点影响,几个起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畅怅然若失的眺望远处层叠的楼阁,尹彬几人赶过来,兴奋的问道:“阿畅(畅哥),那人是谁呀?轻轻松松就将那条毒蛇打个半死,还将那个猖狂的林蛮子打的吐了血,太厉害了!” 薛畅收拾好心情,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我呸!”三人齐声骂道。 过了一会儿,吴县丞的银子送到,他的夫人想的很周到,特地换成了两千两或一千两的钱庄兑票,由于上官逸的表现太过惊艳,吴县丞把这一沓兑票交给薛畅时,尽管肉痛,但却非常客气。 薛畅自然也很客气的将两枚玉石交给了他。然后又抽出七千两银子的兑票交给了专门留在院子里的四海镖局的镖师,又从让薛福拿给他们两百两纹银,多出来的那几十两银子就当是给他们的伤药费,同时要回欠条,仔细确认之后,全部销毁。 吴县丞拿着玉石,恭敬的邀请刘墨泽和他一同离开。 虽然其他人并没起太大作用,薛畅也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由于他自己还在披麻戴孝,因此又取了上百两银子,让尹彬三人替他带众人去聚餐、喝酒、作乐。 一时间,众人皆大欢喜。 …………………………………………………………………… 上官逸挑着美酒、施展轻功,跳跃于楼阁之上,几乎转了半个成都城,在他感觉已经甩掉了那些盯梢者之后,悄然的进入了成都北郊的一座破旧的宅院。 晃眼一看空荡荡无人的院内瞬间出现两名身穿统一的红色服饰、大约三十多岁的汉子,看到进来的人是上官逸,脸上的警惕顿时化作了笑容:“上官师兄,你回来了!” “帮我把这酒放我房间,不准偷喝,否则我打烂你们的屁股。”上官逸说完,径直往前走。 “小气。”其中一人抱怨道。 “我可听见了啊!”上官逸头也不回的说着,脚步不停的穿过前院,眼前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姹紫嫣红的花园,秀丽的亭台水榭,每隔十米就有一位身穿劲装、手持武器的男女站立在小径旁…… 就在上官逸要走进中央的楼阁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他身高两米、膀大腰圆、极其魁梧,每走一步,仿佛地面都跟着颤动一下。 “罗师叔好!”洒脱不羁的上官逸此刻十分恭敬的行礼。 这位头发灰白的男子威武严肃的脸庞露出了笑容:“小逸,你回来啦。” 第70章 女门主 “是。” “刚才我还在跟门主抱怨,她派你去执行那个任务完全没有必要,她还是太过仁慈啦,要想重振本门就必须得狠辣一些才对。”男子有些不太满意的摇头叹道。 上官逸即使说话较为随意,但对于长辈的牢骚,他却不敢置喙,于是转移话题说道:“师叔,我觉得这趟出去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我也不可能得到三十年的女儿红、上好的花雕,、竹叶青和古井贡。” 男子的眼睛都发了光,声音如打雷似的急忙问道:“这些酒都在哪里?” “应该已经放到了我的房间里,等我向门主汇报完之后,就陪师叔您——”上官逸话还未说完,就见那男子迈着大长腿,咚咚咚的走远了。 上官逸无奈的摇头,出于对酒的担心,他也赶紧走进了阁楼。 在客厅里有两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如果薛畅在这里,他一定能够认出这两位就是之前出现在金矢镖局门口的女子。 只是年轻的那位没有再戴面纱,见到上官逸进来,她嫣然一笑,清丽脱俗的容颜就如同绽开怒放的芙蓉,令整个客厅蓬荜生辉。 “上官师兄,刚才我们还在谈论你,如果你回来晚些,刘师姐可就要出去找你了。”她笑嘻嘻的说着,略带沙哑的声音别有一番韵味。 “真的?!”上官逸一脸惊喜的看向她身旁那位气质清冷的美丽女子,眨眨眼睛说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在街上多逛几圈再回来。” “闭嘴,登徒子!”那鹅黄衣衫的女子杏眼圆睁的瞪向上官逸,然后又以严肃的语气说道:“紫琼,你身为门主,就应该要有门主的样子——” “好的,好的,师姐你说的对,我知错了。”少女怕师姐唠叨个没完,赶紧告饶,然后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上官师兄,交给你的事办好了吗?” “已经办好了。”上官逸也认真的将这两天他在锦城镖局的经过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少女轻吐了口气,了却一桩烦心事,她的神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上官逸,你擅自将轻功传授他人是不是过于猛浪了?”鹅黄衣衫女子却严肃的问道。 “只要周师叔不反对,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少女不以为然的替上官逸解围。 上官逸笑着回应道:“那位薛少镖头可是送了不少美酒,我想周师叔不但不会反对,甚至还可能去多要几坛。” “一群酒鬼。”鹅黄衣衫女子略显不满的说了一句。 上官逸恍若未闻,对少女正色的说道:“门主,我们应该重视薛畅这个人,尽量交好他,使其成为我们的朋友。” “一个武功低微的镖局纨绔子弟居然要我们去重视,这也太可笑了,如果不是因为紫琼善心,无论他是作为朋友、还是敌人,都对我们来说是不值一提。上官逸,不要因为他给了你几坛酒,就为他说好话。”鹅黄衣衫女子嗤笑道。 上官逸神情严肃地反驳道:“纨绔子弟?我在与这位少镖头相处的两天并没有见到他在吃喝玩乐、荒废时间,相反他在抓紧所有的空闲修炼武功、教导弟子!他现在确实武功不高,但也不能说低微,他虽然修炼的只是少林派的基础武功,内力不强,但却是佛门正宗内功,根基打得很牢,否则也不能修炼叶落莺飞。另外,罗汉拳是极普通的少林功夫,他却能将其练到极致,不弱于我所见过的少林高僧。更重要的是——” 上官逸加重语气说道:“他仅仅花了一个多时辰就掌握了叶落莺飞,这套轻功是周师叔独创,他不可能事先见过,也由此可见他悟性之高、根骨之好,而且他还如此年轻,假以时日,必能称绝于江湖!我们应该事先结好于他,就算将来不能成为臂助,也不至于成为仇敌!” “自古武林中号称习武天才者如同过江之鲫,但最终能有几人称霸江湖,大多不是过早夭折,就是逐渐变为平庸。江湖之大,一个小小的镖师算得什么,我们没必要花精力去重视,如果真要重视,还不如现在就毁了他,避免将来成为仇敌!”鹅黄衣衫女子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刘师姐。”少女轻声说道:“之前发生的事已经让我心中不安,如果真能让锦城镖局的这位少镖头视我们为朋友,我会很高兴。” “紫琼。”鹅黄衣衫女子轻按着少女的肩头,脸上的冰冷化为了关切,柔声劝道:“之前的事都是由我们商议和决定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不用自责。” 少女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是门主,我当然要承担起所有的责任!上官师兄,交好这位薛少镖头的事就交由你来负责!” “门主英明!”上官逸高声回应,接着看向俄黄衣衫女子:“亦凝,我昨天去锦城镖局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一根玉簪非常适合你,特地买了下来,你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递了过去。 “上官逸,我跟你说过多次,不准你这样叫我的名字!”叫刘亦凝的鹅黄衣衫女子柳眉倒竖,叱道:“赶紧收起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否则——”她轻轻一拉腰间的长剑,露出锋利的剑刃。 “好好,你别生气,我这就出去。”上官逸嘴里说着,暗中朝少女使了个眼色。 少女眨眼睛做回应。 “门主,请帮我将这根玉簪暂时收藏起来。”上官逸将手中的玉簪抛给少女,闪身出了客厅。很快,厅外传来他悠扬的歌声。 少女忍住笑,对身旁这位还在生气的女子说道:“师姐,我能看出来,上官师兄真的……很喜欢你。” “这个登徒子也配称喜欢二字!”刘亦凝冷哼一声。 少女继续劝说道:“上官师兄年轻时有段时间确实有点荒唐,不过他后来就再也没有犯过错误,师姐你应该——” “你别说了,我的事你别管!”刘亦凝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好。”少女耸耸肩,将玉簪拿在眼前,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根玉簪真的很好看,颜色也挺配你的衣服……哟,还挺锋利的,完全可以当咱们的昆仑飞剑用。” 或许是在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刘亦凝,她斜眼看去:与其说少女手中拿的是一根玉簪,不如说她拿的是一把翡翠小剑,剑体细长呈青绿色,剑靶成金黄色,还缀有几缕璀璨的金丝作为剑穗,通体晶莹透亮,似有水光流动。 少女瞅了一眼她的神色,轻声说道:“师姐,这玉簪我先替你收着,等下次遇敌之前我再给你别上,遇到强敌的时候,你突然将她掷出,让敌人防不胜防。” 刘亦凝没有说话。 少女将其放好,然后转移话题:“记得我们是在耿师叔的饭铺里见过那个叫薛畅的年轻人一面,还是师姐你认出来的,可惜没啥印象。刚才听上官师兄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亲眼见见他是不是真的很优秀?” “既然他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条件,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到他的。”刘亦凝冷声说道。 ……………………………………………………………………………… 为了感谢尹彬、魏子啸、王煊的帮忙,薛畅再次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请他三人到府第共进晚餐。 这三人白天陪着请来帮忙的那些人吃喝玩乐,晚上赶来赴宴时还带着醉意。 “我说畅哥,你今天没有跟我们去兰香楼真是亏了,那里来了一批新货,比原来的那些要年轻漂亮多了!”魏子啸大着舌头说道。 虽然为了方便他们聊天谈事,张氏为他们单独摆了一桌,但魏子啸声音如此之大,在隔壁吃饭的其他人不可能听不到,所以尹彬拍了一下他的头,沉声说道:“好好吃饭,别乱说话,行吗?!” “你打我干嘛!”魏子啸打着酒嗝,睡眼稀松的看着尹彬,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报复,因为那个最漂亮的翠云选择了我而不是你!彬哥,你不行啊,你不行!……” 尹彬黑着脸,说道:“你喝醉了,尽说醉话!” 第71章 黑衣人 “我没醉,我酒量好着呢,我还能再喝一坛!……”魏子啸摇晃着手,嘴里嘟噜着,很快瘫睡在了椅子上。 三人赶紧并上几张木椅,让他躺好。一阵忙活之后,方又重新坐下。 薛畅歉意的说道:“实在是抱歉,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们了!” “咱们都是好兄弟,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阿畅,你说这些话就太见外了!”尹彬不满意的说道。 王煊也跟着说道:“是啊,畅哥,你别客气。再说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要不是你请来的那位……高高手轻轻松松的打败了毛吉春和那个林老头,今天的事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没错。”尹彬看着薛畅,一脸认真的问道:“阿畅,你能告诉我们,你请的那个人是谁吗?巴蜀各大门派的高手,好歹我们还有点印象,这一位却是完全陌生。” “我和那人做过约定,不得透露他的来历。白天人多嘴杂,我怕出意外,所以没有告诉你们。”此刻薛畅也坦诚的说道:“他来自西域,出身于一个神秘而特殊的门派。这一次我从剑阁逃回成都的途中和这个门派的人有了一点接触,但我也没有想到回到家之后他们会派人主动找上门来,不但赠送两枚羊脂玉帮我解决了债务问题,还出手击败了四海镖局……说实话,我现在也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帮我?” 尹彬和王煊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阿畅,既然是这样,我得提醒你啊,天下没有白来的好事,你得小心他们隐藏有什么阴谋,将来会对你不利!”尹彬郑重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薛畅无奈的说道:“可现在锦城镖局落到这般田地,我哪能考虑那么多,至少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再说,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你们说对?” 尹彬轻叹了一声,说道:“反正你自己要小心,要是再遇上什么困难,别忘了找我们。对了,这一次你家遭受这么大劫难,镖师都死了个精光,恐怕要不了多久巡武司就会要把锦城镖局出镖的资格收回,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都这么大年龄了,当然不可能再去学文、走考试当官这条路,我不是那块料。我也不想只去当商人,当然只能继续走练武这条路,继续勤学苦练,说不定将来能成为一名高手,创立一个门派,从而得到朝廷的封赠。”面对这两位他已经认可的朋友,薛畅说的是心里话,只是为防刺激到他们,说得还比较谦虚。但就算是这样,也震撼到了尹彬和王煊。 尹彬愣了半天,才说道:“阿畅,你有这么大的志向,我和小萱都很佩服,也很为你高兴,我们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武林高手,超过你的父亲!但要说建立一个门派,得到朝廷的承认,这个……” “畅哥。”王煊接过话头:“你知道现在要想建立门派有多难吗?你不但要有自己独创的武功,还要通过巡武司和青城、峨眉、唐门几大门派派出的高手的考核……在最近的这几年里,咱们巴蜀地区就再没有一个新的门派出现!” 薛畅郑重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它很难,不过目标定得高一些,即使将来达不到,所获得的成就也不会太差;可要是定的目标太低,又怎会有心劲去努力。当然目前我首先要将我父亲传授给我的武功练好,增加打斗的经验,因此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咱们都是好兄弟,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尹彬毫不犹豫的说道。 薛畅双手撑着饭桌,身体前倾,略显激动的说道:“是这样……” …………………………………………………………………… 这一场晚宴结束得很早,本来薛畅想跟他两人一起将醉倒的魏子啸送回家,被二人拒绝,只好站在院门口同他两人挥手道别。 等薛畅转身进入院内之后,搀扶着魏子啸的尹彬和王煊心有默契的站在院墙下,没有走远。 过了一会儿,院内就隐约传出薛畅的吆喝声,两人都明白那是薛畅在带领着他的徒弟们练武。 两人默然的对视了片刻,王煊小声说道:“我觉得以后畅哥不会再跟我们去喝花酒了。” 尹彬怅然的说道:“不是觉得,而是一定!阿畅这一次遭受大难之后,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可能……”王煊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以后也会少去那些地方了。” “为什么?”尹彬诧异的看着他。 “你知道的,我爸帮我安排了一个婚事,平原镖局夏侯总镖头的女儿夏侯英,婚礼就定在明年的七月。”王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为了给人家留个好印象,防止意外,我爸让我在这个月之后就开始帮他做事。” “你小子居然是我们兄弟中最早结婚的人,我敢肯定你将来一定是个耙耳朵。”尹彬笑骂道,很快笑容淡去,怅然若失的说道:“也是啊,我们都长大了,恐怕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肆意胡来——” “一个,一个不够。”本来已经烂醉如泥的魏子啸突然说起了醉话:“小芳你也过来,趴在翠云的旁边……你敢不听话,我打你的屁股,脱光了打……” “我看也只有子啸到了七老八十,还跟现在一样。”尹彬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在皎洁的月光下,他俩搀扶着魏子啸,离开了锦城镖局。 ………………………………………………………………………… 等徒弟们练完武、回房歇息之后,薛畅并没有马上就开始用系统练习他昨晚刚刚掌握的叶落莺飞,他站在早上林岩和上官逸打斗的地方,蹲在地上凝神细看上官逸留下的掌印。 尽管那枚本就痕迹不深的掌影经过白天的风吹已经模糊不清,但薛畅仍然看得出神。 日复一日在系统中学习,薛畅的武学见地也与日俱增,他很清楚内力不像暗器,通常情况下脱离人体之后就会迅速扩散、消失,很难具备太大杀伤力,而像上官逸这样将内力打出一两米之外还能印出掌印,这可就非常了不得,因为要做到这一步,就需要有极其雄厚的内力和极其高妙的控制内力的能力。 凝气成罡、聚气成形……我何时才能达到这种境界!……薛畅将手轻贴在印有那掌印的地面上,心中既有羡慕又有热切。 突然,他似有所觉的扭头,同时嘴里喝道:“什么人?” 只见院墙之上站立着一个人,他一身黑衣,整个头部也用黑布包裹,仅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听到薛唱的喊声,他也不搭话,如同大雁一般纵身掠下,右手呈爪状,恶狠狠的抓向薛畅的天灵盖,大有致薛畅于死地之势。 第72章 明真 难道是林磊不甘心失败、派人来暗杀我?……薛畅心里一惊,但此刻不容他多想,他怒吼一声:“找死!”身体骤然前倾,平飞出去,正是叶落莺飞轻功,仅仅练了一个晚上薛畅就敢在危机时刻使出,还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黑衣人凶狠的一爪落空,薛畅却闪到他身后,紧接着是叶落莺飞之莺戏,一个翻滚,跃至黑衣人的头顶,在身体下落之时,他根本没多想,就自然而然的使出了罗汉拳中的撞钟式,右肘下压,撞向黑衣人的头顶。 薛畅大胆的将练了一晚上的轻功与罗汉拳融合起来使用,凭借的就是现代人的思维天马行空,不受传统经验的束缚。 这一招着实出乎黑衣人的预料,可惜薛畅初次融合轻功和拳法,毕竟还是生疏,衔接缓慢,给了黑衣人喘气之机。 黑衣人单手撑地,双腿朝上蹬去,整个身体倒立起来,正踹在薛畅下落的手肘上,竟将薛畅踹得倒飞出去。而黑衣人借着这蹬腿之力,翻腾而上,抓向薛畅的后心。 薛畅并不慌乱,猛一提气,也借着对方蹬腿的余力,向上斜飞,忽然转折向下,正是叶落莺飞中的叶飘,只是他转换气息时还不娴熟,稍微慢了一点,就听见“嘶啦”一声,后背一凉,衣服竟被黑衣人抓破。 薛畅心中微惊,落地之后一记推云式,双掌运足内力,快速平推出去。 黑衣人只用单臂横挡,相碰之后,反而是薛畅抵挡不住对方传来的强劲劲道,向后退步。 黑衣人随身而上,右手抓向了薛畅的面门。 薛畅迅速身体下蹲,双手交叉上架,左腿贴地向前横扫,一招罗汉扫地式。 黑衣人似乎来不及闪避。 薛畅暗喜,谁知踢到对方的腿之后,如同踢到了一根铁柱,他来不及叫痛,凭着在系统中几百场模拟实战的经验,本能的就地一滚,就听见耳边“噗”的一声响,黑衣人的手爪就如同碰到了豆腐,整只手轻松的插入地里。 一个鹞子翻身,薛畅灰头土脸的站起,急忙说道:“这位兄台,我应该跟你无冤——” 话还未说完,黑衣人的手爪伴着劲风,朝他抓来。 薛畅只能咬牙再战。 他使尽浑身解数,一套罗汉拳被他发挥到了极致。怎奈黑衣人实力强劲,手爪如钢,身体似铁,攻势凌厉凶狠,薛畅根本不能伤其分毫,如果不是几次叶落莺飞轻功救险,恐怕他已经身负重伤,但是一身衣服被抓得满布破洞,形同乞丐。 求生的欲望让薛畅苦苦支撑,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后退到旁边的武器架旁,再一次用懒驴打滚躲过对方的一爪之后,他迅捷的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这几天他常练的厚背大刀。 尽管薛畅已经有点力竭,但刀握在手,心中不禁又燃起一份希望,他大吼一声,挥刀迎了上去,施展少林刀法,同黑衣人苦战。 几十招过去,薛畅挽回了一点颓势,不光是因为占了武器的便宜,而且他能感觉到黑衣人应付少林刀法明显没有面对罗汉拳时那样自如,这让他又增加了一份信心。 几招过后,他后撤躲避黑衣人手爪的同时,拧身回刀横削,黑衣人弹身而起。 按照原来的少林刀招,接下来薛畅应该反转刀背、再横削回来,但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他突然变招,刀横削至一半,手腕一转,从下往上来了一个竖劈。 锋利的刀刃直奔黑衣人两腿之间而去。 黑衣人冰冷的眼神终于变了颜色,在闪避不及之下,他的左手变成拈花状,迎着刀刃,用力一弹。 “叮”的一声轻响,薛畅顿觉大刀如同被大石击中,猛的向下一沉。 黑衣人转危为安。 薛畅却顿感绝望,黑衣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再一次打没了他的信心。 刚才的那一招似乎激怒了黑衣人,他的攻势更加凌厉。而薛畅的出招却越发无力。 终于,黑衣人左手一指,弹飞了大刀,右手抓向薛畅的咽喉。 已经筋疲力竭的薛畅无力躲避,心里痛苦的惨叫一声:完了! 然而,手爪却停在了他的脖前,黑衣人回头喊道:“师叔,可以了吗?” “可以了。”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薛畅愕然的抬头望去:只见远墙之上站了一个灰袍僧人,皎洁的月光倾泻在他脸上…… 薛畅瞪大了眼睛:“慧明师叔?!” 慧明和尚袖袍一展,纵身飞下,来到薛畅面前,还未说话,就“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脸颊上顿时现出两个红掌印,可见力量不轻。 此时薛畅已然明白这是场虚惊,恐惧消去,但恼怒又起,冷冷说道:“师叔,这是何意?” “欺瞒师侄,实在是贫僧的罪过,但师门有命,即使死后入阿鼻地狱,也不得不执行。”慧明一脸羞愧的说着,深深的朝薛畅施了一礼。 “师叔,我这黑头套能摘了吗?这布捂着口鼻实在很难受。”黑衣人插话道。 “不用再演戏了,你还戴着它干嘛。”慧明轻声斥责道。 黑衣人迅速拿下头套,脱去黑衣,展现在薛畅眼前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 “这是明真。”慧明向薛畅介绍,随即见薛畅有点失落,多少明白其原因,又宽慰道:“别看他年轻,在明字辈中,他武功最高,所以这一次方丈派他随我来巴蜀办事。” 慧明的话多少给了薛畅一点安慰,但他依然有些失落:在见过的年轻高手中,上官逸武功惊人,但大了自己十几岁;这个小和尚看起来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武功却胜自己好几筹,即使有系统的帮助,这个进境还是太慢了! “施主,刚才我扮的黑衣人像不像?有没有把你吓着?”明真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薛畅的心情,反而兴致勃勃的又摆出一副冷冷的面孔,好奇的问道。 “明真!”慧明脸色一沉。 “好,好。”明真无奈的恢复成正经的面孔,随后又想到什么,双手合十向慧明行礼道:“师叔,我刚才妄动无名,请你训责。不过,也不全怪我,因为施主——” “你应该叫薛师弟。” “呃,因为薛师弟刚才使少林刀法时,把不少招式都给改了,我缺乏防备,险些被割掉命根子,所以才一时火起……”明真这与其说是在请罪,不如说是在诉苦。 “定力不足,心静不够,如何能去心魔,使佛法、武功继续精深,以后每晚多诵读二十遍心经!”慧明严肃的说道。 “是!”明真恭敬的回应。 “其实你还不如让它被割掉,反正你是和尚也用不上,而且还有利于你修习佛法。”薛畅在一旁带着恶意的提出建议。 他以为这年轻和尚听了可能会发火,谁知明真竟伫立原地、一脸认真的想了想,方才摇头说道:“不行,不行,那里有了残缺,一些武功就不能练了。” 薛畅瞧他那苦恼样,忍不住想笑,心中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薛师侄。”慧明看在眼里,趁机说道:“我少林响应朝廷倡议,广传武艺于民众,以增强其体质,抵御外侮。但是寺中也有规定,‘秘传绝技未得批准,不得外传。’一是怕有人学会之后、以此作恶,无人能治;二是怕外传之后损伤寺中的武学根基。 你父亲和方师弟为寺里入册的俗家弟子,理应得传绝学,因此你父亲学了七十二项绝技之中的达摩刀法,方师弟学的则是大力金刚手。我和他们相处多年,绝对相信他们的人品,不可能在没获得寺里允许,就私自传你绝学。 但这一次的事故发生太过突然,他二人没能留下任何口讯和信件通知少林,所以我不得不按照寺里的规矩,让明真演了这出戏来试探于你……” 第73章 百花拳 薛畅语气平淡的说道:“现在搞清楚了?” “薛师侄你与明真打斗这么久,多次遭遇危险,始终以罗汉拳和少林刀法应战,由此可见你未曾学过达摩刀法和大力金刚手,方丈和达摩堂长老们若知道此事,一定会非常欣慰。”慧明面露微笑的说道。 “薛……薛师弟,你刚才所使的轻功身法非常奇妙,总能出乎我的意料、躲过攻击,这是什么轻功?”明真好奇的插话,但在此刻提出这个问题显然有点孟浪。 薛畅看了慧明一眼,有意大声说道:“这是一位萍水相逢的武林前辈见我身世可怜、又肯努力练功,于是不顾门户之见,将他自创的叶落莺飞轻功传授给了我,据他说他是仔细观察山间的黄莺,而创出的这套轻功。” “叶落莺飞……叶落莺飞……”明真喃喃自语。 慧明则说道:“薛师侄,刚才我看了你和明真的打斗,着实让我大吃一惊。虽然你使出的只是我少林的基础武功,但已尽得其中精髓,那一套少林刀法你做了不小的改动,却一点不显生硬滞涩,反而灵动凶狠,结果明真却以熟悉的少林刀法经验来应对,险些吃了大亏。” “没错,没错,我觉得你使的这套少林刀法比原来的更好。”明真连声赞叹。 “说实在话,这不全是我的功劳,耿珀老前辈帮了我很大的忙。”薛畅坦然说道。 慧明并不感到吃惊,毕竟他之前听过薛畅的叙述,能够猜到。只有明真有些疑惑:“耿珀老前辈是谁?” 慧明没有理他,加重语气说道:“更令我没想到的是,你能够将罗汉拳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甚至在我少林僧众中也少有人能够比得上,除了几位师叔——” “没错,没错,师弟你的罗汉拳使得比我好多了!”明真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能不能教教我这其中的诀窍?” 江湖有传言:“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少林是天下拳法正宗,这却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现今少林所拥有的与拳、掌、指、腿、头相关的武林秘技高达上百种,而罗汉拳是它们的基础,为什么?因为达摩祖师创建少林寺后,为了让寺中僧人强身健体而传授了罗汉拳,其他的拳法都是在它的基础上由达摩和后世的高僧逐渐演化和创立,因此罗汉拳也有“少林武功源头”的说法,看似普通,实则地位尊宠。 两百年间曾有好几位高僧一生只习练罗汉拳这一种拳法,最后在寺中无人能敌,因此慧明见薛畅小小年纪就能将罗汉拳练到如此境地,他感到非常惊讶,但更多的是激动:“薛师侄,你父亲是少林弟子,你也从小习我少林武功,半年前你父亲还写信给我,希望可以送你到少林学艺。现在我正式的问你,你可愿入我少林、成为一名俗家弟子?虽然收一名俗家弟子,需要方丈和长老们共同商议决定,但我现在擅自做主,将来他们也绝不会怪罪,反而会夸奖于我,因为你必将成为少林武学的扛鼎之人!” “师叔,你刚才说我犯了嗔戒,你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过于欢喜了。”明真在一旁抱怨道。 慧明看了他一眼,单掌竖于胸前,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尽量以平静的心情面对薛畅,他坚信:以少林在武学上的渊博和在江湖上的崇高地位,眼前这位年轻人绝不可能会拒绝。 在那一刻薛畅确实有些心动,因为他只要轻轻的点头,易筋经、洗髓经、金刚护体神功、七十二项绝技等少林寺绝学就垂手可得,根本不需要像他现在这样天天为如何获得威望值而苦恼。 但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就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很抱歉师叔,我不想成为少林弟子。” “……为什么?”慧明原本认为这应是手到擒来之事,没想到薛畅会拒绝,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几近失态。 明真虽也惊讶,但看慧明的模样,赶紧朗声诵道:“我佛曰,不喜、不悲、不嗔、不怒、不怨、不恨,心如止水……” 说出拒绝的话后,薛畅的思绪更为通透,他用缓慢而坚定的语气说道:“师叔,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心里不想。” 这当然是假话,薛畅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体内的武林门派系统。少林武学确实博大精深,但和这系统中的武学商城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九阳神功、九阴真经、乾坤大挪移、龙象般若功、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六脉神剑……哪一项武学拿出来都会震烁当今武林,当然它们所需要的威望值也令薛畅头痛。 而一旦薛畅成为了少林弟子,等他使出系统中的这些绝学时,他如何向少林高僧们解释,难道每一次都谎称是无名前辈所授?更何况财宝动人心,少林高僧也是人,也会为这些绝学所动,万一他们要求薛畅将这些武功捐献给寺里,薛畅给不给? 从另一方面来说,武学门派系统只有创建门派才能让其功效发挥到最大,可成为了少林弟子,要想再创立门派就会受到很多限制。 对于薛畅个人而言,他前世作为学校教师,受够了上级对他的指使和打压,好不容易重生一回,他不想再受约束,当弟子哪有当掌门自由! 慧明当然不知道有如此多的理由让薛畅绝不可能成为少林弟子,他失望的注视着一脸平静的薛畅,半晌脸色才恢复正常,开口说道:“这样重要的决定,薛师侄不用这么快就作出回答,可以花时间慢慢的考虑……” 面对如此良材美玉,慧明怎么舍得轻易就放手,他怕薛畅接着又来一句,“不用再想,我已经决定了。”于是赶紧又说道:“你父亲去得突然,没能有更多的时间来传授你武功,只凭你现在所学,要想独撑这个镖局,恐怕是有些困难。我和你父亲当年在寺里一同习武,亲如兄弟,想传授你一套武功,让你更有能力面对以后的困难,你可愿意学?” 薛畅虽然心喜,但仍较谨慎的问道:“是否是少林武功?”他怕慧明遭到自己拒绝之后没有死心,骗自己学习少林武功,成为有实无名的少林弟子,平添诸多麻烦。 慧明看出他的心思,暗叹了口气,神情郑重的说道:“非也,你要学的乃是我家传绝学——百花拳。此拳乃我先祖所创,她是一位女子,从小就酷爱习武,然而她所在的家族却传男不传女,又因为不满家族给她定的婚事,于是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后来凭借自创的这套拳法在武林中赢得不小的名声,有好事的江湖人士称呼这套拳法为‘刘氏小散手’,到最后反而比它的原名叫得更响。” “百花拳?刘氏小散手?”明真挠着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师叔,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套拳法?” “你这么年轻,当然不可能听说过。”慧明神色黯然,声音低沉的说道:“40多年前,北方蛮子的大军南下,攻破洛阳,我家族惨遭屠戮,身负重伤的父亲带着年幼的我逃到了少林寺,两年之后他便病逝了,我成为刘家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慧明长叹一声,看着薛畅说道:“可惜我已经出家为僧,让这套绝学失迹于江湖,现将它传授于你,是希望你将来能让它重现辉煌,并传继下去,不使先祖的心血付之东流。” 明真见猎心喜,忙问道:“师叔,我也能学吗?” 慧明看看他、又看看薛畅,认真的说道:“少林拳法或刚猛、或沉稳,总体上来说,讲究大开大合、舒展大方;而百花拳乃女子所创,因为体格、力量、耐力与男子的差距,因此以小巧、灵活、快速为主,擅长短促发力,在方寸间搏斗,出手皆是对方要害,不死即伤。明真,你确定要学吗?” “不学了。”明真干脆的回答。 “师叔,能给我们展示一下这套拳法吗?”薛畅却说道。 慧明不明白薛畅为何如此谨慎,但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心里也没太介怀,点头说道:“可以。” 说做就做,慧明就地摆开架势,甚至为了让薛畅看清百花拳法腿部的细微动作,他还将僧袍的长摆挽起,系在腰间。 为了方便慧明施展,薛畅和明真还主动后撤好多步,为其腾出广阔的空地,但在观摩了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这么做实在是多此一举,因为慧明几乎就在直径两米的圆圈范围内闪转腾挪、击拳踢腿。 很快明真就开始摇头:那一招类似二指禅的动作应该是在戳眼睛,那一招用拳棱向上突顶可能是打脖子,还有连续的撩阴脚……这个拳法确实过于阴狠! 明真庆幸自己刚才放弃学习是正确的。 而薛畅则越发感到这拳法很像他前世的咏春拳,就连来历也类似,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咏春拳没有高踢腿,也没有腾身动作,因为它会过多消耗体力,而且会暴露更多破绽,与创立咏春拳的初衷相违背。但是百花拳却有,它不但有高踢、连环踢,还有原地腾身而起的踢打,之所以有这些不同,极可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内功是真实存在的,由它的加持,才赋予了这种贴身短打更多的可能性、更强的杀伤力。 薛畅心中再无疑虑,说道:“师叔,我愿意学此拳法。” 慧明收拳而立,说道:“我会住在你这里一段时间,传授你该拳法,直到你学会为止。原本百花拳的心法比较特殊,需要我刘家祖传的内功作为辅助,但我在少林寺摸索了多年,已经做了一些修改,使它能够与少林内功相匹配,这会省掉你不少的学习时间。” “那真是太好了!”薛畅表面高兴,其实内心真不在意多学一种内功,想起之前与尹彬他们的约定,他又歉意的说道:“师叔,一会儿我就让人给你和明真师兄安排住宿,不过接下来这段时间的白天我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跟你学武,希望你不要介意。” 慧明一愣,随即提醒道:“你现在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集中精力,先把这套拳法学好!” “师叔,我的悟性还是不错的。”为了让慧明放心,薛畅用一种自以为比较谦虚的口吻说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与明真师兄的打斗耗竭了我的内力,今天晚上我就能基本掌握百花拳拳法。” 慧明做事认真,又极其珍视家传的这套拳法,不然也不会几十年来孜孜不倦的对其进行改进,听了薛唱的话,他顿感不悦,伸手入怀里,掏出一粒绿色丹药,掷向薛畅。 “这是什么?”薛畅用手指捻着他,用鼻子嗅了嗅,它所散发出的淡淡香气令他精神一振。 “这是小还丹,可以恢复你消耗的内力。”慧明看似平静的说道:“吃下它,你的内力很快就能恢复大半,然后让我看看你是怎样在一个晚上就学会这套拳法。” “师叔,你又犯嗔戒了——”明真话还没说完,慧明扭头看他,说道:“明真,你不是想知道你薛师弟为何能将罗汉拳练到如此境界吗?那就好好的看着。” 明真想了想,不说话了。 薛畅怎会看不出慧明在生气,但有系统傍身,他并不担心,反而是颇有兴趣的打量手中的丹药:这就是传说中的小还丹?! 薛畅不认为慧明会欺骗自己或对自己不利,他仅仅犹豫了一下,就将其吞下。丹药入喉清凉,没多久从丹田处就升起一股热力…… 内力真的在迅速恢复!……不过薛畅并未感到吃惊,毕竟他都见识过了系统中的洗髓伐骨丹,小还丹又算得了什么。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对慧明说道:“师叔,我已准备好了。” 第74章 开辟系统门派驻地 慧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重新摆开架势,中气十足的说道:“看好了!百花拳共有二十四式,第一式花开并蒂……” 慧明一边做动作,一边讲述内息的运行路线,他的动作很慢,说话洪亮清晰,尽管对薛畅有所不满,但他教的却异常认真。在演练完一遍之后,他很有耐心的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解说再演练一遍,并且要求薛畅试着跟他一起练习,因此在第二遍结束时,薛畅体内的系统中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百花拳拳法项目。 和懒散的上官逸不同,慧明打完第二遍拳之后,又接着打了第三遍、第四遍……看到薛畅不但能跟得上,而且也练得好,他才停止了演示。 “现在你将百花拳的全套招式用我刚才的速度施展出来给我看。”慧明神情严肃的说道:“暂时先不运转内息,我先为你纠正动作。” 薛畅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就用意念点开系统,花费05点侠义值,进入武功训练的百花拳项目。 百花拳拳法,看起来动作幅度不大,招式也不繁杂,似乎很容易记住,但实际上这是一套小巧功夫,手脚上有很多精细的、有违通常拳理的变化,要想在短时间内将其记住并且施展出来并不容易。但令慧明惊讶的是,薛畅却打得分毫不差。 慧明不动声色的说道:“接下来按照我之前所讲述的,调动内息以配合百花拳拳招完整的再来一遍,这可能会比较难一点,你可以再把速度放慢。” 慧明密切关注薛畅的动作,每当薛畅使完一招,他就会及时说出下一招的内息运行路线,以作为提醒,但到后来他不再开口了,因为薛畅的拳脚动作很连贯,每一招之间的衔接流畅,没有任何停顿,虽然他不可能看到内息在薛畅体内的运行,但经验丰富的他却可以凭借薛畅呼吸的节奏、以及拳脚施展时的劲气风声来判断内息是否运转到位,而他接到的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 这太令人吃惊了!要知道动作易学、心法难会。记忆力再强,可真气却不会那么听话,不可能想让它去哪就去哪,这需要对体内真气有很强的驾驭能力,同时体内真气还能够通行于七经八脉,才有可能在初步学习时就能上手。 所以慧明再难压抑住心中的惊诧,对薛畅刚才所说的话也就不再感到不满,因为事实证明他不是骄傲自大,而确实是拥有着自信。不过慧明还想看到更多,于是他说道:“百花拳拳法最大的特点就是拳太快,而要练好它的最大难点也是因为拳太快,使得内力的运行跟不上动作,而无法达到应有的杀伤。薛师侄,你再打一遍该拳,试着将速度加快。” “好。”薛畅口中回应,但没有马上行动,慧明在第一次展示拳法时用的就是正常速度,他不认为自己现在就能做到,于是决定还是采用昨天练轻功时的办法。 接着慧明就看到薛畅不停歇的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百花拳,速度逐次递增……等到拳速终于达到正常时,慧明瞪大了双眼:虽然有时因为内息跟不上而导致动作有些生硬滞涩,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确实大体不差的完成了这套难度不小的拳法。 从古至今,武林中天资聪颖、一学就会的武学天才并不少见,曾经的东海剑神贺泓蔚、只手擎天叶文博都是此中翘楚,但那毕竟都是传闻,而当奇迹就发生在眼前,饶是慧明礼佛多年、定力不低,此刻心情也不免激荡:“薛师侄根骨绝佳,悟性天赐,薛海兄若泉下有知,可以笑而瞑目了!” 薛畅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才,而是体内的系统在发挥作用,所以此刻他倒变得谦虚起来:“多谢师叔的夸奖,其实我知道自己打的并不好,一些招式根本没有做到位。” “初次学习这套拳法、就能练到你这个地步的,在我家族的记录中还从未有过。”慧明感叹道:“看来我也无需再留下了,你只要天天坚持练习,自然就会越来越熟练。” “师叔,您怎么也要多待几天,我也好向您多多请教武学上的疑难。”薛畅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一方面是确有此意,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这几天家里有这位少林寺罗汉堂高手坐镇,能够震慑某些对镖局不利的宵小。 “也好。”慧明答应得很爽快。 搞定一件事后,薛畅扭头看向一旁在发愣的明真,问道:“明真师兄,刚才你使用的爪功叫什么?” 明真回过神来,如实说道:“龙爪手。” “七十二项少林绝技之一?” “是的。” “你用手指弹我刀的是什么功夫?” “拈花指。” “我用罗汉拳的扫地式攻你下盘,你却纹丝不动,那是什么功夫?” “铁腿功。” “你现在练的是什么内功?” “金刚不坏体神功。” “难怪我的攻击对你没起什么作用。”薛畅神情严肃的走近明真,沉声说道:“师兄,你虽然是在执行寺里的命令,但你扮作强盗,向我发动如此凶猛的攻击,不但对我造成了很大的惊吓,而且还破坏了我的财物——”说到这里,薛畅用手指着他扔在地上的破衣服。 明真顿时一脸歉意:“对……对不起!” “光是口头道歉就行了吗,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有所补偿啊?”薛畅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看慧明师叔都教了我一套拳法作为补偿,你是不是也应该教我点什么?” 明真挠头,神情局促,呐呐说道:“我会的基础功夫,师弟你都会,其他的都是秘技,不得寺里允许,我不敢私传。” “好。”薛畅摆出一副宽容的模样,说道:“既然这样,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再还我。” “好,好。”明真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慧明在一旁见薛畅耍无赖,倒也没提醒明真,反而乐见两人因此产生羁绊。 接着,薛畅到后院叫来薛福,为二人准备客房,而自己则继续练功。 慧明见此情形,也不禁暗自感叹:如此天赋,又如此肯努力,将来必成大器!只是这样的人,心志往往坚定,既已决定不入少林,恐怕想说服会很难! 夜深人静,薛畅终于收功,顾不得擦拭汗水,就走出了院门,准备开始做他这两天一直想做的事情。 进入系统的门派建筑界面,上面有一行说明:请点击开始键,绕门派驻地一周,以确定驻地范围。 薛畅毫无犹豫的点击“开始”,沿着院墙,从西往东,急步行走…… 当他绕了一周、再次回到出发点,系统页面上出现了一行字:是否确定此为门派驻地? 是。 整个系统界面很快显示出锦城镖局的建筑面积轮廓,里面还出现了几行字:请确定练武场的位置。请确定内功房的位置。 薛畅当即决定先确定练武场的位置。 等到练武场的轮廓显示在门派驻地的画面中后,同时又出现了一行字:花费10点侠义值、10点威望值,可以开启练武场。 薛畅顿感沮丧,因为他的侠义值已经只剩余15点,根本不够。 原本因为兑换了那两块玉石,家里的银钱充裕了,薛畅觉得先不用急着去创业挣钱,避免招惹麻烦,而是抓紧时间练习武功,提升自己和徒弟们的武力,才是最要紧的。 但薛畅没有想到,要想将门派建筑都建立起来,还需要不少的侠义值,仅仅依靠几个徒弟每天念诵《清心诀》所获得的那点侠义值是根本不够的。还是需要让徒弟们去做事、去频繁同外人接触,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的侠义值…… 想到这些,薛畅决定从明天开始启动他原本搁置的计划。 ……………………………………………………………… 天边刚现一丝鱼肚白,明真就翻身而起,出了房门,正好碰见住在隔壁的慧明,双方并不感到惊讶,晨起练功是少林寺罗汉堂的传统,在寺里待了几十年的他们已经养成了习惯。 当他俩来到练武场时,却看到薛畅领着五个孩子正在练功,虽感惊讶,但也未上前打扰,到另一侧的空地练武。 樊獒好奇的看着他俩:“师父,他们是——” “我说过练武是要专注,不得分心!”薛畅威严的声音响起:“樊獒,等其他人都休息之后,罚你再练五遍罗汉拳!” “……是,师父。” 樊獒挨罚让胡秋荻和薛雨婷不敢再东张西望,只有徐熙和薛五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慧明他们看上一眼。 ……………………………………………………………… “这是少爷专门嘱托我用菜油炒的青菜和炸的糍粑。”薛福将两大碗菜端上饭桌时,还特地向慧明说明。 慧明和明真原本是准备单独吃饭,被薛畅强行要求在同一桌吃,此刻听了这话,双手合十,感激的说道:“真是有劳施主了!” “大师您跟老爷是师兄弟,都是一家人,实在不用客气!”薛福激动的说道:“老爷热情好客,要是他还在世,知道你来了,一定也会像少爷一样,将全家人召集起来,同您共进早餐的。” 薛畅看向薛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能够主动替主人查漏补缺的才是一个好管家! “薛师兄故去,实在令人痛心。”慧明比薛海入门早好几年,但俗家弟子一般不列入少林弟子的辈分排序中,由于薛海比慧明年纪大,所以他习惯性的称师兄,此刻他一脸认真的说道:“薛管家,师兄在生前多次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他的得力臂助,如果没有你替他管理好后方,他根本不可能放心的出镖。” 薛福赶紧谦虚的说道:“大师过奖了,我就是一个仆人,在尽自己本分而已。” “薛管家过谦了。”慧明轻叹一声:“你应该知道薛师兄生前几次写信,希望薛师侄能够被我少林列入门墙、得传绝学。我这一次来巴蜀,一方面是协助缉拿真凶,替师兄报仇;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此事。 薛师侄天赋异禀,我少林是很希望能收他为徒,并可传授他多项绝学。可能是因为师兄刚过世,薛师侄尚在悲痛中,因此在昨晚拒绝加入少林寺……你是他的长辈,希望能多劝劝他,这样既完成师兄的这一心愿,又对他的未来有更好的帮助,你说对吗?” 慧明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公开提及此事,而不是私下里对薛福说,是想展示自己的光明磊落,不至于让薛畅心怀芥蒂。 薛福听到少林要收薛畅为徒,心里很是高兴,可以接着又听到薛畅拒绝了,顿感难以置信,满是疑惑的扭头看去,正好迎上薛畅坚毅的目光。 他愣了愣,然后说道:“大师,赶紧动筷,不然菜都凉了。” “好。”慧明也不再多说,伸筷夹菜。 薛雨婷根本没听薛福和慧明在说什么,她一直在偷眼看饭桌对面的明真:昨天的上官逸成熟洒脱、今天的明真和尚眉清目秀,她被哥哥强迫练武仅仅几天,就亲眼见到了两位如此俊秀的人物,可比她以前只能在闺房里靠看书想象要好太多了,看来练武是真的很不错! 想到这些,小姑娘的脸蛋上悄然浮现一丝晕红。 在她旁边,胡秋荻同样也在看明真,只是她的目光就大胆多了。 可怜的明真,虽然比对方大了近十岁,可从小就在寺庙里长大,没怎么见过女性,更别提象现在这样、在如此近的距离被一个女孩目不转睛的盯着看,感到浑身不自在,差点就把脑袋埋进了饭碗里。 “明真……师叔,我听师父说,‘你比他厉害’,是真的吗?”胡秋荻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啊……对……啊,不。”明真心慌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福至心灵的说了一句:“你师父的罗汉拳打的比我好。” 第75章 蜀江镖局 “明真师叔,你能不能教我们一些少林武功?”樊獒插话道。 “这个……不行。”明真摇头。 “真小气!”胡秋荻哼了一声。 明真竟觉有点羞愧。 “你们几个给我好好吃饭,不准再说话。”薛畅的声音传来,几个孩子顿时安静下来。 “明真师兄,孩子们没礼貌,别见怪。”薛畅脸上带着歉意、心中却感有趣。 “孩子天性率真,有何怪罪。”明真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的两个少女在小声嘀咕:“看起来没比我们大多少,说话这么老气。” “现在我哥说话也这样啊。” “那不一样,因为他是师父。” …… 明真尴尬的挠头。 薛畅本想打断徒弟们的窃窃私语,突然想起了一事,开口问道:“慧明师叔,少林寺中有九阳神功吗?” “九阳神功?”慧明茫然:“没听说过。” “那龙象般若功呢?” “没听说过。” “小无相功呢?”薛畅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在记忆中,这好像是西域鸠摩智所会的武功,跟少林寺无关。 果然,慧明摇头。 “降龙十八掌呢?”薛畅之所以提及它,是因为以前他在网上某武侠论坛中看到有人发帖子说:降龙十八掌并不是丐帮功夫,而是少林寺所拥有,因为乔峰是在少林寺长大,学了不少少林武功,而降龙伏虎本是佛门专有名词,可见降龙十八掌是出自少林。 慧明还没回应,樊獒就大声说道:“师父,我知道你讲的那个故事里降龙十八掌是出自——” “少说话,好好吃饭!”薛畅立刻斥责道。 “少林寺里可没有这种掌法。”慧明有点疑惑的问道:“薛师侄是从哪里听来?” “呃……”薛畅干笑一声,瞪了一眼有想要插话的樊獒,敷衍道:“我曾经在茶馆里听说书人讲江湖侠客的故事,说到过少林寺的这些神奇武功,还以为是真的。” 慧明了然的一笑:“那些说书人惯于胡吹大气,是信不得的。” “那是。”薛畅嘴里应着,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发现少林寺对自身的秘技外传十分着紧,担心自己将来练了系统里的那些属于少林寺的武功,万一将来被少林寺发现,以为他是偷学,要找他算账,那可就惨了。 而如今已经明确这几个来自武侠小说中的武林绝学在当今世界并不存在,以后等他凑够威望值之后,就可以大胆的修炼了。同时他心中也多了一个疑问:是不是系统商城中的其他武功在现实中也不存在呢? 众人用完早餐之后,薛畅对徒弟们说道:“我准备给你们请一个私塾老师,专门教你们识文断字、阅读典籍——小獒,你那是什么表情?” “师父,我们现在光练武的时间都觉得不够,还读什么书啊,读书对我们习武没什么帮助。”樊獒不以为然的说道。 “蠢材!”薛畅骂道:“读书对练武怎么没用!将来你获得一本武功秘籍,字都不认识,怎么学习!而且读书会使你更聪明,能够更好的领悟武学中的精义!更不要说读书会让你明白很多道理,不会让你成为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汉!你明白了吗?” “噢。”樊獒不情愿的回应。 慧明在一旁颇为赞许的说道:“孩子们,你们的师父是真心待你们好啊,还专门要为你们请一个教书先生!读书使人明智明理,这是绝没有错的!在我们少林寺,所有入门的僧人都必须要先会看佛经、背佛经,才开始传授武功,真正武功高深的少林僧人都是学识广博的高僧大德。” “在我们罗汉堂,不管年纪多大,武功多高,每个月都还必须要抄写一本佛经。”明真在一旁插话道。 两人的话对樊獒他们有很大触动,心理的抗拒大为消减。 薛畅审视着若有所思的徒弟们:徐熙出生于富有人家,只可惜因为家庭变故,很小就流落街头,识字很少;樊獒在山野长大,没有读过书,文盲一个;薛五和樊獒的出身类似,同样也是大字不识;胡秋荻倒是能写会算,不然也不可能在金矢饭铺当掌柜,不过他听耿珀聊起过,这小丫头从小不爱读书,如果不是曾担任过朝廷二品武官的耿珀逼着他学,估计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薛畅的目光落在薛雨婷身上:在几个徒弟中,年纪不大的小妹确实知识水平最高的,这也得感谢原主的父亲,他虽然不让女儿学武,却希望将女儿培养成既知书达理、又能操持家务的大家闺秀,所以还曾经专门请了一位教书先生,教过她一段时间。 “薛伯已经托人去找愿意来此教书的老师,在老师还没有请来的这段时间里,小妹——”薛畅停顿了一下,朗声说道:“暂时由你来教他们读书识字。” “啊,我,我不行!我不行!……”薛雨婷倍感惊讶,尤其当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时,她更感心慌,双手不停摆动就像飞转的车轮。 “就这么定了!”薛畅不容拒绝的说道,作为教师的他很清楚,像薛雨婷这样内向害羞的孩子,耐心的劝说还不如强行将其推向前台会更有效:“秋荻你协助雨婷,从今天开始,白天教导他们认字学文,晚上我负责检查,谁学得不好、表现最差,我就会重重惩罚,明白吗?!” “明白了,师父。”徒弟们的回应还算有力。 薛雨婷几次欲言又止,都没有勇气说出口,紧张的攥紧衣角。 “师妹,放心,有我在呢,要是谁敢不听话,我替你教训他!”胡秋荻拍着薛雨婷的肩膀,为她打气。 薛雨婷勉强露出笑容,以表示感谢。 虽然才相处了两三天,前世是独生子的薛畅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有个妹妹”的现实,这一次他逼迫薛雨婷出来接受任务,一方面是现实的需要,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借此改变薛雨婷的性格,让她未来的发展变得更顺畅。 完成了这件事之后,薛畅又看向了自己的五徒弟:“小五,今天上午你先去一趟金河坊市,帮我买一些东西——” “少爷,我的脚已经好多了。”薛福插话道:“还是我去,你要买的东西那么多,小五不可能都能记住,而且他还不识字。另外,有几样东西在市面上是没有卖的,还得去找熟人,他又怎么可能认识。” 薛畅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于是对薛福说道:“那就……让小五陪着您去,你们雇一辆马车,直接坐车去、坐车回,这样我才不担心您的脚伤。” “多谢少爷的关心。”薛福感激的说道。 “但我还是有点担心啊!”薛畅想起什么,面现忧虑的大声说道:“前天您出门时就被四海镖局的人暗下毒手、伤了您的脚。今天您出去,他们会不会因为昨天的失败而再次报复您?可惜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陪您去,要不……今天你先不去金河集市,等我得闲了再——” “不如让明真陪着薛管家去,相信就没有人敢捣乱了。”慧明开口说道。 薛畅的目的达到了,还故作谦让的说道:“这……怎么敢劳动师兄的大驾。” “师弟,不妨事的。”明真认真的说道:“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巡武司的宅院里,都快憋出病来了,正好出去走走。” 慧明站起身,说道:“我回房去抄写佛经了,如有需要可来叫我。” “多谢师叔和师兄!”薛畅感激的向二人行礼,送至走两人之后,他转身走进厨房,对正在忙碌的张氏说道:“姨娘,你今天得空了,就去雇几个婆子和丫鬟。” 张氏一边洗着碗筷,一边摇头说道:“现在家里的活又不多,平时还有你那几个徒弟帮着干,我完全忙得过来,不用花钱去请人。” “姨娘,现在家里有钱了,接下来我还要开店挣钱,您不用再担心钱的问题。”薛畅耐心的劝说道:“现在家里八口人,还不时有朋友上门,大部分家务都由您一个人操持,怎么可能不累。我还准备重振镖局,将来家里的人只会更多,要是把您累坏了,谁来照顾这个家,父亲在下面知道了,更得责怪我了!再说您现在招人,有时间慢慢的教导和培养,等将来这院子里人多了,您才有得力的人手帮您管事,您说是不是?” “好,畅儿,我听你的,等厨房的事忙完,我就去雇人。”张氏被说服了。 薛畅低头看了看正趴在张氏脚边与骨头较劲的坨坨,轻轻一脚将那骨头踢远。 坨坨立刻扑过去,两个前爪将骨头牢牢抓住,还朝薛畅“嗷”了一声,以示不满。 “小家伙赶快长大,我还盼着你看家护院呢。”薛畅伸脚轻轻踢了踢它,笑着嘀咕道。 “畅儿,等一等。”张氏叫住正要出门的薛畅,放下手中的碗筷,双手在围裙上使劲擦干净,走到薛场身前,认真的为他整理头发和服饰,过了好一会儿,她端详着说道:“好了。” “多谢姨娘!”张氏看着薛畅离开的背影,露出慈祥的笑容,喃喃自语:“真的是长大了,能够做一家之主了!” 薛畅找到徐熙,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出了门。 蜀江镖局在金河北街的东头,以前原主是这里的常客,所以门房完全没有阻拦,还恭敬的向薛畅问好。 刚走进院里,得到消息的尹彬就迎了过来。 “阿畅,你可来晚了,镖师们早就聚集在练武场,等着挣你的钱呢。”尹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叔叔在家吗?” “在大厅。” “我先去给他问声好。” 薛畅进了蜀江镖局的大厅,大厅里只有一位中年男子,他身材瘦小,但显得精明强干。 “尹叔叔!”薛畅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弯腰拱手行礼。 “小畅来啦!”尹德载走上前,把住薛畅的双臂,一脸激动的仔细打量,然后叹气说道:“唉!听说你家遭难的消息,这几个月我是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前几天听说你活着回来了,可把我高兴坏了!早就想过府去看你,可一想到你刚回来,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才暂时没去打扰。这不,前天听彬儿说,四海镖局的那个老家伙要找你麻烦,我还特地派了王靖武、柳铁均等人去帮忙,就怕你受欺负。 听说你要找镖师陪练,我也赶紧让他们准备好了。一会儿到中午,你就在这儿吃饭,你婶都念叨好几天了,就想好好看看你,特地备了家宴,到时候咱们叔侄几个好好聚一聚——” “爸,他们都等着呢,回头再说。”尹彬不耐烦的提醒道。 尹德载瞪了他一眼,然后面容和蔼的对薛畅说道:“先去忙你的事,不过要小心点,千万别受伤!彬儿,告诉镖师们,出手轻些,要是伤了小畅,我可跟他们没完!” “知道了。”尹彬淡淡的回了一句。 “谢谢尹叔!”薛畅一脸感激的模样,但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位曾经与原主父亲相交几十年的蜀江镖局总镖头,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关心自己。 薛福跟他说过,“之前锦城镖局遭难、府第陷入困境时,他就曾经向尹德载求助,结果被其生硬拒绝。”而在昨天四海镖局归还的欠条中,薛畅还发现了原主父亲给蜀江镖局打的欠条,虽然不多,只有三百两,但也由此可见尹德载是一个现实势利的人,锦城镖局倒了,他与薛海的多年情谊转眼就没,还向四海镖局服软,将欠条转给了林磊。 至于他说昨天派王靖武等人去帮忙的事情也是假的,昨天晚上薛畅同尹彬、王煊他们吃饭时,尹彬喝醉酒后吐露,“这件事他根本就没给他爸说,而是私下里利用多年的情谊请动的王靖武他们”…… 所以薛畅心里是门清的,他认尹彬这个兄弟,可不打算认尹德载这个势利的世叔,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需要到蜀江镖局找人陪练,需要得到尹德载的认可,他也不会来打招呼。 第76章 镖局比斗(一) 尹德载神情复杂的看着薛畅离去。再一次见到薛畅,他明显感觉到这个曾经的纨绔子弟比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因此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表现能否拭去这个孩子心中的芥蒂。他原以为温泉驿血案发生之后,即使薛畅还活着,锦城镖局也已经完了,不值得他再为之付出,却未曾想薛府里突然冒出一个神秘高手,重伤了毛吉春,打败林磊…… 尹德载呆站了一会儿,感到后背又在隐隐作痛,忙伸手去揉着,心中轻叹:如果不是一年前出镖遭遇强敌,受了暗伤,至今未愈,又何必急于找个强援,导致现在像小丑似的左右为难啊! ………………………………………………………………………… 薛畅跟着尹彬来到镖局的练武场,这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看到他俩到来,就开始大声叫嚷:“少镖头,快点啦,我还等着挣那六两银子呢!” “小尹,我改变主意了,要排在最前面,万一你那兄弟被打伤了,我就上不了场了!” …… 尹彬拉住薛畅,小声说道:“瞧见了,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薛畅自信的笑道:“能有这么多人参加,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反悔,看来打一场给三两、赢一场给六两的主意还是很管用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钱庄兑票,交给尹彬:“都已经换好了。” 尹彬看了看这些全是三两银子的兑票,摇头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了!行,你自己小心些,我也会帮你盯着点的。” 薛畅在众人或好奇、或不解、或兴奋、或鄙夷……等各种目光的注视下,走进演武场。又在尹彬的再三嘱托下,换上了镖局专门用来练武比斗的软皮甲。 他深吸了口气,走到场中,朗声说道:“我是锦城镖局的薛畅,我已经准备好了,谁先来?” “我!”一个20多岁的汉子刚走出来,就有人说道:“幸运的小子,出手轻点,要是把我们的财神爷打坏了,让我们挣不了钱,有你好看的!” 周围人一阵哄笑。 那汉子笑着回应:“我会小心的,没看我连武器都没带吗!” 当即有人拆穿:“你小子本来就是练拳的,还胡吹大气!” 又是一阵哄笑。 薛畅记起尹彬对他说过:为了安全,他安排上场的前几位镖师的实力都比较弱,这第一位叫赵英,实力最差,去年才刚入的镖局,主要练的是胡家拳。 薛畅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赵镖师,幸会!” 赵英大咧咧的招手说道:“幸会幸会,薛少爷,你先进招。” 原主以前老跟尹彬一起厮混,蜀江镖局的镖师们都知道他是个纨绔,虽然前两天有传言他打败了林磊,但毕竟没有人亲眼目睹,很少有人相信,毕竟才过了三四个月,像他这样娇生惯养的少爷怎么可能武功提高这么快!赵英虽入镖局才一年,但受这种气氛的影响,自然也因此小看薛畅,却不知薛畅此刻心中已经下了决心,要拿他来杀鸡吓猴。 “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招!”薛畅大喊一声,急走两步,右拳击出。 这只是一招看似简单的马步冲拳,因此赵英并未在意的出拳格挡。 谁知双拳相触,赵英立刻脸色大变,对方的内力奔涌而来,他难以抵御,只能连续后撤以缓解冲力。 薛畅怎会放过这良机,紧随而上,一个跳步三冲拳,更让脚步虚浮的赵英手忙脚乱。 紧接着薛畅一个腾身飞脚,正踢中赵英的胸口。 赵英当即飞出一丈远,倒在了地上。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场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一眨眼功夫赵英就已落败。 这真的是那位只会吃喝玩乐的薛家少爷吗?!……镖师们心里打了个突,意识到之前那条“除夕夜击败林岩”的消息很可能就是真的。 薛畅没有去看场边人的反应,他此刻在看系统新增的消息:击败一名镖师,获得10点威望值。 才10点,看来这人武功太差,连王煊的未婚妻夏侯英都不如,给他三两银子有点不值……薛畅有些失望。 由于他最后那一脚收了力,赵英没受什么伤,他很快翻身爬起,涨红着脸说道:“刚才那不算,咱们重新打过!” 不需要薛畅开口,周围人就已经叫嚷起来:“别丢我们蜀江镖局的脸了,赶紧下来!” 在叫嚷声中,第二位镖师已经走入场内,赵英只能悻悻而退。 “在下柯勇,薛少镖头,请指教。”这位镖师首先抱拳行礼,显然刚才薛畅的那一场速胜让他变得慎重起来。 “柯师傅,幸会!”薛畅抱拳回礼。 柯勇摆开架势,示意对方先进攻。 薛畅没有客气,依旧是一记马步冲拳,不过这次只用了五成功力。 有了赵英的教训,柯勇不敢掉以轻心,左手看似要格挡,手肘突然一翻,抓向薛畅的右手臂。 薛畅右手迅速回抽。 柯勇向前跨步,右爪当胸抓来。 薛畅挥左手格挡的同时,身体下蹲,拖在后面的左腿顺势向前下扫出,正是罗汉拳中的扫地式。 柯勇此时正处于进攻态势,后退是不可能的,当然时间上也来不及,因此他腾身闪避,同时挥出左爪,凌空抓向薛畅的脑门。 原本薛畅可以侧身闪躲,或者用虎扑直接冲到对方身后。但灵光在脑中一闪,他毅然气运丹田,内息的运行速度骤然加快,整个身体从原地猛然窜起,右腿弹射而出,正是他刚学的百花拳中的一招——喇叭低垂,名字虽然好听,实际却很阴毒,因为它是一招撩阴腿。考虑到这只是在比斗,为了不让镖师们对自己产生恶感,薛畅改踢向了对方的小腹。 柯勇没想到对方会使出此招,虽然他是先出招,但对方后发先至,竟然在他手爪砸下之前,先踢中了他的小腹,这就是百花拳的特点之一“快”。 看到对手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薛畅没有大意,紧接着施展叶落莺飞,如影随形,因为他对百花拳还不娴熟,施展此招时,真气未能完全抵达脚背,给对方的打击应该不太大。 等柯勇落地之后、竭力让自己不跌倒时,跟上的薛畅及时的再出一脚,柯勇彻底的倒地。 周围人一片哗然:如果说赵英的速败是因为他大意,而柯勇的速败可就不能再说是薛畅的侥幸了。 击败一名镖师,获得25点威望值——看到系统里的提示,薛畅感到满意:柯勇的身手确实没那么弱,但自己却敢大胆使出百花拳出奇制胜。 薛畅环视众人,意气风发的说道:“有请下一位!” ……………………………………………………………………………… 王煊急匆匆的赶到蜀江镖局,看到练武场挤了一大圈人,好不容易找到尹彬的身影,他费力的挤了过去:“彬哥,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开始了。” “这还早啊,阿畅都已经在打第4场了!”尹彬朝场上努努嘴,神情颇有点复杂。 “第4场了?!情况怎么样?”王煊惊讶的看向场上,正好看到薛畅大举进攻、对手疲于防御的画面。 “阿畅连胜,而且都是速胜!”尹彬加重语气回答:“这中间甚至都没怎么休息。” “畅哥竟然这么厉害!”王煊惊讶的张大嘴:“你该不会挑的都是一些武功很差的趟子手?” “这都是正儿八经的镖师,虽然已经上去的这几位的武功在我们镖局不算高,但要是你我上去,像薛畅这样打,绝对吃不消!”尹彬感叹道:“现在看来,阿畅的武功确实提高了很多!” “何止是提高了很多,他的拳脚功夫恐怕在我们镖局无人能敌。”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王叔!”王煊立刻乖巧的拱手行礼。 “王叔,阿畅的拳法有这么厉害吗?”尹彬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受你小子的请求,我负责维护今天这场比斗的秩序,从开场一直看到现在,我看得很清楚。”王靖武手指着场上薛畅的身影,颇为自信的回答尹彬的质疑:“他主要使的拳法是罗汉拳,我曾经到京畿地区游历过,那里不少江湖人士都会点罗汉拳,但和他相比差的远了。他的罗汉拳不但非常娴熟,而且无论进攻和防御都能用罗汉拳招准确及时的应对,我虽然没有见过少林高僧使罗汉拳,但这位薛少镖头使的罗汉拳,看起来是有了一点大家风范。” “大家风范?!”尹彬更感吃惊:“王叔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夸张啊?” 王靖武没有做更多解释,继续说道:“他偶尔还使出另外一种拳法,这种拳法我没有见过,这种拳法的招式很快,爆发力强,似乎很适合贴身搏斗,柯勇和张荣就是被这种拳法打乱了节奏。另外,他似乎还会一种轻功,身法甚是奇妙,在关键时候使出,能收奇效。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内功不弱,才能将拳法、轻功的威力发挥出来,连战四人——” 说到这里,王靖武有些疑惑的望着场上:“小尹啊,我记得以前他跟你相差不多,怎么几个月不见,变得这么厉害?” 尹彬和王煊对视的一眼,略显羞愧的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就在这时,场中又响起薛畅的声音:“有请下一位!” 周围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喧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况。 “阿畅,先休息一下、喝口水。”尹彬赶紧喊道。 “也好。”薛畅略有气喘,听了这话,就坡下驴的朝周围的镖师拱拱手,走向旁边,接过尹彬递来的碗,一口将水喝干,又递了回去。 “阿畅,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尹彬又递给他干净的布巾,同时好奇的问道。 薛畅使劲擦了擦脖颈的汗水,含糊的回答:“昨天咱们吃饭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铁血长河门的一位前辈,跟着他好好的练了两个月,使我的拳法有了很大的提高。” “你的轻功身法也是他教的?”尹彬接着问道。 既然薛畅已经认了尹彬、王煊为朋友,他就不打算撒谎,说道:“那倒不是,是另外一位前辈,不过我向他承诺过不说出去,所以很抱歉,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 “是不是昨天在你家重创毛吉春的那位前辈?”王煊插话道,因为他觉得昨天与毛吉春对战的上官逸轻功太好了,毛吉春全力施为都无法沾到他的衣角,所以凭直觉随口一猜。 “没错,就是他。”薛畅说着站起身:“我该上场了,可不能让你家的镖师们久等。” “阿畅,等一下。”尹彬提醒道:“下一位上场的镖师,你要小心,他叫余东格,使刀,精通原来天刀门的一些刀法,虽然未得真传,但在我们镖局,没有人能在刀法上胜过他。” 一般镖局出镖时,镖师们最常携带的武器是刀,因为在面对人多的盗贼时便于砍杀,所以多数镖师都会一点刀法,能够成为其中的佼佼者,说明余东格的刀法确实不错。 薛畅听了这话,眼睛反而亮了,说道:“阿彬,递给我一把宽背木刀。” 镖局里训练两人对打时,拳脚还好说,如果用到兵器,难以避免会受伤,因此都会配备一些木刀、木枪、木剑,以保证安全,今天也是如此。 尹彬把木刀递给他时,还担忧的说道:“阿畅,既然你的拳法好,不如空手对战,也许更好些。” “你说的对。”薛畅微笑着说道:“不过我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用刀的好手,正好可以练练我的刀法。” 薛畅走向场中,同时右手转动着木刀:这木刀确实比真刀要轻很多! 王靖武看着那柄木刀在薛畅的手腕中转动的犹如一只蝴蝶,在他的胸前后背来回飞舞,不禁心中一动,问到:“少镖头,薛少镖头学会他父亲的达摩刀法了吗?” 第77章 镖局比斗(二) 尹彬想了想,说道:“出镖之前他还不会呢,薛叔叔应该不会在出镖的途中教授他达摩刀法。不过……昨晚吃饭时他好像说过,那位铁血长河门的前辈不但教了他拳法,还让他的刀法也有所提高。” “那位铁血长河门前辈姓什么?”王靖武好奇的问道。 “姓……”尹彬挠挠头:“昨天酒喝太多,想不起来了。” “好像姓耿,住在……住在龙门镇。”王煊接话道。 “原来是这位前辈啊!”王靖武恍然。 “王叔认识?” “耿珀,人称血厨子,曾任叶大侠所率军队的后勤总管,据说他曾经是洛阳快刀门的弟子,后来又受到叶大侠的精心培养,其刀法鲜有敌手,死在他刀下的蛮子不计其数。”王靖武叹道:“我年轻时还想着去龙门镇向他讨教,可后来听说不少向他讨教的江湖人士被他打得很惨,往往要几个月才能好转,就没敢去,结果到现在也没能见着这位老前辈一面,真是遗憾!” “王叔不必遗憾,既然阿畅跟耿前辈很熟,以后有他引荐,你想见耿前辈应该不成问题。”尹彬说着,看到余东格已经走入场中,脸上的担忧少了不少:“看来阿畅对付余东格应该不成问题。” “应该是的。”王靖武听了尹彬的话,有些心动,想着等今天的比斗结束,让尹彬帮他向薛畅提及此事。 在场中,薛畅拱手行礼:“久仰余镖师大名,请赐教!” 一脸严肃的余东格没有还礼,看了一眼薛畅手中握的木刀,沉声说道:“接招。”说罢,手中的木刀如闪电般直刺过去。 薛畅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招,没有立刻作出反应,眼看着那刀身狭长、略有弧度的木质腰刀就要刺中他的身体,尹彬和王煊忍不住大叫出声。 此时,薛唱才迅速将手中的木刀上提,用宽阔的刀背挡住了对方的刀尖,接着木刀一翻,压着对方的刀身,横削过去。 余东格一记铁板桥,向后弯折的腰身堪堪避过薛畅的木刀。待他再起身时,双方恰好互换了位置。 余东格直视着薛畅,目光灼热,大喊一声:“再来!” 他腾身跃起,挥刀猛劈。 薛畅持刀横挡。 在刀与刀快要碰撞之际,余东格却硬生生的突然将下劈改为了直刺,整个身体的重量加注在木刀之上,使得前刺的速度更加迅捷,直奔薛畅的头部而来。 这一变招却确实出乎薛畅的预料,在危急之际,薛畅的身体迅速前倾,贴地平飞出去,正是叶落莺飞轻功。 余东格刀尖点地,借力追刺而来。 薛畅侧身下砍。 谁知余东格突又变刺为削。 薛畅招式用老,不得不再次使出叶落莺飞之叶飘,翻滚越过对方的头顶。 余东格却借横削之力,带动身体迅速转身,又是一记直刺。 …… 想当年,天刀门开派祖师周克难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其刀法就已经在巴蜀无敌,但他却仍不满足。身为川北人,他酷爱蜀道山川的奇丽壮秀,常感叹“几十里一线天的蜀道乃是上天伟力所致,非人力所能为”,于是结庐于蜀道旁的山峰之上,日夜体会山势,揣摩刀法,后来悟得天刀之法,而创天刀门。天刀刀法讲究奇、诡、雄、险,刀作剑使、剑化刀劈是其中的一大特点。 如今,余东格的刀法就把这一点表现得相当不错,而薛畅的少林刀法本身就有很大缺陷,虽然在耿珀的帮助下,做了不小的改进,但显然无法与天刀相匹敌,十多招之后,他就陷入被动之中,经常因为判断对方这一招是刺还是劈而出现犹豫,导致出招迟缓。 “哎呀!”在尹彬、王煊的惊呼声中,薛畅急使叶落莺飞,再一次惊险避过余东格挥来的木刀,然而一片衣襟却被斩下。 莺飞之后、又接着是叶飘,拉远了与对手的距离,薛畅方才落地,目光瞥见不远处的衣服碎片,心里一沉:余东格的刀法诡异多变,着实难敌,难道这一场要输? 薛畅倒不会在乎多付三两银子,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应付,心里总有点不甘,主要还是好胜心在作祟。 他没敢多想,凝神看向前方,见余东格提刀向他奔来,正准备上前迎敌,心里却忽然一动:之前余东格进攻犀利快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即使他多次使用叶落莺飞,对方也是紧追不舍,可见其轻功不错,可在他刚才占据优势、险些伤到自己的情况下,居然开始步行了,难道…… 薛畅又一转念:若以刚才余东格所展示的能力来看,他至少也应该与王靖武并列,在蜀江镖局属于最顶尖的镖师,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这是什么原因?……” 薛畅正思索时,木刀已至,他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不与对方拼斗,反而纵身后跃,再次使出叶落莺飞、拉远双方距离,并仔细观察对方的举动。 果然余东格在挥刀斩空之后,并没有立刻紧追不放,反而稍作停顿。 虽然不敢完全肯定,但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薛畅大吼一声,运转体内的真气,快步迎上前,未等余东格出招,直接挥刀横削,厚背木刀夹杂着呼呼风声,朝着对方扫去。 余东格没有硬接,腾身跃起,木刀下刺。 薛畅挥刀之时特意留了三分力,直接将横削转为上砍。 余东格赶紧改刺为下劈。 薛畅整个身体原地未动,只是手腕一抖,将刀身竖起,双手持刀运劲往头顶一举。 余东格身体下落,也无法再变招,只听“梆”的一声闷响,双刀相碰。 薛畅还在原地,余东格已经倒飞出去。 果然有效!……薛畅心中大定,向前大跨两步,借势一记普通的横砍。 是的,薛畅已经改变了对战策略,不再使用少林刀法。 薛畅曾经在金矢饭铺与耿珀进行刀法对练的期间,耿珀最常使用的不是他早期赖以成名的狂沙快刀,而是重刀八法,无论薛畅如何在他四周使出各种杀招,他总是用最简单的挡、砍、劈、削、撩……等,用刀法中的基本招式,轻松封住薛畅的进攻,并反击回去。 虽然耿珀并未将重刀八法传授给薛畅,但是薛畅在不断的同他的对练以及在系统的实战训练中还是学到了一些,虽然他没有重刀八法的心法、没有耿珀那样浑厚的内力和对刀犹如自己双手一般自如的运用,但在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他采用类似重刀八法的打法,却可以收到奇效。 薛畅使用最基础的刀招,为了便于看清对方的刀势;他出刀开始留力,这样可以更快速的变招;他不再做腾挪飞跃,只是步步向前,这样便于更快的蓄力到木刀之上。 于是在薛畅改变打法之后,“梆!梆!梆!”的声音就在场上不断响起,而每一次刀与刀的相碰都对余东格的出刀速度造成影响。 “梆!”又是一声闷响,余东格再难以抵御对方木刀上传来的劲力,木刀从酸麻的右手里飞离,他阴沉着脸,转身下场。 “可惜啊!”在场边观战的王靖武叹道:“巴蜀的武林人士会天刀门刀法的有不少,但像小余这样能够如此自如的转换刺与砍的不多,只是这样的转换所耗费的内力甚大,小余内力又不强,无法持久作战,如果他能有好的内功心法,甚至是真正的天刀门内功心诀,那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唉,像我们这样的江湖人要想能够持续全面的提升自己的武功实在是太难了!” 尹彬无法体会王靖武的感叹,心里只是在想:要是你的内功也很强,又怎么可能在我们镖局长久的待着。 此刻,在场上的薛畅没有再喊出那句“有请下一位”的话,因为这一场剧烈的比斗着实消耗他不少体力和内力,必须要下场歇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再战。 在下场的时候,薛畅却因为系统的提示而满心欢喜:通过苦战,发现对手弱点,及时改变战术,战胜一位实力不弱的镖师,获得80点威望值。 …………………………………………………………………………………… 由于薛畅还有事情要做,这一天的比武训练未到黄昏就结束了。让他感觉到最累的不是同镖师们比斗,而是中午在尹彬家吃饭时同尹德载的对话。 这位好友的父亲一会儿旁敲侧击的提及昨日在锦城镖局击败杨磊的上官逸,想知道他的来历以及与薛畅的关系,薛畅只能以之前回应几位好友的话来敷衍;一会儿又说“薛畅和尹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这种友谊非常难得,以后应该继续互相帮助、互相提携……”要知道以前他跟薛畅的父亲一样,对薛畅常拉着尹彬出去鬼混,没什么好脸色…… 好在尹彬在一旁插诨打科,这一顿令薛畅不自在的所谓家宴总算是熬了过去。 不过这段不谐的插曲并不影响薛畅愉悦的心情,尽管今天的比斗让他付出了三十多两银子,但他因此获得了380点威望值,使他在系统中的威望值达到了565点之多,已经可以在系统商城中购买威力不俗的武功秘籍了。 不过,在今天的九场比赛中,他也输了一场,那位刘镖师的武功与王靖武不相上下,擅使长剑,据说年轻时得到一位游戏江湖的老道的赏识,传了他几手绝学。薛畅经过苦战,依旧难挽颓势而败北。 也由此可见镖师们的武功水平参差不齐,有身手好的,但也有武功差得不行的,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是门派弟子,要么是因为没有门路、只能苦练江湖上很容易获得的一些普通武功,比如像一字冲拳、胡家拳、中平剑、天刀……,靠毅力和天赋脱颖而出;要么有的人幸运获得了非门派的江湖人士的亲传,就如同徐熙、樊獒他们几人一样。这些武林人不愿意居无定所的孤身在江湖上流浪,于是选择加入镖局,因为朝廷对镖局是有特殊的政策的,期盼着将来还有出人头地之日。 薛畅和尹彬、王煊商议好明天的比斗陪练计划后,又婉言谢绝了他俩想要去酒楼安排晚宴的要求,独自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检查徒弟们的学习情况。 在薛畅神情严肃的注视之下,薛雨婷结结巴巴的讲完了其他几人的表现,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大家态度很端正,学习很认真。 看来让小妹练武还是有效果的,至少没有低着头小声说话……在对薛雨婷的表现感到满意的同时,薛畅对她的话却并不相信:“这么说薛雨婷今天所教的字,你们都会了?” “是,师父,基本都会了。”这是樊獒自信的回答。 “还有些字没记住。”这是徐熙的回答。 “会……会一些……”这是薛五的回答。 “小荻,你呢?”薛畅扭头问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胡秋荻。 “师父,我也要学呀?” “那当然,虽然我让你协助你师妹,但是你不认识的字你也一样要学。” “师父,我都懂,我都认识。” “嗯……”薛畅看着表情各异的徒弟们,缓缓说道:“既然你们都认真的学和写了薛雨婷教你们的字,我小小的测试一下,看你们到底学得怎样。” “测试?!”众人大惊。 薛畅假做未见:“小妹,给每人发纸、笔和墨。” “啊……好的……薛雨婷有点慌。 “现在我宣布开始,小妹,你将今天教的60个字一一念出来,念一个,你们就写一个,不会用毛笔的,我允许你们用手指蘸墨写。”薛畅神情严肃的说道:“但是,在测试的过程中,谁也不准东张西望的偷看,更不准互相说话,否则我绝不轻饶!都听明白了吗?!” 众徒弟赶紧说道:“明白了,师父。” 薛畅看向薛雨婷:“那就开始。” 第78章 无影神掌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薛畅拿起一份试卷,语气温和的对徐熙说道:“你只错了5个,而且错的字只是少写了一两笔,可见你是在认真的学习,而且你刚才也说了实话,每个错字写十遍,让你能够记住。” “是。”表面镇静、内心紧张的徐熙松了口气。 “小五。”薛畅看向神情十分紧张的薛五,依旧态度温和的说道:“你写错了32个字,但你写的很认真,刚才也说了实话,那就每个错字写10遍,希望下一次能够全写对。” “谢……谢些师傅!”薛五连连点头。 “小荻。”薛畅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刚才说你全都会,你觉得你都写对了吗?” “应该……没有……”胡秋荻忐忑的小声说道。 薛畅的神情依旧严肃:“这一次还算说的实话,你写错了两个,每个错字各写30遍,以后你师妹教大家识字的时候,你也要认真学习,不要不懂装懂,知道吗?” “是,师父。”胡秋荻红着脸,低声回应。 “樊獒!”薛畅突然大喊一声。 “在……在……”已经很是不安的樊獒吓得浑身哆嗦。 “你还当我是你师父吗!居然还敢骗我,你全都会!60个字你就对了5个,这就是你说的全都会!你会个屁!”薛畅一脸厉色的吼道:“每一个错字给我写60遍,而且还要给我写好,吃完饭之前我检查,如果不合格,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到时候我还要再测试你一次,如果再有一个字默写不出来,你还是得给我滚蛋,从此我不再是你师傅,你也不再是我徒弟!听明白了吗?!” “明……明……明白了,师父……”樊獒这一次是真被吓着了,上下牙齿直打架。 “那还不快去写!” “是……是……师父……” 房间内一片寂静。 以往薛畅对徒弟们除了练武时严厉点,平时一向和蔼可亲,有时甚至像朋友,像今天这么严厉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无论是徐熙还是胡秋荻都有些紧张。 其实,薛畅是有意如此,因为他感到自己不可能天天都待在府里教导徒弟们,一旦自己外出,委托他人督促,或者交代他们自行完成任务,这些徒弟——尤其是个性跳脱的樊獒和胡秋荻很可能就会偷奸耍滑,因此他就借今天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师命难违。 薛畅表情严肃的环视他们,也没再做安慰,只是目光落在同样紧张的薛雨婷身上时,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小妹,今天你当老师,做得很好,你的师兄师姐们或多或少都有收获,明天还要继续。” “嗯!”薛雨婷用力的点头。 批评也要看对象。象樊獒这样的徒弟,如果态度不凶狠,他不会放在心上;而对于内向敏感的薛雨婷,说话稍微重一点,她可能会心情压抑好几天,所以要尽量以鼓励为主……前世是老师的薛畅对此还是很清楚的。 事实证明,薛畅在下午的这一番表演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在晚餐之前,不光是樊獒,其他几个徒弟也都将今天所教的字全部记住了。 而就在他们刻苦记忆的时候,薛福找到了薛畅:“少爷,你让我买的东西都已经买到了。” “太好了!”薛畅跟着薛福来到原来佣人的厨房,他要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整齐摆在了灶台上:茴香、孜然、香果、草果、砂仁、丁香、白蔻、三奈、香叶、八角、陈皮、香茅、甘草……此外还有豆鼓、醪糟、茱萸、花椒、牛油、菜油。 “我原以为朝廷禁止百姓斩杀耕牛,牛油会很难买,没想到薛伯您竟然能买到这么多!”薛畅拿起一大块固体牛油闻了闻,欣喜的说道。 薛福解释道:“少爷你是不知道,朝廷虽然禁止斩杀耕牛,但是成都城内聚集了多少达官贵人、富豪商贾,对牛肉是有很大需求的,而在咱们地区西部边境的蕃人又爱畜养长毛牛,因此有些商人就专做这方面生意,把长牦牛贩卖到成都,这却是允许的。由于一些酒楼喜欢用牛油炒菜,所以牛油是被单独拿出来售卖的,并不难买。” “这样我就放心啦。” 薛畅继续将灶台上的这些东西一一拿起来,嗅一嗅、咬一咬,以确定其品质,同时问道:“买这些东西总共花多少钱?” “差不多15两银子。”薛福怕薛畅有所不满,又解释道:“少爷,你要的这些东西大多数是香料,价格本来就比较高,其中还有几样东西在坊市买不到,必须要找特殊的关系,因此还要加价——” “15辆银子并不贵。”薛畅诚挚的说道:“辛苦啦,福伯,您能在一天之内将它全部买齐,超出了我的预料,真的非常感谢!” “少爷,这是我应该做的。”薛福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买这些东西是准备要做什么?” “试着做一种又麻又辣的火锅汤料。”薛畅笑着说道:“如果能够制作成功,将来咱们就靠它挣钱了。” “哦……”薛福有点明白了,因为“火锅”这个词早就有了,早在前朝初年部分北方人因为天冷,开始尝试着将铜盆架在火炉上煮菜,一家人围坐着吃,既能解饿,又能驱寒,很快就流行起来,逐渐传到了南方,尤其受巴蜀民众的欢迎,因为这里的冬天又湿又冷。只是现在市面上流行的火锅做法,是将早已炖好的各种老汤煮沸后,再加入各种食物烫熟,大口朵颐,但像薛畅所说的又麻又辣的火锅汤料,他之前从未见过。 这玩意儿做好了能赚钱?……他对此当然有疑惑,但是知趣的没问出口。 薛畅此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薛福脸上略显异样的神情,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面前的这一堆红色的茱萸果上:此时的中国是没有辣椒的,所以这个火锅的辣味就只能靠茱萸果来提供了,根据之前在金矢饭铺做菜的经验来看,它的辣味显然不足以与辣椒相比,但对这个时代没经历过辣椒刺激的人来说已经足够,而且通过脱水、晒干、提纯等方法,或许还可以提高辣味,不过茱萸中含有些许苦味,或许要在制作火锅汤料的过程中再加一点冰糖…… 薛畅一边思索、一边回忆前世他制作火锅底料的过程,有一次他因为用买来的火锅底料做火锅吃,不知道是因为火锅底料过期、还是别的原因,之后的一天又吐又拉,在医院里打了两天吊针,受此刺激,之后他就在网上查资料,自制简易的火锅底料,觉得这样更卫生安全。 “先一步一步的慢慢尝试,希望能够制作成功……”薛畅捧着茱萸果,喃喃自语。 吃过晚饭之后,薛畅带着徒弟们练武,明真也跟在一旁学习罗汉拳,薛畅没有拒绝。 等到众人都回房歇息,薛畅又独自开始习练轻功和百花拳。回到卧室之后,又花了一些时间利用系统进行实战训练,重新陷入与白天那一位打败他的镖师的苦战中,从中寻找战胜他的方法,最后就在内功的修炼中度过了漫漫长夜。 早上醒来后,依旧是疲惫尽除,精神抖擞。 晨练、早餐、安排徒弟们学习、再一次前往蜀江镖局进行对战陪练。 这一天他又付出了30多两银子,由于驾轻就熟的原因,总共同十人进行了对战,战绩是9胜1负,获得445点威望值,唯一输的那一场是败给了王靖武。 这位蜀江镖局的第一高手在看了薛畅的多场比赛之后,终于技痒难耐,上了场。 薛畅使劲浑身解数,依然难敌内功不错、枪法精湛、经验老道的王靖武。 不过薛畅依旧是心情舒畅的回了家,因为他在系统中的威望值终于超过了1000点,达到1156点,因此系统商城中大多数的武功秘籍都可以购买了。 徒弟们在昨天被薛畅严厉训斥之后,今天都学得很认真,全部顺利通过了薛畅的测试。 张氏雇了一个婆子,买了一个丫鬟,还请了一个门房,整个薛府终于是像点样子。 用过晚餐之后,慧明向薛畅辞行。 “师叔,再多待几天。”薛唱说出这挽留的话时,并未有多大的诚心。 慧明微笑着说道:“不待了,我已经骚扰了两天,在这里无所事事,反而给你们平添不少麻烦,实在是心中有愧。” “师叔,您在这里,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这倒是薛畅的真心话,少林寺罗汉堂高僧坐镇薛府,哪个肖小敢来捣乱。 “这两天我见你将家里的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同时还抓紧时间勤练武功,心里也就放心了。”慧明脸上带着遗憾、坦诚的说道:“原本还想多花些时间再劝你拜入我少林,但看你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虽感遗憾,但我相信以你的努力也一定可以重振家业!” 薛畅有些羞愧的说道:“师叔,这两天事情太多,也没时间陪您——” 慧明摆摆手:“不说这些了。上一次在巡武司我跟你说过,尽量不要同铁血长河门的人来往,但是——”他看着薛畅,神情严肃:“两天前在这里击败林磊的那个人是铁血长河门的人?” 在慧明的注视之下,薛畅如实的说道:“他确实是铁血长河门的人,不过是他主动来找我,愿意给我提供那么多帮助,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当时处于困境,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接受他的帮助,事实上他也确实帮我解决了大问题。” “四海镖局向你逼债的事我也听说了,虽然说巡武司严禁各门派插手地方事务,但我还是想过来阻止林磊对于你的欺压——” “师叔说的不是诳语。”明真在一旁认真的说道:“三天前他就准备拉我过来测试你,可是听这里巡武司的人说,你这里来了一个身份可疑的人,不希望我们去打草惊蛇,所以等那人走后我们才过来的。” 薛畅心里一紧,立刻意识到什么,问道:“巡武司的人在监视我?” “巡武司追查温泉驿血案的凶手,监视薛府、希望发现线索本是应有之义,更何况你还同铁血长河门有了牵扯!”慧明加重语气斥责道:“我之前就提醒过你,铁血长河门牵扯了太多的事情,就连巡武司都感到头痛,你小小年纪还硬要卷入这个漩涡,将来怎么脱身!” “师叔,我也不想啊!可是铁血长河门人硬要找上门来,我打也打不过、赶也赶不走,能有什么办法不被他们牵扯?”薛畅一副很无奈的模样。 慧明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这样,你就给我详细讲讲那个铁血长河门人在你这里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尽量详细些,别隐瞒,免得巡武司再叫你去询问。” 薛畅心念急转:看来这位慧明师叔到府上来,可不只是为了执行少林寺的门规,恐怕还肩负着巡武司交给的监视任务:“师叔你放心,我一定实话实说。” 慧明听完薛畅的讲述,神情更加凝重:“无影神掌!看来这位铁血长河门人的身份很不简单!” “无影神掌是什么?”薛畅好奇的问道。 “听说那是当年叶大侠赖以成名的掌法之一,其招式轻灵飘逸,虽然是劈空掌的一种,但施展起来却能聚气成形,因此威力惊人,可于十步之外伤人于无形。”明真露出向往的眼神。 “原来你与明真打斗时所施展的轻功是他传授的。”慧明倒没有因为薛畅刚学一天就能施展而感到惊讶,毕竟他在传授百花拳时已有体会,此刻他沉吟着说道:“铁血长河门主动派人接近你,又给了你这么大的好处,绝不仅是因为你收了一名铁血长河门遗孤为徒,恐怕会有什么大的图谋!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如果以后再有铁血长河门的人与你接触,或者你发现他们的踪迹,最好主动去告诉巡武司,有他们做后盾,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79章 购买秘籍 “是,师叔。”薛畅应了一声。 慧明跨出院门,回身说道:“好了,就送到这儿。明天我就和明真回北方了,以后再见面不知会是何时,如果将来你要去京畿,最好能去一趟少林寺,去看看当年你父亲练武的地方,或许还能和方丈、以及罗汉堂的无怒师叔见上一面,对你会有好处的。” “明天就走了?!师叔,你们不是来协助巡武司追查杀我父亲的凶手吗?难道现在案子已经破了?!”薛畅吃了一惊。 “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四个多月,够久了。可现在看来,这个案子还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而京畿总巡武司那边又发函来催我们回去,我不能再推脱了。”慧明用力的一拍薛畅的肩膀,神情严肃的说道:“你放心,温泉驿血案是十年未见的大案,陛下都为之愤怒,巡武司在拼尽全力破案,杀你父亲的凶手一定会被抓住的!” 薛畅只能点头,说实在话,对于杀父凶手,他心中的愤怒可能还不及眼前的慧明。 “薛师弟。”明真双掌合十,恭敬的鞠了一躬:“多谢你传授我罗汉拳的精髓!希望你以后能去少林寺,我再向你请教!” “记着啊,你又欠我一个人情。”薛畅笑嘻嘻的说道:“等我去少林寺的时候,一定会找你讨还这两个人情的。” “只要不违反寺规,愿为师弟做任何事!”明真诚挚的说道。 “走。”慧明轻声说道,两人转身离开。 薛畅看着他俩步入昏黄的街道,隐约听到慧明诵念什么“放下妄念,不可过于执着”之类的话,呆立了片刻,转身走入府内。 来到练武场,樊獒立刻迎上来,问道:“师傅,明真师叔他们走了?” “他们明天就回少林寺。” “啊!”不光是樊獒哀叹,其他徒弟也有些失落。他们对明真如此留恋并不奇怪,别看明真辈分比他们高,武功也很强,但没有一点架子,还乐于助人,能够跟他们玩在一起,仅仅两天时间,明真就与徒弟们结下了友谊。 “孩子们,江湖上的聚散离合是很常见的事,你们要学会习惯。”薛畅宽慰道:“你们好好努力学武,将来谁表现好,我去拜访少林寺的时候就带上他(她)。” 薛唱的话激起了徒弟们习武的热情。 等到他们练完、回房歇息之后,薛畅并没有马上开始自己的训练,而是心情激动的打开系统,进入到武学商城界面,琳琅满目的武学秘籍图标并没有耀花他的眼,因为在之前这段时间,他已经反复思虑过:获得足够的威望值不容易,必须要使购买的武学秘籍物有所值,能够大大的增强他的实力。 尤其是在他学了叶落莺飞和百花拳、又经历了两天的比斗之后,更坚定了他的想法:首选必须是内功! 在薛畅看来:内功是一切武学的发动机,一个人武功高不高,主要看他是不是深怀绝顶内功,否则就像余东格那样,就算刀法再好,可内功不行,只能沦为平庸;而一个人身具绝顶内功,就算只会一些普通的招式,也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此外,对薛畅而言,他的少林吐纳法已经快要修炼圆满,必须要有新的内功接续,否则内力的增幅就会延缓,因此他将目光锁定在内功这一分类中,早已有了心仪的目标。 “靠,完了!”薛畅在心情过于激动的情况下居然点错了图标,就在他暗叫糟糕的时候,系统弹出一个小方框,提示:警告!该功法与你现今所修习的内功不相契合,如果硬要修炼,必须从头修起,原修炼的内功可能作废。 薛畅大大的松了口气,关掉方框,发现他点击的图标竟然是先天功,标价是1100点威望值。 我修炼的少林吐纳法与先天功并不契合?……修炼了几个月武功的薛畅也算是有了一些见地,他沉思了一会儿,略有所悟:在记忆中先天功是王重阳所独有,而王重阳是全真教的掌教,可见这门功法乃是一门道家内功,而我所修炼的少林吐纳法应该是佛门内功,难道说是佛、道功法不相融?那岂不是这商城里面的道教内功我都不能学了? 薛畅心里着急起来,一晃眼,在商城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紫霞神功,这是他记忆中华山派的顶尖内功,华山是道家圣地,这应该是一门道家内功心法,他犹豫了一下,点击了图标,果然弹出提示,告诉他:该功法与他所练内功相冲突,问他是否要购买。 薛畅点击了“否”,在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他看开了:就算道家内功真的不能练,商城中还有不少神功秘籍,足以让自己练成绝顶高手,有什么好忧虑的。更何况,自己心仪的目标原本就不是道家内功,绝对应该与自身的少林吐纳法相契合。 想到这里,他开始在商城里搜索,很快就看到了他想要的武学秘籍——九阳神功,同样标价是1100点威望值。 在薛畅的记忆中:九阳神功是张无忌修炼的功法,原本藏于少林寺藏经阁中,后被人偷出,张无忌在机缘巧合中将其得到,而因此修得一身雄浑的内功,所以这门功法应该是佛门内功! 薛畅屏住呼吸,异常小心的点击了它的图标,弹出一个小方框:该功法与你所修习的内功十分相合,请问你是否购买? 薛畅毫不犹豫的点击了“是”。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九阳神功的图标在商城中消失了。薛畅忙翻到掌门人信息的页面,在内功训练中找到了它的身影。 薛畅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开始在练武场修炼其他武功。 回房之后,洗漱完毕,他平躺在床上,又开始进行实战训练,这一次主要是面对“王靖武”。 等到实战训练结束,他盘膝坐起,这才激动的点击了内功训练中的九阳神功,谁知紧接着就弹出了一个小方框:建议将少林吐纳法修至圆满之后,再修炼此功,效果会更好。请问要进入修炼吗? 一盆凉水浇灭了薛畅的热情,他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抵抗住诱惑,点击进入少林吐纳法。 一切都是为了更快的变得更强! ………………………………………………………………………… 洛阳皇宫勤政殿,刚下朝的泰祥帝(在大周新天子即位的第二年,改年号为泰祥)正靠着龙椅,细看巡武司大统领徐昭延呈上来的秘档。 在他身前的御桌上摆放着十几本奏折,一位年轻的太监正在一旁研磨,在他旁侧还站着一位太监,却是位老人,身体消瘦,身板却挺得笔直,脸上皱纹纵横,双眼似闭非闭,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啪”的一声清响,泰祥帝合上秘档,抬眼看向站在玉桌前的徐昭延,眼神中带着一丝热切:“这秘档上说有一些铁血长河门的旧人潜入巴蜀,据闻这其中可能有护国公的后代……徐爱卿,朕想知道这个‘可能’到底指的是有?还是没有啊?” 巡武司大统领的职位虽然只是个三品武职,但其统管着大周武林、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各门派的兴衰,对于如今重视武林人士、全力化为己用的大周朝廷来说其地位至关重要,因此拥有自由出入宫廷、直接面见天子的特殊权利。 只是这位大统领虽穿着武官服饰,却全然没有气宇轩昂的武林高手形象,反而清瘦文雅、胡须飘飘,生就一副中年文士模样。 “回禀陛下!”徐昭延低眉顺目的回道:“这份密档是由成都巡武司统领江士佳传回,他是在追查温泉驿血案凶手的过程中得到了有关铁血长河门的消息,并由此推断出可能有护国公后人的存在,并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但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才紧急上报。” “铁血长河门的旧人参与了温泉驿血案?!”泰祥帝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江士佳统领根据现有的线索判断,认为铁血长河门人跟这场血案的关系并不太大,当然成都巡武司也没有放松对进入巴蜀的铁血长河门旧人的监视。只是在这群铁血长河门旧人中有好几位还享有朝廷赐予的爵位,成都巡武司未得朝廷指令,因此行事过于小心——” “都有哪几位铁血长河门的旧人享有我大周爵位啊?”年轻的天子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现在明确探知到的有范阳候叶三——”徐昭延刚说出一个人名,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睁开了双眼,旋又闭上。 “怀安伯唐方卓,还有原先一直隐居在绵州的襄邑伯耿珀也加入了他们……” “嗯,如果说护国公的后代也在其中,你们确实会很头痛。”泰祥帝点着头,陡然脸色一变,喝问道:“在我大周的土地上,堂堂的朝廷官员却象偷偷摸摸、缩头缩脑的贼人,你们巡武司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请陛下恕罪!”徐昭延摆出惶恐的模样。 “昔日蛮人入侵、神州板荡,皇祖父不忍汉家百姓蒙难,愤而起兵,遭受波折,幸得护国公相助,创建铁血长河门,誓要驱除北蛮、恢复河山,之后率军出荆湖、定洛阳、占山东、夺山西……大周能有今日之天下,护国公功莫大焉!更何况他还曾先后救过皇祖父和父王之命,对皇室更有再造之恩!” 年轻的天子站起身,神情郑重、语气悲愤的说道:“后来护国公被北蛮杀害,铁血长河们未得军令,私自调动大军,为护国公报仇,破坏……和议大局,导致群臣激愤,百姓震恐。先帝不得已,才下令解散铁血长河门,惩罚带头闹事的铁血长河门人。没想到这激起了铁血长河门人的反感,从而导致他们逃离故土…… 这一件事极大的损耗了我大周的军力,使我大周至今未能完全光复前朝的疆域……皇祖父每每谈及此事,都甚是遗憾,故他特意下令保留远走他乡的铁血长河门人的爵位,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这些昔日的开国功臣能够再回到故土,享受他们应得的荣誉!” 说到这里,泰祥帝攥紧拳头重重往桌面一砸,目光炯炯的看着徐昭延,沉声说道:“如今他们终于回来了,你们却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这实在是有违皇祖父的意愿!” 徐昭延躬身肃立,不敢反驳。 泰祥帝看着他恭谨的样子,仿佛在此时才想起这几十年来巡武司对铁血长河门旧人所采取的这一系列措施都是由他的祖父制定的,他在心中权衡了好一会,这才神情坚定的继续说道:“徐爱卿,朕要你持朕手谕前往成都,亲自找到范阳候,你告诉他,朕得知他们这些开国功臣重回故土的消息非常高兴,当年他们因战功而获得的爵位、土地、府第等一切荣誉都还一直为他们保留着,希望他们能重新为国效力,以实现皇祖父和叶大将军所未能实现的遗憾!” 未能实现的遗憾?!……徐昭延心中一惊,瞥了一眼泰祥帝:他那灼热的眼神似乎将他真实的内心揭露了一角。 要知道这位年轻的天子在即位的第二年、改年号为泰祥时,就曾对群臣宣告:“他希望大周一直国泰民安,创建前所未有的长久盛世。”而这两年他也一直表现得勤政爱民、开言纳谏,让众多大臣称赞不已,就连性格耿直、德高望重的左相何书衡也夸“帝虽年轻,但温良敦厚,志向宏大,有仁君之相”。 徐昭延没敢细想,就听泰祥帝继续说道:“此外,不管护国公的后人是否在巴蜀,你都要告诉范阳候——” 泰祥帝沉吟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护国公立下盖世功勋,一家人却先后为国捐躯,朝廷亏欠他良多,朕……朕也深感愧疚,更不忍护国公唯一的血脉流落异域,希望范阳候能够劝他(她)前来京畿,承继护国公之爵位。 朕听说护国公在西域留有一子,这一子又生有一女,朕将认护国公的儿子为叔,认他的女儿为妹!朕愿向天发誓,保证其一生荣华,平安无忧,世袭罔替,子孙繁茂,与我大周同昌!” 第80章 北燕惊变 “你务必把朕的原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他,知道吗?!”泰祥帝强调道。 徐昭延听完,大为触动,大声说道:“陛下仁德,范阳候听闻陛下所说,定会感激涕零!” “可要是那叶三拒绝,既不会带护国公的后人来京都,也不愿为朝廷效力……”老太监慢悠悠的开口了,他的声音和通常太监尖细的声音不同,低沉浑厚。 徐昭延松了口气,他刚才也想到这一点,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泰祥帝则愣了一下,略显尊敬的问道:“曹老,朕给他们的东西足够好了,他会拒绝?”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如果是叶三,他很可能会。”老太监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 泰祥帝拧紧了双眉,来回踱步,背负的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俄而,他停住脚步,沉声说道:“如果范阳候拒绝,徐爱卿,你可直接替朕质问他,他们这次进入大周所为何来?若只是为了寻访故友、游览故地,如今天下太平,朕都允许北燕商人入境经商,当然对他们的到来也非常欢迎。但如果他们是别有目的,想要对大周不利——” 泰祥帝的言语变得铿锵有力:“朕将无视他们曾经立下的功勋,并会毫不留情将他们驱逐出境!你要将朕的这番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然后光明正大的派巡武司人员对其进行监视,必要时还可允许你们申请调动巴蜀的守备部队。如果发现异常,火速报于朕知晓!” “臣明白了,陛下。” 徐昭延退下之后,泰祥帝脸上坚毅的神情很快消失,有点患得患失的问老太监:“曹老,朕刚才的做法是不是急了些?” 这时,老太监语气温和的说道:“陛下,当年叶三他们愤而出走西域,对先帝肯定是有怨恨的,不过如今已过去了三十年,当年的怨恨还剩多少,老臣不得而知。现在他们又重新回到大周,陛下派徐昭延大人直接与其接触,我认为这是很有魄力的一招,说不定恰恰是解开这个困扰大周几十年的症结的契机。” 太监对皇上通常都自称“奴婢”,这老太监却坦然自称“老臣”,而泰祥帝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显然这称呼早已不是一两日,由此可见他身份的特殊。 听了老太监的话,泰祥帝眉目舒展,但他还略有担忧:“万一这些铁血长河门旧人对朝廷怨恨未消,徐昭延这一去,会不会激怒他们,反而对我大周……实施报复呢?” “陛下,无需担忧。”老太监的声音如和煦春风:“本朝立国三十多年,国力日盛,百姓殷富,陛下受万民拥戴,王朝根基坚不可摧,远非昔日可比,这些铁血长河们旧人要是真想作乱,那只是找死而已。” “可铁血长河门的人个个武功高强……”泰祥帝说这话时,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小时候所听说的种种有关铁血长河门人以一当百的传奇故事。 “陛下,在老臣看来,这些铁血长河门旧人中除了叶三之外,其余皆不足虑。”老太监半睁半闭的眼眸中透着一股自傲。 “若他们敢来京城捣乱,仅靠老臣和龙卫就能将他们一举成擒。更何况如今大周武林各派都是陛下您的臣子,您只需一道诏令,巴蜀青城派的独孤真人、湖北武当派的青松真人、西北华山派的杨真人、少林寺的无悲、无怒禅师、江南新城侯苏沐梵……这六位护国武者必然都会亲自出马,带领门下缉拿铁血长河门人,叶三等人恐怕连京畿地区都无法到达,就会死在半途……” “曹老,你说的没错,如今的大周已非昔日可比!”泰祥帝的脸上重新恢复了神采,沉思了一会儿,他感叹的说道:“朕以往读本朝初年的史实,每每为建国的艰难感到心惊,也常为铁血长河门为本朝所付出的牺牲和贡献而倍感钦佩,朕是真心希望他们能重归朝廷,为朕效力!朕也真心希望与护国公的后人共享荣华!曹老你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护国公也算是你的师父。” 老太监睁开双眼,眼神中的浑浊都是往事的沉淀,他根本没有回避的缓缓说道:“是的,陛下。” 泰祥帝似乎早料到老太监会有此回答,深有同感似的幽然说道:“所以朕真心希望范阳候不要犯傻!” ……………………………………………………………………………… 燕国国都上京分南北两城,鲜卑贵族居北城,皇宫也在北城内。 在距皇宫不远的南面有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府邸,乃是曾经的鲜卑汗国摄政王、后来的燕国北宰相兼兵马大元帅慕容巍的居所。 当年大周崛起,数次大败鲜卑大军,鲜卑汗国大将、重臣接连折损,汗王慕容昭在率军亲征途中忧思过甚,撒手西去。于是,内有诸子争位,外有大周进逼,鲜卑汗国有覆灭之危,值此危难之际,刚掌军权的慕容巍挺身而出,联合众臣,立慕容昭幼子、年仅十岁的慕容思为汗王,并率军剿灭被指定为“叛乱”的诸王子,同时还主动派使者前往大周,提议罢兵议和、以修兄弟之好。 在议和期间,慕容巍布设重兵、伏杀了偷入河北、让鲜卑人畏之如虎的周朝大将军叶文博,让军队士气为之一振。没过多久,又同大周的和议达成,鲜卑汗国威胁解除,慕容巍威望大增,众臣推举其为摄政王,汗王称其为亚父。 慕容巍掌控鲜卑汗国军政大权之后,借此改汗国为燕国,在国内大力推行改革,学习汉制,实行南北分治,笼络河北汉人,吸纳武林高手为朝廷所用……在改革遇到阻碍时,慕容巍不惜以血腥手段予以清除,国力渐得恢复。 因此在几年后大周开国皇帝撕毁和议,率领三十万大军亲征河北时,慕容巍率领大军迎击,并最终挫败了大周想要完全夺回河北、将北燕赶到燕山之北的企图,两国再次签署和议,至此两国再无战争,慕容超也因此执掌燕国朝政长达二十多年,权势之重、声望之隆无人能及,即使这几年因年老体衰、大半时间都在家养病,朝政也未旁落他人。 昨日,慕容巍难得上朝,快散朝时竟晕倒在朝堂之上,朝中众臣深感不安,今日清晨传出“宰相已经清醒”的消息之后,大臣们都纷纷赶来探望,无数豪华马车将府邸前的长街堵得严严实实,直到皇帝的御辇到来,方才费力的让出了一条道。 即使是皇帝到来,北宰相府既没有戒备森严,府里的奴仆们也没显得异常恭敬,因为这位皇帝常来府邸问候,态度一向温和恭敬,而府里的奴仆娇横惯了,还真没将这位老大人的干儿子、整个燕国的至尊放在眼里。 慕容思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半分不满,在见到病榻上的亚父之后,他关切的问候慕容巍身体贵恙,甚至还亲自奉药擦痰,侍这位燕国权臣犹如亲父。 不过,慕容巍身体似乎并不太好,皇帝没待多久,就被仆人劝离,只能面带忧虑的离去。 皇帝前脚刚走,慕容巍就叫来了自己的长子、如今的燕国兵马大元帅慕容略。 慕容略看到紧闭双眼、躺在病榻上面容枯稿的慕容巍,不禁心里有些发慌,有些急切的说道:“父亲,孩儿来了……” “慌什么……我又没死……”慕容巍睁开双眼,不满的说道:“你如此表现……让我怎么放心将这个家交给你……” 虽然慕容巍的语气很无力,但慕容略不敢有一丝反驳,恭顺的垂耳聆听教诲。 “我病倒之后……宫中那位有何表现?”慕容巍问道。 “父亲,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慕容略赶紧答道:“哦,应该说那孺子比往日更显担忧。根据起居官的上报,他多次在自语,‘若父亲不在了,他该如何办才好?’” “不要被表象迷惑……”慕容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堂堂大燕皇帝……几十年来活得上不如一条狗……咳咳……心中怎能没有怨恨……别看他一口一个亚父叫得欢……咳咳……恐怕早就盼我死了……” 慕容略心中微惊,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父亲,既如此,我们要不要——”他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沉声说道:“再换一个皇帝!” 慕容巍闭上双眼,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这大燕乃我亲手所创……二十多年的心血啊……万不可使朝局动荡……而破坏其繁华……咳咳……养狗几十年,尚不忍心将其丢弃……何况是人呢……即使他再不满……缰绳在我们手中……他就不得不按指令奔跑……” “明白了,父亲,一切照旧。” “你现在就写一封奏疏……呈到宫里……就说我要辞去北宰相一职……由你二弟接任。另外,这几日京都可能会不稳……让你三弟率禁军控制整座都城……” 慕容巍越说声越小,到最后竟剧烈咳嗽起来,突然一口猩红的血痰喷出。 慕容略霍然心惊,急忙说道:“父亲,您先别说了,好好休息!” 接着他又朝门外大喊:“大夫!大夫快来!” 慕容巍吐痰之后,气稍顺了些,按住儿子的手,声音颤巍巍的说道:“你马上将……这奏折写好,递交上去……若慕容思有半分有犹豫——” 慕容巍的手略微用了点力:“你可效当年诸王争乱时的我……重振朝纲……” “……是!”慕容略陡感紧张,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兴奋。 “去……”慕容巍费力的将手举起,轻轻挥了挥。 待慕容略出门之后,慕容巍再次陷入昏迷,大夫从他不停嚅动的嘴唇隐约听到“……骑虎难下……骑虎难下……”的语声。 黄昏时,燕国第一权臣与世长辞。 而与此同时,皇宫中的慕容思看了慕容略上的奏折,不但全盘照准,而且还主动提议要加封莫容略为王。 此举让慕容略心情舒畅,原本心中带有的那一点戾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日,慕容巍的死讯传出,全城震惊。 慕容思迅速下诏说:亚父对燕国功莫大焉,因此要为其进行至高无上的国葬之礼。 于是,慕容巍的子女亲朋、受其提拔或与之交好的燕国官员纷纷从各地赶往上京奔丧。 七天之后,守灵结束,抬灵开始。 慕容巍的棺椁将安放在由八匹白马牵拉的御辇上,有皇宫禁卫汉鲁朵护卫,宫廷乐师吹奏,燕帝率群臣跟随,绕全城一周,最后前往帝陵安葬。 这一日清晨,上京北风呼啸,天气骤凉,倒颇与臣民们的心境相衬。 宰相府邸内外一片素白,群臣披麻戴孝,聚集于此,个个神情悲痛,却无人敢大哭出声。 “皇上驾到!皇上……”一声声高亢的呼喊打破了府邸的冷寂。 慕容略听到后勃然大怒:“这个慕容思昏了头吗!让人喊这么大声,惊醒了父亲的安睡,是天大的罪过!去,将这个乱喊乱叫的太监杖毙!” “大哥,今天是父亲下葬之日,实在不宜有血光之灾,过了今天、再做处置不迟。”慕容巍二子、新任的北宰相慕容修赶紧劝导。 “也罢。”慕容略想了想,语气严厉的说道:“先将他们拘押起来。” 他刚对手下下达完指令,就见管家略显惊慌的跑进来:“老爷,皇上……皇上穿着很不妥!” “什么?”慕容略没听清,正待要问,却见前方一阵骚乱,燕国皇帝慕容思走进了内宅。 这位40多岁的天子以往哪一次到这府邸不是低眉顺目、一副谦恭模样,然而今天他却昂首挺胸、龙行虎步。 最让人吃惊的是,他身着一身大红的龙袍,他身边的两个太监也穿着一身亮蓝服饰,在身穿孝服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慕容略大怒,上前指着皇帝,喝问道:“谁让你穿这一身来的!赶紧给我脱了,换上孝服!” 第81章 挣钱的营生 慕容思丝毫不惧的迎上兵马大元帅愤怒的眼神,脸上浮现一丝诡谲的笑容,他轻声说道:“野狗乱吠,怎么办?” 慕容略一听,心里更怒:这孺子莫不是疯了?竟然敢骂我! 他刚要发作,却听慕容思身后的太监说了一声:“斩之。”然后伸出手,向他一指。 一丈之外的慕容略就觉胸口如同被一根长枪戳刺,剧痛之下,狂喷鲜血,倒地而亡。 刹那间,众人突然面对如此变故,犹如做梦一般,一时竟呆立当场。 慕容思鼓掌大笑:“难得亚父的家人和忠诚于他的下属都齐聚在这里,甚好!甚好!既然你们都如此悲痛,干脆一起下去陪他好了!” “大哥!” “父亲!” “狗皇帝想要杀了我们!” “把他抓起来给大哥报仇!杀了他!不杀他,我们永无宁日!” …… 众人惊恐之余,恍然大悟:这位当了二十多年的傀儡皇帝终于是露出了獠牙! 于是整个内宅沸腾起来:有人扑向慕容略的尸体抱其痛哭;有人愤怒的扑向慕容思,想要将他抓住;有人想要溜到外面,去叫卫兵;有人则将他人组织起来,收集武器准备对抗……然而他们的努力注定徒劳。 当年虽然慕容巍开始重视武林人士,但由于鲜卑人的传统,武林人的政治地位在燕国并不太高,象这样重要的国葬,慕容巍家族麾下的武林人并不被允许进入内城,而慕容思身边的两个太监功力高绝,一掌一个,一踢一双,没有人是一合之敌,眨眼间内宅内血流成河,只剩下老幼妇孺躲在角落簌簌发抖,慕容思也没有将其放过,命太监一并杀之。 那位最先杀了慕容略的太监冲进灵堂,面对慕容巍的棺椁,他那面白无须的俊秀相貌陡然间变成一位相貌堂堂、目光阴郁的中年男子形象,他怒吼一声:“慕容老贼,我东方雄替父报仇来了!” 说完,重重的一掌拍在棺椁之上,悄然无声,然而坚固致密的紫檀香木棺椁却一下子散了架,落地之后尽皆化为粉末,慕容巍的尸体更是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慕容思不但没有责怪,还犹自不甘的恨声说道:“这个老东西,能够安然在床榻上死去,还真是便宜他了!” 由于今天是慕容巍的出殡之日,府邸内都是燕国重臣和眷属,因此护卫和军队都远在外围守护,慕容略兄弟自认为这京畿重地都被他们所掌控,不可能出什么意外,却万没想到从来没被他们放在眼中的皇帝仅仅带着两个太监(这两个太监还是慕容略安排在皇帝身边的,只是没想到却被掉了包),大摇大摆的进入内宅,将其家族杀个精光。 待到内宅的惨叫声惊动外庭,翰鲁朵们才粗暴的驱散拥堵的人群,匆匆的赶到内宅,看到的却是满地的尸体,而身穿红色龙袍、傲然站立在血流成河的地面上的皇帝慕容思声如洪钟的吼道:“慕容略及其党羽阴谋叛乱,已被朕全部诛杀!朕,乃是鲜卑英雄慕容超的血脉、建立强大汗国慕容胜的直系子孙、脚下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大燕国的皇帝!而你们是我鲜卑儿郎中最英勇的武士,都曾经发誓要用鲜血扞卫王廷,朕现在代表上天质问你们,你们是否是朕忠诚的鹰犬?!还是这些叛乱者的走狗?!” “陛下无故杀戮——”刚被慕容略任命的翰鲁朵副统领话还未说完,东方雄伸手一指,副统领的脸上赫然出现一个指洞,脑浆崩出,倒地而亡。 “我……我誓死追随陛下!”一名士兵跪下,其他的士兵也相继跟着跪倒,慕容巍一族已灭,皇帝初展威仪,何去何从,对普通的禁军卫士来说是很容易做出的选择。 慕容思望着密密麻麻跪倒在身前的甲士们,第一次体会到了做君王的威风,他放肆的狂笑起来…… ………………………………………………………………………… “师父,你今天做的是什么菜呀?太香了!”坐在饭桌旁的樊獒闻着扑鼻而来的特殊香味,顿觉食欲大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其他几个徒弟也都好奇的盯着饭桌当中端放的大铁锅,即使是稳重如徐熙,脸上的馋相也难以掩饰的流露出来。 “铛!铛!铛!铛!……”徒弟们的神情让薛畅感到满意,他嘴里哼着节拍,动作夸张的揭开了锅盖。 伴随着一层缭绕的水雾,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锅热腾腾的红油。 “这是我新创的美食——麻辣火锅,大家尝尝味道如何?”薛畅得意的说着,用筷子给张氏夹了两块羊肉片:“姨娘,您先尝尝。” 薛畅买来的当然是鲜羊肉,不过以他的刀功,自然可以将其切得如纸一般薄。 张氏高兴于薛畅的孝顺,夹起烫好的羊肉就塞入口中,顿时一股刺激的辛辣味混合着牛油的浓香、掺杂着羊肉的滑腻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她连声咳嗽,却又舍不得将其吐出,气稍缓时一口咽下,顿觉从口腔到胃部一片火辣,鼻涕、眼泪全出来了。 “姨娘,不着急,慢些吃。”薛畅递给她一杯凉水。 张氏忙喝了一口,觉得舒服了些,也不好意思的低头用布巾擦去了鼻涕和眼泪,再抬头看周围,个个都跟她刚才一样,脸上涕泪横流,尤其是薛雨婷一张小脸鲜红欲滴,还不顾形象的伸着舌头,大叫:“好辣!好辣!” 谁叫她不爱吃荤,开锅时大家都先去夹肉,只有她先去夹白菜叶子,而在火锅中青菜是最能吸辣、吸油的,所以她才有此惨遇。 “好吃!比水煮麻辣鱼吃得过瘾!”樊獒一边夸赞、一边夹菜。 “比麻婆豆腐还要麻辣!好吃!”同样是女孩的胡秋荻显得兴奋不已。 徐熙虽然不说话,手中的筷子却夹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张氏、薛雨婷、薛福、薛五逐渐适应了这麻辣味,也开始频频夹菜。 于是,薛畅煮的这满满一大锅食物很快就消逝了大半。 “细傅,吾的嘴完全麻了!”樊獒突然惊叫道。 “吾爷系!”胡秋荻吐着舌头说道。 徐熙、薛五、薛雨婷没说话,但要么在不停哈气,要么在轻拍嘴唇。 薛畅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没事,吃麻辣火锅就是这样,等你们把它吃完,就会好了。” 有薛畅的背书,徒弟们放下心来,身体的些许不适抵挡不住这美食对他们的诱惑,大家又开始争食。 等到一锅菜全部吃完,个个都大汗淋漓,涕泪横流,不停的喝凉水。 “薛伯,这麻辣火锅如何?”薛畅看向薛福。 薛福明白薛畅这么问的用意何在,但他还是忍不住先惊呼一句:“少爷,我真没想到茱萸竟然会这么辣!” 薛畅微微一笑,不以为然:这火锅的辣度远不及真正的四川火锅的十分之一,只是这个时代人们的胃口没有被辣椒完全开发,才会感觉如此。不过,茱萸果经过日光暴晒,又混合牛油、花椒、各种香料进行反复煎炒,又通过多次的试验,它的辣度确实也提升了不少。 “虽然又麻又辣,但是让人吃了还想吃,而且吃完之后,出一身汗,反而感觉浑身热乎乎的、通透舒服……”薛福认真的诉说着自己的感受。 薛畅边听边点头:前世科学早已证明,辣味能够提高食欲,促进血液循环、让情绪兴奋……因此只要人能够适应辣,他就会喜欢吃辣。而对于住在巴蜀的民众来说,这里全年气候潮湿,冬天还很湿冷,麻辣能够排湿驱寒,因此爱吃麻辣火锅、麻辣食物是巴蜀民众因为环境、气候而作出的自然选择。 “我注意到少爷你往这里面放了一些猪血、猪管子(指的是黄喉)、牛肚子、猪脑、鸭肠子……这些牲畜的下水,以往富人们不屑吃,平民们不敢吃因为腥味太重,但是放在这……火锅里一煮,吃起来反而很特别……”薛福最终为其下结论:“我想城里的居民会喜欢吃这火锅的,当然少爷你最好还要问一问刘妈和小月的意见。” 刘妈和小月是薛府新雇的佣人,生活在城内平民区,最能反映成都府广大平民的意见,因此薛畅特地给她俩舀了一小锅。 此刻,他从善如流,到侧屋去找她俩。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只要价格便宜,大家一定会抢着来吃。 ………………………………………………………………………… 在吃过晚餐之后,薛畅没有立刻带徒弟们去练武场,而是就在大厅中给还未散去的大伙下达任务。 他拿出用墨笔画好的小火炉、大铜盆、铁制网格的结构草图,递给薛福:“薛伯,麻烦您明天去找熟悉的铁匠,让他把这几件东西打造出来,要尽快,哪怕多加钱也行。” 薛福接过草图,粗略的看了看,说道:“少爷你请放心,这条街的西边就有一个铁匠铺,那个王铁匠的手艺很好,很多镖师都是他的常客,我跟他是熟识,明早我就去找他,让他加紧给做。” “好,第一件事解决。”薛畅看向自己的三徒弟:“秋荻,你之前当过掌柜,我准备在咱家临街的院墙下开一个食摊,你去好好考察一下外面的场地,做一个规划,这食摊该如何布置?需要哪些物件?……画个图,列个清单,然后同你福爷爷商量,把它们都添置出来。” “好的!”胡秋荻一听,兴奋不已,主动请缨:“师父,等这食摊开张后,我想要当掌柜,行吗?” “这掌柜当然得由你来当。”薛畅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 “食摊是要卖这麻辣火锅吗?” “不完全是,食物确实是由麻辣火锅的料来做,但我们卖的是麻辣烫。”薛畅心里很清楚:要想推广麻辣火锅,现阶段还比较麻烦,光是特制的饭桌、一个个的铜盆、一个个的小火炉、随时添加的木炭、大量消耗的火锅底料等等都是很麻烦的事,还不如先从麻辣烫开始做,这个比较简单。 “麻辣烫是什么?” “一会儿,你们跟我去厨房学做麻辣烫,非常简单,你们很快就能学会。” “师父,我当掌柜,得需要人手。” “他们四个都是你的伙计。”薛畅伸手指了指徐熙、樊獒、薛五、薛雨婷四人。 胡秋荻听了心花怒放,得意的朝徐熙和樊獒挤挤眼:“师兄们听到了吗,要是表现不好,我还是会象以前一样严厉批评的!” 徐熙神情平静,樊獒则扬眉说道:“师妹放心,当伙计这事我最擅长了,怎么可能会出错。” “哥……我没做过伙计……我怕做不好。”薛雨婷小声说道。 “师妹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胡秋荻拍着胸脯说道。 在旁听的张氏忍不住插话道:“畅儿,你妹妹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当伙计,这……不太好。” “姨娘,咱家又不是书香门第,而是舞刀弄枪的镖局,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在江湖上闯荡,有什么不敢露面的。”薛畅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接着还问道:“小妹你觉得呢?” “哥,我愿意当伙计,我能够当好!”薛雨婷毫不迟疑的回答,甚至还提高音量,这几天她又是当老师,又是学武艺,跟小伙伴们待在一起很快乐,也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当然不愿意重回以往的生活。 张氏在心里叹气,却没有再劝说。薛畅平时看起来很和气,但他现在毕竟是薛府的主人,在这个家里他是一言九鼎。 薛五没有什么意见,对他来说,无论在府内、还是府外都是干活,没什么差别,而他最擅长的就是干活。 “小妹,别担心,有你的师兄师姐们照顾,你很快就能干好‘伙计’这活。”薛畅宽慰一句之后,继续作安排:“食摊开张之后,如果客人来的多了,就由小熙和小獒负责切菜——” 第82章 食摊开张 “畅儿,食摊开张之后,切菜的事就交给我和佣人们。”张氏在一旁插话道。 薛畅摇摇头,解释道:“我之所以让他俩切菜,是要让他们开始学习如何用刀,以便接下来修炼刀法。” 听到这话,徐熙和樊獒都面露喜色,樊獒还当即表示:“师父,我们会好好切菜的!” 薛畅严肃的说道:“不光只是好好的切菜,我要求你俩必须要尽力将各种食材都切得厚薄均匀、大小一致、整齐好看,而且到最后速度还要快,能做到吗?” “能!”徐熙和樊獒异口同声的回应。 “师父,你要教师兄他们刀法,我们呢?”胡秋荻大声的提醒。 薛畅语气温和的说道:“过段时间,我教你和小妹轻功。不过你们得加强对内功的修炼,否则内力太差,轻功是学不好的。” “谢谢师父,我和师妹会加倍努力的。”胡秋荻一脸喜色,还用手碰碰薛雨婷,眼中充满憧憬: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来窜去是她们学武的最大愿望之一。 虽然薛五没说话的,薛畅也没有忘记他:“小五,你先把罗汉拳练好。” “……是。”薛五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现在就连薛雨婷都能将罗汉拳打得像模像样(虽然没什么劲道),只有他还是笨手笨脚的。 薛畅见他有些自卑,温言安慰道:“小五,你不用太着急,只要努力习练下去,你一定会将罗汉拳练好的,而一旦练好之后,再学其他武功,就会容易多了。” “是,师父!”薛五抬起了头。 这时,安静的徐熙突然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用鼓励的语气说道:“师弟,加油!” 薛五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薛畅颇感欣慰。 任务已经分派完毕,他正准备带徒弟们去练武场,忽而又想起一事,问道:“薛伯,我们在外面摆摊,有没有什么麻烦?” 薛福想了想,说道:“少爷,请放心。用自己家门口的地摆摊,没人会说什么。这里是金河北街,也不会有泼皮无赖赶到这里捣乱。不过……最好打点一下南衙的那些捕快。” 薛畅松了口气,自信的说道:“南衙的总捕头蓝鹏翔是尹彬的姐夫哥,与我相熟,回头我跟他说一声,请捕快们吃顿饭。” ………………………………………………………………………… 清晨,薛畅按时醒来,顿时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同:体内真气流转不息,精力格外充沛,有一种要喷涌而出的欲望。 对此,他已有过类似的经验,忙打开体内的系统,果然在少林吐纳法一栏的后方清晰的写着“四层”。 薛畅有些诧异,因为他记得自己是在回成都途中将少林吐纳法修练至第三层,差不多是隔一个月时间修满一层,可这还不到半个月就又修到了第四层,为何突然加快了?难道是因为这几天自己一直在与人比武,不停的消耗内力,又不断的歇息恢复,因此大大的促进了真气在体内的运转速度,大大的锻炼了真气运行的脉络通道,也极大的刺激了身体对真气的需求,所以修炼内功时才会爆发式增长?…… 薛畅自觉猜测得大体不差,心头顿时火热:照这样的速度修炼下去,说不定到了二月自己就可以将少林吐纳法修至圆满,从而可以开始修炼真正的绝学——九阳神功! 他翻身起床,心情愉悦的带领徒弟们进行晨练。在吃过早餐之后,就斗志满满的前往金河镖局。 为什么要去金河镖局?因为昨天他已经战遍了蜀江镖局的所有镖师,甚至最后有一点空余时间,他还同那位精通天刀刀法的余东格再比了一遍,连续两天在家中通过系统训练、熟悉对方打法的薛畅赢得更为轻松,只是系统却没有因为这场胜利而给予他威望值,因此继续在蜀江镖局进行比斗训练已经没有意义,打不过的镖师现阶段始终无法打过(如王靖武),能够战胜的镖师却无法再增加威望值。 为了获得更多的威望值,薛畅和王煊商量好,今天去他家的镖局。 不过王煊家的镖师却没有尹彬家的多,估计两天就能打完,接下来怎么办?……薛畅想到了在回龙门镇上所遇到的徐清平以及王煊的未婚妻夏侯英。 要不要请王煊跟他未婚妻好好说说,或者将徐清平邀请出来,哥几个聚一聚?……薛畅心里想着。 ……………………………………………………………………………… 金河北街出了一挡新鲜事:因为温泉驿血案而几乎全军覆没的锦城镖局这几个月来一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这两天却突然在门口开了一个食摊,而且做事的全是未成年的孩子。 刚开始行人们都当稀奇围观,但当放置在火炉上铜盆里的满当当的红油开始翻滚之后,奇特的香气飘散四周,经久不散。 于是就开始有贪嘴的行人耐不住诱惑,想买一碗尝尝。 然后他们发现这食摊的点菜相当特别:食摊的伙计会请他们先到旁边的木架上自行选菜。木架上摆放着一盆盆清洗干净的各种食材,全部用细长的木签穿着,标价是蔬菜一串一个铜板、肉类一串两个铜板。 食客甚感有趣,兴致勃勃的选好自己想吃的菜交给伙计薛雨婷。 薛雨婷算好钱数,就害羞的要食客先付钱。 这又跟饭铺、酒楼的规矩完全相反,好在所花钱也不多,食客们想瞧个究竟,也就先把钱付了。 薛雨婷把点好的菜递给守在火炉旁的厨师胡秋荻。 胡秋荻先将一个如同九宫格的铁架子放到了铜锅中,然后将一个铁制的网兜勺放到其中一格里,就开始将点好的菜,根据其煮熟的时间,先后放入兜勺,等沸腾的红汤将其全部烫熟之后,厨师提起兜勺,将菜倒入瓷碗中,浇上一勺红油,再由伙计薛五端给食客。 在行人们好奇的注目之下,食客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立刻瞪大眼,露出狰狞表情,让众人一惊。但随即就见他大嚼特嚼,不停的吃菜,很快瓷碗见底,连菜汁儿都喝了。 再看他脸色通红,鼻涕眼泪横流,不停的哈着气,可嘴里却激动的说着:“好辣!好麻!好吃!太过瘾了!……” 他还嫌没吃够,起身又去选菜。 食客的这番表现让旁观者不再犹豫,在吃完了他们自己点的麻辣烫之后,大多数人都呈现出第一个食客一样的表现,这种奇特的食物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味觉刺激。 要知道金河北街有十几家镖局,每一天都有运送货物的镖队运进运出,行人本就不少。而锦城镖局的食摊飘香四溢,又不断有食客赞不绝口,因此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品尝。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闻讯而来的人更多,几张饭桌全部被坐满,还有一些人排队等待。有聪明的人干脆拿来自家的瓷碗,装上烫好的菜,带回家去吃。很快大家有样学样,也算是帮胡秋荻他们省掉一些麻烦,但依旧是很忙碌。 徐熙和樊獒从吃过午饭开始就一直在院里切菜,但还是供不应求。张氏带着两个佣人,又是洗碗,又是帮着切菜,才勉强满足了需要。 就连薛福也到食摊上担任伙计,帮着收钱,维持秩序,以便让薛五、薛雨婷他俩能抽出一点空闲,去帮助在食摊周围需要帮助的乞丐,这也是薛畅的要求。 刚到黄昏,所有的食材再次提前用完,在食客们的不满声中,胡秋荻他们一边道歉、一边收摊。 薛福到此时才松了口气:这一天顺利结束,没有出任何问题。 虽然薛福心里清楚:在家门口摆摊不会出什么事,主要的食客都是各镖局的镖师、趟子手、家眷,地痞流氓根本不敢到这条街上来耍横,老爷在此耕耘几十年,帮了不少人,在镖师中的名声不错,唯一的仇敌四海镖局,其总镖头林磊和令人畏惧的毛吉春在前几天刚被少爷请来的神秘高手轻松击败,并且还发下狠话,“谁敢欺负锦城镖局,有他好看!”这事都传遍了整个金河北街,还有谁敢来捣乱。 但是,当薛福看到收钱的盆过不了多久就装满,一盆一盆的倒进后院的小屋里时,不仅越来越担心:钱财动人心啊!而且在外面干活的都是孩子,更容易激起人的贪婪。万一引起骚乱,钱丢了是小事,孩子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向少爷交代。 所以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在食摊里看守到最后。 ……………………………………………………………………………… 今天,薛畅没有回来吃晚饭,他和尹彬、王煊、魏子啸三位好兄弟在金河北街附近的酒楼摆上宴席,请徐清平赴宴。 在宴席上,薛畅有心结交,尹彬全力协助,因此气氛十分热闹友好。 小时一起长大,但长大后因种种原因而来往不多的徐清平很快就尽弃前嫌,与众人重叙友好。 深夜,徐清平带着些许酒意,心情舒畅的回到家中,没想到他父亲徐希贵却在客厅里等他。 徐清平想起以往父亲曾告诫他“少与薛畅、尹彬这帮纨绔来往”,心中不免有点忐忑:“父亲,您还没睡啊?” “今天晚上去跟薛畅喝酒了?”徐希贵问道。 “酒没喝多少。”徐清平低声说道:“倒是聊了些事情。” “哦,都聊了些什么?”徐希贵来了兴趣,却见儿子躬身站着,忙招手说道:“坐着说。” “薛畅说了他在温泉驿如何逃脱盗贼追杀的事……”徐清平在旁边的木椅坐下:“还讲了他在逃回成都的途中,被住在龙门镇的那位铁血长河门前辈收留了一个多月的事——” “耿老前辈居然收留了薛畅?!”经常往北方出镖的徐希贵是知道耿珀的,还曾经登门拜访过,只是没被搭理,因此听到这话,感到诧异。 “不光被收留,耿老前辈还指导过他的武功。”徐清平有些羡慕的说道。 徐希贵更感惊奇,喃喃自语道:“难怪他能在除夕那天在擂台上打败林磊。” “薛畅还讲了那位神秘高手击败林磊的事。” “有没有说那个人的来历?”徐希贵忙问道。 “薛畅说他不认识那人,那人是自己找上门的,自称是薛伯父的朋友、来帮薛畅解决困难的,但没说自己的来历。薛畅虽然有怀疑,但因为对方武功高强,也拿他没法……结果那人不但击退了林岩,而且还帮薛畅还清了债务。”徐清平清楚父亲想知道什么,又说道:“薛畅说那人三十多岁,相貌英俊,自称叫上官逸,还有那个关于‘神秘人隔空出掌、在地面留下掌印’的传言也是真的。” “上官逸?……”徐希贵认真的想了想,叹道:“武林中何时又出了这样一位年轻的高手!像这样的掌力,当年我在华山时也只有不多的几人可以做到啊!薛海交友广阔,能认识这样的朋友,他儿子何其幸也!” 徐清平自觉火候已到,趁机说道:“父亲,薛畅跟我商量,想找我们镖局的镖师进行比较正规的比武训练,他还承诺每位与他对练的镖师能得到三两银子的酬谢,如果战胜了他,还能再获三两银子。他已经在蜀江镖局和金河镖局进行了好几天这样的比斗,没出现任何问题,所以……我同意了,准备明天给他找几位对战的镖师。” 徐清平说完,有点忐忑,尽管他已经协助父亲管理镖局有一段时间了,像这样的小事自己就能做主,无需父亲同意与否。 “薛海的这个儿子经历这场大变故,真的是知道上进啦!”徐希贵在感叹之余,也郑重的提醒道:“清平,咱们镖局不太富裕,如果镖师们知道你只让跟你关系好的几个镖师当薛畅的陪练、多得一份钱,他们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第83章 开启系统建筑 “……会。”徐清平当然清楚,但他怕父亲反对,没敢大张旗鼓的搞。 徐希贵语重心长的说道:“清平,要始终记得,不管这些镖师跟你亲近与否,这一碗水要端平,这样他们才愿意为镖局效力。” “是。” “咱们也别小家子气了,明早你就去询问所有镖师的意愿,只要愿意参加的,都让他们参加。”徐希贵认真的说道:“我也要亲眼看看,你这个幼时好友的武功到底有多大的进境。” …………………………………………………………………… 薛畅心情舒畅的走回府中,虽然在宴席上徐清平只同意找几个镖师跟他比斗,但他相信:只要这口子一开,一定会有更多的镖师为了挣这份钱而主动要求加入,他在蜀江镖局和金河镖局都已经见识过了。 自从前天晚上,他的少林吐纳法提升到第四层之后,这两天他在金河镖局比斗,战胜一位镖师所获得的威望值明显的少了。在金河镖局的两天里,他一共进行了二十四场比斗,获胜二十二场,总共获得的威望值才370点左右。显而易见,随着他武力的不断提升,战胜相同水平的对手,所获得的威望值只会越来越少。 算上在蜀江镖局最后一天所赢得的威望值,以及购买九阳神功之后剩余的威望值,现在薛畅在系统中的威望值一共有732点,距离他想要购买的武功秘籍还差不少,所以薛畅才急切的想办法找更多陌生镖师比斗,凑够他想要的积分。 走进院内,看到徐熙正带着其他几个徒弟在练武场认真训练,坨坨在旁边左窜右跳,也没能让他们分神。 薛畅很是高兴,走过去将他们大大的夸奖了一番,然后又指着练武场周围挂着的几个大灯笼,随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福爷爷说,今晚没有月亮,天太黑了,怕我们练武受伤,所以才特地点的灯笼。”樊獒忙解释道。 “师父,要不我们把它吹了?”徐熙怕薛畅觉得浪费,于是说道。 “没事,几根蜡烛算什么,你们练好武功是最要紧的。”薛畅不以为然的挥挥手,开玩笑的说道:“看来你们今天又挣了不少,不然你们的福爷爷也不会这么大方。” “师父,我们今天比昨天挣得更多,我数过,光是那装铜钱的盆子就来回搬了十次。”樊獒一得意,脑袋就开始发飘:“师父,我们做得这么好,今天是不是该给我们点奖励?” “嗯,是要给奖励。”薛畅认真的点头:“本来今晚要罚你多练10遍罗汉拳,现在只罚你练5遍。” “啊……”樊獒立刻变成苦瓜脸。 众人一阵哄笑。 说实话,薛畅除了在练武时对徒弟们要求严格,其他时间都像是大哥哥对弟弟、妹妹一样的幽默随和,因此这一整天没见,大家都争着和他说话,以弥补心中的想念。 有说有笑了一会儿,薛畅就准备板起面孔,监督他们练武。 这时,胡秋荻迟疑的说道:“师父,昨天师妹跟你说过的那一对像乞丐一样的小姐弟又来了,师妹又送了她们两碗麻辣烫,到我们收摊的时候,她俩还没走,我见她俩太可怜了,就把她俩领进了院里——” “哥,跟师姐没有关系,是我擅自做的主。”薛雨婷急忙打断胡秋荻的话。 “我是食摊的掌柜,是我让师妹这么做的,要罚就该罚我!”胡秋荻也抢着说道。 “好啦,好啦。”薛畅微笑着夸奖道:“怀悲悯之心、行侠义之事,本就是我的门规,更何况这几天我还特意强调过,你们能够主动去帮助弱小,我又怎会责怪!还有,秋荻、雨婷你们姐妹俩能够相互关心帮助,我很欣慰,作为我门下弟子的你们就应该像一家人一样相亲相爱!” “是,师父!”五位徒弟齐声回应。 “那两个孩子在哪儿呢?”薛畅问道。 “应该在福爷爷那里。”胡秋荻回答。 “你们在这里先练着,我去去就回。”薛畅说着,正准备离开,瞥见不远处的坨坨,招手说道:“坨坨,跟我走,别打扰哥哥姐姐们练武。” 坨坨没有跟上前,反而步步后退,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想走?那你就留下,但不准捣乱。”喝了点酒的薛畅话有点多,同小狼打趣完之后,步履轻快的到了后院。 “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薛福一见到他,就激动的说道:“今天咱们的食摊至少挣了六两银子的纯利!” “嗯,不错,比昨天翻了一倍。”薛畅笑着回答,他之前已经听孩子们说过,此刻倒显得比较平静,而且对他来说钱财只是他练就绝世武功、创建强大门派的辅助,倒没有成为什么首富的欲望。 “但是……今天来的食客太多了!”薛福露出担忧的神情:“长此下去,只有秋荻与雨婷、小五他们几个孩子在外面忙活,总是不太安全!少爷能不能再多雇些人?现在每天挣的钱不少,应该可以负担得起。 这样一来,孩子们不用那么辛苦,我们还可以把那个食摊沿着院墙继续扩大,不但可以挣钱更多,还可以让外面的街道不那么拥挤,避免其他镖局的人对咱们不满。” 薛畅本就有将麻辣烫逐步扩大经营的计划,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这两天几个徒弟都在为食摊忙碌,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学习,这样下去确实不行,所以他立刻回应道:“福伯,你说的对,雇人的事我同意,你就着手去办。对了,小妹刚才跟我说她领了两个孩子进来,人在哪儿呢?” “她俩一直在客厅里等着。”薛福领着薛畅往里走,同时说道:“我已经问过她俩的身世,这两个孩子跟咱们锦城镖局还有不小的关系。” “哦?” “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咱们镖局的韩天佑镖师,他那一大家子人就住在金水河的南边,离这里并不太远,这一次韩镖师也跟着一块出镖……唉,我把抚恤银子给了他婆娘,没想到那个狠心的娘们拿了银子之后,没多久就把这俩孩子抛弃在家,偷偷跟着一个男人跑了!” 薛福叹气道:“韩镖师有个弟弟,韩镖师长兄如父,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就连娶个老婆还是韩镖师给一手操办的,他这弟弟就是个懒汉,他老婆更是个刻薄的,这两家人还住在一起……估计呀,韩镖师婆娘之所以跑了,也跟她小叔子这一家人有关系。 可她这一跑啊,这两个孩子就惨了!唉……韩镖师那弟弟是个忘恩负义之辈,根本不顾念这俩孩子是他的侄子、侄女,对待她们比佣人还不如,稍不如意就又打又骂,动不动就不给饭吃,这俩孩子实在受不了了,才偷偷的跑了出来,因为知道她们父亲是咱镖局的镖师,一路乞讨,好不容易找到这儿,又不敢直接进来找我们,在这个街道已经徘徊了好几天了,要不是小姐善良……” “我知道了。”薛畅沉声说道。 走进客厅,薛畅晃眼一看大堂,没发现有人,正感到诧异。 薛福已经朝着进门的角落招手:“孩子们,快过来,快过来拜见少爷!” 从阴暗处走出两个瘦小的身影,她们穿着干净的衣服,小脸也洗得白净,反而更凸显脸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淤斑,她俩怯生生的望向薛畅。 薛畅尽力展露出一个最和蔼的微笑。 个子高一些的女孩拉着小男孩,直奔薛畅身前,“扑通”一声跪下:“多谢少爷收留我们姐弟!我和弟弟愿意做牛做马,永远服侍您!”说完就“咚咚咚”磕头。 小男孩也跟着磕头。 薛畅赶紧拦住她俩,蹲下身子,为她俩擦去额头的尘土,柔声说道:“不要说什么服侍我,也不要再说什么做牛做马的话,你们到了这里,就是到了自己的家,你们可以在这儿开开心心的生活,没有人会欺负你俩,知道吗?” 女孩懂事的点点头,有些红肿的眼睛很快浮现出一层水光。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了?”薛畅轻言细语的问道。 “我叫韩雪,今年八岁。弟弟叫韩英,五岁。”尽管还有些紧张,但女孩的口齿还颇伶俐。 “我以后就叫你们小雪、小英好不好?” “好!” “好!”小男孩亦步亦趋的跟着姐姐学,总是慢半拍。 薛畅颇觉可爱,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抬头问道:“薛福,她俩住的房间都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准备好了。” “天这么晚了,带他俩去休息。” “是,少爷。” 两个孩子正要跟薛福离去,女孩忽又拉住弟弟,恭恭敬敬的朝薛畅鞠了一躬。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薛畅心中越是感叹,就越觉得心酸,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对薛福说道:“福伯,我想如果府里要雇人呢,可以先考虑这些生活困难的镖师家眷。” “我知道了,少爷。”薛福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果老爷还活着,也会这样做的。” 薛福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薛畅坐在木椅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让心绪平静下来,然后才凝神看向系统:使用者怀仁慈之心收留孤儿,获得20点侠义值。 加上徒弟们这两天开食摊、做善事所挣得的10点侠义值,薛畅现在总共有315点侠义值了,启动系统的“练武场”绰绰有余了。 薛畅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不容易等到徒弟们练完功、回房歇息,薛畅就站在练武场中,并没有马上开始自己的训练,而是打开了系统,翻到门派建筑的页面,找到练武场的画面,看到画面中的那一行字:是否开启练武场?(花费10点侠义值、10点威望值) 薛畅毫不犹豫的点击了“是”。 白光闪过之后,练武场的画面上出现了几行字:初级练武场,最多可容纳五人同时练习(必须是门派中人),每天练习一个时辰以上,可提高所练武功的熟练度10,可提高所练武功的领悟度10。当在练武场内练武的人数超过5人时,可专门指定受益之人。 提升10的熟练度、10的领悟力……薛畅看完之后,感觉自己及时的开启系统练武场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无疑会让徒弟们更快的掌握所修习的武功。 至于只限定五人这个条件,薛畅倒觉得无所谓,毕竟他用“系统训练”来提升武功的效率可比用“练武场”要高得多,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在这行字后面的那个选定“练武场使用者”的按钮,接着跳出一个方框,里面就只有六个名字——他和五个徒弟,他在五个徒弟名字前都打上勾。 做完这件事后,他又扫视了一遍练武场的画面,结果发现在画面的下方还有两行字:是否拆除练武场?(拆除后只能回收所花费的侠义值和威望值的50) 是否升级为中级练武场?(需要花费100侠义值,100威望值)。 中级练武场?这肯定能够容纳更多的使用者,能够提升更高的熟练度和领悟率,但是这所花费的价格也未免太高了,足足翻了10倍!那要是有高级练武场,岂不是所花费的侠义值和威望值都要上千?!……薛畅感到吃惊,他意识到自己想要充分的发挥系统的作用、创建出一个强大的门派,恐怕需要海量的威望值和侠义值,其路途相当漫长,还得不断努力啊! 幸好,就现阶段而言,初级练武场已经足够用了,而且就算薛畅想要升级为中级练武场,他也没有那么多的侠义值,他觉得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建一个系统内功房,帮助徒弟们更好的修炼内功。 薛畅早就在考虑将内功房建在哪里,并且已经有了目标:紧挨着练武场的前院有一个仓库,原先是用来存放镖局负责运送的货物,因此里面的空间很大,容纳二三十人还绰绰有余。 第84章 薛畅VS徐清平 说做就做,薛畅点击了门派驻地中“确定内功房位置”的按钮,绕着前院仓库走了一圈,内功房的画面就在系统中显示出来,同时出现了一行小字:是否开启内功房?(需花费10点侠义值、10点威望值) 果然如此!……薛畅立刻点击了“是”。 一片白光闪过,内功房的画面上出现了几行小字:初级内功房,最多可容纳五人修炼(修炼者必须是门派中人),该内功房可提高修炼内功的专注度10,修炼一小时以上可提升修炼者将清气吸收为内力的转化率10。当场地内修炼内功的人数超过五人时,可专门指定受益之人。 此外也同样出现了“中级内功房需要花费100点侠义值、100点威望值来开启的提示。 内功房的功能和练武场很类似,薛畅也同样选定了五位徒弟作为该建筑的使用者。 退出系统,薛畅站在空荡荡的仓库内,抬头看了看足有四米高的屋梁,心里想着:明天一早就叫薛伯去找几个工匠,在这个仓库里建一些隔间,就类似前世电视里那些公司的写字间一样,徐熙他们应该就可以使用了。 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大事!……薛畅长出了口气,他是多么希望几位徒弟能够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他的得力臂助,毕竟一个人要想在这个世界上闯荡出一番天地,压力确实很大! 不多想了,开始练武。 …………………………………………………………………… 川陕镖局的练武场上,薛畅正在与徐清平打斗,场边一群人正在窃窃私语的观战,徐希贵就在其中。 “总镖头,少镖头上场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占据了上风!”一位年长的镖师低声夸赞道。 “薛海的儿子已经连战了三场,体力、内力都消耗不小,清平占据上风是理所应当的。”徐希贵的脸上未见喜色,反而神情严肃:“这个薛畅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如此轻松的就战胜了我们的三位镖师!” “那几位兄弟都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这种和和气气的比斗不能显出他们的本事,如果是生死搏杀,薛家的这位少爷可不一定能落得了好!”年长的镖师不服气的说道。 “这倒是。”徐希贵回应,这并不是敷衍,之前上场的那几位镖师都是西北边军的退役老兵,常年同西北的马匪和蛮人作战,他们勇悍敢斗不畏死,只是为了多挣点养家银子、不得罪金主,所以在这样的比斗中不能尽显本事。 “咦!”年长镖师又看了一会儿,突然面露诧色:“这薛家少爷的刀法还可以啊,防御得比较严密,再加上他那奇特的轻功,少镖头虽然占据了上风,恐怕要想击败对手,还得再花点时间。” “清平打得很沉稳,他并没有因此变得焦躁。”这是徐希贵最满意儿子的地方。 徐清平从小就懂事听话,从开始练武起就从未叫过苦,一直在踏实的进步。当金河北街开始流传林岩那个嚣张跋扈的儿子是镖局街年轻一代中最杰出者、还冠以“金河一霸”的绰号时,徐希贵暗自冷笑之余,早早的开始安排让儿子跟随自己出镖、协助自己管理镖局。经过这几年对儿子的锤打,徐希贵自觉时机一到,这一次出镖去西北,之所以时间这么长,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要带儿子前往他曾经的师门——华山派。 结果他徐希贵的愿望如期达成,华山派看中他儿子的资质,准备将其收为俗家弟子,所以这段时间他才能够将自己所会的华山绝学逐渐传授给儿子。 镖局街年轻一代中最杰出者应该是我儿子才对!……徐希贵轻抚胡须,面带微笑的看着场上。 而在场上的徐清平却渐感不耐了。他和薛畅本是儿时好友,长大后两人却日渐疏远,薛畅整日呼朋唤友、吃喝玩乐,他却天天勤练武功、忙东忙西,虽然很羡慕薛畅的潇洒,但他认为父亲教训他的一句话说得很对:“江湖人立足江湖的根本就是武功,武功不好,再潇洒有屁用!”所以当看到薛畅接连战胜三位镖师之后,他就忍耐不住抢先上场,要亲手掂量一下这位已经改过自新的好友的分量。 谁知几十个回合下来,招式使尽,却始终无法赢上一招半式,徐清平有些急了。 他突然向后跃去,同薛畅拉开距离,双腿呈马步微蹲,右手木剑挽了个剑花,向前平指,左手并作剑指,护于头顶。 徐希贵双眼微缩,他很清楚儿子此时的姿态正是这两个多月来他所传授的华山快剑十三招的起手势。 徐清平轻叱一声,呈马步的双腿用力向后蹬地面,整个身体犹如射出去的箭矢,瞬间就冲至薛畅身前,木剑直刺其胸前空隙。 薛畅经过这几日连番的比斗,不但对原有武功的理解更加通透,而且对新学武功的熟练度也大大增强,徐清平的剑招骤然加快出乎他的预料,但他凭本能将木刀往胸前一挥,挡住木剑的同时,身体滴溜溜一转,转到徐清平的侧后方。 谁知徐清平的木剑紧追而至,剑速不但没有减慢,似乎还加快了些。 这又出乎薛畅预料,他当然不知华山剑法以快、奇、险见长,快剑十三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看似每一招都在全力进攻、没有防御,但事实上每一招都有诸多后势变化,皆是穷尽敌手可能做出的反击而设置的,所以一旦练熟了之后,无需做太多思考,仅凭记忆将十三剑招连绵使出,就能让对手难以抵挡。 就如同此时的薛畅一样,他只觉徐清平的剑招越来越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上官逸所传的轻功奇妙,屡屡帮他脱离险境,恐怕徐清平的木剑早已戳中他多次。 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薛畅心中刚一闪念,对方的木剑已经刺到胸前,他来不及多想,手腕一抖,木刀脱手飞出,直奔徐清平面门,嘴里喊了声:“小心!” 毕竟这只是一场比斗训练,徐清平更是朋友,所以薛畅在出手之后特意提醒一声,以避免伤了对方。 对手战斗到半途竟然将自己的武器当暗器给扔了出来,这一招有点出乎徐清平的预料,但他精神高度集中,又听到薛畅的喊声,迅速一偏头,木刀擦着肩头飞过。 但因为这一分神,徐清平的剑招稍缓。 薛畅出掌如刀,切中木剑。 这一招,薛畅运足了内力,四层少林吐纳法的真气通过手掌,击打在木剑之上,徐清平的内力不足以完全抵御,木剑被荡了开去。 薛畅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迅速窜至徐清平身前,双拳犹如吹动的风车,交替砸向徐清平的胸膛,这正是百花拳中的一招“万紫千红”,名字很好听,但却是近身的杀招,闪电般的连续炮锤。 徐清平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薛畅的拳头已如急促落下的雨点,击中了他身穿的皮甲,一下、两下、三下、四下……虽然很轻,但徐清平知道这是薛畅在手下留情,否则就凭刚才用手荡剑的劲道,只需一拳,他就得受伤。 想到这里,他神情黯然的说道:“薛兄,我输了。” 薛畅后退一步,抱拳回礼:“实在是惭愧,被你的剑招逼得没有办法,才投机取巧。清平,你这套剑法应该是新学的?还有点生疏,否则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取胜。” 徐清平并没有因为薛畅的安慰而好受些,他心中很是苦涩:就算华山快剑十三招是新学的、有些生疏,但这位儿时好友是在遭遇大难之后的这几个月才认真的开始习武,竟然就胜过了苦练了十几年的自己! 看着神情还算平静、正缓步从场中走出来的徐清平,徐希贵却明白这场比斗的失败对儿子恐怕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这使他意识到原来的计划应该提前了:在参加完铁剑门掌门苗无恨的寿辰之后,就立刻送儿子去华山派学艺。 ………………………………………………………………………… 黄昏,成都巡武司统领江士佳回到自己的府邸,却万万没想到家里来了一位稀客。 “大人,你怎么来了?”看到坐在客厅里、一身文士打扮的徐昭延,江士佳倍感惊讶。 “怎么,不欢迎?”徐昭延微笑道。 “当然欢迎!您能到我府上,那是属下天大的荣幸!”江士佳兴奋的喊道:“江琴!” “老爷有何吩咐?”管家躬身回应。 “立刻去沏两壶好茶来!然后给我好好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 “我来成都还没人知道,不要张扬,就做几个小菜,今晚就我俩喝喝酒、说说话。”徐昭延提醒道。 江士佳立刻会意,对管家沉声说道:“都听明白了吗?!赶紧下去准备。另外给我管好府里的人,让他们给我把嘴闭紧了,要是谁乱说话,泄露了消息,扒了他的皮!” “老爷,你放心,我这就去办。”管家说完,赶紧离开,客厅里只剩下徐昭延和江士佳两人。 江士佳挨着徐昭延坐下,关切的问道:“大人此次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龙卫的四个人,他们出去办点事,晚上会回来,我们会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龙卫,顾名思义,保护皇上的卫队,是直属于大周天子指挥的秘密机构,绝大部分成员都是来自军中遗孤,由皇宫派人抚养长大,传授武功及其他技能,长大后忠心耿耿为皇上效力,同时也享受着丰厚的俸禄。 龙卫一般分为四组:虎组负责保护皇宫和皇上的安全;豹组负责追杀逃敌;鹰组则负责刺探情报、传递消息;蛇组则最为隐秘,潜藏暗处,执行一些特殊任务。 江士佳也是龙卫出身,对于皇上居然派了四名龙卫跟随徐昭延来成都一事感到好奇,但他知道规矩,没有多问龙卫的事,而是低声问道:“大人此来所为何事,能否方便告诉属下?” 徐昭延看着他,缓缓说道:“你上次不是给总部发了密折,说是叶三、唐方卓等铁血长河门旧人出现在巴蜀,其中可能还包括护国公的后人,因此皇上就派我来了。” 江士佳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忙问道:“大人有何指示?” “不是我有什么指示,而是陛下传有旨意!”徐昭延坐直身体,面朝江士佳,正色的说道:“陛下要求我们巡武司不要再偷偷摸摸的监视铁血长河门的人,而是光明正大的上门去找叶三,向其转达皇上的善意,希望他们能够重新为朝廷效力!如果其中真有护国公的后人,更要说服其回归朝廷,承继爵位,享受荣华……” “这么说我们不再将铁血长河门人视为敌人?”江士佳吃了一惊。 “胡说!”徐昭延神情严肃的说道:“朝廷何时将铁血长河门视为敌人了!以前只是担心一些鲁莽的铁血长河门人因为护国公之死而无故迁怒朝廷,扰乱秩序,伤害民众,所以才会让我们巡武司加倍关注他们的行踪。这几十年来我们更多的是监视,从来没有和他们发生过大的冲突,何来‘视其为敌’一说!陛下继位以来,一直认为铁血长河门开国之功远胜其过,三十年时间足以让他们的怨气消散,所以才会派我前来……” “请大人原谅属下一时口误!”江士佳赶紧请罪。 “你呀,已经不再是喊打喊杀的楞头青了,如今坐镇一方,一言一行都得慎重!”徐昭延又提醒了一句,转而又夸奖道:“不过你也没有在此白待两年,进步还是不小,至少当铁血长河门人在此出现的时候,你没有贸然采取行动,而是及时的上报。” “……那还不是大人您教导有方!”江士佳憨然一笑,只是笑容有点生硬。 “行了,你江士佳不是拍马屁这块料。”徐昭延脸色一正,沉声说道:“叶三他们现在落脚何处?我必须尽快见到他,向其宣读陛下的旨意!” 第85章 巡武司与巴蜀武林 该来的还是要来,躲是躲不过的……江士佳羞愧的低下头,吭哧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暂时还没有找到——” 徐昭延变了脸色,厉声问道:“你们成都巡武司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都没发现叶三他们的下落!” 江士佳赶紧辩解道:“大人,我们也不是没有找到,之前曾发现他们落脚于金水河畔一个破旧的宅院……可是没接到总部指令,我们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只能远远的监视,结果就在前天,他们又突然消失,没了踪迹……” “这么说,还怪我了?!”徐昭延冷笑一声。 “属下不敢。”江士佳硬着头皮辩解道:“只是这群铁血长河门旧人身份太过特殊,巡武司的人员执行任务时有些缩手缩脚。再加上我们巡武司目前的重点是调查温泉驿血案,为此投入了大量的人手——” “我不想听太多解释,我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你必须尽快找到叶三他们的下落,否则——”徐昭延凝视着眼前这位还算亲密的下属,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这个成都巡武司统领也就做到头了!” 江士佳心头一震,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尽快完成任务!” 徐昭延神情稍缓,但语气依旧沉重:“你必须得拼尽全力,找到他们!否则若是让叶三那帮人就此返回西域,我来一趟巴蜀,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让陛下的期盼落了空,不光你、我要受惩处,整个大周巡武司恐怕在陛下心里都会落下一个无能的印象,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敢去巡武司衙门,紧急召集更多人手,加紧调查铁血长河门人的下落,还请大人在此稍待!”江士佳站起身,神情郑重的拱手行礼。 “去。”徐昭延点头说道。 一个多时辰之后,江士佳面带疲惫,再次返回府邸。 “大人,我已经——” 徐昭延摆手说道:“你怎么安排、怎么下达命令……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是。”江士佳接着说道:“大人,天色已晚,酒菜已经备好,让属下陪你喝几杯?” “也好,我们在酒桌上再聊。”徐昭延没有推辞。 吃了几口菜、喝了一杯酒之后,徐昭延这才开口问道:“在你上次的秘报中说,温泉驿血案的凶手可能藏在戎州,对此的调查有进展了吗?” 江士佳如实的说道:“我已经派巡武司的一位副总巡察、青城派的卢常才道长率领一批好手前往戎州。昨天他们刚传回消息,戎州知府荣云廷大人还算比较积极的配合他们的调查,从现在调查到的情况来看,他们没有发现曾有过大量羌人通过戎州北上的证据、也没有发现戎州的军械曾有缺失的证据。卢总巡察请求进入西南羁縻州,做进一步的调查,我同意了。” 徐昭延却从江士佳平淡的话语中听出些不对,送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下,问道:戎州军营有问题?” “传回的密报里没说,只说戎州军营的军官对他们很是热情,给他们提供的查询资料也很充足,但戎州将军还想要宴请他们……”江士佳谨慎的说道:“从我在巴蜀官场待了两年的经验来看,以往戎州军营一向对我们巡武司是疏远的……卢道长是个聪明人,他坚持要进羁縻州调查,所以我批准了。” 徐昭延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他语气严厉的说道:“巡武司不得插手地方政务,这是朝廷的严令!如果你们真的发现戎州官场有何纰漏,要立即上报,不得再进行进一步调查,否则即使将来查出问题,那也是有过无功!” “大人,我当然明白,在给他们的回复中,我也再三强调了此事!卢道长多次出任巡武司的要职,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江士佳郑重的作出保证。 “你知道就好,你去催卢道长将他的怀疑尽快呈报上来,我会尽快告知龙卫的曹大人,这是他们的职责。如果真的查出问题,也算你们立功。” “多谢大人!” “西南羁縻州可不比大周的其他地区,你要提醒卢道长他们进了该州之后,先去宣慰司,得到李大人的许可,才能进行调查,千万不能乱来!要知道西南羁縻州已经安稳了三十多年,要是因为我们出了乱子,就算陛下饶过你我,朝中众臣也会纠缠不休,巡武司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徐昭延用手敲着桌子,神情严肃的提醒道。 “大人,属下明白!”江士佳同样严肃的回应道:“我已经向卢道长下达了严令,要求他必须在李大人许可的范围内进行调查,不得擅自行动!此外,我事先已经预感他们可能会前往羁縻洲,因此我特地安排了铁剑门苗掌门的两名亲传弟子随行,铁剑门同羁縻州的羌人有多年的生意往来,这两名弟子是主要负责人,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听说和好几位土司头人都有不错的关系,有他俩从中调和,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那就好。”徐昭延脸色稍霁,举起酒杯说道:“祝愿你们这一次在西南羁縻州的调查能够顺利,最终找到线索!来,干了这一杯!” “多谢大人!”江士佳碰杯之后,一口喝干。 徐昭延夹了口菜,又问道:“你在这里待了两年多,对巴蜀武林有什么看法?” 江士佳想了一会,说道:“大人,说老实话,我上任之前还有些担心,因为巴蜀作为咱大周的龙兴之地,所拥有的武林门派除了京畿之外在各地区中是最多的,铁血长河门被解散之后选择到这里来隐居的也不少……这里的情况应该比较复杂。但我到了之后才发现巴蜀武林的秩序一直比较稳定,执巴蜀武林牛耳的几大门派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拥有护国真人的青城派实力最强,虽然我在洛阳时就听说护国真人独孤常慧脾气暴躁、不好打交道,但我来了这里之后,这位女真人不但主动登门拜访,而且积极配合巡武司的事务,因此青城派的弟子在成都巡武司任职最多,虽然有时行事略显骄横,但瑕不掩瑜; 峨眉派虽然对我巡武司的态度有些不偏不倚,但交给她们的任务也不会推卸,会尽力完成; 唐门与其说是一个门派,不如说是一个家族,像这样的武林家族往往都比较保守,唐门也有这样的特点。不过他们现任的家主邱韵寒一直以来就亲近朝廷,我上任之后她也多次向巡武司表示友好,正是在她的推动下,唐门与我巡武司的合作还算融洽; 此外还有铁剑门,它的实力不弱,而且财力更是雄厚,苗掌门为人和气,不但积极配合巡武司,有时还主动揽事,而且他经常扶弱济困,也消弥了一些流浪江湖人的潜在危险…… 正是有这四大门派的支持,协助巡武司震慑其他的门派和江湖人士,巴蜀武林的秩序一直比较良好——” “除了这个温泉驿血案。”徐昭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江士佳顿时脸色一垮,当即说道:“大人,属下一定会尽快破案,抓住真凶,让巴蜀武林重归宁静!” “在朝廷建立之前,中原武林从来都是腥风血雨、少有平静之时,只有我大周才真正的掌控了武林,减少了动荡,这是前所未有的伟绩,我巡武司当属首功!” 徐昭延感叹的说道:“但即使如此,大周的江湖仍然不时有风浪出现。西北马匪肆虐、山西盗贼纵横,京畿偶有北蛮的凶匪潜入,山东也有海匪骚扰,江南地区的前朝余孽也偶尔闹有动静……与这些地区的巡武司相比,你在巴蜀已经够安逸了,或许跟巴蜀的这几大门派都是由女子做主有关,这也算是大周武林的一大奇景。” 说到这里徐昭延忍不住笑了笑,又轻轻的问了一句:“我听说你要参加铁剑门苗无恨的六十寿辰?” 江士佳心中一紧,小心的说道:“苗掌门亲自前来邀请,属下也不好不答应,毕竟这两年铁剑门对我巡武司十分的配合,苗掌门在整个巴蜀武林又很有威望,交好铁剑门对我巡武司是有利的!而且属下听说,青城派的独孤真人、峨眉派的静心师太、唐门的邱夫人届时也都将赴会……” 徐昭延沉默片刻,轻叹一声:“咱们巡武司看起来掌管着大周的武林,似乎权力很大。但实际上不说面对如少林、武当、峨眉这些实力雄厚的大门派,就是与铁剑门、霹雳堂、长缨会这些中等门派议事,也都尽量交好,不敢太过强硬。 说到底,巡武司是朝廷和武林各派的一个合作机构,要是激怒了他们,虽然不敢明面动刀子,但暗地里阳奉阴违,也会令我们十分难受。” “大人,您说得太对了!”江士佳深有同感的连声应和。 徐昭延看着他,沉声说道:“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牢记!你吃的是朝廷这碗饭,有时候该强硬还得强硬,得让他们知道巡武司还是得由咱们做主!” “是,大人!”江士佳有力的回应道。 ………………………………………………………………………… “……吼!……吼!……”林岩奋力的用双臂抽打在眼前沉重的沙袋,直至肌肉肿胀、内力耗尽,他才停止了练习。 还没等他说话,他的书童林石头就立刻抱着一盆泡着珍贵药材的热水,放到了林磊的面前。 林岩将双臂完全浸泡入水盆中,活血化瘀的药力透过舒张的毛孔渗透进肌肤,让他发出惬意的呻吟。 “少爷,你今天至少比昨天又多坚持了三十个数!”林石头骄傲的说道,仿佛打拳的不是林岩而是他自己。 林岩听了这话,反而烦躁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除夕那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看不起的那小子击败的画面,接着浮现的是他父亲抱着昏迷的毛吉春、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上的画面…… 在那一天,他才意识到江湖上高手何其多,他自以为很厉害的父亲尚且如此狼狈,他也不过是坐井观天的青蛙而已。 “不够,还不够!”这几天他心里总有一股想要急切变强的念头,因此变得更加易怒。 每当此时,林石头就真变成了一块石头,安静的待在一旁,静等小主人怒气散去。 谁知此时,林岩吸了吸鼻子,突然气愤的说道:“这是什么怪味?……薛家那兔崽子在大街上卖的臭东西!我不是说过不准我们镖局的人去买这个……这个叫麻辣烫的臭玩意儿吗!” 最后一句话,林岩故意说得很大声,进出镖局的人应该都听到了,有的人会将手中盛满麻辣烫的瓷碗往身后藏一藏,有的人根本无动于衷,甚至都不往练武场这边看一眼。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四海镖局中有一些桀骜不驯的镖师平时就只服林磊,如今林磊不在镖局,林岩根本镇不住他们。 “少爷,你别急,老爷带着毛大爷出外治伤,等他回来之后,就不会再有人敢去锦城镖局的食摊了。”林石头安慰道。 “该死!”林岩怒骂一声,心中愤愤不平:父亲筹备了好几个月的计划不但惨遭失败,还成了镖局街的大笑话,现在镖局里的这些人不但不同仇敌忾,反而傻兮兮的给仇人送钱! 林岩恨不能立刻就去掀了锦城镖局的食摊,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一方面是他父亲离开时再三警告他不要给镖局惹事,另一方面是那位轻松击败父亲的神秘高手曾公开说的那句话,让他心怀畏惧。 林石头明白林岩的心思,眼珠转了几转,他小声说道:“少爷,要想给锦城镖局的食摊找点麻烦,而又不会牵扯到咱们镖局,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林岩抬头看他,话语急促:“有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第86章 徒弟初显威 自从薛福在战死的镖师家眷中雇佣了十二人为薛府做事,其中有五人被派到府外的麻辣烫食摊,徐熙、樊獒他们就有了充足的时间休息。 薛唱重新指定了他们的学习训练计划:早晨起来跟他一起晨练,白天上午由请来的私塾老师教授他们五人识文断字,下午到食摊做事,晚上练武。 这一天下午,麻辣烫食摊还像往常一样热闹,薛雨婷穿梭于饭桌之间,收拾碗筷,清理饭桌,动作麻利熟练,哪里还有昔日闺房小姐的娇娇气,简直就是一名合格的饭铺伙计,也就是这伙计过于秀气了些。 其实现在食摊里有足够的人手,薛雨婷完全不必如此忙碌,可是她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干活充实的感觉。 “嘿,这位客官,你……你不能将已经选好的菜全部倒进一个菜盆里!”薛雨婷的耳边响起薛五的声音,她不禁莞尔一笑:要知道刚开始当伙计的时候,小五跟她一样都羞怯得不敢跟客人说话,现在都敢大声的提醒客人了,真如她哥哥说的一样,环境是能改造人的。 但随后她脸色变了,因为那位客官在大声说道:“你们的这个什么麻辣烫价格太贵,我不想吃了,把菜倒回去又怎么了?!瞧你的样子,好像我不掏钱就要揍我一样,怎么,想要强买强卖呀?!” “客官,你误会了!”薛五赶紧解释道:“你不想吃了,可以将你手里的蓝子交给我,由我来将里面的这些菜放回去,你这样一古脑的都倒到一个菜盆里,别的客人——” 薛五话还没说完,又一名客人走过来,说道:“伙计,我的菜都选好了,算钱。” 薛五仔细的翻看篮子里的菜,认真的用手指计算着该付的价钱,本来他干的是收碗擦桌子的活,后来胡秋荻非让他干收钱,一方面是薛雨婷强烈要求交换,一方面是胡秋荻想让薛五锻炼一下。 仅仅过了一会儿,那顾客就不耐烦了,大声嚷道:“算个钱都这么慢,太耽搁老子时间了,不吃了!”说着,他就拎起篮子,要往一个菜盆里倒菜。 薛五原本脸胀通红,可见食客这么做,也顾不得羞愧,急伸手阻拦。 没想到那人却“啊”的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你这个伙计怎么能这样,我不想吃了,你就骂我!人家不想吃了,你就动手打他!”上一个食客大声叫喊起来。 “我……我没有打他,我……我只是想要……”薛五急着想要解释,可他越着急,口齿越是不清。 在菜柜边挑菜的几个汉子却一下子涌过来:“大哥!大哥,你没事?!” 那食客被扶起来的时候,脸上一大块猩红的血迹。 “你小子敢打人!”几个汉子一脸怒气的瞪向薛五。 薛五更加慌了:“我……我没有打他——” “师弟,别怕!”一个纤细的手掌按在了薛五的肩上,胡秋荻走到了他身前,毫无畏惧的直视这几个大喊大叫的汉子,冷笑着说道:“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们是一伙的,来我这儿捣乱,是想敲诈几个钱呀?哎,那家伙,你脸上涂的是鸡血、还是猪血呀?好歹也要把血涂在你鼻孔边,涂在脸上,伤口也没有,这血是怎么流出来的?你们演戏也演得太假了。” 这话说完,周围的食客一阵哄笑。 还没等这些汉子们作出反应,胡秋荻骤然提高音量:“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是镖局街,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敲诈勒索的地方!” “小姑娘说得对!外边来的混混给我滚出去!”几个坐在饭桌吃饭的镖师相继站了起来,然而却被旁边的四海镖局的镖师给拦住:“兄弟,这是他们锦城镖局的事,事情还没搞清楚,咱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这几个镖师瞧着周围坐着好些四海镖局的人,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又犹豫着重新坐下。 原本见镖师们站起,这几个汉子还有些心慌,后来见情形正如指使他们来的人所说的那样,立刻又嚣张起来,最先的那个汉子骂道:“小丫头片子,别他妈胡说,我们听说你这里的菜好吃,特地来捧场,结果你们的伙计态度恶劣,打伤了我们的兄弟,你要是不给我们赔礼道歉,并且作出赔偿,我们就砸了你这个摊子!” “谁敢!”伴随一声怒吼,徐熙和樊獒大步走了过来。 原来,为了方便他二人切菜、送菜,薛福特地在院内搭了一个棚子,和院外的食摊就隔着一道院墙。刚才争端一起,机灵的薛雨婷立刻跑进去,召来了这两位师兄。 “这锦城镖局没有大人出面吗?让一群孩子跟这些无赖交涉,太危险了!” “锦城镖局的镖队遭遇盗匪劫杀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人,就连他们的那个少镖头,我看也是一个孩子。” “你别小看了那个薛少镖头,我听蜀江镖局的镖师私下跟我说,他武功很厉害,他们镖局的很多镖师都打不过他。” “真的?!” …… 食客们在议论纷纷。 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徐熙此刻却气宇轩昂的站在那几个汉子的面前,声音洪亮的说道:“你们几个听着,要么给我立刻滚,要么让我暴揍一顿,你们自己选!” 领头的汉子先是被说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没办法,虽然经过这几个月充足的饮食和锻炼,徐熙长壮了些、也长高了些,但他毕竟以往欠债太多,在别人眼中依然是个看似瘦小的孩子,或许这话从他旁边的樊獒口里说出还更能唬人一些。 “小屁崽子,竟敢大言不惭,今天爷爷得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马七的厉害!”领头的汉子撸起袖子就要干仗。 “等一等。” “怎么,怕啦?” “咱们到这边来,以免影响到客人们吃饭。” 领头的汉子本想拒绝,但看到几个镖师打扮的食客们投射过来的严厉眼神,他怂了:“好,就依你。” 六个汉子大摇大摆的走向路中央。 徐熙神色平静的跟上,樊獒紧随其后,脸上难掩兴奋。胡秋荻嘱咐其他伙计、照顾好客人们之后,也大步赶上,神情同样激动。薛雨婷和薛五虽然有些害怕,但出于对师哥、师姐们的担心,也跟在了后面。 “小屁崽子,你现在跪下来叫我一声爷爷,也许我还能饶了你。”领头汉子站住之后,手指徐熙,口出不逊。 徐熙冷冷回道:“过一会儿,谁叫谁爷爷还说不定。” “你他妈找死!”领头汉子怒了,挥拳就朝徐熙打来。 徐熙没有往后躲闪,而是站在原地,冷静的看准对方拳头的来势,突然将头一偏,向前急跨两步,一头猛撞向对方,正是罗汉拳中的撞钟式。 徐熙很清楚自己和对手相比身小力弱,且内力还不足,所以他一出手就选择这一招,是因为头比拳头更有利于他全身使力,也更具杀伤力。 由于他个子本就比对方矮不少,这一低头前冲,直接撞在了对手胸膛和腹部之间,正是脆弱的胃部所在。 领头汉子惨叫一声,胃里的黄水都喷了出来,疼得他本能的弯下身子。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徐熙紧接着一个膝撞,重重的撞在他两腿之间。 “啊!——”领头汉子的这一声惨叫极其凄厉,让旁观者听了都不禁双腿发麻。 领头汉子会些拳脚,不然也不会当上老大,干这个欺行霸市的行当,如果认真的同徐熙较量,谁胜谁负,还真有点难说。可他见徐熙是个孩子,刚开始动手时疏忽大意,而徐熙一上来就用尽全力,结果导致领头汉子倒在地上、手捂下身、双腿抽搐、叫唤不止。 即使他这幅惨样,徐熙也没有心存怜悯,照着脑袋就是一记飞踢。 两人交手就几个回合,眨眼就过,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时,领头汉子已经晕了过去。 “大哥!”其他汉子大吃一惊,一起涌过来。 “嘿嘿,想搞群斗啊,先得过我这一关!”樊獒拦住他们,一脸的跃跃欲试。 “还有我!”胡秋荻撸起袖子,露出粉嫩的双拳。 “还有……还有我!”薛五涨红着脸,大声吼道,他虽然有些害怕,但这场冲突是因他而起,他绝不允许自己躲在一边。 “还有我。”薛雨婷有些紧张的小声喊出这话,内心莫名的觉得有些兴奋。 ……………………………………………………………………………………………… 正在比斗的薛畅接到薛福的紧急通知,得知自家的食摊出了事,立刻就往薛府跑。 在半途中,脑海里的系统就不停的弹出消息:徐熙不畏强暴,挺身而出,获得侠义值30点。 徐熙击败对手,获得威望值80点。 樊獒不畏强暴,挺身而出,获得侠义值20点。 胡秋荻不畏强暴,挺身而出,获得侠义值20点。 薛五不畏强暴,挺身而出,获得侠义值20点。 薛雨婷不畏强暴,挺身而出,获得侠义值20点。 樊獒击败对手,获得威望值50点。 胡秋荻击败对手,获得威望值50点。 徐熙击败对手,获得威望值50点。 薛五和薛雨婷击败对手,获得威望值25点。 系统中不断增长的侠义值和威望值看得薛畅既兴奋又诧异,等他赶到食摊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个画面:六个汉子躺在地上呻吟不止,徐熙、樊敖等五位徒弟一脸兴奋的站在一旁,没有什么大碍。 当徒弟们七嘴八舌的讲述下午发生的事情时,薛畅刚开始还有点疑惑:就凭这几个不入流的地皮流氓,也配值这么多威望值。 可他转念一想:对于他来说这些人确实不值一提,但对徒弟们来说,确实需要认真对待。所以这才是武林门派系统的正确打开方式!五个徒弟的第一次联袂出手就获得了超过他一人连续比斗两天所得的威望值,更不要提,还挣得了那么多的侠义值。 薛畅在高兴之余都没有再惩罚那几个捣乱的汉子,颇为大度的允许其同伙将他们抬走,他甚至还期望着这些家伙常来,成为他的提款机。 在晚餐的时候,樊獒还在意犹未尽的讲述下午的那一场打斗,胡秋荻时不时补充一两句,其他三位徒弟虽然不怎么说话,但脸上都颇有神采。 薛福和张氏却面露担忧。 薛福建议道:“少爷,看来咱们的食摊太过红火,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嫉妒,虽然他们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硬来,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难保以后不会出现,你看咱们要不要花钱雇一位镖师,每天负责照看我们的食摊?” “福爷爷您不用担心,我们几个完全可以将食摊照顾好,不需要花钱去雇用什么镖师。”胡秋荻自信的插话道。 “没错,像今天这样的混混要再敢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樊獒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可以啊,武功高强的樊大侠,你现在能够担当重任了。”薛畅打趣道。 樊獒摸着头,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主要还是师父您教的好!” 薛雨婷“扑哧”一声笑,又赶紧把嘴捂上。 张氏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薛伯,不用再雇请什么镖师。”薛畅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明天我就不出去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会一直在家待着。” 薛畅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川陕镖局的镖师几乎都跟他比斗过了,而好友王轩为了帮他,壮着胆子找了他未婚妻几次,想要说服她同意薛畅到她家镖局去找镖师比斗陪练。但夏侯英或许是恼怒他之前击败过她,又或许是鄙视他之前的坏名声,一直没有同意。 因此找镖师比斗陪练、以赚取威望值的这条路看来是暂时走到底了,不过薛畅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正好需要一段时间静下心来努力习练新获得的武功,争取在短时间内让自身的武力再上一个新台阶。 第87章 降龙十八掌 下午的这场胜利,让徐熙他们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因此在晚上练武时,个个都极其认真。 薛畅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在训练结束之后,他没有立即让徒弟们离开,而是将他们叫到身边,大声夸奖道:“今天下午,当那群无赖前来食摊捣乱的时候,你们没有一个人逃避,都勇敢的迎上去,同那些无赖战斗。而且在战斗中,你们懂得团结协作,因此不但打败了对手,也很好的保全了自己。你们很好的执行了门规,对此我非常高兴,因此决定要给予你们奖励——” 薛畅环视着一张张激动的年轻面庞,沉声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将传授小熙和小獒少林刀法——” “太好啦!”樊獒欢呼,徐熙也露出笑容。 “明天我也将传授秋荻和雨婷新的武功。”薛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不一定是轻功,也可能是其他武功,至于最终传授什么,今天晚上为师还要好好想一想。” 尽管薛畅没说要传授什么武功,胡秋荻和薛雨婷仍然非常高兴。 “小五,你要抓紧时间将罗汉拳练好,到时师父再教你新的武功。”薛畅认真的对四徒弟说道。 薛五用力点头,虽然师父没说明天要教他新武功,但他能感觉到师父对他的重视,因此心里仍然很高兴。 “赶紧去内功房修炼内功。”薛畅见徒弟们都离开之后,立刻盘膝坐下,迫不及待的打开系统,看着“逍遥派”三个大字下方那“1267”点的威望值,心头一阵火热。 他迅速点开系统商城,在密密麻麻的武功秘籍中搜索,终于目光聚焦在他想要的那个目标之上——降龙十八掌。 内功方面,他已经选了一门绝学——九阳神功,但现在还不能练,因此他早就决定再挑选一门绝顶武功,与九阳神功相配。 降龙十八掌在金庸所着小说的所有武功中名列前茅,说它掌力雄浑、至阳至刚、罕世难匹,也有说它掌法精妙、天下无双,因此豪气逼人的萧峰凭借此功、威震江湖,憨厚朴实的郭靖苦练该掌法,成为一代大侠,为后人敬仰。由此可见,降龙十八掌实为金庸先生所厚爱的武功之一。 薛畅对获得该武功可是期盼已久,可他之所以选择该掌法,而不是其他神功秘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从他现在系统中的武功数据来看,拳脚无疑是最强的,数值高达50,远远超过刀法、棍法和轻功。为了尽快在这个世界立稳脚跟,薛畅迫切的想要以最短时间成为武林高手了,那么让强点更强、继续在拳脚上狠下功夫无疑是最佳的做法。 降龙十八掌的标价是1000点威望值,如果没有今天五位徒弟所挣到的威望值,薛畅恐怕还得再想办法找几个陌生镖师比武,才能凑够这个数值。 他激动的点击了降龙十八掌的图标,立即弹出一个小方框:使用者所练之内功与该武功比较契合,可以练习。但该武功所耗内力甚巨,以使用者现有的内力还不足以完全修炼该武功,确定要购买吗? 薛畅一愣:少林武学威猛刚强,降龙十八掌至阳至刚,两者应该契合,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甚至怀疑过降龙十八掌是萧峰从少林寺学来的,后来才成为丐帮帮主的传承绝学,所以之前才会对慧明有那么一问。但是以他修炼之第四层的少林吐纳法居然无法支撑降龙十八掌的练习,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因为还有九阳神功。 他买下了降龙十八掌的秘籍,但没有马上就开始修炼,而是继续在商城里搜索。 他之前答应过胡秋荻和薛雨婷要传授轻功,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比斗,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过于草率,叶落莺飞轻功需要有不俗的内力作为支撑,而两名女弟子才刚开始修炼内功,即使他们学了这轻功,在一长段时间之内也无法施展出来,所以刚才他才改口要教别的。 女性先天受身体所限,力量偏弱,必须要借助利器才能与强敌抗衡,但是刀和棍这种注重力量的武器又不太适合于女性,最适合她们的当然就是剑。 系统中还剩余200多点威望值,薛畅决定为两名女徒弟挑选一门适合的剑法。 商城中的剑法很多,毕竟剑是江湖人士常用的武器,薛畅花费了一些时间,终于选定了一门剑法秘籍:越女剑法。 此剑法在金庸先生所写的两本小说中出现过,一本是短篇小说《越女剑》,由一无名越女所使,那时正是先秦时期,武功、内力才初见雏形,因此这一门在当时颇为神妙的剑法,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也就逐渐泯然众人矣。到了南宋时期,年轻女侠韩小莹凭此剑法成为江南七怪之一,她也是郭靖早期的师父之一。 越女剑法在商城诸多秘籍之中只能算一般,给出的价格只有100点威望值,是薛畅可以承受的,当然这不是他选择此剑法的主要原因。 看看系统给予越女剑法的提示:该剑法轻灵飘逸,对内功没有特殊要求,系统使用者可以修炼,但更适合女子练习。 所以越女剑法可以作为胡秋荻和薛雨婷应学习的入门剑法,等到她们熟练掌握、剑法有一定基础之后,再为她们挑选更上层的剑术。 薛畅的目光停留在玉女剑法的图标上:轻灵飘逸吗?…… 直觉告诉薛畅,玉女剑法和越女剑法应该会十分契合。 购买完武学秘籍之后,薛畅静等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才打开所学武功的界面,点击降龙十八掌。 心神进入空间之后,站在他面前的是十分熟悉的透明人影。 薛畅没有马上跟着学习,而是先让透明人影以正常速度演示一遍。 透明人影腾跃闪挪、挥掌踢腿,极其连贯的将降龙十八掌从头到尾打完,虽然系统并没有给予这人影真实的内力,但从这磅礴气势中,薛畅却仿佛感受到了掌风阵阵、雷鸣连连的激烈场面。 不愧是降龙十八掌!……薛畅在心情激动之余,也关注到了该掌法与他之前所学习的罗汉拳、百花拳有很大的不同,招式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真气的运行路线极其特别。 内力从丹田运行至掌心的劳宫穴,走的并不全是通常的脉络,而是取的最短通路,这就意味着一些偏僻少用的穴脉会被使用到,而每一次从丹田抽取的内力似乎都在其半数以上,如此充沛的内力通过偏僻少用的穴脉,就像是大水冲过狭窄的小溪,对这些穴脉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恐怕不但会疼痛难忍,甚至可能导致穴脉破溃、内息紊乱,因此也难怪只有像萧峰、郭靖这样身体素质超强、又有大毅力的英杰才能练成此功。 薛畅不知道自己这具经过洗髓伐骨丹改造过的身体经脉能否经得起如此大量内力的冲击、自己的意志能否挺得过痛苦的煎熬,但既然他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并且花费了大价钱,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一试! 薛畅深吸了口气,让人影以极慢的速度演示第一招亢龙有悔,他跟随学习。 谁知这掌法放慢速度之后,薛畅发现其内力的运行还另有玄妙:实际上从丹田提取的内力不是一股、而是两股,第一股为大量,第二股为极少量,只是因为相隔不到一秒,运行快时几乎看不出来,而当第一股内力抵达劳宫穴时,并不立即吐出,而是在此处盘旋凝聚,当第二股内力追上并击中它时,方才一并吐出……这样的内力运行方式要求使用者能对自身的内力操控自如,方才可以做到。 自以为对内力操控很强的薛畅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信心倍受打击,好不容易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提取两股一粗一细的内力,可在经过第一道偏僻的穴脉时,剧烈的疼痛导致他精力分散,内力无法维持原状而变得散乱。 一个多时辰之后,大汗淋漓的薛畅终于将真气运行至劳宫穴,就在他挥掌将真气吐出之际,两道内力相撞,竟发出“砰”的震响,掌风呼啸,体内的内力竟受其吸引,顺着之前的通路一涌而出。 薛畅只觉整个手臂如遭刀割,疼得他大叫一声,委顿坐倒,身前被掌风激荡得尘土飞扬。血糖连声咳嗽,急忙运气调息,却发现体内的真气已经所剩无几。 这神功绝学果然不是那么好练的!……薛畅抚胸苦笑,不过这挫折却越发激起了他的斗志。 ………………………………………………………………………… 一连几天,薛畅都待在府邸,白天通过系统苦练越女剑法和降龙十八掌,晚上监督和传授徒弟们武功,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这一晚,徒弟们练完功、回房歇息之后,薛畅正准备开始练习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忽然心有所感,扭头看向后方。 在皎洁的月光下,一个人影正站立在屋檐之上。 “才几天不见,你的武功好像又有进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薛畅心神稍松,说道:“上官大哥这么晚还登门拜访,有什么事吗?” “话别说得那么见外,没有事就不能来看望你了?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大哥。”上官逸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既然你已经看望过我了,是不是可以告辞走人了?”薛畅开玩笑似的说道。 “没想到几天不见,你这武功进步了,嘴皮子也变厉害了啊。”上官逸说着,双臂一展,如同一只夜枭,轻飘飘的降落在薛畅身旁,笑容满面的做撸袖的动作,威胁道:“来,来,来,咱俩较量一番,让我看看你的武功到底有多大进步?” 薛畅丝毫不惧,双眼一闭,说道:“上官大哥请尽管动手。” “上次没发现你这个小家伙居然是个无赖!”上官逸瞪大眼睛,一副惊诧的样子,手指薛畅骂道。 “上官大哥现在知道也不算晚。”薛畅一本正经的回答。 上官逸一愣,随后哈哈一笑,说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说正经的,我这次来是为了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你想先听哪一件?” “公事。” “呃……”上官逸看着薛畅,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还记得你上次做出的承诺吗?我铁血长河门现在就要求你兑现!” 薛畅心里一紧,有些紧张的问道:“是什么事?!” “后天是铁剑门苗大掌门的六十寿辰,很多武林人士都会前去祝贺,我们想让你也去一趟。”上官逸见薛畅错愕的神情,忙加重语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正处于服丧期间,我们这要求似乎有点过分,但是你必须去!不是让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让你去做个见证,我相信你去了这一趟之后,将来会感谢我!” “是吗?”薛畅有些不太相信,他为难的说道:“可是人家铁剑门并没有邀请我去呀。” “那位苗大掌门一向慷慨好义、扶弱济困,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平时哪个武林人士没钱吃饭了,直接上门寻求帮忙,不但好酒好菜招待,而且在山庄住个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走的时候还给一点车马费,更何况是他的六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现在到处都传言,‘只要是江湖人士想要去道贺,不用带贺礼,照样好酒好菜招待’……所以你当天去,铁剑山庄的人是不会阻拦你进去的。”上官逸以略带戏谑的口吻说着。 薛畅注视着他,心中盘算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只要我在苗掌门寿辰当天去铁剑山庄一趟,我之前所做的承诺就算完成?” “当然,我铁血长河门说话算话。”上官逸十分笃定地说道,但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铁血长河门在当天会派两个人跟随你前往,一方面是要确定你完成了任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 第88章 铁剑门拜寿 “我的安全?”薛畅有些疑惑。 上官逸没做回应,继续转移话题:“公事办完,来谈谈私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薛畅。 薛畅伸手接住,只觉该物滑腻清凉,拿近一看,竟然是一块鸡蛋大小的黄玉,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记得上次四海镖局来讨债的时候,你请来了一位很厉害的玉石雕刻师,你能不能请他帮我把这块玉石……雕刻成一朵梅花,这是它的图样。”上官逸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图,小心翼翼的展开,递给薛畅。 薛畅总觉得此时上官逸说话做事有点奇怪,没有了之前的洒脱,反而显得有些紧张,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羞涩? 薛畅立刻接过图纸细看,上面画着一朵盛开的黄色梅花,看起来很是普通,没什么特别,不过考虑到上官逸的心情,他还是小心的叠好、放入怀中,爽快的说道:“这没有问题,我会请胡大师按照你的要求将这块玉石雕好。” 薛畅之所以敢打包票,那是因为他记得胡墨泽曾经跟他说过:如果再有好的玉石,一定要记得找他雕刻。 上官逸高兴的说道:“那就多谢了!雕刻费你先垫付着,回头我再来找你,当重金酬谢。” “重金酬谢倒不必了,你就当欠我一个人情。”薛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他原本想说让上官逸再传授一套武功作为酬谢,可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连降龙十八掌都远远没有练会,还有九阳神功没有开始练,就不要贪多嚼不烂了。 “不妥,不妥,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上官逸连连摇头。 “那你把这块玉石收回去,这事我办不了。”薛畅摆出冷漠的表情,将玉石递了回去。 上官逸只得无奈的说道:“行,行,我就欠你这个人情!不过得先说好啊,不要让我去做一些我不爱做的事,否则我会翻脸不认人的!” 这真是六月的债还得快啊!……薛畅感到自己有点爽,但他还想更爽一点,于是贼兮兮的问道:“上官大哥,你准备将这朵玉石梅花送给哪位美女啊?” 上官逸就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惊慌叫道:“胡说八道!小小年纪懂得什么!” 就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人已经飞上了屋檐,与此同时,一道指风却点中了薛畅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上官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中,可他的声音却飘到薛畅的耳边:“小子口舌无状,小作惩戒!” 不就谈个恋爱吗,还怕让人知道,老封建!……薛畅在心里吐糟,随后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虽然铁血长河门让他参加苗掌门的六十寿辰,上官逸将这个任务说得好像完成起来十分轻松,但他却预感到并不那么简单,铁血长河门的人到底在图谋什么? ……………………………………………………………………………… 清晨,薛畅带领徒弟们晨练结束,正准备回后院享用早餐,门房跑过来说:门外有两个人求见。 薛畅立刻意识到可能是铁血长河门派人来了,他定了定神,朝着门口走去。 门外站着两位相貌普通的黄脸青年,却穿着一身质地上乘的文士衣衫,腰间悬挂长剑。 看到薛畅走过来,穿白衣服的青年将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问道:“可是薛少镖头?” “正是在下。”薛畅拱手问道:“请问两位是?” “我俩将陪同薛少镖头前往铁剑山庄,参加寿辰。”白服青年说得含糊,薛畅一点就明,却面露为难之色:“哎呀,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早,我正准备吃早餐,要不先等我一下?” 穿黄服的青年冷哼一声:“让我们等你?别耽搁时间了,赶紧跟我们走!” 薛畅听了,心中有气,语含讥讽的说道:“这位兄台莫不是生病了,说话这么冲。” “你——”黄服青年双眉一挑,就要发火。 白服青年赶紧说道:“没事,你先去吃早餐,我们可以等,不过务必快些,铁剑山庄距离这里还是有点远,咱们得加紧赶路,方能在中午之前赶到。” “好的。”薛畅一口答应,却故意慢悠悠的往回走。 黄服青年气得两眼冒火,白服青年却哈哈笑道:“这个家伙有点意思,不说话就能把你气成这样,比上官师兄强多了!” 实际上,薛畅在离开他们视线之后,就急步赶回到后院,将自己要离开的事告知众人,由于他事先早有安排,大家也不感到意外。 薛畅简单的刨了几口饭,接着回房间简单洗漱一下,换上一套新衣服,带上准备好的贺礼,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院门口。 黄服青年只是冷冷看他,却没有再发火:“我们已经为你备好了马匹,咱们这就出发。” 薛畅看向他俩身后的三匹马,面露失望:“铁血长河门威震天下,好歹也带上几匹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骏马,这样才能衬托你们的身份。” “你这个人还挺挑剔。”白服青年也不生气,反而问道:“难道你希望骑着那样的宝马到铁剑山庄,吸引众人的注意?” 这话说得在理,薛畅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走了。”黄服青年哼了一声,翻身上马。 薛畅与白服青年也先后骑上了马,三人控制住马速,向南徐行,出了城之后,开始加速。 原主不但会骑马,而且马骑得很不错,薛畅刚开始还有点心慌,但很快就适应了,只觉劲风一直吹拂,身体如波浪起伏,蹄声“嗒嗒”犹如擂鼓,道旁的风景快速闪过,心中意气横生,忍不住开口咏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江湖不平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不惧白发生!” “好词!”白服青年大声赞道。 薛畅一点也不谦虚的说道:“我还有更好的。” “说来听听。”白服青年策马到他身旁,颇感兴趣的说道。 “一首好诗犹如绝世美女,岂是轻易就现世的。”薛畅把头一扬,顿了顿,说出一句话:“得需要些彩头。” “庸俗!”黄服青年不屑的瞪了他一眼。 白服青年则笑嘻嘻的说道:“你想要什么彩头?” “神功秘籍或者万两黄金。”薛畅大言不惭的回道。 黄服青年懒得再看他,催马前奔。 白服青年依旧笑着说道:“看来你是说不出来,所以拿这话堵我们的嘴。” 薛畅与白服青年并肩骑行,相距很近,他见对方虽然相貌普通,但双眼大而明亮,而且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让人颇生亲近之感,于是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你这是激将,但我还是愿意给你朗诵一首,听着——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诗!”白服青年脱口赞道,双眼晶莹闪亮,而跑在最前面的黄服青年甚至放慢了马速。 这首诗的文字朴实易懂,朗朗上口,语句之间透出一股行侠仗义、洒脱不羁的气质,其实它内里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但就这字面意思就非常符合两人的胃口。 “你要的彩头我现在无法给你,以后一定补上。”白服青年爽快的说道。 薛畅没想到对方竟然当了真,不禁一呆,忍不住问道:“请问你叫什么?” “咱们萍水相逢,过了今日,不会再见面,问那么多干嘛!”黄服青年不客气的拒绝道,他难得说这么多话。 “这话就不对了。”薛畅摆出一副教训的架势:“这世界如此广阔,有着成千上万的人,你我能够相逢,何其难得,这是上天赐下的缘分,应当珍惜!万一哪一天,上天让我们再相遇,总不能让我‘喂喂喂’的叫。” “油嘴滑舌!”黄服青年低声骂道。 白服青年则爽快的说道:“你说的没错,相逢即是有缘,我叫田……京,他叫文……一刀,记住了吗?” “田鸡一刀……这俩名字有点怪。”薛畅看出对方说的是假名字,不然怎会这么结巴,所以他毫无顾忌的喃喃自语。 白服青年皱着眉头看他:“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的嘴巴有些臭?” “有啊。”薛畅坦然说道:“两天前就因为我揭露你们门里的上官逸要送礼物给他的情人,他就恼羞成怒点了我的穴道,让我被冷风吹了一晚上,差点着凉。” 白服青年看了黄服青年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轻骂道:“活该!” ………………………………………………………………………… 薛畅一边骑马赶路,一边同白服青年谈笑,不知不觉间铁剑山庄已经就在前方不远。 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起来,虽然相貌各异、服装各异,但大多带刀、配剑,携带着精心准备的物品,显然都是奔着苗掌门的寿辰而来。 等赶到山庄前,大门外居然还排起了队。 薛畅当然入乡随俗,两位青年到这里后就安分许多,紧跟在他身后。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薛畅终于站在了大门外,在他前方摆着一张木桌,有人正坐着登记,旁边还站着一位身穿青色劲装的铁剑门弟子。 薛畅把贺礼放在了木桌上。 坐着的那位管事抬头打量了他一番,很客气的问道:“请问少侠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锦城镖局的薛畅,特来拜贺苗掌门的寿辰,以感谢他多年来对我锦城镖局的照拂!”薛畅抱拳行礼,恳切的说道。 管事和旁边那位铁剑门弟子脸色俱皆一变,锦城镖队惨遭屠戮一事早就传遍巴蜀武林,其少镖头侥幸逃脱一事在这段时间内也被不少江湖人士得知,本应在家服丧的镖局少镖头居然前来赴宴,这也未免有些晦气,可人家带着厚重的贺礼,穿着得体的衣服(没有穿孝服),说的理由也很充分,又怎能将其拒之门外。 在管事将薛畅的名字写在贺礼名单上时,那位铁剑门弟子已经面露微笑,说道:“薛少镖头,非常感谢你能够抽空前来给我师祖拜寿!请跟我来。”说着他就要往里带路。 薛畅指着身后的两位青年,介绍道:“这两位是我新雇用的镖师,久仰苗掌门的大名,特地跟我过来拜寿的。” 那弟子扫了两人一眼,客气的说道:“既然是跟薛少镖头一起来祝寿的,那就一起进来。” 在他的招手示意下,庄丁过来,帮助薛畅他们将骑来的马暂时牵到马厩喂养。 薛畅跟随那位铁剑门弟子刚跨进大门,就看到偌大的庭院里摆满了饭桌,一眼望去,到处人头传动、喧嚣热闹。 “这些都是以个人名义来给师祖拜寿的江湖人士!”那弟子大声说道,脸上颇为自豪。 薛畅点点头,感叹道:“苗掌门在巴蜀武林中真是威望太高了!” 两位青年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平静。 那弟子并未在此停留,穿过这个院落,走过一段通道,又进入一个庭院,这个院落的面积稍小一些,同样摆满了饭桌,人数也不算少,但明显安静了许多。 “这里坐的都是各门派弟子,还有镖局的镖师……”那弟子一边自豪的说着,一边领着三人朝着庭院中央走去。 在中央站着三个身穿青色绸缎长袍的男子正在热情的同客人们寒暄,其中一人让薛畅觉得眼熟,走近些才认出是赵宸。 “小师叔。”那弟子走过去,对赵宸行礼说道:“锦城镖局的薛少镖头带着两位镖师来为师祖拜寿。” 这话一出,正在同客人说话的三人同时回头看来,都面带惊讶。 赵宸首先回过神来,面带微笑的迎上前:“薛少镖头,欢迎欢迎!这次家师过寿辰,原本我们也想过给你发个请柬,可想到你刚回来,事情可能会比较忙,所以就没有邀请你,实在是抱歉啊!” 瞧这事给闹的!……薛畅掩饰住心里的尴尬,厚着脸皮说道:“其实前些天四海镖局找我催债的时候,我就想来登门拜访、找你们帮忙了,可是我父亲跟苗掌门熟,我却不熟啊,所以没敢来。这一次正好苗掌门过寿辰,我就冒昧来了,就想着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还得多多靠赵兄为我撑腰啊!” 第89章 苗无恨 “薛少镖头真是实诚人!”赵宸哈哈笑道:“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师兄苗皓轩。” 薛畅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位苗掌门的长子,他大约30多岁,个子中等,肤白鼻挺,双眉不浓不淡细长,一双有神的丹凤眼,相貌颇为俊秀,气质也显文雅。 “久仰大名!”薛畅略微躬身,抱拳行礼,以示尊敬。 苗皓轩也有些好奇的打量了薛畅,然后微笑着还礼:“非常感谢薛少镖头能够拔冗前来为家父拜寿!希望你能在今天的寿宴上放松心绪、吃得愉快!” 苗皓轩这话说得含蓄,但话里透露出善意,薛畅当然也以微笑回应。 “这位是我的三师兄莫弘武。”赵宸指着另外一个人说道。 这位苗掌门的三弟子也是30多岁的年龄,但身材甚是魁伟,酱黑色的脸庞棱角分明,给人一种不威自怒的气势。 “久仰久仰!”薛畅再次抱拳行礼。 莫弘武只是嗯了一声,两个钵大的拳头匆匆一碰,就别过头去。 薛畅顿时心中有气:老子辛苦赶来拜寿,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时,苗皓轩和颜悦色的说道:“薛少镖头远道而来,一定有些劳累。师弟,你速速带薛少镖头和他的两位手下去坐下歇息,喝些酒水,解解渴。” “是,大师兄。”赵宸回应着,然后朝薛畅笑道:“薛少镖头,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赵宸朝着庭院的角落走去,途中赵宸好奇的问道:“薛少镖头,你身后的这两位兄弟是?” “哦,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家是家大人少,为了安全,他俩是我雇用的镖师,他们也很景仰苗掌门,所以我就带他俩来了,可能冒昧了些。” “这没关系,家师说了,只要是江湖朋友来,都有一杯水酒喝。”赵宸洒脱一笑,又问道:“冒昧问一句,这两位兄弟是哪里人?来自哪个门派?” “这……”薛畅哑口了,他今天走得匆忙,一路上又只顾说笑,根本就没有和两位仔细商量,把谎话圆得更好,当然他也没想到赵宸会问得这么细。 好在两位青年早有准备,白服青年立刻接过话头,说道:“我俩是华山派俗家弟子杨远大的徒弟,我叫田京,我师兄叫文一刀,原先一直在汉中当镖师,后来听说在成都当镖师、薪酬很高,所以去年就来了……哦,我师兄飞絮剑法练得很好,我练的清风剑法还不错,听闻铁剑门的伏魔剑和雷霆剑乃是巴蜀武林中剑法的魁首,日后能否向少侠请教。” “原来是华山派的高徒。”赵宸微笑着回应:“以后欢迎来山庄切磋武艺。” 薛畅心里稍松口气,就见前方有人站起来向他招手:“畅哥,这边!” 薛畅见状,对赵宸说道:“我们就坐那里。” 赵宸颌首,领着三人过去,叮嘱了几句之后,才转身离开,立刻有仆人过来斟茶倒水。 “尹叔您好!” “王叔您好!” “夏侯叔您好!” …… 一张方桌坐了三家人:尹斌和他父亲,王煊和他父亲,还有王轩未婚妻夏侯英和她父亲。 薛畅当然先得向长辈们行礼问好。 这三位镖局主人见到薛畅出现在此地也感到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和气的招呼薛畅坐下。 “阿畅,你有些过分了!你要来拜寿,也不事先跟我们说一声,不然我们就可以约着一道出发了。”尹彬批评道。 薛畅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但还是解释道:“我这也是昨晚才突然决定的,就不好再打乱你们的计划了。” “畅哥,这两位兄弟是?”王煊问道。 “在路上认识的朋友,也是来给苗掌门拜寿的,因为谈得来,所以就一块来了。”薛畅低声说道,他之所以没再说是自己雇佣的镖师,那是因为大家太熟了,根本骗不了他们,反而会惹来麻烦,所以他赶紧把话题岔开:“子啸为什么没来?” “你应该了解他,他不会喜欢这种场合。”尹彬回答道。 薛畅了然:魏子啸喜欢喝酒吃饭闹腾,那是因为他总能成为酒桌上的中心。但是在这里,各镖局来拜寿的人都被安排在偏僻的角落,不被漠视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武林中是有鄙视链的。通常情况下,大门派的弟子鄙视小门派弟子,小门派弟子鄙视帮派成员,帮派成员鄙视镖局镖师,镖局镖师看不起流浪的江湖人…… “我先去那边一趟。”薛畅看了看周围,走向不远处的另一张方桌。 尹德载看到薛畅向坐在那张桌子旁的川陕镖局的徐希贵问好,忍不住感叹道:“薛海的这个儿子跟他爹一样,很会打交道啊!” “不光会打交道,小小年纪还有一身好武功,将来前途无量啊!”王守羽说话的时候,目光却落在自家儿子身上。 王煊缩了缩脖子:“我怎么能跟畅哥比。” 夏候英不屑的翻了翻白眼。 薛畅走回这边,就准备坐下。 这张方桌配了四条长木凳,另外三条都坐有长辈,薛畅当然选择跟两位青年坐在一起。黄服青年冰冷的气质让他不想接近,于是不顾其冷冽的眼神威胁,走到白服青年的身侧,准备坐下。 白服青年主动往黄服青年那一侧挤了挤,让出更多的空隙,只是当薛畅挨着他坐下时,他缩了缩肩,显得有点不自然。 薛畅自觉得正要往旁移,却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使人感到舒畅、惬意。 他心中一动,转首看向对方:有明显的喉节,有并不突出的胸膛,颈部和面部的肤色自然一致…… “你看什么?”白服青年似有所觉,扭头看来,目光相触,凛然生威。 薛畅眨了眨眼,哈哈一笑:“田兄弟,我突然发现,你长得还挺英俊。” 白服青年还未做回应,王煊插话道:“畅哥,我说你回来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安分,原来改了性趣。” 他话音刚落,就听黄服青年一身低哼:“登徒子!” 声音细不可闻,在王煊耳边却如同惊雷炸响,他“啊”的一声还未叫出口,黄服青年一掌轻拍在桌上,别的茶杯都纹丝不动,唯有王煊生前的茶杯斜向上弹起,朝着他的脸飞去。 白服青年急叫了一声:“师兄!”朝着茶杯伸出右手。 那茶杯上升之势骤止,竟然悬停在饭桌之上,旋即缓缓落在饭桌上,不过也溅出了不少茶水。 “阿轩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不必当真。”薛畅赶紧圆场:“今天大家能坐在一起就是缘分,咱们以茶代酒,喝一杯以示庆祝!”说着,他先端起了茶杯。 三位镖局主人虽然武功不太高,但眼力还是有的,此刻都震惊的看着两位青年,受薛畅的提醒才回过神来,连声说道:“对,对,大家都是朋友,喝茶,喝茶!” 白服青年倒是配合的端起了茶杯,唯有黄服青年冷着脸没动。 “我师兄性格如此,请各位莫怪。”白服青年解释道,并先喝干杯中茶。 众人见状,也赶紧喝完杯中茶,哈哈一笑,此事便算揭过。 “咦,是谁来了?!”尹彬突然手指前方,好奇的说道。 众人回头,只见前方饭桌的客人都纷纷站起,朝着中央的过道拱手行礼:“江大人!” 薛畅曾在巡武司见过的江士佳此刻身穿一身便服,在苗皓轩和赵宸的陪伴下,一边往前走,一边向四周微笑示意。 这时,客人们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只见大厅门口站着一位穿红色寿服的老人,他个子不高,身形微胖,慈眉善目,看上去不像是一位威震江湖的武林掌门,更像是一位含饴弄孙的善长仁翁。 他双手抱拳,声音穿破喧嚣、异常清晰:“承蒙各位武林同道如此看得起我老朽,不辞辛苦赶来这里,苗某在此感谢诸位!”说完,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苗老前辈帮我眉山寨那么多,给您老人家祝寿还不是应该的!” “是啊,我阴都派也是这样,好多人抢着要来,为此还特地举行了一场比武选拔。” “苗老前辈快请起来,叫我们这些晚辈如何敢当啊!” …… 客人们说着说着,竟然也都相继深弯下腰来,作为还礼。 苗无恨赶紧起身,手臂一振,声如洪钟:“今日山庄为诸位准备了好酒好菜,大家尽情吃喝,咱们不醉不归!” 这话说得豪气,众客人大声叫好,齐声说道:“祝苗掌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此情此景看得薛唱心驰神往。 这时,苗无恨才移步前行,来到江士佳面前:“江大人,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江士佳伸手一拂衣袖,笑着拱手说道:“苗老前辈,今日这里没有江大人,只有一个叫江士佳的武林人,来为您祝寿,您可欢迎?” “不管是江大人、还是江大侠,我都万分欢迎啊!哈哈哈,请!”苗无恨笑容满面,侧身让路,右手往前方一引。 两人并肩走进大厅,大厅内的客人也都纷纷站起来,向江士佳问好。 江士佳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扫过:铁佛寺印空主持,巴山派冷云天掌门,阴都派冯幽森城主,青牛派李守一道长、飞鱼帮韩忆博副帮主、担山帮李长乐帮主、眉山寨江胜火寨主……可以说巴蜀武林大半知名门派、帮派的头面人物都聚在此处。 江士佳当然不可能像之前在院落里那样敷衍,他一一上前向其行礼问好,这花了一点时间,但今天的寿星苗无恨安静的在一旁等候,等到江士佳寒暄结束,他才将其领到主座左首的空位。 “我坐这里不太好。”江士佳谦逊的说道。 “江大人,你要不坐这儿,别人就不好意思坐了。”苗无恨认真的说道。 “苗掌门说的没错!” “江大人,你就快坐下!” 其他人也应和道,江士佳这才坐下。 紧接着,苗浩轩走进大厅,轻声说道:“父亲,唐门邱夫人到了。”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苗老前辈,真是抱歉,我来晚了!” 伴随着这笑声,一位中年美妇走进了大厅,娇小的身躯穿着一身素白色罗裙,其上有淡黄的丝线绣有一朵朵绽放的梅花,岁月在她白皙的面容上刻下了几道隐约可见的沟壑,但双眼依然明亮灵动,整个人透出一股文雅清秀的气质。 然而大厅内的众人并未因此而小视于她,须知这位看似文弱的妇人以唐家媳妇的身份坐上唐门家主的位置达十年之久,几十位身怀绝技的唐家男人都只能附首听命,由此可见她的厉害。 所有人都站起身,苗无恨迎上前,笑着说道:“不晚,不晚,邱夫人来的正是时候,让老朽这里蓬荜生辉呀!” 邱夫人往厅内扫了一眼,发现只剩三个空位,随即回道:“如果不是秀儿催着我快走,我还真可能就来晚了。” 紧跟在她身后的一位俏丽女子正频频回望,听到这话,急忙娇羞的喊了一声:“夫人!” 苗无恨哈哈一笑,大声朝厅外喊道:“赵宸!赵宸!……” “师父,什么事?” “交给你一个任务,把你唐家师妹照顾好。” 唐秀儿娇羞的低下头,赵宸却有点犹豫。 “这里有你大师兄和三师兄照应,你就放心的去忙你的。”苗无恨不耐烦的挥挥手。 “是,师父。”赵宸这才面露喜色的看向唐秀儿。 两人联袂离开之后,在座的都是老江湖,又怎会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纷纷向两人道喜。 “又有什么喜事让诸位掌门如此高兴?”一个低沉厚重的女声从厅外传来。 话音刚落,一位身材高大、相貌端庄的中年女尼穿着一身素净的僧袍,看似轻松的几个大步就迈进了大厅,将本来想提前进来通报的苗皓轩远远甩在了身后。 苗无恨一脸惊喜的迎上去:“哎呀,静心大师!今天您能来,是我苗某最大的荣幸!” “去年,峨眉山下几十户人家遭遇雪灾,我无能,无法彻底帮助他们脱离困境,多亏苗掌门倾囊相助,他们的生活才很快恢复宁静……所以今天苗掌门的寿辰,我必须前来祝贺,以再次表达我的感激之情!”静心师太神情坦然的说道。 第90章 铁血长河门拜庄 苗无恨连连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静心大师您悲天悯人,我苗某只是附你骥尾,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实在不算什么!但大师今日能来,就算让我苗某人再做上像这样的上百件善事,那也是大大的值了!哈哈哈……” “阿弥陀佛,苗掌门太过誉了。”静心师太谦虚的说了一句。 “静心大师。”邱夫人微笑着迎上前:“好几年没见了,你反而更显年轻,不像我,脸上又多了几条皱纹。”纤细的手指轻抚脸上的皱纹,邱夫人一脸羡慕的说道:“我想请教如何才能如大师一般容颜常驻呢?” 确实,静心师太面色红润饱满、双眉依旧漆黑如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但她神态平和的回道:“容颜常驻,我从未想过,每一天不过是粗茶淡饭,练功修佛,少想其他,如此而已。” “阿弥陀佛,此话甚有禅意,一年不见,静心大师的佛法又有精进,贫僧实在是惭愧,还望哪日再向大师请益!”铁佛寺印空主持钦佩的说道。 “峨眉随时欢迎主持莅临。” “多谢大师成全。”印空主持面带喜色的双手合十。 “大师能够抛开一切、专注修行,实令我等羡慕!邱夫人,像你我这般终日被俗务所烦扰,是很难做到的,不如放开心怀,不要去想。”苗无恨见邱夫人若有所思,忙又说道:“静心大师、邱夫人,咱们先坐下再聊。” 在一番寒暄之后,苗无痕引领着静心师太和邱夫人走到大厅的最里面。 此时,江士佳才站其身,抱拳行礼:“静心大师!邱夫人!” “江大人!”静心师太还礼之后,就按照苗无痕的安排就坐在了江士佳旁边的空座上。 “江大人。”邱夫人笑盈盈的说道:“唐门接到了唐方智的快报之后,族内已经派出了大量人手,协助巡武司搜寻成都及周边地区,一有发现,会立刻向你汇报。” “多谢邱夫人的鼎力相助!”江士佳既感激又歉意的说道:“总巡发来的紧急任务,巡武司人手不足,才不得不向唐门求助,实在是抱歉!” “江大人不必如此,为朝廷效力本就是我等应尽的职责,大家说对不对?!”苗无恨一句话引得众人齐声回应:“苗掌门说的不错,为朝廷效力是我大周子民的责任!” “诸位深明大义,实是我大周之幸,江某在此感谢大家!”江士佳躬身行礼。 “呃,江大人,你刚才还说过你是以武林人的身份出席我的寿辰,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嘛。”苗无恨哈哈笑着,伸出双手,在半空中虚压:“大家快请坐,快请坐,刚才我已得到消息,独孤真人马上就到了,一会儿咱们在酒桌上再把臂细聊。” “听苗掌门这一说,我都快等不及啦!”眉山寨江寨主大声说道。 “等不及什么?是嫌我来的慢吗?!”在冷冷的话声中,一个人跨进了大厅的门槛。 她个子不高,身形消瘦,却有一张圆脸,右眼大而左眼略小,嘴角略向左歪斜,看起来有点怪异,但她身着明黄色华丽道袍,黑色暗摆上绘有白色云纹和飞腾的蛟龙,配上一头银发和锐利眼神,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她只向江寨主看了一眼,这位自诩川南第一好汉的一派之长就慌忙低下头。 她缓缓环视大厅中站起的众人,轻声说道:“看来贫道今天是来晚了。” “真人说哪里话,您来的正是时候!”苗无恨笑着疾步迎上前。 “是啊,是啊,真人能来,实在是我们巴蜀武林的幸事!”众人齐声应和道。 独孤常慧嘴角微翘,甩出手中浮尘,拦住苗无恨的行礼:“苗长门不必多礼,今天可是你的寿辰,别折煞贫道了。” 说完她跟随苗无恨移步向前,对于众人的问好视若不见,只是在经过青牛派掌教李守一时,才点头示意。 走到主座右首空位时,对面的江士佳却上前恭敬的躬身行礼:“独孤真人!” “江大人。”此时独孤常慧却面露微笑,和气的问道:“一年不见,一向可好?” “有真人和诸位掌门的大力支持,士佳想不好都不行啊。” 江士佳这话说得讨巧,独孤常慧笑容更甚,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郭有信,说道:“江大人别客气,我还得感谢你这一年多来对有信、有仁他们的悉心照顾。” “巴蜀武林将门派中的优秀弟子派往巡武司、为朝廷效力,巡武司当然也要照顾好他们,以报答各位掌门的信任。”江士佳这话说得含蓄。 独孤常慧微微一笑,正要坐下,旁边的邱夫人笑盈盈的施了一礼:“真人,许久未见,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独孤常慧收敛起笑容,根本不做回应,缓缓坐下。 邱夫人也不着恼,脸上笑容未变,跟着坐下。 独孤常慧看着斜对面一直端坐的静心师太,嘴角再次翘起:“静心大师不是一向不爱出山门吗?今天怎么也来了?” 静心师太神情平静的双手合十,朝独孤常慧稍一点头,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轻声说道:“这茶不错。” 独孤常慧微微抽搐了几下脸皮。 就在这时,一人走过来,朝着独孤常慧深深的弯下腰去:“真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是浩轩啊,快快起来!”独孤常慧终于露出慈爱的笑容:“怎么没见有玉啊?” “有玉正在后院负责安排客人们的家眷,她说她将客人们都安顿好后,就会立刻赶来拜见您!” “既然有玉她现在忙,就不用这么着急啦。”独孤常慧扶起苗浩轩,看向苗无恨:“贫道累大家久等,实在是抱歉!苗掌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你的寿宴就不要再耽搁了,赶紧开始。” “真人说的对。”苗无恨应了一声,对儿子说道:“浩轩,你去吩咐下面,赶紧摆上酒宴!” “是,父亲。”苗皓轩正要走出大厅,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铁血长河门来给铁剑门苗掌门拜寿!” 听这话声乃是一人所出,却如雷霆滚滚,在山庄内回荡,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听见。 且不说庭院内顿起骚乱,大厅内雄霸一方的众人也尽皆脸色大变。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江士佳,他浑然忘了自己是客人,急声说道:“快!快请他们进来!” 苗浩轩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苗无恨大声喝道:“还犹豫什么,听江大人的,快请他们进来!” “那……这酒菜还上吗?”苗浩轩依旧看着父亲,问道。 苗无恨凝视儿子,片刻之后才沉声说道:“先给外面的客人摆上酒菜,大厅里先等一等,看看再说。” “明白了,父亲。”苗皓轩用力的一点头,走出大厅。 终于来了!……听到这声音,薛畅骤感紧张之际,也莫名的有一种期盼。和其他客人一样,他扭头看向庭院中央的过道。 过了一会儿,过道上出现了一行人,前面领路的是苗掌门的三弟子莫弘武,跟在他身后的却是薛畅当初在金矢饭铺所见到的那位老人,此刻的他仍如当初所见那样老态龙钟,然而步伐看似缓慢,却始终与急步快走的莫弘武相隔一米左右。 而在他身后并肩走着两人,其中一位薛畅也认识,正是彩衣神箭唐方卓,而另一位是身形极其魁梧高大的壮汉,走在最后的那人是薛畅极其熟悉的上官逸。 薛畅还担心上官逸会突然转过头来、给自己打招呼,但这四位铁血长河门人目不斜视,径直向前。 “我的天啊!传闻中的铁血长河门居然出现在这里!”王煊一脸震惊的说道。 “父亲,几十年不见的铁血长河门突然到铁剑山庄来,这是为什么?!”尹彬同样一脸震惊的问道。 尹德载神色凝重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会干什么,不过这下巴蜀武林可就多事了!” “哼,或许对你们巴蜀武林来说这是好事。”黄服青年端起茶杯,悠然的喝了一口。 在座的三位老江湖刚才见众人都去看进庄的铁血长河门人,就这二人端坐不动,此刻又见着黄服青年说这话,心里不免见疑,但刚才已经瞅见两人的惊人武功,心里哪敢多问,只是把探寻的目光投向薛畅。 然而薛畅此时根本就没看他们,却在凑近白服青年,低声问道:“那个壮汉是谁?” 白服青年伸出手,看似无意的摸着耳朵,实则是阻止薛畅再靠近,他低声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会儿?……薛畅心里一震。 ………………………………………………………………………… 铁血长河门一行人走入大厅,立刻吸引众人的目光,这其中有些人是认识他们的,但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打招呼,大厅内瞬间变得沉寂。 就在这时,江士佳大步迎上前,恭敬的行礼说道:“成都巡武司统领江士佳拜见范阳候!曲河伯!怀安伯!” 老人神情平静,淡淡说道:“当年我等离开大周时,早已辞去了所有的职务和爵位,如今不过是一介平民,江大人莫要叫错了称呼。” 江士佳急忙说道:“侯爷不知,先帝始终不忘你们所立下的盖世功勋,一直保留着你们的爵位……当今陛下也希望你们能够重新——” 老人摆手,语调虽轻,却令江士佳难以抗拒:“江大人不必再说,这件事咱们可以以后再聊,今天我们来,给苗掌门拜寿是其次,主要是为了另外一桩事。” 江士佳敏锐的感觉到老人对朝廷似乎没有很强的敌意,不禁心中一动,忙问:“不知是什么事情?” 老人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缓缓的从大厅内的每个人脸上扫过,他看到了飞鱼帮韩副帮主、担山帮李帮主眼中的热切,看到了眉山寨江寨主、丰都派冯城主眼中的畏惧,看到了铁佛寺印空主持、青牛派李掌教的尊敬……也看到了笑盈盈的邱夫人、神情平和的静心师太、一脸警惕的独孤常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面带热情笑容的铁剑山庄主人,轻声说道:“苗长门真是义薄云天啊,交友如此广阔,一场寿宴来了这么多的客人,正好!趁着武林同道都在这儿,逸儿,你来给大家说一说。” “是,师父。”上官逸上前两步,大声说道:“江大人,这半年你们巡武司一直在为温泉驿血案一事头疼!在这件事上,我们铁血长河门或许能够帮上忙。” 听到这话,江士佳既吃惊、又有点兴奋:难道今天自己是福星高照?总部交给的两个棘手的任务——找到铁血长河门人和抓住温泉驿血案的凶手,真的可以在今天都给解决了?!” 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不知你们要怎么帮?” 上官逸说道:“我听说温泉驿血案的苦主、锦城镖局的少镖头也来这里拜寿,不如先请他到这大厅里来,也算是做个见证。” 这话一出,不说是其他人,就连江士佳和苗无恨都有些诧异,莫弘武忙说道:“师父,锦城镖局的少镖头确实来山庄拜寿了,就在庭院里。” “怎么不早说?!”苗无恨埋怨道:“还不赶紧把他请过来!” “是。” …………………………………………………………………… 由于两位青年的种种行为,让三位镖局主人惊异不定,使得薛畅所在的这一桌气氛有点怪异:黄服青年始终一张冷脸,白服青年看起来虽然和气,但也不主动说话,三位镖局长辈保持沉默,王煊受了惊吓、也不敢再乱说话,这让薛畅只能尽量找尹彬说话来活跃气氛。 好不容易看到奴仆们将热气腾腾的菜肴一一端上饭桌,薛畅刚松口气,身后就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薛少镖头,请跟我去大厅!” 第91章 真相(一) 薛畅回头,见是一脸严肃的莫弘武,有些吃惊。 “请马上跟我走!”莫弘武表情严肃的催促道。 薛畅下意识的看向白服青年,见他朝自己点头,只能无奈的站起,说道:“好的。” 然后两位青年也紧跟着站起身,走到了薛畅的身后。 “这两位是?”莫弘武疑惑的问道。 “呃……我的两个随从。”薛畅敷衍道。 “让他们在这儿等着,就你一个人。” “那可不行!出来的时候,薛管家可是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要时刻护卫在少镖头身边,不得远离!”白服青年语气坚决的说道。 “呃……是这样。”薛畅无奈的耸耸肩。 莫弘武瞪着眼睛,想要发火,又想起师父的催促,于是骂了一声:“真t烦人,快跟我走!” 在庭院里的客人们好奇的关注之下,三人紧跟着莫弘武走进了大厅。 而此时在大厅内,江士佳建议苗无恨多搬来几个木椅,让叶三等人坐下,但遭到了叶三的婉言谢绝。 薛畅的进入打断了这一小小的争执。 而薛畅看到大厅内如此多重要人物,一时也不知该向谁先问好。 “薛少镖头。”上官逸帮他解除了这个窘境,只是此时的他神情凝重,看向薛畅的眼神颇有些复杂:“半年前锦城镖局出动几乎全部的镖师,组织了一支较为庞大的镖队,前往西北。你知道……你父亲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在那个时候出镖吗?” 薛畅如实的回答道:“我那时并不知道,这一次回来之后仔细问过管家才知道,那是因为有一位神秘的女子出了高价,请锦城镖局护送一件东西前往华山派——” 上官逸接着问道:“这件东西是什么?” 薛畅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前方的江士佳,他记得这位大人曾说过:不得对外人吐露有关温泉驿血案的整个内幕。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天山雪莲!”上官逸笃定的说完,引起少数人的惊异,而大多数人早已通过在巡武司内履职的门派弟子传回的消息知晓了此事,所以并不吃惊。 上官逸看向众人,接着说道:“八个月前,昆仑派华掌门约战华山派杨真人,比斗之后华掌门返回西域,而杨真人也受了伤,并不像华山派对外传言的那样是轻伤,而是不小的内伤……” 上官逸撇撇嘴,继续说道:“华掌门钦佩杨真人的为人,于是将自己珍藏的天山雪莲取出,想托人给华山派送去。我们铁血长河门与昆仑派关系甚笃,而当时师父正要带我们返回大周,于是顺便就从昆仑派那里承接了这个任务,但是我们并没有直接送到华山派,而是先绕道去了巴蜀——”上官逸直视着薛畅,声音低沉:“很抱歉,那位神秘女子是我们派出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黄服青年伸手摸了摸头发。 作为现代人的薛畅对于薛海和镖师们的惨死其实更像是一个旁观者,没有什么感触,因此听到上官逸说出的话,他虽然吃惊,但却没有愤怒。可是他现在既然是薛海的儿子、锦城镖局少镖头,他必须表现出符合自己身份的情绪,因此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怪异。 而上官逸说出的话同样对周围的人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因此当薛畅摆出痛苦的神情,咬牙切齿的说出一句话:“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时,他们都竖起了耳朵。 “为什么这么做?!”上官逸环视四周,面露悲愤,高声说道:“30多年前,铁剑门弟子护送其受伤的同门从荆湖返回巴蜀,却在途中遭遇强盗的劫杀,无一幸免。他们中有部分是加入了我铁血长河门的弟子,有部分是和铁血长河门一起抗击北蛮的好汉,他们都是热血好男儿,却遭歹徒杀害,抛尸荒野,至今凶手还逍遥法外……” “真是惭愧!”江士佳显露出羞愧的神情,插话道:“其实巡武司自成立之后,先帝就下令催促我们要追查此案,为失去的英雄们报仇,可惜那场血案发生在本朝建立之前,时过境迁,很多线索早就没了,所以才使其成为了悬案。” “大周巡武司事务繁忙,没有精力去一直关注此案。但是我铁血长河门绝不允许杀害门内兄弟的凶手一直逍遥法外!”上官逸语含悲愤、略有哽咽的说道:“去年,铁剑门弟子、铁血长河门人李无憾临死前还死死抓住我师父的手,说他死后希望我师父有一天能够将屠杀铁剑门的凶手人头拿到他墓前来祭奠……这……也是促使我们重返大周的原因之一。” “李无憾师兄已经走了?!……”苗无恨茫然站立,嘴里喃喃说着,突然大步赶到上官逸面前,急切问道:“他葬在哪里?!我要去祭拜他!” “真是难得,苗掌门居然还能记得李师叔!”上官逸语带嘲讽的说道。 “我想请问上……这位铁血长河们的兄弟。”飞鱼帮韩副帮主在这时开口问道:“听你刚才说话的意思,你们到巴蜀是为了追查当年残杀铁剑门弟子的凶手,可为什么要让锦城镖局来接天山雪莲的镖呢?” 这正是所有人想要知道的。 上官毅愧疚的看了薛畅一眼,说道:“其实让哪个镖局接这只镖都一样,选择锦城镖局只是凑巧,我们当时只想通过这个方法来引出凶手而已,事实证明在三十年后凶手又再一次现身了。” “温泉驿血案现场的情形跟当年铁剑门弟子遭到劫杀是有些相像,我们巡武司也有过怀疑,只是……”江士佳沉吟着说道:“两案相距30多年之久,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两案确实有联系。” “是啊,你们为什么判断用天山雪莲就能将凶手引出来呢?”担山帮李帮主大声问道。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上官逸身上。 上官逸不慌不忙的说道:“巡武司曾经做过的事,我们铁血长河门也做过,包括抓捕巴蜀山区有名的山匪水盗,逼问线索,遗憾的是一无所获……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能够将铁剑门10多名武功不俗的弟子全部杀死,凶手的人数绝不会少,而且武功也绝不低,可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几十年了……” “唉……”苗无恨长叹一声,神情痛苦的说道:“我的师门长辈和同门惨遭杀害,这件事几十年来就是如同一根刺、始终刺在我的心头啊!我多次请求巡武司调查此案,并且倾尽全力相助,但却始终没有结果!——” 说到这里,他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叶三,言辞恳切的说道:“如果前辈能够帮助我抓住凶手,那您就是我的恩人,我苗无恨当涌泉相报!”说完,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久久不起身。 “苗掌门不必如此!”独孤常慧不忿的高声说道:“别看他们说得好听,可不一定真能把凶手抓住。” 叶三闻声看去,却见大厅里面一位女道士傲然站立,两人对视了片刻,叶三语气平淡的说道:“青城派的独孤常慧?老夫离开几十年,看来中原还是出了几个不错的年轻后辈。” 称呼如今巴蜀武林的领袖独孤常慧为年轻后辈,这口气很大,但在场的人都不觉得他狂妄,毕竟在叶三纵横江湖的时候,独孤常慧还是青城派的一名普通女弟子。 独孤常慧双眉一挑,冷声说道:“晚辈想向前辈讨教几招。” 叶三捋着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急、不急。”他没有看苗无恨一眼,扭头看向自己的徒弟。 得到叶三的示意,上官逸继续说道:“我们一开始也陷入困境,但是有一次李师叔却提醒了我们,从铁剑门弟子被劫杀到我们离开中原这段期间内,留在铁剑门驻地的几位师门长辈都相继去世,唯一一位与李师叔同辈的年轻弟子也在同流浪江湖人的冲突中被误伤而死,整个铁剑门就剩下了苗无恨一人。 而苗无恨当上了掌门,手握门派大权,这几十年把铁剑门发展成今天这模样,苗掌门成了整个铁剑门悲剧的唯一的受益者,这还真是巧了。” “这……这……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苗无恨骤听此话,气得浑身发抖:“老夫侥幸活着,背负重振师门的重任,几十年呕心沥血不敢懈怠,好不容易才让铁剑门成为巴蜀的大门派,这难道还有错!”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铁血长河门,敢在我师父的寿辰上来捣乱,请立刻给我滚出去!”莫弘武大声怒吼,站到叶三等人面前,朝他们怒目而视。 “阿弥陀佛!”静心师太轻诵佛号:“苗掌门宅心仁厚,几十年来救助无数江湖人,诸位不能胡乱猜测,败坏他的名声!” “静心大师说得没错!就算是铁血长河门,也不能随便冤枉人!”阴都派冯城主吼了一句之后,眉山寨江寨主也紧跟着说道:“没错,一群外来人有什么权利在这里胡说八道!” 上官逸无视周围的非议声,看向江士佳:“接下来我就会慢慢谈到真正的凶手是谁,你们还要听吗?” 上官逸自信的眼神让江士佳稍作犹豫,就大声说道:“大家先别动怒,他们也并未谈及凶手就与苗掌门有关,我们不妨耐下性子,听他们说完,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江士佳这话一出,非议之声减弱下去,毕竟巡武司才是负责这等案件的朝廷机构,其统领都说这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莫弘武依旧怒声说道:“如果你们再敢说我师父坏话,我要带人将你们都轰出去!” “小屁孩子。”铁血长河门一行人中的那位壮汉面露不豫,裂开嘴,朝着莫弘武说了一声:“叽哇乱叫,烦——不——烦!” 当他说“烦不烦”三个字时,整个胸膛鼓了起来,又迅速陷下去。 其他人并未觉得这声音有何古怪,莫弘武却感到耳边犹如巨钟敲响,让他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不破长墙的狮子吼神功!……一些识货的人不禁心头一紧。 那壮汉无视周围人的震惊,对着摇摇晃晃的莫弘武咧嘴说道:“小娃儿,赶紧坐好了,不要再多嘴。” 守在大厅门口的弟子赶紧过来搀扶,被慕弘武推开,他咬着牙,硬挺的站着。 上官逸不理会他的存在,继续大声说道:“当时我们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派人到这里来探个究竟,周师叔主动请缨,大家拗不过她,就让她来了,结果她在铁剑山庄里一待就是一年多。” 周师叔?飞天神蚱周乞傲?……对铁血长河们有所了解的人不由心中一震,齐齐看向苗无恨。 苗无恨却在认真倾听,脸上很是平静,仿佛上官逸说的不是铁剑山庄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周师叔回来告诉我们,她在铁剑山庄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正像刚才苗掌门所说的,铁剑门的弟子都在全力为振兴门派而努力……” 上官逸看到有一些人听到这话而松了口气时,嘴角微翘:“只是她偶然发现了一个小的蹊跷——苗掌门的大儿子苗皓轩在一个封闭的练功房里偷偷修练一种并不是铁剑门的武功。 周师叔见多识广,她认出了这是天刀门的刀法,而且并非是现在在巴蜀流传的那些普通的天刀招式,而是真正的绝学。”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愕然。 江士佳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之前薛畅对盗贼武功的叙述,下意识的看向苗无恨。 苗无恨无法再保持平静,他愤然的对叶三说道:“叶老前辈,我敬您是个英雄,但您也不能因为当年我同李无憾师兄有过冲突,就毫无底线的为了报私怨,而对我肆意污蔑!您说我得了天刀门的真传,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如果拿不出来,我铁剑门可就要逐客了!” 叶三抬起眼皮,看了看他,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别急、别急。” 第92章 真相(二) 上官逸加快语速,继续说道:“天刀门的绝学早已失传,这是中原武林人士都知道的事,当年叶老门主还为之感到遗憾,但是苗掌门的儿子居然会天刀门绝学,这件事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也让我们注意到另外一件事,天刀门当年被灭门,虽然很多人都说是北蛮所为,但事实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经过我们的重新调查发现,天刀门被灭门的大致情形跟铁剑门弟子遭劫杀一事竟然有些相似,这就让我们对天刀门更感兴趣了。 于是就在前年,我们派了一些人手,对铁剑门进行了更为详细的调查……” 此刻,苗无恨已经气得面色铁青,可大厅里的其他客人非议之声少了,窃窃私语之声多了起来。 “我们发现,铁剑山庄一直在秘密的收购一些珍贵的药草,这些药草的作用大多一致,都是固本培元、温养真气、调和内力之用,天山雪莲位于采购药单之首。只可惜天山雪莲本就珍稀,偏偏这几年青罗国严格限制其流出西域,所以很难再购得——” “胡说八道!”莫弘武突然开口骂道。 上官逸以更高的音量喊道:“我们抄写了一份铁剑门购买药草的进货单,需要我拿给你看吗?!” “请拿给我看一下。”江士佳认真的说道。 叶三朝身旁的唐方卓点了点头。 这位彩衣神箭今天在身上挂了好几个包裹,全然没有了昔日锦袍美男的风采,他从一个包裹中掏出了几页纸,随手一甩,那展开的、轻飘飘的纸张竟然如同坚硬的铁块一般,不受任何阻碍的径直飞入江士佳手中。 邱夫人见此,挂在脸上的笑容变得不那么自然。 苗无恨坦然说道:“众所周知,巴蜀任何一个大门派都必然会定期购买药草,制作丹药,用来辅助弟子们练功和治疗伤病,天山雪莲作为治疗内伤的灵药,哪个门派不想获得?铁血长河门想通过这个来构陷我铁剑门,未免太过下作了!” 上官逸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继续说道:“当时我们感到很奇怪,铁剑门买了这么多的治疗内伤的药草,可是并没有听说铁剑门中有谁在那段时间中受过伤,后来我师父提出了一个猜测,当年叶老门主曾经同天刀门的周掌门有过一场比武,他老人家曾说过‘天刀门的内功心法非常独特’,因此我师父认为如果铁剑门中真有人在修炼天刀门的绝学,那么等他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恐怕就会同铁剑门自身的内功心法相冲突,不但可能导致内伤,甚至有可能会走火入魔,这恐怕就是铁剑门急需治疗内伤的药草、尤其是天山雪莲的原因…… 但这些不过都是猜测,为了让真凶现身,我们制定了引蛇出洞的计划,所以才会派人故作神秘的到锦城镖局托镖,同时又暗中将‘主要镖物是天山雪莲’的消息悄悄传到铁剑山庄,最终的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上官逸轻叹一声,没有去看身后的薛畅。 倒是白服青年看了薛畅好几眼,薛畅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神情让他感到有些诧异。 在上官逸说完话之后,大厅内已经没有了窃窃私语之声,变得格外的沉寂,大厅内的人要么将目光投向主座上的苗无恨,要么默然的看着地面。 “荒谬!”苗无恨须发皆张,怒声喝道:“我真没想到当年因为意气用事跟李无憾等几位同门闹过一些小冲突,你们铁血长河门却在今日编出一个故事来污蔑老夫!我只请问,你们可有我铁剑门杀人的证据?!如果没有,今日我铁剑们拼尽所有弟子的性命,也绝不与你们干休!弘武,敲钟示警!” “是,师父!”莫弘武恶狠狠的瞪了叶三他们一眼,转身就要走出大厅。 “慢着!”江士佳大声喊住莫弘武,然后神情异常严肃的对叶三说道:“叶老前辈,铁剑门是经过我巡武司考核、被朝廷认可的正规武林门派,如果您肆意诬蔑,那就违反了我大周的法纪,必将受到朝廷的制裁!” 此时,江士佳连“范阳候”也不叫了,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可薛畅却觉得他有点过于做作了。 “我铁血长河门人光明磊落,从不污蔑他人,我们当然有证据!”上官逸铿锵有力的说道:“若苗掌门心中无愧,能否先请你长子苗浩轩到大厅里来。” 苗无恨阴沉着脸,瞪着上官逸,片刻后他沉声说道:“弘武,去叫浩轩来。” “师父——”莫弘武心有不甘的想要拒绝。 “快去!” “苗掌门,我陪贵徒去一趟。”担山帮李帮主站起身说道。 苗无恨脸色更黑,他当然明白李帮主之所以说这话,表明是担心莫弘武出去做手脚,所以要从旁监视。 这些跟铁剑们来往多年的家伙居然开始怀疑他、帮起外人来了!该死的铁血长河门!……苗无恨暗暗攥紧了拳头,嘴里却说道:“那倒是有劳你李帮主的大架了。” 江士佳的目光却投向另外一个人身上,他清楚的看见飞鱼帮韩副帮主双手撑着椅背似乎正要起身,但见担山帮李帮主站起之后,他又重新坐好。 此情此景,让他不禁想起一个问题:铁血长河门被朝廷强行解散之后,一部分人去了西域,一部分人留在了大周,留下的这些人中有一些拒绝在朝廷任职,一部分归隐山林,如耿珀,一部分回归江湖,飞鱼帮和担山帮就是由当初的铁血长河门人建立的。虽然几十年过去,这两个帮里的铁血长河门旧人已经不复存在,但从今天两位帮主的表现来看,铁血长河门的影响力还在,这也正是以往朝廷所最担忧的问题…… 莫弘武和李帮主两人出去之后,大厅内又陷入了沉寂,独孤常慧、静心师太、邱夫人……一个个威震一方的武林豪杰此刻却都在闭目养神。但薛畅明白她们的心中恐怕并不平静,因为就像他自己这样的江湖新手在这大厅里听了这一会儿,都已经感到这铁剑门恐怕是有点问题,更何况是这些江湖老手。 薛畅将目光投向稳坐在正座上的苗无恨,这位大寿星面对寿宴被搅和成这样、此时还能保持平静的心境,实在令他大生感叹。 “父亲,您叫我?”苗浩轩走进了大厅。 苗无恨没有回应他,而是看向叶三:“我儿子已经来了。” 上官逸朝唐方卓行礼说道:“师叔。” 唐方卓点头,从另一个宽松的挎包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物,当他慢慢张开手掌时,掌心中的那物竟然“嘘唧嘘唧”的叫起来。 这竟然是一只鸟!它有拳头大小,通体雪白,光泽耀眼,如果不是它开嘴鸣叫,恐怕都会以为它是由白玉雕刻而成。 “诸位可知这只鸟的来历?”上官逸指着这只白鸟,问道。 厅内人面面相觑,他们原以为苗浩轩来了之后,铁血长河门人就会拿出证据,没想到却拿出一只鸟。 江士佳却站起身,走到唐方卓近前,仔细瞅了瞅小鸟,才迟疑的说道:“这是雪鸟?!” “江大人见过?”上官逸问道。 “未曾。”江士佳摇头:“不过,我年少时曾听闻青罗国王与朝廷缔结和议时,曾赠送给先帝一对雪鸟。总巡武司的档案室中绘有它的图像,跟这只鸟很像。” “江大人,可知这雪鸟有何用处?”上官逸又问。 “听说它的叫声非常好听……”江士佳回忆着说道:“档案里还说……可以篆养它来寻找天山雪莲。” “江大人真是见多识广!”上官逸称赞了一句,然后看向众人,大声说道:“天山雪莲并非只生长在极西的天山,千丈以上的雪山峭壁之上也可能存在,在昆仑山其实也有,但是由于天山雪莲枝叶细小、花朵雪白,混在茫茫白雪之中,肉眼根本不可能发现。 而这雪鸟生活在大雪山之上,以雪做窝,日常以小虫为食,极喜欢允食天山雪莲的花蜜,它有一个特异本领,即使身处几里之外,也能循着天山雪莲的香气,找到其所在。因此这鸟虽然也极难捕捉,还是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去捕获它、豢养它,再用它来找寻天山雪莲。” 阴都派冯城主“桀桀”的笑了两声:“温泉驿血案发生了近半年,凶手不可能将得手的天山雪莲保存到现在,你现在拿出这只小鸟,能找到什么?!” 上官逸微微一笑:“这位掌门太小瞧天山雪莲了,它能在人迹难至的高山严寒中生长开花,同时具有冰凉和温热两种特性,实在是天地所钟的奇花异草!就算将它吃下去,几个月时间可消除不了它所产生的香气,我们闻不到,不代表雪鸟它闻不到。” 上官逸话刚说完,雪鸟竟然“嘘唧嘘唧”的又叫起来,好像是在骄傲的宣称:“是的,是的。” 唐方卓将它轻轻抛起,它扇动双翅,在唐方卓头顶盘旋了一圈,翅膀的扇动骤然加快,化作一片幻影,只见白光一闪,眨眼间它就出现在苗无恨眼前。 好快!……众人大吃一惊,苗无恨显然也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挥手去挡,可他手刚动,雪鸟就闪现在他头顶,“嘘唧嘘唧”的叫着,在上方绕了好几圈,然后缓缓的落在苗无恨的右肩头,爪子勾住衣服,上身微微的左右摆动,就像是喝醉酒了一般。 苗无恨用力一抖肩,它又扑哧飞起,又在苗无恨的左肩落下,还对着苗无恨“嘘唧嘘唧”的叫,仿佛是在抗议。 “看来雪鸟已经找到了天山雪莲的所在。”上官逸一字一顿的说道。 “放屁!”苗无恨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脱口骂道:“你们铁血长河门当年背叛朝廷,逃到西域,几十年下来早已同蛮夷没有两样,如今偷偷潜回中原,花费这么多心思来栽赃老夫,到底是何居心!难道是想搅乱武林,以方便你们谋乱!” “父亲,今天是您的寿辰,您别生气!”苗皓轩安慰完苗无恨,又义愤填膺面对叶三等人:“你们的闹剧该收场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找一个会驯鸟的,再费心找一只白色的鸟儿,就可以很容易的做出这样的表演,什么雪鸟!什么天山雪莲!都不过是你们编撰的故事!在这里,我想代巴蜀武林问你们一声,你们这些西域人悄悄潜入我巴蜀,到底有什么阴谋?!” 叶三白眉微抖,看着苗无恨,缓缓说道:“其实我们用这雪鸟,只是想确认天山雪莲是被谁吃了,原本以为是你儿子,没想到是你。也对,苗掌门的内功修为更加精深,也因此两种功法的冲突就更为激烈……我想你受此困扰恐怕也一两年了,在此期间你恐怕都没有亲自指导过弟子们练武,所以你哪怕甘冒风险、打破三十年的平静,也要夺得天山雪莲。 不过,你以为我们只有这一个证据吗?巡武司找不到凶手,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凶手就是大名鼎鼎的铁剑门掌门,所以不会派人去查你们铁剑门所拥有的码头和商栈。但是我们在将天山雪莲委托给锦城镖局之后,就派出了不少人手,一直密切关注着你们铁剑门的动向。 因此我们知道在锦城镖局接镖的二十天之后,两天内有四支羌人的商队进入了戎州,在同你们的商栈交易的同时,有大约六十个羌人先后从商队消失,悄悄进入你们的码头,扮作船夫,一直航行到这里的码头下船聚集…… 由你们给他们配发腰刀,并藏在竹蒿中,这六十人继续扮作船夫,一直到绵州才弃船登岸,在你们的码头悄悄歇息了两天,等到锦城镖局的镖队快要到绵州时,他们才分批出发,进入了北面山岭,在温泉驿行凶恐怕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 为了防止大家太过信任铁剑门,而污蔑我们说谎,所以我们特地收集了一些证据。而且在昨晚我们还特地‘邀请’了几位铁剑门在附近几个码头的管事,苗掌门你应该还没有接到他们失踪的消息,现在人证物证就在山庄外、我们带来的马车里。江大人,你有兴趣审一审吗?” 第93章 英雄救美 大厅内极其的安静,只有雪鸟在“嘘唧嘘唧”的叫着。 “碰!”江士佳一拳击打在身旁的茶几上,眼神坚毅的大声喝道:“诸位身负国恩的武林前辈对此有何看法?!” 独孤常慧轻咳一声,根本不看苗无恨一眼,沉声说道:“可派人立即审查那些证据,如果属实——当按国法惩处!” “阿弥陀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谁真谁假,审一审,自然就清楚了。”静心师太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我同意独孤真人和静心大师的意见。”邱夫人的脸上没了笑容,神情严肃的说道。 “哈哈哈……”苗无恨突然放声大笑,状似癫狂,声音刺耳,在大厅内反复回荡,令人烦躁。 江士佳扭头看他,沉声喝道:“苗掌门,你的意见呢?” 苗无恨慢慢收起笑声,神情变得冷傲,眼神化作刀锋,扫视厅内的众人,吐气开声:“我的意见……四十多年前,身为川南镇守使的陈旭廷狗贼——” 江士佳惊赫的大声吼道:“闭嘴!苗无恨你竟敢辱骂先帝——” “你他妈才给我闭嘴!大周的走狗!”苗无恨面露狰狞,灌足内力,朝着江士佳一声怒吼。 两人相距还不到一丈,江士佳被这突然的一吼,竟然摇晃着瘫坐在木椅上,捂着头,一时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倍感惊讶。 苗无恨面露悲愤,再次开口:“陈旭廷那狗贼阴谋叛乱,召集了羌人各部落首领,企图威胁他们率众一起叛乱,他首先询问我父亲的意见,我父亲在首领中德高望重,他明确答复那狗贼,绝不让羌人的安宁生活被打破、绝不让羌人卷入你们汉人的血腥征战之中…… 然后他就被那狗贼杀死,随后……一家三十七口人、无论男女老少全被杀死!整个部落也被瓜分,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给在成都读书的我通风报信……” 苗无恨吐露的这番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了斥责他“当面辱骂大周开国皇帝之罪”。 铁血长河门人虽也感到惊讶,但还能保持平静,叶三沉声问道:你是羌人? “不错,我是羌人!曾经是心慕汉化的羌人,如今是一心复仇的羌人!我三十八名亲人的鲜血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大周官员的鲜血来偿还!”他神情阴厉的说着,眼中凶光闪露,左手往身下厚重粗壮的椅臂一拍,木屑纷飞之中,他竟然抽出了一只铁剑,信手一挥,寒光卷向左手侧的江士佳。 在苗无恨肩上的雪鸟感觉到了杀气,振翅而起,瞬间飞离。 江士佳却因为那剑光来得极快,自己又因为那一吼导致体内气息紊乱,一时难以闪避,眼看剑光就要斩在身上,一串佛珠突然飞至,撞开了那一泓剑光,而一个人影也闪至江士佳的身前。 “史姑娘。”苗无恨手持利剑,看着一身素白僧袍的峨眉派掌门,露出嘲讽的笑容,喊出她的俗家名字:“你可还记得四十多年前陈旭廷那狗贼率领的乱军杀进成都府,杀了你做知府的父亲,凌辱了你的母亲,全府无一活口,你家忠实的老仆拼死护着你逃进峨眉山,方才让你存活至今……你今日心怀仁慈的救了这名大周狗官,但这些大周的走狗当年可曾心怀仁慈的放过你家的任何人?!” “阿弥陀佛。”静心师太垂下双眉,轻声说道:“这里没有史姑娘,只有峨眉静心。” 苗无恨右手按在椅臂上,哈哈笑道:“是啊,你已忘了史姑娘是谁,可有的人却一生难忘。” “苗无恨,你找死!”独孤常慧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挥出手中的拂尘,三百八十四根柔软的马尾在她内力灌注之下,竟然根根绷直如尖硬的长针,使整把拂尘犹如一柄无尖长剑,闪电般刺向苗无恨。 苗无恨早有准备,他的右手捏碎椅臂,竟从中抽出一把蓝幽幽的长刀,搅向挥来的拂尘。 “砰”的一声震响,两人身体皆是一晃,满天飘絮,长刀无恙,拂尘却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把。 独孤常慧感到惊讶,她刚才已经是全力施为,却没想到一向低调的苗无恨的内功竟然跟自己相当。 “青天宝刀!”邱夫人惊呼。 “好眼力。”苗无恨抖落挂在刀身上的残余马尾,嗤笑道:“难怪有传闻说邱夫人的眼睛尖,凡是被你看中的武功,就很难——” 苗无恨话未说完,左手的长剑闪电刺出,就听“铛”的一声响,一朵细小的银色珠花被剑尖刺中,瞬间崩碎,化作千百银点,齐齐袭向苗无恨。 苗无恨丝毫不惧,右手腕抖动,长刀瞬间在胸前化作一道圆形光幕。 “叮叮当当……”在一连串悦耳的响声之后,苗无恨手中的蓝刀犹如镶嵌了珠宝一般晶莹闪烁,他右手微抖,这些晶莹细碎从刀上滚落,洒了一地。 “银针飞花之术不过如此。”苗无恨左手持剑、右手握刀,气若渊亭,睥睨众人,傲然说道:“巴蜀武林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三十年来,我无意显露真实武功,就是渴望着有一天将天刀与铁剑融为一体,能有更大的作为。叶老前辈,多亏你那一朵天山雪莲,今日得偿所愿,万分感激!现在我向你发出挑战,你可敢接?!” 苗无恨的话引起众人的愤怒,但他接着又向叶三发起挑战,又让这些人一时不能发作,毕竟叶三作为武林中的老前辈,除非他拒绝,否则别人是不能轻易打断这种挑战的,这是江湖规矩,因此独孤常慧、邱夫人即使心怀愤怒,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叶三,只盼他嘴里吐出一个“不”字。 然而叶三却神情平静的说道:“也好,我正想见识一下天刀、铁剑集于一身,到底会是怎样。” 说着,他腰直了,背不驼了,看似随意的站在大厅中央,却骤然给人一种渊亭岳峙的窒息感。 “好!叶老前辈不愧是大周的英雄,老当益壮!”苗无恨拎着刀剑,缓步向前,看似他的目光一直在望着叶三,其实注意力都在左右两侧。独孤常慧,静心师太、邱夫人都没有出手阻拦,这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走到大厅中央,他方才站定,刀剑交叉,简单向叶三行了一礼:“叶老前辈,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拿你的命给死去的兄弟们祭奠才是我要做的。”叶三的神情终于变得有些森然。 “我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拿去。”苗无恨洒然说道:“看招!” 左手长剑刺出,这一招不急不缓、恢弘大气,正是铁剑门的镇派武功——伏魔剑法。 叶山的双手骤然变赤,右掌迎着长剑就击了出去。 “铁血丹心掌!”旁边有人惊呼。 三十多年前,铁血长河门门主叶文博采拮武林各掌法之长、融合他十几年与北蛮血战的经验,创出了这套掌法,他凭此掌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击杀无数北蛮将领和士兵,这也是他“只手擎天”绰号由来的原因之一。 威震天下的神掌再度现世,怎能不令在场人激动。 长剑眼看就要与铁掌相碰,却突然剑势一变,改刺为劈,骤然加速的长剑化作一匹银光,从上至下斩向叶三。 以剑化刀!……薛畅瞪大眼睛,虽然苗无恨只使了这一招,但他能够看出这与那日同他对战的余东格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从堂皇大气的剑法转变为凶猛无比的刀法,如此自然流畅、之间看不出任何痕迹,而且时机、节奏把握得极为精准,薛畅自忖若是自己与之对敌,恐怕刚一动手就得中招。 然而与苗无恨对敌的乃是叶三,这位经历过无数血战、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人处变不惊的双掌一合,竟然就将那气势惊人的长剑夹在了双掌之中。 接下来苗无恨的应招同样令人吃惊,他松开剑,腾身而起,一脚蹬在剑把之上。 一身内力加上这一身重量压在这利剑之上,何止千斤。 然而叶三轻喝一声,合起的双掌向外一推,长剑不进反退。 然而苗无恨却借对手这一推之力,高高跃至穹顶,又以更快速度落下,手中的蓝刀化作飞逝的流星,分刺唐方卓和那壮汉二人。 众人没想到苗无恨再向强大的叶三挑战的同时,居然还去偷袭他人,都吃了一惊。 苗无恨的攻击虽然突然,但唐方卓和那壮汉又岂是庸手,一个手捏彩珠,一个攥紧拳头,就准备给苗无恨迎头痛击。 谁知那柄南刀突然间颤动起来,轰隆作响,震耳欲聋。 两人猝不及防,动作稍一迟缓,刀芒已然及身。 “这是雷霆剑法?!”邱夫人惊呼,她当然见识过多次铁剑门的另一镇派绝学——雷霆剑法,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用刀来使出的雷霆剑法。 “不只是雷霆剑法。”独孤常慧面色凝重的望着场中,恨声说道:“还有天刀门青天刀法中的绝招——天地勾连,看来这个狗贼真的将天刀和铁剑融合一体了!” 就在唐方卓和壮汉仓促应对苗无恨的攻击时,原本退到大厅门口的苗浩轩和莫弘武二人却悄无声息的跃至大厅中央,从左右两侧突袭白服青年,意欲将其一举成擒。 白服青年正全神贯注的看叶三与苗无恨的激斗,根本没有防备。 倒是他身侧的黄服青年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同伴身上,看到两人突然冲来,他大吼一声,长剑一抽而出,幻化成两朵剑花,分刺二人。 他的剑快,苗浩轩的剑也不慢,寒光一闪,就听“当”的一声响,架住了黄服青年变幻不定的长剑。 与此同时,莫弘武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扑至白服青年身后。 此时,大厅中央的叶三距离白服青年尚远,唐方卓和壮汉还在应对苗无恨的进攻,黄服青年又被苗皓轩所挡……白服青年被同伴的吼声所惊醒,仓促回头,莫弘武蒲扇大的手掌已经伸至眼前,他面容失色,想要抵抗也来不及。 眼看着就能捏住对方的肩井穴,将这个身份神秘的白服青年控制在手中,莫弘武正感到兴奋,突见一人闯入视野,挥拳击向自己的肋间。这个人他认得,在温泉驿杀戮计划中幸运逃脱的刀下游魂。 这次断不能再让你逃脱!……莫弘武面露狞笑,右手去势不变,原本闲置的左手运足内力,轰然击出。 薛畅位于白服青年的侧后方,正好在莫弘武前进的路线上,因此虽然他也在认真关注厅内的打斗,但还是先于白服青年发现了莫弘武的突袭。 莫弘武庞大身躯猛冲而至,所产生的惊人气势让薛畅心中发怵,但他依然毫不犹豫的出拳救助。 而当莫弘武挥掌向他打来,强劲的掌风扑面而来时,他虽然心惊,但依然没有躲避,而是大吼一声,化拳为掌,竟后发先至,右掌实打实的硬接了莫洪武的左掌,正是他所仅会的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亢龙有悔。 “吼!”龙吟虎啸般的一声轰鸣,薛畅“噔噔噔噔”连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莫弘武也止不住连退两步,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不免暗自吃惊。 从苗无恨出场邀斗到莫弘武偷袭失败,兔起鹘落,不过短短几个回合。仅仅眨眼一瞬间,场上局势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让厅内众人瞠目结舌。 “恶贼找死!”脱离险境的白服青年怒目圆睁,心情激荡之下,连声音都变得沙哑。他抽出配剑,狠刺过去。 那剑出鞘之后,犹如一泓流动的秋水,又如蜿蜒闪动的银蛇,剑在半途,凛冽的寒意已经刺入肌肤。 莫弘武为此剑的锋锐所惊,但依然强提内力、咬牙硬上,他左手抽出长剑,化作雷霆,拼尽全力欲挡开刺来的银光。右手蓄势待发,想要再次将对方擒拿。 雷霆声戛然而止,银光划过,如同刀切豆腐,不断轻松将长剑削断,也连带着削去莫弘武半个手掌。 第94章 美人救英雄 鲜血四溅,莫弘武却没哼一声,身体冲势不停,伸出去的右手已经快抓到白服青年的脖颈。 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飞速奔至的叶三凌空出掌,已无法闪避的莫弘武如同被巨物撞身,当即一声闷哼,倒飞出去,狠狠的撞到大厅的门框上,竟将木门撞碎。 “无影神掌!”独孤常慧和邱夫人几乎异口同声喊出,昔日叶文博的另一成名绝技也展现在了眼前。 此时的叶三没有了之前同苗无恨比斗时的悠闲,他须发怒张,朝着被黄服青年缠住的苗皓轩再次出掌。 苗皓轩虽然已有防备,但黄服青年的凛冽攻势让他根本无暇闪避,结果被叶三的掌风结结实实击中,口喷鲜血,当即倒地。 “儿子!”苗无恨悲呼着,持刀而立,怒喊:“蜀道难于上青天!” 唐方卓三人心中一凛:蜀道难于上青天可是当年天刀门青天刀法中的绝招,传闻一刀即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狗贼要拼命了!……唐方卓三人都有这种想法,于是凝神戒备。 苗无恨双手持着蓝刀,高举头顶,口中诵道:“古语有云,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响,身体也越升越高。 等到他手中的蓝刀快要触及大厅的屋顶时,原本见大局已定、不屑于围攻苗无恨的叶三此刻却感到不妙,大喊一声:“鼠辈要逃!” 说话的同时,他已飞身跃起,朝着上方凌空出掌。 苗无恨右脚猛点左脚背,加速上升。 “砰”的一声轻响,苗无恨闷哼一声,硬挨了这一掌,却借着对方这一击之力,撞破屋顶。 叶三并没有继续追击,返身落下,护在白服青年身边。 “叛贼休逃!”一直在观战的独孤常慧却径直飞起,想要追击,邱夫人也紧随其后。 “你们以为能轻易的走出这间大厅吗?……咳咳……今日我苗无恨死了一个儿子,明日大周会有万千人的血来祭奠……哈哈哈……” 当苗无恨猖狂的声音响起时,“轰!轰!轰!……”雷霆作响,火光四射,硝烟弥漫,地动山摇,整个大厅轰然倒塌,无数砖石纷纷砸下。 “快走!”叶三一手轰开落下的石块,一手握住白服青年的手,就要纵身飞起。 “等一等!”白服青年却挣脱开来,急奔两步,赶至薛畅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 薛畅正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眼看着头顶砖石砸落,自己却因为内息紊乱而移动困难,硬挨了好几块石头之后,更加重了伤势,心中顿生绝望:这把看来是要趁彻底完蛋了……不知道死了之后还能不能再重生?…… 就在这时,白服青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替他挡开落下的砖石,将他一抓而起。 然而,身负内伤的薛畅竟无力站立,就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下意识的抱住了白服青年的腰身。 白服青年浑身一僵,看到薛畅苍白的面容、嘴角凝固的血斑,他压抑住了要将其扔出去的冲动。 情况危急,也不容他多想,就听叶三高喊一声:“走!”用无影神掌开路,他带着白服青年、薛畅抱住白服青年,三人冲天而起,穿破砖石和尘雾,落到庭院之中。 三人莆一落地,白服青年就用力一推,薛畅当即被推倒在地,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你没事?”白服青年立刻赶过去,焦急的问道。 薛畅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多吐一吐就习惯了。” 白服青年“扑哧”一笑,随即又面带歉意的说道:“真对不起啊!刚才我怕有敌人埋伏……想让你做好戒备,但忘了你还受了伤,结果用力过猛——” 刚才薛畅抱着对方腰身,头靠着对方胸膛,虽然心神大半被眼前危机的情况所牵扯,依然能感觉到所抱之人肌体柔软,幽香满怀,尤其是头枕之处绵软如云,心里哪还不知道这位名叫田京的白服青年其实是个女的,但他不会傻到现在就当面揭穿,于是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语气平和的说道:“我没事,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不,是你拼死先救了我!”白服青年异常感激的说道,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脸上多了一层阴霾,声音变得结巴起来:“那个……锦城镖局的事……我们……” “我不怪你。”薛畅脱口而出。 白服青年一愣。 薛畅又加重语气说道:“真的不怪你!” 这是薛畅的真心话,他毕竟不是原主,对薛海没什么感情,反倒是铁血长河门屡次帮他,耿珀、上官逸、还有眼前的这位……因此薛畅对铁血长河门更有好感一些,更何况杀人的是铁剑门,而不是铁血长河门。 白服青年听到这话,难以置信的看着薛畅。 薛畅坦然以对。 两人凝视了片刻,白服青年眉目舒展,忧郁尽去,她嫣然一笑让薛畅心神恍惚,那原本普通的面容在他眼中竟然变得异常动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灿若星辰,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三爷爷。”白服青年回头喊道:“快来看看他的伤情。” 叶三正一边惊讶的看着庭院里倒了一地的宾客,一边调匀内息,他毕竟70多岁了,刚才频繁使出无影神掌,内力消耗甚巨,而且现在局势复杂,出乎他的意料,苗无恨思维慎密、手段阴狠,让他颇为忌惮,哪敢在此时去给一位小辈疗伤,要不是考虑到薛畅救了白服青年一命而且又是白服青年的请求,他根本就不会理会。 “逸儿,你去看看。”叶三淡淡的说了一句,压根就没往薛畅处看上一眼。 上官逸得了叶三的命令之后,立刻赶了过来,看着瘫坐在地上、呼吸急促的薛畅,他倍感愧疚:“薛兄弟,对于令尊大人的事……实在是抱歉,我们——” 薛畅抬眼看到这位潇洒风流的铁血长河门俊杰此刻却一副欲言又止的难受模样,洒然一笑:“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不是你们的错,我并不怪罪。” 上官逸惊讶的瞪大眼睛:要知道江湖上一贯讲究血债血偿,铁血长河门虽然不是杀害薛畅父亲的凶手,但温泉驿血案之所以会发生是绝对与铁血长河们脱不了干系的,薛畅居然会如此豁达?! “师兄,他说的是真话。”白服青年在一旁轻声说道。 上官逸一听,脸上的愧疚顿去,笑着将话题转开:“几天不见,你小子厉害啦,竟然敢正面硬挡那个莫弘武,据我所知他的武功不弱,而且很可能还隐藏了实力,多谢你伸出援手!” “我是心甘情愿的。”薛畅说这话时,眼睛却看向上官逸身旁的那个白服青年。 白服青年被他看得脸色一红,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叶三。 上官逸没有听出薛畅话里的一语双关,他在薛畅面前盘膝坐下,伸出双掌,认真的说道:“要是你相信我,就贴住我的双手,放松心神,解除戒备,我要将内力渡入你的脉络,以检查你体内的受伤情况。” 薛畅毫不犹豫的依言照做。 铁血长河门的其他人已经聚在了一起,虽然大多灰头土脸,但都没什么大碍。 黄服青年一见到叶三,就面现愧疚的低声说道:“叶前辈,我没能照顾好紫琼,让她深陷险境,甘愿接受处罚!” “刘姑娘不必自责,这不是你一人的错,我和老唐也没有察觉到铁剑门的企图,那个苗无恨确实很狡猾!”壮汉宽慰道,唐方卓虽然没说话,但也点头表示赞同。 黄服青年似乎并不领情,反而沉声说道:“铁剑门的人怎会知道紫琼的身份?!我怀疑咱们中有内奸!” 铁血长河门人的脸色尽皆一变。 壮汉立即没好气的沉声说道:“刘姑娘这话可说得不对,跟我们一起来的兄弟们都是忠心耿耿的好汉子,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证,他们都没问题!” “师姐,我也坚信我铁血长河门人没有问题。”走到叶三身边、听到众人对话的白服青年赶紧说道:“这只是个意外,再说事情已经过去——” “不,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黄服青年固执的说道:“叶老前辈,您可是向我师父保证过,绝不会让师妹遇到任何危险,要是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 “这一次确实是老朽的疏忽!”叶三主动认错,他沉吟着说道:“但不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恐怕问题是出在苗无恨身上……他能够在巴蜀武林隐姓埋名三十多年、还成为江湖人士众口称颂的大侠,绝非一般的奸恶之徒所能比。 在今天的寿宴中铁剑门居然事先在众多宾客们的酒菜里下毒、在大厅地下埋火药,显然苗无恨是早有准备。要知道他的不少弟子就在巡武司任职,这几个月来他一定察觉到不少蛛丝马迹,才会预做筹谋,也由此可见此人观察入微、心思细密……因此我想紫琼的身份之所以暴露,很可能问题出在我们身上。” “我们?”黄服青年和壮汉感到疑惑。 唐方卓若有所思:“叶老,您是说我们在无意中暴露了对门主的重视。” “没错。”叶三颔首说道:“当小……门主进入大厅之后,我们会不自觉的关注她的安全、护卫在她周围,那苗无恨一定看在眼里,所以才会使出各种花招来迷惑我们,实际却想抓住门主,以胁迫我们为他所用。 至于他是如何同他儿子和徒弟商量好的这一切,有老夫在那里,他应该不敢用传音入密……或许他身边有可以将消息传递出去的装置,也或许他可以用眼神和暗语同他儿子交流,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多亏了那个姓薛的小家伙,这一下咱们亏欠他的就更加多了。”壮汉叹气道。 白服青年听了这话,脸色莫名的又一红,忙转移话题,恨声说道:这苗老贼如此阴险狡诈,今次让他逃掉了,恐怕接下来会有不尽的麻烦。” “门主不用担心,就算是有麻烦,那也是大周巡武司的麻烦,对我们反而有好处。”壮汉幸灾乐祸的望着不远处另一群从废墟中钻出来的人低声说道。 唐方卓嘴角微翘:“老罗说的不错,就像是这些被毒倒的宾客一样,对大周武林来说是很大的损失,却会让我们立足巴蜀更为容易。” 白服青年却感到不忍,她看着叶三,言辞恳切的说道:“三爷爷,我铁血长河门自建立那天起,就以驱除蛮夷、恢复河山为己任,今天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几百名汉人豪杰为羌人所害!我们应该尽全力救助他们性命,方能无愧于我铁血长河门的宗旨,也能够让大周朝廷看到即使过了三十年、铁血长河门依旧是那个拯救中原的铁血长河门!” 白服青年这番话掷地有声,让这几人听了默然。 叶三看着白衣青年,不禁喟叹道:“紫琼啊,若是老爷还活着,他一定会倍感欣慰!你说的没错,我铁血长河门就要有铁血长河门的气度!” “大锤,门主已经发话了,你去找那个巡武司的统领,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方卓,你立刻发出信号,让小周赶来与我们相会,她在铁剑山庄潜伏了这些天,说不定知道铁剑门下毒的解药在哪?!” 说到这里,叶三又看向白服青年,神情认真的问道:“门主,你看这样的安排行吗?” 白服青年同样认真的回应:“就这么办!” 大厅内的其他人同样都活着冲了出来,但是情形比铁血长河门要糟糕,好几个人被蹦落的乱石砸伤,而且当他们来到院落中,看到倒了一地的宾客,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即使是沉稳的静心师太,此刻也变得焦急。 毕竟,他们都是巴蜀各门派、帮派的首领,自然不可能孤身前来赴宴,而且为了显示对铁剑门的重视,他们所带的弟子都是门派中的佼佼者或者是心腹,这些门派弟子均被安排在庭院的酒席中,现在大多昏迷不醒,叫他们如何不心焦。 第95章 金风玉露 江士佳更是心乱如麻:名震江湖的铁剑门竟然是叛贼的巢穴,在巴蜀潜伏了三十多年,巡武司对其毫无察觉!整个大厅被火器炸毁,这火器为朝廷严禁之物,铁剑门从何而来?两个庭院、三百多名巴蜀武林人士尽皆被毒倒,如果无法拯救,巴蜀武林的实力将严重受损!苗无恨是羌人,温泉驿血案的凶手是几十名武功不弱的羌人,西南羁縻州那边恐怕有大麻烦!…… 这一系列的问题如同一颗颗大石头撞击着江士佳的大脑,让他头痛欲裂,但是此刻他只能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因此他紧跟在邱夫人的身后,焦急的看着她翻看一个个昏迷宾客的舌苔、眼球,摸摸脉相…… 江士佳知道邱夫人在辨别毒物、最好不要打扰她的思路,但还是忍不住不停的问:“怎么样?是什么毒?能救吗?……” 在他问了四五次之后,邱夫人终于停止了对昏迷宾客的查验,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反而有着难以掩饰的瘟怒和惶恐:“他们应该都是中了……金风玉露之毒……” “金风玉露……”江士佳蓦然睁大眼睛,厉声问道:“这不是你唐门的独门毒药吗!铁剑门怎么可能会有?!” 金风玉露,一个异常好听的名字,实际却是令武林人闻之色变的毒药。它由两种无色无味的药物组成,能够迅速的融入酒水食物之中,单独一种药物都对人体无害,但当两种药物接触之后,就会产生毒性,但人体并不会马上产生反应,可当它在体内积蓄到一定量之后、中毒者发现不妥时,毒性已经渗入五脏六腑,要想再救命就会变得极其困难。 唐门祖辈之所以发明了这种毒药,就是专门用来针对江湖经验丰富的武林仇家。大周建立之后,首次掌控了武林,自然也对唐门天下闻名的毒药加强了管制。唐门曾向朝廷作出过承诺,好几种杀伤力极强的独门毒药绝不会被使用、也绝不外传,金风玉露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江士佳愤怒的神情,邱夫人心中苦涩:如果有可能,她是绝不愿承认这是金风玉露造成的恶果,毕竟这可是三百多人中毒啊!但就算她不说,也不可能瞒过几位武林大佬的眼睛。 邱夫人表情沉痛的解释道:“唐门一直以来都严格遵守朝廷的禁令,金风玉露的毒药和制作方法一直受到唐门长老们的严格监管,唯一可能泄露出去的原因……只可能是……是唐秀儿,这半年多来铁剑门的赵宸多次主动的接近秀儿,使秀儿最终喜欢上他,我原本觉得这是好事,但现在看来铁剑门这群叛贼是早就有意如此!秀儿年纪轻、不懂事,受赵宸蛊惑,很可能——” “唐门的过错以后再追究!”江士佳焦躁的吼道:“你现在告诉我,你能不能给他们解毒?!” “江大人,金风玉露是有解药,但我只是来拜寿,怎么可能知道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当然不可能将解药带在身上!” 这位平日里极讲究仪容姿态的唐门家主此刻额头沁出的汗水不断流下,在敷了水粉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她已无心顾及,绞尽脑汁的思索着说道:“……不过,我从他们的症状上看,这群叛贼制作的金风玉露显然纯度不够,毒力没有那么强…… 我们唐门有规定,凡有子弟出门都必须携带解毒丸,这种解毒丸虽然不是金风玉露的解药,但它解毒的能力不弱……应该可以延缓铁剑门制造的毒药对他们身体的持续伤害,应该能够坚持到唐门将真正的解药送来……” “你有多少唐门解毒丸?”江士佳急问。 “我这里有两瓶、四十粒。”邱夫人说着,从包裹中掏出两个手掌大小的木瓶,又指着不远处饭桌旁躺倒的一群人:“方智、方有他们六人身上应该也有,这样一来中毒的每位宾客至少能吃一粒。” “那就赶紧拿出解毒丸,给他们都吃上。”江士佳催促道,正要跟着邱夫人赶过去,却见铁血长河门的那个壮汉走了过来:“嗨,巡武司的统领,我家门主问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需要!当然需要!”铁血长河门难得展示出的善意让焦躁不安的江士佳心里一喜,虽然对方说话不礼貌,他却恭敬的行礼说道:“请问您是曲河伯罗大锤?” “你眼力倒不错。”壮汉回了一句,也不还礼。 “不破长墙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江士佳恭维了一句,又赶紧说道:“曲河伯,之前范阳候不是说,你们来了一些人、其中还有部分人在山庄外吗?能不能请他们帮助搜索整个山庄,帮我们抓捕尚未逃脱的铁剑门叛贼——” “铁剑门的人已经跑啦!”唐方卓走过来,大声说道:“老乞婆说,她亲眼看见一些铁剑门弟子从码头坐船跑了,那个苗无恨带着几个人好像从地道溜了,剩下的弟子和仆人有可能对整件事并不知情。 她还说,他们在逃跑之前还企图烧毁药房,她是拼了命才给救下一部分,希望你们能够用得上。” 邱夫人听到这话,精神为之一振,急切的说道:“这个药房在哪里?!快带我去!如果那里的药材足够丰富,这些中毒的人的性命应该都能保住!” 唐方卓目无表情的看着她,本想转身离开,但想起叶三叮嘱的话,冷冷的说了一句:“一会儿我让老乞婆带你去。” “你说的老乞婆可是……飞天神蚱周乞傲前辈?”邱夫人想起了什么。 “没错。” “听说她轻功极其高超,可以日行千里,能与骏马媲美,这是真的吗?” “没错。” “我能请她帮个忙吗?”邱夫人恳切的说道:“请她立即赶到唐门,取回金风玉露的解药!” “他们中的是金风玉露的毒?!”唐方卓的脸上稍有动容,没等邱夫人回应,他旋即提醒道:“外人前往唐门,有可能拿到这么重要的解药吗!” “我现在就写一封急信,并且还让周前辈手持我的家主信物前往,应该没有问题。” “唐门家主的信物非常重要,你就这么放心交给我们?”唐方卓露出一丝冷笑。 “现在救人最要紧,而且我相信你们铁血长河门!”邱夫人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第一句话是她的真心话,毕竟几百人中毒可是大周建朝以来从未发生过的大事件,唐门绝对脱不了干系,如果能够尽快将所有人解毒,没有造成死亡,无疑会减轻朝廷对唐门的处罚;后一句则是假话,这些年她好不容易才坐稳了唐门家主之位,对这信物看得极重,又怎会对铁血长河门完全放心,只不过到了这种危急时刻,她不得不赌一把。 唐方卓稍一转念,就大致明白了她的想法,虽然他离开唐门时,邱韵涵才刚嫁入唐门不久,两人并不熟,此刻他倒有点佩服这女人的魄力,于是说道:“这件事你得去跟叶老说。” “好。” 唐方卓带着邱夫人赶去叶三那边,留下江士佳在原地发愣,邱夫人的做法给了他提醒,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他从崩塌的大厅里脱险出来之后,被整个庭院里中毒倒地的宾客所震惊,一时间他的整个心思都聚焦到了如何拯救这些人、避免巴蜀武林遭受重大损失的问题上,浑然忘了他不仅仅是掌管巴蜀武林的巡武司统领,更是大周的官员。 羌人出身、对大周满怀仇恨的苗无恨竟然能够从西南羁縻州中轻易招来几十名身手不错、组织严密的羌人,制造了温泉驿血案,可见此叛贼在巴蜀隐姓埋名的三十多年里,暗中在西南羁縻州这个朝廷所监控不到的地区里经营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已经逃离山庄的他很可能会逃到戎州以南,利用这股势力兴风作浪…… 他必须要立刻回到巡武司,尽快发出武林通缉令,让巴蜀各门派追击和拦截苗无恨及其铁剑门一干叛贼,勿使其逃到戎州以南。 同时他还要尽快面见巴蜀都督,告知此事,以便让其通知戎州将军,做好军事动员,以备不测。 …… 正因为想到这些,江士佳转身朝着正在试图拯救弟子的独孤常慧和静心师太走去。 ……………………………………………………………… 上官逸探查薛畅的伤情,发现薛畅的内息非常紊乱,主要是有一股似阴似阳的异常真气在体内浑冲直撞所导致。 铁血长河门以前有铁剑门弟子,因此上官逸知道铁剑门修炼的内功乃是刚猛无匹的佛家内功,和这种古怪的内真气完全不同,或许这是天刀门的特殊内功所导致的。 对于上官逸而言,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内力来化解侵入薛畅体内的这股特殊真气,但现在的问题是薛畅自身的内力所剩无几。 这不应该呀!……以上官逸对薛畅的了解,薛畅的内功不算弱,因此他感到奇怪,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担心的是:如果自己将自身内力度入薛畅体内来消除这股异常真气,薛畅却没有足够的内力来防御自身,很可能会导致脉络受伤,无疑会给他的身体留下隐患。 因此上官逸回声喊道:“叶师妹……呃,叶门主,请给我一粒玉露莲参丸。” 白服青年听到之后,也不问缘由,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雕刻的精致瓷瓶,倒出一粒雪白的药丸,抛给上官逸。 这时,薛畅却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她是个女的?” 上官逸自知失言,瞪眼说道:“是男是女,你分不清啊?” 薛畅讪笑道:“我原本也怀疑,可是她有喉结。” “这有什么,我还能让自己的喉结消失,你信不信?铁血长河门有很多神奇武功,岂是你所能了解的。” “师兄,别耽搁时间,赶紧给他疗伤!”白服青年脸色微红,颦眉催促道。 上官逸忙拿着那粒丹药,对薛畅说道:“快把它服下去。” 薛畅却低声问道:“上官大哥,我最后问一句,她是你准备送梅花的那位吗?” “胡说八道!这件事你给我闷在肚子里,不准说出去,知道吗?!”上官逸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赶紧张嘴!” 薛畅依然照做。 上官逸伸指一弹,那粒丹药飞入薛畅的口内,还未滑进食管,就已经化了大半。 薛畅很快就感到身体一阵凉爽,原本撕扯般的疼痛缓解了很多,紧接着又由凉爽变得暖和,原本下丹田枯竭的真气迅速的滋生,转眼间就变得充沛起来…… 这丹药的效能比少林寺的小还丹还要强!……薛畅吃惊之余正要细问,却听上官逸沉声说道:“赶紧调运内力,护住胸前主要穴脉,同时尽力将那股外来真气赶往劳宫穴!” 薛畅立刻收束心神,引导丹田滋生的真气向上游走至膻中穴,该真气所到之处犹如清水灌入了旱地,原本受到冲击的脉络立刻因受到滋润而消除了火辣辣的疼痛…… 上官逸也同时将自身的内力渡入薛畅体内,牵引和消磨这外来的真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畅感觉呼吸一畅,仿佛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被搬开,脉络内真气的运转变得顺畅起来。 上官逸这才松开双手,沉声说道:“继续运转你的内功心法,慢慢调节你的气息,归束体内真气。” 薛畅依言照做。 白服青年见上官逸站起,忙问道:“他情况怎么样?” 上官逸看了一眼在白服青年身旁的叶三,促狭的眨眨眼,低声说道:“师妹对他还真是关心。” 他的声音说的再小,内功高深的叶三依旧能够听清,顿时两道白眉拧在了一起。 白服青年脸微红,神情却坦然:“薛少镖头不但认真履行了他的诺言,还救了我一命,我又怎能忘恩负义!” 第96章 飞天神蚱周乞傲 上官逸见叶三目光炯炯的望来,立刻收起笑脸,认真的说道:“他已经没事了,说不定还可能因祸得福。” 他话说了没多久,就见薛畅张嘴发出一声啸叫,震耳欲聋,引得几人齐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原来,上官逸用自身真气消磨莫弘武加注在薛畅体内的真气,两相抵消,但并未湮灭,而是散落在薛畅的穴脉之中,不再构成威胁而已。薛畅运用少林吐纳法,让内息在胸前的脉络中运行,自然就将这些无主的真气纳入到自身的内息之中,不知不觉间自身的真气迅速壮大,其数量远胜他未损耗之时。 而当这些真气回归下丹田时,下丹田却无法完全容纳,逼迫它自觉的急速扩展,这和平日里内功修炼的循序渐进不同,过于猛烈的扩张对丹田是有损害的,好在玉露莲参丸是治疗内伤的灵药,对修复血脉极有效果,而薛畅之前吃过洗髓伐骨丹,身体经脉较常人强韧得多,因此他几乎没有太大感受,自身的脉络就完成了改造、并适应了突然增量的真气。 在一番吐纳之后,内息的运转也越来越流畅,薛畅自觉体内真气越来越充盈、身体的力量也在暴涨,就如同蓄积的河水,让他忍不住大吼一声,作为发泄。 这一吼之后,薛畅体内的膨胀感消失,真气流转不停,心神变得格外清明。 “恭喜薛兄弟功力大进!”耳边响起道贺声,这提醒了薛畅,他下意识看向系统,果然在少林吐纳法后面清晰的标记着“五层”二字,并且后面还有括号写明“已圆满”。 终于少林吐纳法大成,可以开始修炼九阳神功了!……薛畅大喜过望,迅速站起身,异常感激的向上官逸行礼:“多谢上官大哥的帮助!” “不要谢我,应该谢她。”上官逸朝学长眨眨眼,用手指了指身后的白服青年。 薛畅会意的上前,诚心诚意的拱手说道:“多谢田少侠的——” “田少侠?——”上官逸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失言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白服青年已经能够控制住情绪,她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姓叶,之前女扮男装,还请薛少镖头莫怪。” 薛畅忙道:“叶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还救了我一命,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你也救了我一命,咱们两不相欠。”白服青年淡淡的说道。 薛畅继续说道:“哪里哪里,之前即使我不出手,叶姑娘也会没事,而如果你不出手救我,我却已经去见阎王了,因此还是我欠叶姑娘一命,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白服青年还待再说,叶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们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大家赶紧到前面去,既然答应了巡武司,就得把这事情做好。” 白服青年脸色又是一红,不再回应薛畅,跟在叶三身后,准备绕过大厅废墟。 其他几人也紧随其后,薛畅当然不愿独自留在这里,他紧赶几步,走到上官逸身边,好奇的低声问道:“上官大哥,这位叶姑娘是你师妹?她叫什么名字?” 上官逸脸色奇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薛畅有点莫名。 上官逸认真的说道:“你不知道姑娘的名字是不能随便问的,除非她愿意告诉你。更何况凭你现在的身份……你还要加倍努力。” 上官逸说得隐晦,薛畅听明白了。他和这白服青年一路行来,颇为谈得来,得知其是姑娘之后,更为其洒脱大方的性格所吸引,尤其是那双熟悉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在金矢饭铺前见到的那位美丽的倩影。姑娘的身份显然非同一般,但是薛畅并不感到自卑,现代人的身份和系统的支持,让他的底气很足。 薛畅没做回应,上官逸却又说道:“薛兄弟,不如你加入我铁血长河门,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薛畅一愣,随即傲然一笑:“多谢上官大哥的关心,铁血长河门为国为民的英雄事迹令我万分钦佩,只是……我相信凭我自己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薛畅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的黄服青年轻哼一声:“呵,不自量力!” 白服青年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上官逸倒没有嘲笑他,但也没有对他的话表示赞赏,而是理解的点点头:“年轻人嘛,总有股冲劲,我当年也是这样子。没关系,铁血长河门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薛畅只能对其表示感谢。 等到薛畅绕过大厅废墟,走到庭院中,看到遍地躺满了昏迷不醒的宾客时,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们都聚集在大厅里的时候,铁剑门的人在饭菜里下了奇毒,他们都没有察觉,结果全被毒倒。”上官逸神情平静,手指不远处:“现在唐门的那个家主正在尝试着延缓他们的毒性发作,她还求了我们的周师叔帮她赶往唐门去取真正的解药……那个巡武司的统领还求我们帮他护卫这些人的安全,自己却慌慌张张的跑回了成都城……呃,你干嘛去?” 薛畅赶到庭院的那个角落,果然尹彬、王煊、徐清平以及他们的亲人都跟其他人一样中毒晕倒。但是邱夫人、独孤常慧、静心师太等其他武林大佬都在庭院中央忙碌,还没有人顾及这角落,为他们诊治喂药。 薛畅急了,但他自知自己身份低微,说话没有分量,因此没有直接去找邱夫人,而是去求上官逸帮忙。 有了铁血长河门出面协调,邱夫人才恍然忆起角落里还有一些人没有施救,她分给了上官逸一些解毒丸,并告知他治疗中毒者的详细步骤,于是薛畅就开始忙碌了。 给尹斌、王煊等人一一喂食解毒丸之后,接着再找邱夫人,索要她在铁剑门的药房中仓促挑选出的解毒补气的药材,然后到紧挨山庄的蜀江河畔挑水,用大瓦罐放药材烧火熬制,再将粗略熬好的药水一一给患者灌服。 等到患者病情略微稳定之后,薛畅再将他们一个个背到铁剑山庄内院厢房前的空地上,避免外面两个庭院饭桌上酒菜里毒药的挥发加重患者体内的毒性。 同时他又从厢房里找出布单被褥,给患者们盖上,以避免身体虚弱的患者受风寒所侵,减弱对毒药的抵抗…… 庭院角落里四张饭桌,近三十个人,大多来自镖局街,薛畅的眼中不光只有他的朋友,镖局街的所有人他都全力救助,因此异常的忙碌,但即使他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有叫一声苦。 铁血长河门的人在一旁看了,都有些动容。 白服青年干脆让上官逸从山庄外叫了两个铁血长河门的人去帮忙。 叶三并没有阻止,只是问了一句:“这个小家伙说过,并不怪罪我们向锦城镖局托镖一事,对吗?” “是的,三爷爷,我觉得他说的是真话。”白服青年加重语气说道。 叶三看了看那位来回奔波、疲惫的脸上却透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欢畅的青年,不置可否。 薛畅救助镖局街来的宾客,当然是出自真心。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体内的系统在不断的发出悦耳的脆响:你全力救助中毒之人,使其病情稳定,获得侠义值20点。 你全力救助中毒之人…… 系统中逍遥派的侠义值在不停的增长,这是薛畅得到这个系统之后,第一次看到侠义值如此的暴涨,即使再疲惫,他也心甘情愿。 大家本来就没能吃上午餐,又是一番身心疲惫的忙碌,到了黄昏时更是饥肠辘辘,但是铁剑山庄的酒菜、哪怕仅仅只是厨房的食材,又有谁敢去做、敢去吃,好在铁血长河门此番前来,就没准备赴铁剑门的酒宴,因此带有足够的干粮,薛畅也分得了一份。 “多谢铁血长河门的赠饭之德!”薛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上官逸说道:“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我欢迎你们到我府上做客,到时候我会亲自下厨,为你们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保证你们吃过之后会念念不忘。” “薛兄弟恐怕是忘了。”上官逸不以为然的笑道:“耿师叔就在我铁血长河门中,恐怕在大周境内没有比他更好的厨子了,不过你府上的酒还是不错的。” “看来你吃过耿老伯做的香辣水煮鱼?” “吃过,味道非常特别,一般人还吃不了。” “麻婆豆腐呢?” “他也做过,很好吃,不过我一直没明白为什么要取名麻婆。” “这两样菜都是我教给耿老伯的,你不相信,回去可以问他。”薛畅大声说道,见坐在不远处的白服青年也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于是向她发出邀请:“也欢迎叶姑娘一起到我家做客,到时候我会做一些连耿老伯都不会做的新颖菜肴,包你们满意而归!” 白服青年笑了笑,没做回应。 上官逸却在一旁怂恿道:“师妹,薛兄弟如此自信,那咱们真得去他府上好好见识一番,说不定回来还能跟耿师叔好好聊聊。” 薛畅暗暗为他点赞。 白服青年沉吟片刻,这才对薛畅说道:“多谢薛少镖头的盛情邀请,只是接下来这段时间,铁血长河门恐怕会比较忙,如果有闲,一定会再去府上拜访。” 薛畅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压抑住心里泛起的失望,认真的说道:“无论叶姑娘、上官大哥何时来,我都会隆重接待!” “好,这话我可记着了。”上官逸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山庄外传来高亢的鸟鸣声。 “是周师叔回来了!”上官毅、白服青年和其他铁血长河门人都面露喜色的站起身。 鸟叫声响起没多久,一个绿色的身影就轻飘飘的飞过院墙,落到了山庄内院之中。 “周前辈一路辛苦了!”邱夫人赶紧上前拜见,问候了一声之后,就急切的问道:“可有拿到金风玉露的解药?” “这哪算什么辛苦,想当年我潜入北蛮营地中探查军情,曾经一个晚上跑几百里地赶回去报信……”尽管周乞傲风尘仆仆、一脸疲惫,但仍然滔滔不绝的吹嘘起往日的辉煌事迹。 “小周,清风玉露的解药你拿到了吗?”叶三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声,这位行事古怪的铁血长河门长辈却立刻停止了吹嘘,认真的回答:“已经拿到了。” 说着,她就取下背在身上的包裹,递给邱夫人时嘴里还抱怨道:“你们唐门的那些人真是够麻烦的,不赶紧拿出解药,却围着我问了半天,所以我刚才也让你尝尝这难受的滋味。” 邱夫人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于是说道:“等我回去之后一定狠狠的处罚他们,给前辈您解气。” 周乞傲拜拜手:“算了,我不跟那些小辈一般见识,你赶紧拿药去救人。” “多谢前辈!”邱夫人恭敬的行礼之后,就赶紧拎着包裹离开。 周乞傲看向白服青年,突然面露惊讶:“小紫琼,你怎么还没解去易容术,恢复本来面目,要知道这功夫用得久了,身体的有些部位就很难再完全变回原状。” 白服青年大惊:“周师叔,上次你教我这功夫的时候,怎么没说?!” 周乞傲见她着急,顿时哈哈大笑:“别紧张,我是骗你的。” “师叔,你真是——”白服青年用跺脚来表达不满。 周乞傲笑得更开心,目光自动略过同样在生气的黄服青年和坐在台阶上闭目养神的唐方卓,问道:“罗蛮子怎么不在?” “罗师叔在里面休息。”上官逸回答。 “老子累死累活的跑东跑西,这个懒东西居然还在睡懒觉,真是气死我了!”周乞傲气呼呼的对上官逸说道:“你这小子,看你师叔这么辛苦的跑了大半天,也不给我准备好一坛美酒,让我解解渴!” “师叔,这铁剑山庄里的酒水都有毒,哪敢让你随便喝啊!”上官逸赶紧解释道,还指着旁边的薛畅说:“师叔您要想喝酒,下次去他家喝,他家有好酒!” 第97章 夫妻本是同命鸟 被上官逸这一指,薛畅赶紧站出来,一边向周乞傲行礼,一边打量这位奇人:这位三十多年前就闻名江湖、但很多人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飞天神蚱竟是一位女子!按道理她应该有六十多岁,但除了那满头银发,她的身材依旧窈窕,面容依旧姣好,皱纹并不太多,只是那一身全绿的劲装打扮和一嘴游戏风尘的口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晚辈薛畅拜见周老前辈!” “把‘老’字去了,叫周前辈就行。”周乞傲摆摆手,饶有兴趣的打量薛畅:“你就是那个锦城镖局的薛少镖头?” “正是晚辈。” “听说你一个晚上就学会了我的叶落莺飞?” “原来叶落莺飞轻功是前辈所创!”薛畅一愣,心悦诚服的说道:“这轻功十分神妙,晚辈多次靠它战胜强敌。” 周乞傲笑开了花,嘴里却说道:“叶落莺飞轻功只能算一般,我这里还有好几套轻功远胜于它……小子,我听说你收了一个乞丐做徒弟,是真的吗?” 薛畅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如实的说道:“晚辈的大徒弟确实当过乞丐,二徒弟是农夫之子,他俩虽出身低贱,但十分向往武林,而且努力向上、很能吃苦,晚辈坚信他们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所以收他们为徒。” “有意思,有意思!”周乞傲想起了什么,神情颇有些感慨,她突然笑了起来:“我听说你还收了耿胖子的干孙女做徒弟,我真想看看他知道此事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周乞傲幸灾乐祸的笑声却让薛畅心里一紧,他正想要解释,却见周乞傲话锋一转:“上次小逸从你那里拿了几桶美酒,可惜大半都被罗蛮子给喝了,我没喝上几口,你能不能再送我几坛?或者我亲自去取?” 薛畅刚想答应,上官逸插话道:“刚才薛兄弟还邀请叶师妹和我前往锦城镖局做客,他会做出连耿师叔也无法做出的好菜来招待我们,不如周师叔跟我们一起去?” “哦?!那我得去见识见识!”周乞傲好奇的看着薛畅,笑着说道:“再顺便看看你那几个徒弟,看看你把叶落莺飞轻功练的如何,最后再拿走几坛好酒,小子,你说行吗?” “周前辈能来,晚辈欢迎之至!”薛畅诚挚的说道。 “好,爽快,就这么定了!”周乞傲双手一拍。 “周前辈,我还要用解药救我众多的朋友,请允许我先告退。”薛畅行礼说道。 “赶紧去。”周乞傲挥手,见薛畅走向邱夫人之后,回声对白服青年低声说道:“这小子不错,可以考虑!” “师叔,你在说什么呢?!”白服青年嗔怪道。 “我老了,但是眼睛没瞎、耳朵没聋。”周乞傲得意的说道:“我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小逸说的‘那小子邀请你去做客’,你们才认识了半天,他就这么着急的邀请你去做客,这不是对你有好意是什么?以我的意见,这小子不错,比青罗国的那个胖王子、还有昆仑派那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要强。” “哼,一个普通镖局的镖师也配和我师弟比较!”黄服青年冷冷说道。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铁血长河门的人大多出身低贱,和大小姐出身的您站在一起,还真是玷污了您的身份。”周乞傲阴阳怪气的说道。 气得黄服青年转身离开。 “小周,不要再瞎说了。”叶三沉声说道:“别忘了我们跟华掌门所作出的协定,现在不是讨论门主婚姻大事的时候。” “是啊,周师叔,我这次来大周,就是想重振铁血长河门,暂时不想考虑其他!”白服青年虽然红着脸,但神情却很坚定。 “好、好,你们说的都对,是我在瞎操心!”周乞傲不耐烦的说完,又忍不住提醒道:“紫琼,将来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又十分可靠的男人,千万不要像你奶奶和我一样!”说到这里,她还狠狠的剐了叶三一眼。 …………………………………………………………………… 薛畅给尹彬、王煊他们都一一喂了解药,系统中不断的发出消息:你给中毒者为了解药,救活了他的性命,获得侠义值50点。 你给中毒者为了解药,救活了他的性命,获得侠义值50点。 …… 系统中的侠义值比之前还要暴涨的厉害,到最后虽然高达21215点。 薛畅很是高兴,但见尹彬、王煊他们依旧昏迷不醒,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又去找邱夫人。 或许是因为给所有宾客都喂服了解药,他们的病情大大好转,邱夫人心里的焦虑也消除了不少,她居然主动跟薛畅过来查看了一下从镖局街来的这些宾客的病情:“他们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之所以还没有醒来,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在抵抗毒药侵袭的过程中消耗太大,沉睡更有利于他们的恢复……不过,中毒的时间太长了,对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有损害,将来能否痊愈,就看他们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薛畅听到她在轻叹,赶紧安慰道:“他们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天幸,又怎能奢求太多,而且这一切都全靠前辈的大力救助,他们一定会对你非常感激!” “唉……”邱夫人又轻叹了一声,转而说道:“薛少镖头,其实我们都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挡住了莫弘武的突袭,恐怕后果将不堪设想。” “前辈过奖了,我只是——”薛畅还准备谦虚两句。 邱夫人看着他,又问了一句:“我见你挡住莫弘武的那一招掌法甚是奇妙,不知道是什么功夫?” “呃……那个……我在回成都的途中在龙门镇跟耿老伯学的,他不让我……”薛畅敷衍的说道。 邱夫人面带微笑,凝视他片刻,点点头以示明白,转身远去。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铁剑山庄内院挂满灯笼,将空地照的亮如白昼,以方便照顾躺了一地的病患。 薛畅走回台阶之上,原本准备再找上官毅要点吃的,却看到在走廊的另一侧独孤常慧、静心师太、邱夫人、印空主持等巴蜀武林门派一干首脑聚在一起,相互低声说着什么,于是好奇的问道:“那边在干嘛?” 上官逸耸耸肩,调侃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救完人之后,坐在一起聊聊天?” 上官逸的玩笑没有完全说错,独孤常慧等人在此时聚在一起,还真是因为他们的门派子弟脱离险境之后,终于腾出手来处理一件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件事也是在独孤常慧的弟子霍有玉的再三哀求之下,才提前进行的。 之前,苗皓轩和莫弘武在大厅内被叶三击伤,倒在地上。大厅倒塌时,独孤常慧和静心师太并没有任由二人被砖石埋没,而是点了他俩的穴道,将他俩带出了大厅废墟,原本还想从他俩口中掏出苗无恨更多的秘密和计划、以及宾客们中毒的解药。 但这二人不但不说,嘴巴还很阴损,揭露各门派的阴私,气得独孤常慧当即将他们点晕过去,准备等救助完弟子们之后,再将他俩送到巡武司,严刑拷问。 后来铁血长河门人在搜索整个山庄的时候给了独孤常慧一个惊喜,她的爱徒霍有玉既没有被杀害、也没有中毒,而是昏迷在了自己的卧室。 霍有玉被救醒之后,得知前因后果的她了解自己的师傅,所以她先强忍着锥心的疼痛,跟随独孤常慧一起全力救护中毒的同门师兄弟,直到他们都脱离了危险,她才向自己的师傅哀求:在苗皓轩被送往巡武司监牢之前,她想尝试着说服自己的丈夫,让其反正。 今天,独孤常慧心里的愤怒不亚于邱夫人,当年她之所以同意苗无恨的提亲、让自己的爱徒同苗浩轩结合,一方面是两人情投意合,另一方面是铁剑门的蓬勃发展,她想通过联姻铁剑门,更加壮大青城派的力量,使其始终稳压巴蜀其他门派。 自从两派联姻之后,苗无恨一直对她尊敬有加,更让铁剑门积极配合青城派各方面的行动,这让独孤常慧感到非常满意,所以在这一次苗无恨过六十大寿,她不但叫上了自己亲传弟子“义仁智信”,还带上了好几个出色的三代弟子前来祝寿,就是为了给苗无痕壮大声势。 结果……她万万没有想到,苗无恨是个羌人!是个叛贼!她这个堂堂的大周护国真人竟然被这奸贼给耍了!这几年青城派与铁剑门亲密的关系极可能给苗无恨的叛变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如果严格的追究起来,青城派更像是铁剑门的帮凶。 另外,在刚才大厅内她和苗无恨过了一招,她同样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像富家翁更胜于掌门的苗无恨竟然隐藏了诸多实力,使她在猝不及防之下处于下风…… 种种原因,让她对苗无恨恨之入骨,自然也波及她曾经视为女婿的苗皓轩,但如果霍有玉能够说服苗皓轩,为接下来剿灭铁剑门叛贼立下一些功劳,至少青城派也能挽回一些影响……正是因为想到这些,她才同意了弟子的请求。但是为了显示青城派的公正无私,她又请来其他掌门作为旁观。 当然,铁血长河门不在邀请之列,尽管他们是揭露铁剑门阴谋的最大功臣,甚至还为巴蜀各派救助自家弟子提供了巨大帮助,但是独孤常慧绝不允许巴蜀武林的隐秘落入外人眼中。 “有信,你去解他穴道,让他醒来。”独孤常慧端坐在石凳上,声音冰冷的对自己的小徒弟下令。 “呃?……”和师兄弟们相比,郭有信是幸运的,由于他陪伴独孤常慧进了大厅,因而没有中毒,但此刻他却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他也很清楚师父用重手法点的穴,自己绝不可能轻易解开,高傲如他不愿在其他武林前辈面前丢脸,更何况还有一个心系叛贼的师姐在一旁盯着。 “师父,让我来!”霍有玉凄声说道。 独孤常慧根本不看她,目光射向郭有信,那双不大的眼睛寒气逼人:“怎么,我指挥不动你了?!” “是,师父,弟子明白!”郭有信沉声应道,他是真的明白了,因此出手解穴的时候完全不留力,也因此他每一次点击苗皓轩的穴脉时,都引起对方身体的震颤。 霍有玉将手塞进嘴里,紧咬着,勉力的抑制自己不出声劝阻,跟着独孤常慧学艺近二十年,她同样很了解自己的师傅。 终于,伴随着一声细不可闻的呻吟,苗皓轩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他无神的目光缓缓的向四周游移,直到一声颤抖的声音“浩轩!”传入耳中,他漠然的面容才有了一丝松动,双眼迅速聚焦到那熟悉的身影之上:“……你无恙,我就放心了,看来他们心中还有我这个师兄……” 他微弱的话语让霍有玉心头颤动,热泪再次流下:“浩轩,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本意,你平时连蝴蝶蜜蜂都不忍伤害,又……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平静的巴蜀陷入混乱,千万人被杀害……” 霍有玉激动的抓紧苗皓轩冰冷的双手:“这一定是你父亲逼你的,对不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将一切实情告诉我师父,我师父可以保证以后再没有人跟你为难,我们还可以……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平静的生活!啊,皓轩!” 苗浩轩没作回应,反而轻声问道:“我师弟莫弘武怎么样了?” “他——”霍有玉话刚出口,就听独孤常慧冷哼一声:“他拒不开口,已经被我斩了!” 苗浩轩神情痛苦的闭上双眼,随即又睁开:“独孤常慧,你要我说出一切实情……说什么?说正是在你高徒盖有仁的引荐之下,我才认识了霹雳堂的王堂主,才能购买到这些火药?还是说正是由于郭有信的提醒,我父亲才会在今日预先做好准备——” 第98章 重归大周 “他胡说,我没有!”郭有信急得大叫。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斩了你!”独孤常慧一掌击在身旁的石凳上,由整块条石砌成的石凳竟被她拍得粉碎,石屑四溅。 “浩轩,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好好说,说出实情,求求你了,浩轩……”霍有玉声泪俱下的哀求着。 “大周的护国真人果然好威风,只是不知还能威风多久……呵呵呵……”苗皓轩面露不屑的笑起来,那笑声就如同夜枭啼鸣,令人生寒。 突然间,笑声中断,他的嘴角流出鲜血,目光凝注在霍有玉的脸上,脸上戾气消散,浮现的全是温柔:“有玉……我没得选择,对不起……” “不好!”一直在旁边关注的静心师太抢上前,伸手探向苗皓轩手腕的脉搏。 苗浩轩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想说一声“晚了”,然而却发不出声音,整个身体猝然向后倒去。 “他自断了心脉!” “浩轩!……” 在霍有玉痛彻心扉的哭声中,独孤常慧愤然站起,无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也不去管正在被抢救的苗浩轩,大步走下台阶:“有信,拿水来。” “是,师父。”郭有信赶过去,递上随身携带的水囊。 独孤常慧喝了一大口,感觉喉咙不再干燥,又压上塞子,扔给郭有信,看着躺在地上的许多弟子,突然幽幽的说道:“徒儿,你可知为师为何总是随身携带着水囊? “知道。”郭有信虽不知独孤常慧为何有此一问,但他很流利的答道:“那是因为师父您当年一心苦练九霄神功,最终将这从未有人练成的青城绝学修炼成功,但也因此伤了些肝火,经常需要喝水解渴。” “那你可知道我为何选择要修炼这从未有人练成的武功?”独孤常慧又问。 郭有信当然有所听闻,但他嘴里却说道:“弟子不太清楚。” “当年,大周建立,朝廷极其重视武林,要根据实力强弱进行封赏。可你师祖突然仙逝,我丈夫、你师伯虽然接掌青城,但花费在字画上的时间远多于对武功的修行,你其他师叔也受他的影响,不刻苦修炼……” 独孤常慧面露不屑,沉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堂堂青城一派在新朝中就可能被其他门派盖过,逐渐没落。因此为师冒险修炼九霄神功,就是为了重振青城!虽然付出了一点代价,但是我最终获得了成功。”独孤常慧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得意,她下意识的用手轻抚歪斜的嘴角:那岂止是付出一点代价,她险些走火入魔,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心悸。 如今除了有礼,你的其他几个师兄都中了金风玉露之毒,虽然解了毒,但体内留下了隐患,恐怕将来很难将我青城武学练至巅峰。而有礼与你相差近二十岁,实则是两代人,二三十年后维护我青城的荣光、并将之发扬光大的重任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郭有信突听这话,有点不知所措,慌不择口的说道:“师父,不是还有师姐吗?” “她?她就是个蠢货!”独孤常慧愤怒的吼声还引得不远处的众人向这边张望。 她重重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接着说道:“徒儿,你虽然性子有些傲慢、脾气略显急躁,但是不服输、不怕吃苦、不惧困难、敢于挑战强敌的性格跟为师当年有些相似,青城派就需要像你这样勇猛精进的弟子来带动!为师看好你,但从今以后你也要比往日更加努力才行!” 独孤常慧的殷切希望让郭有信既感沉重,又倍受鼓舞,他激动的躬身行礼:“师父,徒儿定不负您重托!” 独孤常慧拍着他的肩膀,还想再说两句,突见铁血长河门守在山庄外的弟子闯了进来,大声说道:“北面出现大队人马,正在向山庄行进!” 在内院的两堆人立刻纷纷跃上高高矗立的屋顶,向北望去,只见漆黑的天幕下几条长长的火龙齐头并进的朝山庄奔来…… “应该是朝廷的军队!”以独孤常慧为首的巴蜀武林首脑们迅速作出了判断,但他们也没有放松戒备,以防止意外。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火龙抵达山庄外,果然是成都的守备军队,领头的将领同独孤常慧进行了交接之后,带领军队进驻山庄,又派出部分士兵将整个山庄封锁。 铁血长河门的人见此情形已经准备要离开,但是一个人的拜访让他们暂缓了撤退。 “范阳候,我是总巡武司大统领徐昭延。”徐昭延恭敬的朝叶三躬身行礼。 “总巡武司大统领?”叶三狐疑的看着这位身穿武将官袍、却面相儒雅的中年男子:“你不是应该在洛阳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之所以会在巴蜀,就是为范阳候你们而来。”徐昭延见叶三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并没有拂袖而去,信心又增加了几分,他掏出腰牌递给叶三,同时低声说道:“范阳候,能否请借一步说话?” 叶三随手翻看着这大统领的腰牌,心里猜测着他的来意,回头同白服青年、唐方卓、罗大锤、周乞傲他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走到了内院的一个僻静处,面对紧跟而来的徐昭延,淡然说道:“说,有什么事?” 徐昭延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绸缎精心包裹的东西,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张纸折子,他双手捧起这纸折,恭恭敬敬的将其举到叶三面前:“这是陛下命我转呈给您的手谕!” 叶三听了这话,神情平静,他信手拿起纸折,将其展开。看完之后他的神情也依旧平静。 一直在观察叶三神情的徐昭延难以作出判断,当即说道:“范阳候,陛下即位以来,一直念念不忘铁血长河门为朝廷所建立的累累功勋,他对护国公也十分敬佩和感激,多次提及护国公对先帝和先太子的救驾之功,所以这次他一听到你们回返大周的消息,他就立刻命我赶来了巴蜀,陛下是真心希望你们这些功勋之臣能够配享你们应有的荣誉!” 徐昭延说得情真意挚,但叶三神色不动,拍了拍纸折,问了一句:“为什么用的是手谕,而不是圣旨?” 徐昭延答道:“因为圣旨还需要几位朝堂重臣讨论同意之后才能发出,当然通过肯定是没问题,但这毕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但陛下担心到那时候你们可能已经离开了大周,所以才会先发手谕,让我快马加鞭赶到巴蜀来见你,由此也足以可见陛下对你们的诚意!” 叶三抬头望向夜空,沉默片刻,说道:“我们离开大周的时候,当今的皇上那时才三岁,我记得在他周岁的时候,主人受太子的邀请,带我前去赴宴,这孩子抓周居然抓了一把木剑,太子还开玩笑说要让主人做他的师父、传授他武功……这一晃三十年过去,昔日呀呀学语的孩童如今都已经高踞龙座了……” 徐昭延的双眉抖动不停,但没有去冒然打断叶三说出这些不妥的言语。 “我记得先帝就不太爱写圣旨,但他的口语和手谕却被臣下当圣旨来执行,没人敢去封驳,除了主人。正是因为主人坚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才会赢得洛阳大战,夺回山西和山东……” 叶三顿了顿,别有意味的说道:“当今的皇上连出个圣旨都还要大臣们同意,和先帝有很大的不同啊!” 徐昭延听得心惊胆战,赶紧辩解道:“范阳候,让重臣辅政乃是先帝遗诏所命,皇上至孝,紧遵遗诏,至今未有反复。不过,皇上天资聪慧、刚毅勇决,这两年所下达的诏令从未有被驳回,可见重臣对皇上的认可!我看要不了几年,朝堂重臣们就会主动将大权完全还于皇上!” “刚毅勇决……”叶三沉吟了片刻,幽然说道:“看来当今的皇上和先帝倒有几分相像……徐大统领,跟你说句实话,我们这一次来巴蜀,确实有重归大周的想法。” 徐昭延听到这话,心里一喜,但见叶三的神情,他又按捺住激动,静听后话。 “不过,我们在西域自由惯了,不习惯再到朝堂听旨候命,所以我很感谢皇上对我们的厚爱,那些什么爵位、俸禄、封地……我们都不想要,我们曾经是江湖人,今后也愿还做江湖人,逍遥自在。所以请你转告皇上,如果他同意我们在巴蜀重建铁血长河门,那么我们就愿意留下来,重新为朝廷效力。” 徐昭延稍作犹豫,回应道:“我会尽快赶回洛阳,向陛下汇报此事。不过……范阳候,你们想要在大周建立一个门派,不一定非要取名铁血长河门,是不是也可以取其他的名字?” 叶三看着他,似笑非笑:“刚才你说当今皇上对我们是如何如何看重,可仅仅取一个名字就让你紧张成这样,可见这种看重并不怎样。” 试探失败,徐昭延赶紧解释道:“范阳候,您误会了,刚才那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小的拙见,我相信以皇上宽广的胸怀,一定会做出让您满意的答复!” “那好,等你再拿回当今皇上的圣旨,可到成都城内西北、金水河畔的荒宅里找我,你的属下、成都巡武司统领江大人应该知道具体位置。” 说完,叶三准备离开,徐昭延急忙叫道:“范阳候,请等一等,我听说定国公的后人这一次也跟随您到了巴蜀,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叶三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是真是假,等下一次你我再见面时,或许你就知道了。” 徐昭延怔然看着叶三离开,随后也悄然隐入了黑暗中。 …………………………………………………………………… “你们要走了?”薛畅看着来道别的上官逸。 “大周的军队都来了,这里已经没事了,我们还留在这儿干嘛?遭人白眼啊?”上官逸耸耸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不过你也别悲伤,咱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别忘了我还要去你那里拿雕好的梅花。” “你们离开,我确实有点难舍,但绝不是因为你。”薛畅好笑的回了一句,然后大步走向前方。 “你要干什么?”黄服青年挡在薛畅的面前。 “请让一让,我找叶姑娘。”薛畅客气的说道。 “我师妹现在不想见你。”黄服青年冷声回应。 “师姐!”叶紫琼出现在黄服青年身后,看着薛畅,礼貌的说道:“薛少镖头,我们要走了,感谢你今天对我铁血长河门的帮助!” “哎呀,我们俩就不要再感谢来、感谢去的了。”薛畅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提醒道:“你可别忘了,过几天到我家做客,我会给你做非常好吃的东西!” 叶紫琼还未回复,周乞傲就大声说道:“放心,门主忘不了,就算她忘了,我们也会提醒她的!” “喂,小子,你叫这个臭蚂蚱去喝酒,怎么没有邀请我?”罗大锤洪亮的声音传来。 “罗前辈愿意来,晚辈欢迎之至!”薛畅立刻作出答复,然后又对叶紫琼说道:“叶姑娘,赴宴的事就这么定了啊,咱们不见不散。”说完,也不等叶紫琼答复,转身走了回去。 叶紫琼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扑哧一声笑:“哪有这样请人吃饭的。” “走。”叶三蹙眉,一声令下,铁血长河门一行人走出院门,因为有徐昭延事先的叮嘱,他们未受阻拦。 这时候,夜风中送来薛畅高亢的吼声:“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接着他的声音变得厚重,还增加了合音:“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不平一碗酒啊……” 紧接着声音再一次高亢起来:“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然后是他欢快的“嘿嘿哈哈”声。 第99章 修炼九阳神功(一) 黄服青年皱着眉头,哼了一声:“乱吼乱叫!” “有意思!看不出这小家伙还多才多艺!”周乞傲听着听着,也跟着哼起来,谁知旁边的罗大锤一声大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气得她一拳捶到了老伙伴厚背上:“姓罗的,鬼叫什么!” “这歌好听,我也跟着哼两句!” “你那是哼吗?比狗叫还难听!” “好你个臭蚂蚱,皮子痒了想挨揍是?” “就你那个三脚猫功夫,还想揍我,你揍得了吗?” “你站着别动,看我敢不敢揍你。” …… 看着两位老人嘻哈打闹,听着夜风中那男子隐隐约约的欢快歌声,叶紫琼嫣然一笑,盈盈双眸回首烛光映红的山庄…… ……………………………………………………………… 铁血长河门的人走了之后,薛畅在山庄里待着就变得很不自在了。原本他在武林中的身份低微,别人都对他毫不在意,可经历了白天的事情之后,他与铁血长河门的人亲密来往的情景都被每一位在场的巴蜀武林首脑看在眼里。 以往三十年,在巡武司的指示下,大周武林各门派视铁血长河门的人为异类,发现之后,监视、跟踪、甚至还可能参与抓捕,所以不可能因为铁血长河门人在今天提供的帮助就可以弥合两者之间的隔阂。当薛畅被打上了“铁血长河门友人”的标签之后,各武林门派首脑们就对其摆出了疏远的姿态(当然,薛畅原本在这些人的眼中就是被忽略的存在),而郭有信则毫不掩饰他对薛畅的蔑视。 薛畅又不想在周围都是人的情况下修炼武功,所以这段时间就变得有些难熬了,他甚至想立刻骑马回城,可看到躺在地上的尹彬、王煊等人,又不得不将这念头打消。 到了深夜,转机出现,山庄外再次热闹起来。 原来是巡武司派人粗略的通知了各门派在铁剑山庄所发生的事,于是各派赶紧派出人手,前来铁剑山庄救助同门。 由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最先赶到山庄的当然是金河北街各镖局的镖师。当薛畅见到王王靖武等熟识的人时,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和他们一起把尹斌父子、王煊父子、徐清平父子、夏侯父女一一抬上马车之后,他也骑上马,跟着一起返回了成都。 等他进入金河北街,发现整条街都烛火通明,家家都喧嚣不停。 一个镖局街尚且如此,整个巴蜀武林又会怎样,铁剑门的叛乱就像是一颗炸弹,恐怕会让平静多年的巴蜀武林翻腾不止……薛畅浮想联翩的回到自家府邸,结果他鄂然的看到全家人都守候在院门口,看到他安全回来,齐声欢呼,向他簇拥过来。 薛畅虽然颇为感动,但已经折腾了一天的他实在没有精力来回应徒弟们的各种问题,在简单的洗漱之后,他倒床就睡。除了重生的那一天,这还是他第一次晚上没有练功就直接休息。 第二天凌晨,虽然精力没有完全恢复,薛畅依然按时起床,领着徒弟们进行晨练。 在吃早餐的时候,徒弟们终于说出了憋了好久的疑问。 “师父,听说铁剑门发生叛乱,打伤了前去拜寿的客人,是真的吗?” “樊师兄,你的记性真差,不是铁剑门的人打伤了宾客,而是铁剑门的人给宾客们下毒,而且还毒倒了一大片!” “不对,我听说的是他们打起来了!” …… “行了,都别吵。”薛畅叫住了又开始拌嘴的樊獒和胡秋荻,以略显严肃的神情看着好奇的徒弟们,沉声说道:“为师我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可以告诉你们实情。铁剑门掌门苗无恨其实是个羌人——” “啊!”张氏忍不住一声惊呼,四十出头的她虽然在出生时整个巴蜀就已经成为了大周先皇统治的领地,但她依然不止一次听过父母谈及这位太祖皇帝统率下的羌兵在攻占成都的过程中所犯下的种种恶事,在那时羌人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犹如魔鬼,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 薛畅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在那个战乱的年代,这位苗掌门的家人被官兵杀死,他因此痛恨朝廷,故而隐姓埋名,冒充汉人,先后到天刀门和铁剑门学艺,还找准机会暗中派人屠杀了这两个门派的弟子,将铁剑门据为己有。 这几十年来他表面上行侠仗义、赚取名望,暗地里却做着反叛朝廷的勾当。但他同时修炼天刀门和铁剑门的武功,却因此出了岔子,急需灵药疗治内伤,在得知我锦城镖局运送的主要镖物是天山雪莲之后,他就调派暗中蓄养的手下在温泉驿设伏——” “咣当!”薛福手中的饭碗掉到了桌上,他激动的失声问道:“少爷,原来……原来害死老爷的凶手竟然是铁剑门的苗无恨!” “是的,铁血长河门的人发现了端倪,并且在铁剑山庄的大厅里,当着各派掌门的面,揭露了真相。” 薛畅隐瞒了铁血长河门以锦城镖局为诱饵的真相,是出于私心,想让家里的人不会对铁血长河门产生恶感:“但是苗无恨事先已有准备,他不但暗中在酒菜中下毒,毒倒了大多数去拜寿的宾客,还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武功,结果独孤真人、静心大师等一众武林高手在疏忽大意的情况下,竟然让其带着部分党羽逃之夭夭——” “这……这独孤真人、静心大师不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吗!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让苗无恨这恶贼给逃脱了?!”薛福愤然说道。 “福爷爷,你别着急,等我们练好了武功,一定会帮着师父将这些凶手全部抓住,为师祖报仇!”徐熙铿锵有力的说道。 “师兄说的对,我们将来一定会砍下这些凶手的脑袋,在师祖的坟前祭拜!”樊獒也紧跟着大声说道。 “我父亲的仇当然由我来报,还轮不到你们。”薛畅制止住徒弟们的愤慨,表情严肃的说道:“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件事的真相,是想要你们知道大周的江湖并不像你们所想象的或者所看到的那样美好宁静,它潜藏着许多你们看不到的凶险,要想在这个江湖中好好的活着,你们必须要有足够的警惕和机智,最重要的是要有一身高强的武功作为凭依,因此你们还得更加努力才是!” “是,师父!”徒弟们都认真的齐声回应。 “昨天我没在,你们练得怎样?”薛畅看向徐熙。 “师父,昨晚我们在练武场练了两个时辰,又去内功房练了一个时辰左右,薛师妹和薛师弟练得更久一些,没有人偷懒,薛师弟还多练了半个时辰的罗汉拳。”徐熙认真的回应。 “师父,后来听说铁剑山庄出事,为了等你回来,我和师兄又一直在对练刀法。”樊獒插话道。 “我和师妹也一直在对练剑法。”胡秋荻也说道。 “我……我……也在练拳。”薛五低声说道。 “俗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能如此自觉的认真修炼,我很高兴。”薛畅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所以,我准备再收两个徒弟,作你们的师弟师妹,好不好?” “好啊!好啊!”薛雨婷一脸兴奋,因为她终于可以脱离最小弟子的身份,晋升为师姐了。 “师父,是谁呀?”樊獒好奇的问道。 “你们应该能猜到。”薛畅笑答。 “师父,是韩雪和韩英?”徐熙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却颇笃定。 “我觉得也应该是她俩,韩雪多懂事啊,韩英那小家伙也很可爱,当我们的师弟师妹挺好的。”胡秋荻立刻表示赞同。 “看来你们都很赞同,那就这么定了。福伯,您去叫那两个孩子过来拜师。”薛畅笑着说道。 收韩雪、韩英两姐弟为徒,薛畅早就有此打算,毕竟收徒应该越早越好,这样根基打得更牢,再说在侠义值紧缺的情况下,多两个徒弟每天就多一点侠义值,所以在她俩进府之后,薛畅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其表现,发现两个孩子的秉性确实不错,只是当时忙着四处找人比武赚取威望值,抽不出更多的时间来教导新徒,此事就暂且搁下了。 现在经历铁剑山庄事件之后,感受到各门派的威风和江湖的凶险,薛畅越发迫切的想要增强自身实力,因此收薛寒、韩英为徒,就马上被提上议事日程。如今麻辣烫的生意正红火,他有足够的财力培养更多的徒弟,而且徐熙、樊獒、胡秋荻也有所成长,可以代师教徒,为他省去不少时间。 于是就在客厅里设下香案,薛畅表情严肃的坐在正中,徒弟们侧立两旁、作为见证,韩雪、韩英郑重的对他九叩首。 当两个孩子奉上热茶、口称“师父”的时候,薛畅环视四周这七个未成年的徒弟,心中竟然意气横生:金先生有全真七子,梁先生有七剑下天山,我薛畅将来也会有逍遥七英雄。 薛畅的系统中也多了韩雪、韩英两个门徒的信息: 六徒韩雪,8岁,体质3,力量3,敏捷4,内力0,拳脚0,剑法0,刀法0,枪棍0,轻功0,暗器0,其他…… 所会内功:无, 所会武功:无。 七徒韩英,4岁,体质1,力量1,敏捷1,内力0,拳脚0,剑法0,刀法0,枪棍0,轻功0,暗器0,其他…… 所会内功:无, 所会武功:无。 两个孩子都还小,数值都很低,没什么特异之处。不过,她俩成了薛畅的徒弟,待遇自然大大不同,以往做的家务事自然不用再干,薛畅还让徐熙他们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去学堂,而自己则回到了卧室,盘膝坐于床上,心神进入系统,找到掌门人信息的内功一项,下方清晰的写着两项内功:少林吐纳法、九阳神功。 他心情激动的点击了九阳神功,瞬间进入到一个虚拟空间之内,在他面前坐着的依然是那位熟悉的透明人影。 这时,系统那毫无生气的声音响起:“使用者请注意,九阳神功的修炼与通常的内功不同,夜间阴盛阳衰,白昼阳盛阴虚,既称九阳,最好在白天进行修炼,效果更佳。” 薛畅一愣:这意味着几个月来一直实行的修炼习惯要改变了。 “要进行演示吗?”系统问道。 “请用慢速进行演示。”薛畅说完,就见一股闪烁的细流缓缓进入透明人影的鼻腔…… 虽然薛畅说的是慢速,可是透明人影的内息走完一个循环,所花的时间远远超过当初用慢速演示少林吐纳法,而且薛畅还没有完全看明白。 为何一个呼吸会如此之慢? 因为九阳神功运行的是小周天,简单的说就是吸进的天地之清气经过身体前面的脉络主干——任脉下行,再通过身体背面的脉络主干——督脉折返,形成一个气息交换的小循环。 打通任督二脉、完成体内的小周天循环,这本就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内功修炼目标,但这还不是九阳神功的奥秘所在。 在透明人影的演示中,进入的气息先后在膻中穴、关元穴、以及百会穴停留、回旋、做气息的转换,薛畅甚至能看到这三处穴位特意绘有白色球囊状标识,能看清气息在其内的流转。 薛畅能明白系统的用意,因为在少林吐纳法的练习中气息流到关元穴也有这样的展示。只是他不明白在九阳神功中为何又多出了两个:“丹田不就是在关元吗?” 薛畅本是自言自语,但系统居然对此作出了回答:“通常情况下,修炼内功时关元穴就是储存真气所在,可在经年日久的内功修炼中,体内真气不断增加,丹田却不能无限扩展,从而导致真气满溢丹田,如同大坝之决堤,轻者对穴脉和身体造成损伤,重者走火入魔,这就是江湖人闻之色变的武学障。 第100章 修炼九阳神功(二) 而在玄奥高深的内功心法之中,在膻中穴和百会穴再开辟上、中丹田是解决武学障的一种方法,这样不但能够增大体内真气容量,而且还能与气海穴下丹田一起共同调节内息运转,保证了体内真气更高效率的使用,这也是九阳神功号称‘练成之后内力源源不绝’的主要原因所在。”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薛畅心里明白恐怕这个时代有大智慧、大毅力的武林人代代相传,为之摸索了不下几百年,光是确定这三丹田,应该就有不少人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毕竟内功是在人身上修炼,尤其是那百会穴位于大脑正中,在黑暗中摸索实验,稍有不慎就可能脑死人亡。 此时,薛畅觉得机会难得,抓紧时间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在演示中,我还注意到气息在下行经过巨阙穴后,还进行了分流,部分气息进入了腹哀穴、大横穴、腹结穴,循环一周之后,才重新并入任脉主干。此外,气息在会和命门穴停留的时间也比除三个丹田之外的其他穴位要长,这么做都是为什么?” 系统给了回答:“九阳神功,以阳为本。腹哀穴、大横穴、腹结穴乃是太阴脾经的主要穴位,掌管脾脏,脾是血液之统领,调度消化吸收,血气足而阳气生,此乃人体阳之源。 命门穴乃是肾脏之门户,肾脏为体内阳气之基,补气培阳,可使修炼者神精气足,再与吸入清气中的天地之阳相结合,体内真气会快速向阳转换,对敌是自然威猛无匹。此外,肾乃生命之基,真气长期对其进行滋润,可使肾水永固,修炼者的肌体可健壮长寿。 会俗称天地桥,乃是连接任督二脉的枢纽,内息在此多做停留,年月日久,可以扩宽此处的脉络,使真气进行大周天循环更为顺畅,此外,会阴乃肾精之用,三者相辅相成。” 薛畅听着听着,感到有一丝异样:怎么感觉着这九阳神功还具备了内功伟哥的功用。 “以后我都能像现在这样提出问题让你来解答吗?”系统透彻的讲解让薛畅念念不舍的问道,虽然他可以通过眼睛从系统中学习武功,但他觉得有人从旁做更细致的指点,无疑会效果更好。 “当然可以,在你创建门派之后,就已经具有了这一功能,只是你从未使用过。” “那是因为你没有在系统中给我提示呀!”薛畅气的想骂娘。 “不过,知识是有价的,每一次你发问,系统做出回答的同时,会根据你问题的难度,扣点你门派01至1点侠义值。”系统的语音没有起伏的说着:“这一次的回答就当是做展示,所以,下不为例。” 一涉及到要花侠义值,薛畅刚才的不甘顿时消了:以后还是尽量少问的好,还是赶紧开始修练九阳神功。 他的念头刚起,就听系统说道:“在你练习九阳内功之前,请允许目标用手接触你的身体,以即时的模拟出你体内的经脉情况,更好的引导你练功。” 薛畅一愣,很想问“之前为什么不这么做?”,但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因为少林吐纳法过于简单,气息所需要经过的脉络都是通畅的。可是九阳神功不同,它是要进行小周天循环的。他从小读了不少武侠小说,打通任督二脉是比较常见的一个名词,既然需要打通,那么就表示有穴脉是不通的。否则还像之前一样,透明人轻轻松松的一个呼吸就完成一个循环,而他这里呆坐一整天、气息始终被一个穴位卡住而无法完成一个呼吸循环,那这个所谓的内功引导就没有意义了。 想通了这些,薛畅干脆的回应:“可以。” 他话音刚落,透明人影走到他身前坐下,左手搭在他肩上。 薛畅完全没有感觉到重量,然后就看到透明人影的体型发生改变,体内的五脏六腑也在发生改变…… 这就是我体内的样子吗?……薛畅既感觉有点诡异,又很是好奇的打量着。 “内功训练开始。”系统的声音响起。 薛畅立刻收束心神,跟随着透明人影,缓缓开始吸气,外来的气息在意念的引导下来到膻中穴,对应着透明人的身体,在此处作顺钟向的盘旋,这让薛畅感到阵阵胸闷,他强忍难受。 不过,或许正是考虑到薛畅的穴脉情况,透明人影体内的闪烁细流并未在膻中穴停留太久,很快就继续下行。 薛畅能感觉到气息在膻中穴至少盘旋了十圈以上,之所以会如此之快,恐怕是因为他的中丹田还未打开,还只是一个点。 至巨阙穴之后,薛畅学着透明人影,将吸入的气息分出小部分,绕向腹哀穴,大部分依旧缓缓下行。 像这样分心两用的吐纳之法,需要对内息极强的掌控能力,好在几个月来薛畅利用系统修炼武功,在这方面有不小的进步,而且又有系统的辅助,能让他百分之百的精神专注,因此他还较为容易的达到了目的。 但接下来他就遭遇了挫折,分出的气息根本无法进入腹哀穴,或许因为这个穴位从未被使用过,它的穴脉通路是闭塞的。 薛畅还想再做点努力,但见作为他自身映照的透明人影分出的闪烁细流迅速退回,重新并入下行的清气。 薛畅当然也只能照做。 接下来还比较顺畅,过中脘穴、下脘穴、神阙穴、气海穴,可是当气息从下丹田(关元)里出来、在意念的引导下流向中极穴时,再一次遇上了淤塞的穴脉,前路已绝。 看到透明人影体内闪烁的细流迅速沿原路回返,他这次没有半点犹豫的立即照做,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无法维持如此长时间的吸气,再耽搁下去,恐怕第一口气息还未吐出,他就不得不吸入第二口清气了。 由此可见九阳神功修习之难,要打通任督二脉,要开辟上、中丹田,要滋润脾经脉络,而且还要保证一口气息足够绵长,绵长到足够完成整个小周天的循环。 不过,修炼虽然艰难,但薛畅坚信:张无忌都能在悬崖山谷之中、在无人指导之下、经数年修炼,获得成功,自己有系统的帮助,当然更能够事半功倍。 实际上薛畅也没有时间去沮丧,一口浊气吐出之后,紧接着又是一口清气吸入……薛畅在透明人影的引导下不间歇的进行着吐纳,他也渐渐想明白了:身体的不适、穴脉的不通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这是需要千万次的呼吸吐纳,用水滴石穿的坚持来完成。 没过多久,他也像当初用系统修炼少林吐纳法时一样,渐渐沉溺其中,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 等到薛畅精疲力竭、退出修炼时,从等候在屋外的仆人口中才得知,居然已经到了下午。 再一看系统,他惊喜的发现在九阳神功的后面居然写着“二层”。 九阳神功总共有十层,这才开始修炼,就达到了二层?!……薛畅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恐怕是九阳神功将原来由少林吐纳法修炼而来的内力完全化为了己有。看来之前听从系统的建议,坚持将少林吐纳法修炼至圆满是正确的。 不过,三丹田未开辟,脾经未通,任督二脉中未打通任何一个新的穴位,九阳神功就算修达到了第二层也没有多大意义……想到这些,薛畅兴奋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起身去了内院客厅,本来午餐做好时,仆人就过来叫他,结果见他在练功,就没敢进去打扰。 听说薛畅已经出了卧室,张氏立刻就让仆人们将特意为他留的饭菜重新热了。 薛畅三下五除二的填饱了肚子,然后去到前院,趁着周围无人,花费100点侠义值、100点威望值,将内功房升到中级,同时还将韩雪、韩英也勾入了允许使用该设施的行列,这样将会大大的提高徒弟们修炼内功的效率。只是因为威望值不足100点,无法再升级练武场。 干完了这件大事之后,薛畅走出院门,站在远处观望食客爆满的麻辣烫食摊,看到担任掌柜、将整个食摊管理的井井有条的胡秋荻,看到担任大厨、不吃辛劳、涮烫食物的薛五、看到担任伙计、面带微笑、引导客人挑选食材的薛雨婷,他还看到在院内一边认真切菜、一边还在相互比着刀功的徐熙和樊獒,就连刚刚成为他徒弟的韩雪、韩英也被拉来帮忙,负责将切好的菜端到食摊里的食架上。 其实薛府已经招雇了足够的人手,完全没必要用童工,但薛畅并不打算去制止,他反而觉得让徒弟们一起干活,有助于培养他们的团队精神和情谊。 看到食摊运行得很好、徒弟们都在认真的劳作,薛畅没有去打扰,转身去了蜀江镖局。 尹斌已经醒了,只是还不能下地行走,躺在床上养病的他看到薛畅进来,面露喜色的大声说道:“我的救命恩人来了!” “阿彬,救你命的可不是我,是唐门的邱夫人。”薛畅如实说道。 “我已经听王师叔说了。”尹彬收敛起笑容,愤然说道:“我们中的是金风玉露之毒,这可是唐门独有的奇毒!不管怎样,她唐门都难逃罪责,难道还想让我感谢她!” 薛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转而关切的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好?” “还好。”尹彬用手拍了拍被棉被覆盖的身体,说道:“上午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我身上的毒已经去尽,只需要慢慢的调养,一两个月之后就能恢复正常。只是我父亲……” 尹彬抓紧被角,语气沉重的说道:“大夫说他原本就沉疴缠身,而这一次又中毒过久,即使最后解了毒,以后恐怕也只能在病榻上度过了……” 薛畅黯然说道:“阿彬,我很抱歉!……” “阿畅,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一次是你救了我父亲和我、小煊……所有去铁剑山庄拜寿的镖局街的人的命!”尹彬动情的说道:“我跟着父亲处理镖局事务这两年,多少明白一些世事,别看我们这些镖局在这里威风,在整个巴蜀武林我们却完全不被那些名门大派放在眼里!听王师叔说在铁剑山庄中毒的有几百人,很多是门派弟子,要解毒,我们恐怕也得排在最后……阿畅,我们能得救,真的是谢谢你了!……” 薛畅坐在床边,用力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你我是好兄弟,应该的。” “铁剑门给我们下毒的仇,我没本事去报!唐门遗失毒药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我又不敢去申诉!……”尹彬看着薛畅,眼神中的愤恨、不甘、后悔等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阿畅,你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不再跟我们去游逛、喝酒、上女支院,只知道在家练功,我还曾经在心里取笑过你,但现在……我只恨自己过去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阿彬,现在努力还来得及!”薛畅真切的勉励道。 “是啊,还来得及……”尹彬重复着这句话时,薛畅明显感觉到他缺乏信心,或许他已经感觉到了金风玉露之毒对身体所造成的影响。 从蜀江镖局出来之后,薛畅的心情有些沉重,想要尽快练好武功的心情更为迫切。 接下来他又赶紧拜访了王煊家、徐清平家,然后回到家中,抓紧时间睡了一觉,恢复了精神,吃过晚餐之后,接着带领徒弟们修炼武功。 ………………………………………………………………………… 薛畅这段时间足不出门,完全待在府邸内,除了教授徒弟们习武,其他时间都用来练武,主要是修炼九阳神功,其次是降龙十八掌,其他武功就是温故知新而已。 白天每一次修炼完九阳神功,心困神乏之际,他就倒床小睡一两个时辰,等到精神恢复,又接着修炼。 第101章 撤销锦城镖局 期间不时有在铁剑山庄中毒痊愈的镖师(包括尹彬、王煊他们)登门拜访表示感谢,刚开始他还出面接待、寒暄几句,到后来感觉烦不胜烦、太耽搁自己的修炼,干脆告诉门房:“除非是重要的来访,一律概不接待,就说是他正在闭关练功。” 但是当巡武司的人上门来的时候,薛畅仍然不得不出面接待。 巡武司领头的人,薛畅并不认识,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汉子,身材魁梧,神情桀骜,语气冷漠:“你就是锦城镖局的少镖头薛畅?” “正是在下。”薛畅拱手说道:“请问这位巡察怎么称呼?” “眉山寨江一峰。”那汉子冷声说道。 原本薛畅还很客气的接待巡武司的来客,但见对方摆出这副脸色,再有涵养的人此刻也会感到不悦,更何况薛畅年轻气盛,当即收起笑容,沉声说道:“不知江巡察此次上门所为何事?” 江一峰却不回答,朝身后招招手,然后径直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 一名巡武司吏员走上前,语气却缓和许多:“薛少镖头,温泉驿血案让锦城镖局的镖师伤亡殆尽,已经完全无法进行出镖、护镖的任务。按照巡武司的规定,本该早销掉锦城镖局的资格,但江士佳大人宽厚,想要先追查出凶手,给死去的镖师们一个交代,所以这个命令被暂缓了几个月。后来,薛少镖头你幸运脱难,回到成都,江大人又再次宽宏的延后了几个月——” 江一峰不耐烦的打断吏员的话:“我就直说了,从温泉驿血案发生到现在已经八个多月,锦城镖局没有招募一名镖师,也没有再出过一次镖,巡武司经过商议决定取消锦城镖局,我是来负责执行的!” 听到这话,薛畅倒不觉得什么,但在一旁伺候的薛福却急忙哀求道:“几位大人,能不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明天就去招募镖师,再过几天,不、最多一个月,锦城镖局就能——” “薛伯。”薛畅制止老管家再说下去:“锦城镖局就让他们撤了,反正以后我也不打算再从事镖局这个行当。” “那我们以后——”薛福本想说:没了镖局,我们以后干什么? 但他立刻想到院门外那红火的麻辣烫食摊,声音戛然而止,只是想起自己辅助老爷干了几十年的镖局就这样没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我们来这里,可不只是通知你‘镖局被取消’的事,还要清点和收回锦城镖局这些年向巡武司购买的一些军用物资。”这话是江一峰对薛畅说的,但他却根本不看薛畅,而是朝那名吏员点头示意。 那名小吏立刻说道:“根据巡武司的卷档上显示,这些年锦城镖局通过巡武司购买了……” 薛畅听得仔细,他发现锦城镖局向巡武司购买的东西主要是兵器、皮甲和驮马。 原主从未去了解过这些,薛畅自然会感到困惑:像这些东西,直接找铁匠或者在市场上购买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去找巡武司购买? 他却不明白大周技艺精湛的铁匠绝大多数集中在朝廷的匠作署和武器监,少数在民间的铁匠私下里打造一两件兵器可以,如此大数量的制造一般是不敢的,怕被人告发去坐牢,当然大门派中多数都有自己的铁匠,这是获得朝廷批准的。 因此朝廷制作的兵器量多质好、价格低(因为是批量生产而且原材料易获得),再加上一般情况下巡武司对他们所管辖的这些镖局会有所照顾,所以镖局往往能拿到价廉物美的军用物资,来充实自己的实力。可一旦镖局被取消资格,自然这些军用物资就要被收回。 薛福认真的听完,忍不住又想要说话,那小吏紧接着说道:“我们在清理温泉驿血案的现场时,已经回收了8把长剑,23把刀,27杆长枪,15张弓……还有些许欠缺,不知是否给放在了府内,今天来就一并收回了。” “在呢,都存放在库里,大人可去查验。”薛福赶紧说道。 “那还呆着干嘛?带我们去看看。”江一峰不耐烦的说道。 薛福领着巡武司的几名吏员进了前院内功房旁边的兵器库查验。 江一峰没有进去,站在走廊上,打量着面前的练武场,说道:“你们家的练武场倒修得很大,只可惜有点浪费。” “谁知道呢?说不定以后还会觉得它小了。”薛畅回了一句。 “听说你收了不少徒弟?”江一峰看着他,面色严肃的问道。 “哪有不少,也就是三个。”薛畅回答。 “不止三个,有人反映每天早上、晚上你这个练武场传出去的声音都很热闹啊。”江一峰冷笑着说道。 薛畅在这方面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徒弟确实只收了三个,不过我也教新招募的佣人们一些简单的拳脚,毕竟我家现在人少,可府邸太大,万一有盗贼来访,至少能帮我先抵挡一阵。” 江一峰目光锐利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冷声说道:“巡武司的规定你应该清楚,若是以后查出事情不是你所说的这样,你逃脱不了惩罚。” “我明白。”薛畅平静的回道。 这时吏员从武器库出来,江一峰问道:“东西都在吗?” “那边应该还有几件。”吏员手指着练武场边的那个大武器架。 江一峰手一挥:“赶紧查完,都拿走。” “等一等。”薛畅无法再保持平静:“能不能给我们留几件?” “薛少镖头,这是规定,我们也没办法。”吏员婉言谢绝。 “薛少镖头……哦,现在不能怎么称呼你了。”江一峰语带嘲讽的说道:“薛……少侠,你要想再获得这些军用武器,要么重建一个镖局,要么创建一个门派。” 薛畅沉下脸,不说话了。 还好,练武场上的那些兵器有一半多是原主父亲找私人打制的,可能是考虑到平时的训练没必要损耗军用兵器,但那些质量好的兵器全被江逸峰带来的随从给抱走了,包括薛畅平时最爱使的那把厚背大刀。 看着巡武司的人将这些兵器皮甲搬到院门外的马车上,薛畅忍不住又问道:“你们把这些搬走,难道不应该把钱退还给我们?” 江一峰嗤笑一声:“巡武司用这么低的价格把武器监的精良武器卖给你们,已经是对锦城镖局的照顾了,还想要银子,你有没有搞错!” 薛畅气得正想要反驳,薛福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他:“少爷,当初我每次跟老爷去巡武司购买兵器的时候,确实都签署过,‘一旦将来镖局解散,必须无偿归还所有的军用物资’的协议,其实这么多年也没有哪家镖局解散,只有我们锦城镖局倒霉……唉……” 薛畅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而安慰薛福:“没事,拿走就拿走,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放在这里也是浪费。” “年纪小,脾气倒不小啊。”江一峰不屑的看着薛畅,指了指头顶:“这块牌匾是让我们来摘呢?还是你自己摘?” 薛畅沉声说道:“我们自己来。” “少爷,以前那块‘薛府’的牌匾就放在后院老爷的卧室,两个月前我还特地拿到翰书阁去重新打磨、刷漆,我现在就去把它拿来。”薛福说道,自从出事之后,他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天,整理军用物资、找出旧牌匾……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有这样一个能干的管家确实很省事,薛畅有点感慨,说道:“派个佣人去拿。” 但薛福不放心,从旁边的食摊叫了一个伙计,急匆匆带着他,去了后院。 “能不能快些,我们还赶时间!”江一峰不耐烦地说道。 薛畅没说话,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牌匾:薛家确实是大富人家,不但府邸修的大,而且这朱红大门也很是气派,门楣距离地面就足有三米,“锦城镖局”的匾额长约两米,木质厚实,要想将它稳当的取下来,确实得费点功夫。 然而薛畅说了一句:“催什么催,现在就取。” 说着,薛畅身不屈、脚不弯,只是右脚轻蹬,整个身体直直向上跃起,双手举过头顶,一把抓住牌匾的下方,猛运真气,注于双手,“啊”的大喝一声,嵌于石壁上的牌匾竟被他扒了出来。 当薛畅举着两米长的牌匾缓缓落下时,江一峰变了脸色:轻功跃起、举着牌匾落下都简单,但是凌空拔出牌匾可不简单,因为身在空中无法借力,全凭自身内力使劲,而且他观察到这个薛府少爷在拔除牌匾的同时,上升的速度一点也没受到阻滞,还能保持着同一个速度,由此可见其内功不弱、并且内力的运用也较自如……他们不都说这个薛畅只是个纨绔子弟吗?” 旁边的食客们齐声叫好,薛畅微笑着点头示意,扭过头来,立刻变得严肃:“牌匾已经取下,以后不会再挂,你们可以走了。” 江一峰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沉声说道:“薛畅,你是我们巴蜀武林的人,以后最好少跟铁血长河门的人来往,言尽于此,告辞了!”说完,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薛畅这才明白了这位与自己素不相识的眉山寨江一峰始终板着一张脸的原因:我倒是想跟人家铁血长河门来往,可人家瞧不上咱啊! 薛畅想起自己在铁剑山庄发出的邀请,至今也未见到回应,不禁一阵苦笑,感觉自己有些冤枉。 同时他也暗自警醒:看来等徒弟们下了课之后,还得再提醒他们一声,以后有外人在时,不得喊自己师父。 …………………………………………………………………… 在洛阳皇宫勤政殿内,泰祥帝仰靠着卧榻品茶,在他身边依旧站着那位老太监曹忠,还有一位小太监在一旁侍奉。 一天之后再次受到召见的总巡武司大统领徐昭延心中忐忑不安,他忘不了昨日皇上召见他之后的痛骂,今天虽然见他时的脸色好了许多,但到现在一直没有对他说话,这给他的压力更大。 “陛下,赵先生到了!”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喊声。 “快宣他进来!”泰祥帝话刚出口,又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道:“不用宣了,朕去接他。”说完,他迅速放下茶盏,一撑而起,大步走向店外。 赵先生!……徐昭延心中一震:这是那位赵先生吗?! 他定睛往殿外望去,只见一位老态龙钟的瘦小身影杵着一根拐杖,跟着泰祥帝走进了殿内。 看到这人脸上戴着的白色面具,徐昭延心里再次一震:没错,他就是那位赵先生!据闻,他曾经协助先帝创建了龙卫和巡武司,凡有武林中的难题,先帝也常与他商议,但奇怪的是他自始至终带着一张面具,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他姓名,“赵先生”这个称谓还是从先帝口中传出的。尽管他始终无官无职,但以布衣之身、却可以不受约束的出入宫禁,而且龙卫和巡武司却对他尊敬异常。只是在当今皇上即位的两年前,听说他就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自己当上大统领后,也从未见过他,有人猜测他可能已经老死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面了…… 想到这些,徐昭延转身朝着赵先生行了一礼。 赵先生点头致意。 “这是现任的总巡武司大统领徐昭延。”泰祥帝介绍了一句。 “我知道,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巡武司被他管理得很好。” 赵先生的声音嘶哑无力,但徐昭延并不觉得难听,反而有些兴奋。 平日里如木雕泥塑一般呆立不动的老太监曹忠此刻却上前一步,朝赵先生微微行礼。 “小曹,你还跟以前一样没变,看来内功又有精进。”赵先生点头说道:“很好,有你在,皇宫稳如铁石。” “赵先生过奖了。”老太监神色平静的回道。 第102章 赵先生的建议 “先生,快请坐。”泰祥帝指着旁边的空位,说道:“上茶。” “谢陛下!但老朽身老体衰,饮不得茶水,喝一壶清水即可。” “好。”泰祥帝答应着,扶赵先生坐下,这才回到卧榻上。 “不知陛下今日召老朽前来是为何事?”赵先生开口问道。 泰祥帝看着他,反问道:“最近巴蜀武林发生了一件大事,先生可知道?” 赵先生摇头:“老朽隐居多年,对世事了解不多,更别说像这样刚发生的事。” “哦。”泰祥帝点点头,挥手说道:“徐爱卿,你详细的给先生说说。” “是,陛下。”徐昭延躬身行礼,然后看向赵先生,朗声说道:“赵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铁血长河门旧人出现在巴蜀……铁剑门掌门苗无恨是个羌人……”听完徐昭延的讲述,赵先生喃喃自语了一会,才说道:“铁剑门叛乱,这确实是一件大事,苗无恨隐姓埋名三十多年,巡武司对其一无所觉,这也确实有失误。” 徐昭延心中一紧。 “这岂止是失误!”泰祥帝有些气愤的说道:“监管武林门派、稳定江湖秩序、让武林人士尽为我大周所用,这是巡武司的职责!现在可好,巴蜀的各大门派、成都巡武司的秘报中多次夸赞的铁剑门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叛乱,巡武司的监管,监管到哪里去了?!” “臣死罪!”徐昭延赶紧伏地请罪。 “你是有罪,但也不全是你的错。”泰祥帝看向赵先生,严厉的语气立刻变得柔和许多:“先生,朕是想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巡武司没人发现铁剑门的问题?谁应该为此负责?巡武司需不需要好好整顿、以避免再出现类似的问题?……” 徐昭延冷汗尽出,身体趴得更低。 虽然因为面具看不见赵先生的神情,但他的语气却一点显不出紧张:“三十多年的时间太久了,我得好好想想……” 泰祥帝只能耐着性子等待,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赵先生说道:“天刀门被灭门一事太久远,又掺杂了北蛮在其中,所以没有人在意。但是铁剑门大批弟子在路途中被劫杀一事,巡武司成立之后,确实派人追查过一段时间,发现了几个疑点,只是当时的巡武司大统领李明哲向先帝禀报的时候,我记得先帝发了一通火,皇上想知道先帝当时说了什么吗?” 泰祥帝毫不迟疑的问道:“皇祖父当时说了什么?” “先帝说,‘巡武司刚刚建立、人手不足、事务繁多,你李明哲作为大统领,不思把巡武司搞好,反而投入大量人手去查一个过去了多年的、小小的凶杀案,难道你的心还在铁血长河门那边(李明哲原是铁血长河门人)!’…… 自那之后,巡武司再没人敢去触这霉头,恐怕就连这凶杀案的卷档资料也大部分被销毁,这个案子没人敢查,自然就不会把怀疑扯到苗无恨身上…… 至于说苗无恨在西南羁縻州内悄悄培植势力一事,这却是宣慰使和戎州将军的事务,巡武司可管不上……” 赵先生平实的语气中不带半分情绪,但泰祥帝现在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他原本是想讨论一下巡武司的问题,却没想到关于这次巡武司的失职、根子却出在自己祖父身上,他多少知道一些祖父与铁血长河门之间的恩怨,因此觉得赵先生所说的事应该就是真的。 他还在想如何掩饰这份尴尬,又听赵先生说道:“不过,从铁剑门叛乱的这件事来看,巡武司也确实存在问题。” 泰祥帝精神一振:“请问先生是什么问题?” 赵先生将水杯贴着面具,喝了一口,缓缓说道:“相信陛下应该也知道,在铁血长河门被朝廷解散的那段时期内,因为种种原因,先帝同大周武林的各大门派所订立的协议是做出了让步的,因此在巡武司中朝廷的力量并不强势。 或许在洛阳总巡武司这里情况稍好一些,但是在各个地区的巡武司中朝廷的力量能够与地区各门派平起平坐就不错了。面对那些实力雄厚的大门派,巡武司官员恐怕还得捧着、哄着。 就比如这个铁剑门,它在巴蜀虽然比不上青城、峨眉,可我听闻这个苗无恨在当地声望很高,铁剑门又与青城、峨眉的关系很深,再加上铁剑门还能主动配合朝廷做事,巡武司官员高兴还来不及,平日里就算有点小问题,也不可能冒然去调查铁剑门,因为这要是万一把铁剑门得罪了,几个大门派同时拒绝合作,巡武司的活儿可就没人干了,该地区巡武司官员岂不会被上司视为无能?所以……” 泰祥帝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他目光锐利的盯着趴在地上的巡武司大统领,厉声问道:“巡武司,情况是不是如赵先生说的这样?!” 此刻徐昭延对赵先生心生感激,因为他说出了徐昭延一直不敢说出的话,还解除了他自己在此时的困境,于是他故作惶恐的说道:“陛下,巡武司官员个个忠于朝廷、忠于陛下,一直都在殚心竭虑的履行职责,只是……确实受限太多……” “荒谬!真是荒谬!”泰祥帝猛的站起身,用力敲打桌子:“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从来都是朝廷管治百姓,哪有百姓不服从管治的!看来是得重新订立章程,加强对武林各门派的管治!” “陛下,他们可不是百姓,他们是武林人。这天下也并非只有一个大周,还有北燕、青罗等其他国家,朝廷如果违背当初的约定,对他们管制得太狠了,恐怕会迫使他们离开大周。”赵先生语气平和的说道,丝毫不怕触怒了泰祥帝。 “他们要是敢逃离,朕就派军队——”泰祥帝脱口而出,但很快又戛然而止,因为他想到了这些人确实不是普通百姓,他们武功高强、飞来窜去,有能力躲避军队的追捕,有能力穿越边境,而一旦他们逃往其他国家,在如今各国都重视武力的情况下,肯定会大受欢迎,受损失的只有大周。 泰祥帝尴尬的咳嗽了几声,问道:“先生有何建议?” “陛下,老朽已是半入黄土之人,才智枯竭,实在没有什么好建议呈给陛下,但陛下身边俊才云集,集思广益,定然会有妙法来解巡武司的困境。” 赵先生的回答让泰祥帝有些失望,他在坐榻前来回踱了几步,不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转而问道:“先生,以范阳候为首的铁血长河门旧人这一次出现在巴蜀,还帮着揭露了铁剑门的真相,你觉得他们到底有何用意?” 赵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一边端杯喝水,一边低头沉思。 泰祥帝也不着急催促了,朝徐昭延招招手:“徐爱卿,你先起来,刚才赵先生所提到的巡武司的事情确实是个问题,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写个奏折上来。” “多谢陛下!”徐昭延磕头谢恩,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个难关算是度过去了。 他站起身,目光隐含着感激,看向赵先生。 此时,赵先生开口了:“陛下,当年范阳候带着一干铁血长河门人远赴西域,不只是出于对朝廷的不满,也是因为昆仑派有护国公的血脉,之后三十年都没有重返中原,而如今又突然出现在巴蜀……我想原因可能有三。 一是,据我以前所看过的秘档,护国公的那位私生子不喜武功、却酷爱文学,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不愿接掌铁血长河门门主之位,范阳候等人很失望,却对此毫无办法,铁血长河门旧人们险些就此解散。后来听说他的母亲、昆仑派华皓月掌门将他的长女接到昆仑山上亲自培养。算算时日,到如今应该已快成年,或许她接掌了门主之位,让范阳候他们看到了重整铁血长河门的希望。 二是——” 赵先生又喝了口水:“由于当年是先帝强行解散了铁血长河门,其间还动用了军队,再加上其他原因,范阳候他们对先帝的怨恨不浅,而先帝也一直对这些铁血长河门旧人怀有忌惮。直到陛下继位之后,整个大周对铁血长河门旧人的防备也逐渐减弱了,我相信即使范阳候他们远在西域,也一定感受到了陛下的善意,除非是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客死异乡,更何况这块土地上还洒满了铁血长河门人的鲜血……”赵先生说到这里时,声音有些颤抖。 泰祥帝听到这里时却有所触动。 “所以这第三,范阳候他们出现在巴蜀,揭露铁剑门掌门叛贼的身份,为昔日铁血长河门的战友们报仇,只是他们的一个目的。而协助巡武司、救助中毒的巴蜀武林人士,这是他们的另一个目的——”赵先生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向陛下传达他们的善意。” “哦?”泰祥帝心中一动,问道:“先生觉得他们想要向朕传达什么善意?” “范阳候他们应该是想要重回我大周,为陛下效力!”赵先生笃定的说道。 泰祥帝拍掌赞道:“先生还说自己才智枯竭,看来全是自谦。徐爱卿,你将范阳候托你带回给朕的话说给先生听听。” “是,陛下!”徐昭延当即将之前叶三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先生听后,若有所思。 泰祥帝接着问道:“先生觉得对于范阳候的要求,朕是应该同意还是不同意?” 赵先生沉吟片刻,说道:“铁血长河门当年之所以能够威震天下,那是因为正值天下纷争,有先帝的全力支持,再加上护国公……披肝沥胆,才会创下如此威名。而如今大周国力强盛,天下归心,铁血长河门就算再强,没有军队的支持,也不过是个武林门派,更何况护国公早逝、范阳候等旧人也已经是七老八十,当年留下的铁血长河门旧人也大多老死,如果他们这次回来是另有歹意,不但掀不起任何风浪,反而正好可以让陛下光明正大的将这个隐患彻底消除。” “先生所说的话倒是跟曹老上次所说的意思相近,朕明白了。”泰祥帝负着双手,又踱了几步,脸上的神情越发坚定:“朕就同意他们的要求,允许他们在我大周重建铁血长河门!朕要让范阳候他们知道今日的大周已经与往日不同了!” “陛下英明!”徐昭延小声提醒道:“只是朝中众臣——” 泰祥帝用力的一挥手:“朕意已决,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陛下做事干脆果断,不输于先帝啊!”赵先生感叹了一句,说道:“但陛下不必都答应范阳候他们的要求,铁血长河门可以重建,但门派驻地最好能够建在荆湖。” “为何?” “因为巴蜀实力雄厚的门派已经不少了,资源本就紧张,铁血长河门再加入进去,似乎不太妥当,而荆湖地域广阔,好的门派却并不多,只有一个武当,如果铁血长河门能够定居那里,也能够增强荆湖武林的实力。 而且巴蜀靠近青罗,荆湖距离京畿却更近……” 赵先生没把话说完,泰祥帝却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对徐昭延说道:“朕都同意他们重建铁血长河门了,他们也应该做一些让步才对。徐爱卿,你下次去给范阳候谈时,加上这个条件,务必让他们答应!” “是,陛下。” 这时,老太监曹忠开口说道:“陛下,就算范阳候他们答应了这个条件,也最好请他们协助平定羌人之乱后,再前往荆湖。根据情报,苗无恨将天刀、铁剑融为于一身,又培养了不少武功不弱的党羽,还有巴蜀西南的崇山峻岭作为屏障,恐怕单靠巴蜀武林的力量,不足以将其彻底打败,如果有范阳候他们的协助,相信就容易多了。” 第103章 北燕的野心 “有道理。”泰祥帝想了想,说道:“徐爱卿,等这一次范阳候他们同意为朝廷效力之后,你就让他们参加到平定羌人之乱的战斗中。” “是,陛下。” 泰祥帝重新坐回坐榻,赵先生刚才主动的提醒让他感到满意,于是他接着又说道:“先生,还有一件事,朕想向你请教。” “陛下请说。”赵先生端起水杯。 “前日北燕派来使者,带来了大批财物,向朕表达了北燕愿继续与我大周和平友好之意,同时他还告诉朕,他们的国主想派一批年轻的武林高手来洛阳,与我大周的武林俊彦进行比武交流,以此来庆祝两国缔结和平三十年……先生认为北燕此举是何用意?” 赵先生沉吟良久,说道:“老朽听说,前不久北燕国相慕容巍病逝,当了几十年傀儡的国主慕容思在一日之间杀尽慕容巍家人,但毕竟慕容巍经营北燕日久,这位国主想要重新夺回国政大权、完全掌控北燕,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当然不希望出现意外,向陛下示好是应有之义,而想要与我们进行比武交流——” 赵先生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道:“这位北燕国主恐怕是在向陛下示威。” “向朕示威?”泰祥帝一愣。 赵先生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解释道:“我大周之所以能够赶走北蛮、重整河山,武林人士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北蛮后来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慕容巍掌握大权之后,大力招募江湖高手、扶持武林门派,原本北境大多为蛮夷之地,真正的武林门派稀少,但经过这位北燕国相三十年的苦心经营,北燕在这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增强。 这一次北燕国主想要搞这个比武,恐怕是想告诉陛下,‘北燕的武林实力不弱,如果陛下想要在这位国主掌控北燕之际有所行动的话,需要三思……’” “北蛮小丑,鬼祟心思!”泰祥帝双眉倒竖,厉声说道:“他就不怕激怒了朕,真的撕毁合约,进攻北燕!” 殿内一时沉寂。 赵先生的声音幽幽响起:“老朽还有一点担忧,恐怕北燕国主此举还不只是示威,可能还有……试探之意。” “试探?” “一个堂堂的国主,当傀儡几十年碌碌无为,终于干掉仇敌,夺回大权,却发现北燕能有今日的实力和繁荣,却全是他仇敌所创造的。一个平庸的国主或许不在意,慕容思能够隐忍几十年、最终一举夺回大权,显然是有一些能力的,或许他想要向臣民证明,他会比慕容巍做的更好,文治武功,什么最容易实现?” “他想发动战争?!”泰祥帝瞪亮双眼,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这时,老太监曹忠开口说道:“先生,我大周与北燕已经和平了三十年,燕国的国力确实已经恢复,但我大周的国力更强。一个刚刚夺回权力、根基不稳的北燕国主居然就想对我大周发动战争,那他也未免太……” 赵先生不慌不忙的说道:“战争不一定是针对我大周,也可能在三韩、在龟兹、在蒙古、在女真……要知道当年鲜卑被我大周重创后,一些和它结盟或曾经是它附属的势力和部族先后独立,慕容巍为了不引起大周的猜疑,默认了它们的行为。但慕容思为了显示自己与慕容巍不同,恐怕会重新用武力宣扬北燕的威势,重新成为北方草原的霸主。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推测,或许战争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位北燕国主还会象慕容巍一样,长久的维持着与我大周的和平。” “不管慕容思是怎么想的,他的提议朕同意了!”泰祥帝毅然说道:“徐爱卿,让巡武司通知各武林门派,挑选出他们最好的年轻俊彦,前来洛阳,好好的会一会从北燕来的武林人士,彻底地粉碎这位北燕国主的任何妄想!” “是,陛下。”徐昭延回应的同时,提醒道:“呃……巴蜀地区——” 泰祥帝立刻反应过来:“巴蜀武林要全力围剿铁剑门和羌人之乱,就不用派人来了。还有……荆湖武林也要派部分人去支援,朕希望能够尽快的平定西南羁縻州的乱局。” “是,陛下。” 看着赵先生佝偻的身影慢慢的走远,泰祥帝忍不住说道:“朕有时在想,赵先生为我大周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却无儿无女,孤独到老,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默片刻,老太监曹忠低声说道:“赵先生他们都经历过那段战乱的时期,应该更懂得大周的强大和稳定才是百姓幸福的保障。” “说的好!”泰祥帝点点头,由衷的说道:“这样看来,赵先生和护国公一样,让人可敬啊!” …………………………………………………………………… 自从锦城镖局被巡武司撤销之后,薛畅修炼更加刻苦,很快腹哀穴、大横穴、腹结穴被打通,真气滋润脾脏和肠道,饭量开始大增,每次练完九阳神功之后,通过休息恢复精力的时间缩短。 又过了几日,中丹田开辟,练功时不但胸闷难受的情况不再出现,而且每一次呼吸,气息在膻中穴逗留的时间变长、而旋转的次数却减少了,系统中显示九阳神功练到第三层。 之前因为少林吐纳法连升两层、练至圆满,系统中内力共增加了6点,而九阳神功仅仅升了一层,不但内力增加10点,就连体质也增加了2点,可见高深功法对自身助益更大。 又过了几日,中极穴、曲骨穴也被打通,气息终于进入通向会的脉络,此处更为淤塞,气息前行甚是艰难。但薛畅有了之前的收获和经验,并不着急,在稳固自身的基础上徐徐求进。 在内功精进的同时,薛畅通过系统中的实战训练和武功训练,罗汉拳、少林棍法、少林刀法都练至大成,系统数据中拳脚没变,刀法和枪棍各增加了5点。之后薛畅学了百花拳、叶落莺飞轻功、越女剑法,如今都以练至小成,不但使其在系统中的拳脚数据增加到60、剑法数据变成了15,还出现了轻功一项,数据是15。也因此使得力量增加了2点,敏捷也增加了3点。 而降龙十八掌在使用内力的情况下也能顺利的打完前三掌:亢龙有悔,飞龙在天,见龙在田。 至此,薛畅在系统中的数据变成了: 武林门派系统, 逍遥派(侠义值21215,威望值67) 逍遥派掌门人薛畅, 体质48,力量54,敏捷52,拳脚60,剑法15,刀法30,枪棍27,内功35,轻功15,暗器?其他?, 内功:少林吐纳法五层(圆满), 九阳神功三层 武功:罗汉拳大成, 百花拳小成, 叶落莺飞小成 少林刀法大成, 少林棍法大成。 降龙十八掌? 这一天用完早餐,薛畅回到卧室,准备开始修炼九阳神功。 薛福走了进来,说道:“少爷,有人来商讨购买麻辣烫底料配方的事。” 从麻辣烫食摊开张到现在已快两月,名气越来越响,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南城,闻讯而来品尝的人络绎不绝,致使麻辣烫食摊沿着院墙一扩再扩,不算几个徒弟,雇用的伙计就超过了8人。 自然它的红火也引起了各酒肆饭馆掌柜、甚至商人的关注,上门来要求重金购买配方或者寻求合作的人频频出现,薛畅当然不会傻到将这个会下金蛋的鸡卖掉,通通让薛福拒绝。 但现在薛福居然拿不定主意,来询问他的意见,这让薛畅意识到登门拜访的这个人恐怕来历不简单:“他是什么身份?” “他说是蜀王家的管事,看那气度和架势,确实不像有假。”薛福忧虑的说道。 蜀王!……薛畅皱起了眉头。 据他所知,大周太祖皇帝陈旭庭有六子,其中有两子为皇后所生,分别是太子和第二个儿子。十多年前太子重病而亡,以丞相何书恒牵头,众臣请立二皇子陈铭骏为太子,盖因这二皇子在开国期间曾率军立下过战功,本人又文采斐然,常与文臣们相善,如今又是嫡子,是最理想不过的新太子人选。 然而太祖皇帝帝却力排众议,坚持立前太子之子、他所疼爱的皇孙为太子,当然为了补偿他的二儿子,改封其为蜀王,坐镇大周的龙兴之地。蜀王就藩之后郁郁寡欢,五年之后就病死了,蜀王世子陈文颖接任王位,至今已有七年。 “福伯,你没有拒绝他吗?”薛畅问道。 “我像以前一样拒绝了,可是那管事说‘如果不卖配方,他愿意投钱,与我们合股建饭铺,有蜀王的支持,这饭铺可以开遍巴蜀’……我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就来告知少爷。”薛福说这话时,并未有什么兴奋,反而神情有点凝重。 薛畅看了看他,问道:“福伯,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薛福郑重的说道:“少爷,我跟着老爷操持镖局这么多年,习惯了一件事,我们武林人只要与巡武司打好交道就行,不要去跟官场上的人搅和得太深,那些官员一般也不会招惹我们武林人,所以这几十年巴蜀的布政使、总督、巡抚都倒了好几个,成都的富商有不少受牵连进了监狱,我们锦城镖局始终安安稳稳,如果不是这一次……现在锦城镖局虽然没了,但少爷你将来肯定还是要走武林这条路,就不要跟官场有所牵扯,尤其是曾经与当今皇上争过皇位的蜀王。”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薛畅感叹的看着薛福,沉声说道:“福伯您说的很对,武林才是我施展拳脚的地方,钱对我来说够用就行了,不能让它成为影响我练武的障碍,替我回绝他们。” 过了一会儿,薛福回来,神情依旧有些忧虑:“少爷,那管事走时说,‘我们这么没有眼光,有钱也不知道赚,这食摊恐怕是开不长了。’” “他这是在威胁我!”薛畅双目一瞪,沉声说道:“难道他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蜀王这几年还比较安分守己,没听说过有这方面的劣迹。”薛福担忧的说道:“不过蜀王毕竟是个王爷,在巴蜀这块地方,他即使不来硬的,也会有办法来逼迫我们。可惜我们被取消了镖局的身份,少了一块护身符。” 薛畅攥紧了拳头,既然不愿屈服,那就只能见招撤招了。 到了第二天,一批成都府南衙的衙役出现在金河北街,要求立即拆除食摊,理由是:食摊侵占要道,严重阻碍通行,已经违反了衙门的规定,况且周围居民还多有举报。 一名与蓝鹏翔相熟的衙役悄悄告诉薛畅:“这个命令是今天早上由新任不久的刘县丞下达的,据说是上面的指示,蓝头提出异议,不但遭到了训斥,还被剥夺了带队的职责,他托我告诉你,不要和县衙对抗,这一次那个该死的家伙是铁了心的要拆食摊。” 薛畅心里清楚是谁在背后对薛府下手,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他和薛福经过简单的商议,干脆把麻辣烫食摊迁到了府邸的前院内,虽然这会占了练武场的地,而且影响到府里的生活,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因为薛畅已经打算要建一个真正的饭铺,正让薛福到附近看房买地。 薛畅暂时把前院迎客厅当作内大门,两侧的走廊垒上石头堵住,禁止人走动,从而隔开了前院。至于徒弟们练武本就在清晨和晚上,这两段时间内食摊不是没开工、就是已收摊,根本不受影响。 不过练武场上的武器架和一些其他器械却必须搬到中庭,以避免遗失。 薛畅选择了退避三舍,但是对方并没有善罢甘休。 两天之后,去购买原材料的薛福却无法买到牛油,卖家明确的告诉他:有大人物不允许他卖牛油给薛府。 别的香料都好说,来源广阔,但是牛油绝大部分来自于蕃人走私过来的长毛牛,在成都能做这生意的只有两三家,而且都是与官府有极深的联系,他们为了讨好蜀王,不介意得罪薛府。 第104章 叶紫琼来访 虽然之前制作的火锅底料还有剩余,但依照食摊现在的消耗速度,用不了四五天,就会用完,到时候还买不到牛油,难道要用猪油? 薛畅虽有些头痛,但当第二天蜀王的管事再次登门拜访时,他依然硬气的让薛福再次拒绝了对方购买麻辣烫配方的要求。 而就在这天晚上,薛畅练完武、回到自己卧室时,发现床柜上摆放着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应薛少镖头的邀请,明日定当登门赴宴,下面署名——铁血长河门。 薛畅笑了,之前的郁闷被一扫而空。 第二日凌晨,薛畅带着徒弟们晨练时,始终面带微笑,胡秋荻几次好奇的询问:“师父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 薛畅笑而不答。 直到在饭桌上,薛畅才郑重的说出答案:“食摊今天暂时关闭,有贵客要来,咱们需要好好准备。” “师父,这贵客是谁呀?”樊獒抢先问道。 这一次薛畅不打算隐瞒,他看着众人,坦然说道:“铁血长河门的人。” “啊!”胡秋荻惊叫出声,在这屋里的人中她与铁血长河门的联系最深。 薛畅笑着安慰道:“你干爷爷不会来,也不会有人要你回去,秋荻,你就放心。” 胡秋荻松了口气,就听樊獒又问:“师父,那都有谁来呀?” “说了你也不认识。”薛畅突然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上一次那位帮我们还清债务、并且击退林磊的人叫上官逸,他就是铁血长河门的人,他今天也会来。” “啊!”这下轮到薛福惊呼出声,上次他听信了薛畅的解释,认为那位拯救薛府的恩人就是老爷的好友,没想到竟是铁血长河门人,虽然他心中还有疑问,但在此刻他却说道:“少爷,今天我们得好好的款待这些铁血长河门的贵客,以表示我们的感谢!” “福伯说的没错,所以我特地列了一个单子——”薛畅从怀里掏出几张纸,这是他昨夜躺在床上想了大半晚的成果:“姨娘,麻烦您按照单子上所写的东西去细心准备,中午咱们就要靠这些食材做一桌丰盛的宴席。” 张氏接过之后,粗略的看了一遍,立刻回道:“好的,我这就带着张妈她们去准备。” “太好了!又能吃到师父做的好菜了!”樊獒欢呼,徐熙、胡秋荻、薛雨婷、薛五虽然没有应和,但也都神情兴奋,只有韩雪、韩英两姐弟面露茫然。 “哥,我听有些食客说,铁血长河门的人在铁剑山庄揭露真相的时候,你还帮他们作证……原来这都是真的!你跟铁血长河门的人真有不错的关系!”薛雨婷兴奋的说道。 自从铁剑山庄的事发生之后,虽然民间众说纷纭,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铁血长河门人是揭露铁剑门阴谋的功臣,也因此铁血长河门以往的英雄轶事也再次开始在巴蜀流传(这其中有巡武司暗中推波助澜的功劳),像薛雨婷这样刚入武林的小姑娘自然被吸引。 “关系好不好,等他们来了,你们就知道了。”薛畅面带微笑,说得却含糊。 ………………………………………………………………………… 上午,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到薛府大门前。 得到消息的薛畅立刻从厨房里出来,赶到了门口,目光立刻就被当中一人所吸引:只见她乌黑秀发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带,穿一身白色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面系着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如远山、鼻若悬胆,肤如凝脂,一双明亮的双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而又深邃,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平添了几分英气。 在她身旁,立着一位穿黄衫的俊美青年,气质高冷,让人不敢亲近。 虽然两人都是男装打扮,却立刻让薛畅想起了几个月前在金矢饭铺所见到的画面,他疾步上前,正要行礼问好,却突然不知该如何称呼:“叶……” 白服青年面含微笑,抱拳行礼:“薛兄,好久不见,铁血长河门门主叶紫琼与门中众人冒然登门拜访,还望见谅!” 尽管薛畅对她的身份早已有所猜测,但此刻得知也不免有些心惊,他迅速调整好心态,笑着回应道:“铁血长河门的登门造访,是天下无数门派梦寐以求的事,薛某实在是三生有幸,才会有此造化!” 叶紫琼微微一笑,手指黄衣青年,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姐——” “昆仑派刘亦凝。”黄衣女子接口,冷声说道。 昆仑派?不是铁血长河门?……薛畅心念几转,行礼说道:“久仰,久仰。” 叶紫琼半侧身,指向一位穿绿衫的半老徐娘:“这位是我铁血长河门长老周乞傲师叔。” “薛小子,你学了我的轻功,咱俩也算有师徒情分,你好歹也该行一次跪拜大礼。”周乞傲露出一副戏谑的神情。 薛畅一愣,然后撩起长袍,就真的要跪拜下去。 周乞傲赶紧拦住,哈哈笑道:“开个玩笑,不必当真,你要真感谢我,在宴席上多让我喝几杯就行。” 有你们门主在这里,怎会让我当场跪地……薛畅心里想着,当即松了口气,说道:“前辈哪里话,今天美酒管够,保证您不醉不归。” “酒够就行,不枉我来一趟。”这洪亮的声音来自周乞傲身旁一个高大的身影。 薛畅认得,正是铁血长河门的不破长墙罗大锤,他赶紧抱拳行礼:“罗前辈,欢迎、欢迎!” 罗大锤咧嘴一笑:“小子,今天我就是奔酒来的。” 薛畅正要回应,一个人影凑到了身前:“薛兄弟,今天门主能带人来你这里做客,全是我一直提醒的功劳,可你只顾着跟他人打招呼,完全看不到我,太令我伤心了!” “上官大哥,我俩都是好友了,就不必在意——”薛畅想打个哈哈,蒙混过去,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说是你了,他连我这个大恩人都假装看不到!” 伴随着这声音,从罗大锤的身后走出一个矮胖的身影。 “耿……耿老伯!”看着一脸阴沉的耿珀,毫无准备的薛畅有点发慌。 “耿师叔听说我们要来你这里,也坚持要来看看你。当然,我也将你府里的情况给他讲了讲。”上官逸说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既然耿珀要来,他当然就不能再帮薛畅隐瞒胡秋荻的事了。 不过薛唱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 “几月不见,耿老伯风采依旧,能再见到您,晚辈万分欣喜!”薛畅挤出笑脸,迎上前就要行礼。 耿珀强行拦住,恨声说道:“欣喜?我看你是心惊!你落难龙门镇,老夫将你收留,管你吃住,还指导你练武,结果你却将老夫的干孙女骗走,你就是这样感谢老夫的!” 薛畅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耿老伯,秋荻是您从小养大的,您又不是不知道,秋荻是真心想要学武,想要成为一名女侠、自由自在的行走江湖,而不是当一名普通女子,一生都困在屋里,守着丈夫和孩子。所以即使这一次她没有偷偷跟我走,将来某一天她也必然会偷偷的跑走,毕竟您不可能守她一辈子。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我才满足她的愿望,收她为徒,好好的照顾她,细心的传授她武艺……” “你不可能守她一辈子”这句话对耿珀有所触动,但他冷哼道:“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配教丫头。” 虽然薛畅已经习惯了耿珀的说话刻薄,但这话还是让他感到不忿。 这时,叶紫琼说道:“各位师叔,咱们先进去,别一直堵在门口,让来往的行人看到,不太好。” “门主说的对,咱们赶紧进去。”周乞傲一边接话、一边抱怨:“我说厨子,别忘了你来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们的,有话好好说嘛。” 耿珀哼了一声。 薛畅赶紧引领众人进了府第,而门房则将他们所骑的马匹牵往了前院一侧的马厩。 刚进庭院,薛福就赶了过来。 “福伯,这几位就是我说的铁血长河门的贵客。”薛畅向他介绍道:“这位是铁血长河门的叶门主。” 薛福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铁血长河们的门主竟然是一位如此美丽的年轻姑娘,虽然诧异,他还是上前恭敬的行礼,并感激的说道:“叶门主,感谢你对我们薛府的巨大帮助!你能率众拨冗前来做客,实在是我们的莫大荣幸!” 薛畅看见叶紫琼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知道对方恐怕想起了温泉驿血案之事,赶紧说道:“这是我的老管家薛福,是我的长辈。他呀,不是武林人。” 叶紫琼定了定神,挤出一丝微笑,还礼说道:“老人家,快别这么说,薛少镖头也帮了我们铁血长河门不少忙啊。倒是我们这么多人来做客,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薛福连声说道:“后院大厅已经准备好了香茶瓜果,快请往里走。” 他说着,目光在这群客人中扫过,突然凝住了:“你是……不破长墙的罗将军?”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还有人认识老夫!”罗大锤颇有些意外。 “当年罗将军率领的步兵军阵屡挫强敌,就连强大的北蛮骑兵都要退避三舍,其英雄事迹广为人知,老朽又怎会不认得!”薛福激动的夸赞道。 “嗯,那是,那是。”罗大锤摸着脸,有些自得。 “罗大个儿,你得意什么,不就是因为每次打胜仗凯旋的时候你在队伍中吗!就你那么大的个子,谁看了都忘不了。”周乞傲在一旁不满的揶揄道:“我告诉你,要不是今天唐木瓜没来,否则根本就没你什么事。” 罗大锤被她说的有点尴尬,却没有反驳。 薛福仔细看了看周乞傲,还是不认识,赶紧解释道:“这位贵客,请恕老朽孤陋寡闻,不认得——” 周乞傲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同门之间打闹惯了,你不要当真。” “福伯,麻烦您先去告诉秋荻,就说她干爷爷来了,让她向老师告个假,赶紧过来。”薛畅叮嘱道。 干爷爷?耿珀!……薛福心中一惊,他当然知道胡秋荻的事情,下意识的又看向这些客人。 “我说小子,顺便把你收的那个乞丐徒弟也叫过来,让我瞅瞅。”周乞傲说道。 薛畅听了这话,想了想,说道:“福伯,您干脆去告诉那位先生,今天上午的私塾课就停了,让孩子们都过来见识见识武林中的大英雄。” “你还让丫头读书识字?!”耿珀感到诧异。 “我当然得让我的徒弟们学习诗书、通晓文字,我不希望他们将来长大后成为一个个只知道好勇斗狠、不辨是非的莽夫文盲,而是希望他们通过学习,能够智慧通达、不随波逐流,有自己的见解和追求,即使不能成为一位大英雄,也会有自己独立而精彩的人生!” 薛畅这番话说得叶紫琼眼眸中异彩纷呈,刘亦凝的脸上冰雪消融,周乞傲连声叫好,罗大锤和上官逸为之动容。 耿珀则沉默了片刻,说道:“小子,我看你这练武场倒修得很气魄,但不知你有没有胆量和我较量一下,让我看看你有何本事教徒弟?” 薛畅心中一怔,旋即露出自信的微笑:“能得耿老伯的教导,是晚辈的荣幸。不知您是空手还是——” “我用刀。”耿珀沉声说道。 薛畅转头看向叶紫琼,歉意的说道:“叶门主,恐怕得请你们稍等片刻。” “我们不急,能先欣赏一场比斗也很好。”叶紫琼笑盈盈的看向耿珀:“耿师叔,我相信这会是场精彩的打斗。” 耿珀听懂了叶紫琼的提醒,不做回应,走到武器架旁,挑起一把厚重的木刀,转身看向薛畅:“小子,挑你的兵器。” 薛畅竖起双手:“我就用双掌。” 耿珀皱了皱眉:“你确定?” 第105章 明珠土里埋 “再确定不过。” 耿珀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看来几月不见,你变狂妄了,小子,进招。” “哎呀,薛兄弟这次也太托大了,要想在师妹面前表现,也不是这么做的嘛,这下他可把耿师叔给激怒了,有他好果子吃的!”上官逸担忧的小声说道。 “我倒觉得这小子有意思,这下有好戏看了!”周乞傲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神情。 “师兄,你在说什么呢?”叶紫琼走到上官逸身边,轻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上官逸赶紧朝周乞傲使眼色:“我正在跟周师叔讨论,耿师叔会在几招内将薛兄弟击败。” 周乞傲没有揭穿他,反而顺着这话头说道:“我觉得至少要三十招?” “三十招?会有这么多?!”叶紫琼有些惊讶,虽然薛畅在铁剑山庄大厅里有惊鸿一瞥的表现,但当时他也受了重伤,后来叶紫琼也从其他渠道了解了一些有关薛畅的情况,知道他现在虽然发奋习武,但以前确实武功低微,显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巨大改变。 “我了解厨子,别看他好像很生气,但绝不会一开始就使出全力,肯定想先看看姓薛的小子这几个月来武功有何进步,所以那还不得多让几招。”周乞傲正说着,却听罗大锤一声惊咦:“好一招马步砸拳式!” “不过是一招普通的罗汉拳,值得你罗大个大惊小怪吗?”周乞傲闯荡江湖几十年,自然识得在京畿地区已经烂了大街的罗汉拳,并未觉得有何出奇。 “你不懂。”罗大锤摇摇头:“这一招马步砸拳式,这小子竟然能做到拳出无声、明劲内敛,双拳松而实紧,右脚是虚踏,左脚也未踏实,看似马步做得不标准,实则人如箭矢搭弓上,含有七八种后继变化,种种都有凌厉攻势,厨子若是疏忽大意,恐怕要吃大亏。” 尽管罗大锤乃是少林出身,对罗汉拳的了解远胜众人,但众人听了,也只是将信将疑。 就见场上耿珀不慌不忙的挥刀横削。 薛畅笑了,他曾经在系统的实战训练中同耿珀对战过上百次,对他的重刀八法太过熟悉,他刚一出手,薛畅就根据木刀所带动的风声判断出耿珀虽然嘴上吼得凶,但他所使用的功力和打法与当初跟自己陪练时的并无太大差异。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双脚猛往后蹬,整个身体像箭一样窜出去。 “这是撞钟式?!”罗大锤之所以感到吃惊,是因为这并不是罗汉拳撞钟式的标准动作。而旁边周乞傲的声音让他若有所悟:“这是莺飞?” 薛唱的这一招骤然将速度加快了好几倍,超出了耿珀的预料,他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木刀恐怕还未砍到薛畅的身上,薛畅的头就会撞中自己的胸口。 此刻,耿珀也顾不得许多,右手松刀,双手呈十字,堪堪回护胸前。 但他并没等来猛烈的撞击,因为薛畅的手先于他的头触及耿珀的胸前,轻轻一摁,整个身体骤然改变方向,向上跃起,在半空中一个向后翻滚,轻飘飘落地。 “厉害!”罗大锤忍不住大声赞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将罗汉拳练至收发由心、挥洒自如的高深境界!这在当年,可是连罗汉堂的执事都无法做到的!” “罗大个,你也太夸奖他了!”周乞傲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这几招罗汉拳,我看他还没你打的好。” “你懂个屁!”罗大锤神情郑重的说道:“罗汉拳乃是达摩祖师亲传,其中颇多玄奥,几百年来少林能将其练至如此境界的僧人没有几个,若是这小子的内功再深厚一些,不亚于又一个无怒。” 无怒禅师是当今少林寺第一武僧、罗汉堂首座、大周护国禅师。 这话给了周乞傲一些震撼,她狠狠的给了上官逸一下:“你这臭小子,什么眼力,居然还骗我说他武功低微!” “我哪有这么说。”上官逸大呼冤枉:“我早就说过我这个小老弟练武很有天赋,可你们不信啊!” 叶紫琼没有理会三人之间的吵闹,她凝视着场上的薛畅,眸光越发璀璨。 “耿老伯,我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我了,您还是得认点真才好。”薛畅面带微笑的说道。 耿珀没有答话,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木刀,握在手里,缓步向薛畅走来。 他每走一步,身上逼人的气势就重几分,当他快走到薛畅近前时,薛畅感觉自己如果再不出手,整个心神都要被耿珀的逼人气势所夺。 而就在这时,耿珀动了,手中木刀猛然劈下,看似缓慢,却给薛畅一种无从躲避的错觉。 这是真正的重刀八法,果然跟系统中的大不一样!……薛畅心里有了明悟,决定先观察几招,再做打算。 待木刀快要劈及薛畅头顶时,他已经运足内力,迅捷的侧飞出去,绕至耿珀的侧面,就是一记侧飞脚。 耿珀甩手就是一记横削,带动身子转过来。 薛畅哪敢硬挡,在刀风及体之前再次闪开。 …… “没想到这小家伙能将叶落莺飞轻功运用的如此熟练巧妙!”周乞傲突然扭头问道:“上官师侄,你是什么时候教他的轻功?” “也就一个半月。”上官逸估算着。 “有意思!”周乞傲双手抱胸,颇有兴趣的望着场中快速闪躲的薛畅,自得的说道:“看来厨子的重刀也拿我新创的叶落莺飞没有办法,这场比斗恐怕要持续不少时间啊。” “那可不一定。”罗大锤摇头:“他俩毕竟内力差距太大,厨子在逐步提升内力,没看到那小家伙已经不再做反击,而只是做躲闪了么,恐怕要不了几回合,他就该认输了。” 正说着,却见薛唱不躲反进,贴着刀光,突至耿珀身前,右拳击向耿珀的胸口。 耿珀的反应也快,左手格挡,右手倒拿木刀,贴身削来。 经过之前的打斗,薛畅已经知道此时耿珀所使的重刀八法与系统中的相比,只是功力更深、威势更大,但招式还是没变,因此他能大致预知对手下一步的动向。当下,左掌斜上探出,切向耿珀挥刀的手腕。反击的右拳突然变软,顺势一搅,缠住了对方的左手,然后曲肘砸向耿珀的胸口。 与此同时,薛畅的左脚踩向耿珀的右脚面。 “这是什么拳法?动作如此诡异迅捷!”上官逸大感惊讶。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百花拳!”罗大锤突发感叹。 “师叔,什么百花拳?”上官逸所说的正是其他人想问的。 但罗大锤没有回答,而是神情略显紧张的看着场中:“厨子大意了,这下恐怕要倒霉。” 只见耿珀手腕一抖,将木刀甩出,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如此近的距离,他挨一肘砸,对方挨一刀刺,也算扯平。 可谁知薛畅却不想扯平,借着耿珀被缠住的左手,整个身体荡了出去,避过木刀,又甩回到耿珀的身后,立刻就是一招“后庭花开”。这一招名字好听,但同样是一个阴招,原本是当使招者贴身背对敌人时,屈膝向后的小勾踢,目标是对手的下阴。 而此时双方背贴背,薛畅使出这招,耿珀的屁股被踢了个正着,虽然他皮糙肉厚,又有内功护体,薛畅也没使猛劲,因此并无大碍,但耿珀却像受了羞辱一般,怒吼一声,转过身来,一拳击出。 “不好,厨子生气了!”罗大锤与周乞傲都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快停手!停手!!……” 说时迟,那时快,面对裹着呼呼风声击来的钵大拳头,薛畅没有躲闪,也没有畏惧,他左掌立于胸前,右掌划了一个小半圆,猛然击出。 这时,徐熙、樊獒、胡秋荻等孩子们刚从后院赶到练武场边,就听到虎啸龙吟之声,接着是“轰”的一声震响,场地中央爆起一团尘雾。 接着虎啸龙吟之声再起,透过迷蒙的尘雾,只见两个人影再一次掌拳相碰,又是一声轰响,犹如刮起了阵风,两人同时向后飞退,也几乎是同时站定。 耿珀有些气喘,但看起来没大碍。 薛畅面色发白,腿脚发软,他知道这是内力快耗竭的原因,但强撑着尽力不表现出来。 从硬拼莫弘武一掌险受重伤、到现在同耿珀拼斗几十招仍维持不败来看,虽然耿珀并未拼尽全力,而且开始时还疏忽大意,但也足可见薛畅这一个多月来的苦练进步极大,尤其是九阳神功和降龙十八掌的修炼,让他对拳脚的理解更深一层,今天用真正的实战来验证了效果,怎能不令他欢喜。 “这是什么功夫?”耿珀沉声问道。 薛畅知道他指的是最后这两掌,稍作犹豫,他还是如实说道:“降龙十八掌。” “降龙十八掌?……”耿珀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倏地瞪大双眼:“这不是你所讲的那个故事里的的功夫吗?” 薛畅笑了笑:“故事里的功夫也可能是真的——” 这时,薛畅一愣,他听到了脑海里传来的清脆声音:与强敌打成平手,获得威望值100点。 耿珀还待再说,场边传来叶紫琼的身影:“耿师叔,这真是一场精彩的打斗!虽然很想再欣赏下去,但我们是来做客的,千万别饭还没吃,先把主人给累坏了。” “厨子,别打了,瞧你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周乞傲也接着喊道。 薛畅听了这话,立刻收了架势,挥手拍去衣服上的灰尘。 耿珀见此,也悻悻然的随即捡起地上的木刀,信手一抛,木刀精准的插入了武器架中。 “耿老伯,我够资格教秋荻?”薛畅露出笑容,问道。 耿珀嘴一歪,下意识就想要嘲讽两句。 “老头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他急忙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 “老头子……您怎么来了?”胡秋荻既高兴又紧张的问道。 “你能偷跑到这儿,我就不能来了。”耿珀板着脸,将面前的胡秋荻仔细打量:“丫头,你长高了点,也胖了些。” “那不是胖,那是壮,我练武练的。”胡秋荻不满的说道,还曲了曲胳膊,展示自己的肌肉。 “秋荻,给你爷爷展示一下你这两个多月练武的成果。”薛畅趁机说道。 “好啊!”这话正合胡秋荻的心意,她兴奋的问道:“师父,先练什么?” “罗汉拳。” 耿珀没有说话,但却走到了场边。 面对众人关注的目光,胡秋荻一点儿也不怯场,她双手缓缓合十,头慢慢低下,整个人沉静下来,忽地双掌向上一分,猛力向前推出…… 罗汉拳是胡秋荻修炼最久的武功,薛畅一直对其悉心教授和严厉督促,再加上后来又有初级练武场的加成,在系统的显示中胡秋荻的罗汉拳已经由“入门”向着“熟练”迈进。 “厨子,你干孙女这套罗汉拳打的沉稳大气,绝不是什么花架子,已经初窥门径啦!”罗大锤颇为惊讶:“她真的在之前没有练过武功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耿珀不悦的说道,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场上,脸上同样呈现出惊讶。 “从你干女儿的拳势来看,她的内功也有点根基了,算起来她应该练武也就两个多月了,她练武的天赋可真不错啊!”罗大锤感叹道。 “那是……”耿珀干咳两声,以掩饰心中的自得。 一套罗汉拳打完,胡秋荻收拳而立,意犹未尽的说道:“师父,我再练越女剑法。” “可以。”薛畅点头。 胡秋荻去武器架拿了一把细剑。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剑法?”耿珀斜眼看向薛畅。 “耿老伯,有句话说的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这都过了三个多月了。”薛畅调侃道。 耿珀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向场上,就见胡秋荻已经将手中的细剑化作了剑花朵朵,身形轻灵腾跃,犹如乳燕飞翔,细剑恰如蝴蝶穿花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 第106章 初显授徒天赋 但在叶紫琼、刘亦凝这两位使剑行家的眼中,却将细剑的运行轨迹看的一清二楚。 剑,这个武器最初产生的目的主要是用来刺击,而越女剑法没有当今大多数剑法所拥有的削、砍、点、挡等其他功用,就只有刺,各个方位、各种类型的刺,可说是将剑的刺击演练得非常完备,再配以轻灵迅捷的步伐,确实是非常适合女子练的剑术。 等到胡秋荻将剑法练完,叶紫琼和刘亦凝都面带疑惑的对望了一眼。 叶紫琼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越女剑法。”薛畅回答。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套剑法?”叶紫琼更感疑惑。 “你没见过很正常,它是先秦剑术。”薛畅微微一笑,朗声说道:“相传在江南有一个越国,受北方吴国的欺压,年年割地赔款,该国的宰相苦思救国之策而不得,有一天登山游玩,偶见山中有一青衫少女遭遇一只饿虎,宰相赶紧叫身边的护卫前去救援,谁知这少女随手掰了一根竹竿,犹如猿猴一般闪转腾挪,没一会儿竟然将这恶虎刺死。 宰相视其为天人,将其请入府中,恳求其为越国训练士兵,少女本想拒绝,怎奈宰相态度至诚,终为其所动。 那越国原本就擅长铸剑,三年之后,3000名越国士兵手持利剑,使用少女传授的技击之术,大败吴国军队,并将其毁灭,这就是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典故!”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典故?”叶紫琼感到诧异,她祖母从小对她悉心培养,可说是博览群书,她都不知道,其他那几人更不可能知道。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历史和我所来的那个世界的历史有一些不同……薛畅当然不会把实话说出口,他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并不作答,接着说道:“那少女教会士兵们剑术之后就飘然远去,并未留下姓名,后人为了纪念她,就将她传下来的剑术命名为越女剑法,但因为年代久远,到了如今也几近失传,我有幸得到了它……” 薛畅不愧是教师出身,这样一个短小的故事被他娓娓道来,听得众人悠然神往,就连刘亦凝也不禁感叹:“这位越女真是一位巾帼英雄!” “想不到千年之前就曾有江湖人像门主一样做出了救国救民的伟业!”罗大锤的喟叹让铁血长河门人不胜唏嘘,他口中的门主当然说的是叶文博。 “这真是一套好剑法!若是配上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内功再能深厚一些,定然可以做到以弱胜强。”叶紫琼看着走下场的胡秋荻勉励道:“你的剑法还有些生疏,要继续苦练,长大了行侠仗义,不可辜负了那位传下剑法的越女前辈!” 实际上叶紫琼也就仅比胡秋荻大几岁,她这番说话完全是一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却没有人觉得违和。 叶紫琼虽然是男装打扮,但这一次她没有易容,女性特征非常明显。胡秋荻见一位明丽无俦的大姐姐对自己说话,虽不知来历,却莫名的变得拘谨起来:“晚辈……明白了。” “秋荻,这位是铁血长河门的叶紫琼门主。”薛畅赶紧介绍道。 “这么年轻漂亮的门主呀!”胡秋荻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又赶紧道歉请罪。 叶紫琼笑着说:“没事。”拉起胡秋荻的手,细问她的年龄和过往。 “小子,哪一位是你收的当过乞丐的徒弟?叫出来让我也见见。”周乞傲大声说道。 薛畅一听,立刻朝徐熙招手,将他带到周乞傲身边:“前辈,这是我的首徒徐熙。” 接着又郑重的对徐熙介绍道:“徒儿,这位是铁血长河门的周乞傲前辈,她的轻功天下无双!” 徐熙立刻恭敬的行礼:“晚辈拜见周老前辈!” “叫前辈就可,不要说老,我还年轻呢。”周乞傲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徐熙:“长得有点瘦小,不过做过乞丐、吃过苦就是这样,小家伙你要不要也打一趟拳给我们看看?” 徐熙看向薛畅。 薛畅将头往练武场一偏:“去,把罗汉拳好好打一遍,让前辈们指点。” 徐熙这才整了整衣服,不紧不慢的走到场中,然后旁若无人的慢慢拉开架势。 光是这沉稳的气度就让周乞傲赞许的点头。 等到徐熙将罗汉拳施展开来之后,罗大锤、耿珀、上宫逸等人再次动容,因为他打得比胡秋荻更好。 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徐熙本来练武就比胡秋荻要早些,更何况他还吃了点洗髓伐骨丹,虽然年纪小些,但身体素质却更好,在系统的显示中他的罗汉拳已经进入“熟练”有一段时间了。 徐熙打完,还未下场,樊獒就跃跃欲试的嚷道:“师父,我也想上去练一练。” “可以。”作为师父,薛畅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他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过罗汉拳就别打了,虽然你也打得不错,但客人们都看两遍了,你就练一练刀法。” “是,师傅!”樊獒兴奋的挑了把单刀,等站到场中、拉开架势的时候,他跳脱的性格顿时变得凌厉厚重,其刀法也是如此。 在薛畅最早收的三个徒弟中,樊獒是最适合练刀法的,他身高体壮力气大,练刀法时很有气势,他自己也很喜欢刀法,经常私下琢磨,所以他和徐熙两人是同时练的刀法,到如今他的刀法要更好些,虽然仅练了一个多月,但已经有模有样了。 作为刀法行家的耿珀看得仔细,很快他就发现樊獒练的还是少林刀法的底子,但其招式已经与当初他和薛畅对练时有了不小的改变,其中还有一些熟悉的痕迹。 他忍不住问薛畅:“你在少林刀法中加入了我的刀法?” “之前同耿老伯的对练中有一些感悟,觉得这样改更好。”薛畅谦逊的说道:“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薄之见,还望耿老伯看了之后,不吝指教。” 耿珀哼了一声,不做回应,心里却对薛畅的才华感到震撼:现在的这刀法明显比他当初骂一团狗屎的少林刀法要好多了。 但耿珀却不知道,在过去这几个月里薛畅用少林刀法在系统中不断的和“他”对练,不断的吸取经验,不断的改进,才有现在这样的成绩,绝不是灵光一现的结果。 等到樊獒练完,薛畅看向其他四个徒弟,问道:“还有谁愿意上去试一试?” 薛雨婷和薛五害羞不敢上,韩雪、韩英毕竟初学乍练,因此没有人回应。 但这也足够了,罗大锤再次惊讶问出类似的问题:“小子,你这几个徒弟以前真的没有练过武?” “我的首徒徐熙以前是乞丐、二徒樊獒是农夫,他们根本没有条件练武。秋荻虽然有条件,但是耿老伯不教。”薛畅看似神情平静,内心却有点自得的说道:“他们拜我为师,跟我练五,也不过三个月而已。” 如果仅仅胡秋荻练武练得好,还可以说是其天赋高,可一个、两个、三个在短短时间内都能表现得如此好,那恐怕就不是天赋的问题,而是老师的问题,所以这几位铁血长河门人看薛畅的眼光就有点不一样了。 对于一个门派来讲,练武奇才固然重要,好的老师也同样重要,毕竟不少武林高手武功虽高,却教不好徒弟,有的武林人士武功不高,却能带出佳徒,这样的例子还颇为不少。而在短短时间内就能让所有已过练武最佳年龄的徒弟们的武功登堂入室,这样的老师绝对是凤毛麟角。 所以周乞傲叹了口气,对徐熙说道:“本来我还想问你这个小家伙是否愿意改拜我为师,但你的老师如此厉害,我自忖没有他教的好,想来你一定是不愿意了。” 周乞傲的话让薛畅和徐熙都颇感意外,徐熙定了定神,恭敬的朝周乞傲行礼说道:“多谢前辈厚爱!只是师父待我极好,师弟师妹们就犹如我的亲人,这里就是晚辈的家,晚辈实在不愿离开!” 薛畅听完,眨了眨眼睛,叶紫琼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悄声说道:“你不要怪周师叔,她曾经也是个孤儿,在战乱中行乞,碰上了我祖父,收留了她,还传授她武功……她看见你的大徒弟,或许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才会突然有这样的冲动。” 叶紫琼吐气如兰,让薛畅心中一荡,定了定神,才低声说道:“我怎会怪周前辈,她是个性情中人。” 这时,胡秋荻叫道:“老头子,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周乞傲哈哈大笑:“厨子,你听见了吗!你就不要跟这小子抢了,反正你也没有他教得好,别耽搁了你干孙女的前程。” 耿珀黑着脸,说道:“我可是答应过她爷爷,绝不教她武功的。” “是啊,你是没教她武功,别人教的,这不算违反誓言。”周乞傲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耿珀依旧黑脸,但没有再回应。 “各位,咱们在这里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了。”薛畅出来圆场道:“大家站得也累了,不如先到后院客厅坐下喝茶。” “好。”叶紫琼大声应承道,其他人也不反对,于是一群人走向后院。 进了客厅,各人刚坐下,张氏就出现在大厅门口。 “姨娘,有事吗?”薛畅问道。 张氏朝坐在薛畅旁边的叶紫琼打量个不停,嘴里却说道:“啊……呃……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我是来问问……你已经用料码好的那条草鱼,接下来怎么做?” “啊,都快到中午了!”薛畅忙站起来,看看众人,歉意的说道:“各位请在此稍待,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赶紧去准备酒菜。” “小子,不用着急,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大厨。”周乞傲说完,耿珀也没有自作矜持,问道:“今天你做什么菜?” 薛畅回道:“都是你没学过的菜。” 耿珀没有犹豫的站起身:“我去给你打下手。” 薛畅很干脆的点头:“好!” 待他走出大厅,张氏就赶紧凑过来,笑着小声问道:“畅儿,那位穿白衣服的姑娘很不错,叫什么名字?”她正是听到薛福说“来的客人中有年轻女子”,这才好奇的赶来看个究竟。 薛畅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笑了笑,说道:“她叫叶紫琼,可能是已故的叶大将军的孙女,也是如今的铁血长河门的门主。” “啊!”张氏瞪大了双眼,她这个年龄的蜀人对铁血长河门和叶大将军的事迹是再熟悉不过,惊愕的说道:“这……这身份也太高了些!可惜了,这姑娘这么漂亮,配我家畅儿很合适!” 虽然薛畅觉得她说的话很对,但这种事八字还没一撇,可不能乱说,避免败坏人家的名声,于是转开话题,催促道:“姨娘,咱们得抓紧时间,赶紧把酒宴准备好。” “对,对。”张氏也自觉和对方的身份相差太远,没有再多说,领着薛畅进了厨房。 耿珀很快也跟了进来。 与此同时,在大厅里周乞傲却开玩笑似的说道:“我敢打赌,那小子的长辈过来,恐怕主要是来看门主的。” 罗大锤有些懵懂:“这话什么意思?” 上官逸笑道:“罗师叔,这还不明白吗,那位长辈是来相亲的。” “上官逸,你给我闭嘴!”刘亦凝冷声说道:“那姓薛的是痴心妄想!师妹,我早说过今天就不该来!” “姓刘的小丫头,你冲谁吹胡子瞪眼呢!”周乞傲不满的说道:“我倒觉得姓薛的小伙子很不错,年纪轻轻的、在没有良师的教导下,就能练就一身不错的武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还是一位厉害的老师,瞧瞧他教的那些徒弟就知道!还有……他还做得一手好菜,要不然厨子不会那么顺从! 这样一位优秀的年轻人,我要是年轻五十岁,二话不说,拼死都要嫁给他。我看啦,门主要是娶了他,咱们铁血长河门一定能够大大的振兴!” 第107章 巾帼酒气豪 “师叔,您说错了,是嫁不是娶。”上官逸提醒道。 “紫琼是我们铁血长河门的门主,当然是只能娶、不能嫁!”周乞傲理所应当的说道。 “门主,我也觉得姓薛的小子比刘丫头你的那个师弟要好。”罗大锤插话道。 刘亦凝猛然站了起来。 “各位师叔!刘师姐!上官师兄!你们都别闹了!”叶紫琼有些生气的大声说道,她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此刻很有一番震慑力,竟然使得年龄都大于她的众人瞬间闭上了嘴巴。 “如今铁血长河门重新立足大周,我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门派的建设中,使其能尽快重振昔日的雄风,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奢谈其他,我希望大家都能继续助我一臂之力,而不是用杂事来烦扰我!”叶紫琼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咳咳……门主说的对,今天我们只是来做客,喝茶,喝茶。”周乞傲尴尬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一时间。大厅内不断响起夸赞“茶水好喝”的声音。 这时,胡秋荻和薛雨婷各自捧着一个大瓷碗走了进来,放在了叶紫琼和刘亦凝旁边的茶几上。 “我师父说,今天天气有些热,怕两位前辈喝不惯茶水,让我俩带来他特制的水果刨冰,希望能够让你们解渴。”胡秋荻介绍道。 叶紫琼好奇的看向茶几上的瓷碗:只见瓷碗中朱红色的沙状物砌成了一个圆锥形的小山,外面由透明的冰屑覆盖,阳光照射下晶莹闪烁,煞是好看。 大周的豪富人家一般都有冰窖,用于储存食物,在夏天时还可以制造各种冰饮来解暑。薛府里有,以叶紫琼的出身更是不缺,只是她还从未见过这水果刨冰,于是好奇的用木勺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爽口的冰晶被咬碎之后,绵软的砂状物清甜细腻,化作淡淡的香气充斥着口腔…… 原来是红豆!……叶紫琼品出其味后,忍不住又舀了一大勺。 而之前冷着脸的刘亦凝此刻已经舀第三勺了。 “喂,小丫头,为什么没有我们的份儿?”周乞傲不满的说道。 胡秋荻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师父说,这是给姑娘们吃的东西,要是给前辈们端这个,只怕会被取笑。” “不给他们吃可以,但是我——”周乞傲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也是个姑娘,可不能少了我的!” “是晚辈的疏忽,晚辈这就去给您端来。”胡秋荻认真的道完歉后,赶紧带着薛雨婷出了大厅。 “我说,老乞婆,你好意思骗小孩子的东西吃。”罗大锤揶揄道。 “罗大个,你皮子痒了,想挨揍了是?” 大厅里又响起了闹腾声,将之前的不睦掩盖。 ………………………………………………………………………… “薛小子,早就听厨子说你菜做的不错,今天我算是真的见识了,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很好!”周乞傲喝了一口酒,用筷子指着桌上的一盘菜,说道:“这菜我爱吃,叫什么名字?” “鱼香肉丝。” “鱼香肉丝……这里面哪有鱼呀?” “没有鱼,只是说这个肉里有鱼的香味儿。” “听你这么说,倒还有那么点意思。这个菜我也喜欢,叫什么?” “宫保鸡丁。” “鸡丁我明白,为什么叫宫保?” “这个……就是叫起来顺口而已。” “顺口……嗯,还有这个鱼,我也喜欢,是叫酸菜鱼?我看不比厨子做的那个麻辣水煮鱼差。” “行了,老乞婆,你就别揶揄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水煮鱼也是我跟着这小子学的,虽然这小子的厨技还差点儿,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在创造新菜肴方面确实无人能比。” “听听,连厨子都主动认输了。我说薛小子,你这个镖局被取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干脆开一家饭铺,肯定赚大钱。” “前辈,其实我已经在门口开了一个食摊,专做麻辣烫——” “麻辣烫?” 薛畅指着饭桌上那一大盆红油油的菜:“就是跟这个成都冒菜有些相似,只是制作过程更简单快捷,原本生意非常好,可是最近有人眼红,非要强行购买我的配方,我不同意,他就捣乱,结果现在快开不下去了。” “谁呀?这么混蛋?” 薛畅已经喝了一些酒,虽然头脑还很清醒,但话变得有点多,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摆摆手说道:“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咱们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败兴,来,喝酒。” “酒,可以等会再喝,话可不能说一半就不说了,让老娘难受。”周乞傲抬起左腿,踩在木凳的横档上,用手敲着桌面:“快说,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我铁血长河门的朋友?!” “可能是蜀王。”薛畅面对周乞傲的威逼,只好说出口。但为什么说“可能”,是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蜀王的管事在出面。 周乞傲可不是罗大锤,她早些年就潜入大周,查询铁剑门的事情,对巴蜀的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听了薛畅的话,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蜀王陈文骏,他老子当年沽名钓誉,我就不喜欢,看来这儿子也是同一种货色。薛小子你放心,这件事我帮你搞定。” 薛畅闻言大喜,双手捧起一杯酒,说道:“多谢周前辈的援手之恩,晚辈感激不尽。”说完,一干而净。 “薛小子,我之所以帮你,那是看在门主的面子上,所以你还得敬我们门主的酒。”周乞傲似笑非笑的说道。 其他人都是一愣: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不再提这方面的事了吗! 叶紫琼却没有生气,她笑盈盈的说道:“要敬酒,一杯可不行,至少得三杯。” 三杯?……薛畅有点愣,虽然这个时代的酒度数都不高,但他之前喝了不少,已经感觉到脸皮微微发烫。 “三杯算什么,我们在昆仑都是用大碗喝的。”叶紫琼说着话,给自己的酒杯也倒满:“你敬一杯,我干一杯,行吗?” 一位最娇美的姑娘说着最豪气的话,这个反差很大,但薛畅知道她说的不是虚语,因为之前她喝的就不比自己少,可现在依旧肤白如雪、眼眸璀璨如星,看不出一点酒醉的迹象。 薛畅环顾左右,调侃道:“来自青罗的女子都这么能喝吗?” “昆仑天冷,常喝酒御寒,女子能喝酒很正常,但像紫琼这样从小就能喝的,确实很少见,她的这几个师叔都喝不过她。”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刘亦凝的话多起来。 她的话让在座的几人脸挂不住了。 罗大锤讪讪说道:“叶门主是继承了老门主的酒量,那能比吗?” “要敬酒就赶紧敬,别那么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周乞傲没好气的说道。 薛畅坐不住了,当即举起一杯酒,看着对面的叶紫琼,感情诚挚的说道:“感谢叶门主不以我身份低微,给予我很大的帮助,我干了这一杯,以示我的谢意!”说完,他一干二净。 叶紫琼端起酒杯,脸上的笑容隐去,她言辞恳切的说道:“薛少侠太客气了。其实是铁血长河门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但你还是毫无怨言的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所以这一杯,我代表铁血长河门的所有人向你,既表示我们的歉意……也表示我们的谢意!” 在她仰头喝干杯里的酒之后,酒桌上的气氛突然多了几分凝重。 薛畅却恍若未觉,又端起第二杯酒:“我很敬重铁血长河门!不仅是敬重铁血长河门所做过的那些丰功伟绩,还敬重它彻底的改变了朝廷就是朝廷、江湖就是江湖的旧时代,创建了一个让江湖人有所依靠、也让江湖人能为国为民施展才华的新时代!所以这杯酒我敬叶门主,祝愿你能够领导铁血长河门重新焕发光彩、铸造新的功业!” “小子,你这话说得太好了!”周乞傲、罗大锤、耿珀、上官逸齐声大赞,神情都异常激动。他们身处其中,因为学识和见识的问题,既是有所感觉,也不可能站在高屋建瓴的角度,说出对铁血长河门功绩的高度总结式言语,所以薛唱的这番话就如同一束闪电击中了众人。 叶紫琼同样激动,看到薛畅干完杯之后,她将自己的酒杯移开,找到一个空碗,倒满酒,端在手中,朗声说道:“我要以这碗酒敬薛少侠所说的这番话,我叶紫琼虽然能力有限,但会拼尽全力振兴铁血长河门,至死不休!”说完,她一仰头,喝干碗里的酒,涓滴不剩。 “好!”在众人的叫好声中,薛畅有些为难了:这最后一杯是用碗呢?还是用酒杯? 叶紫琼看出了他的窘迫,用欺如霜雪的藕臂抹去嘴角的酒沫,说道:“我天生酒量好,薛少侠不要和我比,还是用酒杯。” 罗大锤开口说道:“男子汉怎么能够轻易……嗯,示弱呢?” 听到这话,薛畅热血上涌,当即换了酒碗,倒满酒,端起来,望着对面如花的笑颜,轻声说道:“叶门主,这最后一杯酒,祝你日后诸事顺利,开心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 “这话我爱听。”叶紫琼嫣然一笑,端起酒碗,与薛畅遥遥相对:“这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咱们相互祝福,干了这一碗。” 看到两人相饮而尽,周乞傲眯着眼睛,轻拍着桌子,喃喃说道:“哎呀,真是好啊!刘丫头,你说呢?” 刘亦凝没理他。 一碗酒下肚,薛畅顿觉酒气上涌,旁边的上官逸赶紧给他加了几块鱼片,说道:“先吃点菜,缓一缓。” 叶紫琼还跟之前一样,啥事儿都没有,左手肘撑着桌子,轻声说道:“薛少侠,我们铁血长河门已经同朝廷达成了协议,将重归大周,受其管辖。” “这是好事啊!”薛畅面露喜色。 “不过,门派驻地定在了荆湖。” “荆湖?”薛畅夹的鱼片掉回碗里:“为什么会把驻地放那么远?” “巴蜀这里的门派太多,荆湖的门派少,资源更好……这是大周朝廷的意思,我们的大多数人也都认同。”周乞傲插话道。 薛畅笑了一下:“荆湖距离这里又不远,咱们同在江湖,相信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叶紫琼一手抓着酒碗,看着雪场,神情郑重的问道:“这一次我们来,一是道谢,二是正式发出邀请,邀请薛少侠加入我们铁血长河门,不知……你可愿意?”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薛畅身上。 而薛畅则凝视着叶紫琼,她的眼眸璀璨如星河,期盼和紧张在其中交织,让人目眩神迷。在那一瞬间,薛畅差点就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但他旋即想到了体内的系统、想到了自己初来这个世界所立下的心愿、想到了自己辛苦教授了几个月的徒弟们……他重新恢复了冷静,语气坚定的说道:“谢谢叶门主以及各位前辈对我的厚爱!但我还是上一次的回答,我不会加入任何门派,我只想创建一个自己的门派,所以……很抱歉!” 叶紫琼松开了被抓紧的酒碗,尽管失望,她还是笑着说道:“薛少侠不用道歉,这本就是我的冒昧请求,原本就想着薛少霞会拒绝……不管怎样,我敬你一杯,祝你心想事成!”说完,她往碗里斟满酒。 此时,薛畅当然只能奉陪。 “要我说啊,薛小子有当掌门的才能,将来他的门派一定能够发展的很好。”罗大锤说道。 “你罗大个对现在的大周不了解,要建立一个门派岂是那么简单的。”周乞傲认真的说道:“首先你要向地区的巡武司提出申请,巡武司同意了之后才会对你进行审核,审核你是否有独创的武功,并且还要用独创的武功战胜各派的弟子。 此外,你还必须要有弟子,而且弟子的武功与你一脉相承,身手不错……这样才有建立门派的资格。” 第108章 建派有诀窍 “没想到建个门派会这么麻烦,还是一个人逍遥自在的好啊!”上官逸感叹道。 刘亦凝嗤笑一声。 “对其他人或许困难,对你这小子应该不太难。”耿珀开口说道,在巴蜀待了几十年的他,显然更了解这其中的关节:“你和我对打时所用的贴身拳法、最后所使的掌法、还有丫头使用的越女剑法,我之前都没有见过,应该是你所独有的武功——” “我也没有见过。”周乞傲插话道。 “据我所知,在三十年前百花拳就几乎失传了,到现在恐怕就只有你小子会了。”罗大锤也补充说道。 “所以这一条规定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刚才你跟我打过,按照你的实力,一般巴蜀各门派的弟子恐怕也不是会你的对手,你又教了这么多个徒弟……按道理,你完全符合创建门派的条件。” 耿珀夹了一颗花生米,塞到嘴里,嘎嘣咬碎,露出一丝通晓世事的笑容:“可是规矩是规矩,很多事情并不按照规矩行事,万一巡武司不受理你的申请,或者各门派测试你武功时派出的都是高手……” 薛畅连连点头:“耿老伯,您的意思是让我跟成都巡武司和巴蜀各门派搞好关系……” 但随即他又感到头痛,因为这段时间他跟铁血长河门走得近,已经开始引起了巴蜀各派的敌意。 “厨子,你不是要把干孙女带回去吗?怎么还有心思帮着薛小子想办法?”周乞傲取笑道。 “闭嘴,老乞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耿珀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端起酒杯说道:“罗大个,来,咱俩喝酒。” “薛少侠,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建立门派变得容易。”叶紫琼开口说道。 “你……请说。”薛畅捏了捏脸,提起精神。 叶紫琼认真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同巡武司商量重建铁血长河门的事,了解了不少大周管制武林门派的规定,其中有一条说的很清楚,‘如果为朝廷效力并且建立了功勋,巡武司是可以优先考虑立功者的要求。’而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 薛畅心中一动:“你是说铁剑门的叛乱?” “没错。”叶紫琼问道:“你知道苗无恨那些人从山庄逃跑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吗?” “听说他们在西南羁縻州唆使羌人作乱,具体的情况不了解。” “虽然铁剑山庄的事情发生之后,巡武司就紧急派快马赶去通知戎州将军和西南羁縻州的宣慰使,但是已经晚了。”叶紫琼娓娓道来:“不知道铁剑门的人是怎么进行联系的,恰好是在铁剑山庄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羁縻州的宣慰使设宴款待羌族各部落首领,主要也是为了帮助巡武司的巡察队进入羁縻州探访一事,结果赴宴之人全部中毒倒下。 紧接着西南羁縻州的羌族各部落就流传一个谣言‘说大周朝廷毒杀了部落首领,很快就会派军队前来征服他们的土地……’,于是愤怒的羌人应该是被苗无恨的手下组织起来,包围了宣慰使所在的来附城。戎州将军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虽然他事先已经得到了宣慰使的警告,仍然仓促的率兵赶去救援来附城,结果在半途遭遇伏击,其军队又发生滑变,结果大败而归…… 羌人攻陷了来附城,很快又攻陷乐羌城,据说屠杀了全城的汉人,掀起了反旗,他们还曾经渡过蜀江,企图攻占戎州城,但未能成功,却将戎州周围地区大肆抄掠一番之后,又退回到蜀江以南。” 叶紫琼神情严肃的说道:“如今,整个巴蜀都在进行紧急军事动员,多支守备部队相继被调到了戎州,蜀江的沿江城镇也都加强了防御,成都宣慰使也马上要对巴蜀各门派进行动员,组建军队,前去参战…… 我们铁血长河门这次也将作为荆湖武林部队援军的一部分,参与这一次平定羌人的战争……锦城镖局已经被撤销,宣慰使可能不会通知你,你如果有意愿,最好主动去宣慰使衙门报名。” “多谢叶门主的建议,我明天就去宣慰使衙门询问情况。”薛畅感激的说道。 “薛兄弟,等你到戎州作战之后,可以申请归到我们的队伍中,这样既可以互相照应,更有利于你立功。”上官逸说道。 薛畅心想:因为之前和你们来往,自己已经引起巴蜀各门派的不满,要是再跟随你们一起作战,恐怕这些人更会记恨,到时候竭力阻止我建立门派就糟糕了。 正因为想到这些,薛畅敷衍的说道:“我会考虑的。” 周乞傲多少看出了他的一些心思,于是说道:“薛小子,其实你不用担心,如果巴蜀武林不接纳你,等我们铁血长河门在荆湖站稳脚跟,你完全可以去襄阳巡武司申请建立门派,有我们的帮助,一定会很更容易成功。” “周师叔这个提议也很好,薛兄弟可以考虑。”上官逸附和道。 薛畅面露感激,端起酒杯,说道:“多谢叶门主和各位前辈的帮助和厚爱,这一杯酒代表我的感谢,敬大家!” “就这一小杯酒就代表感谢?”叶紫琼笑盈盈的看着薛畅桌前的酒碗。 薛畅只好换成酒碗来敬,结果这一碗酒喝下去,顿时胃液上涌,十分难受,他忙用手按住胸口,暗暗调运气息。 “薛兄弟没事?”上官逸关切的问道。 “没事,刚才喝的有点猛。”缓过劲来的薛畅摆摆手,说道。 “我说薛兄弟你这酒量可不行啊,比我们叶门主差远了,还得练啦!”上官逸一语双关的调侃道。 薛畅却从怀里掏出一物,大声说道:“上官大哥,你上次托我请刘墨泽大师雕刻的玉石已经做好了,你一直没来拿,我也差点忘了,现在我把它给你,你看看满不满意。”薛畅说着,就要把东西递给上官逸。 却见眼前人影一晃,东西到了周乞傲手中:“让我瞧瞧是什么东西,哟,玉石雕刻的一朵梅花,真是漂亮啊!” 周乞傲拎着丝绳,一朵玉石雕成的梅花展示在众人眼前,通体淡黄、柔和剔透,正吐蕊绽放、散发幽香…… “师叔,快把它给我!”上官逸急道。 “你一个大老爷们拿玉石去雕了朵花,不要告诉我,你要留着自己把玩。”周乞傲促狭的眨眨眼睛:“说,你要把它送给谁!不要想骗我,否则我就自个儿留下了,说实在话我还挺喜欢这朵梅花的。” 被周乞傲这一逼,上官逸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刘亦凝,正好也借此机会大声说道:“这是给刘师妹的!” 刘亦凝脸色一寒:“我和你不是师兄妹,我也不会要这东西!” 上官逸对此已经习惯,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厚着脸皮说道:“在昆仑几十年,你我的师父时常切磋交流武功,你我也经常旁听,你又是叶师妹的师姐,你我怎么也算是有点师门情义。我送你这朵玉石梅花,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它和你挺相配的。” 他的话音刚落,薛畅就紧接着说道:“上官大哥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朵梅花跟刘姑娘的气质很配,让我想起了一首诗,‘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好一句凌寒独自开!”叶紫琼鼓掌赞道:“这诗、这花都跟师姐很配,要不这样,上官师兄送的这礼物,我先替师姐收着,回头再给她。” 刘亦凝瞪了她一眼,冷声说道:“谁让你替我收的,你不准接!” 叶紫琼没有理她,微笑着伸出手。 周乞傲没有再耍怪,将梅花玉石递了过去。 刘亦凝立刻伸手去拦。 周乞傲手腕一抖,玉石转到了另一只手上。 刘亦凝伸另一只手再拦。 周乞傲立刻将玉石抛向叶紫琼。 刘亦凝头一甩,万千青丝扫向玉石,眼看着就要将其卷住。 那玉石却陡然向上一跳,以更快的速度飞入叶紫琼手中。 “好一招纵鹤擒龙!”罗大锤赞了一声。 叶紫琼笑盈盈地将玉石放入怀中,没有理会对她摆出冷脸的刘亦凝,举起酒碗说道:“来,咱们继续喝。” ……………………………………………………………………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下午,送叶紫琼她们出府的时候,薛畅走路都有些发飘,徒弟们也陪同着送行。 胡秋荻有些忐忑不安的跟在耿珀的身后,两人都沉默不说话,一直走到院门口,耿珀停住脚步,回转身。 胡秋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怎么啦?你干爷爷有这么可怕吗?”耿珀不满的说道。 “呃……老头子啊,你身上酒气太难闻了。”胡秋荻敷衍的回了一句。 “行了,你既然愿意学武,那就留在这里继续学。”耿珀沉着脸说道。 “老头子,你真是太好了!”胡秋荻欢呼着,给了耿珀一个紧紧的拥抱。 “这下你不嫌我酒气重了?”耿珀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叹气道:“等你以后武功学成了,有空就来铁血长河门看看我,没空就算了。” “肯定会去!一定会去!”胡秋荻的眼眶突然红了。 “瞧,你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叶紫琼看向后方,在整个宴席中她喝的酒比薛畅多,可依旧步履轻快,面色如常,笑颜如花。 “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薛畅笑着回道:“别看耿老伯一副凶相,其实他心很好,为了秋荻着想,他一定会允许她留下的。” 谁知,耿珀耳尖,嚷道:“臭小子,竟敢说我坏话!” 薛畅尴尬的用手揉揉脸。 叶紫琼哈哈一笑,说道:“薛少侠,感谢你费尽心思做出这一桌丰盛的酒宴,让我们吃得很开心!……秋荻,你过来。” 胡秋荻依言走到叶紫琼身前。 叶紫琼摘下腰间的配剑,郑重的说道:“你立志要当一名女侠,这很好,我们女子就应当有这样的志气!这柄剑,名叫秋水,锋利异常,是我赠送给你的礼物,愿你持此剑,早日练成高强武功,行侠仗义,扫却一切不平!” “门主,这可使不得,这剑太贵重了!”耿珀大惊,赶紧阻止道。 此时,胡秋荻被叶紫琼说得十分意动,但她还是将征询的目光投向薛畅。 薛畅使劲摇了摇头,他可是在铁剑山庄的大厅里见过叶紫琼使用此剑的,这确实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想要当女侠的人,连把剑都不敢接受,一点都不爽利,怎么能够在江湖上与男人们比肩!”叶紫琼加重音量,喝道。 胡秋荻一咬牙,将佩剑接了过来,拱手说道:“多谢叶门主赐剑!” “对嘛,这才像个女侠的样子。”叶紫琼笑道,仿佛她送出去的只是一件普通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心痛的情绪。 她还挥手制止了耿珀和薛畅道谢,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和秋荻一见投缘,一柄剑不算什么。” 接着,她又对刘亦凝说道:“师姐,能把你的剑给我吗?回去,我再还你一把。” 刘亦凝犹豫了一下,摘下配剑,递了过来。 “今天我还结识了一位投缘的姐妹。”叶紫琼朝薛畅一笑,然后对着薛雨婷招手:“雨婷,你也过来。” 在进门的时候,薛畅只是将自己的徒弟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没想到在经历酒宴之后,叶紫琼依然清晰的记得她们的名字。 薛雨婷有些拘谨、又有些期盼的走到叶紫琼身前。 “这柄剑叫白雪,同样十分锋利,我将它赠送给你,希望你能用它练就一身高强的武功,将来你和你师姐就像我和我师姐一样,携手闯荡江湖!” “谢谢叶门主!”薛雨婷欢喜的接过佩剑。 既然第一次都没能阻止,第二次更不好阻止了,薛畅只能无奈的打趣道:“叶门主,你给的这酒钱也太多了!” 叶紫琼眨了眨眼睛:“是吗?但我觉得很值。” 叶紫琼说的是真心话。对她来说,付出两柄宝剑,得到刚刚回归门内、却是后勤最大臂助的耿珀的感激,已经是物有所值。更何况还能得到被铁血长河门中诸位长老看好未来潜力的薛畅、薛雨婷和胡秋荻的感激,更是大赚特赚。 第109章 临别须赠礼 “可惜我这里只有两把剑,再没有礼物可送了。”叶紫琼还故意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周乞傲就接口说道:“门主你那里没有了,我这里有。薛小子,你学了我的叶落莺飞,练得很好,干脆我将我的看家本事——追风逐月也教你得了,就当是这场酒宴的饭钱。” 薛畅一听,傻子才会推辞,赶紧上前拜谢。 “我这门轻功啊,他们都没有好好学,说不定将来还得靠你将它传承下去。”周乞傲扫了一眼上官逸和叶紫琼,然后说道:“不过,我先说好啊,你练好这两门轻功之后,将来一定要好好的传授给你的乞丐徒弟。” “前辈,你就放心好了。”薛畅说完,徐熙神情庄重的朝着周乞傲鞠躬。 “小家伙,好好的跟着你师父学,将来呀,你一定会比我好。”周乞傲对徐熙说话时声音就变得柔和,当她转向薛畅时声音又恢复了正常:“薛小子,你今天喝多了,不适合学武,我明天下午再来教你。” “好的。”薛畅回应。 周乞傲看向旁边的罗大锤,问道:“罗大个,你这吃完了还拿几坛酒走,恐怕更得留下点东西当酒钱了。” “行!”罗大锤很干脆的说道:“薛小子,我看你的少林功夫练得很好,我自创了一套醉拳,脱胎于少林拳术,适合你练,明天下午我跟着老乞婆一起来教你。” “多谢罗前辈!”薛畅赶紧道谢。 “狂风快刀,我就不教你了,这毕竟是快刀门的绝学,我不能擅自传授。”耿珀接话道:“我看你把我的重刀八法的招式也掌握了不少,回头我就把它的全套招式和要诀都传你。不过你要学追风逐月,又要学醉拳,还要学我的重刀八法,短短一两天你能学会吗?” “厨子,你就别担心了。”周乞傲说道:“他能在一个晚上就学会我的叶落莺飞,悟性这么好,应该没有问题,明天我们正好可以见识一下。” 耿珀听了,正色的对薛畅说道:“秋荻这丫头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替我照顾好她!” “耿老伯,您就放心!”薛畅当即作出承诺。 “瞧瞧,你不好好想想,张嘴就来。”耿珀不满意的说道:“过段时间你不是要南下参战吗?你一离开,你这府上除了这几个刚刚学会一点武功的孩子,还有谁能顶大梁!如今世道开始有点乱了,万一有你的仇家或者有觊觎这两把宝剑的盗贼找上门来,你怎么保障安全?!” 耿珀这话说得薛畅哑口无言。 紧接着耿珀叹了口气:“这样,我这里有两个合适的人选,是以前我死去的部下的孩子,也可勉强算作是我的徒弟,就住在龙门镇附近的村子里,一个钓鱼为生、一个擅采草药,跟这丫头也很熟,虽然现在可能打不过你了,但武功还算不错,可以帮你看看家,你觉得如何?” 薛畅心下大喜,当即行礼说道:“多谢耿老伯的成全,晚辈求之不得!” “先说好啊,他们只是暂时帮忙。这两个都是很恋家的人,不愿远离家乡,所以我都没让他们随我去荆湖。”耿珀这话多少有点说给在场的其他铁血长河门人听:“你要想将他俩长久的留在你这里,自己想办法。” 薛畅会意的点头。 “太好了!又能看到余、木两位叔叔了!”胡秋荻兴奋的叫道。 上官逸不等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就抢先说道:“薛兄弟,未得师父允许,我不敢擅自传授武功,不过改天我再送你一块顶好的玉石,你可以让那位大师雕刻好,送给你喜欢的人。” 上官逸这话说得一语双关,薛畅下意识的看向叶紫琼。 叶紫琼却在同刘亦凝说着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有关注到这边。 “多谢上官大哥的馈赠!”对于这种珍稀物品,薛畅一点儿都不会客气。 上官逸朝他挤了挤眼睛,小声说道:“这也是感谢你刚才的帮忙,不然那块玉石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 薛畅颇为理解的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叶紫琼催促了一声,率先走到了门外。 薛府的仆役早已牵好了马匹,在外等待。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 薛畅朝着众人郑重的行了一礼,言语铿锵的说道:“今日邀请叶门主和诸位前辈来,本是为了感谢诸位对薛某的帮助,没想到却得到诸位更大的帮助,薛某无以为报,在此发誓,若他日铁血长河们需要我薛某的帮助,我定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重了,言重了。”周乞傲连忙说道:“我平生还是第1次吃到这么好的酒宴,酒好,菜更好,完全抵得过我们付的报酬!哎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吃上。” “对!对!”罗大锤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 薛畅笑道:“几位前辈要想来吃,晚辈随时可以准备!” “这话我可记下了!”周乞傲、罗大锤异口同声的说道。 “薛少侠的誓言我也记下了!”叶紫琼一脸认真的看着薛畅,说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薛少侠刚才送了一首诗给我师姐,能否也送首诗给我?” “固知所愿,不敢请尔。”薛畅仰望叶紫琼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明丽秀美的脸上透着令人不可逼视的英气,下意识将要吐出口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诗句重新咽了回去,转而大声诵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直挂云帆济沧海,长风破浪会有时!祝叶门主统领铁血长河门破除万难、终成大业!” “好诗!”叶紫琼清澈的眼眸中骤然迸发出万千神采,她慨然的一笑:“原本觉得已不欠薛少侠什么了,但这首诗又让我觉得欠了更多,愿它成为你与我的共勉!天高水长,咱们有缘再会!”话音刚落,叶紫琼催马扬鞭,奔驰而去,再不回头。 其余人也紧跟而上,很快就消失在街道远处。 却有“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直挂云帆济沧海,长风破浪会有时。”的诗句在叶紫琼独特嗓音的轻诵下清晰的传入薛畅的耳中。 薛畅伫立良久,怅然若失的走回院内。 “那位叶姐姐人很好,师父你干脆把她娶过来,当我们的师娘好了。”胡秋荻看出了什么,小声建议道。 “是啊,哥,我觉得你跟她很般配。”薛雨婷也在一旁表示支持。 被这两个女徒弟一打岔,薛畅不但没有心思被看破的尴尬感觉,反倒心情好了起来,笑着对她俩说道:“很好的建议,眼光也不错。不过呢,叶姐姐这个称呼就不要叫了,免得乱了辈分。” “那可不行,八字还没一撇呢。”薛玉婷翻了翻白眼,别看她在外人面前还有些羞涩内向,可与薛畅的兄妹感情日益深厚,在他面前已经可以撒娇了。 “就是嘛,我看那叶姐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师父你想让我们改称呼,自己还得再努力才是!”胡秋荻打趣道。 平时薛畅跟徒弟们相处就如同朋友,有时也相互开开玩笑,此时他有些后悔:以往是不是对她们太不严厉了! “师姐,我们去练剑。”薛雨婷刚得了新剑,迫不及待的拉着胡秋荻在练武场练习剑术。 是啊,还得再努力才行!……薛畅在场边看顾着徒弟们的练习,心里想着如何去向巡武司提出申请、参加即将到来的南下平乱,心里燃起了一股斗志。 ………………………………………………………………………… 第二天清晨,蜀王府发生了一件怪事。 蜀王起床后,发现自己睡觉前脱下的袍服居然跑到了外院的荷花池中,而原来放袍服的地方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让我吃不了麻辣烫,我让你穿不了衣服。 蜀王大恐,不但在全府搜查可疑人士,而且还在府内增派护卫、加强防备。 但是在第三天凌晨,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蜀王心中更加恐慌,他原本还想向巡武司求助,可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岂不是将自己与巴蜀官员、商人有所来往、并共同欺压薛府的证据明确无误的送到了巡武司官员面前。 思虑再三之后,他不得不暂时取消对薛府麻辣烫食摊的打压。 而就在叶紫琼率领铁血长河门人赴宴的第二天,成都巡武司果然向巴蜀武林发出了军事动员的命令,金河北街自然也迎来了巡武司的信使,他们逐个登门拜访了每一家镖局,唯独没有进入已经将“锦城镖局”换成“薛府”的府邸,不过得到叶紫琼提醒的薛畅直接去了巡武司衙门。 上一次薛畅进入巡武司衙门很是容易,但这一次他光是要进入内城,就经过了严格的盘查,而在巡武司门外,更是有一队身穿红色劲装制服的护卫在巡逻。 薛畅向护卫队的队长说明了来意,护卫队队长仔细查看了他的身份印信后,还打量了他一番,这才说道:“跟我来。” 白天走进巡武司衙门,府内竟然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活动的人影,原本就占地面积颇大的巡武司更显得空旷。 护卫队队长看出了薛畅的疑惑,解释了一句:“府内的人员都被派出去,通知各门派了。” 薛畅好奇的问道:“恕我眼拙,不知这位大哥来自哪个门派?” 护卫队队长昂首挺胸,朗声说道:“我们与来自各门派的巡察不同,是巡武司真正的属员,为朝廷效力!” “失敬,失敬。”薛畅抱拳行礼。 “已经到了。”护卫队队长带着薛畅走进了大门旁侧的一间房子,站在门口躬身行礼,大声说道:“周大人,有人来报名参战!” 过了一会儿,里屋传出声音:“信使才刚派出去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有人来了?” “进去。”护卫队队长朝里屋一指。 “多谢!”薛畅到此时哪能不明白,这间屋子距离大门只有几步远,哪里需要一位护卫队长来领路,此人如此作似乎是在向他表达善意。 “别客气。”护卫队长哈哈一笑:“我就是想看看能与名震天下的铁血长河门交好的锦城镖局少镖头是什么样。” 薛畅很想问:那么你现在的看法如何呢? 可惜对方已经招手离开。 薛畅走进了里屋。 一张大方桌正对着门口,桌上堆满了如山的文卷,中间仅有的空隙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他眼睛迷蒙的盯着进来的薛畅,问道:“你是接到我司发出的军事动员令,前来报名的?” “算是。”薛畅含糊的回应道。 “就你一个人!难道是无门无派的流浪江湖人?”年轻的官员疑惑的问道。 “我是原锦城镖局的少镖头薛畅。”薛畅自我介绍道。 “啊,你就是那个薛畅!”年轻的官员猛的站起身,向前倾着身子,整张脸向他凑了过来。 薛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听说你跟铁血长河门关系很好?”年轻官员兴奋的问道。 “有一点来往。” “听说铁血长河门的新门主是一位年轻的姑娘,是真的吗?” 薛畅心想既然铁血长河门已经加入大周,巡武司应该很快就会有他们的信息,也就没打算隐瞒:“是的。” “听说她是叶大将军的后人,对吗?” “对。” “铁血长河门能在我大周重建,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大事!可惜的是他们居然把门派驻地定在了荆湖,巴蜀才应该是铁血长河门的根基所在啊!你为什么就不劝劝他们?”年轻官员一脸激动的说道。 碰上一个铁血长河门的粉丝?……薛畅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年轻官员只是抱怨了两句,就转身从身后的书柜里迅速拿出了一卷文档,放在桌上,坐下翻阅。 第110章 有朋远方来 “你还没到二十岁?”他突然问道。 “还差几个月。”薛畅在回答的同时,脑海中闪过原主的某些记忆,立刻紧张的问道:“难道不满二十岁就不能参战吗?” “这倒没有明文规定。”年轻官员揉了揉眼睛,扬起头说道:“江湖上奇人异士不少,在以前别说是十九岁,十三、四岁参战的江湖人也有过。不过……你们武林人和常人有所不同。一名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只要身体健康,就可以被征召、加入军队作战。而你们武林人从小练武,花费巨大,却需要十几年的苦练,才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所以朝廷和武林各门派达成的协议中规定,‘只有年满二十岁的武林人才必须参加每年秋季由巡武司组织的短期军事训练,你应该没有参加过这个军事训练?” 薛畅想了想,摇摇头。 “这就对了。”年轻官员指着文卷,说道:“这上面既没有你的军事训练记录,也没有你的武力等级,更没有标明你适合的兵种和临时官阶。” 薛畅听得有点迷糊,立刻虚心的问道:“请问什么是武力等级、适合的兵种和临时官阶?” “你们武林人的武功是有高低之分的,而且往往差距还很大,对不对?所以我们巡武司将参加军事训练的武林人划分为四个等级,甲、乙、丙、丁,甲的武功最高,丁的武功最低,而且在每年的军事训练之后,这个武力等级的评价都会出现变动,因为有的人武功精进快,有的人则比较慢……” “也就是说朝廷将大周的所有武林人按照武功高低划分成甲、乙、丙、丁四个等级?”薛畅有些吃惊。 “你没听明白,我们巡武司只是将大多数参加军事训练的武林人划分成这四个等级。有些人参加了训练,但是我们不能评,比如各大门派的长老们;还有不参加训练的,比如各大门派的掌门;还有武功极高的武林人,比如护国真人独孤常慧,你怎么评?你敢去评吗?”年轻官员认真的解释道,语气中带着少许不满。 “所以这只是一个很粗略的评定,只是为了方便训练和作战。我们巡武司会根据这些武林人的武功等级以及所掌握的武功特性和使用的武器,将其划分到各个兵种,再根据其表现和能力,来决定临时授予他什么官阶。” “我们武林人能参加哪些兵种?”薛畅虚心的又问道。 “普通的步兵,重步兵,骑兵,弓箭手,剑兵……还有夜不收。” “夜不收?” “就是斥候,负责侦查、探敌的士兵。”年轻官员解释道:“今天统领大人外出办事,据说四天之后才能回来,几位总巡察和巡察们也各自去做军事动员了,没法给你做粗略的评定。不过,没关系,我先给你登记上,五天后所有要参战的武林人必须到这里来集合,然后一起出发。 所以你要早一点来,到我这里提出武力评定的申请,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结果,这样统领大人就可以作出决定,让你在出发前就能被隶属到某一只队伍中,避免你一直没有归属,到了战场又被匆匆的分配下去,既不利于你立功,而且也很危险。” “谢谢!非常感谢!”薛畅当即深深的行了一礼,并激动的问道:“请问大人贵姓?” “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叫周成余,只是巡武司一名普通的主事。”年轻官员认真的说道:“四十年前,铁血长河门救了我祖父一家,一直无以为报,你和铁血长河门来往密切,我帮一点小忙,也算是做了一点小小的回报。 你一定要记着!五天之后,早一点到我这里,其他什么都不用带,就带上你最称手的武器和充足的疗伤丹药就行。” 薛畅再三道谢,方才离开。 下午,周乞傲、罗大锤和耿珀果然如约而来。 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上官逸所说的并非虚语,到了傍晚薛畅就基本掌握了他们所传授的追风逐月、醉拳和重刀八法。 由于时间仓促,薛畅没能亲手为他们准备酒席,深以为憾,因此在送别时又特地奉送了好几坛美酒。 深夜时,薛畅花费100点侠义值、100点威望值将初级练武场升级为中级练武场。 接下来的几天,成都城内的外来人明显多起来,经常可以看到携带武器的武林人走街串巷,这让成都民众感到有些恐慌。 成都府各衙门不得不增派城卫队和捕快在城区内日夜巡逻,巡武司也派遣人手加入其中,以维护秩序,保证安定。 薛畅又去看望了尹彬、王煊和徐清平,他们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运动,但还远不能够上战场厮杀。 巡武司显然了解这一情况,因此在对镖局发出军事动员令时,特地免除了对在铁剑山庄中毒的镖师们的征召,为此徐清平还深感遗憾。 在得知薛畅报名参战之后,徐清平祝福薛畅“获得足够的战功”,而尹彬和王煊则为好友感到担心,特意叫来自家参战的镖师,与薛畅认识,希望他们与薛畅在南下作战的过程中相互有个照应,并且还告诉薛畅“不用担心家里,他们会照顾好”。 当然,兄弟之间就不用说感谢了,薛畅离开之时还被赠送了不少治疗内外伤的丹药。 ………………………………………………………………………… 在第四天清晨,有两位穿着古怪的客人登门照访。一位名叫余尚石,戴斗笠,披蓑衣,手持一根鱼竿,腰间系一个鱼篓;一位名叫木药生,穿着无袖齐膝的麻衣,头发散乱,手持一根锄头,背上背着药篓。 如果不是他们指名道姓的要见薛畅,门房可能根本不会让他们在大门前逗留。 这两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见到薛畅之后,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说了一句:是耿珀让他们来的。 然后,他俩就说要见胡秋荻。 等到胡秋荻看到这两人,兴奋的喊起了“叔叔”,薛畅这才最终确认他俩就是耿珀叫来的帮手。 而这两人在听到胡秋荻亲口说出“她在这里过得很好”后,再看向薛畅时的神情就好了一些,显然耿珀对他俩也有过叮嘱,因此他俩直接对薛畅说:在薛畅离开这段时间,他俩会待在府上,保障府里人的安全。 做出这个承诺之后,他俩就没有再跟薛畅说话。 薛畅也未在意,而是叫来薛福,让他负责安排这两人的住宿。 待薛福领着两人离开之后,胡秋荻还特意解释说:这两位叔叔长期习惯一个人独处,不喜欢说话,其实为人很好,希望师父不要见怪! 薛畅摆手说:他不介意,但他希望胡秋荻在他不在的期间内协助薛福照顾好她这两位叔叔的日常生活,并且做好沟通工作。 胡秋荻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晚餐,张氏做的很丰盛,原因之一是薛畅明天就要离开、要为他送行;原因之二是今天来了两位贵客,要表示欢迎。 余、木二人看到一大家子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坐在一张大圆桌旁就餐,有点儿吃惊,但没有说话。 在薛畅有意的调节之下,又有樊獒、胡秋荻从旁协助,晚餐的气氛还是比较热闹欢快。 余上石和木药生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也跟薛畅碰了几杯酒。 傍晚,薛畅监督徒弟们练完武之后,郑重的向他们宣布:在他走后,由大师兄徐熙负责、胡秋荻辅助,带领其他师弟、师妹继续像现在一样,每天坚持学文练武,坚持下午在食摊干活、做好事,如果谁偷懒捣蛋,他俩可以进行处罚。在他回来之后,他还要对徒弟们进行考核,谁的成绩最差、进步最小,将会受到他的惩罚!而表现好的,他将会传授他们新的武功。 徐熙和胡秋荻当即表示:他们会带领师弟、师妹们好好学习、训练、干活,直到师父平安回来。 其他徒弟也纷纷表示:一定会服从大师兄、三师姐的命令! 就连平时跳脱的樊獒此刻也认真的做出了承诺,尽管他对薛畅让胡秋荻而不是他担任辅助有点小小的不满。 薛畅看在眼里,感到高兴,因为在这些徒弟中,他最担心的就是樊獒,所以他特地对樊敖说:“小獒,如果这段时间你表现很好,我回来后就会传授你一套更好的刀法。” “真的?!”樊獒兴奋的问道。 “师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薛畅环视徒弟们,朗声说道:“还有你们也一样,如果大家都表现好,等我回来会传授你们新的武功!” 这话让大家都兴奋起来。 “师父,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年级最小的韩英突然大声的问了一句。来到薛府、被收为徒弟、受到薛畅的关心和爱护,这位才六岁、却已经经历不少苦难的小男孩已经将薛畅视为了父亲一样的存在,因此薛畅哪怕是短暂的离开也会让他非常不舍。 薛畅走过去,将小男孩搂入怀中,又轻轻拍了拍同样以孺慕的目光注视自己的韩雪的头,尽管无论是他、还是原主都没有过参加战争的经验,他还是认真的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大约三个月左右……师父就回来了。” “三个月,这么长啊!我会天天想你的,师父!”韩英紧紧的抱紧薛畅,他不加掩饰的纯真话语同样也是师兄、师姐们的心声。 薛畅看着这一双双真情流露的目光,心情也不禁激荡,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间,或许并不是为了学得最高深的武功、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而是为了这一个个视他如师如父的孩子们。 ………………………………………………………………………… 深夜,薛畅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进入系统修炼九阳神功,将九阳神功的修炼时间从白天改到晚上,虽然效果是要差一些,但他也是没有办法,因为从明天开始,他很可能在白天都没法练功。 第二天凌晨,薛畅像往常一样按时醒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前往练武场、带领徒弟们晨练,而是背起了已经收拾好的包裹,在腰间挂上一把单刀,推开房门,顿时愣了:坨坨正匍匐在门口,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直直的瞪着他。 “小家伙,你也是来给我道别的?”薛畅微笑着蹲下身子,揉了揉它松软的皮毛,就见它猛然张开大嘴,当即轻敲了一下它湿润的鼻头,小声说道:“不准叫,保持安静。” 坨坨乖巧的闭上嘴。 “好好把家照看好。”薛畅又拍拍它的头,叮嘱了一句,然后在坨坨愕然的注视下,施展叶落莺飞轻功,几个起落,就纵身跃上了迎客厅的屋顶。 他刚伏下身形,就见又一个人影跃上了屋顶,正是昨天刚来的木药生。 看来个耿老伯推荐的人选还是挺靠谱的……薛畅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木药生顿时明白,然后朝下方摆摆手。 薛畅这才发现在他所处的房檐下,余上石正手持鱼竿,警惕的向上仰望。 薛畅忙向对方拱手作礼,心里却更觉放心。 待二人走后,薛畅伏在屋顶上,看着徒弟们陆续按时来到练武场,在没有他监督的情况下,就在徐熙的带领下,开始练功…… 薛畅静静的窥视了一会儿,然后满意的站起身,双脚轻点屋瓦,猛提真气,整个身体斜窜出去,在半空中几个交替跨步,无需借力,就飞跃了两丈多的距离,越过围墙,轻轻落到了院墙外,这正是他刚学几天的追风逐月。 薛畅之所以选择悄悄离开,就是怕和徒弟、家人们告别让自己的心情不好受。 他站在墙角,看了看脑海中的系统: 武林门派系统, 逍遥派(侠义值2018,威望值67) 逍遥派掌门人薛畅, 体质48,力量54,敏捷52,拳脚60,剑法15,刀法30,枪棍27,,内功35,轻功15,暗器?其他?, 内功:少林吐纳法五层(圆满), 九阳神功三层 拳脚:罗汉拳大成, 百花拳小成, 降龙十八掌(未学全), 醉拳生疏。 刀法:少林刀法大成, 重刀八法生疏。 剑法:越女剑法入门。 枪棍:少林棍法大成。 轻功:叶落莺飞小成, 追风逐月生疏。 由于所学的武功增多,系统竟然自动对其进行了细分。看完页面上这众多自己所会的武功,薛畅满怀自信的踏上行人稀少的街道,走向内城。 第111章 巡武司生变 进了内城,来到巡武司所在的那条街道,薛畅并没有直奔大门,而是找到一家已经开张的街边食摊,要了一碗抄手、一碗豆浆、两个糍粑、两个馒头,先填饱肚子,顺便熬一熬时间,避免去得太早,巡武司还未开门。 等到薛畅吃完早餐,天光更亮了些,街道上已经能看到巡逻的红衣护卫队,他整了整着装,大步走向巡武司。 还未到门口就被护卫队拦住,但随即那位曾见过一面的护卫队队长招手说道:“是你呀,赶紧进去,周大人还急着等你呢!” 薛畅道了声谢,疾步走进巡武司。 跨进大门,映入眼帘的已非那日所见的寂寥空旷,挎刀背剑的武林人士三人一处、五人一团的散布在院落中,喧嚣之声渐起。 薛畅粗略的一扫,就匆匆的走向他之前登记注册的屋子。 刚走进屋子,就听见周成余焦急的声音:“哎呀,你终于来了!不好了,你的祸事来了!” 听到这话,薛畅心里莫名的一紧:“什么祸事?” “昨天,郭巡察过来说是‘要将已经登记报道的武林人名册拿去给几位总巡察看一看’,等他送回来之后,我发现有关你的记录被修改了,武功等级被评为丁中,被归属到步兵队了。” “啊?”由于对这方面的不了解,薛畅一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周成余语速很快的解释道:“象你们镖师一般都会被评定为丙、甚至是乙下,通常会被归属到剑兵队,用作突袭和反击。而丁的武力最差,往往都是担山帮、飞渔帮的那些普通帮众,他们出任步兵,作为抵挡敌人进攻的主力,往往伤亡最大、却战功最少。 这下薛畅着急了:“我还未做武力评定,他们凭什么擅自修改我的记录?!” “现在没时间计较那些,你的武功怎么样?”周成余急声问道。 “很不错!”薛畅此时也不谦虚的说道。 “好,现在我说你写,咱们赶紧写一份武力评定的申请,拿去呈交给统领大人,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没一会儿,周成余就带着薛畅,直奔大堂。 江士佳昨天才从戎州骑快马赶回,粗略了解了一下巡武司军事动员的情况,就拿着资料赶往总督府汇报,直到深夜才回到府邸,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又于凌晨赶来巡武司,早早的坐镇大堂,以尽快解决军队集合前所出现的一切问题,保证军队出发的顺利。 不光江士佳表现得如此敬业,就连巴蜀各大门派的掌门也都纷纷提前到来,为武林人的集合出发做最后的准备。 为何这些平时即使是重要会议也会姗姗来迟的各大掌门这一次会表现得如此积极?那是因为十天前,泰祥帝发了一道明旨给巴蜀各大门派掌门,大意是:朝廷每年花费巨资,供养武林各派,是希望他们能够辅助朝廷,查奸除恶,维护武林秩序,保护百姓平安,然而判贼苗无恨在巴蜀武林暗中经营几十年,他们竟毫无察觉,有的甚至还会叛贼的壮大提供帮助,以至于酿成如今的大祸,令他十分失望。如今,战争在即,他希望巴蜀武林能够竭尽全力、协助朝廷尽快平定战乱、剿灭叛贼,如果依旧表现糟糕,那么这巴蜀武林不要也罢。 可以说这圣旨的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由此可见年轻的皇帝对巴蜀武林的愤怒,怎能不令巴蜀各大门派震惊惶恐。 所以就连一向都不出席会议、而是让妻子顶替的青城派掌门此刻也和妻子独孤常慧一起并肩坐在大堂内,并且认真的对江士佳做汇报:“江大人,青城派的十二名弟子已经到达巡武司,这是他们的名单。” 其实江士佳已经知道这一次青城派要出战的都有谁,不过青城派的这个态度让他感到满意,所以他粗略的扫了一下名单,就夸赞道:“贵派的方道长(方有义)、盖道长(盖有仁)在一个月前中了毒伤,应该还没有完全康复,仍然坚持参战,实在让人感佩!” “为国效力,理所应当。”赵常生稽首说道。 静心师太走上前,也递上名单:“峨眉派二十四名弟子已经全部到达。” 赵常生听到这个刚好是青城派弟子人数两倍的数字,顿时一愣,看向静心师太。 静心师太神色平静的面对江士佳,根本就没有往旁边瞥上一眼。 可是独孤常慧不高兴了,重重的咳嗽了几声,顿时将一些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赵常生不满的看了看妻子,心想: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乱吃这种干醋! 独孤常慧不甘示弱的瞪眼过去,心想:赵常生,你这个杀千刀的,在这种场合你都敢跟那尼姑眉来眼去!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强行抑制笑意。 这些掌门大多知道有关巴蜀两大门派之间的这段隐秘情史:赵常生和静心师太从小就定有婚约,又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拜堂成亲原本是顺理成章之事。谁知北蛮入侵,前朝灭亡,而本朝开国皇帝陈旭廷起兵欲一统巴蜀,两人的父亲都是前朝旧臣,不愿投降而竭力反抗,最终失败,导致家族被灭,赵常生逃入青城山当了道士,静心师太被峨眉派收留,一对好姻缘就此被拆散。 后来青城派前掌教想让自己的大弟子赵常生与三徒弟独孤常慧结为夫妻,以便让其携手重振门派,赵常生多次以“自家已有婚约、不想拖累师妹”为由拒绝,但在师父弥留之际,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过,独孤常慧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不时在巡武司闹出不少笑话,所以到后来赵常生干脆就不来巡武司了。 当然,在现在这个紧要时刻,各派掌门都没有心情看青城派的夫妻闹剧,一个个紧接着向江士佳汇报本门派的军事动员情况。 江士佳很满意他们所表现出的态度,可以说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作为巡武司统领的威风,忍不住想起了前不久大统领徐昭延给他发来的密信。 就在这时,大堂外的卫士进来禀报:“统领大人,金匮阁主事周成余有急事求见。” 卫士的禀报立刻引起了江士佳的重视。周成余不会武功、也不是进士出生,却年纪轻轻的就成为金匮阁主事,绝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背景,而是因为他记忆力奇佳,仅仅在金匮阁待了几个月,就能将记载在案的上千名武林人的相貌特征、武功特点、生平事迹……都牢记于心,熟知在金匮阁有过记载的以往江湖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他才被破格提拔,并且江士佳在这次军事动员令发出后,特地安排他暂时负责登记来报道的武林人,就是想充分发挥他熟知巴蜀武林的能力,不至于得罪人。 但是他在军队即将出发之前求见,是什么地方又出了问题?!……江士佳突然感到些许紧张,见到周成余走进大堂,他立刻问道:“周主事,有什么急事?!” “大人,这是一份来自原锦城镖局少镖头薛畅的关于武力评定的申请。”周成余朗声说着,却并未立刻将申请呈交上去:“薛畅虽未满20岁、也未参加过军事训练,但他为国报效之心十分挚诚,在军事动员令刚发出的当天上午,他就第一个来到衙门报名。 由于他从未参加过军事训练,所以属下叮嘱他,在大人回来之后再前来巡武司做初步的武力评定。但是在昨天晚上,属下复核报道名册时发现他的信息已经被篡改,不但写上了武力评定的等级,而且连隶属的部队都已分好……属下认为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违纪,因此特来向大人禀告!” “竟有此事!拿来我看!”江士佳当即沉下脸来。 周成余忙将有关薛畅的文档、登记名册和那份申请信一起呈交上去。 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大堂内突然安静下来,坐在两侧的各派掌门都将目光聚焦在了江士佳身上。 “薛畅?我记得好像是温泉驿血案幸运脱逃的那个年轻人。”眉山寨江胜火寨主不以为然的说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不应该为一个已经被除名的锦城镖局的镖师耽搁时间” “这可不是一个小问题。”江士佳一边翻看周成余呈递上来的资料,一边幽幽的说道:“为武林人士进行武功评定和军事训练的评价,并将其编入合适的部队,最后录入文档……这些都由谁来负责?又由谁来最终签字盖章呢?江寨主你也是在巡武司里干过,应该清楚?” “这……”江胜火听出了江士佳话里压抑的火气,干笑一声,赶紧说道:“这当然是统领大人你的职责!” “说的没错,这是朝廷赋予巡武司统领的权利!这份权利并不轻松,它要求我必须准确的了解每一位武林人士的能力,将其放到最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够在战争到来的时候让这些武林人士组建的军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就像现在的这场战争一样……但是——” 江士佳重重的一拍身旁的桌几,怒声喝道:“但是有人竟敢在军队即将开拔、前去平乱的关键时刻,私自篡改文档、扰乱秩序,到底居心何在?!” 大堂内安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站在独孤常慧身后、提着水囊的郭有信突然间感到腿有点发软。 独孤常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他,然后咳嗽了一声,皱眉说道:“江大人似乎言重了。” 如果按照以往江士佳的作风,看到独孤常慧的不悦,他或许就会顺着对方的心意,让这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但是泰祥帝所发的圣旨和大统领徐昭延的密信给了他底气,他决定要利用这件事,在军队出征之前好好的打压一下这些巴蜀武林翘楚的傲气,以便树立他的威信。 所以他沉声说道:“不,这一点儿都不言重!即使是在平时,这样的案子送到大理寺,也会被判处藐视朝廷、破坏军机的重罪,更何况这是在战时!周主事,你告诉我,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擅自篡改名册?!” 面对各门派首脑复杂的眼神,周成余郎声说道:“属下也不清楚是谁,但属下知道昨天郭有信巡察找属下借走了登记名册,说是要给各位总巡察大人们看一看,了解一下军事动员的情况。可当名册还回来之后,没多久我就发现名册被篡改。除此之外,名册一直被属下保管,再未被他人接触,我这里有名册被借走时郭巡察的签名。” 江士佳扭头看向郭有信,沉声问道:“郭巡察,可有此事?!” “有……我有……有借过名册……”此刻的郭有信没有了平时的桀骜自信,神情紧张,言语结巴。 江士佳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语气又加重了几分:“那你可知是谁篡改了名册?!” 郭有信的脸色瞬间煞白,蠕动着嘴唇,就是说不出声。 江士佳立刻大声喊道:“卫兵,去把几位总巡察请到堂上来。另外再把郑从事叫来,勘察笔迹。” 卫兵刚应答了一声“是”,郭有信终于一咬牙,从独孤常慧的身后走出来,半跪拜在堂下,抱拳颤声说道:“江大人,篡改名册是……是我所做!在唐总巡察他们翻看名册的时候……我看到了薛畅的名字,他没有武功评级,也没有参加过军事训练……” 郭有信说着说着,言语变得流畅:“而属下曾经在四个多月前与宋师兄、杨师妹一起从汉中返回成都的途中,遇见过他,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不到三招我就将他击败,因此我对他的武力是很比较清楚的,考虑到今天军队就要集合出发,为了不耽搁时间,所以我就——” “所以我得谢谢你,你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到!”江士佳冷笑一声,然后重重拍击桌几,厉声喝道:“郭有信,你几次出任巡察,应该也了解巡武司的规定,但你知法犯法,未经许可,篡改重要文件、扰乱军事秩序,你该当何罪?!” 第112章 武功评强弱 独孤常慧拂然不悦,沉声说道:“江大人,小徒是违反了规定,但他也是出于好意,这次出兵的时间很紧,确实没有多余时间可以耽搁。再说,也确实只有他了解这个叫薛畅的镖师的情况,他所写的也都是实情嘛,并没有故意要误导大人的判断、影响这一次的出兵,希望江大人看在老身的面子上,暂且饶他这一次。” “是啊,郭道长的本意是好的,只是行事有些鲁莽,请江大人允许他带罪立功。”青牛派李守一掌教立刻接过话头。 “我相信只要江大人饶了郭道长这一次,郭道长一定会奋勇杀敌,以报大人的恩德。”江胜火紧跟着说道。 “郭道长一直兢兢业业的为巡武司效力,若仅仅是因为犯一次错,就对其进行严厉处罚,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阴都派冯幽森城主叹气道。 …… 各派掌门一个接一个出言求情,就连与独孤常慧有隙的静心师太也说道:“阿弥陀佛,江大人,郭道长毕竟是巴蜀武林年轻一代的翘楚,大军出征之前责罚大将,有些不祥。” 什么时候巴蜀各门派变得如此团结了?……江士佳稍感诧异,就立刻意识到或许正是一向与他们和善的自己突然间露出狰狞,让这些人感到了不安,才会下意识的抱团进行抵制。 就在他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时,邱夫人笑着给了一个台阶下:“唉,虽然郭道长违反规定,但他确实是有心为这一次征战着想,所写的也符合事实,如果江大人觉得非罚不可,可以在战乱平定之后再做处罚也不迟。” 江士佳知道如果他这一次退让,那么以后要再想强硬,将会更加困难。 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独孤常慧再次出声问道:“平定羌人作乱、歼灭铁剑门叛贼,还需要我巴蜀武林拼尽全力去奋勇杀敌!江大人,难道就不肯再给我徒弟一次机会吗?!” 独孤常慧说这话与其说是哀求,不如说是威胁,江士佳不禁色变。 就在这时,周成余高声说道:“郭巡察所篡改的并非事实,薛畅的武功远非普通帮众所能匹敌,评写成‘丁中’实在太过屈才!” 正骑虎难下的江士佳闻言,眼睛一亮:“此言当真?!” “薛畅已写有武功评定的申请,大人一试便知。”周成余立刻回应。 “好!立刻安排给薛畅进行武功评定!”江士佳大声说道。 两人一问一答,速度飞快,旁人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直到事情已经拍板决定,其他人才回过神来。 “江大人,马上就要点兵出征,此时再做武功评定未免太过儿戏了。”江胜火立刻提出异议。 “一个武功评定花费不了多少时间。”江士佳不耐烦的一拍桌几:“要说儿戏,私自篡改名册、耽搁我们这么多时间,难道这不是儿戏!不要再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周主事,你去把薛畅叫进来。” “是,大人。” 就候在大堂外的薛畅实际已经听到了堂内的争吵声,他知道如果自己在此时接受武功评定,无疑就是同场上的各门派、尤其是与青城派撕破了脸,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再退缩,只会对自己更不利,因此在得到周成余的通知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昂首挺胸走进了大堂。 江士佳这是第三次见到薛畅。第一次是在除夕的夜间召他过来问话,第二次是在铁剑山庄的大厅里铁血长河门的人招他进来做个见证。 但事情过去之后,再回想时江士佳已经记不起这位锦城镖局少镖头具体长什么模样,而这一次在他的视野中:只见一位身高五尺半、体型匀称健壮、相貌堂堂的青年在众多掌门的注视下,泰然自若的迈着大步,步履沉稳的走到堂前,并腿一站,顿显其气宇轩昂、挺拔不群。 他干净利落的抱拳行礼,声音洪亮的说道:“原锦城局薛畅拜见江大人!” 江士佳对其观感甚佳,当然这其中也有需要对方为自己解脱困境的因素作祟,于是他微笑着说道:“薛少侠,听说你是第一个到巡武司报名参战的人,报国杀敌的热忱令人感佩啊!” “大人。”薛畅诚挚的说道:“此次南下平乱,对我而言,国仇即是家恨,因此我岂能不争先!” “好一个国仇即是家恨!我险些忘了铁剑门叛贼就是灭亡你锦城镖局的杀父仇人!”江士佳一副感同身受的神情,沉声说道:“既如此,现在本官就答应你所请,为你进行武功评定,希望你全力施为,以便巡武司能给你一个准确的评级,让你能够在战场上更好的杀敌!” “多谢大人!” “你现在就跟着卫兵前往后院的演武场、做好准备,本官和各位掌门随后就到,到时你随便挑选二至三位镖师,如果都战胜了他们,本官将立刻提升你的等级,快去。” 薛畅正要转身离开,江胜火大声说道:“慢着!江大人,刚才我可听周主事说过,这位薛少侠的武功远胜于普通帮众,仅仅打败几名普通的镖师不足以完全展现他的真实实力,我看不如让他与王铁枪王靖武进行比斗,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信服。” “我同意江寨主的建议,相比较那些不知姓名的镖师,我更清楚王靖武的根底,也更能通过这场比斗判定这位薛少侠的实力。”冯幽森立即接口。 紧接着青牛派李掌教、铁佛寺迎空主持……等等都相继表示赞同。 “这绝对不行!”江士佳断然拒绝,作为成都巡武司的统领,他虽然对镖局间那些多镖师并不太熟悉,但是对王靖武却是知道的,因为除了那几位功夫过硬的总镖头,这个王靖武的武功在镖师中是数一数二的,巡武司给他的武功评级也是乙下,这个年纪轻轻的薛畅一上来就同经验老道的王靖武比斗,失败是必然的,那么“郭有信篡改的信息是错误的”这说法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 就在江士佳准备继续说出拒绝的理由时,薛畅却大声说道:“江大人,我愿意同王靖武进行比斗!” 江士佳惊讶的看着他,特意沉声提醒道:“薛少侠,那王靖武可是被称作金河北街枪法第一!” 薛畅微微一笑:“我在金河北街长大,对王铁枪的实力非常清楚,我当然是有把握才说这话,但请江大人对我多点信心。” 江士佳凝视着薛畅,在这位年轻人身上,他看到的是沉稳、坦然和自信,让他的担忧发生动摇。 他稍作沉吟,环视众人,大声说道:“好,就依各位掌门的建议,让薛畅与王靖武比斗!” 江士佳知道这个决定有点冒险,但如果薛畅真的战胜了王靖武,所产生的效果无疑会更加好,更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行事。 接着他看了看还跪在堂下的郭有信,漠然的说道:“还请郭道长暂时待在大堂内,等武功评定结束之后,再做处置。” 这话说得客气,实际就是将郭有信拘押在大堂内。 郭有信就算再不服,此时也只能回应一声:“遵命。” 然后,郭有信扭过头,将怨恨的目光投向薛畅:他对这个丧家之犬原本就没有好感,而在铁剑山庄见到此人与铁血长河门交往甚密之后,更是心生厌恶。等他回到巡武司,与同僚们谈及此事,也引发了其他门派弟子的共鸣,所以才会有江一峰上门撤销锦城镖局、并对其提出警告的事发生。谁知道没过几天,“一群铁血长河门人到薛府赴宴”一事就从金河北街一直传到了巡武司,让他们一干巡察大怒,他们认为这个家伙是铁了心要与巴蜀武林对着干!所以当他看到报到名册上有薛畅的名字时,心里就有了主意,想要给这家伙一个教训。他原本以为名册上几百人,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谁知道…… 不过,没有关系,你马上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你的无能!……郭有信心里冷笑,其实自从那次官道遭遇之后,他对薛畅的情况并不了解,也不认为仅仅过了4个多月这位镖局少镖头的武功就会有什么突飞猛进,所以刚才江胜火提议让王靖武与薛畅比斗,他甚至觉得是牛刀杀鸡没有必要。 他却不知江胜火虽然同样不了解薛畅的武功高低,但那日在铁剑山庄薛畅硬挡莫弘武全力一拳时,他就站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虽然薛畅紧接着就受伤倒地,江胜火仍然感觉到薛畅的武功应该不算太差,为了谨慎起见,他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薛畅根本就没朝郭有信看上一眼,跟着卫兵出了大厅,直奔后院练武场。 当大厅里的众人也前往后院时,独孤常慧才叫来江胜火,询问王铁枪的情况。若不是因为郭有信,像她这样处于武林顶端的人物,平时根本不屑去了解一个底层的镖师。 听完江胜火的介绍之后,独孤常慧心里有了底,板着的面孔也舒展开来,说道:“江寨主,这次谢谢你竭力为小徒提供帮助。” “真人过奖了,郭道长那么做也是一心为大局着想,江大人不是咱们武林人,惩罚未免太过,咱们当然都得为自家人喊冤啊!”江胜火连忙小声说道。 独孤常慧抖了抖白眉,淡淡的说道:“江寨主如此通情达理,以后常来往啊。” “一定!一定!多谢独孤真人!”江胜火心中大喜,他之所以冒着得罪江士佳的风险,冲在前面维护郭有信,是因为他听儿子江一峰说过,这件事他儿子也有参与,但是郭有信义气,一力承担,没有将他儿子吐露出来,无论是出于感恩,还是为了避免将来事情暴露、免受独孤常慧的怒火,他都必须竭尽全力帮助郭有信。 却不曾想这么做,反而为江胜火赢来了青城派的友谊,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要知道以前眉山寨跟铁剑门走得近,却不曾想铁剑门的叛乱让眉山寨陷入尴尬的境地,江胜火时刻都在担心朝廷会突然对眉山寨进行处罚,现在有了青城派这个靠山,让他心定不少。 独孤常慧有意停住脚步,等身后的静心师太走近,她侧身说道:“多谢大师为小徒仗义执言。” 看到静心师太脸上微露愕然,独孤常慧心里冷笑:尽管我与你有不隙,当我独孤常慧又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静心师太旋即正色说道:“我只是觉得叛贼作乱、威胁到我巴蜀百姓安全,我们巴蜀武林本应该团结一心、共抗外敌,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江大人……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 独孤常慧立刻表示赞同:“大师说的对,我们巴蜀武林同气连枝,本就该团结一心才是。” 就在两人达成某种共识的时候,赵常生在一旁轻声提醒道:“师妹,就算咱们要帮有信,你刚才也不该用那么强硬的语气对江大人说话,万一激起了他的恼怒,以后始终针对我青城,那可就不太妙了。” 独孤常慧心头火起,生硬的回了一句:“你懂什么!这些事你别管,还是好好的读你的道经!”说完,大步朝前走去。 静心师太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向前。 赵常生轻叹了口气,缓缓跟上。 在这个时候,要出征的武林人已经基本汇聚到了巡武司后院,他们当中有不少是前几天就到了,就直接住在巡武司后院的宿舍中,大家正百无聊赖的静等着首脑们出来点兵出征,突然听到“有人要进行武功评定”的消息,顿时引起一片骚动。 峨眉派弟子中一大半不是年轻女尼、就是年轻姑娘,聚在一起,在人群中颇为引人注目,但在静语、静尘等几位师太的看管下,她们都摆出一副凛冷的姿态,让人不敢接近,但此刻却也像其他人一样叽叽喳喳的闹腾起来。 第113章 一掌分胜负(上) “哎,你们听说了吗?一会儿在练武场要进行武功评定!” “是谁呀,这么大的面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个,简直就是耽搁我们的时间,赶紧出发,我都等不及了!” “我知道是谁。”一个声音在峨眉派弟子们的后方响起。 众人回头,却见一位身材窈窕、容貌秀美的绿裙女子笑盈盈的望着她们。 “金师姐,你快跟我们说说你探听到的消息。”姑娘们立刻将她拥在当中。 “要进行武功评定的人叫薛畅。”金水蓉见有些人还有点茫然,进一步说明道:“就是在温泉驿血案中侥幸逃脱的锦城镖局少镖头,听说他还不满二十岁,从未参加过军事训练,但却坚持要报名南下,为父亲报仇,所以江大人才特别为他举行了这一场武功评定。” “这么说……那还情有可原。” “什么情有可原?我们当中好几个都没满二十岁,可都参加过好几次军事训练了。” “师妹,咱们是峨眉派,巡武司就象我们第二个家似的,军事训练就是我们练武学经之后的消遣,岂是一个镖局的子弟所能比的。” “啊,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前段时间在巡武司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跟铁血长河门人来往密切的镖师好像就叫薛畅,不会也是他?”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杨师妹。”金水蓉眨了眨眼睛:“我记得以前杨师妹跟我提起过这个人,她俩好像认识哦。” 杨秀苓俏脸一红,忙辩解道:“我跟他只见过几次面而已,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真的假的?”旁边几个年轻女尼逗趣道。 杨秀苓急着争辩:“当然是真的,我可不敢撒谎,否则佛祖会惩罚我的!” “我可不信,反正你只是俗家弟子,佛祖可管不着你。”一位年长一点的女尼也插话道。 “师姐,你也欺负我!”杨秀苓不依的直跺脚。 姑娘们哈哈笑。 “姐妹们,都别闹了,看把我们杨师妹给急得!”金水蓉面含笑意的问道:“杨师妹,就算你和那个薛畅不熟,那你知不知道他武功如何?” “很一般。”杨秀苓回忆着说道:“我记得之前青城派的郭有信师兄很轻松的就将他击败了。” “那他这回可能要倒霉了。”金水蓉收敛起笑容,沉声说道。 “为什么?”杨秀苓好奇的问道。 “我听说要跟他比斗的是王靖武,那可是镖师中的高手。”金水蓉认真的说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听见有人骂这个薛畅,说‘他跟铁血长河门来往密切,是咱们巴蜀武林的叛徒’,接下来他要是在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前惨败给这位王铁枪,他还怎么在巴蜀武林立足!” “这……该怎么办?!”杨秀苓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 金水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给这样一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安排王靖武这样的高手来进行武功评定,不过看来巡武司对这个薛畅没有什么好感。” “怎么……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啦!”杨秀苓恨恨的说道,刹那间一幅幅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在官道上那位乞丐打扮的薛畅大义凛然的训斥,让她感到羞愧;在茶水铺里,她被唐方卓踢倒,是薛畅用身体护住了她;在巡武司,她被叫去训话,还以为是薛畅告的状,后来才知道他竟然是温泉驿血案的幸存者,一个可怜人…… 杨秀苓猛然转过身,哀求道:“师父,你一定要帮帮他!” 刚才弟子们的交谈都被静语师太听在耳中,她对薛畅是有印象的,也为他如今的处境感到担忧,但面对弟子的哀求,她只能正色的说道:“秀苓,为师也无能为力。不过你要相信,我佛绝不让无辜之人蒙受冤屈!” 杨秀苓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快看啊,他们已经到练武场了!咱们赶紧过去,否则就占不到好的位置了!”一名峨眉派弟子着急的喊道。 于是,峨眉派的众人和其他人一样,涌向了后院中央的练武场。 巡武司衙门的后院面积广阔,当初圈这么大的地主要就是考虑到能让巴蜀地区的武林人在军事训练或战争之前聚集于此,进行点名或者训话,所以不到三百位武林人站在后院中,依然显得有些空旷。但当他们将练武场团团围住之时,那里又显得过于拥挤和嘈杂了。 无数双眼睛聚焦在场中央,就连经历过不少世面的王靖武也感到了紧张,毕竟这些目光中有不少是他需要仰视的存在。 倒是薛畅不但不感到紧张,反而有些亢奋。 “薛畅,虽然不知道巡武司为何要挑选我作为你武力评定的对象,但是这场比斗……我是不会让的!”王靖武认真的说道。 “王叔尽管全力施为。”薛畅自信的说道:“无需为我担心,相反您要小心些,这一个多月来我的进步很大。” 王靖武挑了挑眉毛,虽然他曾经两次战胜过薛畅,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武功不错,而且在那几天的比斗中对方的进步确实比较明显,但是通过一个多月的苦练就能将两人之间的差距拉平吗?…… 薛畅的这番话,激起了王靖武的好胜心。 “等一等,江大人问薛少侠是否要换上武器?”场边的巡武司官员大声喊道。 “不用,双掌即可!”薛畅大声回应。 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太托大了?……江士佳望着场中手持镔铁钢枪的王靖武和赤手空拳的薛畅,心里有些打鼓。 “看来,这位薛少侠擅长拳脚功夫。”独孤常慧淡淡的说了一句。 “江大人不必担心,比斗一有异常,我们就能让其强行终止,不会有人受伤!”邱夫人做出保证。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不可能终止,只能希望薛畅表现出的是自信而不是自大!……江士佳将抬起的右手挥下。 “武功评定开始!”巡武司官员大声喊道。 薛畅站立在原地不动,王靖武却一脚踢起杵在地面的枪尾,大喊一声:“小心了!” 双手一前一后握紧枪尾,用力向前一送,黑油油的铁枪如同毒蛇吐信,闪电般直刺薛畅胸膛。 直至枪头即将临身,薛畅才猛然挥左掌上挡。 手掌与枪杆相碰,竟然发出“啪”的震响,一股大力顺着枪杆传至王靖武双手,竟然震得他手心发麻,心里不由一惊:一个多月未见,对手的内劲变强了! 要知道之前王靖武能两次战胜薛畅的原因之一就是内力强于对方,而现在这似乎已经不再是他的优势。 此刻已不容王靖武多想,薛畅震开铁枪之后,径直切进中路。 王靖武知道薛畅擅长一种贴身拳法,端是厉害,所以万不能让对方靠近,于是他双手一抡,铁枪夹着风声横扫过来。 薛畅迅速下蹲,左腿贴地扫出。 王靖武腾身跃起,长枪一抖,使出一记凤点头,枪尖扎向薛畅的脑袋。 半蹲着的薛畅迅速向前一扑,右手用力往地上一撑,整个人竟倒飞而起,右腿凌空踢向王靖武。 这一怪招顿时引起场边的一阵惊呼。 王靖武也没有料到对方会出此奇招,不过他经验丰富,匆忙将枪尖往地面一杵,整个人借力往前弹飞出去。 薛畅在半空中一个交叉跨步,逆转气息,正待落地的身体竟然又向前横飞,直追王靖武。 场边又是一阵惊呼。 “这好像是——”赵常生不敢确定的轻呼了一声。 “跟当年师父带我们去铁血长河门拜访时所看到的那个飞天蚂蚱的成名绝技追风逐月很相像。”独孤常慧冷冷说道:“看来这个小家伙确实跟铁血长河门关系很深。” 在半空中的王靖武虽然没有回头,但身后的风声和旁边人的惊呼让他意识到了不妙,他却假作不知,落地的瞬间铁枪骤然划个半圆,如同一条银蟒向后探出,在背对对手的情况下,这一枪却刺得又急又准,令人惊叹。 谁知薛畅早料到他有此一招,左脚踏右脚,身体猛然向上一窜,又轻飘飘落下,双脚竟落在铁枪之上。 场边人的惊呼就如同海潮,一波刚起,一波又来。 薛畅抬起右脚,往枪杆上重重的一踏,三层九阳神功内力加上自身的重量,使得王靖武再难把持手中的铁枪,脱手落地。 王靖武心中惨然,他万没想到一个多月未见,对方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斯,几个回合不到就让自己丢了铁枪,光靠拳脚,自己更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谁知,薛畅用右脚将掉在地上的铁枪勾起,又踢给了王靖武,并且大声说道:“王叔,我说过你不要让我,这一次不算,咱们再来!” 王靖武很意外的握着铁枪,心中既羞愧又犹豫: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完全没有留力,可是仅仅几招就被打败,他自己都感到难以接受。周围的武林人会怎么看?那些武林名宿会怎么看?作为一名镖师,他好不容易能有一个向这些巴蜀武林各派首脑们展示自己的机会,万一受到哪位前辈的青睐,随口指点两句,也胜过他好几年的苦练! 想到这些,他不再犹豫,大喝一声:“好!”借着这吼声消除他心中的羞愧,双手用力抖了一个枪花,向薛畅扎去。 江士佳看到这里,有些不满了:“这个薛畅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占了上风,怎么还让着对方?!” “就算他让了一招,那个镖师也不一定能占了便宜。”独孤常慧黑着脸,接话道。 作为巴蜀唯一的护国武者,独孤常慧承认江胜火举荐的这位镖师确实有点能力,他的枪法非常精湛,应该还狠练过棍法,并且将两者很好的融合在一起,俗话说枪走一条线、棍扫一大片,他的枪法却能合两家之长、弥补两家之短,如果是内功、身法能更好些,绝对能成为巴蜀武林中的一名好手,只可惜他的对手…… “阿弥陀佛,这位薛少侠主要施展的应该是罗汉拳,能将罗汉拳练至如此境界却是我生平罕见,这位年轻人的武学天赋令人吃惊啊!”一向沉稳大气的静心师太此刻也有些动容。 独孤常慧没说话,双眼却紧盯着场上,直到此时她才分辨出薛畅使的拳法确实是罗汉拳,本来以她的见识不至于这么晚才作出判断,主要是因为场中这位年轻人将这普普通通的罗汉拳使得太过自如,将三十六招自由组合、随意变化,和那些少林和尚所使的罗汉拳大不相同,再配上他精妙的轻功,那位镖师很快就又处于了下风。 场上,薛畅再次闪开对方铁枪的戳刺,向前突入,使出一记双掌推云式。 王靖武忙回枪横挡。 又是一声“啪”的震响,薛畅的双掌竟然将铁枪击弯。 王靖武连退数步,方才泄去枪上传来的劲道,掌心一阵发麻。 谁知薛畅如影随形的追至,紧接着就是一记朝天踢。 王靖武再也拿握不住,铁枪发出哀鸣声,飞上了半空。 王靖武呆立片刻,苦涩的说道:“我输了。” 薛畅没有自得,他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战胜王靖武,除了这一个多月来他利用系统苦练、武功精进之外,同时也是因为他在系统中多次与“王靖武”打斗,对对方的枪招了如指掌。 因此,薛畅略显愧然的抱拳行礼,没有说话。 但是场边却起了一阵喧哗。 “杨师妹,这位薛少侠如此轻易的就战胜了王铁枪,这样的武功也叫做很一般?”金水蓉惊讶的问杨秀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秀苓也感到困惑,但她随即露出微笑:“但他能赢总是好事儿。” “我听说这个薛畅是个纨绔子弟,逛酒楼女支院的时间比在练武场的时间还多,怎么会如此厉害!” “我听说王铁枪所在的蜀江镖局和锦城镖局的关系很好,王铁枪应该跟这个薛畅是熟识,或许王铁枪是故意——” 第114章 一掌分胜负(下) “不要乱说,各派掌门就在那边站着,真打假打还看不出来吗?” “就算他薛畅武功不错,也不应该跟铁血长河门来往那么密切!” …… 在交头接耳的人群中有两道阴戾的目光,正是四海镖局的林磊父子。 那一日在薛府遭受挫败之后,林磊不但在财产上蒙受损失、威望受到打击,而且最重要的帮手毛吉春受了重伤,他为其东奔西走,最终武功也未能得到恢复。 不过,林磊因忙于为毛吉春治病,未能参加苗无恨的寿宴,其他镖局却皆有出席,结果因为中毒,反而使得四海镖局的实力在整个金河北街不降反升。重整信心的林磊在不久前又得到某位权贵的资助,在事先得知铁血长河门很快会远赴荆湖的秘密消息后,他再次将目光对准了薛府,准备等待时机、报当日之仇,却不曾想今日的薛畅已非昔日可比。 林岩更是将牙咬得咯吱响,他这段时间刻苦练功,就是为了击败薛畅、夺回荣耀,然而看到薛畅轻松击败他现在还无法战胜的王靖武时,顿时幻想破灭。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江士佳却显得很高兴,他大声说道:“各位掌门,薛畅战胜了王靖武,名册中显示王靖武的武功评级是乙下,那么——” “姓薛的,休得意!你和王靖武本是熟识,这场比斗不算数!有本事你打赢我!”伴随着洪亮的喊声,一个人影跃入场中。 “江胜火,这是怎么回事?!”江士佳勃然大怒,直斥其名。因为站在场中的那个人影正是江胜火的儿子江一峰。 江胜火硬着头皮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小儿可能是一时冲动……” “江大人,江一峰这小子说得也有点道理。据我所知,蜀江镖局的尹德载和锦城镖局的薛海可是拜把兄弟。”冯幽森插话道:“所以……也难怪有些人会质疑这个武功评定的人选问题。” “这个人选难道不是江胜火自己推荐的吗!”江士佳厉声反问。 冯幽森一时语塞。 “对,这是我的错,我当时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江胜火摆出一副羞愧的样子,回应道。 “你们真要将巡武司的规定视为儿戏?!视朝廷于无物吗?!”江士佳再一次怒声喝道。 周围一片寂静。 独孤常慧轻咳了一声:“既然都已经开打了,不如先看看。” ……………………………………………………………………………… 在场上,薛畅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江一峰感到有点意外:“江兄,这是?” “早劝过你不要跟铁血长河门来往,既然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看招!”江一峰迫不及待的动手,是担心会遭人阻止。 他右手往前一甩,圈在手中的武器就飞了出去。 这是一条一丈多长的皮鞭,用蟒筋、犀牛皮和金丝杂揉制成,异常坚韧。 在他这一甩之下,柔软的金色皮鞭竟然抖成了一条笔直的长枪,直刺薛畅。 薛畅挥臂去挡。 长鞭却突然由硬变软,缠住了薛畅的左手。 江一峰将长鞭往回用力一拉。 薛畅运功相抗,这一拉竟未能让他移动分毫。 江一峰手一松劲,借对方的力,飞踹过去。 薛畅本准备硬挡,却突然脚下一紧,原来从左手松掉的皮鞭竟然缠住了他的脚踝。 脚跟不稳,自然无法完全发力,江一峰这一脚蹬在薛畅格挡的手臂上,给他踢了一个踉跄。 随即江一峰的长鞭又卷了过去,薛畅却像落叶一般飘过层层鞭影,窜至江一峰身旁,双拳如擂鼓般砸向对手。 江一峰长得健壮,身法却极灵活,左右闪躲,避开薛畅的攻击,长鞭却暗中在地上设下埋伏。 他运劲一抖,长鞭化作一圈圈圆环,套向薛畅。 薛畅用力点地,身体急速冲天而起,让对方的攻击落空。 眉山寨其实并非是一个真的山寨,而是和唐门一样,乃是一个武林世家,在前朝时就已经颇有名气,以金龙鞭法和金龙身法着称巴蜀武林。不过和唐门不同,江家历来人口不多,所以也收外姓徒弟。 江一峰以金龙鞭法攻敌、用金龙身法闪躲,长鞭快速挥舞时金光闪闪,不光是好看,还能起到惑敌的作用。 薛畅是第一次遭遇使软鞭的对手,刚开始不太适应而比较被动,但仗着叶落莺飞轻功的神妙,多次险象环生。二十多招之后,他开始逐渐适应江一峰的鞭法,在躲散长鞭攻击的同时,尽力多贴近江一峰,用百花拳来反击。 金龙鞭法毕竟不如百花拳快,金龙身法与叶落莺飞差相仿佛,这就不可避免的导致江一峰有时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与薛畅对拳。而在拳脚方面,他显然不如薛畅,所以攻守之势在迅速逆转。 江士佳现在也不叫停了,双手抱胸,悠然的欣赏着比斗。 突然,江一峰大吼一声,原本灵活飘逸、恍如游龙的鞭法陡然一变,化作漫天的鞭影,笼罩半径一丈的区域,在这区域内劲风阵阵、鞭影重重,更有持续不断的噼啪之声,扰人心神。 薛畅不但难以欺近江一峰身旁,还很难闪避如金蛇狂舞的长鞭。在险些挨了一鞭后,他没敢再冒险,飞速后退。 江一峰没有紧追,而是稳步前进,持续挥鞭不停。 “这是狂蟒鞭法?”冯幽森低声问道。 江胜火神情严肃的点点头,他知道儿子这是在拼命了,狂蟒鞭法作为江家的绝学,极其消耗内力和体力,他有些担心儿子能不能撑到对手先倒下。 此时,江胜火和各掌门都看出江一峰的策略:他在用稳扎稳打的方式将薛畅逼到练武场边,让对方选择要么退出认输、要么正面决一死战。 在薛畅快推到场边的时候,整个巡武司后院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了“啪啪”的鞭响,大家都期待着决一胜负的时刻。 薛畅突然腾身而起,企图要飞越漫天的鞭影。 对狂蟒鞭法比较熟悉的江士佳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糟糕。” 只见江一峰面露狞笑,体内残余的真气全部注入长鞭之中,原本通红的脸色变得煞白,而飞舞的长鞭似乎暴涨了一倍,气势更加赫人,封锁住薛畅要飞越的空间。 薛畅不闪不避,迎着如巨蟒噬人般的鞭影,俯冲而入,双掌竖起,看似缓慢、却极快速的向下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第二招——飞龙在天。 就听见龙吟虎啸之声,薛畅的双掌迎上了江一峰狂卷而来的长鞭,接着是轰然的震响,漫天鞭影被一扫而空,江一峰猝然倒地。 薛畅落地之后踉跄了两步,最终站稳。 “这是铁血长河门的无影神掌?!”冯幽森惊呼。 “不,这不是无影神掌,我从未见过这种掌法。”独孤常慧神情凝重的说道。 除了江胜火急切冲入场内,去救助脱力倒地的儿子,其他巴蜀武林各派的首脑都神情复杂的望着场中那个傲然屹立的青年。 江士佳却强忍住心中的狂喜,回过身来面对众人,嗤笑道:“刚才有人说之前那场比斗是在作假,那么现在这一场呢?难道江寨主和他儿子也是跟薛畅串通好了的?” 没有人回应。 江士佳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他沉声说道:“本官记得江一峰的武功评级应该是……乙上,那么战胜了江一峰的薛畅的武功评级至少是甲下,一位可堪重任的武林俊杰却被某人擅自篡改名册,去担任无法发挥其实力的普通步兵,这到底是何居心?!” 江士佳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说道:“轻的来说这是谎报军情、贻误军机,重的来说这可能就是勾结叛贼、企图颠覆朝廷!” 独孤常慧一听急了,立刻就想反驳,被赵常生拉住,朝她使劲摇了摇头。 独孤常慧深吸了口气,语气生硬的请求道:“江大人,看在我青城以往一直为朝廷效力的情分上,请从轻发落我的徒儿。” 一向硬气的护国真人居然服了软,江士佳的心里得到了满足,他当然也不想在即将出征之际过于逼迫,从而激起这些掌门的强烈反感,所以他立刻舒缓了语气:“但各位掌门说得也对,平乱战争即将开始,正是用人之际,郭道长以往做事也算勤勉,这一次违反军法,就暂时先罚二十军棍,以观后效。按照军法规定,应当众责打,以正军纪——” “江大人——”独孤常慧急得又想要说话。 江士佳却接着说道:“但看在真人的面子上,就改在大厅里处罚。另外,江一峰无视巡武司规定、扰乱武功评定的秩序,也应受到十军棍惩罚,考虑到他比斗受伤,这处罚暂时记下,等他身体恢复后再进行……对此,你们可同意?” 众人相互看了看,独孤常慧带头说道:“没有异议。” “好,那就这么执行了。”江士佳的决定如此顺利的被武林各派首脑接受,他心里也松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对于薛畅的武功评级以及接下来他的隶属,你们有什么建议?” 其他人看向独孤常慧。 独孤常慧沉默不语。 只有静心师太开口说道:“这位薛少侠能够击败江一峰,武功当属甲级,可以将他归属于剑兵队和斥候队,不过他未参加过军事训练,加入剑兵队似乎不太妥当,他轻功不错,斥候可能更适合他。” “可是我们原有的四队哨探都是满编的。”冯幽森说道。 “昨晚我好像听江大人提了一句‘要再建两队斥候’,不知可有此事?”邱夫人面带微笑的看向江士佳。 江士佳微微点头:“我确实有此打算,此去戎州以南作战,那里丘陵起伏,山脉纵横,必须加强侦查,了解叛乱的羌人动向,方能掌握先机,不至于陷入被动,而现在的斥候队人数有点少了。” “那就再建两队,正好将这个年轻人归入其中。”邱夫人说道。 “我觉得可行。”独孤常慧终于开口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江士佳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战争毕竟是要死人的,即使是武林高手也一样,无论是担任步兵、重步兵、还是剑兵都会有很大风险,反倒是斥候要安全些,只要你轻功够好、人够机警,直到战争结束都可能毫发无伤。 今早发生的这件事让江士佳与以青城为首的巴蜀武林有了嫌隙,而以后朝廷若真的对武林门派加强管制,这个嫌隙还会加大。今日这个叫薛畅的年轻人同样得罪了以青城为首的巴蜀武林,在某种角度上看两人可谓是同病相怜,可若仅仅只是因为薛畅给江士佳争了一口气,江士佳并不会过多在乎一个无名小辈,但未满二十岁的年纪、在没有名师教导的情况下就能拥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薛畅所表现出来的潜力却值得江士佳去投入关切。 此外,这位年轻人还与铁血长河门关系不错。巴蜀武林对铁血长河门怀有戒备,但作为朝廷官员的江士佳却不会,他多少能够感受到皇上对重归大周的铁血长河门的好感,甚至他还意识到铁血长河门在站稳脚跟后会对大周武林造成极大影响,因此交好铁血长河门对他有利,尤其是现在还需要对方的辅助,帮助他剿平叛乱,而薛畅会是一座很好的桥梁。 但此刻却不是向薛畅示好的时机,他只是让属下去告知薛畅武力评定的结果,而自己却神情严肃的对众掌门说道:“诸位,时间已经不早了,开始擂鼓。” ……………………………………………………………………………… 在场中,薛畅落地站稳之后,就迅速开始默默调息丹田快要枯竭的真气、恢复体力。 与此同时,他看着倒地陷入昏迷的江一峰,手臂和后背所遭受的鞭伤虽然还火辣辣的疼,心中却倍感喜悦: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所遭遇到的强敌,而且不同于一般的比斗,他能感觉到对方真的有伤人之心,但最终是他获胜了,这是几个月来一直坚持苦练的成果! 第115章 斥候新兵 薛畅抬起头来,环视四周。自他进入巡武司后院,这些武林人的议论声就没有停过,他能感受到不少人对他的排斥,但是在此刻这些人看待他的目光中却有了一些不同。 说到底,这终究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就算你们再不高兴于我,只要我的武功继续精进,你们就不得不对我和我的门派表示敬重!……薛畅心里有了明悟,甚至都没有去看进入场中扶起儿子的江胜火。 这时,周成余走了过来,说道:“薛少侠,恭喜!恭喜!江大人已经将你的武力评为甲下,归属哨探队,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归队。” 薛畅当即表示感谢:“这一次能有这样的好结果,实在是多亏了周大人你的帮助!” “这本就是你应得的,只是有些人无视法规、从中作祟,才多了这么些曲折,不过他们已经遭到惩罚,薛少侠就不必担心了。”说这话时,周成余看着走出练武场的江胜火父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薛少侠如果真想报答我,等你下次见到铁血长河门主事之人时,代我向他们说一句,简州周家感谢他们当年的救命之恩。另外……能不能找一个机会让我见见彩衣神箭唐方卓,我幼时我母亲常跟我提起他……” 瞅着周成余略显扭捏的样子,薛畅抽搐了一下眼角:没想到这个唐方卓还真是男女老少通杀呀。 “周大人的话我记下了,我尽力而为。”薛畅按下心思,认真的说道。 紧接着,薛畅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对了,周大人,能不能方便告诉我,排在巡武司武功评级第一的是谁?”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没什么可保密的。过去这几年的军事训练中,青城派独孤真人的大弟子甄有礼一直是名列第一。其实以他的年龄和武功在其他门派都能比肩掌门和长老,可在青城却只能因为辈分原因而不得不还参加军事训练,除了甄有礼,象方有义、盖有仁、花有心、张有乔、黄有智……也都是名列前茅。青城派不但武学渊博,教授徒弟的能力也是一流啊,也难怪能成为巴蜀武林之首!” 周成余感叹的说着,朝薛畅摆了摆手:“一会儿江大人就要擂鼓阅兵,我先走了,祝你出征顺利、凯旋而归。” 薛畅送别周成余,也走向了欢呼声最大的场边,这一侧聚集着来自金河北街的镖师们。 “薛少镖头,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把号称眉山金龙的江一峰给打败了,真是太解气了!” “就是!就是!之前眉山寨、阴都派的那些人看我们都昂着头,而现在呢,都像是斗败的公鸡!你让他们知道了咱们镖局街也是不好惹的!” “薛少侠,尹少镖头还让我们照顾你,我看应该是你照顾我们才对!” …… 面对热情而熟识的镖师们,薛畅身处其中,颇感自在,一点也不嫌厌烦的与他们寒暄。 直到王靖武走过来,薛畅才有了些许尴尬。 但还没等他说话,王靖武就坦然说道:“败给你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服,但看你击败了江一峰,我就看开了。薛畅,你的武功进步得实在是太快了!等有空的时候,请允许我向你请教!” 薛畅当即承诺:“没有问题,咱们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在同镖师们相谈甚欢的时候,薛畅也看到了站在远处、没有融入其中的四海镖局的人,也看到了林岩眼中的恨意,但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有所畏惧。 “师妹,别看啦,那位薛少侠都已经走到人群中了,你还伸长脖子,矜持一点啊!”金水蓉笑着打趣道。 “我哪有老盯着看!”杨秀苓羞红着脸,反驳了一句,又觉得力度不够,回身扑到静语师太怀中:“师父,你看师姐老欺负我!” 静语师太安慰般的拍了拍她,对金水蓉轻声斥责道:“你这个做师姐的,别一天到晚尽拿师妹开心,还是多花点时间在武功修行上,瞧瞧那位薛少侠的表现,不努力的话,小心将来被人家撵上。” “师父。”金水蓉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担心的应该是青城派的那帮人。” 静语师太暗暗摇头,着实拿她没法:她这个弟子天资极佳,就是太过惰懒。 “嗵!嗵!嗵!……”后院阅兵台上的军鼓被擂响。 所有在后院的武林人都停止了交谈,一起涌向了阅兵台。 刚刚站定,就听平台上的传令兵高声喊道:“请各归本队旗下站好!” 杂乱的人群一阵骚动,逐渐分成好几股人流,各自涌向阅兵台下树立着的那几杆大旗:步兵队、重甲兵队、剑兵队、轻步兵队、哨探队 薛畅记得周成余所说的话,在涌动的人流中凝神观望,终于找到了写有“斥候”的大旗,他赶紧走了过去。 在斥候的旗下已经站了二十人,他们见到薛畅到来,微露惊讶。 虽然一个人都不认识,薛畅还是面带笑容的点头致意。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也有部分人点头回礼。 薛畅就在队尾站定。 所有的武林人都已各自归队站好,当然这个站好只是针对散漫的武林人士而言,和真正军队横成排、竖成列的严厉要求那是差得远了。 擂鼓结束,江士佳走上了阅兵台,他神情肃穆的俯瞰着台下近三百人的队伍: 斥候队的人最少,这是因为它的职能决定的; 步兵队的人第二少,这很正常,因为其主要兵源的提供者飞鱼帮和担山帮的驻地都在川南,所以为了节省时间,他早就给两帮发令,让其不用带帮众前来成都,而是直接在戎州会合; 重甲兵队的人是最多的,他们主要是由镖师们组成,在战场上担当着正面阻击或冲击敌阵的重任; 剑兵队是江士佳的底气所在,主要是由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组成,他们不一定使剑,但一定都武功精湛,是突击叛军的最主要力量; 轻步兵队是巴蜀武林相较其他地区最强大的兵种,基本是由唐门弟子组成; 至于骑兵队,巴蜀既不盛产马,巴蜀武林人也不擅长骑马作战,所以在多年前就取消了这个编制。 这就是他江士佳将要率领的军队,虽然因为铁剑山庄的下毒少了一些人,但他仍然坚信凭借着这一支强大的武林力量,完全能够平定羌乱、建立功勋! 想到这些,他猛提一口气,高声喊道:“各位武林同道,铁剑门叛贼毒害我们的师友、还勾结羌人在我巴蜀南疆作乱,皇上对此深表关切!你们学武多年,现在终于有了施展之地,剿灭铁剑门叛逆、平定南方战乱,像昔日的武林前辈一样,让巴蜀民众传唱你们的英雄事迹!而当得胜归来之时,满载功勋的你们也将得到朝廷的重重褒奖!” 说到这里,情绪激昂的他举起右拳:“此战必胜!” 台下在静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在有心人的带领之下才陆陆续续的跟着喊出:“必胜!必胜!……” 好,这就是武林军队的特色,这些身怀武功的精英不会像普通士兵那样热血上头,不过真打起仗来应该是不会含糊的……江士佳对此已经习惯,他想了想,决定不再强调军纪问题,因为他当着各掌门的面,棍罚了郭有信,相信这些师门长辈一定会对其弟子有所提醒,所以他用力的一挥手,喊道:“出征!” 巴蜀武林军队出发了,近三百名武林人加上十多名巡武司护卫队负责押送的一个载着辎重的小型驮队,排成不足百米长的队伍,出了巡武司,出了内城。 来到外城街道的时候,令这些武林人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不少民众站在道边为他们送行,这其中有一半多是来自金河北街的家眷,因此薛畅还看到了在道边大喊大叫、向他拼命招手的徒弟们(薛畅提醒过他们不得在公开场合叫他师父),还有满怀关切、凝望他的张氏和薛福,薛畅只能报以自信的微笑让他们放心。 出了成都城,江士佳就传下命令,要求全军加快行军速度。 薛畅看到旁边的队友开始行动之后,顿时明白这加快行军速度指的是小跑。 对于有武功傍身的武林人来说这种程度的运动实在是小菜一碟,即使因为处于晚春、雨季刚刚开始,一连几天的小雨让道路坑坑洼洼,他们也跑得非常轻松,甚至不少人施展轻功,落地无声,连泥浆都没溅起。当然他们也没有放飞自我、肆意狂奔,还勉强保持着一个队形。 薛畅就当是一种轻功训练,正跑得开心,一个人靠了过来,问道:“你叫薛畅?” 薛畅扭头见说话者是一位身材瘦长、脸色蜡黄、面色沉郁的中年男子,忙回道:“正是晚辈,请问前辈是?” “我是寒山派掌门冷云天,也是斥候队的队长。” “原来是冷掌门,请恕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薛畅赶紧道歉。 “无妨。”冷云天神情严肃的说道:“你既加入斥候队,以后叫我队长即可。战争期间,还望严格遵守斥候队的法规,如有违反,将受严惩,绝不轻饶!” “冷……队长,可是我没参加过军事训练,还不知道什么法规法令呀!”薛畅立刻叫苦道。 “别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带你了。”冷云天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和铁血长河门的人关系很好?” 薛畅知道在巴蜀武林中有不少人对此有不满,但他还是没有隐瞒的如实答道:“是的,在我几次遭遇危险的时候,他们都帮过我,我很感激他们!” 冷云天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斥候队现在有四个小队,每个小队有四人,其中一人为肆长,负责指挥整个小队……” 薛畅正认真的听着,后方有一骑驰来:“冷队长,江大人要求斥候队立刻对军队的周围进行侦查,一有敌情立刻回报。” “明白了。”冷云天回应道。 传令兵刚调转马头,冷云天就开始下令:“第一小队前往东南方侦查,第二小队前往西南方侦查,第三小队前往东方侦察,第四小队前往西方侦查!” “遵命!”斥候队中相继响起有力的回应,十几个人分成四队,朝着四个方向飞奔而去,很快就远离了整个部队。 “我们也出发。”冷云天接着说道。 “出发?去哪里?”薛畅感到疑惑。 “正南方。”冷云天在吐出这三个字的同时,整个身体已经像箭一样的射了出去。 薛畅只好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冷云天看到薛畅追至身旁,立刻又将速度提升,再一次与薛畅拉开距离。 薛畅不得不加速运转内力,继续进行追赶。 这一跑一追,速度不亚于奔马,没一会儿就将身后的大部队甩得看不见人影了。 但是冷云天的速度还在不断提升,薛畅咬牙支持着,如果不是他俩奔驰在官道旁、经常有行人向他俩投来诧异的目光,还不时能看见附近的村庄和在田地里劳作的农夫,否则他甚至会怀疑这位川北寒山派的掌门人是不是与自己有仇,准备将自己引到一个僻静地,找机会干掉。 叶落莺飞轻功主要用于对战,追风逐月才适用于长距离奔驰,可惜他初学乍练,而且内力也并不深厚,跑着跑着就感到真气快要枯竭、双腿开始酸胀。 而就在这时,冷云天突然大幅度的降低了速度,薛畅立刻就有了喘息之机。 在慢速的小跑中,薛畅渐渐调匀了内息,体力也逐渐恢复,他忍不住自我吐槽道:“我靠,就我跑的这速度和距离,要是去奥运会,肯定拿遍所有跑步类项目的金牌,为国争光!” 始终目注前方、一脸严肃的冷云天没有询问他嘴里吐出的那些古怪名词是什么,只是冷声提醒道:“别光顾着跑,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 第116章 逍遥老人 薛畅不解的问道:“队长,这里距离戎州应该还远,不可能有敌情,似乎没必要这么认真。” 冷云天冷声说道:“有蜀江连接成都和戎州,我们在成都的码头坐船前往戎州岂不更方便、更快?可是江统领却让我们陆地行军、还要加快速度、派出斥候,他是傻吗?不,他是借此机会练兵,尤其是让像你这样的新人尽快的熟悉和融入军队,避免匆匆的上战场送死。” 冷云天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薛畅却立刻接口说道:“队长你说的对,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冷云天冷声说道:“你以为我们侦查的只是敌人的军队吗?我们更要侦查的是敌人阵营中的江湖人。羌人的叛军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铁剑门的那些叛逆却有可能会在周围窥探,万一来几个武林高手,像你那么疏忽大意,还没等你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冲到了你面前,到时候你小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侦查敌情。” 薛畅彻底服了气:“队长,属下知错了!” 冷云天的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你的轻功不错,当个哨探没问题,跟谁学的?” 薛畅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回答:“铁血长河门的周乞傲前辈教了我几手轻功。” “嗯……”冷云天应了一声,突然说道:“加快速度。”说着,又向前窜了出去。 薛畅又不得不咬牙紧追。 后来薛畅才知道,按照巡武司组建的武林军队的军法规定:行军途中斥候须放出10——20里就足矣,而他跟着冷云天,足足跑出了50多里地,都快到黄龙镇了。 ……………………………………………………………………………… “报!大人,斥候薛畅带到。” “让他进来。” 薛畅走进刚刚搭就的军帐,看到巴蜀武林军队的统帅江士佳正身处帐中,忙上前行礼说道:“属下薛畅拜见统领大人。” “薛少侠。”尽管是在带兵期间,但在私下场合江士佳还是喜欢用这种称呼以示亲近,他关切的问道:“之所以军队刚开始宿营就叫你过来,是因为之前你没有参加过军事训练,对今天这样的行军还适应吗?” “还可以。”薛畅答道:“冷掌门帮助了我很多。” “那就好。”江士佳语重心长的说道:“冷掌门虽然要求严厉,但是处事公道,只要你认真做事,不违反法纪,他会是一位好队长。” 薛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来,先坐下说话。”江士佳面带笑意的指着旁边的木凳。 薛畅倒也不客气,说坐就坐。 江士佳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叫你过来的第二个原因,是我要向你表示感谢,今天上午你可是帮了一个大忙!” 薛畅有些茫然:“大人,这……从何说起?” “今天早上,周主事将你写的要求武功评定的申请交给我,同时还告诉我,‘有人篡改了报到名册上你的信息’。我非常生气,因为这不但严重违反了巡武司的法令,而且战争在即,这甚至可以说是犯了谎报军情、贻误战机的重罪。我立刻下令彻查,结果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谁?!”薛畅探着身子,关切的问道。 “郭有信!” “啊,他!” “他不但主动坦白了,而且还坚称他这么做是为了节省时间,因为他了解你,说你武功低微……”江士佳一边说,一边在观察薛畅:“我当然不会同意他的说法,坚持要对他进行严厉处罚。然而,郭有信的师父独孤真人、他的师门青城派以及眉山寨、阴都派、青牛派、铁佛寺、唐门……甚至峨眉派,几乎在大堂内的所有掌门都在为他辩护,说他虽然犯了小错,但也是出于好心,既然战争在即,就暂时饶过他……甚至独孤真人还拿话威胁本官。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得不表示妥协,说‘如果在武功评定中确实证明你武功低微,那么惩罚的事就一笔勾销’……” “结果我击败了江一峰。”薛畅沉声说道。 “没错,你的表现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也让那些掌门哑口无言,所以对郭有信的处罚得以执行。我让护卫队汪队长重重的打了他二十军棍,那汪队长原本在武林中就是以棍术闻名,哪怕郭有信有内功护体,这二十军棍也打得他屁股皮开肉绽……”说到这里,江士佳哈哈笑着,甚是开心。 薛畅也不禁莞尔。 “说来惭愧,以郭有信所犯之罪,将他砍头也不为过,我也是怕激怒独孤真人,所以才做了如此轻罚,但即使如此,我也算得罪了独孤真人和其他掌门。”江士佳叹气道:“而你恐怕也更引起了他们的反感!” 薛畅听得心里一沉。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经此一事之后,在这场战争期间有我的关注,没人敢对你不利!”江士佳沉声宽慰道。 “多谢大人的维护!”薛畅面露感激的回应。 “撤销锦城镖局一事,原本我是想等剿灭了铁剑门的叛逆、能够给死去的锦城镖局的镖师们一个交代之后再去执行会比较好,毕竟正是因为我的这个决定,锦城镖局这半年来一直维持的现状。可是前段时间,几位总巡察在郭有信、江一峰的撺掇下,强烈要求立刻撤销锦城镖局,还非说这是规定,很抱歉,我没有再坚持……”江士佳有些歉意的说道。 “江大人,你已经对锦城镖局够照顾了,规定就是规定,您又怎么好违反呢。”薛畅赶紧对此表示理解。 “现在锦城镖局没了,看样子你准备继续走武林这条路。”江士佳认真的问道:“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薛畅想了想,准备说出实话:“我想向巡武司申请创建门派。” “啊?!”江士佳原本想借着这个问题,引出他想要让薛畅进巡武司担当侍卫的话题。 绝大部分没有门派的武林人之所以积极的参加军事训练、积极的参加战争,那是因为在获胜之后会得到朝廷的奖励,钱财、丹药……表现优异者甚至可以获得武学秘籍,或者得到巡武司的青睐,收编为侍卫,成为朝廷的一员,使得自己的生活和练武从此有了保障,远比四处流浪和当一名镖师要强得多。 所以江士佳觉得薛畅应该不会拒绝,却没有想到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想要创建一个门派,这让他感到非常惊讶,愣了片刻,才问道:“薛少侠为何想要建立门派?” 薛畅面露为难之色,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统领大人,除夕那晚你找我询问温泉驿血案一事,请原谅我没有完全说实话。” “喔?”江士佳用手捏了捏下巴。 “实际上我从栈道摔下山涧之后,已经生命垂危,后来被我师父所救……他用一种奇特的手法为我推拿疗伤,最后不但治愈了我的伤势,而且还疏通了我的经络,让我的体质得到了非常大的改善,学习武功也更加容易掌握,他还教了我一些武功……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武功和半年前相比、会进步如此大的主要原因。”薛畅煞有其事的说着。 江士佳听得很认真,忍不住问道:“你这个师父叫什么名字?” “他一头白发,长须过膝,却面如童颜,看不出具体年龄,他没告诉我他的姓名,自称是‘逍遥老人’,只说是能够在山中遇到我算是有缘……在一个狭小的山洞里,我和他待了一个月,他就飘然远去,不见踪影……尽管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他的弟子,我却在心里始终承认他是我师父,他对我恩同再造,所以我决定要创建一个门派,名叫逍遥派,让它将来威震大周武林,或许有一天我师父会闻讯再来找我!”薛畅神情激动的说着。 “逍遥老人……逍遥派……嗯……”江士佳手抚胡须,神情肃穆,心里已经对薛畅所讲述的故事信了七八分,他曾经是龙卫中的一员,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朝廷官吏:薛畅的武功确实大进和传闻中武功低微的他判若两人,这是事实,而且…… 他沉声问道:“你在和江一峰比斗到最后所使出的掌法是不是——” “没错,那就是师父所传授的武功之一,降龙十八掌。”薛畅立刻接口说道。 “哦,降龙十八掌……”江士佳低声念诵着这个名字。 薛畅为了保持表面的肃然,内心在不断告诉自己:我并没有说谎,说的大半是事实,把武林门派系统说成是逍遥老人,只是让这个时代的人更好理解。 薛畅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编出这个故事来告诉江士佳,是因为他已经在巡武司练武场上面对巴蜀武林人展现了他的真实实力,肯定会有不少人对他在短时间内武功突飞猛进充满好奇,而这个故事足以解答所有的疑问,也为他之后创建逍遥派奠定基础,江士佳是第一个听这个故事的人,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当然薛畅敢将自己学得绝技的事说出来,是因为他详细了解过巡武司的法令,其中就有“武林人不得觊觎和抢夺他人所拥有的武功秘籍,违者将受严惩”的禁令,据说巡武司是为了防止再出现前朝因争夺武功秘籍而导致武林大乱的惨事、才特地单独列出的这一条,而这二十多年来确实也没有听闻在江湖上有此类事情发生。 “武林中奇人异士层出不穷,隐居山林的也不少,这位逍遥老人或许是几十年前曾叱咤江湖的某位武林高手也说不定,薛少侠真是有福运之人,能得到这等高人的垂青!”江士佳喟叹道。 “在逃回成都的途中我还受到耿珀耿老伯长达一个多月的教导,回到府邸后的这段时间里,周乞傲老前辈还传授给我轻功绝技……或许江大人您这话说得很对,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薛畅同样在感叹,只是神色有些伤悲:“不过,要是我父亲也能躲过这次灾难,就更好了……” 江士佳安慰道:“薛总镖头若知道薛少侠如今如此优秀,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也一定非常欣慰!” 他停顿了一下,沉声问道:“薛少侠志向远大,令人感佩,不过创建一个门派并不容易,你可知道它需要哪些条件吗?” “首先向巡武司提出申请,获得批准后,要经历三个考核。第一,独有的武功;第二,武功不错的徒弟;第三,通过比武考核。”薛畅语速流畅的说着:“只要江大人批准了我的申请,前两个条件我都具备,至于最后一个条件,不就是打吗,我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看来薛少侠是做了精心的准备,对创建门派是势在必得呀。”江士佳露出微笑,沉声说到:“对我来说,当然很希望看到薛少侠能够建立门派,壮大我朝武林的力量,所以即使整个考核过程我并不能完全做主,也必然会全力支持你!” “多谢大人的支持!”江士佳的明确表态让薛畅大喜。 “不过,薛少侠——”江士佳沉声说道:“为了以防意外,我建议你在创建门派之前,刚才你和我说的这些最好不要再向其他人提起!” 看着江士佳一脸郑重的神情,薛畅重重的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大人提醒!” 薛畅离开之后,江士佳犹自静坐,回想刚才的对话,他原本只是想拉拢一下这位不属于巴蜀各大门派、却又前景看好的武林俊杰,却没想到这一番谈话让他收获极大,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神秘的逍遥老人……主动传授武功的铁血长河门旧人……创建一个逍遥派……嗯,有意思。” 薛畅走出军帐,长出了口气,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还没有上阵杀敌立功就得到了巡武司统领支持他创建门派的承诺。而且他为了防止对方觊觎,在他那半真半假的讲述中武学高深莫测的逍遥老人、脾气古怪的铁血长河门高手耿珀、周乞傲被着重提及,通过他的观察,江士佳不但没有任何异样,还反过来提醒他小心,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第117章 唐天舒 薛畅步履轻快的走向斥候队歇息的区域。 “薛少侠。”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 他扭头一看,杨秀苓正娇俏的站在不远处,旁边还站了一位秀美的女子。 薛畅走了过去,笑着抱拳道:“杨女侠,又见面了。” 接着他又转身面对她身旁的女子,抱拳行礼还未说话,杨秀苓就赶紧介绍道:“这是我师姐金水蓉。” “金女侠,你好!” “薛少侠客气了。”金水蓉淡然的说道:“女侠二字可不敢当,我俩不过是峨眉山上普普通通的俗家弟子而已。” “俗话说,过分谦虚等于骄傲。”薛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要是你们都算是普普通通,那像我们这些就只能被列入未入流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样的俗话。”杨秀苓有些疑惑。 “师妹,恐怕是这位薛少侠信口胡编,在逗我们开心呢。”金水蓉白了薛畅一眼。 “骗子。”杨秀苓立刻不满的质问道:“今早的武功评定你能将江一峰击败,可四个月前你却敌不过郭师兄三招,你当时是不是故意装败来骗我们的?!” “这个真不是!”薛畅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些:“我当时确实是武功低微,但经过这几个月的刻苦修炼,武功才得以突飞猛进。” “我才不信呢。”杨秀苓撇嘴说道。 “薛少侠,你最后击败江一峰的掌法,我从未见过,能告诉我们是什么武功吗?”金水蓉插话道。 “佛曰不可说,它叫不可说掌。”薛畅敷衍的说道。 “哪有这种掌法,又想骗我们。”杨秀苓不满的说道,这一次她总算是听出来了。 “薛少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较量一下,看看是我峨眉的飘雪穿云掌厉害,还是你的……‘不可说掌’厉害。”金水蓉饶有兴趣的说了一句。 “能跟峨眉派的女侠较量,是我的荣幸。”薛畅一口应允下来。 “好啊,好啊,到时候我先上。”杨秀苓有些兴奋的说道。 “水蓉,秀苓,你俩又在强人所难。”一个略显威严的声音传来。 “师父,我没有。”杨秀苓赶紧辩解道。 “我还不知道你,平时老老实实,可跟你师姐在一块儿,就什么都有啦。”静语师太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斥责、却满是慈爱。 “师父说这话太令徒儿伤心了。”金水蓉轻声抗议道。 “好啦,你俩就别在这里偷懒了,赶紧去扎营,大家都在等着你俩。”静语师太催促了一句。 “是——师父。”金水蓉故意拖长声调来回应,却也迅速转身回走。 杨秀苓没有马上离开,她在静语师太身后对着薛畅做着一些手势,意思好像在说:别忘了你所说的话。 “晚辈拜见敬静语大师!”薛畅上前行礼,当初在巡武司他就感受到了这位峨眉长老对他的善意,因此举止颇为恭敬。 “几个月不见,薛少侠的武功修为大进,实在是可喜可贺!”静语师太还礼说道:“不过,南下参战,危险重重,希望少侠能够平心静气,不要过于执着,这样方能逢凶化吉,不辜负佛主对你的庇佑。” 薛畅明白静语师太是担心他一心要找铁剑门报仇,所以才有这番劝诫之语,事实上他自己压根就没有这样的心态,不过对方确实是一番好意,因此薛畅由衷的表示感激:“大师请放心,我这次随军参战只为平乱,不为其他!” “如此甚好。”静语师太欣慰的点头。 辞别了静语师太,薛畅还未走入斥候队所在区域,就看到冷云天冷着脸走了过来:“为何回来这么晚?” “是因为江大人——”薛畅正想要解释,冷云天已经转身往回走:“跟我来。” 薛畅赶紧跟上。 来到一个未搭好的帐篷前,冷云天招手说道:“你们几个都过来。” 正在干活的三人闻言围拢过来。 冷云天对薛畅说道:“这是新建的第五斥候小队,你是这个小队的成员。” 然后,他指着中间那位身穿金色劲装、相貌英俊的青年,说道:“他是这个小队的肆长,以后你听他指挥。” 接着他又对那青年说道:“这是原锦城镖局的薛畅,相信你也见过,我把他交给你了。” “放心队长,我会照顾好他。”那青年很干脆的回答道。 冷云天转身离开,那青年一脸微笑的主动迎上前,开口说道:“我是唐门的唐天舒,前几年军事训练的时候担任过斥候,这一次斥候队扩编,就把我给调来了,希望我们在一起合作愉快!” “唐兄。”薛畅抱拳行礼,谦逊的说道:“我没参加过军事训练,对斥候更是不太了解,还希望你能多多指导。” “没当过斥候没关系,只要轻功够好、武功够好就行,今天早上薛畅你的武功评定,我可是从头看到尾,太精彩了,我是自叹弗如啊!”唐天舒微笑着夸赞道。 他的夸奖让薛畅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只是一时侥幸。”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小队的另两位兄弟。”唐天舒神情自然的把住薛畅的手臂,指着左侧身旁一位相貌朴实、体格健壮的男子,说道:“这位是肖红章,他轻功好、剑法好,在巴蜀武林颇有盛名,人称血剑无情。” 肖红章目无表情的说道:“唐公子廖赞了,我不过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流浪江湖人而已。” “肖兄,我也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很高兴能认识你,以后还望多多交流。”薛畅抱拳说道。 肖红章看了看他,回了一句:“好!” 唐天舒又指着右侧身旁一位体型瘦小的男子,正要开口介绍,那男子却主动说道:“我对薛少镖头很熟,薛少镖头却不一定认识我。我叫秦瀚宽,来自四海镖局——” 听到这话,薛畅脸色微变。 秦翰宽却恍若未觉的继续说道:“我武功一般,轻功不错,所以这一次被调来新组建的斥候小队,虽然四海镖局和锦城镖局以往有一些矛盾,但我跟薛少镖头没有仇怨,而且现在又同在一个小队,希望能够合作愉快!” 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薛畅欣然接受:“秦兄说的没错,如今我们都是大周的士兵,再大的私仇也大不过国仇,希望你我能够同心协力、一致对外!”他大声说完,将右手伸了过去。 秦翰宽不明所以。 “握个手。”薛畅微笑着说道。 秦翰宽迟疑的伸出了右手。 薛畅一把握住,用力的晃了晃:“从此咱们就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了!” “哦,是啊,是啊!”秦翰宽明白过来,挤出了笑容。 肖红章默然的抬眼看了看两人。 “这个礼仪不错,把手言欢!”唐天舒赞了一句,然后正色的对三人说道:“从现在开始,咱们这个第五斥候小队就成立了,大家都是一个小队的兄弟,只有团结协作,才能够避免伤亡、多获功勋!现在咱们先把帐篷扎起来。” 在唐天舒的带领下,大家又开始干活了。 薛畅不会做,唐天舒就带着他,手把手的教。 等到帐篷立好、床铺都铺好,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唐天舒又带着秦翰宽前往辎重队领取食物。 吃完之后,就已经是黑夜,由于江士佳早传下命令“不允许点篝火”,所以大家都早早的躺在了自己的铺位上。 “咱们担任斥候,有不少好处,比如白天军队必须严格按照江大人的命令行进,不能随意乱跑,否则就是违反军法。而我们斥候想快跑就快跑,想走就走,只要完成侦查任务就没有人管。”帐篷里回荡着唐天舒的声音:“到了晚上宿营的时候,是必须要有哨兵值岗,除非是特殊情况,一般轮不到我们斥候担任,这是因为白天我们比其他部队消耗大,所以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以恢复精力。” “哦。”薛畅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黑暗中倾听。 “这一次咱们运气不错,以前这个斥候队不好进,编制本来就少,还有一多半被寒山派弟子所占据,其他人除非轻功特别出色,否则很难被编入。” “为什么斥候队中寒山派弟子会占主流?”薛畅忍不住问了一句。 “担任斥候,轻功必须要好,武功也不能差,否则敌方的高手杀来,你连一招都挡不住,根本无法替队友赢得逃脱的时间。寒山派的回风舞柳轻功是武林中的一绝,而他们的巴山夜雨剑法也以快、密、诡、绵,称雄江湖,所以担任斥候是最合适不过。 就像我们唐门,最擅长的就是暗器,所以每一次军事训练,唐门弟子几乎都是轻步兵队的成员,像我这样来担任斥候的,反而是难得一见。” “这说明唐兄的轻功一定很出色。”薛畅恭维了一句。 “薛兄弟过奖了,其实我们唐门的轻功在武林中也算不错的,但我在我们这一辈弟子中不算是出色的,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参加过斥候队的训练,有些经验,所以才会被选中。”唐天舒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肖兄,其实你的武功路数跟寒山派有些相似,寒山派冷掌门又恰好是咱们的队长,你可以借着这一次平乱,好好的展示自己,万一被他看中,收为记名弟子,或者指点你几招,对你来说可能比战争胜利后获得奖励要更好,你说呢?” 肖红章轻嗯了一声。 “我说……肆长,你对我有什么建议没有?”秦翰宽突然开口问道。 “你?……”唐天舒想了想:“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你介绍过你使用的兵器是两把短匕,轻功又不错,你应该擅长的是突袭,匕首上抹药吗?” 秦翰宽沉默了一下,不自然的说道:“……遇到强敌的时候,会抹一点。” 唐天舒没有显露出不屑,反而认真的回答道:“你的这种风格跟我们唐门有点相似,有空的时候咱俩切磋一下。” “谢谢肆长!”秦翰宽连声道谢,像他这样没有传承的江湖人,常常因为被一两个武学难题卡住而苦苦摸索、没有进境,其实只要经高人轻轻一点拨,就会豁然开朗、节省好几年的苦练,但因为正规门派弟子对他们的蔑视和疏远,即使他们也很积极的参加每年的军事训练,也很难得到被各大门派精英点拨的机会,但这一次秦翰宽似乎好运来了。 就连萧红章也有些心动了:“我想请教……肆长,我每次与人相斗到中途,不是轻功减慢,就是挥剑速度减慢,好像是后力不继,但实际上我丹田的内力还比较充足,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 唐天舒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肖兄,你问的这个问题……我想可能是因为你所修炼的剑法、轻功和内功没有完全融合在一起造成的,所以在遇到激战的时候,内息无法在体内经脉中快速运转,并进行合理分配,及时到达它该到达的地方,所以才会导致你产生使不上劲的感觉。 要想解决这个难题,要么你细细研究你轻功和剑法的要诀,修改真气运行的脉络,让它与你的内功心法相合,要么你重修一门更高深的内功,因为内功越是深奥,它就越能兼容其他的武功……” 说到这里,唐天舒叹了口气:“其实有不少像你一样的江湖人都遇到过相似的问题,只是要想解决好,却并不太容易。” 薛畅默默听着,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能拥有一个神奇的系统,否则以原主的出身,在这个武学昌盛的世界里恐怕是很难有所作为。 “多谢。”肖红章低声回道。 唐天舒等了等,没再听到有人提问,他又说道:“听说这一次巡武司向巴蜀所有的门派和武林人都发出了军事动员令,说不定咱们到了戎州,还能见到落下凡间的仙子。” “仙子?”薛畅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叶紫琼的身影。 第118章 巫山神女洛阑梦 秦翰宽却问道:“肆长,你说的是不是巫山神女宫的洛阑梦?” “没错,正是那位号称巫山的真正神女、巴蜀武林的皎皎明珠,洛阑梦。”唐天舒说到这里,音调骤然提高了几分,竟开口诵道:“……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洛阑梦真如传闻中那么漂亮吗?”秦翰宽所问的正是薛畅想知的。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她从不参加军事训练,据说她有时会出现在巫山镇,但每次都易了容,所以即使见了也不知道就是她。”唐天舒的语气怅然。 “但既然有这传闻,想来是不会有错的,而且……”说到这儿,唐天舒突然停了口。 秦翰宽却疑惑的问道:“好像巫山神女宫的人并没有到巡武司报到集合。” 唐天舒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道:“巫山神女宫跟巴蜀的其他门派都不同,它的上上代弟子中有人嫁给了先帝,听说如今已经是太皇太妃了……而且,还有过这样的传闻,巫山神女宫想将洛阑梦送到宫中……当皇妃,所以神女宫可不是普通的武林门派,她们是皇亲国戚,巡武司哪里敢管束,神女宫能来参加平乱,就已经是给巡武司极大的面子了。” “我去过巫山镇。”肖红章突然开口说道:“巫山镇内建有神女庙,极其奢华,香火非常鼎盛,成都府内的青羊宫无法与之相比,有神女宫弟子在里面担任主持,不过真正的神女宫在山岭之上,整个神女峰和周围的山岭、以及山下的好几个村子,听说都是朝廷赐给神女宫的领地,任何人未得允许,是不允许进入的。” 三人一阵唏嘘,薛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巫山神女宫的武学如何?” “在先朝时,巴蜀武林中巫山神女宫也就比峨眉、青城和我唐门略微逊色,她们的朝云暮雨神功和咫尺天涯轻功称绝武林,曾经有江中渔民多次见到神女峰上有女子飞跃大江、落入另一侧江岸的山中,而惊呼神女降世……”唐天舒认真的讲述道:“而到了本朝,因为种种原因,神女宫弟子很少在公共场合出现,几十年来巴蜀武林人已经对它不太了解。 但我家主曾说过,皇宫大内有多位绝顶高手,神女宫的那位太皇太妃就是其中之一,据说皇宫中有一座宣武阁,其所收藏的武学秘籍比之少林寺的藏经阁只多不少,这位太皇太妃自然可以随意阅读学习,当然也可以补强神女宫的传承武学,所以现在的神女宫只会比以前更加强大。” 三人又是一阵唏嘘。 作为唐门子弟,唐天舒知道不少江湖隐秘事,所以大多时间都是他在讲述,其他人在倾听,也因此与大家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但是,薛畅却强制着自己想要继续倾听下去的欲望,打开了系统,开始修炼起九阳神功。 其实修炼内功并不一定要盘膝而坐,平躺时整个身体更为放松自然,其修炼的效果其实会更好,只是长时间平躺,心神很容易松懈而陷入沉睡,不过薛畅有系统,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也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内变得安静,肖红章和秦翰宽相继进入睡眠,只有唐天舒还保持着清醒。他侧耳倾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他脚侧传来的呼吸声最为浑厚绵长,而且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频率,那正是薛畅床铺所在。 唐天舒听了一会儿,不禁了然:这个薛畅能够战胜江一峰,果然并非侥幸,他的内功着实不弱! …………………………………………………………………………………… 几天之后,斥候队进入了戎州地界,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座被焚毁的村镇,不时可看到未被清理干净的腐烂尸骨,曾经因为与羌人商贸而繁荣起来的巴蜀南方重镇竟然破败如斯,方圆几十里的土地上几乎看不到人烟,唯有成群的野狗和乌鸦在被鲜血侵染的土壤中寻找着食物…… 这让来自和平年代的薛畅第一次见识到了战争所造成的恶果,也让他对铁剑门和羌人产生了愤怒,尤其是在看到那一具具幼儿尸骨的时候。 等抵达了戎州城下,才终于有了人气,不过高大厚实的戎州城墙上满布士兵,却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 当然,巴蜀武林军队行军的目的地并不在戎州城,而是在它南面不远的戎州军营。 这是一个永久性军营,据马、鹿砦、陷阱、护城河、石制城墙、塔楼、瓮城……所有防御设施一应俱全,其内不但有军营,还有集市、店铺、民舍……简直就是一座小城。 在前朝时这座军营就已建立,常驻兵力5000人,最多时曾达到过3万,由川南镇守使统率,以防御和镇压南方的羌人,大周的开国皇帝陈旭庭就是前朝最后一任镇守史。到了新朝之后,这里有了不小的变动,考虑到西南镇守使一职曾被先帝担任过,所以它被取消了,替而代之的是戎州将军的职位。 因为羌人与大周的关系大大改善,羁縻州一直秩序稳定,所以这座军营常驻兵力已经缩减至3000名。又因为商贸的繁荣,军营内的民舍与市集也逐渐在扩大,这座军营大有发展成为戎州城附属市镇的趋势。 直到这场羌乱爆发,戎州将军许镇驰冒然率领军队前去平乱,结果惨败而归,士兵伤亡大半,不但导致羁縻州彻底沦陷,也导致叛军可以毫无忌惮的侵入整个戎州地区,大肆劫掠破坏,还一度企图攻占戎州州城和军营。许镇驰率领残余士兵顽强抵御,最终粉碎了叛军的企图,但是这守城之功完全不足以抵消许镇驰所犯之过。 随着援军的到来,圣旨也伴随而来,许镇驰被锁拿进京问罪,新任命的戎州将军李柏松也赶来上任。 此刻,这位新任的戎州将军正出营迎接巴蜀武林军队的到来。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江士佳疾步上前,抱拳弯腰行礼:“末将拜见李将军!” 李柏松扶住江士佳的双臂,将其托起,说道:“江统领,我们前两天才收到你率军南下的消息,没想到今天就到了,真是辛苦你了!” “军令如山,末将岂敢不全力以赴!”江士佳立即答道。 在平时巡武司统领和戎州将军并无隶属关系,两者也很少往来,但是羌乱一起,泰祥帝明确指示“这场平乱战争由戎州将军指挥,巡武司辅助。” 因此江士佳听令行事,既然临时成了戎州将军的下属,就得有一个下属的样子,他当然得做足了姿态,不能让人说闲话。 李柏松爽朗的笑道:“江统领能够如此快速的率军赶来,令我如虎添翼啊,对尽快平灭叛贼是更有信心了!” 这时,江士佳才有机会端详眼前的这位戎州将军:他身材魁梧,国字脸膛,额宽鼻直,双目有神,皮肤黑而粗糙,脸上还有几处伤痕,配上浓浓的络腮胡,不威而自怒,很有气势。 在出发前江士佳了解过李柏松,这位来自西北的将领之前在西北边防大帅、秦国公刘坤麾下担任副将多年,一直驻守在夏州,那一片是北燕、青罗和大周三国疆域交界的三角地带,马匪横行,李柏松不但能够长期守住领土和保障民众的安全,还屡有斩获,其才能显而易见,因此这一次能够连升两级,成为戎州将军,也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我来为你介绍一下。”李柏松将手往身旁一伸:“这一位是——” “将军,这位你就不用介绍了。”江士佳板起面孔:“我跟他是老相识了。卞金林,你小子来抢功啦!” 荆湖巡武司统领卞金林立刻回骂道:“什么抢功!要不是你无能,导致巴蜀无数武林人中毒,我会这么辛辛苦苦的赶来这里?!我是来帮你的,知不知道,你应该感谢我!” “你说的对,我应该感谢你!”江士佳展露出笑容,上前给了卞金林一个用力的拥抱:“好久不见了,老友。” “是有好久没见了!”卞金林也用力的拍了拍江士佳的后背,两人都是从小在皇宫接受训练,长大后又一起担任龙卫,交情非同一般。 李柏松又介绍道:“这一位是大名鼎鼎的范阳候叶三!” “范阳候,我们又见面了。”江士佳激动的抱拳说道:“很荣幸能与您并肩作战!” 叶三只是抱拳回礼,没有说话。 “这一位是——”李柏松犹豫了一下,因为泰祥帝想让叶紫琼继承其祖父叶文博的护国公爵位,但朝堂为此起了争论,还未达成一致,因此叶紫琼在大周依旧是一介白身,但她毕竟出身高贵,因此李柏松特意请她也一起出营:“这一位是铁血长河门的叶紫琼门主!” 李柏松声量不小,武林人也大多耳聪目明,自然将他的话听得十分清晰,顿时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是我听错了吗?铁血长河门?是三十年前的那个铁血长河门吗?!”这是完全不了解内幕的武林人的惊讶。 “铁血长河门竟然有了新的门主!而且这个门主还姓叶,难道说她就是传闻中的叶文博的后人?!”这是了解一点内幕的人的惊讶。 “没想到当年纵横天下的叶文博的后人竟然是位年轻的姑娘,而且还如此的美丽!……”唐天舒都看直了眼,嘴里还啧啧连声,让薛畅微感不愉。 此刻的叶紫琼虽然是男装打扮,但依旧是显得明丽脱俗,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但她却未显出任何不适,神情平静的站立着,犹如玉树临风,一双美目四顾,明亮的眸光落在薛畅的身上时,稍作了停留,又缓缓游走,似乎要将眼前所有巴蜀武林人都映入脑海。 江士佳对叶紫琼并不陌生,之前铁血长河们同巡武司谈判要回归大周时,他俩是相互见过面的,他抱拳行礼道:“叶门主,感谢你带领铁血长河门,参加平乱,让我们对获取最后胜利更具信心!” 叶紫琼认真的回应道:“现今我们铁血长河门也是大周的子民,维护大周的和平安宁是共同的责任,更何况叛贼残忍暴戾,我们必须为惨死的巴蜀百姓讨一个公道!” “叶门主所言甚是,这也是我们大军聚集于此的主要目的!”李柏松大声表示赞同。 “李将军,末将为你介绍一位贵人。”江士佳让出身后的独孤常慧:“她是我大周的护国武者,青城派的独孤常慧真长!” “独孤真人,久仰大名,这次评乱还得仰仗您的鼎力相助!”李柏松赶紧上前行礼,可比刚才见江士佳时要客气多了。 “将军客气了,剿灭乱贼正是我辈武人的责任。”独孤常慧同样也很客气,只是当她看向叶三和叶紫琼时,这种客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眼神中更多的流露出一种戒备。 倒是叶紫琼朝她微笑着抱拳行礼。 “江统领,赶紧带你的军队进营,安顿好士兵们之后,请和独孤真人一起前来中军大帐议事。” “遵命!”江士佳回应道。 “让我来给你领路。”明明有军官领路,但卞金林还主动说道:“”我知道你们的营区在哪里,咱们两家是靠在一起的,正好可以互相沟通一下。” “有劳了。”江士佳也不客气。 于是当巴蜀武林军队进入军营之后,走在最前面的两位巡武司统领就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我看你带来的人数不多呀,恐怕还不到300人,铁剑山庄一事看来对你们造成很大的影响。” “可不是嘛,足足有300多人中毒啊,已经是我巡武司登记的武林人数的一半了,现在我的队伍中还有少数人是余毒未清、带伤上阵啦,所以这一次啊,老卞,我得靠你帮忙啦!” 第119章 平羌军事会议 “哎,你可别抱太大希望啊……” “怎么啦?别告诉你这次来只是为了看热闹的。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要是再使一把力,铁血长河门很有可能落户巴蜀的,还不是考虑到你,我才将铁血长河门拱手相让的。好嘛,你现在捧着铁血长河门这个大宝盆,腰杆子硬了,瞧不起我老江、不愿意帮忙了是不是?” “你当我不知道啊,让铁血长河门落户荆湖,是皇上的旨意,跟你有屁关系!你要真有能耐,我现在就让你去跟叶门主谈,她要是同意重回巴蜀,我一点都不会阻拦。” “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当真呢。你跟我说个实话,你这次带来多少人?” 卞金林慢慢伸出三根手指。 “才300人!”江士佳瞪大双眼。 “这就是铁血长河门落户荆湖的好处!”卞金林苦笑道:“谁让总巡武司给我荆湖发的命令是辅助你巴蜀作战,参不参战全凭自愿。其实,休养生息多年,难得碰见这样一次大的战争,有了立功受奖的机会,武林人本应该踊跃参加才对。 但是武当派青松真人对此有意见啊!他认为朝廷没有跟他商议就擅自让铁血长河门落户荆湖,他还认为这一次荆湖武林辅助巴蜀武林作战,有让铁血长河门做主导之意,这是对武当派的羞辱,所以青松真人在巡武司大闹了一场之后,没有派他门下一名弟子参战。 武当派不来,其他如君山会、霹雳堂、神农帮也都不敢来了,来的都是如邓家堡、三湘镖局这样的小门派和流浪的江湖人,他们要么是景仰铁血长河门的辉煌事迹,要么就是曾经与武当派有仇……” “我们巴蜀的独孤真人虽然不太好相处,但对朝廷一向恭敬,完全无法跟青松真人相比。”江士佳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我早听说过青松真人强横霸道,但没想到在这样的大事面前居然也敢如此乱来,简直是此岂有此理!武当派在荆湖一家独大,想来你老卞这几年也一定过得很委屈。” “唉……”卞金林轻叹了一声。 “不过现在铁血长河门去了荆湖,想来以后武当派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嚣张了,这恐怕正是朝廷的用意所在。”江士佳安慰道。 “这几天,我感觉这铁血长河门的叶门主和范阳候都还挺好说话,不过——”卞金林再一次露出苦笑:“这铁血长河门内那么多个身负高等爵位的开国元勋,要是叶门主也继承了护国公的爵位,这以后巡武司怎么对其进行管治?” 江士佳幸灾乐祸的哈哈笑道:“老卞啊老卞,俗话说有得就有失,你要想什么便宜都占,那肯定是不行的。” ………………………………………………………………………… 叶柏松所说的中军大帐其实是军营中央的戎州将军府大堂。 此时聚集在大堂中的人有:新任戎州将军李柏松,荣州知府林彦泽,成都巡武司统领江士佳、荆湖巡武司统领卞金林、铁血长河门叶紫琼门主、铁血长河门大长老范阳候叶三、青城派护国真人独孤常慧、还有西南羁縻州从事唐云贤等。 人都到齐之后,坐在正堂之上的李柏松开口说道:“诸位,羌人叛乱已经一个多月,西南羁縻州完全沦陷,朝廷要求我们尽快剿平叛乱、恢复巴蜀安宁,今日我等汇聚于此,主要是为了商议破敌良策,我先来介绍一下现今敌我双方的情况。” 李柏松没有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众人也都提起了精神。 他一招手,十名士兵费力的将一张很大的木质方框抬进了大堂,摆放在中央。 众人定睛一看:方框之内是用沙土捏制的起伏山岭、用颜料绘制的青色河流、用木块堆砌的城镇村庄……这竟然是一幅巨大的沙盘地图。 李柏松走到地图之前,朗声说道:“这是戎州与西南羁縻州的地形图,其模型来自于前朝,先帝又召集能工巧匠对地形经过多次勘测、花费数年时间,方又重新制成,非常逼真,少有谬误,完全能够指导我们作战。” 说到这里,他右手指向一条途经成都府、在巴蜀平原向南流淌的的青色河流:“这是蜀江(今岷江)。” 又指向另一条从西往东,在崇山峻岭中跋涉而来的青色河流:“这是马湖江(今金沙江)。” 然后摁住两江汇合之处北岸的那个方块标记:“这是戎州城(今宜宾),而我们现在在这里——” 李柏松指向戎州城以西六里、蜀江的最末端:“戎州军营。” 李柏松看向众人:“时至今日,军营内已经汇聚了来自巴蜀各地的援军约五万人,戎州城内还有守备部队四千人,还有来自成都巡武司、荆湖巡武司组建的武林军队800人。” 李柏松看向叶紫琼和叶三,加重语气说道:“我要先对铁血长河门表示感谢,他们多次派人冒险潜入大江以南,侦查敌情,并且彻底摸清了叛军的情况。” 叶紫琼和叶三对视了一眼,没有沾沾自喜,毕竟侦查敌情对铁血长河门来说是小事一桩。 倒是独孤常慧较起了真:“铁血长河门所探知的敌情准确吗?” 叶紫琼轻轻的回了一句:“负责侦查敌情的是我铁血长河门的周乞傲长老。” “我从军以来就常听闻安喜伯(指周乞傲)侦查敌情的本领天下无双,为我大周开国立下赫赫战功,并多次得到先帝的表彰。”李柏松紧接着补充的话让独孤常慧哑口无言。 要知道周乞傲这个飞天神蚱这的绰号中飞天指的是她轻功好,而神蚱可不是指她那喜欢吃油炸蚂蚱的嗜好,而是说蚂蚱落入草丛后就肉眼难辨,以此形容周乞傲神奇的易容功夫,即使在大江对面的苗无恨有所防范,恐怕也拿她毫无办法,否则之前也不会对其潜伏进铁剑山庄长达一年之久而毫无察觉。 独孤常慧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李伯松却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根据安喜伯所传回的情报来看,叛军首领苗无恨率领大约15,000名精壮羌人驻守在乐羌城。” 李柏松手指之处正是戎州城所正对的大江南岸所在,从地图上看那里的地势更为平坦宽阔,似乎戎州城更应该建立在那里才对,但它距离羌人聚集区不远,羌人作乱首先遭殃的就是那里,而汉人军队平乱也向来是先进攻那里,所以南岸一直被荒废,直到大周建立,与羌人的关系和睦,才在大江南岸建立起了供双方贸易交往的集市,随着交往的频繁和贸易的繁荣,最终发展成了一座城池,并由先帝亲自命名为“乐羌城”,如今它落在了叛军的手中。 “此外,还有5000名叛军驻守在这里。”李柏松的手又移向了蜀江与马湖江汇合之处的三角洲,这里有一个小镇——两江镇,同时也是戎州城通向西南羁縻的必经之处。 因为两江汇合之后,江面宽度接近了400米,只能靠船只摆渡,而蜀江和马湖江的最末端江面宽度都没超过200米,最窄处甚至也就100米出头,因此都架设了浮桥,巴蜀商人无需船只摆渡,就可以从陆路到达乐羌城进行贸易。 不过羌乱之后,叛军通过浮桥侵入戎州地区,后来又撤回到大江南岸,并将蜀江末端的浮桥烧毁。 “另外,还有4000名叛军驻守在来附城。”李柏松的手顺着乐羌城往南移,沿着马湖江东岸这一片狭小平原的最南端停住。 来附城及其周边在前朝曾经是羌人最大的聚居区,苗无恨父亲的部落就曾经生活在这里,它的南面就是着名的棘道入口。大周开国之后,羌人归附,羁縻州建立,羌人得以放心的通过棘道,涌入沿江平原,供养更多的人口,而朝廷也放心的在羁縻州的腹心建起了来附城,将宣慰司的治所安置于此,打的主意就是万一羌人作乱,只要来附城能扼守住棘道入口一段时间,南北羌人无法汇合,援军一到就能迅速平定。正因为该城的战略位置如此重要,所以前荣州将军在得知它被围后,才会着急忙慌的率兵前来救援。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李柏松环视众人:“诸位对此有什么建议?” 戎州知府林彦泽首先开口说道:“从将军所说的情况来看,我方的兵力大大占优啊,本官认为对叛军发起进攻正是时候!” 虽然羌人作乱与林彦泽无关,而且他坚守戎州城不失,不但无责、反而有功,但是戎州地区遭受极大破坏,亟待重振,可现在是战争期间,不但无法进行,戎州还得协助军队、担当起部分后勤任务,所以作为父母官的他期盼早日结束战争。 “我们现在的兵力是多于叛军,但大部分是守备部队,战斗力并不强,只有来自巴东地区的士兵还算精锐,但数量不过5000人,而羌人向来凶猛彪悍,我军正面与之对战,恐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副将宁铭阔有些担忧的说道。 他曾是前荣州将军手下的都尉,前戎州将军出兵救援来附城时,让他留守军营。而他在主力惨败之际,不但坚守住了军营,还拯救了很多溃兵,让戎州军的损失不至于太过严重,因此前戎州将军被问罪,他反而被晋升为副将。李柏松上任之后,鉴于他熟悉这里的军情民情,更是对其唯以重任。 “这么说我们还要等待更多的援军到来才能进攻?”林彦泽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不知道叛军中有多少江湖人?”江士佳插话道。 “根据所探知的情报,不会超过200人。”叶三回应道:“武功还过得去的应该不到六十人。” “何谓武功还过得去?”独孤常慧追问了一句。 独孤常慧语气有点冲,但叶三倒也不着恼,想了想,说道:“这是周乞傲的说法,是她基于自己的眼光作出的判断,呃……我听唐方卓说过,他曾经和青城派的几个弟子打过一架,这个‘武功还过得去’大概就相当于那几个青城派弟子的武力。” 独孤常慧一听,心里来气:郭有信虽然年轻,可也是巴蜀武林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居然被你说成是武功还过得去,这是在当面羞辱我吗?! 江士佳当然知道唐方卓与郭有信他们发生冲突一事,看到独孤常慧脸色不好看,赶紧接话道:“郭有信、宋有成都是巴蜀武林的年轻俊杰,苗无恨这个叛贼居然暗中培养了这等武功水准的手下几十人,着实让人吃惊。 不过今次会集到军营内的巴蜀、荆湖武林豪杰高达800人,其中武力评为甲级的好手上百人,更有范阳候、独孤真人、各派掌门及长老压阵,叛军中只有一个苗无恨,可堪称高手,完全无法与我们匹敌。如果两军对战,我们应该拥有很大的胜算!” “没错,我们巡武司所动员的这些武林豪杰都是接受过多次的军事训练,他们能够遵守号令,懂得如何同普通的士兵们配合作战。”卞金林强调道。 “既然我军占据着优势,那么就应该抓紧时间对叛军发起进攻,朝廷正急盼着捷报。”戎州知府说道。 “林大人。”李柏松对戎州知府两次越俎代庖的催促而感到有些不悦了:“出兵作战必须要慎重考虑,制定出周全的计划,若是又因为冒然出兵再遭失败,这个责任谁来负?!” 戎州知府被李柏松毫不留情的斥责气得胡须发抖,正想要反驳,旁边有人插话道:“李将军,有几个重要的情况,我想向你汇报。” 李柏松看说话的人是西南羁縻州宣慰司从事唐运贤,羌人作乱时他正在戎州休假,因此逃过一劫,于是说道:“请讲。” “巴蜀的四月是雨季,每年到这个时候,无论是蜀江、还是马湖江都会发大水,据说有一年还将三角洲整个都淹没了、到处是一片汪洋,船只根本不敢在江面上航行,到了5月中旬之后大水才会停止、江面才会收窄,而现在距离涨水季恐怕已经不足10天了。”唐运贤大声提醒道。 第120章 平乱还须靠武林 李柏松神情凝重的点点头:“这件事,宁铭阔已经告诉过我了。” 唐运贤又接着说道:“我们宣慰司曾经将西南羁縻州内的羌人分为生羌和熟羌两种。在乐羌城与来附城之间的这块沿江平原上生活的羌族部落为熟羌,几十年来他们与我大周交往密切,商贸频繁,对朝廷很有好感,向往汉家文化。 棘道以南的羌人部落为生羌,那里的部落与我汉人较少接触,对朝廷充满戒备,甚至不欢迎宣慰司的官员前去视察,铁剑门叛逆能够常年培养党羽而不被发现,一定是躲藏在棘道以南这些生羌的部落之中。 生羌和熟羌之间是有很大矛盾的。熟羌认为生羌野蛮,而生羌则认为熟羌是叛徒、投靠了朝廷,宣慰司还多次调解过双方部落所发生的冲突。这一次熟羌受叛贼的蛊惑,误以为是我们毒杀了各部落首领,又受叛贼们的裹挟,杀我百姓,占我城池,但铁剑门叛贼要想让他们彻底归心恐怕还需要不少时间,只要我们在短时间内获取一个胜利,就可能让他们发生动摇——” 说到这里,他朝李柏松躬身行礼道:“到时候请将军允许我前去说服这些熟羌部落来降。” “唐从事为国效力而不惜身,令人感佩!”李柏松大赞了一句,又扫了一眼戎州知府,沉声说道:“我是准备在这几天之内让恭州水军的船只满载士兵渡过蜀江,对两江镇发起进攻,争取将它一举攻占,进而包围乐羌城……只是,蜀江虽然比大江窄,但也有60多丈宽,而且对岸多为滩涂地,满是淤泥水洼,行走较为困难…… 恐怕船队刚一出发,两江镇的叛军就能望见,他们能够在岸边迎战,而且乐羌城里的叛军也会迅速来援,到时候我登陆的士兵还未能整队列阵,就可能遭到叛军的猛攻……因此,诸位可有什么妙计能让大军顺利登陆南岸、进攻两江镇叛军?” “将军,在这个季节的凌晨,江上常有浓雾,五六丈外看不见人影,可让船队在有大雾的凌晨时出发,恐怕等船只靠岸,判军也无法察觉。”副将宁铭阔说道。 李柏松摇摇头:“你的这个建议我之前也考虑过,但恭州水军将领告诉我,浓雾之中行船危险很大,因为难辨方向,很容易使船只发生碰撞而翻船。 更大的问题是,恭州水军一次满载士兵不过5000人,就算有部分船只能够顺利抵达对岸,可是他们却无法在浓雾中顺利的返回港口,运载下一批士兵,结果会导致登陆的那些士兵因为得不到支援,而……” “其实在天气晴朗的时候,率军乘船登陆南岸完全没有问题。”叶三突然开口说道。 李柏松眼睛一亮,立刻问道:“范阳候有何高见?” 叶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这些羌人以前有过军事训练吗?” 宣慰司从事唐运贤回答道:“西南羁縻州安定了几十年,虽然常有羌人部落械斗,但还从未听闻有哪个部落专门让族民进行军事训练,当然宣慰司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由此可见,羌人虽然凶悍,但缺乏训练,即使被煽动起来反叛,短时间内这些山民的散漫个性也不可能得到根本的改变。”叶三缓缓说道:“就算两江镇的叛军发现了我们的士兵在登陆,但要将叛军士兵都集合起来向我们的登陆军队发起攻击,恐怕需要一些时间。乐羌城虽然距离两江镇不远,但也有十几里地,且中间只有一座浮桥必须通过,叛军要想来增援所花费的时间会更长。 而蜀江宽度不过六十丈,从军营港口到对岸,所需花费的登陆时间最多也不过一炷香,如果我们能细做安排、并且多做训练,这个时间还能缩短。根据我的判断,等到两江镇的叛军列好阵势、发起进攻时,运兵船队完全可以进行两个来回,让近万名士兵登陆——” “范阳候,根据我对羌人的了解,他们不会如我大周军队一样有耐心去结阵进攻,恐怕一看见我军登陆,他们就会急匆匆的发起进攻。”副将宁铭阔委婉的提醒道。 “如果叛军那样做,不是正好吗!”叶三挺直略显佝偻的身躯,声音突然变得洪亮:“自从叶大将军创立铁血长河门、将武林豪杰编入军队参战之后,像这样只依靠蛮勇就想击垮一支朝廷军队的战法已经根本不可能实现了。像这样的登陆作战,叶大将军在他所做的《武林兵法》一书中有过详细的讲述,难道你们都没有读过吗?!” 大堂内一片寂静,李柏松、宁铭阔等朝廷官员的脸色很是不自然,因为当年铁血长河门被解散之后不久,叶文博所着的《武林兵法》一书也被朝廷追缴,私藏者会被处以重罪。 叶紫琼冷眼环视堂中众人的神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叶三嗤笑了一声,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缓缓说道:“在大军登陆之前,像我、独孤真人、静心大师等轻功够高、武功够好的武林人可以施展轻功,悄悄飞越蜀江,潜伏在两江镇附近。 军队出发之时,让这几百名武林人各自乘坐渔船,航行在最前面。由于他们都有武功,甚至渔船都不用靠岸,他们就能施展轻功登陆,并迅速完成集结。等到叛军乱哄哄的攻来时,这支只有几百人组成的武林军队就可以上前迎敌,甚至很可能反将人数远胜于他们的敌人击退。 而当叛军的近战步兵上前厮杀之后,其后方很可能就只剩下叛军首领和弓箭兵,我和独孤真人等人就可以放心的擒拿敌首,击溃他们的轻步兵,焚烧他的军营……这样一来,那些还在厮杀的叛军士兵还有斗志吗?恐怕轮不到登陆军队列阵接战,两江镇的叛军就会溃败……” “听范阳候一席话,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让我受益良多!”李柏松闻言大喜,朝叶三恭敬的鞠躬行礼,然后环视众人,大声说道:“本将决定,就按照范阳候的建议,制定登陆计划,尽快在三日内实施!” 虽说李柏松也算是久经沙场,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指挥由真正经过军事训练的武林人参与的大型战争,他所仰慕的护国公率领铁血长河门大杀四方的场景即将被重现,又怎能不令他感到兴奋。 作为这一次平乱的统帅,李柏松已经做出了决断,别的人又怎好再反对,就连戎州知府林彦泽的脸色也舒展开来。 只是叶三的耳中响起了独孤常慧的声音:“让弟子们在前面冒死拼杀,而自己却躲在后面,干一些偷袭烧营的烂事,难道这就是你们铁血长河门的一贯做法?!” 叶三扭过头来,与独孤常慧鄙视的眼神相触,神情不变,但嘴唇微动。 独孤常慧立刻听到了他的回复:“我们的任务当然不只是这些能轻而易举做到的小事,乐羌城的叛军可能会增援的比较慢,但苗无恨和他的那些手下就会来得比较快,我们必须拦截住他们,以防止他们汇合叛军,向在河滩上作战的武林部队发起进攻。 如果我们还有余力,最好在马湖江浮桥的桥头阻截一下乐羌城的叛军,为登陆军队彻底击溃两江镇叛军再多争取一点时间……你觉得这些任务好完成吗?” 独孤常慧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和四十年前就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的叶三相比,自己对战争知之甚少,不过…… 独孤常慧伸手握住腰间悬挂的长剑,自从上次在铁剑山庄吃了小亏之后,这次出征她特地带上了青城派的镇派宝剑——天枢,暗下决心:不过在武功方面,我可不会输给你这个老头,今次一定要亲手宰了苗无恨,耀我青城之名! ……………………………………………………………………………… 就在戎州将军李柏松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巴蜀武林军队被召集到军营的校场上,与来自担山帮、飞鱼帮的三百多名帮众进行了合编。 担山帮总舵设在恭州城(今重庆),在川东地区多数城镇也设有分舵,其主要业务就是帮人短途搬运货物与行李;飞鱼帮的总舵就在戎州,巴蜀沿江城镇的港口大多设有它的分舵,它的主要业务就是巴蜀的水运。 这两个由铁血长河门旧人建立的巴蜀帮派在二十多年时间内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扶持,其经营业务都是得到朝廷许可的,因此不必刀尖舔血的去暗地里做些违法乱纪之事,当然他们也受到巡武司严格的监管,帮众的人数编制有限制,所拥有的兵器数量有限制,不得随意接纳武功高强的流浪江湖人…… 即使如此,担山帮、飞鱼帮也是各自拥有上千帮众的大帮派,这300名帮众是从中精挑细选、拥有不错的横练武功、体格强健的精壮男子,正是担任步兵的最佳人选。此外,担山帮和飞鱼帮还担负着为出征军队运输辎重粮草的重任。 此刻,这三百多名帮众同其他隶属于步兵队的武林人排列成一个整齐的方队,站在整支队伍的最前列,他们都统一换上了制式的皮甲和头盔,左手持着制式方盾,只是右手的武器不一致,刀、剑、斧、锤……各式各样,完全随个人喜好,但终于让整个队伍看起来像是一支军队了。 薛畅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没有去观望前面步兵队的列阵,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身侧——斥候队新建的第六小队,其成员全部都是神女宫人。 一向神秘的神女宫这一次派来了四人,两位老者、两位年轻人,都是女性(神女宫就没有男的),但令有所憧憬的武林年轻俊杰们失望的是她们的相貌都很普通。 不过对神女宫有所了解的唐天舒在薛畅身旁嘀咕着:“那个……那个个子最高的很可能就是洛阑梦!” 唐天舒所说的神女宫女子身材高挑,宽松的道袍也遮掩不住形体的窈窕曼妙,若仅看背影,会觉得其风姿卓约、飘逸如仙,但她的容颜却显得更丑一些。 或许是听到了唐天舒的语声,那女子扭头看来,过于细长的眉毛之下两汪清水似的凤眼犹如夜空中的明月,皎洁宁静,却又如小鹿的眼睛,灵动中带着好奇…… 薛畅的心被猛然扯动了一下,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唐天舒所说的话是对的,此人或许就是传闻中的巫山神女洛阑梦,只是易了容。 薛畅心里想着,脸上却浮现出笑容,朝对方点头致意。 那女子露出一丝讶然,急忙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神女宫长辈,随即垂下眼帘,就仿佛乌云遮住了月光,让周围的光线变得暗淡。她换上一副漠然的神情,没有理会薛畅和唐天舒,又转头看向了前方。 “唐兄,巫山神女宫是属于道门吗?”薛畅好奇的低声问道。 “神女宫的创派祖师确实是一位女道人,但没人知道她来自于哪个道派。”唐天舒朝神女宫撸撸嘴,低声说道:“我听说她们所穿的道袍可没有这么难看,到了一年一度巫山镇所举行的神女节庆典时,据说其装束更为华丽,不亚于宫廷的盛装……之所以现在穿成这样,估计也就是想糊弄一下不知情的江湖莽汉而已。” 薛畅想了想,觉得神女宫的这种做法有些矛盾,或许既是武林门派、又是皇亲国戚的她们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同江湖同道相处了。 薛畅正想着,突听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他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女子手中拎着一位男子,腾身跃向前方观阅台旁高高耸立的旗令楼。 紧接着,又一位女子从队伍中跃出,也抓起校场边一位男子,飞向前方的高楼。 两位体态轻盈的女子各自提着上百斤重的男子,却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轻松的先后飞至楼顶之上,将两人放下之后,又飘然落下。 第121章 渡河 那两名男子却吓得腿都软了,趴在楼顶上,大呼救命。 场边围观的民众却变得鸦雀无声。 原来,巴蜀武林军队在校场集合,吸引了不少正在军营内闲逛的普通士兵前来观看,很多人对这支特殊的军队不太了解(每年巡武司组织的军事训练,最多是与成都府的守备军队进行合练),看到场上的队伍穿着各式各样的装束,拿着不同的武器,队列松垮,还嘻哈说笑……和平日里将领对他们的严格要求完全是天壤之别,所以场边的非议不满声顿起。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队伍中还有不少女子,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军队的认知,一些常年待在军营、精力无处发泄的士兵开始吹口哨、大声怪叫,企图引起场上某些俏丽女子的注意,更有甚者嘴里吐出了污言秽语,所以这才引出了刚才那一幕。 场边的观众们看待这一幕之后惊若寒蝉,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支不像军队的队伍的可怕。 即使替代不在的江士佳在此发号施令的巡武司主事再三要求,其他人也都没有主动上去解决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这两位女子才又施展轻功,将旗令楼顶的两名士兵拎了下来。 这两名五大三粗的汉子刚一落地,就如一滩烂泥般瘫倒。 场上的不少武林人大声叫好,两名女子抱拳谢礼,施施然的走入队伍中。 “唐兄,那名女道人是谁?”薛畅伸出手,好奇的问道。之所以没问另一个女子,是因为他恰好认得,正是刚认识不久的峨眉派弟子金水蓉。 “她呀,青城派长老卢常才的女弟子花有蕊,江湖人称铁嘴快剑,你可不要轻易去惹他。”唐天舒提醒道。 “她脾气很暴躁?”薛畅问道,心里倒不觉得惊讶,毕竟有一个桀骜不驯的护国真人坐镇,青城派弟子行事骄横也是出了名的。 “那倒不是。”唐天舒摇头说道:“她呀,做事爱较真,眼里揉不得沙子,而且心直口快,只要觉得不对,什么人都敢斥责。她甚至为了她师父,多次当面跟独孤真人硬怼,据说青城派演武大殿的地面巨石碎了好几块,就是独孤真人被她气得愤怒之后的结果。不过呢,她的这种做法也让独孤真人不敢太过欺压卢长老。传闻青城派赵掌教还感叹过,他要是有一个花有蕊这样的徒弟就好了。” 唐天舒的介绍倒是让薛畅对这位行事独特的青城派女弟子有了几分好奇。 等到步兵们换装整队结束,巴蜀武林军队在校场上进行了军事演练:斥候队侦查敌情,步兵队列阵防御,轻步兵远程攻敌,双方接阵之后剑兵队进行突击…… 虽然都是最基本的作战套路,但巴蜀武林大队仍然演练得不太娴熟,但是围观的士兵们没有一个面露鄙视,不光是因为刚才花有蕊和金水蓉的武功震慑,更因为武林大队所做出的训练和他们平时的军事训练大不相同: 他们不可能能够像场上那些步兵身披盔甲,手持方盾兵器,快速冲锋一里多远(军营校场的长度为两里),依旧手不抖,腿不软,还能从容列阵防御; 他们不可能像场上的轻步兵那样,一人就能射出无数铁针,飞出几十米后,还能扎进地面; 他们不可能像场上剑兵队的士兵那样,不需要从两翼绕后突击,直接就从步兵队的头顶飞跃而过,如同苍鹰捕食猎物一般,凌空下击,手中的刀剑还能发出风雷之声…… 当然正是由于之前旁观者们的非议,场上的武林豪杰们有心展露武功,也确实让士兵们看了色变。 不过,这一次的演练并没有让后来赶到的江士佳满意,接下来的两天巴蜀和荆湖的两支武林队伍合编在了一起,由江士佳和卞金林带领着,继续加强常规军事训练,同时还增加了一些登陆练习。 训练的强度很大,而且非常严格,使得薛畅即使与叶紫琼、上官逸等铁血长河门熟识一起进行训练,也没有机会去找他们闲聊。 绝大多数武林人对此都没有抱怨,因为江士佳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们:登陆作战即将开始,武林军队将作为先锋,迎战叛军,以保障后继部队的顺利登陆。 ………………………………………………………………………… 第三天早上,一直绵绵的细雨停了,太阳升起,天空放晴。 江士佳传来命令:收拾好行装,立刻去军营港口乘船! 终于要上阵杀敌了!……薛畅坐上小船之后,既感到兴奋又有些紧张。 “走啰!”站在船头的艄公高喊了一声,长长的竹篙往码头用力一撑,容纳着六人的小船像箭一样窜了出去。当这股强劲的力道快要消失时,位于船尾的水手开始奋力的摇动船撸,小船顺着水流,斜着飘向对岸。 在军营中听别人说“蜀江不宽,不过60丈,坐船渡过很容易”,但当真正坐在船中,平视蜀江,只会感到江水宽阔浩荡、自身何其渺小。 更何况雨季虽未完全到来,但江水已经开涨,水色浑浊发黄,水流颇急,且波浪不小,尤其是到了江水中央之后,急浪不断涌来,撞击着船舷,溅起的水花不断涌入船内,给人一种江水随时都会将船只淹没的恐惧感。 薛畅的心中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赶紧施展轻功,逃离这个危险境地! 尤其当一个大浪打来,将他一身溅湿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快坐下!不要乱动!”艄公声音洪亮的喊道:“放心,船沉不了!” 水手也大声接话道:“你们就放心的坐着,就算是涨大水、刮大风,我们照样能驾船送货,安全往返。在陆地上你们武功称雄,可在这大江之上,还得看我们飞鱼帮的厉害!老黄头,来一个!” “好咧!”艄公将长竿往江底用力一撑,同时昂首高吼:“哟!——哦!——哟!——哦!” 水手接道:“嗨唑!” “哟哦哟哦!” “嗨唑!” “穿恶浪哦——” “嗨唷!” “闯漩涡哦——” “嗨唷!” …… 这船上艄公、水手粗犷的吼声很快得到了回应,其他船只的艄公水手们也跟着吼起来:“……船工一声,嗨哟!都是胆罗,嗨哟!齐心协力嘛,奔大海哟!嗨!嗨!哟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船工们吼出的号子汇聚在一起,犹如滚滚奔雷,回荡在蜀江之上,不但压过了哗哗的江水声,也消弥了薛畅他们心中的不安,倾听着粗犷奔放的号子,转眼间江岸就在前方不远。 “我们该走了!”唐天舒开口提醒道。 “我先来!”秦翰宽站起身,双足往船板上用力一点,小船轻晃,他腾身跃起,往岸上掠去。 紧接着是肖红章。 薛畅并没有马上就离开,他先后向艄公和水手抱拳行礼,诚挚的说道:“两位辛苦了!你们吼出的号子很好听!” 艄公呵呵笑道:“我叫万水平,欢迎少侠下次还坐我们的船!” “一定!”薛畅点头,猛一提气,右足后蹬,整个身体像箭一样平射了出去,转瞬间就飞离了小船一丈多远,待一口真气耗竭、身体下落之际,薛畅双臂向下一挥,丹田的内力加速流出,在体内脉络急速运转,使得薛畅的身体不降反升。然后他在空中一个跨步,又窜出一丈多远,再轻悠悠的落在满是水洼的河畔之上,没有溅起一丝水滴,这正是薛畅将叶落莺飞和追风逐月两种轻功同时使用的结果。 在船上的唐天舒看得两眼发直,忍不住喊了一声:“好轻功!”当即也向岸边掠来。 四人刚刚在江岸边站定,就听见冷云天在不远处喊道:“斥候队到这里集合!” 薛畅他们立刻施展轻功奔了过去,湿滑的江岸根本不影响他们的速度。 斥候队本就是最先乘船出发的,很快六个小队、二十四个人都聚集在了冷云天身旁。 “现在我们马上赶去两江镇附近,探查叛军的动向。记住!我们只是观察,不要和敌人动手!一旦发现叛军大举出动,除了第一小队继续监视马湖江浮桥的情况之外,其他小队立刻跟我返回,与大部队会合,明白了吗?!” 冷云天在叮嘱的时候,目光却一直在看着神女宫最老的那位道姑,直到对方点头,他在挥手说道:“出发。” 站在江岸边向南望,就能看见两江镇的轮廓,似乎并不远,但实际上为了防止每年雨季被江水所淹,两江镇是建在山腰之上,下山容易上山难,即使斥候队人人轻功出色,也要花费一点时间。 薛畅学了周乞傲的追风逐月轻功,又经过前段时间不断行军侦查的锻炼,有了不小的精进,再加上已经是小成的叶落莺飞,他自觉在斥候队的年轻人中自己的轻功水准是出类拔萃的,但在急速的飞驰中神女宫人的轻功却让他惊艳。 她们几乎脚不沾地,整个人就仿佛浮在地面之上似的,神态悠然的向前飘动,始终紧跟着冷云天身后,显得很是游刃有余,不光是那两名老道姑,另两名年轻的女道人也是如此。 让薛畅很快消弭掉刚刚滋生的骄傲而不得不慨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江镇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加之天气良好,大周斥候队的行动不可能瞒得过叛军哨兵的眼睛。等到冷云天带领斥候们企图绕过两江镇的围墙、到更高的山坡上去俯视镇内叛军的动向时,叛军的弓箭就开始不断的朝他们射来。 对于轻功出色的斥候们来说,普通士兵射出的箭矢对他们的威胁并不大,只是有人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被动挨打,于是出手了。 只见一个人影一跃而起,与射来的箭矢错身而过之际,手指迅捷的夹住箭尾,整个身体在空中急速旋转一周,手中的箭矢被反甩出去,速度竟然比来时快了一倍,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名叛军士兵从哨楼上坠落下来。 “唐天舒,你好大胆子,竟敢违抗我的命令!”冷云天怒视落地的唐天舒。 “队长,看到叛军不断射箭,我实在没有忍住,因此一时冲动,忘记了你的命令,我愿意接受惩罚!”唐天舒倒没有狡辩,很干脆的半跪在冷云天面前。 “哼!”冷云天抽剑一挥,唐天舒的眼皮都没眨一下,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将射向他的一支箭矢斩断,同时还削断了他束发的木簪,头发披散在肩上。 “等这场战斗结束,我会依照军法,对你实施处罚!”冷云天还剑入鞘,冷声说道:“赶紧起来,难道还要让我继续保护你?” “是,队长。”唐天舒貌似恭敬的站起,内心却不以为然,目光悄悄的看向旁边的那位他怀疑是洛阑梦的神女宫人:他刚才之所以冒险这一出,不过是想吸引她的注意罢了。 然而对方似乎并未被他的举动所吸引,一直在低声的同老道姑说着什么。 冷云天不会去关注唐天舒的失望,他继续率领着斥候们向山顶疾驰。 叛军很快就停止了这毫无意义的射箭,而没多久冷云天也停止了前进,让斥候们分散开来,居高临下的仔细观察两江镇内叛军的动向。 但是综合斥候们所观察到的情况,却让冷云天有点吃惊,因为它和江士佳他们所推测的叛军可能会采取的行动有所不同:叛军在得知大周军队正在登陆的消息后,虽然比较混乱的从镇内的各处匆匆忙忙的开始涌到镇外,但并没有立刻就杀向江岸,而是在一些看似部落头目的大声叫嚷、呵斥、甚至是拳打脚踢之下,竟然开始在正门外的空地上列阵,尽管刚开始时的列阵非常缓慢,但是当这个阵型初具雏形之后,冲出镇外的叛军持续充填其中,速度却在不断加快…… 第122章 登陆战(一) 冷云天感到了不安,他立刻让第二斥候小队赶回河滩,向江士佳汇报这一异常情况。然后他自己带领着其余斥候小队,朝着两江镇奔去,想距离两江镇正门更近些,看清楚在叛军之中有没有他认识之人。 但是,叛军的弓箭手都汇聚在了一起,在首领的指挥下他们射出了漫天的箭矢,而部分叛军步兵也向斥候队逼来。 冷云天不敢冒险,他立刻率队后撤。 这时,在叛军队伍最前方站着的羌人首领对身旁一名穿着普通的羌人护卫说道:“父亲,敌人的斥候虽然被逼退,但却没有远离,要派兵将他们彻底赶走吗?” “我跟你说过的,巡武司斥候队的队长是寒山派的冷云天,不会轻易被吓退的,不要白费力气,就算让他们在旁边看着,也发现不了我们的计划。”说话的人赫然就是铁剑门掌门苗无恨,不过此刻的他一身羌人打扮,不但赤膊露腿、光着脚丫,还刮掉了胡须,扎起了大耳环,头上还包起了厚厚的布巾,整个人年轻了十几岁,如果不走近了细看,根本看不出这就是曾经名闻巴蜀、富甲一方的铁剑门掌门。 “父亲,多亏你早有准备,否则我真没有想到大周军队竟然会让那些江湖人先打头阵!”羌人首领俯望着江岸,一脸佩服的说道。 “我没有料到大周军队会这样进攻,也没有料到他们会这么快、在视野这么好的天气下进行登陆,只不过是养成了做任何事都要留一手的习惯。”苗无恨不但没有自得、反而神情凝重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弟弟之前假扮我能不能真的迷惑住巡武司的探子,但是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能不能及时率领乐羌城的援军赶到!” “皓杰弟一定会拼尽全力率军赶来!”羌人首领笃定的回应道,但接着又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赵宸能够及时的赶到乐羌城吗?” “赵宸是除我之外轻功最好的。”苗无恨皱眉提醒道:“你别总是对赵宸另眼相看,他对大周的仇恨并不比你少。” “但他毕竟是汉人——”羌人首领说完这一句,看见苗无恨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赶紧转移话题:“父亲,一会儿进攻的时候,我想跟在你身边!” “刚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苗无恨手指前方、不容拒绝的沉声说道:“你必须带领我们的弓箭手,占据河滩的那个高处,居高临下的攻击登陆的敌人,尤其是那些巡武司组织的江湖人队伍,扰乱他们的阵列,这有利于我率军更快的击溃他们,你明白吗?!” “知道了。”羌人首领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苗无恨看着他,嘴唇微动:“皓钧,如果情况发生变化,局势对我们不利,你不要管我,也不要管那些士兵,立刻叫上你的弟弟,逃回乐羌城!” 羌人首领没想到苗无痕会用传音入密的方式给自己说这样的话,顿时愣了:“父亲,你怎么——” 苗无恨神情严肃,再次用传音入密打断对方,但语气却变得柔和:“皓轩落入敌手一事,已经让我自责了很久!找大周报仇固然重要,但你们的生命安全更重要,只要我们活着,就会一直是汉人的梦魇!你和皓杰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只要局势不妙,我也会提前离开,以我的武功,他们是留不住我的!所以~切记!切记!”说着,他还用力拍了拍羌人首领的肩膀。 羌人首领犹豫了片刻,方才不甘的点点头。 ……………………………………………………………………………… “师父,叛军出动了!”一名斥候队的寒山派弟子紧张的喊道。 冷云天望着远处布满山腰、黑压压的叛军居然排着松散的阵列、以较为缓慢的速度向着江岸行军,同样也感到了紧张:“你们看清楚叛军出动了多少人吗?” 要想成为军队的一名优秀的斥候,必须要精通算术。不过对于巡武司组织的武林军队而言,当然要求没那么高,让冷云天当斥候队长,因为他是掌门,有威望,做事冷静,便于管理手下,不可能要求他去加强算术的学习。 而斥候中算术不错的人每年也就接受了几次军事训练,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敌人,看到如此乱糟糟的阵列,都有些懵逼。 就在他们羞愧的无法面对冷云天时,一个声音响起:“叛军大约出动了4500人,如果之前巡武司给我们的情报是准确的话,留守两江镇里的叛军有五百人,还有那股从大部队中分出去的叛军大约有450人。”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了薛畅的身上。 “你确定?”冷云天沉声问道。 “大体上不会错。”薛畅自信的说道:“我根据——” 冷云天挥手打断薛畅的话:“只要你确定就行,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必须全力返回,让江大人做好准备!” 说完,他率先施展轻功,向着河滩飞掠而去,众人紧随其后。 冷云天不好奇,但有人好奇。唐天舒就奔至薛畅身旁,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虽然叛军的横列很长,无法看清具体的人数,但是我们大致能知到其长度与两江镇南面围墙的长度相差不多,而事先我们都了解过两江镇的情况。叛军阵型边缘纵列的人数,我们是能看清的,由于他们站的比较松散,就按一个人六尺来算,这样一来,阵列的宽度我们也就大致知道了。然后再将长度和宽度相乘,就算出了整个阵列的面积,再以一个叛军士兵大约占据两平米的面积作为标准,去除整个面积……” 薛畅侃侃而谈,唐天舒却是一脸茫然,那些陌生的名词听得他云里雾里,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薛畅:“没想到你在练武之余还有精力去研究算经这些东西!” 薛畅摸了摸鼻子,不谦虚的说道:“人生有涯,但学无止境,若有闲暇不可轻抛,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厉害。”唐天舒竖起一个大拇指。 薛畅不客气的笑纳了,其实他哪有心思去看古代的算经,这不过是他十三年的学校生涯所积累的成果而已。 两人边奔边说,却没有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远那位神女宫女道士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那句“人生有涯,但学无止境,若有闲暇不可轻抛,”给了她一些触动。 此时的江面上不再是一艘艘在风浪中穿梭的小船,而是几十艘巨大的蒙冲斗舰,他们在喘急的江流中平稳的驶向江岸…… 长达六里的江岸边已经有了不少大周士兵,使得原本荒凉的江岸变得嘈杂喧嚣起来,队官们则在费力的嘶吼着,努力将因登陆而分散的士兵聚拢过来。 江岸边数量最多的列阵部队无疑就是巴蜀、荆湖的武林部队。当冷云天向江士佳汇报军情的时候,他们已经看到了从山上下来的叛军,伴随着有节奏的鼓声和头目们的嘶喊,那些羌人竟然能够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维持着一个松散但又不散乱的阵列,如同是一排大浪正缓缓地向着江岸涌来。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武林人都为之色变。 就连江士佳也紧张的脱口骂道:“该死!羌人什么时候学会结阵而战了!” “没什么可担心的!”位于江士佳的前方、处在阵列中央后部的罗大锤声如洪钟的喊道:“叛军的人数不过4000,和咱们相比也不过五比一而已,他们又都是普通人,难道咱们习武之人一个对5个还打不过吗!” 若是细想罗大锤的话,就知道他说得不对,单打独斗的一对五和大部队阵列而战完全是两回事。 但江士佳经罗大锤的提醒,立刻意识到:此刻自己不但不能露怯,还得要想办法尽快提振这些武林人的士气。 于是他气沉丹田,吐气开声:“诸位武林同道,别看叛军人多,他们绝不会是你们的对手!你们苦练武功几十年,今日终于迎来了立大功的大好机会!击溃当面之敌,赢得荣华富贵、名扬天下就在此刻!” 其声音如晨钟暮鼓,在每个人耳边清晰的回响,让他们热血沸腾:“江大人,还等什么,让我们上去接战!” “叛军看起来阵势吓人,但只要我们一个冲锋将其杀透,他们就只有溃逃的份儿!” “江大人,别犹豫了,再等下去,其他军队就要上来跟我们抢功了!” …… 看着争先恐后前来请战的众人,江士佳当即下令:“立刻整队列阵!” 命令下达,大家各归其位。 江士佳对卞金林低声说道:老卞,叛军阵列太长,不能让他们从两翼将我们包围,我看应该让步兵队拉长阵列,将剑兵队补到两翼去,你看如何?” “这样做……阵型会不会太薄了?”卞金林有些担心。 “他们可不是普通士兵,我觉得他们能够顶住。”江士佳沉声说道。 “那就这么办。”卞金林立刻表示同意,因为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们去细做探讨。 而就在武林军队开始变阵的时候,那位羌人首领已经带着羌人弓箭兵赶到了距离河滩不远的最高处。 羌人本是山民,打猎是他们的主业,因此箭法都不会差,只是这几十年来羌人涌入沿河平原,改狩猎为农耕,自然荒废了箭术,但这几百名弓箭手却都是生羌,依旧保持着传统。在首领的一声令下,他们手挽强弓,同时射出了几百支箭矢,如同一阵急雨,集中的洒向武林军队。 顿时,整个武林军队面对箭雨来袭,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步兵队举盾防御,轻步兵队打出暗器、将射向自己的箭矢击落,剑兵队挥动武器、将自身防的密不透风。 薛畅所在的斥候队被分到了队列左翼的后部,他和其他人一样,抽出了后背刀(这是他加入武林军队之后,特地找辎重队换的),看准箭矢的来势,闪电般的一刀挥出,将其削为两段。 “好刀法!”唐天舒赞了一声。 “比不上唐兄的暗器精准啊。”薛畅回道。 两人相视一笑。 “全军前进!”江士佳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薛畅收敛起笑容,提着刀,和队友们跟着前方一起缓步前进。 在湿滑的地面奔跑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对身穿盔甲、武功不高的步兵们来说却比较困难,为了维持住阵型,江士佳没有下令加速前进。 而叛军也同样如此,只是当两军相距越来越近时,苗无恨从怀中掏出一个缀有几根艳丽彩羽的金环,戴在了头顶。 长长的彩羽飘飘,异常醒目,无论身处何方的羌人都能望见,顿时欢呼声如山呼海啸般响起:“呼吼!!!呼吼!!!……” 江士佳见对面敌军突然气势高涨,立即下令道:“轻步兵队进攻!” 二十多名唐门子弟施展轻功,越过前方的步兵队,步伐不停的冲向对面的敌阵,在相距敌阵只有四十米时,他们急掠而起,准备掏出怀中的暴雨梨花针。 之所以他们在发射暗器时要跃至半空,那是因为在地面会被敌方的步兵用盾牌所挡,而在空中覆盖的面积大,不容易防范,杀伤力更强。 说时迟、那时快,苗无恨拔出别在腰间的短斧,掷了出去。 那把砍柴用的普通斧头在苗无恨浑厚内力的加持下,快如闪电,正前方那名唐门弟子还来不及闪避,就被砸中,惨叫一声,摔落下来。 与此同时,最前列的近百名羌人打扮的士兵如同得到号令,同时掷出了藏着的短斧,虽然力道较苗无恨有所不如,但也远胜普通的士兵。 身处半空的唐门弟子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缺乏准备,而且一个人要同时躲避好几把快速袭来的短斧,除了唐方涛、唐方远、唐方君三位长老堪堪躲过之外,其他人纷纷被劈中倒地。 第123章 登陆战(二)之重甲显威 那一声声的惨叫让这三位长老心如刀割,他们愤怒的按下手指,手中的暴雨梨花针发出“嗡”的一声轻震,上百根牛毛细针从针筒蜂窝状的小口中喷溅而出,如同一张骤然张开的大网,罩向前方的羌人。 而在掷出短斧之后,苗无恨立即抽出青天宝刀,运足内力,纵声高喊:“进攻!” 周围的羌人士兵们齐声应和,跟着他向前奔跑,所以没有人去举盾防御射来的暗器,被暴雨梨花针击中的羌人的惨叫完全被淹没在士兵们兴奋的狂吼中,那一个个倒下的羌人很快就被兴奋狂热的队友踩在了脚下,就如同蜀江里的浪花,转眼即逝,未对整个叛军士气造成任何影响。 反倒是这三名唐门长老哪里还敢再射暗器,慌忙搀扶起受伤倒地的弟子,仓皇的逃跑。 只是他们一人也最多只能带走两名弟子,当其他弟子的惨叫声再一次从后方传来时,这三位长老无不老泪纵横。 江士佳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下达完“轻步兵队出击”的命令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由唐门精英弟子组成的轻步兵队就几乎全军覆没。 但此刻江士佳已经没有时间去后悔,叛军已经发起了冲锋,如同汹涌咆哮的巨浪,要将他率领的武林军队淹没。而当先那位插着可笑鸡毛的羌人首领手中的蓝色宝刀是如此的醒目,使他恍然间大悟:苗无恨根本不在乐羌城,他就在对面!他所训练的那些杀手应该也在对面!苗无恨加上几十名武功不错的手下、再加上4000名叛军士兵,其实力已经胜过了自己的军队,然而此时要避战根本已不可能,只能迎刃而上! 想到这些,他立刻对卞金林说道:老卞,你立刻去找宁铭阔(李柏松让副将宁铭阔带领2500名士兵,继武林军队之后登陆),就说苗无恨和他的手下就在叛军中,让他火速带兵支援!” “我这就去。”卞金林神色凝重的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坚持住!” “嗯!”江士佳重重的点头。 武林人们默然注视着狼狈逃回的唐门长老,他们中的不少人有过杀人的经验,但是在这一刻亲眼目睹二十多名唐门弟子在短短的瞬间就被汹涌的人潮淹没,如此残酷的画面让他们突然意识到了战争的真正可怕。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之后,听见江士佳的高喊:“准备防御!” 接着是罗大锤洪钟般的吼声:“死战不退!有我无敌!……” “死战不退!!有我无敌!!……”血厨子耿珀、担山帮李长乐帮主、飞鱼帮韩忆博副帮主、铁拳林磊等重甲士兵也跟着高喊。 紧接着,在铁血长河门门主叶紫琼的带领下,这样的喊声响遍全军,就连不少秀美的女子也不顾形象的嘶声怒吼,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驱除心中的畏惧,唤起心中的豪气。 薛畅扭头看向因愤怒而导致面目极其狰狞的唐天舒。 唐天舒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薛畅,今天我要大开杀戒了。” 薛畅举起手中的大刀:“我陪你。” “好。” 士兵的嘶吼声、隆隆的脚步声、哪怕是因路滑而摔倒的惨叫声都让苗无恨无比的亢奋,而看到前方敌人中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又让他感到无比愤怒,虽然他不明白自己的大儿子为什么没有按照事先的计划,在自己率军冲锋的时候让弓兵们向敌人射出箭矢、扰乱他们的阵列,但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他已无心顾及其他,唯有先击溃当面之敌。 此刻,他的双脚似乎运足千斤之力,每踏一步,溅起冲天水花,烙下深深足迹,他双手高举被他珍藏了三十多年的青天宝刀,怒吼一声:“蜀道难于上青天!” 一身的真气随着这宝刀猛力的下劈而倾泻出去,面对他的担山帮帮众尽管手持铁盾防御,却被他连人带盾劈成了两半,倾泻而出的刀罡竟将其后士兵也连人带盾刺穿。 与此同时,与苗无恨一样位于最前列、从小受其训练的近百名羌人徒弟都同样使出了这一招,虽然功力有高低,但武林军队步兵队的最前列在刚一接触之时就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苗无恨持刀继续向前,他要一举击穿对手的所有阵列,让其后的羌人士兵一涌而入,彻底将这支大周的武林军队分割包围,在这样拥挤稠密的人流之下,即使武功高如叶三、独孤常慧也一样有陨落的可能。 “铛!”一声沉闷的震响,苗无恨奋力又挥出的一刀被一面几乎一人高、厚如拳头的铁盾挡住,宝刀的锋利只是在这黝黑的盾面上留下一道白印而已。 而手持这巨盾之人正是罗大锤,此时的他头戴铁盔、身穿铁甲,站在巨盾之后,却比巨盾高出半个胸口,犹如一尊矗立的铁塔。 罗大锤咧嘴笑道:“那日在铁剑山庄中,我没有带齐家伙,今天咱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回。”说罢,他抡起右手的武器就朝着苗无恨当头砸去。 那是一柄长约4尺多的铁锤,手腕粗细的铁杆、西瓜大小的锤头,看上去足有四、五十斤,罗大锤却能轻松的单手舞动,砸向苗无恨的动作就像是打地鼠,毫无花巧,但力道惊人。 苗无恨无法闪避,因为周围都是人,根本就没有空间,他只能运出内力挥刀硬挡。 铁锤结结实实的砸在青天宝刀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火花四溅。 苗无恨只觉右手腕一震,宝刀剧烈颤动,让他非常担心会因此受到损坏,但很快刀身恢复正常,依旧锋利无比,看不见任何缺口和裂痕。 他刚松口气,就听罗大锤说道:“不错,再接我一锤!” 铁锤蕴含着强劲的力道,再一次砸下。 他也只能再一次举刀硬挡。 罗大锤一锤一锤的砸,他一刀一刀的挡。 他想趁着对方换锤之际,挥刀反击,都被那张巨盾所挡住,而那张巨盾也封住了他前突的道路。 他一身浑厚的内力、融合两派的绝学,却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无法施展,心里是十分后悔:以往他积极主动的参加军事训练,也偷偷钻研过兵书,自以为是通晓军事,但他再有城府,毕竟是第一次经历战争,他还没想到自己带兵冲阵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不破长墙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他随即又振奋起精神,心想:不破长墙毕竟只有一个,有他在此牵制,他的徒弟们就可以从其他的薄弱处攻破这个阵列。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不破长墙罗大锤加入武林军队的重甲步兵队后对该队的其他武林人所造成的巨大影响。原本他们在每年的军事训练中不愿意穿戴厚重的铠甲、手拿厚重的铁盾,因为这会影响到他们武功的发挥,但是在罗大锤和耿珀这两位前辈高人的亲身示范和劝说下,他们都纷纷改变了习惯,比如担山帮主的李长乐原本擅使一根铁棍,如今在身披重甲、手持铁盾的情况下,换成了短柄狼牙棒;而四海镖局的林磊原本只使双拳,如今也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刀……这近百名武功高强的武林人(有的甚至是各派掌门和长老)组成的重甲步兵队是这支武林军阵中部最后的一道防线,他们凭借着深厚的内力和厚实的装备筑成了一道坚固的堤坝,硬生生的挡住了人数众多的叛军的凶猛冲击。 在苗无恨的眼角余光中,他认出了斜对面的那位被铠甲包裹的如同一颗铁球的敌兵竟然是耿珀,曾经是铁剑门掌门的他当然拜访过这位隐居在龙门镇的铁血长河门旧人。当时,在他的眼中这位曾威震天下的血厨子一身厨师打扮,满脸油光,全身肥胖,说话刻薄市侩,哪里还有昔日的威风,完全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然而此时在耿珀那双不大的眼睛中射出的却是逼人的杀气,他用铁盾顶住对手,所使的厚背大刀招式极其简练,但却逼得他的对手只有招架而无还手之力。 要知道那可是苗无恨的羌人徒弟中武功比较出色的一位,但此人显然无法适应在狭小空间内无法腾挪、只能对砍的这种原始打法,再加上又没有穿戴盔甲,颇多顾虑的他打得缩手缩脚,没多久就被耿珀一刀砍断右手,在剧痛之下被铁盾猛力撞倒,旋即被后方涌上来的羌兵踩在脚下,很快就没了气息…… ……………………………………………………………………………… 相较于现在中路阵列注重于防御,位于两翼的剑兵队松散的阵列决定了他们不能被动挨打,所以当叛军快冲到近前时,剑兵队也立刻发起了进攻。 叶紫琼严词拒绝刘亦凝让其在后方督战的要求,主动站在了右翼的最前列,并且率先向叛军冲锋。 对面的羌兵见迎面冲来的是一位女扮男装的绝色美人,骨头先酥了半边,居然还想着要将其生擒,谁知叶紫琼挥出的长剑突然发出雷鸣之声,让羌兵们心神失守,接着又幻化为三四道剑影,瞬间同时刺透相邻三名羌兵的喉咙,这正是铁剑门雷霆剑法和昆仑派分光剑术的结合。 想当年叶紫琼很小就被带到昆仑山上,根据昆仑派和铁血长河门达成的协议,她不光要学习昆仑派的武功,还要接受铁血长河门长老们的训练,这其中就有出身铁剑门的李无憾。大家都是倾囊相授,在学剑方面很有天赋的她很早就学会了多家剑法,并且融会贯通。单论剑术而言,叶紫琼已经是冠绝昆仑派和铁血长河门。 随着叶紫琼的出手,在她左右两侧的上官逸和刘亦凝也紧跟着出手,他俩肩负着重要使命,哪怕拼了自己的性命,也绝不能让叶紫琼受伤。 其他近二十名铁血长河门人也一起杀向叛兵,除了唐方卓的弟子高石枪之外(唐方卓到了西域之后,一直独往独来不收徒,直到人老了,才改了主意),其他人都是铁血长河门旧人的孩子兼弟子,年岁跟上官逸相差不大,武功也只是稍逊,,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向前冲击,瞬间就让叛兵倒下一排。 铁血长河门的表现振奋了荆湖豪杰们的士气,他们个个奋勇争先,冲上前去同叛兵厮杀在一起。 武林军队军阵左翼的前列是以青城、峨眉两派弟子为主。 青城派为首的是卢常才,他之前曾带队前来西南羁縻州探查,生性机警的他由于事先发现一些端倪,在巡武司举办的宴会上只喝了两杯水酒,因此没有中金风玉露之毒,但紧接着羌人的判乱让他很狼狈的逃回了戎州。 作为巴蜀最大门派的长老,卢常才什么时候如此窝囊过,更别提跟随他的两名巡察都死在了羁縻州内,因此羞愧恼怒的他一直没有返回成都,如今终于等来了报仇雪耻的机会,他又真会放过! 不光是他,铁剑山庄中毒事件之后整个青城派已经与苗无恨结下深仇,这笔血债当然也要算在这些叛兵身上,于是在一声声怒吼声中,一柄柄长剑犹如一道道闪电,刺穿羌兵的胸膛。 峨眉派的静语、静尘等长老没有青城派这么重的杀心,但是她们知道在此时此刻容不得半点慈悲,为了护住她们身后娇柔的弟子们,她们也都是全力出手。有她们做榜样,金水蓉、杨秀苓等弟子也都敢下狠手了。 “斥候队跟我来!”冷云天大喊一声,率先向着左翼外侧奔去。 叛军人多,乱糟糟的阵列比武林军队的长,处于阵列外缘的羌兵企图迂回包围,位于左翼后方的斥候队必须冲上前去堵住。 跟在冷云天身后的薛畅右手紧握刀柄,心情难免有些紧张,毕竟这不是在大学校园里打群架,而是你死我活的战场。 但随着奔跑的加速,薛畅的情绪越来越亢奋,在他的视野中迎面冲来的羌人面目狰狞,象野兽般的嚎叫着,身穿的兽皮不足以遮盖住结实的肌肉,强壮的右手挥舞着大刀,猛力朝着薛畅砍来,气势相当吓人。 第124章 登陆战(三)之溃败 然而在薛畅眼中这动作有着太多的破绽,他猛然微侧身,闪过对方的攻击,手中的大刀平挥而出,重刀八法之砍,一颗人头瞬间落地,向前倾倒的无头尸体喷出血柱,溅了薛畅一身。 被这血水一冲,薛畅有点愣了,他没想到第一次杀人就会是这样的可怖景象。 “啊!”一声惨叫在薛畅身侧响起。 薛畅扭头看见一名羌兵双手捂脸倒在地上,指缝中透出一根铁针。 “你不要命啦,战场上还敢走神!”唐天舒斥责道。 “多谢!”薛畅说了一声,挥刀架住另一名羌兵砍来的刀,然后手腕一翻,贴着对方的刀削了出去,当即砍掉对方的两根手指,趁着对方下意识捂手惨呼之时,他迅捷的将刀向前一捅,当即穿破了对方的胸膛。 杀一个人原来如此简单!……这个念头在薛畅心中一闪而过,他既没有觉得恶心难受,也没有呕吐不止,在这个激烈的战场上他很快就将整个心神都投入到眼前的战斗中。 羌兵悍不畏死,倒下一个,就又冲上一个。一旦前进受阻,拥堵在一起的羌兵就越多,当三四把刀同时砍向薛畅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像两边的队友一样退避。 两翼的剑兵队跟中央的步兵和重甲步兵队不同,他们没有穿戴盔甲,没有排列紧密,也没有严格的军纪限制,在战斗中遇险时左右没有空间,施展轻功往前越过敌人,反而会陷入敌阵中,因此都会往后退避。 而缺乏训练的叛军一旦前方受阻,位于最后方的羌兵不会齐心协力的推动前方的战友,给敌人施加压力,以击垮防线,而是如同水流一样,朝着没有阻力的地方涌动。 所以在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位于后方的武林军队统帅江士佳赫然发现两翼的阵列在不断倒卷回来,竟然有将他完全包围之势,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运起内力,高声下令:“我是江士佳!听我命令,剑兵队不得再后撤,违者军法处置!” 然而杀声震天的战场已经是白热化,武林豪杰们都在全身心应对眼前的战斗,就算有人听到命令,也很难达成统一的共识。 ……………………………………………………………………………… 叛军的弓兵队之所以没有在苗无恨率军进攻的时候向武林军队发起远程攻击,是因为他们遭到了叶三、独孤常慧等人的突袭。 虽然叶三他们不到10人,叛军弓兵队人数是他们的四十多倍,然而面对叶三他们的超绝身手,这些缺乏近战兵器的弓兵就如同绵羊面对虎豹,没多久就死的死、伤的伤,溃败而逃。 那位羌人首领一看情势不妙,想起苗无恨所叮嘱的话,哪里还敢硬拼,立刻拼命逃离。 杀得兴起的独孤常慧怒吼一声,正要追将上去,将其斩杀,却听叶三喊道:“不要追了!” 独孤常慧没有理会,足尖轻点,向着马湖江的方向掠去。 “苗无恨和他的手下就在河滩的叛军中,武林军队有危险,我们可能需要去救援。”叶三不疾不许的说道。 独孤常慧倒掠而回:“你们铁血长河门不是说过苗无恨在乐羌城吗?!” 叶三神色平静的回答道:“情报是死的,人是活的。两地相距如此之近,前日在乐羌城,昨日到两江镇,这并不奇怪。” 独孤真人哼了一声,扭头望向河滩:此时在河滩之上,叛军已经同武林军队撞在了一起,苗无恨率领手下冲破了步兵阵列最后被罗大锤率领的重步兵阵线拦住…… 独孤常慧顿时面呈焦急之色。 叶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同样在担忧的静心师太、最后扫了一眼被唐方卓强行拦住的邱夫人,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非常着急,但是不讲策略的匆忙赶去救援,不但救不了军队,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重围——” “有什么话赶紧说,不要磨磨唧唧的!”独孤常慧不耐烦的吼道,此时她已完全不顾及叶三的身份。 叶三似乎并不在意,神情认真的说道:“我们几个不要分散攻击叛军,而是集中攻击最靠近我们的叛军最左翼。由小唐和邱夫人先用暗器开道,随后我们发起猛攻,争取第一轮攻击就将其击溃,然后汇合我军的最右翼,将溃军向北驱赶,这样叛军很快就会全线溃败……” 独孤常慧想了想,将天枢剑往地上一插,说道:“好,就这么办。” 静心师太回头看了看,说道:“我去将冯城主、李道长、印空和尚他们都叫过来。” 邱夫人阴沉着脸,往地上一坐,不说话,两手就从头发、怀里不停往外一件一件的掏暗器。 叶三往前走了几步,唐方卓紧跟其后。 望着河滩上正在激战的两军,叶三颇为感叹的说道:“大周和平得太久了,都忘了该怎么打仗啦,哪能让轻步兵冲至敌阵这么近,还要跃到空中才发起攻击,这不是在送死吗。” “大周搞出来的这个巡武司和这种所谓的军事训练,同我们当年的铁血长河门相比差的太远了!”唐方卓一脸鄙视,他又用传音入密说道:“唐门弟子损失惨重,可我觉得那个女人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愤怒。” “哦?”叶三微露诧异,但他并没有回头去看邱夫人,只是抚须思索。 “叶老,其实我们也不用着急。”唐方卓接着说道:“巡武司组建的这支军队虽然烂,但是叛军也烂,他们别说跟北蛮比,就是和大周的守备军队比,也比不过,因为他们缺乏训练,也缺乏军纪,所以别看巡武司的军队人少,现在还处于下风,但它可是有八百名武林人组成,最终还是会获得胜利。” “小唐,记住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大周人了,不能还按照以前的想法做事,避免被人抓住把柄。”叶三的语气加重了些:“还有……作为属下,怎么能让门主一直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经过铁剑山庄的那件事之后,您老不是说过,要让门主多经受些锻炼吗?”唐方卓反问道。 “锻炼归锻炼,可是不能这么乱来!”叶三略显生气的低声说道:“你别老跟着周乞傲在一起瞎琢磨,你替我警告她,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不能传出准确的情报了,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三次,否则她就别当这个探子了!” “我哪有胆子跟周姐说这话。”唐方卓眨了眨眼睛:“要说您亲自跟她说。” “你——”叶三的训斥声戛然而止,最终他无奈的说了一句:“看来我是老了,管不了你们了。” “叶老,瞧你这话说得——”唐方卓正想解释,就听独孤常慧在不远处喊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闲话,人都到齐了,咱们赶紧去救援!” ………………………………………………………………………… 苗无恨不知道挡了罗大锤多少锤,他只知道自己由最初的单手持刀改为了双手,到后来双手都被震麻了,而手中的青天宝刀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缺口,就连刀身都有点弯了,让他心疼不已。 又一锤砸来,他习惯性的举刀相挡,却听到“咔嘣”一声,铁杆与铁锤的连接处竟然在刀击之下短成了两节,圆锤落下,砸伤了苗无恨的肩膀。 罗大锤愣了,他没想到跟随他几十年的混天锤居然会断掉。 而就在他这一愣神之际,苗无恨强忍疼痛,运足内力猛向后撞去,后方毫无防备的羌兵们被他撞倒,他迅速向后一窜。由于中路一直停滞不前,后方的很多羌兵都跑向了两翼,因此阵列变薄,让苗无恨较为轻易的脱身而出。 退到了己方阵列最后方的苗无恨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了左翼传来的嘈杂喊声:“快跑啊!敌人的援军来了!” “我们败了,快逃命!” …… 无数羌兵惊慌失措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逃来。 我们败了?……苗无恨有着失败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败得如此之快,他神情略带恍惚的望向那些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的同胞,在他们的后方时不时有武林人掠起,他对他们都很熟悉:独孤常慧、静心师太、邱夫人…… 她们难道不在我的包围之中吗?怎会跑到我的侧翼后方去了?……苗无恨心中升起疑惑,但战局已经糜烂,不容他多想,他就如同上一次一样果断的转身就跑,将几千名同胞扔在了身后。 然而,独孤常慧驻足在河岸高处观望战局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敌阵中这位头插长羽、手持蓝刀的叛军首领,早怀疑他就是苗无恨,因此在追击溃兵时还经常飞起观望。 此时见他要逃遁,国仇家恨一起涌上心头,独孤常慧怒吼道:“苗无恨,你这叛贼往哪里逃!”说话之际,纵身飞起,双足连连踏着溃兵的头顶,朝着对方追去。 苗无恨听到这吼声,伸手将头巾上的长羽扯拔掉,加速东逃。 叶三见此情景,无奈摇头:独孤常慧真是昏了头,要想抓住苗无恨就应该悄悄接近,像这样大喊大叫,只会让他又逃掉了…… …………………………………………………………………………………… 在最开始斩杀了三名过于突前的羌兵之后,薛畅再也没有任何斩获,反而在蜂拥而来的敌兵的紧逼下边防御、边后退,他的心情倒还显得平静,因为周围的队友也都是这样做的,倒是在他身后的唐天舒屡屡从空隙中射出暗器、杀伤敌人,让薛畅觉得:或许这才是在战争中使用唐门弟子的正确方法。 江士佳让他们不要后退的喊声他听见了,原本他真的停住了后退的脚步,但他想要死守,周围的队友却还在退,反而让自己突出于己方松散的阵线之外,引得更多的羌兵向他围杀过来,迫使他不得不放弃听从命令。 就在薛畅专注于这不断的退避和反击之中时,突然间羌兵不再进攻,一窝蜂的转身往回跑。 薛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冷云天的喊声:“敌军败了,给我追击!” “是!”薛畅和队友们一起兴奋的大喊,原本有些疲惫的身躯仿佛被重新注入了力量,一记莺飞,直冲上前,脚未落地,挥手就是一刀,惨叫声中一名羌兵倒地,反手又一刀,又一名羌兵倒地,此时追杀溃兵就如同杀鸡屠狗般轻松。 太阳还未升到天空正中,这场登陆战就已经结束。 大部分溃兵被驱赶到了蜀江边上,面对汹涌的江水,无路可走的溃兵们只能跪地投降;少部分溃兵逃向马湖江上的浮桥,谁知独孤常慧带着几名斥候正守在桥头,她一人手持天枢剑,连杀几十人,犹如魔神,彻底打没了这些来自大山里的生羌的勇气,纷纷跪倒在他面前。 “一人俘虏几百叛军”的壮举并没有让独孤常慧高兴,因为她没能擒获苗无恨。 苗无恨施展轻功,踏过马湖江,正好遇上从乐羌城来援的叛军。面对上万名羌兵,独孤常慧也不会傻到去硬闯。而苗无恨知道登陆战败局已定,很干脆的率领援军返回了乐羌城。 阳光照耀下的河滩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罗大锤看到耿珀坐在一具溃兵的尸体之上,就走了过去,信手将锤杆和铁盾往地上一抛,就一屁股坐在尸体之上。 “你的锤终于坏了。”耿珀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 “那个苗无恨确实厉害,能够硬扛我那么多锤,打到最后我都快没劲了,要不是我穿戴的齐全,否则你瞧瞧——”罗大锤指着自己的左侧腰肋,那件铁磷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白肉。 耿珀翻了翻白眼,说道:“罗大个,你老啦,如今的大周武林新人辈出,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好勇斗狠啦,免得哪天我还得为你收尸。” 第125章 佛道兼修 罗大锤不以为然:“放心,我有佛祖庇佑,不会那么早死的。再说今天可是我这十几年来打得最爽的一次!” “你这个喝酒吃肉的假和尚居然还想得到佛祖的庇佑,也不怕遭受天罚。”耿珀鄙夷的看了看他,然后叹了口气:“格老子,我是上了你们的当,说是让我来当管家,只需要负责你们的吃穿住用,没想到还要我上阵杀敌。” “你个老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罗大锤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别忘了你的绰号叫血厨子,到了战场上,你杀人杀得比我还狠,我刚才都看见了,你杀的人比我多多了!” “哎——”耿珀刚叹口气。 “行了,别唉声叹气的了。”罗大锤站起身,伸出手,轻声说道:“我很庆幸,自己能在还能战斗的时候重新回到大周!也很高兴,在三十年后还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耿珀抬头看了看,嘴里继续抱怨道:“格老子,反正是被你们骗了。”说着,他抓住了罗大锤的手。 罗大锤将他拽了起来,哈哈笑道:“厨子,你就别抱怨了。走,跟我去看看咱们的门主,今天她表现得真不错!” ………………………………………………………………………… 全身浴血的薛畅用刀杵地,默然看着大周的士兵将这些叛军俘虏押向两江镇。 “你小子不会掉到燃料缸里了?全身上下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唐天舒走到他身旁。 薛畅反唇相讥:“唐兄的衣着如此整洁,该不会是在我们战斗的时候你躲起来了?” “我杀的人可不比你少。”唐天舒回了一句。 薛畅看着他,诚挚的说道:“唐兄,感谢你刚才多次的提醒,还救了我一命!” “你要是真感谢我——”唐天舒看似开玩笑的说道:“以后我要是有事找你帮忙,你会答应吗?”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薛畅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这话我可记下了啊!”唐天舒似笑非笑的说道。 “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薛畅一本正经的回答。 唐天舒一愣,随即摇头笑道:“你小子……” “现在好受些了?” “什么?” “我是说之前你们唐门的那些兄弟——” “哦,说实话,只是刚开始那一瞬间有点难受,但是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唐天舒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唐门建立的时间太久了,家大业大,主支、旁支十几支,他们都是主支的人,而我属于旁支,我跟他们不熟。现在我很庆幸自己来了斥候队,否则恐怕连自己的尸首都让人认不全了。” 薛畅听了这些话,感到吃惊,但他对唐门并不了解,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于是转开话题:“我刚才看到肖红章好像受了伤?” “右手胳膊挨了一刀,不过没什么大碍,就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受这点小伤已经是幸运的了,希望经过今天的战斗之后能让他以后稍微收敛一点。”唐天舒似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又扭头看向不远处:“咱们斥候队处于最边上,轻功又好,没几人受伤,可是其他队受伤的人不少,步兵队最惨……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看到郭有信和江一峰在包扎伤口。” “他俩也受伤了?”薛畅有点诧异。 “不但受了伤,而且看起来伤的还不轻,要戴罪立功嘛。”唐天舒幸灾乐祸的说道,显然很了解这其中的内幕。 薛畅却不好再说什么。 “斥候队过来集合!”后方传来冷云天的声音,唐天舒和薛畅立刻转身往回走。 这时薛畅瞥见旁边的神女宫四位女道,她们神情轻松,步履轻快,道袍更为整洁,不禁大感诧异,刚才他专注于战斗,根本没精力去注意神女宫人是如何战斗的。 虽然疑惑,薛畅并没有问唐天舒,怕这个爱慕洛阑梦的家伙认为他别有企图,只能等到以后再去发觉。 ……………………………………………………………………………… “江士佳统领、卞金林统领,恭喜你们获得了一场辉煌的大胜!我原本还想带兵增援,没想到你们居然以这么少的兵力、这么快就击溃了叛军!武林人组建的军队果然是战斗力惊人啊!”副将宁铭阔由衷地称赞道。 江士佳谦虚的说道:“这也多亏了宁将军你及时的率援军上来,才导致叛军最后崩溃。” 宁铭阔摇头说道:“我就不抢这个功了,我可惹不起你们手下那些飞来飞去的武林高手们。” “宁将军说笑了。”卞金林忙岔话道:“经历这场战斗之后,我们的部队急需修整,接下来攻克两江镇,我们恐怕就帮不上忙了。” 宁铭阔这才哈哈一笑:“叛军主力已经被你们完全击溃,拿下两江镇,不过是小菜一碟。行啊,这点小功就交给我来,让你们的手下好好休息,后面的大战还得靠他们啦。”说完,宁铭阔转身离去。 等到他走远,江士佳和卞金林才对视着,露出狂喜之色。 “江兄,一战成名,恭喜恭喜!” “卞兄,多亏你的协助,咱们同喜同喜!” “这几十年来,总有大臣上奏书,说朝廷耗费民脂民膏,养我们这些巡武司,官不像官,兵不像兵,对国家无益,不如裁撤……今日一战,让我等扬眉吐气呀!”卞金林双手叉腰,朗声说道。 “先帝雄才伟略,岂是这些鼠目寸光之辈所能忖度的!当今皇上也同样对我们巡武司非常重视,他果断的接纳了铁血长河门实在是英明之举!今次胜利将让朝廷的衮衮诸公知道,巡武司绝不是捉拿盗贼的捕快衙门,它是可以为朝廷组建一支强大军队的军事机构!”江士佳同样是意气风发。 “唉,这场胜利要是早一点来就好啦,咱们也能少受几年的气。”卞金林犹自不满足的说道。 江士佳却看到不远处正在清理同伴遗体或者疗伤的武林人,亢奋的心情急剧下降:“……在这一次的战斗中我犯了不少错误,导致步兵队、轻步兵队损失惨重,其他队伍也受伤不少,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损失也很大呀。” “老江,你不用太自责,换我来指挥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卞金林真诚的安慰道:“无论是我们、还是我们率领的这支部队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我们没有经验,我们甚至都不觉得单凭我们自己就能够击溃这些叛军,但事实证明由武林人组建的军队就是拥有强大的力量!我相信只要多来几场战斗、再多总结经验,我们会越打越好!” “你当然有信心,因为铁血长河门就在你麾下,将来你可以随时向范阳候他们请教。”江士佳笑骂了几句,突然心头冒出一个主意:“老卞,你还记得那日在军事会议上范阳候曾经提到过护国公所写的那部《武林兵法》吗?你看我们要不要借着这次的胜利,让大统领向皇上上书,将此兵法开禁,让各巡武司的统领都能够阅读学习,以提高带兵能力,你觉得如何?” “我看可行。” “那就这么办。”江士佳语气铿锵的说完,抬头看向前方,笑容又迅速被忧愁所掩盖:“我现在得……去向邱夫人、韩帮主、李帮主道歉赔罪,你可得陪着我。” 同为巡武司统领,卞金林理解江士佳此刻的心情,他毫不迟疑的回答:“行!” …………………………………………………………………………………… 薛畅闭上双眼,侧卧在一块山石上,别人以为他在闭目养神,以恢复之前在战斗中过多的损耗,哪里知道他实际是在看自己脑海中的系统。 在战斗中他的系统一直在响个不停,那时他无暇顾及,现在终于有了空闲,他进入系统一看:嗬!一大堆的信息! “你杀死了一个羌兵,获得威望值两点。” “你杀死了一个羌兵,获得威望值三点。” “你杀伤了一个羌兵,获得威望值三点。” …… 总共十二条类似的信息,意味着薛畅杀死杀伤十二人,不过获得的威望值并不多,只有32点。 但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于接下来的这些信息:“四名无辜民众被此人杀死,你为他们报了仇,获得侠义值80点。” “此人屠杀了两户人家,其中包括四名儿童,罪大恶极,你为他们报仇,获得侠义值100点。” “此人在两天内强女干了5名妇女,包括一名幼女,并将其都杀死,罪大恶极,你为她们报了仇,获得侠义值100点。”…… 七条类似的信息竟然让薛畅获得了580点侠义值。 这意外的收获并没有让薛畅感到惊喜,而是让他感到震惊,他突然意识到:和他们作战的这支叛军很可能就是在之前的羌人叛乱中屠戮整个沿河平原上的汉人以及劫掠戎州地区的主力。 那一条条信息的后面侵染着无数无辜者的鲜血,看了让他触目惊心,同时心中也生出一股暴虐,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将那些俘虏全部杀光。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只能绕着山石转圈,以消耗内心涌起的冲动。 “薛畅,你这是怎么了?走火入魔了吗?”唐天舒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浇在薛畅心头,让他霍然一惊,立刻盘膝坐下,默运内息。 片刻之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阵后怕:因得知羌兵屠杀民众的事实,而在心中泛起的冲动竟让体内越来越燥热,内息运转加速,并且开始出现不稳,若是继续放任下去,恐怕就会发狂…… “我的体内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薛畅进入系统发问。 话音刚落,他的侠义值就被扣掉了05,然后一个毫无生气的机械声音回答道:“使用者修炼的是九阳神功,此乃天下至刚至阳的内功,过阳则易暴,过刚则易怒,这段时间你过于急切的修炼,然而天地桥未通,前路淤塞,任脉内蓄积了过多的九阳真气,在刚才被诱发出来才导致险些走火入魔。” “那该如何解决这一隐患?”薛畅急问道。 又扣了05个侠义值,不过现在薛畅有足够多的侠义值,倒一点不在乎。 “放慢修炼九阳神功,不要过于操切,做任何事情也尽量平心静气,尽快打通天地桥,等到你完成了小周天,九阳真气循环不息,这样的隐患自然就能消除。不过,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它还可能再出现,因为你练的主要都是佛门武功,九阳神功、降龙十八掌、罗汉拳……刚猛无比,阴柔不足。 等到九阳神功修炼圆满,你可再兼修道家内功,以道家的清淡无为、冲虚平和来弥补佛家的不足,不但可以让你的武功再上一层楼,而且还能益寿延年,至心境彻底无碍。”系统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鉴于这个回答过多、过详细,须多扣一点侠义值。” 薛畅哑然失笑:这系统还挺斤斤计较的。 不过它确实给了薛畅很大的启迪,并为他指明了日后的修炼大道,付出这点侠义值完全值得。不过前景虽然美好,还得先顾眼前,既不能像以前一样猛练内功,还要尽快打通天地桥,这还真是有点难办! “薛畅,你没事?”耳旁响起唐天舒的声音。 薛畅睁开眼,看着一脸关切的唐天舒,说道:“可能是因为之前战斗过于激烈,内力消耗过多,刚才内息有些不稳,现在好多了。” “那你应该多休息。”唐天舒说道:“正好两江镇已经被我们攻下,队长招呼我们进镇休息。” “走。”薛畅站起身,跟着唐天舒,走向两江镇。 突然听到东面传来巨大的喧哗声,两人都有些愕然,正好看到第一斥候小队的人从东面狂奔而来,忙拦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126章 神女宫主顾诗婧 “叛军捣毁了马湖江上的浮桥。” “你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捣毁,也不去阻止?” “叛军在桥的那头破坏,后面还有上万名羌人严阵以待,就算我们派了几十名剑兵队的高手守着这边桥头,也不敢过去阻止啊,因为那是在送死。” “上万名叛兵?” “是啊,叛军又从乐羌城里出来了,他们捣毁了浮桥之后,开始向南行军,没有再回乐羌城。” “你的意思是说叛军放弃了乐羌城?”唐天舒有些惊讶。 “看情况应该是这样,我不跟你多说了,要赶紧去向江大人禀报。”斥候说完,飞掠进了两江镇。 “看来我们这一仗把叛军给吓坏了。”薛畅心情舒畅的说道。 “是啊,也许我们回家的时间会大大提前了。”唐天舒若有所思。 ………………………………………………………………………… 在两江镇的一所大宅院里,平乱军队的首脑们再一次聚首,李柏松首先将武林军队大大的夸赞了一番,不但要给他们记首功,还说要将他们的英勇表现上报朝廷。 这让在场的江士佳、卞金林、独孤常慧,甚至是叶三、叶紫琼都面带喜色。 “不过,我没有想到叛军会这么快就放弃了乐羌城,使得我们想要将叛军主力包围在乐羌城内消灭的计划落空。”李柏松看着众人,沉声问道:“叛军主力撤退到南面之后,我们原来的计划就不能再实施了,接下来我军该如何行动?诸位有什么建议?” 副将宁铭阔说道:“将军,叛军放弃乐羌城,对他们来说实际是一招臭棋,我们可以轻松的占据乐羌城。该城内有多个港口,可以方便我们将粮食辎重从军营通过船只运送到乐羌城内,将其打造成进攻叛军的前进基地。 虽然还未得到最新的情报,但我觉得叛军主力很可能会撤退到来附城,利用那里还算不错的城防,背靠南面的棘道,能得到生羌的不断支援,和我们打一场持久的防御战。” “嗯……”李柏松沉吟着说道:“这很有可能。” “将军。”叶紫琼忍不住开口说道:“我看过有关来附城的情报,它的城墙并不高,城外的防御设施也很简陋,而且还是地处平原,它不可能挡得住我军几万士兵加上攻城器械的强攻。 更何况我们大多数的武林人都可以凭借轻功跃上那只有不到两丈高的城墙,就算叛军有着生羌的支援,这座城池也防御不了多久就会陷落。 苗无恨非常狡猾,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我觉得他很可能不会防御来附城,而是带领部队撤往棘道以南,利用那里的茫茫大山,同我军进行持续的周旋……” 叶三一脸欣慰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叶紫琼,他知道这位稚气未除的少女这段时间有多努力,努力的学习军事知识,积极的向他请教战场经验,就是为了更好的领导铁血长河门人在战场上打胜仗,以配得上她身体内所流淌的高贵血液,她确实是主人最好的继承人! “叶门主的建议很有道理!”西南羁縻州从事唐运贤抢先说道。 已经30多岁还未有妻子、只有一妾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他是怦然心动了,但他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和对方的地位相差太大,不过他心里还是存在着那一丝丝的期望,因此才要抓住这难得相处的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学:“不过我认为叛军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做——”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但是那少女并没有开口询问,而只是看着他,摆出要倾听的姿态。 “这三十多年来熟羌在沿河平原上繁衍生息,人口增加了五六倍,而生活在棘道以南的生羌虽然占据着更为广阔的地域,人口却远少于熟羌,因此熟羌才是这次叛军的主力。 就算那个叛贼苗无恨有能力让所有生活在沿河平原上的生羌都撤退到棘道以南,那里的茫茫大山土地贫瘠,无法养活这么多的人,而且熟羌已经习惯了种地,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狩猎的山岭生活,时间一长必然生乱。 甚至我认为不少熟羌部落不会抛弃他们耕耘多年的土地,跟随叛军前往来附城。” “受教了。”叶紫琼拱手行礼,认真的道谢。 “叶门主天资聪慧,年轻有为,只是对羌人之事还不太了解而已。”唐运贤谦虚的还礼,内心却甚愉悦,他转身向李柏松说道:“将军,趁叛军主力向南撤退之际,请允许卑职前往沿河平原的熟羌各部落,说服他们前来归降,也可削弱叛军的实力,导致他们内部不和。” 这一次李柏松几乎没怎么考虑就果断说道:“宁铭阔,一会儿你去通知水军和飞鱼帮,让他们明日凌晨派船运送我们的士兵渡过马湖江,登陆的计划还跟今日的一样。” “是!” “军队占领乐羌城之后,唐从事,你作为使者前去说服熟羌各部落前来投降,你告诉他们,如果不降,大军一到,人畜皆死、寸草不留!” “呃……是。”唐运贤暗暗叫苦,李柏松的强硬无意增加了他说服的难度,但他却不敢当面反对。 李柏松看看副将宁铭阔、又看看叶紫琼,言语有力的说道:“不管叛军是死守来附城,还是撤退到棘道以南,我们的军队在乐羌城稍作休整后,即刻向南行军,直至包围并攻占来附城,再根据情况制定下一步的军事计划。” 见李柏松已经作出了决定,江士佳、卞金林、副将宁铭阔、西南羁縻州从事唐运贤正要起身遵命。 却听叶山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建议。” “范阳候您请说。”李柏松面对叶三就变得很是尊敬,这不仅仅是因为叶三有爵位在身,更因为对方确实有真本事,之前正是因为他的建议才有了登陆战的大胜。 “现在大军已经过了蜀江,还将继续向南进军,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个地方——戎州军营,那里堆积着供应全军的给养和辎重,但那里只有500名?还是1000名士兵驻守?” 没等副将宁铭阔回应,叶三继续说道:“你们可能觉得我们已经彻底的封死了叛军北窜的通路,后方是绝对安全的。普通士兵是过不去,但是武林人士却可以做到。相信这一次的登陆战已经让你们见识到了经过训练集合起来的武林人在通常的会战中的威力,但事实上武林军队更可怕的是他们能够做到普通军队所不能做到的突袭,所以千万不要按照常理来推测一支拥有不少武林人的军队。” 李柏松双眉拧结,神情凝重的问道:“范阳候,您的意思是叛军很可能会派出那些身怀武功的贼子突袭戎州军营?” “不一定,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叶三回了一句。 “将军,这一次我们在河滩一战中杀死、杀伤近八十名苗无恨培养的杀手,根据之前的情报,他可能还有百名左右身怀武功的手下。”江士佳赶紧说道。 “戎州军营不容有失!”李柏松果断说道:“宁铭阔,你抽调1000名士兵立刻返回戎州军营,加强防御。江统领,你根据自己队伍的情况,也抽调出足够抵御叛军突袭的人手,立刻返回戎州军营,这一次戎州军营的防御主要交由你们武林军队负责!” “是!”江士佳有些兴奋的回应道,他感到刚刚结束的战斗赢得了李柏松的尊重,才会被唯以这项重任。 在这一次的军事会议中,独孤常慧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如同一尊泥塑。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对指挥作战完全不懂,干脆就不说话,避免出丑。 不过李柏松、宁铭阔他们对她却同样尊敬,毕竟她“傲立桥头、一剑逼降五百兵”的英勇事迹传遍了全军,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 薛畅所在的斥候小队住进了两江镇内的一间房屋,已经非常疲惫的他倒在床铺上就睡着了,等到被叫醒时,还以为是吃晚饭的时间到了,结果却被唐天舒告知:他们接到新的命令,要立刻回防戎州军营。 整个武林军队被抽调回去的大约百人,多数都是在河滩之战中受了伤,其领队是卞金林,他的统领身份有利于他同时指挥驻守军营的普通士兵。又考虑到抽调回军营的人多数都是巴蜀武林人,因此副领队的人选定为静心师太。 这是她主动提出的要求,作为一名佛门僧尼,战场上大规模的杀戮对她来说还是过于残酷血腥,所以她宁愿放弃再在沙场立功的机会,回戎州军营面对可能到来的叛军武林人的偷袭。 而斥候队除了薛畅所在的第五小队返回之外,还有神女宫组成的第六小队,这是由江士佳统领亲自指定的,他的理由很充分:斥候队人手本来就少,接下来还要持续对叛军发起进攻,甚至还要深入棘道以南的茫茫大山,因此需要更有经验的斥候。而军营那边主要是防御,对斥候的要求不高,两支新建的小队足以胜任…… 理由非常充分,但至于他心中是否真的是这样想的,无人得知。 ………………………………………… 吃过早饭,薛畅就在院子里练拳消食;肖红章在一旁像往常一样默默的擦剑,偶尔抬头看上一眼;秦翰宽则躺回屋里补觉。 唐天舒推门进来,低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今天我们还得继续去巡逻。” “我们昨天不是已经巡逻了吗?今天应该轮到第六小队了?”薛畅有些诧异,以为唐天舒是记错了。 “顾宫主下的命令,要求我们必须服从。”唐天舒略显沮丧的说道。 薛畅一愣,旋即说道:“这不公平!” “她凭什么?!”平时沉默寡言的肖红章此刻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就凭老身被任命为军营斥候队的负责人。”伴随着这冷冷的声音,神女宫那位最年老的女道跨进了院子。 虽然前些天这两个斥候小队同在斥候队里,又是毗邻而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但由于神女宫人不与他人交流,薛畅他们对其完全陌生,认人更多靠瞎猜。直到这两个队都被江士佳留在军营之后,薛畅他们才知道这位年迈的女道就是当代神女宫宫主顾诗婧。 此刻顾诗婧一脸冷漠的站立院中,另外三名女道也随后走了进来。 原本神色愤然的肖红章不说话了。 唐天舒堆起笑脸:“顾宫主,我们稍作休息,一会儿就去巡逻。” “我看你们不都挺清闲嘛,还休息什么,赶紧去巡逻!”顾诗婧挥挥手,不耐烦的催促。 一股义愤涌上心头,薛畅忍不住大声说道:“斥候队自有法规,一切都要严格按照法令行事!寒山派冷云天掌门作为斥候队队长多年,从来没有偏袒他的弟子,而是让每个小队都轮流巡逻,而顾宫主你不过是临时任命,有什么权利擅自篡改斥候队的法规!考虑到你初来军队、不太熟悉,只要重新按法规行事,我们依然会遵从你的命令。” 薛畅这番话说的义正词严,让顾宫主一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另外三名女道、尤其是那个被唐天舒怀疑是洛阑梦的年轻女道睁大那双澄澈的眼眸,十分惊讶的看着薛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样对师伯说话。 顾诗婧的眼神犹如两道阴冷的利剑直刺薛畅。 薛畅坦然面对。 片刻的沉寂之后,顾诗婧语气森冷的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叫什么名字?” 薛畅朗声说道:“我姓薛名畅,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顾诗婧轻嗤一声:“大周军队为何而设?往大了说是为了保护大周民众,往小了说是为了保护皇上!神女宫前任宫主、我的师叔是当今太皇太妃,我的师妹是——” 第127章 降龙十八掌VS水云掌 另一位略显老态的女道急咳了几声。 顾诗婧神色傲然,继续说道:“总之我神女宫是朝廷公认的皇亲国戚,古往今来从未有闻‘皇亲做事、士兵清闲’的道理。” 她说的好有道理,薛畅竟无言以对。 顾诗婧嘴角微翘:“不过我神女宫从不仗势压人,既然我们都是武林人,那就按照武林规矩来行事。”说着她伸出左手:“把那门栓给我。” 另一名年轻女道抽出了木门上那两尺长的宽木栓,递到她手中。 顾诗婧将门栓竖起,右手化作剑指,轻巧的往下一划,门闩竟如纸帛、立时裂为两半。 顾诗婧右手拿住较细的一根,看着薛畅,说道:“只要你们能接住我五招,咱们就按照斥候队原本的规矩来。” 薛畅、唐天舒相互对视了一眼。 “怎么,不敢啊?”顾诗婧眯着眼,不屑的扫视三人,目光停留在肖红章身上:“拿剑的小家伙,今天本宫难得有闲,指点你几招。” 肖红章眼中突然有了神采,口中应了一声:“好。” 拔剑、刺剑,眨眼间锋利的剑尖就抵至顾诗婧胸前,全然不顾及自己使的是真剑,而对方只是拿了块木头。 “肖兄——”薛畅想起肖红章的绰号,刚想要提醒他手下留情。 “剑是很快,但缺少变化。”顾诗婧说话的同时,手中的木棒闪电般向上一挑,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剑尖。 肖红章手中的长剑立即被荡了开去,他心中一惊,正要变招。 顾诗婧手腕连抖,木棒如鬼魅一般先是击中了肖红章的手腕,接着又戳中他的胸口。 肖红章惨叫一声,倒跌出去。 “剑上还没劲,不挨打才奇怪。”顾诗婧斜眼瞥向倒地捂手、一脸痛苦的肖红章,冷笑道:“本宫刚才并没使大力,怎么,你就痛得不行了?” 实际上是顾诗婧刚才那一棒正击在之前肖红章受伤之处,但他强忍疼痛,站起身来,神色略带沮丧的低声说道:“我没事,多谢前辈指教。” 顾诗婧没再看他一眼,扫向其他人,说道:“还有谁?” “我来!”在屋内的秦翰宽先于薛畅飞身而出,右手的匕首直刺顾诗婧,但见对方似要举棍相挡,立即收回右手,整个身体迅捷的一转,左手的匕首反扎对方的后背。 谁知顾诗婧似乎早看透了他的心思,身子微侧,同时手中的木棒横扫而出。 秦翰宽身处半空、避无可避,当即被击飞出去。 “速度太慢,小心思太多。”顾诗婧今天是有心立威,扭头看向唐天舒:“手下被打,你也坐得住?来,让本宫见识一下号称暗器天下第一的唐门武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天舒当然不能没有回应,他瞄了一眼在顾诗婧身侧的那位年轻女道,抱拳说道:“既是前辈要求,那就得罪了。” 说完他垂下双手,突然又再次扬起,几十枚闪烁银光的银针从手中激射而出,将对面的顾诗婧笼罩,如此短的距离,对方已然避无可避。 “这就是唐门绝学——满天花雨?”顾诗婧神情淡定,一边后退,一边将手中的木棒迅速转动,有丝丝白气从棒中溢出,绘成了一个圆圈,那些散开的铁针竟然像受一块磁铁吸引一样,突然间改变飞行方向,纷纷投入圆圈之中,扎在了木棒之上,转眼间它就变成了一根小型狼牙棒。 “听说贵门的暴雨梨花针就是模拟这满天花雨所制,看来也不过——”顾诗婧话音未落,却看见还有两根银针去势不变,朝着她的双眼射来。 她“咦”了一声,来不及多想,手中的木棒向上迅捷挥出,谁知那两根铁针竟陡然向上一跳,跃出木棒的阻挡范围,继续前飞,只是路线有变,同时向外划了一个弧线,分刺她的太阳穴。 事发突然,距离又近,眼见顾诗婧避无所避,那两名年轻女道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见顾诗婧将头猛往后仰,一口真气喷出,仿佛江水咆哮,那两根被喷中的银针倒射而回,速度竟然比来时更疾。 薛畅在吃惊之下也没忘数数:”第三招!” 唐门接暗器的手法本是一绝,但这两根银针,唐天舒却不敢硬接,他一个铁板桥,堪堪避过。然而顾诗婧转瞬即到他的身前,手中的木棒已经贴住了他的喉咙。 “晚辈输了。”唐天舒神情坦然,似乎并没将输赢放在眼里。 “刚才那两根针是怎么回事?”顾诗婧忍不住问道。 唐天舒没说话,双手用力一扯,深深扎入木窗之上的两根铁针重新落入他手中。 顾诗婧看到银针之后透明的丝线,恍然:“原来是系了天蚕丝,倒跟我神女宫的彩蝶双飞有点相似,叫什么名字?” “唐门绝学——一线牵。” “巧是巧矣,只可惜暗器毒药终是小道。”顾诗婧点评了一句,转向薛畅:“现在就剩最后一个了。” 在年轻女道的眼眸中,薛畅没有迟疑的走上前,平静的说道:“我擅长拳法,不用武器。” 顾诗婧将木棍信手一抛,傲然说道:“我神女宫内功、轻功、剑法……样样都是绝学,拳脚同样也不例外,你进招。” “请前辈指教。”薛畅长身玉立,抱拳行礼,然后右腿前移,身子微蹲,双拳一前一后,与双眼平齐。 他抬眼看向对方,顾诗婧神态悠然的站立,双手垂于身侧,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中。 薛畅心念一转,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他大喝一声,左右脚交替前踏,右拳平直击出,正是罗汉拳中的马步冲拳式。 顾诗婧原以为这位口气很大的青年有什么惊人艺业,结果他的出手竟是如此普通,心中竟有些着恼,右掌击出之时,还多加了半成功力。 然而薛畅突然刹住前冲的身形,右拳回收,左拳化掌,以更快的速度推向顾诗婧的前胸。 掌风中传出的虎啸龙吟之声让顾诗婧脸色微变,她仓促的出左掌相迎。 “砰”的一声震响,顾诗婧竟无法承受薛畅这一掌之力,踉跄后退。 薛畅同样也向后退步,但他是早有准备,双腿后蹬,身体像箭一样直飞过去,一记莺飞,贴近对方,双拳如擂鼓一般快速击出。 顾诗婧头脑清醒,她没有硬接此拳,因为如果她接,五招就会转瞬即过。她双脚一顿,整个身体看似没动,却倏地向后急退,想要与薛畅拉开距离。 薛畅仔细看了之前的对战,知道对方轻功奇妙,猛一提气,继续追击,好不容易才赢得的先手,他不能让对方缓过气来。 顾诗婧没有再后退,挥掌相迎,那双掌晶莹如玉,似有水雾缭绕。 薛畅没敢硬接,身体急转,似乎要转向对手的后方,却到中途,右小腿突然一抬,快速而隐蔽的踢向顾诗婧的腰肋,却是变了招的红杏出墙。 顾诗婧的反应也极迅速,左掌穿腋下,击向薛畅的右腿。 薛畅却滴溜溜的转到了顾诗婧的后方,来了一记并蒂花开,其实就是贴背打。 顾诗婧的身体突然迅捷的后倒,与此同时,双掌夹带涛声再一次击出。 这一匪夷所思的动作出乎薛畅的预料,这需要何等柔软而又坚韧的身体。他不敢硬接对方的双掌,一记莺戏,在半空中翻滚,想要再次避开对方正面,转到背侧。 但这就失去了先机,薛畅随即听到身后破风之声传来,余光瞥见对方手指正要点向自己的后背。 他忙使一记叶飘,身体倒折而下,忽忽悠悠的落地。却立刻听见身后涛声大起,只见一双莹白手掌穿过水雾,迅捷无比的印向他的后背。 必无可避,薛畅大吼一声,身体一转,双掌向上迎出,正是亢龙有悔。 这一次顾诗婧没有大意,大半内力都已用上,薛畅的双掌甫一击上,犹如打在了一大团棉花之上,无从着力。而就在他的内力稍泄之时,那团棉花却突然间变成了奔腾的江流,他抵挡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番打斗时间虽短,却精彩纷呈,引得院内众人紧张观看。三名女道都一脸惊讶,那名疑似叫洛阑梦的女道更是看得眼睛都没眨一下。 唐天舒眼中神采闪烁,肖红章和秦翰宽则是暗暗的相互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顾诗婧走到薛畅身前,冷声说道:“你输了。” 因为顾诗婧的内力似波涛侵袭薛畅体内脉络而导致他胸口憋闷难受,他未能及时作出回应。 秦翰宽接过话头说道:“他没输,已经过五招了。” “不……”转瞬间那些异常内力又如流水般消失不见,薛畅气息一通,当即坦然说道:“是我输了!我第二招进攻的时候,顾宫主并没有接,因此只能算五招。” 顾诗婧注视着他,语气变得柔和了些:“你刚才使的是什么掌法?” 薛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委婉的说道:“顾宫主请原谅,我向别人做出了承诺,要暂时保密。” 顾诗婧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但她最终还是忍住,冷声说道:“难怪你小小年纪,脾气却甚大,原来是仗着自己武功不错,这掌法确实也很奇妙,可惜你功力远远不够,无法将它完全发挥出来,否则倒是可以与我的水云掌好好的比一比。” 说完这话,她再不看薛畅一眼,对唐天舒说道:“现在结果已出,你们输了,就得听我的命令,出去巡逻” 这一次没有人表示反对。 看着第五斥候小队的人穿戴整齐、走出小院,两名年轻女道窃窃私语:“原本以为他们敢跟师父叫板,是有多厉害呢,结果连五招都接不住!” “师伯全力出手,你我一样也接不住五招,他们敢跟师伯叫板,就已经很有勇气了!” “师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话,你注视那个叫薛畅的人的眼神,啧啧,就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师妹,你瞎说什么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闹什么闹!”顾诗婧一声呵斥,两个年轻女道立刻停止打闹、垂手而立。 “咱们神女宫人就该有神女宫高贵的模样,打打闹闹的成什么话!”顾诗婧斥责完之后,又看向另一位年迈的女道:“师妹,等晚上这群小孩回来之后,你再过来询问巡逻的情况,避免他们偷奸耍滑。” “好。” “明天我们再出去巡逻。”顾诗婧接下来的这句话让三人一愣。 顾诗婧看她们有些疑惑,不耐烦的解释道:“师叔来信说,我们神女宫虽然背靠皇室,但根子还在武林,既要让这些武林人知道我们神女宫的高贵地位而不敢欺凌,同时也不能太高高在上,避免遭到武林人的排斥和仇恨。” “唉,师叔一直都关心着咱们啊!”年迈女道颇有感触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的事,让师叔、让我们都知道了皇室比江湖要复杂得多,关键时候不一定能靠得住……”顾诗婧不满的说了一句。 年迈女道听到这话,身体微颤,神色黯然。 疑似洛阑梦的女道赶紧握紧她的手,关切的轻唤了一声:“师父!” 年迈女道挤出笑容:“我没事。” “走。”顾诗婧一挥手,率先走出了薛畅他们所住的小院。 ………………………………………………………………………… “薛畅,还在想刚才被神女宫顾宫主击败的事呢?”唐天舒见薛畅一路上一直在沉思,于是就安慰道:“我听我家夫人说过,神女宫顾宫主的武功其实并不比她和静心师太差多少,只是她甚少与人打斗,从不参加成都巡武司组织的门派比武会,也从不参加由皇上主持的论法会,自然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武力到底如何? 今天咱们能够跟她走上几招,简直是天大的幸运了,以后跟任何人都有的一说,‘神女宫顾宫主的武功甚高,甚至其武功的神妙还在青城、峨眉之上’。何况人家还好心好意的对我们进行武功评点,你们两个——”唐天舒朝着肖红章和秦翰宽喊道:“是不是也感到受益匪浅?” 第128章 变生肘腋 肖红章有力的点了下头。 秦翰宽却未做回应,他还在对神女宫顾公主说他‘小心思多’而耿耿于怀。 “我没有感到沮丧,只是一直在想……和顾宫主对战时,她所使的掌法是什么掌法?竟然能够产生水雾缭绕的奇象!”薛畅好奇的问道。 “听闻神女宫有一套绝学叫水云掌,如云般柔、似水样激,你所对上的应该就是它了。”唐天舒介绍道:“至于那水雾缭绕的奇象,可不是这掌法所带来的,应该是顾宫主所练的内功——朝云暮雨神功。据闻当修炼者运转这套功法时,举手投足间自有水雾环绕,时间一久,对战者的四周就犹如起了大雾,白茫茫一片而不知所措,但神女宫人却能自如的在其中战斗,所以总能出奇制胜。” “这么神奇?!”薛畅有些惊讶。 “原先只是听闻,今日一见,觉得有可能就是真的。”唐天舒继续说道:“你别羡慕人家的武功神奇,人家顾宫主还说你的那套掌法很奇妙呢。” 薛畅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 第三天顾诗婧没有让第五斥候小队继续巡逻,让薛畅他们松了口气,其他三人都各自出去到军营闲逛,只有薛畅一人待在小院里。虽然经系统提醒,他没有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练功过勤,但每一天的功课还是要做的,尤其是白天难得空闲。 九阳神功一经修炼,不知不觉就过了中午。 薛畅收功之后,感到欣喜,因为他发现当内息运转、接近会时,不再像往常一样滞涩难行,似乎前路有些松动。 这一发现让他兴奋了一整天,以至于秦翰宽、肖红章二人很晚才回来,他也忘了去问候一声。 到了第四天,顾宫主再次令第五斥候小队出去巡逻,这让薛畅想再接再厉、在白天继续修炼内功的想法落空。 南面传回军报,平羌大军已经包围了来附城,开始加紧打造攻城器械,时刻准备攻城。而戎州军营这边依旧是风平浪静,没有看到任何叛军想要突袭的迹象。 第五天凌晨,薛畅他们正在吃早餐,唐天舒推门进来,神情沮丧的说道:“兄弟们,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今天咱们还得去巡逻。” 薛畅将木筷往桌上重重的一杵,不满的说道:“唐兄,前面四天我们巡逻三天,她们只巡逻一天,这已经够照顾她们的了,怎么今天还要让我们去巡逻啊?!” 唐天舒还未接话,隔壁院子就传来顾诗婧的声音:“怎么,你不服?” 薛畅一听,气更大了,朝着那边大声说道:“我就是不服,怎么啦!再把我揍一顿?那正好,我受了伤就可以不用去巡逻了。” 前天薛畅屈服于武力而今天他似乎找到了对付顾诗婧的新办法。 此时,隔壁院子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在沉寂片刻之后,顾诗婧的声音又响起:“唐天舒,你是肆长,这事交给你解决。” 唐天舒无奈的说道:“薛畅,前天咱们打输了,说好的要听从顾宫主的命令,现在看来她想让我们出两天的巡逻、神女宫只出一天,这也不算太差,对?” 秦翰宽与肖红章对视了一眼,站起来说道:“唉,愿赌服输,谁叫她们是女的啦,多巡逻一天就多巡逻一天。” 原本薛畅是因为抱有很大期望在昨天晚上修炼九阳神功时一举突破,结果还是未能获得成功,心里一直郁闷,刚才是借机发泄,现在见队友们都这么说,他当然也只能同意。 四人各自拿好装备,出了小院,踏上东西大道。 走到了西营门,唐天舒习惯性的朝着营门的卫兵打了个招呼。 这几天他们进进出出的,门卫队长跟他们都有点熟了,立刻说道:“唐少侠,半个时辰之前,那边升起了一股细小的烟柱,我建议你们去查看一下。” “烟柱?”唐天舒皱着眉头,循着门卫队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郁郁苍苍的山岭,远远望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他又问道:“什么颜色?持续了多久?” “白色的,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散了,我们几个都看见了。”一名门卫回答道。 “还有其他的异常情况吗?”唐天舒又问。 门卫队长摇摇头。 “行,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唐天舒回头说道:“兄弟们,咱们有活干了。” 一听到这话,三人都打起了精神。 唐天舒带着他们出了军营,向西疾行。进入山岭之后,反倒放慢脚步,拉开距离,秦翰宽和肖红章在前,薛畅和唐天舒在后,小心翼翼的前行。 戎州军营东面不远是戎州城,北面是川西平原,南面是蜀江,西面不远是山岭,一直向西延伸,跨过蜀江之后山岭越来越高,直至冰雪覆盖、人迹罕至,因此如果叛军要突袭军营,西面山岭是他们最可能潜伏的地方,所以也是斥候小队这段时间经常巡逻的地点,唐天舒他们对这里也比较熟悉了。 今天虽然没有下雨,但也没有出太阳,天气有些阴沉,在这树木茂盛的山岭里光线自然还要暗淡些,晨间的雾气并未完全散去,草叶上还坠满了露珠,林间飘荡着若隐若现的氤氲,寒气有些沁人。偶尔传来一两声呱呱的怪叫,偶尔有大鸟扑棱棱的林间掠过,偶尔不知何处又响起凄厉的啼鸣……都在轻轻的触动着斥候小队敏感的神经。 “门卫们所说的烟柱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把眼睛睁亮点,好好找一找。”唐天舒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秦翰宽高喊:“在这里!在这里!” 薛畅听到之后,立刻就想奔过去,被唐天舒拦住:“作为一名伺候,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随时可能遭遇敌人,千万要谨慎小心,不要中了敌人的埋伏!” 薛畅郑重的点点头,当即和唐天舒谨慎的向前。 前方,秦翰宽与肖红章正围蹲在荒草丛中,在他们身下是一圈醒目的黑色:那是枯枝、枯草、纸屑浇上油脂焚烧而成的痕迹。 秦翰宽从黑灰中扒拉出一些骨头,拿起两块来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应该是山鸡骨头,看来他们之前在这里烤山鸡吃。” “他们?”唐天舒眼睛一缩。 “从地上留下的脚印来看,应该有两个人。”正在草丛中搜寻的肖红章站起身。 “两个人……”唐天舒想了想,说道:“有可能是附近的猎户,也有可能是叛军的探子……他们往哪边走了?” 肖红章用脚扒开一团荒草,露出一个浅浅的脚印:“应该是那边。” 肖红章手指的方向正是西面的山岭深处,那里树更高、草更密、山石嶙峋…… 唐天舒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觉得应该继续去探一探,你们觉得呢?” 秦翰宽抢先说道:“当然要去探探,其他人都在南面立功,咱们都清闲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可能立功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可以去!”肖红章言简意赅。 “薛畅,你的意见?”唐天舒看向薛畅。 “我跟大家的意见一样。”薛畅自觉有武功傍身,也不惧怕危险。 “好,那我们第五斥候小队就去探一探!”唐天舒沉声说道:“不过山高林密,为了防止中敌人埋伏而全军覆没,咱们得按斥候队的老办法来——”他停顿了一下,神情郑重的说道:“红章和翰宽前往探查,每行进三里路,发现安全无事,就学鸟叫,我和薛畅会立即跟进。如果遭遇强敌,就学狼叫,让我们有所准备,都明白了吗?” 三人点头。 “那就开始行动。”唐天舒话音刚落,秦翰宽、肖红章就一前一后的矮身小跑向前,不时停下来,靠着粗大的树干掩藏身形,警惕的观察四周,很快就消失在薛畅的视野之中。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唐天舒伸了一个懒腰,一屁股坐在那堆灰烬旁被烤干的地上,还用手拍了拍身旁:“薛畅,过来歇会儿。” “唐兄,你不是说咱们应该保持警惕吗?”薛畅疑惑的问道。 “保持警惕的同时也不影响我们歇息呀。”唐天舒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是看肖红章和秦翰宽立功心切,不好意思说出来打击他们。如果真的是叛军中的武林人来了,没必要派出探子,因为军营就在那里。更没必要故意派探子来引诱我们,因为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埋伏在这山岭周围、一举将我们都消灭。” “所以……之前在这里烤吃山鸡的人真的是猎户?”薛畅半信半疑。 “也许。”唐天舒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反而用手认真的摸了摸衣服,叹气道:“在这种天气来探查山岭,真是一件麻烦事。你瞧,衣服全被露水给湿透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衣服!……薛畅在心里腹诽,嘴上正要说:“他们应该发出鸟叫了。”余光却突然瞥见不远处一个人影划过,他猛然回头,喊了一声:“什么人?!” 唐天舒迅速站起身,看着前方不远处在发足狂奔的黑衣人,果断说道:“行迹可疑,捉住他!”说完就施展轻功,急追上去。 薛畅赶紧跟上。 紧接着,后方传来狼叫声,一声紧似一声。 秦翰宽他们遭遇了敌人!……两人脸色尽皆一变,同时停住了脚步。 唐天舒当机立断:“薛畅,我去追这个黑衣人,你先去救援他们!记住!那边情况不明,一定要万分小心,如果发现是强敌,什么都不要想,赶紧撤退,明白吗?!” “明白,多谢!你也要小心!”薛畅朝唐天舒重重的一点头,转身朝山岭深处奔去。 这是一条通向山顶的崎岖小道,路窄难行,可见平时少有人至,但对薛畅来说都不是问题,他施展起追风逐月轻功,无数树木从身旁极速掠过,不一会儿就行进了两里山路。 然后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小道旁一块巨大的半环状山石下横卧着一人,看其装束,应该是肖红章。 薛畅心中一惊,停下脚步,警惕的扫视四周,周围一片寂静,没有看到其他人影。 薛畅心中有诸多疑惑,但都得先确定肖红章是死是活,所以他疾步朝着肖红章走去,不过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肖红章伏倒在地上,手中还握着长剑,腋下有鲜血流出,染红了身旁的荒草,看来伤口是在胸前…… 薛畅走到近前,先是喊了两声:“肖兄!肖兄!” 肖红章没有回应,但是薛畅却敏锐的注意到对方握宝剑的手似乎紧了紧,他突然间想起唐天舒的叮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听到侧后方传来声响,他急扭头回看,只见两个人影从山石后窜了出来,其中一人竟是秦翰宽,手拿双匕,赫然刺向他的后背,而另一陌生人则手持大刀,朝他当头砍来。 薛畅大吃一惊,不及多想,准备转身迎敌。 如死尸般躺卧不动的肖红章突然挺身而起,手中长剑迅速刺向他的胸膛。 毫无防备的薛畅踏入了别人预设的陷阱,遭到三方围杀,陷入死地。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薛畅怒吼一声,猛然转身,将后背完全亮给了啸红章,双掌画了一个圆弧,朝着袭来的二人愤然击出,危急之下的全力一击,龙吟虎啸之声较往常更为清脆响亮。 “铛!” “篷!” “篷!” “啊!” “啊!” …… 诸多声响在那一瞬间相继响起。 秦翰宽和那陌生人是从背后袭击,他们愿以为薛畅会首先应对肖红章的刺杀,怕对方躲避,因此全力进攻,没有防御,却不曾想薛畅首先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秦汉宽因为匕首短,冲得最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亢龙有悔,当即被打得鲜血直喷,倒跌出去,倒地不起。 陌生人的大刀受薛畅掌风所击,竟倒打回去,刀背击中他的前额,疼得他惨呼一声,连退好多步。 第129章 背叛 肖红章这一剑刺出,原本是对准了薛畅的胸口,却不曾想对方突一转身,顿时长剑所指就由胸口变成了后背,而剑尖正对的恰好是薛畅负在背上的大刀。 原本薛畅是将大刀挂在腰间的,但这种刀的刀身宽且重,施展轻功时有些不便,还是久走江湖的肖红章给的建议,把刀缚在背上,既方便行走,有利于战斗。 如今肖红章是作茧自缚,他出剑极快,难以中途变招,就听“噗”的一声闷响,长剑刺入刀鞘之中。 就在他想要回拔之时,薛畅已经击飞了正面的两人,立即身体前倾、右掌回扫,这实际只是罗汉拳中的侧身撩掌式的变招,但肖红章见了刚才他那掌法的威势,心生畏惧,赶紧撒手后退。 薛畅怒视他,咬牙切齿的问道:“肖兄,为何同秦翰宽一起来暗算我?!” 肖红章没有回应他,而是急声喊道:“秦翰宽、赵四,赶紧并肩子上,拼命干死他!” “你他妈找死!”薛畅大怒,伸手去拔负在背上的大刀,谁知这一拔竟未能拔出,原来肖红章的长剑刺入刀鞘之中将其卡住了。 薛畅大吼一声,奋力一拔,长刀抽出,刀鞘撕裂,长剑坠地。 薛畅举起大刀,看着寒光闪闪的刀锋,厉声说道:“看在我曾叫过你肖兄的份上,只要你肯说出为何要合伙暗算我的原因,我只会废掉你的武功,然后饶你不死。” “这……”肖红章故作犹豫,直到他看见薛畅的背后泛起一片刀光,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紧张。 谁知薛唱早已通过光洁的刀背映照出后方的景象,心中早有计较,右手迅捷的将大刀斜举过头顶,正好挡住那个叫赵四的人猛力砍出的一刀,紧接着他手腕一翻,刀身与刀身相贴,运劲往下一压,再往前一引,赵四手中的刀就像被人拽住一般,使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了一步。 薛畅闪电般的反手砍出一刀,赵四根本避无可避,看起来倒是像主动将脖子送到刀锋上一样,当即脖颈喷血,仰面倒地。 挡、压、引、砍的动作在瞬间完成,却蕴含了薛畅这几个月来利用系统勤练刀法所结出的硕果,无论是对时机的把握、用刀的技巧、还是劲道的控制都妙到颠毫,因此砍完这一刀之后,薛畅顿觉自己对刀法的理解又进了一层,心情的舒畅让怒气也消淡不少,所以他并没有立即出击,而是放任肖红章捡起地上的长剑,语气平淡的说道:“肖兄,给你一个机会,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血剑无情。” 肖红章不说话,挥剑便刺。 “铛!”薛畅挥刀挡住,嘴里说道:“是很快,但还不够。” “铛!铛!铛!铛!……”肖红章一连刺出十二剑,剑剑都被薛畅用刀挡住,但他只是格挡,却不反击。 肖红章感到持剑的右手在隐隐作痛,那是几天前在战场上受的伤在作祟,他紧咬牙,再一次挥剑进击。 薛畅挥刀再挡时,他却松开长剑,身体猛然往前一窜,整个右手手臂送到了薛唱的刀下,左手接住了掉落的长剑。 瞬间,刀光一闪,鲜血四溅,半截胳膊被砍断,疼得浑身一颤的肖红章刺出了左手剑。 薛畅没有料到对手会有如此惨烈一招,双方相距如此之近,他的刀招又已经用老,仓促之下,急忙侧身闪避。 长剑划破衣衫,在薛唱的左侧腰肋划出一道血痕。 薛畅飞起左腿,正踢中摇摇欲倒的肖红章的胸口,将他踢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肖红章口吐鲜血,双眼无神的看着薛畅走近,满是血沫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可惜……如果不是我不习惯左手用剑……如果不是断臂的疼痛扰乱了我的内息……破坏了身体的平衡……那一剑……那一剑定可以刺穿你的胸口……你可承认?” 薛畅俯视着苟延残喘的肖红章,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值得你付出自己的生命?” “一本……高深的内功秘籍……”肖红章快要失去光彩的眼神中有着憧憬:“我等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像你们这些门派子弟……永远都不会懂……” 薛畅懒得向有些神智迷糊的他解释自己不是门派弟子,只是沉声问道:“是谁?!是谁指使你们来行刺我的?!” 肖红章仰望着天,没有回应,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抖动着身子,又吐了一口血沫,声音越发微弱:“全他妈完蛋了……人生就是一场赌博……要么大赢……要么大输……” 薛畅木然的看着他停止了呼吸,接着就看见不远处唐天舒拎着一个人飞掠而来,他忙迎了上去。 唐天舒信手将手中的人抛到薛畅面前,有些自得的说道:“这家伙跑的还挺快,带我绕了一大圈,但最终还是中了我的暗器。” 薛畅看着地上的人:他长得尖嘴猴腮,一身黑衣打扮,此刻脸色乌青,双目紧闭。 这就是肖红章他们的同伙?……薛畅心里正想着,却听见唐天舒惊讶的喊道:“出了什么事?!肖红章、秦翰宽怎么都倒在了地上?!这个人又是谁?!” 他俩所站的地方不远处就躺着秦翰宽,此人中了薛畅一掌,半边胸膛塌陷下去,整个人昏迷不醒。 “唐兄,这事情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薛畅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你说说看,我听着。”唐天舒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于是薛畅就将刚才发生的这一幕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你是说秦翰宽和肖红章联合这个叫赵四的人设制陷阱,企图暗算你……”唐天舒听完,沉吟了一会儿,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那么这个家伙刚才就是来诱开我的……可要是当时我做出决定让你去追他,而我来救援,那遭到暗算的岂不就是我?!” 听到这话,薛畅心想:这段时间小队经过磨合,不是在前几天你就已经制定了‘一旦秦翰宽、肖红章两个前哨遇敌,我就要赶去救援,你则拖在最后’的战术吗。不就是考虑到你近战能力较弱,但暗器功夫不错,可以在远处提供支援,而一旦遭遇强敌,还可以避免全军覆没。当时我还开玩笑说你是贪生怕死,你怎么就忘了! 当然薛畅不会将这些心里话说出来,他很乐意唐天舒往这个方向去想,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 果然,唐天舒变了脸色:“也就是说……我们两个都是他们暗算的目标!” “也许。”薛畅应了一声。 “该死的家伙!”唐天舒狠狠的踢了黑衣人一脚,骂道:“竟敢对老子下手!早知道老子就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了,给你吃一根万蚁噬心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唐兄,这人已经死了?!”薛畅惊问道。 “中了我几粒子午毒砂,又过了这么久,恐怕他已经毒入心脾,没得救了。” “可!可其他几个人都不行啦,他也许是唯一的活口!”薛畅提醒道。 唐天舒一拍脑门:“我真是急糊涂了!我看看,能不能把他救活!”说着,他蹲下身子准备从怀里掏出解药,却突然“咦”了一声,从脚下的草丛中拾起了一把匕首仔细的看了看,还让鼻子嗅了嗅,然后恨声说道:“这应该是秦翰宽的匕首,他居然在上面涂了毒!” 听到这话,薛畅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肋间的伤口,被唐天舒注意到了:“你受了伤,是被秦翰宽的匕首划伤的?” “不,是肖红章。”薛畅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那也不可大意,这帮人极其歹毒,快让我看看!”唐天舒关切的说着,走到薛畅身边蹲下身子,嘴里还开玩笑的说道:“还好,有我这个用毒的大师在,你的小命无忧。” 薛畅低头见唐天舒在认真的查看伤口,心里顿时放松下来,嘴里轻声说道:“唐兄,多谢!” 话刚出口,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腰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蜇了一下,忍不住“啊”的轻叫了一声。 却见原本蹲在他身下的唐天舒一下子窜出两三丈远。 薛畅迅速低头查看疼痛的来处,只见腰肋间那道剑痕旁边有个针眼大的创口,正往外沁出血珠,他心中产生强烈的不安,望着唐天舒,质问道:“唐兄,你这是——” 唐天舒朗声说道:“神仙醉,是和金风玉露齐名的唐门禁药,不过它不毒死人,只是中了此药之后,一个时辰内全身无力如同瘫痪。这一次平乱,得到巡武司的批准,唐门子弟特地带了不少这种药出来,主要是将它制成粉末,装入特制的小球内,朝着叛军打出去,它会爆裂开来,化成黄色烟雾,吸入之后叛军士兵就会逐渐失去战斗能力,可惜在登陆作战的时候,一开始唐家弟子就遭受重创,后来双方混战又没法施展……” 听着唐天舒侃侃而谈的说着毫不相干的话题,薛畅的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他已经感到四肢开始麻木。 “……但如果将神仙醉的粉末溶入水中,再注入体内,效果会更好。”唐天舒得意的笑道。 如果说秦翰宽和肖红章两名队友对薛畅的暗算是让他感到愤怒,那么被他视为朋友的唐天舒的背叛则让他感到非常痛心。刺骨的寒冷从心底泛起,透过薛畅的眼眸,刺向对面这个给了他不少帮助的人,从齿缝间挤出的声音混杂着恨意和疑惑:“为什么?!” 唐天舒没有回应,看着薛畅慢慢的瘫倒在地,他也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站在原处,射出一根根银针,准确的刺中了薛畅的左右肩井穴、左右天池穴、膻中穴、左右髀关穴。 薛畅此刻全身酸麻无力,连呼吸都有点困难,自然还感觉不到穴位被制的痛苦,但唐天初却放心了,他大步走过来。 他那张挂着微笑的脸在薛畅眼中变得无比恶心,也让薛畅心生悔恨:老子重生在这个世界,又附带了系统,自以为是受上天眷顾,原以为将来一定能称雄武林、名扬天下,却没想到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这个看似平静的江湖居然如此的波诡云谲,我还是小瞧了它呀!要是能够再重来一次的话…… 薛畅此刻已经有了完蛋的准备,他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是来杀我了?” 唐天舒弯下腰,伸手拍了拍薛畅的脸:“你对我很有用,我暂时还舍不得杀你。” 薛畅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有什么用?” “自己好好想一想。”唐天舒拿起薛畅掉在地上的刀,用刀背贴着薛畅的脸,刀尖慢慢的朝着薛畅的眼睛划动。 薛畅的左眼甚至能感受到锋利的刀尖所透出的寒气,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唐天舒手腕一抖,寒光闪动,吓得薛畅赶紧闭眼,却是唐天舒用刀削下了薛畅的一大缕头发。 看到薛畅刚才那看似胆怯的举动,唐天舒翘起嘴角:“好好想一想,我为什么现在不杀你?等你想清楚了,把它说出来,我就可以饶你一命。” 说完,他又挥刀割下薛畅身上的几片衣襟,扒下他的一只鞋子,连同头发一起扔到附近的草丛中。 接着,他拎着刀走到黑衣人身前,一刀砍断了对方的脖子。然后他又捡起黑衣人的长剑,刺穿了秦翰宽的胸膛。 薛畅扭头看着他这些举动,忍不住问道:“你……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你真是个木鱼脑袋,我怎么可能跟这几个靠卖命为生的武林败类是一伙。”唐天舒不屑的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捡起从薛畅身上割下的布片,占了些黑衣人的血,再重新扔回原地。 “那你肯定是知道他们是谁派来杀我的?”薛畅接着又问道。 “你现在是我的囚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唐天舒感到好笑,他用力撕碎自己的外套,将它分批扔到和薛畅的布片同一侧的草丛中。 第130章 酷刑 “如果你告诉了我,我会心存感激,说不定会答应你的要求。而且,你告诉了我幕后指使是谁……也让我有了继续活下去找他报仇的理由。”薛畅神色平静的说道。 唐天舒一愣,扭头看着薛畅,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家伙说得还有点道理,也罢,告诉你也无妨……他们都是受一位贵人派遣,来取你性命的。” “贵人?”薛畅有点疑惑。 “最近你们锦城镖局得罪过哪位贵人,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唐天舒嗤笑了一声。 薛畅恍然问道:“蜀王?” 唐天舒未做回应,取下了自己的革囊,掏出里面的东西,想了想,又放了一些回去,然后扔在了地上。 “那么唐兄你又是谁派来的呢?”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缓冲,薛畅逐渐适应了这种畏惧的情绪,并且开始静下心的思考和自救。 唐天舒没有说话,站在一块山石上,打量着四周。 “你把这现场布置得再巧妙,但假的就是假的,它真不了,总会被人看出破绽来,咱们的队伍中可是有不少像冷掌门那样头脑冷静的能人。” 薛畅看似好心好意的提醒,却终于让唐天舒露出几分不耐,他大步走过来,低声骂道:“你他妈再唧唧歪歪的,老子现在就一拳送你上西天!” “那倒挺好,我也就没什么烦恼了。”薛畅压抑住心里的紧张,展露出毫无惧色的神情。 唐天舒一指点住薛畅的哑穴,然后转身离开。 薛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他看出来了:自己确实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危险,但唐天舒似乎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杀人劫掠的事。 过了一会儿,唐天舒再次返回,用碎布仔细的擦干净鞋底,然后抓起薛畅,施展轻功,朝着山岭深处驰去。 这一次唐天舒是全力施展,每一次的腾跃大约都在一丈左右,而且薛畅注意到他几乎没有走直线,而是走着很大的“之”字路线,看上去就好像是来回绕圈,而且每一次落脚都落在山石之上。 薛畅看得有点眼花缭乱,干脆将心神沉入脑海,进入系统,直接发问:“现在我中了毒,全身乏力,你这里可有解药让我恢复正常?!” 扣掉了05个侠义值之后,系统那毫无情感的声音响起:“本系统不出售药物,也没有解药。” “可在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给了我一枚洗髓伐骨丹吗?” “那是公司为了吸引顾客使用本系统,而特地给的奖励,而一旦成为用户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公司?” “恕不奉告。” “靠,你要是不救我,我中毒死了,你也跟着一起完蛋!” “根据系统对你身体的探知,这药并无致命性,只是麻痹你的运动神经,让四肢乏力,但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分解排泄掉,你也就能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可我身上还被银针封了穴道!” “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这些银针不但插入了你的任脉的主要穴位,而且银针上负有一股阴寒的内劲,能够完全阻断你自身内息的流通,让体内的真气无法运转,内功再深厚也跟普通人无异……” “不用再说得那么详细,我已经了解情况的严重了,你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系统居然停顿了一会儿,才作出回答:“给你封穴的人手法很巧妙,让你既无法通过吐纳、借助天地之气连通你丹田的内息,也让你无法调用丹田的内息抵达四肢和头部……不过还有一丝可能,你的膻中穴已经开辟了中丹田,脉络变得宽阔,封穴者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使得对檀中穴的封禁并不牢固,你调用下丹田内息,逆行冲击此穴……或许有打通的可能。” “或许?到底有多大把握?”薛畅想知道更确切一些,系统却回答道:“这是你的身体,你自己不亲自试一试,我又怎么会知道?” 这个如机器人一般的系统都被薛畅问出脾气来了,可他此刻却没有心情去调侃,系统的话总算是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唐天舒一路疾奔,来到临近的一座山岭侧面,面对稍显陡峭的山崖,他深吸了口气,抓紧薛畅的腰带,再次飞掠而起,经过多番起落之后,他落在了山腰一个略为突出的石台上,穿过一丛丛枝叶密集的矮树,眼前赫然竟是一个一人高的山洞,而进入里面之后,空间还比较宽敞。 看到薛畅惊讶的神情,唐天舒有些得意:“昨日我跟踪肖红章他二人,发现他俩在这山岭附近和另两人接头之后,我就知道他们要采取行动,所以悄悄在这山里转了好几个时辰,才找到这么个好地方,还特意在洞口移植了一些树木和荒草,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你就放心。” 我他妈谢谢你!……薛畅忍不住想骂人,然而却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 “你不用夸奖我。”唐天舒自得的指着旁边不远:“我还特地准备了干粮、被褥,足够咱俩在这里待上个四五天了,你瞧瞧还有这个——” 他弯下腰,从地上拿起一团绳索,对着薛畅说道:“这是我专门找辎重营要的,专门用于翻山越岭的绳索,非常结实,用它来绑你的手脚,你一定无法挣脱。” 薛畅又“嚯嚯”几声。 “为什么要绑你?”唐天舒似乎明白薛畅所表达的意思,露出诡异的笑容,蹲下身子,将薛畅翻倒在地,把他的双手双脚反背过来,一边用绳索捆绑,一边说道:“很简单,神仙醉的药劲很快就要过了,虽然我用唐门绝学——七煞封禁术,让你无法使用内力,但到时候你的手脚却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的行动。 我又不想点你的麻穴,谁知道以你的功力什么时候能将它解开,还是直接绑上手脚,最为保险!面对肖红章、秦翰宽他们的暗算,你可是不但能成功逃脱、还将他们三人都反杀了的高手,所以薛畅,你说我是不是很谨慎,面对这样的我,你还能逃得掉吗?哈哈哈……” 唐天舒诡异的笑声在山洞里回荡,他一手抓住薛畅的头发,将他拉了起来,推到山壁上靠着。 “咳……咳……咳……”薛畅脸色通红,连声咳嗽,刚才他整个脸都浸到地面的灰尘里,差点窒息。 “哎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都忘了这山洞里灰尘很厚。”唐天舒一脸歉然,伸手去抹薛畅满脸的灰尘,却故意将他抹成一个大花脸,然后自己“哈哈哈”的又笑起来。 薛畅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唐天舒不笑了,他的眼神变得阴冷,伸手解开薛畅的哑穴,说道:“想好了吗?” “咳……咳……想好了什么?” “以你的聪明,应该能够猜到我想要什么,主动把它说出来,可以少受些苦。”唐天舒语气阴冷的说道。 “我真不知道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和你们这样的大派弟子相比,简直就是山鸡对凤凰,哪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甘冒风险来夺取。唐兄,你莫不是搞错了?”学长平淡的语气中夹带着几分嘲讽。 “薛畅,别他妈装傻!”唐天舒的面容骤然变得狰狞,他用手指使劲戳着薛畅的胸膛,厉声说道:“武功!能够让你在短短半年之内由一个废物一样的镖局纨绔变成巴蜀武林的年轻俊杰!你所学的是什么武功?把它们全部告诉我,全部!这样我才能饶你一命!” 我所担心的事情终于是发生了!……薛畅看着在大声咆哮的唐天舒,轻吐了口气,让心中的紧张情绪尽量平复下来,开口说道:“你知道逍遥老人吗?” “什么逍遥老人?”唐天舒一愣。 薛畅观察他的神态不是作伪,又试探性的问道:“那么降龙十八掌呢?” 唐天舒依旧愕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薛畅心里略微松了口气:看来似乎跟巡武司的江士佳没有关系。 “我是想告诉你,在温泉驿血案发生的那天我摔下山涧,确实有奇遇——” 薛畅的话让唐天舒精神一振:“说下去。” “我被一个自称是逍遥老人的奇人所救,他用灵丹妙药救活了垂死的我,而且那灵药还能帮我伐骨洗髓,所以之后我练习武功就变得非常快速,可惜我当时在昏迷之中,连那个灵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况且像这样的稀世灵药,你认为还有两三枚之多吗?” 唐天舒之前已经搜寻过薛畅的身上,没有任何发现,此刻听他说起灵药,虽然很是垂涎,但也没抱什么从他身上拿到灵药的希望,而是急切的问道:“那个逍遥老人现在在哪里?” “当时他带我到栈道附近的一个山洞养伤,待我伤好之后他就离开了。我听他说过,他在大巴山深处隐居多年,具体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他教你的武功呢?” “武功?你说的是我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罗汉拳以及其他少林武功?还是我从慧明师叔那里学来的百花拳?还是我从耿珀耿老伯那里学来的刀法?还是我从铁血长河门周前辈那里学来的轻功?” 唐天舒对他所说的这些一点都不感到惊讶,显然对他的武功有过详细的了解,此刻冷笑道:“那套掌法呢?” “什么掌法?” “别装傻!你在巡武司的练武场上打败江一峰所用的掌法,在前几天你还用这套掌法同神女宫的顾宫主对战过。” “哦,是这套掌法呀,它确实是那位老人在那十几天时间里交给我的唯一武功,叫降龙十八掌,不过修炼这套掌法需要极深的内力,我至今为止也才学会了三招,你确定要学吗?” “别他妈废话!把你学的这套降龙十八掌、还有之前所学的其他武功,它们的秘诀心法都一一详细的说出来,听见了吗!”唐天舒的眼中充满了贪婪和急切。 “全部?!你就不怕铁血长河门的周前辈、耿老伯、少林寺的慧明大师发现你修炼了这些武功之后,会找你盘根问底?”薛畅惊讶的反问道。 “让你说,你就乖乖说出来,哪来那么多废话!”唐天舒不耐烦地催促道,甚至还从旁边拿出了纸和笔。 “我明白了。”薛畅凝视着唐天舒,沉声说道:“你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你背后有依仗对不对?是唐门吗?” 唐天舒脸色一变,右手猛然挥出,薛畅全身乏力、手脚被缚,根本无从躲避。 “啪!”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薛畅的左脸上,他当即倒地,激起一团尘雾。 “别他妈卖弄小聪明,你现在落入我手中,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你,只有乖乖的将这些武功说出来,我还能放你一条活路。”唐天舒恶狠狠的说着,将薛畅拉了起来,凑近他身前,用手轻拍着他已经肿起来的左脸,威胁着说道:“你明白了吗?” 以前薛畅在学校就是有名的服软不服硬,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但要是惹了他,管你是天王老子,他也跟你对着干。而现在他被绑架,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但这一巴掌却激起了他的血性,看着眼前的唐天舒,他的回答就是:“呸!”和着鲜血与尘灰的唾沫吐在了唐天舒的脸上。 唐天舒赶紧用手抹去唾沫,瞬间神情变得愤怒无比,他怒吼一声,一拳砸在了薛畅的脸上,接着又是一拳……一连打了好几拳,打的薛畅鼻青脸肿、鼻血长流,他心中的怒气方才消了一些,停了手,厉声说道:“薛畅,不要以为刚才我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就认为我不敢下狠手!你赶紧将你所会的武功秘诀都一一说出来,否则——还有更大的苦头吃!” 薛畅倒在地上,因为神仙醉的药劲还没过,这几拳打得他并不太痛,但是鼻腔流出的血却导致他呼吸有些困难,他不得不张大嘴,结果吸进更多的尘土,导致他一个劲的咳嗽。 第131章 希望 唐天舒将薛畅拽起,靠着墙,撕了一片他的衣服,给他胡乱的擦去鼻血。 薛畅努力的睁着被打肿的眼睛,张着被打肿的下巴,语气微弱的说道:“我是不会说的……你杀了我……” 唐天舒看着他那张都快认不出来的脸,突然笑了:“看不出你还挺硬气的,不过等一会儿,你就没有勇气说这句话了。” 他说着,掏出了一根银针,冷冷说道:“我刚才用七根银针刺到你身上的要穴,阻断你体内的真气流通,这是我唐门绝学七煞封禁术,但它只是另一项绝学的基础,那就是万蚁噬心针!一旦我施展此法,你的身上就如同无数蚂蚁在啃咬,那种难受的滋味不是人所能忍受的,所以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万蚁噬心针下能够硬起骨头来,你觉得你是个意外吗?”说到这里,他竟流露出兴奋的笑容,使得那张英俊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薛畅沉默不语。 唐天舒拿着针在他手腕上狠狠扎了一下。 薛畅感到有点疼,但还能忍受,还诧异的看了看唐天舒。 “别着急,从你的皮肤对针刺的反应来看,神仙醉的药效马上就会过去了——”唐天舒突然间愣住,朝洞口偏了偏头,同时伸手点了薛畅的哑穴,然后整个人窜了出去,趴在那一丛丛矮树荒草后,偷偷的向外张望。 是有人来了?!……就在薛畅心里升起一丝希望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了从前胸和脸上传来的疼痛,在毫无防备之下,他忍不住痛呼出声,然而哑穴被点,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才适应了这种疼痛,他动了动手指、动了动脚趾,困难的晃了晃身子……他知道正如唐天舒所说神仙醉失效了,于是心神立刻进入系统,迫不及待的问道:“现在我该如何做?去尝试着冲开被封禁的膻中穴?” 扣除05点侠义值,系统回答:“进入九阳神功的修炼界面,它会引导你。” 又扣除05点侠义值,薛畅进入虚拟空间,看到了那个透明人影,在它主动触及薛畅的身体之后,这一次的情况变得有所不同了:透明人影的身上左右肩井穴、左右脾关穴、左右乳根穴、膻中穴都开始闪烁着红点。 薛畅明白他自身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可以开始吗?”系统问道。 “开始。”虽然薛畅现在手脚被反绑,后背靠着洞壁,这种姿势有点难受,但这并不影响他调运内息,就见在透明人影的下丹田处缓缓升起一束蓝色的细流…… 薛畅依样画葫芦,目光始终注视着对面的蓝色细流,同时心神在调动着自身的内息,两方一起联动,内息沿着任脉缓缓而上,过神阙、上中下三脘、巨阙、中庭,就在内息进入膻中穴的那一刻、触及盘踞在银针上的阴寒内力时,顿时产生一种像针刺胸口的剧痛,让他心神失守,失去控制的内息又迅速退回了下丹田,疼痛却没有迅速消失,而是在持续隐隐作痛。 一连几次,情况依旧如此,但薛畅没有气馁,一直在咬牙继续尝试……终于他开始适应这种疼痛,能够在这种疼痛刺激下尽量集中精神的运转内息、持续冲击膻中穴。 但是那股阴寒之力并没有被薛畅的真气所消融,反而死死的堵住脉络通道,让薛畅的内息难以前进。 到最后汗水都浸透了衣背,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疼痛却一直在折磨着薛畅的神经,他终于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呆呆的看着对面的透明人影,已经消耗了一些的内息退回到下丹田,而膻中穴上那颗醒目的红点依旧闪烁…… “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看不到一点成功的希望?!”他有些气馁的询问道。 系统回答道:“原本以你修炼的九阳神功的性质,恰好是这种阴寒内劲的克星,只可惜你修炼日短、功力浅薄,还达不到如日初升、化雪消冰的境地。更重要的是有那根银针扎在你的穴道上,使得那股阴寒劲道有了支撑,而你的丹田内息却无法与外界相连,却是无源之水,看来除非你的九阳内功大进,否则很难打通膻中穴。”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薛畅急问。 “或许……”系统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你可以试着引导内息去打通会。” 薛畅一愣,随即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下丹田的内息是无根之水吗?它连膻中穴都无法打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通天地桥吗?再说,就算我打通了会,但还是无法与天地气息相通,无法壮大我的内息,这又有什么用?” 系统回答道:“你每天修炼完武功之后,丹田的内息都消耗甚巨,有没有想过这些消耗掉的内息去了哪里?一部分通过你的手和脚、涌出了体外,还有一部分则散溢到你的身体中——” “身体中?”薛畅有点不太明白。 系统又一次停顿,似乎在想该怎么解释清楚,然后它说道:“人身上的脉络就好像河床,内息就如同河水,只要河水在河床中流动,它就一直在损耗,比如水会渗透到河床沿岸的土地,或者会被一些沟渠所引走,或者受外力的冲击而震荡到河床之外……内息也是如此,虽然会加剧消耗你的内力,但这也是有好处的,这些散逸的内息游荡在你的皮肤、肌肉、器官之中,滋养着它们。天长日久,随着你内息的提升,为何你的体质、力量也会随之提升?这就是根本原因。 这同时也是为什么你的内息力消耗过多之后,休息一段时间,丹田的内息就会恢复不少的原因。重新通过呼吸、接纳天地之清气充实丹田并不是主要原因,因为它的转化效率并没有那么快,也没有那么高,更主要的是脉络里流动的内息少了,散布在身体各处的内息就会因为虹吸效应,通过呼吸而逐渐的回到脉络中,充实你的丹田。” “原来如此!”听了这番话,薛畅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以往的一些武学的疑惑也随之被解开:相比较那些玄而又玄的道家、佛家内功典籍,果然还是系统科学的分析和解释让自己更能理解透彻。 到现在他已然明白系统说这么一大通话是什么意思了:“所以我的后背里有很多散逸的内息?!” 系统回应道:“你的背部是唯一没有内息流通的区域,似乎不可能有散逸内息的存在。但事实并非如此,内息就如同水,前一轮吐纳散溢出的内息会被后一轮散溢出的内息推向更远处,所以它们是遍布你身体各处的,虽然这些内息不可能长期存在,会被逐渐消耗掉,但你每天都勤练不缀,也就使得它们长期存在了,而现在你的背部就是一块未开垦的肥沃土地,只要你连通督脉,它们就会如百川归海、汇入你的丹田……” 薛畅听完后,精神终于又振奋起来,急切的说道:“咱们赶紧开始!” 就在这时,唐天舒走回洞内。 ………………………………………………………………………… 在第五斥候小队前往西边山岭探查之后,西营门的卫队长一直在关注,毕竟是他首先发现得异常,他得确定这种异常是不是敌情,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根据前几天的经验,斥候小队会到西边山岭中巡逻约一个时辰返回,然后再到其他几个方向巡逻,中午时回到营地,休息一个时辰,下午沿原来的路线再巡逻一次……虽然现在还未到一个时辰,但西边一直没有动静,一直想着这事的卫队长有些疑神疑鬼了,他亲自向留守军队的武林军队首领报告,甚至还故意夸大其严重性,希望能引起对方的重视。 峨眉派掌门静心师太果然重视了,亲自前往第六斥候小队的宅院,希望顾诗婧能够率队前往西边山岭去探查究竟。 顾诗婧虽然自视甚高,但面对堂堂峨眉派掌门、同时也是她临时上司的静心师太,她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所以她很快就带领神女宫的众人,出于赶紧看完、赶紧休息的心态,施展轻功,向着西边山岭奔驰而来。 进入山岭没多久,她们寻着足迹很快就发现了倒在荒草丛中的那几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正是由于最年轻的那位女道的惊呼让从小就修炼听音辨位、导致听觉极其敏锐的唐天舒隐约听到,他才急忙出洞口窥望。 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和出事地隔着一座山丘,距离并不近,但由于位置较高和角度的关系,恰好可以较为清楚的望见出事的地点。 唐天舒看清是神女宫的人出现在那里后,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他之前认为:只有等到中午的时候,军营的人发现他们一直没有回来,才会派人出来探查,却没想到他们会提前得这么早。 此刻,他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犯了错,让那些人发现了什么? 神女宫的四人也感到紧张,在她们面前躺着四具断头、断手、碎胸、中毒的血淋淋尸体,给这座阴暗潮湿、静寂无声的山岭蒙上了一层恐怖的气氛。 最年轻的女道脸色苍白,弯腰呕吐不止。 那名疑似洛阑梦的女道脸色同样苍白,但她神情严肃的说道:“师伯,师父,第五斥候小队的另外两人不在这里,说不定并没有死,我们应该再往四处探探,说不定能发现到他们的踪迹。” 一直在警惕观察四周的顾诗婧听了这话,当即摇头:“战斗如此惨烈,不知道这山岭里藏有多少敌人,我们人少不能冒险,赶紧回去告诉静心师太,她会派人前来追查的。” “可是,师伯——”年轻女道还想争辩,另一位年老女道打断了她的话:“阑梦,你师伯说的没错,这里很不安全,咱们得赶紧离开!” “是,师父……”果然如唐天舒所料,这名女道就是洛阑梦,此时她却有点神思不属的跟着顾诗婧身后,施展轻功向军营掠去。 跟在她身旁的另一位年轻女道察觉出了异样,小声说道:“师姐,你是在担心那个叫薛……什么的安危?” “那人叫薛畅。”洛阑梦没有否认,她认真的说道:“灵韵,我觉得他是个有想法、有勇气的人,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也是哦,敢把师父气成那样的没几个。”叫灵韵的女道安慰她说:“师姐你别担心,这里没有他的尸体,或许他只是被抓起来了。” “但愿。”洛阑梦望着远处的军营,沉声说道:“咱们得赶紧回去,让更多的人来找!” 唐天舒望见神女宫人离开,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他的心里有了几分紧迫感,迅速返回洞内,薛畅一脸的汗水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解开了薛畅的哑穴,冷声问道:“你在试图解穴?” 薛畅平静的说道:“总得要试一试。” 唐天舒翘起嘴角,自信的说道:“如果七煞封禁术这么容易就会被解开,它也不可能成为我们唐门的绝学!瞧你这一头汗,吃了不少苦头,何必呢,你把那些武功心决都说出来,等我安全了,就会给你解开穴道,放你离开,到那时什么痛苦都没了。” 薛畅偏过头去,懒得理他。 唐天舒抽搐了几下脸皮,恨声说道:“好言好语劝你,你不听,那就好好尝尝万蚁噬心针的厉害了!” 话说完,唐天舒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薛畅拎到了洞口边,这样他在施刑时可以就近观察山下的景况。 他拿出一根银针,迅捷的扎进了薛唱的气海穴(下丹田)上方的神阙穴。 薛畅轻哼了一声。 唐天舒的手指依旧捏着露出体外的针尾,一边微微颤动,一边往里注入他的内力…… 第131章 希望 唐天舒将薛畅拽起,靠着墙,撕了一片他的衣服,给他胡乱的擦去鼻血。 薛畅努力的睁着被打肿的眼睛,张着被打肿的下巴,语气微弱的说道:“我是不会说的……你杀了我……” 唐天舒看着他那张都快认不出来的脸,突然笑了:“看不出你还挺硬气的,不过等一会儿,你就没有勇气说这句话了。” 他说着,掏出了一根银针,冷冷说道:“我刚才用七根银针刺到你身上的要穴,阻断你体内的真气流通,这是我唐门绝学七煞封禁术,但它只是另一项绝学的基础,那就是万蚁噬心针!一旦我施展此法,你的身上就如同无数蚂蚁在啃咬,那种难受的滋味不是人所能忍受的,所以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万蚁噬心针下能够硬起骨头来,你觉得你是个意外吗?”说到这里,他竟流露出兴奋的笑容,使得那张英俊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薛畅沉默不语。 唐天舒拿着针在他手腕上狠狠扎了一下。 薛畅感到有点疼,但还能忍受,还诧异的看了看唐天舒。 “别着急,从你的皮肤对针刺的反应来看,神仙醉的药效马上就会过去了——”唐天舒突然间愣住,朝洞口偏了偏头,同时伸手点了薛畅的哑穴,然后整个人窜了出去,趴在那一丛丛矮树荒草后,偷偷的向外张望。 是有人来了?!……就在薛畅心里升起一丝希望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了从前胸和脸上传来的疼痛,在毫无防备之下,他忍不住痛呼出声,然而哑穴被点,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才适应了这种疼痛,他动了动手指、动了动脚趾,困难的晃了晃身子……他知道正如唐天舒所说神仙醉失效了,于是心神立刻进入系统,迫不及待的问道:“现在我该如何做?去尝试着冲开被封禁的膻中穴?” 扣除05点侠义值,系统回答:“进入九阳神功的修炼界面,它会引导你。” 又扣除05点侠义值,薛畅进入虚拟空间,看到了那个透明人影,在它主动触及薛畅的身体之后,这一次的情况变得有所不同了:透明人影的身上左右肩井穴、左右脾关穴、左右乳根穴、膻中穴都开始闪烁着红点。 薛畅明白他自身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可以开始吗?”系统问道。 “开始。”虽然薛畅现在手脚被反绑,后背靠着洞壁,这种姿势有点难受,但这并不影响他调运内息,就见在透明人影的下丹田处缓缓升起一束蓝色的细流…… 薛畅依样画葫芦,目光始终注视着对面的蓝色细流,同时心神在调动着自身的内息,两方一起联动,内息沿着任脉缓缓而上,过神阙、上中下三脘、巨阙、中庭,就在内息进入膻中穴的那一刻、触及盘踞在银针上的阴寒内力时,顿时产生一种像针刺胸口的剧痛,让他心神失守,失去控制的内息又迅速退回了下丹田,疼痛却没有迅速消失,而是在持续隐隐作痛。 一连几次,情况依旧如此,但薛畅没有气馁,一直在咬牙继续尝试……终于他开始适应这种疼痛,能够在这种疼痛刺激下尽量集中精神的运转内息、持续冲击膻中穴。 但是那股阴寒之力并没有被薛畅的真气所消融,反而死死的堵住脉络通道,让薛畅的内息难以前进。 到最后汗水都浸透了衣背,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疼痛却一直在折磨着薛畅的神经,他终于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呆呆的看着对面的透明人影,已经消耗了一些的内息退回到下丹田,而膻中穴上那颗醒目的红点依旧闪烁…… “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看不到一点成功的希望?!”他有些气馁的询问道。 系统回答道:“原本以你修炼的九阳神功的性质,恰好是这种阴寒内劲的克星,只可惜你修炼日短、功力浅薄,还达不到如日初升、化雪消冰的境地。更重要的是有那根银针扎在你的穴道上,使得那股阴寒劲道有了支撑,而你的丹田内息却无法与外界相连,却是无源之水,看来除非你的九阳内功大进,否则很难打通膻中穴。”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薛畅急问。 “或许……”系统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你可以试着引导内息去打通会。” 薛畅一愣,随即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下丹田的内息是无根之水吗?它连膻中穴都无法打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通天地桥吗?再说,就算我打通了会,但还是无法与天地气息相通,无法壮大我的内息,这又有什么用?” 系统回答道:“你每天修炼完武功之后,丹田的内息都消耗甚巨,有没有想过这些消耗掉的内息去了哪里?一部分通过你的手和脚、涌出了体外,还有一部分则散溢到你的身体中——” “身体中?”薛畅有点不太明白。 系统又一次停顿,似乎在想该怎么解释清楚,然后它说道:“人身上的脉络就好像河床,内息就如同河水,只要河水在河床中流动,它就一直在损耗,比如水会渗透到河床沿岸的土地,或者会被一些沟渠所引走,或者受外力的冲击而震荡到河床之外……内息也是如此,虽然会加剧消耗你的内力,但这也是有好处的,这些散逸的内息游荡在你的皮肤、肌肉、器官之中,滋养着它们。天长日久,随着你内息的提升,为何你的体质、力量也会随之提升?这就是根本原因。 这同时也是为什么你的内息力消耗过多之后,休息一段时间,丹田的内息就会恢复不少的原因。重新通过呼吸、接纳天地之清气充实丹田并不是主要原因,因为它的转化效率并没有那么快,也没有那么高,更主要的是脉络里流动的内息少了,散布在身体各处的内息就会因为虹吸效应,通过呼吸而逐渐的回到脉络中,充实你的丹田。” “原来如此!”听了这番话,薛畅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以往的一些武学的疑惑也随之被解开:相比较那些玄而又玄的道家、佛家内功典籍,果然还是系统科学的分析和解释让自己更能理解透彻。 到现在他已然明白系统说这么一大通话是什么意思了:“所以我的后背里有很多散逸的内息?!” 系统回应道:“你的背部是唯一没有内息流通的区域,似乎不可能有散逸内息的存在。但事实并非如此,内息就如同水,前一轮吐纳散溢出的内息会被后一轮散溢出的内息推向更远处,所以它们是遍布你身体各处的,虽然这些内息不可能长期存在,会被逐渐消耗掉,但你每天都勤练不缀,也就使得它们长期存在了,而现在你的背部就是一块未开垦的肥沃土地,只要你连通督脉,它们就会如百川归海、汇入你的丹田……” 薛畅听完后,精神终于又振奋起来,急切的说道:“咱们赶紧开始!” 就在这时,唐天舒走回洞内。 ………………………………………………………………………… 在第五斥候小队前往西边山岭探查之后,西营门的卫队长一直在关注,毕竟是他首先发现得异常,他得确定这种异常是不是敌情,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根据前几天的经验,斥候小队会到西边山岭中巡逻约一个时辰返回,然后再到其他几个方向巡逻,中午时回到营地,休息一个时辰,下午沿原来的路线再巡逻一次……虽然现在还未到一个时辰,但西边一直没有动静,一直想着这事的卫队长有些疑神疑鬼了,他亲自向留守军队的武林军队首领报告,甚至还故意夸大其严重性,希望能引起对方的重视。 峨眉派掌门静心师太果然重视了,亲自前往第六斥候小队的宅院,希望顾诗婧能够率队前往西边山岭去探查究竟。 顾诗婧虽然自视甚高,但面对堂堂峨眉派掌门、同时也是她临时上司的静心师太,她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所以她很快就带领神女宫的众人,出于赶紧看完、赶紧休息的心态,施展轻功,向着西边山岭奔驰而来。 进入山岭没多久,她们寻着足迹很快就发现了倒在荒草丛中的那几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正是由于最年轻的那位女道的惊呼让从小就修炼听音辨位、导致听觉极其敏锐的唐天舒隐约听到,他才急忙出洞口窥望。 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和出事地隔着一座山丘,距离并不近,但由于位置较高和角度的关系,恰好可以较为清楚的望见出事的地点。 唐天舒看清是神女宫的人出现在那里后,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他之前认为:只有等到中午的时候,军营的人发现他们一直没有回来,才会派人出来探查,却没想到他们会提前得这么早。 此刻,他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犯了错,让那些人发现了什么? 神女宫的四人也感到紧张,在她们面前躺着四具断头、断手、碎胸、中毒的血淋淋尸体,给这座阴暗潮湿、静寂无声的山岭蒙上了一层恐怖的气氛。 最年轻的女道脸色苍白,弯腰呕吐不止。 那名疑似洛阑梦的女道脸色同样苍白,但她神情严肃的说道:“师伯,师父,第五斥候小队的另外两人不在这里,说不定并没有死,我们应该再往四处探探,说不定能发现到他们的踪迹。” 一直在警惕观察四周的顾诗婧听了这话,当即摇头:“战斗如此惨烈,不知道这山岭里藏有多少敌人,我们人少不能冒险,赶紧回去告诉静心师太,她会派人前来追查的。” “可是,师伯——”年轻女道还想争辩,另一位年老女道打断了她的话:“阑梦,你师伯说的没错,这里很不安全,咱们得赶紧离开!” “是,师父……”果然如唐天舒所料,这名女道就是洛阑梦,此时她却有点神思不属的跟着顾诗婧身后,施展轻功向军营掠去。 跟在她身旁的另一位年轻女道察觉出了异样,小声说道:“师姐,你是在担心那个叫薛……什么的安危?” “那人叫薛畅。”洛阑梦没有否认,她认真的说道:“灵韵,我觉得他是个有想法、有勇气的人,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也是哦,敢把师父气成那样的没几个。”叫灵韵的女道安慰她说:“师姐你别担心,这里没有他的尸体,或许他只是被抓起来了。” “但愿。”洛阑梦望着远处的军营,沉声说道:“咱们得赶紧回去,让更多的人来找!” 唐天舒望见神女宫人离开,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他的心里有了几分紧迫感,迅速返回洞内,薛畅一脸的汗水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解开了薛畅的哑穴,冷声问道:“你在试图解穴?” 薛畅平静的说道:“总得要试一试。” 唐天舒翘起嘴角,自信的说道:“如果七煞封禁术这么容易就会被解开,它也不可能成为我们唐门的绝学!瞧你这一头汗,吃了不少苦头,何必呢,你把那些武功心决都说出来,等我安全了,就会给你解开穴道,放你离开,到那时什么痛苦都没了。” 薛畅偏过头去,懒得理他。 唐天舒抽搐了几下脸皮,恨声说道:“好言好语劝你,你不听,那就好好尝尝万蚁噬心针的厉害了!” 话说完,唐天舒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薛畅拎到了洞口边,这样他在施刑时可以就近观察山下的景况。 他拿出一根银针,迅捷的扎进了薛唱的气海穴(下丹田)上方的神阙穴。 薛畅轻哼了一声。 唐天舒的手指依旧捏着露出体外的针尾,一边微微颤动,一边往里注入他的内力…… 第132章 一朝猛虎破樊笼 薛畅立刻感到一股阴寒劲气侵入脉络,迅速分成三小股。两股向下绕开气海穴,走气冲穴而分别移向髀关穴;一股向上前往膻中穴。 很快薛畅身上所扎有的七根银针都被唐天舒的阴寒劲气连接在了一起,并且跟随它一起颤动,而随着它们的颤动,整个胸前、腹部和四肢的脉络也似乎都跟着颤动起来…… 薛畅立刻感到体内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血肉和神经,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要远比他最初修炼降龙十八掌时的强烈得多。 “啊!……”薛畅忍不住张嘴大叫。 “感觉到疼了?可惜这还只是开始!”唐天舒露出残忍的笑容,手指的振动幅度更大。 薛畅强忍住疼痛,进入系统,进入九阳神功的修炼空间,颤声说道:“快………快开始……修炼,打通……打通会……” 虽然薛畅下达了开始的命令,但是透明人影的下丹田过了一会儿才向下延伸出蓝色细流,其实这就是薛畅现在的自身情况,原本这个系统可以帮助他全身心的集中精力,但是万蚁噬心针针所产生的疼痛居然可以让薛畅位于虚拟空间内的心神感受到,使它难以十分专注的调运内息。 而另一个难题就是他下丹田的内息在唐天舒的铁银插入、并发动万蚁噬心针之后,居然也跟随着脉络开始激荡起来,变得有点难以操控。 就在他费力的调动下丹田内息之时,系统居然主动开口说话了:“平缓流动的河水冲不动巨石,只有奔腾咆哮的河水才可能成功。平时你自己练功是无法让内息激荡沸腾的,而现在有人帮你,你只需要引导激荡的内息冲向会,打通它的几率会大增。” 系统的话给了薛畅极大的鼓舞,但是要想做到却不容易,因为身体的疼痛还在加剧,而且内息的震荡也在加剧,它就好像是汹涌的河水,不停的撞击着河岸,随时都可能破堤而出似的,所以下丹田距离会不过一两寸远,但他所操控的内息移动却如蜗牛一般的缓慢。 唐天舒看薛畅神情极度痛苦、汗珠不停的往外冒,但就是不哼一声,心里也不禁有些佩服对方精神的坚韧,要知道他当初在修炼此法时,也曾亲身体验过,没坚持多久就缴械投降了,他是深知万蚁噬心针的可怕。当然他不会知道因为系统的存在,薛畅并没有全部承受万蚁噬心针所产生的痛苦。 “别着急,别着急,万蚁噬心针真正的可怕还没有到来。”唐天舒喃喃说着,一想到这位大有前途的青年最终会因痛苦向他摇尾乞怜时,他顿时血气上涌,脸色通红,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幻想唐门直系子弟拜倒在他脚下一样。 薛畅好不容易引导着内息穿过中极穴和曲骨穴、就要冲到会时,突然间浑身上下一阵奇痒,让他心神失守,内息失去控制,不但没有退回丹田,反而在原处来回冲荡,导致薛畅的下腹胀痛。 但这种痛苦远不及他刚才的那种难受,就像有无数的蚂蚁轻轻啃咬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导致他奇痒难忍,偏偏双手又被绑着,无法去抓挠解痒,于是只能不停的用身体使劲蹭着洞壁。粗糙尖锐的山石棱角划破他的衣裳,将他的后背划出道道血痕,然而却并没有消除甚至哪怕减弱一点这股痒意,仿佛这种奇痒就是烙印在骨子里的。 但即使如此,薛畅依然还在使劲的蹭着洞壁,因为只有被山石刮破皮肤产生的痛苦才能勉强抵消来自全身的痒意。 唐天舒看着薛畅身后被鲜血涂抹了一大片的洞壁,也不禁有些心惊,叹道:“薛畅,就算把你的后背都搓烂了,也解不了这万蚁噬心针所产生的痛苦,何必呢!这样,不需要你把所有武功要诀都说出来,只要你把降龙十八掌的功法秘诀详细的告诉我,我就立刻给你消除拔除万蚁噬心针,并且放你离开,你觉得如何?” 薛畅依旧闭着眼,咬着牙,呼呼的喘着粗气,但就是不搭话。 “那我就看你能忍多久!”唐天舒目露凶光,阴狠的说道,同时攥紧银针,加速的抖动,其他七根铁针也跟着共振起来,全身的痒意更加强烈,薛畅终于忍不住“啊!”的大叫起来。 这一叫让愤怒中的唐天舒霍然一惊,他下意识的点了薛畅的哑穴,又转头看向洞外,这一看让他紧张起来:远处的那个出事地点附近好像来了不少人。 他立刻将薛畅又移到洞里,然后在薛畅耳边阴恻恻的说道:“不要以为我不在,你就能够轻松一些,好好享受。”说完,他又窜到了洞外,趴在矮树后窥望。 唐天舒离开,但神阙穴上的银针并没有拔出,附在身上的阴寒劲道已经与其他几根银针连成了一片,不但封禁着薛畅胸前、腹部和四肢的脉络,震荡着他的脉络,让丹田里的内息沸腾不止,唯有身上的奇痒虽然还存在,却减弱了很多,让薛畅终于能够勉强喘过气来。 他赶紧重新进入系统,刚一进入修炼九阳神功的虚拟空间,系统居然主动开口说道:“那个万蚁噬心针居然能够引起散逸在你身体各处的内息的震荡,导致你全身奇痒,确实有些厉害。你必须趁着对手不在的这个有利时机,拼尽全力,打通会,让内息在督脉里流动,才能逐渐收拢散逸的内息,抵御住万蚁噬心针所造成的痛苦。” 此刻的薛畅脸上的击打伤都已经不值一提,全身脉络撕扯般的痛、后背被山石划伤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全身各处隐隐约约的瘙痒,之前大量出汗、后来又不停渗血导致的极度干渴……所有的痛苦不但没有让他屈服,反而让他对唐天舒愈加的痛恨,而这种仇恨却又将他的意志锤打得更加坚韧。 他很清楚系统说的对,他必须竭尽全力的抓住这仅有的时间去获得成功,否则等待他的是生不如死的未来。 为了让自己的精神更加专注,他狠狠的咬破了舌尖,让痛苦来抵消痛苦,让精神更加专注,甚至都没有看对面的透明人影,全身心的操控下丹田的内息…… 终于,他给这团躁动的真气套上了笼头,引导着它过中极穴、过曲骨穴,然后一头撞向了会。原本前几天会的通路就已经有所松动,如今在咆哮激荡的真气冲击下,瞬间就会打通。 薛畅顿觉骶骨处一阵灼热,前所未有的舒爽瞬间传遍全身,在那一刻压倒了所有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嚯嚯”的哼了几声。 引得唐天舒回看,见薛畅呲牙咧嘴的表情,心里还有些得意:终于忍受不住了,可惜老子现在偏不理你,等那些人走后,看你还不得乖乖的向我磕头认输! 很快这种畅通感就消逝了,所有的苦痛又侵袭过来,但薛畅此刻极度兴奋,完全将它们忽略,他的心神都投注在那激荡的内息之上。 而那激荡的内息在闯过会之后,如同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呼啸着奔流向上,过长强穴,过腰俞穴,过腰阳关穴,最后抵近命门穴,方才因为前进势头的减弱,而暂时无法打通该穴。 在短短的时间内连通数穴,薛畅已经是非常欣喜,心里倒也不再焦急,他目注对面透明人影的操作,努力控制着内息让其回归丹田,让其在丹田运转回旋几周之后,继续引导其向下过会,进入督脉,再次到达命门,又返回向下……如此来回循环,一是为了巩固新打通的脉络,二是为了反复冲击命门穴,三是为了通过内息在督脉里的循环流动,让散逸在背部的内息回归。 由于要对抗身体的痛楚,操控内息的准确流向是既困难又缓慢,但薛畅一直在咬牙坚持……如此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薛畅发现本是无源之水的丹田内息在这一段脉络中来回循环不但没有出现消耗,而且还壮大了不少,以至于下丹田都不够容纳而出现了满溢,从而导致下腹发热胀痛,下丹田开始自动的向外扩张。 薛畅惊喜万分:丹田内息的壮大一定是来自散布在后背的那些散溢的内息,系统果然没有骗我。 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薛畅甚至感觉到从后背传来的痒意比之前减弱了不少,这更让他感到兴奋。 而就在这时,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对于抵抗疼痛、操控激荡的内息有了一些心得的薛畅开始在透明人影的指示下,引导内息的运转速度加快,他不再只是抵近命门穴,而是直接开始试图打通这一穴位,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四次…… 就如同大海的浪潮,一波又一波不停的撞击着海岸,而这个海岸上却不是坚硬的礁石,不过是堆积的淤泥而已,或许都对于平稳的海潮,它能够坚持很长的时间,但是如今面临的是汹涌激荡的潮水,这潮水如同钻头一样,撼动着根基、掏掉淤泥,尽管粗野狂暴会带来不小的痛楚,但是效率却很高…… 大约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薛畅只觉腰间又是一阵灼热,然后迅速传遍全身,让他感觉身上似乎充满了精力,之前因为痛苦的折磨和心神的过度消耗导致的过度疲倦居然被一扫而空,让他忍不住又想要“嚯嚯”的吼叫发泄。 这引得唐天舒再次回看,见薛畅面色潮虹、面容狰狞、全身颤动,还以为对方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心里甚至产生了犹豫:要不要暂停施展万蚁噬心针,万一真把薛畅的身体搞垮了,他冒这么大风险所做出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他蹲在那里犹豫了片刻,终于潜回洞内,按住扎在神阙穴上的银针,吸收掉部分缚在银针之上的阴寒内力,然后又迅速赶至洞外、继续向外窥望。 命门穴,顾名思义乃生命的门户,可见这一穴位的重要,因为它位于两肾之间,从古至今一直被无数前辈高人称之“为元气之根本、生命之门户”,用内息不断浇灌,就可以固本培元、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而此刻薛畅打通了它,瞬间所得到的好处甚至还要胜过打通会,偏偏在此时唐天舒出于担忧,还减弱了万蚁噬心针的效果,全身的撕扯痛和奇痒不再那么强烈,这对于恢复了精力的薛畅无疑是如虎添翼,他信心倍增的轻松引导着震荡幅度有所减弱的内息沿着背部的督脉继续向上,寻求进一步的突破。 顾诗婧将第五斥候小队遭难一事汇报给静心师太之后,静心师太不敢怠慢,立刻召集了五十位武林人(这其中包括了郭有信和江一峰),由第六斥候小队带路,赶往西边山岭的出事地点。 在仔细的勘察了四具尸体之后,有人就认出了黑衣人和使刀汉子的身份,黑衣人叫窜天鼠郑为,使刀汉子是黑心狼高海山,都是巴蜀地区的流浪江湖人,常年为一些成都府的豪门大户效力,肖红章之前也是以此为生,他们三人算是熟识。 进行了解这一情况之后,静心师太顿时双眉紧拧,因为这一情况的发现让事情变得复杂了,它使得原先大家只是认为这是苗无恨那帮手下过江突袭而制造的惨案变成了也可能是来自于江湖的仇杀。 但此刻静心师太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她当即下令所有人以出事地为中心,两三人为一组,向外搜索,争取发现更多的线索,如果能够找到失踪的唐天舒和薛畅,哪怕是尸体,也对解开整个事件的谜团是有很大帮助的。 正是因为这种大范围的搜索逼近了唐天舒所在的山岭,让他感到了紧张,趴在洞口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在搜索的武林人听到了一声雄浑高亢的长啸,知道那是静心师太发出命令,要求他们回返集合。 第132章 一朝猛虎破樊笼 薛畅立刻感到一股阴寒劲气侵入脉络,迅速分成三小股。两股向下绕开气海穴,走气冲穴而分别移向髀关穴;一股向上前往膻中穴。 很快薛畅身上所扎有的七根银针都被唐天舒的阴寒劲气连接在了一起,并且跟随它一起颤动,而随着它们的颤动,整个胸前、腹部和四肢的脉络也似乎都跟着颤动起来…… 薛畅立刻感到体内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血肉和神经,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要远比他最初修炼降龙十八掌时的强烈得多。 “啊!……”薛畅忍不住张嘴大叫。 “感觉到疼了?可惜这还只是开始!”唐天舒露出残忍的笑容,手指的振动幅度更大。 薛畅强忍住疼痛,进入系统,进入九阳神功的修炼空间,颤声说道:“快………快开始……修炼,打通……打通会……” 虽然薛畅下达了开始的命令,但是透明人影的下丹田过了一会儿才向下延伸出蓝色细流,其实这就是薛畅现在的自身情况,原本这个系统可以帮助他全身心的集中精力,但是万蚁噬心针针所产生的疼痛居然可以让薛畅位于虚拟空间内的心神感受到,使它难以十分专注的调运内息。 而另一个难题就是他下丹田的内息在唐天舒的铁银插入、并发动万蚁噬心针之后,居然也跟随着脉络开始激荡起来,变得有点难以操控。 就在他费力的调动下丹田内息之时,系统居然主动开口说话了:“平缓流动的河水冲不动巨石,只有奔腾咆哮的河水才可能成功。平时你自己练功是无法让内息激荡沸腾的,而现在有人帮你,你只需要引导激荡的内息冲向会,打通它的几率会大增。” 系统的话给了薛畅极大的鼓舞,但是要想做到却不容易,因为身体的疼痛还在加剧,而且内息的震荡也在加剧,它就好像是汹涌的河水,不停的撞击着河岸,随时都可能破堤而出似的,所以下丹田距离会不过一两寸远,但他所操控的内息移动却如蜗牛一般的缓慢。 唐天舒看薛畅神情极度痛苦、汗珠不停的往外冒,但就是不哼一声,心里也不禁有些佩服对方精神的坚韧,要知道他当初在修炼此法时,也曾亲身体验过,没坚持多久就缴械投降了,他是深知万蚁噬心针的可怕。当然他不会知道因为系统的存在,薛畅并没有全部承受万蚁噬心针所产生的痛苦。 “别着急,别着急,万蚁噬心针真正的可怕还没有到来。”唐天舒喃喃说着,一想到这位大有前途的青年最终会因痛苦向他摇尾乞怜时,他顿时血气上涌,脸色通红,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幻想唐门直系子弟拜倒在他脚下一样。 薛畅好不容易引导着内息穿过中极穴和曲骨穴、就要冲到会时,突然间浑身上下一阵奇痒,让他心神失守,内息失去控制,不但没有退回丹田,反而在原处来回冲荡,导致薛畅的下腹胀痛。 但这种痛苦远不及他刚才的那种难受,就像有无数的蚂蚁轻轻啃咬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导致他奇痒难忍,偏偏双手又被绑着,无法去抓挠解痒,于是只能不停的用身体使劲蹭着洞壁。粗糙尖锐的山石棱角划破他的衣裳,将他的后背划出道道血痕,然而却并没有消除甚至哪怕减弱一点这股痒意,仿佛这种奇痒就是烙印在骨子里的。 但即使如此,薛畅依然还在使劲的蹭着洞壁,因为只有被山石刮破皮肤产生的痛苦才能勉强抵消来自全身的痒意。 唐天舒看着薛畅身后被鲜血涂抹了一大片的洞壁,也不禁有些心惊,叹道:“薛畅,就算把你的后背都搓烂了,也解不了这万蚁噬心针所产生的痛苦,何必呢!这样,不需要你把所有武功要诀都说出来,只要你把降龙十八掌的功法秘诀详细的告诉我,我就立刻给你消除拔除万蚁噬心针,并且放你离开,你觉得如何?” 薛畅依旧闭着眼,咬着牙,呼呼的喘着粗气,但就是不搭话。 “那我就看你能忍多久!”唐天舒目露凶光,阴狠的说道,同时攥紧银针,加速的抖动,其他七根铁针也跟着共振起来,全身的痒意更加强烈,薛畅终于忍不住“啊!”的大叫起来。 这一叫让愤怒中的唐天舒霍然一惊,他下意识的点了薛畅的哑穴,又转头看向洞外,这一看让他紧张起来:远处的那个出事地点附近好像来了不少人。 他立刻将薛畅又移到洞里,然后在薛畅耳边阴恻恻的说道:“不要以为我不在,你就能够轻松一些,好好享受。”说完,他又窜到了洞外,趴在矮树后窥望。 唐天舒离开,但神阙穴上的银针并没有拔出,附在身上的阴寒劲道已经与其他几根银针连成了一片,不但封禁着薛畅胸前、腹部和四肢的脉络,震荡着他的脉络,让丹田里的内息沸腾不止,唯有身上的奇痒虽然还存在,却减弱了很多,让薛畅终于能够勉强喘过气来。 他赶紧重新进入系统,刚一进入修炼九阳神功的虚拟空间,系统居然主动开口说道:“那个万蚁噬心针居然能够引起散逸在你身体各处的内息的震荡,导致你全身奇痒,确实有些厉害。你必须趁着对手不在的这个有利时机,拼尽全力,打通会,让内息在督脉里流动,才能逐渐收拢散逸的内息,抵御住万蚁噬心针所造成的痛苦。” 此刻的薛畅脸上的击打伤都已经不值一提,全身脉络撕扯般的痛、后背被山石划伤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全身各处隐隐约约的瘙痒,之前大量出汗、后来又不停渗血导致的极度干渴……所有的痛苦不但没有让他屈服,反而让他对唐天舒愈加的痛恨,而这种仇恨却又将他的意志锤打得更加坚韧。 他很清楚系统说的对,他必须竭尽全力的抓住这仅有的时间去获得成功,否则等待他的是生不如死的未来。 为了让自己的精神更加专注,他狠狠的咬破了舌尖,让痛苦来抵消痛苦,让精神更加专注,甚至都没有看对面的透明人影,全身心的操控下丹田的内息…… 终于,他给这团躁动的真气套上了笼头,引导着它过中极穴、过曲骨穴,然后一头撞向了会。原本前几天会的通路就已经有所松动,如今在咆哮激荡的真气冲击下,瞬间就会打通。 薛畅顿觉骶骨处一阵灼热,前所未有的舒爽瞬间传遍全身,在那一刻压倒了所有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嚯嚯”的哼了几声。 引得唐天舒回看,见薛畅呲牙咧嘴的表情,心里还有些得意:终于忍受不住了,可惜老子现在偏不理你,等那些人走后,看你还不得乖乖的向我磕头认输! 很快这种畅通感就消逝了,所有的苦痛又侵袭过来,但薛畅此刻极度兴奋,完全将它们忽略,他的心神都投注在那激荡的内息之上。 而那激荡的内息在闯过会之后,如同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呼啸着奔流向上,过长强穴,过腰俞穴,过腰阳关穴,最后抵近命门穴,方才因为前进势头的减弱,而暂时无法打通该穴。 在短短的时间内连通数穴,薛畅已经是非常欣喜,心里倒也不再焦急,他目注对面透明人影的操作,努力控制着内息让其回归丹田,让其在丹田运转回旋几周之后,继续引导其向下过会,进入督脉,再次到达命门,又返回向下……如此来回循环,一是为了巩固新打通的脉络,二是为了反复冲击命门穴,三是为了通过内息在督脉里的循环流动,让散逸在背部的内息回归。 由于要对抗身体的痛楚,操控内息的准确流向是既困难又缓慢,但薛畅一直在咬牙坚持……如此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薛畅发现本是无源之水的丹田内息在这一段脉络中来回循环不但没有出现消耗,而且还壮大了不少,以至于下丹田都不够容纳而出现了满溢,从而导致下腹发热胀痛,下丹田开始自动的向外扩张。 薛畅惊喜万分:丹田内息的壮大一定是来自散布在后背的那些散溢的内息,系统果然没有骗我。 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薛畅甚至感觉到从后背传来的痒意比之前减弱了不少,这更让他感到兴奋。 而就在这时,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对于抵抗疼痛、操控激荡的内息有了一些心得的薛畅开始在透明人影的指示下,引导内息的运转速度加快,他不再只是抵近命门穴,而是直接开始试图打通这一穴位,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四次…… 就如同大海的浪潮,一波又一波不停的撞击着海岸,而这个海岸上却不是坚硬的礁石,不过是堆积的淤泥而已,或许都对于平稳的海潮,它能够坚持很长的时间,但是如今面临的是汹涌激荡的潮水,这潮水如同钻头一样,撼动着根基、掏掉淤泥,尽管粗野狂暴会带来不小的痛楚,但是效率却很高…… 大约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薛畅只觉腰间又是一阵灼热,然后迅速传遍全身,让他感觉身上似乎充满了精力,之前因为痛苦的折磨和心神的过度消耗导致的过度疲倦居然被一扫而空,让他忍不住又想要“嚯嚯”的吼叫发泄。 这引得唐天舒再次回看,见薛畅面色潮虹、面容狰狞、全身颤动,还以为对方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心里甚至产生了犹豫:要不要暂停施展万蚁噬心针,万一真把薛畅的身体搞垮了,他冒这么大风险所做出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他蹲在那里犹豫了片刻,终于潜回洞内,按住扎在神阙穴上的银针,吸收掉部分缚在银针之上的阴寒内力,然后又迅速赶至洞外、继续向外窥望。 命门穴,顾名思义乃生命的门户,可见这一穴位的重要,因为它位于两肾之间,从古至今一直被无数前辈高人称之“为元气之根本、生命之门户”,用内息不断浇灌,就可以固本培元、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而此刻薛畅打通了它,瞬间所得到的好处甚至还要胜过打通会,偏偏在此时唐天舒出于担忧,还减弱了万蚁噬心针的效果,全身的撕扯痛和奇痒不再那么强烈,这对于恢复了精力的薛畅无疑是如虎添翼,他信心倍增的轻松引导着震荡幅度有所减弱的内息沿着背部的督脉继续向上,寻求进一步的突破。 顾诗婧将第五斥候小队遭难一事汇报给静心师太之后,静心师太不敢怠慢,立刻召集了五十位武林人(这其中包括了郭有信和江一峰),由第六斥候小队带路,赶往西边山岭的出事地点。 在仔细的勘察了四具尸体之后,有人就认出了黑衣人和使刀汉子的身份,黑衣人叫窜天鼠郑为,使刀汉子是黑心狼高海山,都是巴蜀地区的流浪江湖人,常年为一些成都府的豪门大户效力,肖红章之前也是以此为生,他们三人算是熟识。 进行了解这一情况之后,静心师太顿时双眉紧拧,因为这一情况的发现让事情变得复杂了,它使得原先大家只是认为这是苗无恨那帮手下过江突袭而制造的惨案变成了也可能是来自于江湖的仇杀。 但此刻静心师太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她当即下令所有人以出事地为中心,两三人为一组,向外搜索,争取发现更多的线索,如果能够找到失踪的唐天舒和薛畅,哪怕是尸体,也对解开整个事件的谜团是有很大帮助的。 正是因为这种大范围的搜索逼近了唐天舒所在的山岭,让他感到了紧张,趴在洞口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在搜索的武林人听到了一声雄浑高亢的长啸,知道那是静心师太发出命令,要求他们回返集合。 第133章 自有佳人付倾心 郭有信、江一峰长出了口气,他们伤势还未全好,在山岭中奔波更容易疲惫,不过没有找到失踪的薛畅,心里总感到有点遗憾,像他们这样自视甚高的大派弟子,哪怕因为薛畅而受到羞辱,也是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亲自复仇,而不是在对手危难时落井下石。 对于洛阑梦而言,心中的遗憾更大一些,因为她知道这个哨声意味着放弃搜寻,也就是放弃了对那位生死不明的年轻人的救援。 因此她忍不住说道:“师伯,现在时间还早,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多搜寻一会儿,那边的几座山岭也应该去看一看,要不您给那位静心大师说一说,好不容易出来这么多人,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就回去了。” “行了,阑梦。”顾诗婧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些斥责:“我们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再做下去没有意义。我希望你要收敛起你的那些心思,咱们是什么身份,没必要去理会那些身份卑贱的江湖人,下次我要再看见你没了规矩,我就把你提前带回神女宫,听明白了吗?!” 洛阑梦低着头,鼓起香腮。 她师父赶紧碰了她一下,焦急的朝她使了个眼色,催促道:“傻丫头,你师伯问你话呢?” “……知道了。”洛阑梦低声说道。 “知道就好。”顾诗婧看着她,哼了一声:“走。” 洛阑梦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眺望周围的山岭,她有一种感觉:她们这一走,那位有意思的年轻人恐怕会凶多吉少。 她那澄澈明亮的眼神中映照着郁郁苍苍的山岭……突然间她眨了眨眼眸,盯住一个地方,又使劲儿眨了眨眼眸,忍不住往回走了两步。 立即被她师父抓住了胳膊:“阑梦,你干嘛,还不快跟着走,否则你师伯该生气了!” “我的师父是您呀,不是师伯!我不知道师父您为什么那么怕她,把她的什么话都当做圣旨!”洛阑梦忍不住抱怨道。 她师父听到这话,神情略显复杂,但旋即恢复正常,沉声说道:“你懂什么?你师伯是一宫之主,我们当然都得听她的!看来我平时是太纵容你了,这一次回山之后,你就跟我在家好好修行,不准再出来了!” “师父——”洛阑梦近乎哭泣的想要哀求,结果她师父这一次硬起心肠,没有上当,拽紧她的手,只说道:“别啰嗦,快走!” 洛阑梦匆匆的又回头看一眼,就被她师父连拖带拽的离开。 静心师太不得不率队离开,是因为该探查的都已经探查了,接下来就是根据这些线索,通过分析推断,找到幕后真凶,这些事完全可以在军营里做。毕竟,驻守军营的武林人被她带出来了一半,在外面待的时间够长了,需要防止叛军真的来突袭军营。 ………………………………………………………………………… 望见巴蜀武林人的离开,唐天舒终于是松了口气,按照这些年他对巡武司这支军队的了解,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所以他神情轻松的走进洞内,看着倚靠在洞壁上的薛畅,还颇有兴致的调侃道:“看起来你的神色不错,没有万蚁噬心针是不是舒服多了?怎么样,想通了——哦,我忘了你不能说话,抱歉抱歉。” 说着,他走近薛唱,弯下腰,伸手去解薛畅的哑穴。 薛畅张开嘴,一口带血的唾沫正中唐天舒的额头。 唐天舒当即给气歪了嘴,狠狠的给了薛畅一巴掌,打得他口吐鲜血,然后唐天舒将额头擦了又擦,手指攥住神阙穴上的银针,抖动的幅度比以往更大,嘴里恶狠狠的厉声说道:“你他妈不就想死的更快点吗,老子成全你!” 薛畅体内的脉络震荡更大,带来的撕裂痛就更剧烈,而丹田的内息就如同开了锅的水一样在沸腾,但薛畅要的就是这一刻,他紧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全身心的去操控丹田的内息,引导它过会、过命门穴、过中枢穴,过至阳穴,向着灵台穴发起冲击。 万蚁噬心针之所以可怕,脉络的撕扯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全身的奇痒,然而导致奇痒的罪魁祸首——散逸在全身各处的内息中后背的大部分在之前薛畅反复运转内息的过程中已经回归了督脉,而它们的回归使原来所在的区域出现了空白,使得临近区域的散溢内息自然的向着空白处缓缓流动,这同样也是虹吸效应。 如此循环往复,导致整个躯干的大部分散溢内息都逐渐的回到了丹田之中,所以万蚁噬心针的效果明显减弱了,但为了不让唐天舒看出端倪,薛畅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奇痒难忍的神态。 因此在唐天舒眼中这个可恨的家伙双眼紧闭,面容扭曲,表情狰狞,全身肌肉绷紧,嘴里不停的“嚯嚯”出声,完全就是一副痛苦得要死要活的模样,然而他就是始终不屈服。 但唐天舒却不知道,在薛畅如此痛苦神情的背后,是他那激荡的内息在督脉里继续咆哮向前、再创佳绩,破灵台穴、通神道穴、穿身柱穴、入陶道穴、过大椎穴…… 就在薛畅为这一连串的成功而振奋、准备再接再厉之时,对面透明人影体内的蓝色细流却没有在继续往上,而是向下回返。 薛畅大感诧异,并没有立即照做,而是问道:“为何不继续突破、彻底打通任督二脉?” 系统回答道:“相比较四肢和躯干的脉络,头部的脉络非常脆弱,平时内息运转在此处的时候都需要非常小心,而现在你的内息极其不稳定,如果你不害怕变成傻子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话,我也不阻拦你。” 听到这话,薛畅当即打了退堂鼓,转而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系统回答:“像之前一样,全力引导内息,让它在丹田与大椎穴之间缓慢运转,以稳固这条新打通的脉络,吸收更多的散溢内息,壮大你的丹田。另外,你的脉络虽然经过洗髓伐骨丹的改造变得比较坚韧,但是今天的强行冲脉还是过于粗暴了,对你的穴脉造成了不小的创伤,建议你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好好温养你的经脉,避免留下隐患。” “如何进行温养?” “减少吐纳的时间、放慢运转内息的速度,同时进行药疗和食疗。” “如何进行药疗和食疗?” “这个问题超出了我认知的范围。”系统回答。 薛畅无奈,忍不住又问道:“我现在能否调运内息,破除万蚁噬心针,打通被封禁的任脉和四肢?” “当然可以。”系统的回答让薛畅心中一喜,却听它接着说道:“不过你的对手会立刻感觉到你体内阴寒劲力的消失。” 是啊,唐天舒正手握扎在我神阙穴上的银针,一旦发现不对,他恐怕会立下杀手!……想到这些,薛畅心中一凛,忍不住睁开双眼,看见唐天舒神情略带疲倦的端坐在他身前,额头也沁出了细密汗珠。 唐天舒见薛畅睁开眼,立刻开口问道:“怎么样?想通了吗?只要你说出降龙十八掌的心法秘诀,我就立刻放了你,绝不食言!” 薛畅看着他那焦急的模样,咧开嘴,发出“嚯嚯”的笑声。 薛畅一张脸肿得老大、还是一脸血污,再配上这古怪的笑声,整个人显得甚是诡异可怕。唐天舒忍不住心头打鼓:该不会是我下手太狠,把这小子给整傻了? 想到这些,他赶紧解开薛畅的哑穴,问道:“嗨,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薛畅裂嘴一笑:“我记得——我是你祖宗。” 唐天舒一巴掌打在薛畅脸上,将他打倒在地,可随后他就后悔了: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激怒我,想让我把他打死,以解脱万蚁噬心针的痛苦。 想到这里,他又赶紧将薛畅拽起来,为他清理干净流出来的鼻血。 看到薛畅气息奄奄的样子,唐天舒很是烦躁:他计划得很好,执行起来也比较顺利,本以为可以轻松得到他所想要的,却没想到这个成都府着名的镖局纨绔居然意志如此顽强,他施展了这么久的万蚁噬心针居然也无法让其开口,这还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或许该想点别的什么法子? 唐天舒思索着,并拔出了薛畅神阙穴上的银针。在东西没到手之前,他不希望薛畅就此完蛋。 就在这时,唐天舒听到了洞外传来的一丝隐约的声响,立即点了薛畅的哑穴,穿出了洞外。随即他身色紧张的返回,将薛畅整个人背朝上、脸朝下推倒在地。然后施展轻功,跃到洞穴口上方,抠紧突出的山石,一动不动的保持静默。 没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洞口。 ………………………………………………………………………… 洛阑梦被她师父拽着,跟随队伍回到了军营,但心里的执念不但没有消除,反而变得越加强烈,因此她以“在山岭中探查时鞋袜被污泥弄脏”为由,谎称要去军营的集市购买干净的鞋袜,在得到师父的同意之后,却一个人悄悄的出了军营,施展轻功,赶往西边山岭,她要亲眼去探查一下她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心里方才甘心。 洛阑梦从小在神女宫长大,这是她第一次跟随长辈走出巫山镇、步入江湖,虽然她从小到大无数次独自逛遍神女宫附近的所有山岭,但那都是朝廷御赐之地,而现在孤身踏入这一片陌生的山岭,她心中十分紧张,但同时也有些兴奋。 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她的咫尺天涯轻功变得更加迅捷,但也失去了轻灵,弄出的声响不免大了些,但她显然没有在意,终于赶到那座山岭的峭壁之下,她才稍作停留,仰望着上方那几颗并排而立的矮树丛,猛一提气,整个人直飞而起,仅在中途踩了两次山壁借力,就轻飘飘的落在了矮树之旁。 她用剑拨开茂密而带刺的枝条,立刻看到了后方那个不到一人高的洞口。 正如我所想的,这里果然有问题!……洛阑梦顿时激动起来,她攥紧手中的长剑,穿过树丛,来到了洞口,借着昏暗的光线,赫然看见洞内的地上趴着一人,手脚被反绑,身上的装束正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所有。 我找到她了!……洛阑梦惊喜之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因此她立刻钻进洞里,朝那人奔去。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细微的“咝咝”声。 洞里还有人?!……洛阑梦心里一惊,本能的想要做出闪避。 但她忘了,这是山洞,根本没有施展咫尺天涯的足够空间,这一错误的选择导致几根银针刺中了她的后背。 “啊!”洛阑梦忍痛转身,看到了洞壁上方的另一个人,异常惊讶:“是你?!” “是我!”唐天舒笑了,笑得很是开心:“老天爷对我真是好,居然让我在抓获薛畅之后,又把你给我送来了!” “恶徒,看剑!”洛阑梦娇叱一声,就要挥剑刺去,然而刚跨出一步,却突然间跌倒在地。 “神女宫的巫山十二神剑再厉害,也敌不过神仙醉啊!哈哈哈……”唐天舒得意的狂笑着,走到洛阑梦身旁,伸手抚摸她的脸:“来,让小爷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洛阑梦?” “恶贼,你……你敢碰我,我师父、我师伯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洛阑梦紧张的想要威胁对方,却因为药物的影响,语气软弱无力。 “那小生倒是求之不得了。”唐天舒嬉笑着,一只手伸向了对方的脖颈。 “住……住手。”洛阑梦惊慌起来,唐天舒又怎会听她的,禄山之爪不但没有收回,反而伸到了脖颈以下、衣襟之中,接着他一脸狂喜:“你果然戴了面具!” ………………………………………………………………………… 就在唐天舒拔掉薛畅神阙穴上的银针、将他按趴在地、躲到一边之后,不需要系统的提醒,薛畅也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第133章 自有佳人付倾心 郭有信、江一峰长出了口气,他们伤势还未全好,在山岭中奔波更容易疲惫,不过没有找到失踪的薛畅,心里总感到有点遗憾,像他们这样自视甚高的大派弟子,哪怕因为薛畅而受到羞辱,也是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亲自复仇,而不是在对手危难时落井下石。 对于洛阑梦而言,心中的遗憾更大一些,因为她知道这个哨声意味着放弃搜寻,也就是放弃了对那位生死不明的年轻人的救援。 因此她忍不住说道:“师伯,现在时间还早,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多搜寻一会儿,那边的几座山岭也应该去看一看,要不您给那位静心大师说一说,好不容易出来这么多人,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就回去了。” “行了,阑梦。”顾诗婧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些斥责:“我们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再做下去没有意义。我希望你要收敛起你的那些心思,咱们是什么身份,没必要去理会那些身份卑贱的江湖人,下次我要再看见你没了规矩,我就把你提前带回神女宫,听明白了吗?!” 洛阑梦低着头,鼓起香腮。 她师父赶紧碰了她一下,焦急的朝她使了个眼色,催促道:“傻丫头,你师伯问你话呢?” “……知道了。”洛阑梦低声说道。 “知道就好。”顾诗婧看着她,哼了一声:“走。” 洛阑梦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眺望周围的山岭,她有一种感觉:她们这一走,那位有意思的年轻人恐怕会凶多吉少。 她那澄澈明亮的眼神中映照着郁郁苍苍的山岭……突然间她眨了眨眼眸,盯住一个地方,又使劲儿眨了眨眼眸,忍不住往回走了两步。 立即被她师父抓住了胳膊:“阑梦,你干嘛,还不快跟着走,否则你师伯该生气了!” “我的师父是您呀,不是师伯!我不知道师父您为什么那么怕她,把她的什么话都当做圣旨!”洛阑梦忍不住抱怨道。 她师父听到这话,神情略显复杂,但旋即恢复正常,沉声说道:“你懂什么?你师伯是一宫之主,我们当然都得听她的!看来我平时是太纵容你了,这一次回山之后,你就跟我在家好好修行,不准再出来了!” “师父——”洛阑梦近乎哭泣的想要哀求,结果她师父这一次硬起心肠,没有上当,拽紧她的手,只说道:“别啰嗦,快走!” 洛阑梦匆匆的又回头看一眼,就被她师父连拖带拽的离开。 静心师太不得不率队离开,是因为该探查的都已经探查了,接下来就是根据这些线索,通过分析推断,找到幕后真凶,这些事完全可以在军营里做。毕竟,驻守军营的武林人被她带出来了一半,在外面待的时间够长了,需要防止叛军真的来突袭军营。 ………………………………………………………………………… 望见巴蜀武林人的离开,唐天舒终于是松了口气,按照这些年他对巡武司这支军队的了解,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所以他神情轻松的走进洞内,看着倚靠在洞壁上的薛畅,还颇有兴致的调侃道:“看起来你的神色不错,没有万蚁噬心针是不是舒服多了?怎么样,想通了——哦,我忘了你不能说话,抱歉抱歉。” 说着,他走近薛唱,弯下腰,伸手去解薛畅的哑穴。 薛畅张开嘴,一口带血的唾沫正中唐天舒的额头。 唐天舒当即给气歪了嘴,狠狠的给了薛畅一巴掌,打得他口吐鲜血,然后唐天舒将额头擦了又擦,手指攥住神阙穴上的银针,抖动的幅度比以往更大,嘴里恶狠狠的厉声说道:“你他妈不就想死的更快点吗,老子成全你!” 薛畅体内的脉络震荡更大,带来的撕裂痛就更剧烈,而丹田的内息就如同开了锅的水一样在沸腾,但薛畅要的就是这一刻,他紧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全身心的去操控丹田的内息,引导它过会、过命门穴、过中枢穴,过至阳穴,向着灵台穴发起冲击。 万蚁噬心针之所以可怕,脉络的撕扯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全身的奇痒,然而导致奇痒的罪魁祸首——散逸在全身各处的内息中后背的大部分在之前薛畅反复运转内息的过程中已经回归了督脉,而它们的回归使原来所在的区域出现了空白,使得临近区域的散溢内息自然的向着空白处缓缓流动,这同样也是虹吸效应。 如此循环往复,导致整个躯干的大部分散溢内息都逐渐的回到了丹田之中,所以万蚁噬心针的效果明显减弱了,但为了不让唐天舒看出端倪,薛畅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奇痒难忍的神态。 因此在唐天舒眼中这个可恨的家伙双眼紧闭,面容扭曲,表情狰狞,全身肌肉绷紧,嘴里不停的“嚯嚯”出声,完全就是一副痛苦得要死要活的模样,然而他就是始终不屈服。 但唐天舒却不知道,在薛畅如此痛苦神情的背后,是他那激荡的内息在督脉里继续咆哮向前、再创佳绩,破灵台穴、通神道穴、穿身柱穴、入陶道穴、过大椎穴…… 就在薛畅为这一连串的成功而振奋、准备再接再厉之时,对面透明人影体内的蓝色细流却没有在继续往上,而是向下回返。 薛畅大感诧异,并没有立即照做,而是问道:“为何不继续突破、彻底打通任督二脉?” 系统回答道:“相比较四肢和躯干的脉络,头部的脉络非常脆弱,平时内息运转在此处的时候都需要非常小心,而现在你的内息极其不稳定,如果你不害怕变成傻子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话,我也不阻拦你。” 听到这话,薛畅当即打了退堂鼓,转而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系统回答:“像之前一样,全力引导内息,让它在丹田与大椎穴之间缓慢运转,以稳固这条新打通的脉络,吸收更多的散溢内息,壮大你的丹田。另外,你的脉络虽然经过洗髓伐骨丹的改造变得比较坚韧,但是今天的强行冲脉还是过于粗暴了,对你的穴脉造成了不小的创伤,建议你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好好温养你的经脉,避免留下隐患。” “如何进行温养?” “减少吐纳的时间、放慢运转内息的速度,同时进行药疗和食疗。” “如何进行药疗和食疗?” “这个问题超出了我认知的范围。”系统回答。 薛畅无奈,忍不住又问道:“我现在能否调运内息,破除万蚁噬心针,打通被封禁的任脉和四肢?” “当然可以。”系统的回答让薛畅心中一喜,却听它接着说道:“不过你的对手会立刻感觉到你体内阴寒劲力的消失。” 是啊,唐天舒正手握扎在我神阙穴上的银针,一旦发现不对,他恐怕会立下杀手!……想到这些,薛畅心中一凛,忍不住睁开双眼,看见唐天舒神情略带疲倦的端坐在他身前,额头也沁出了细密汗珠。 唐天舒见薛畅睁开眼,立刻开口问道:“怎么样?想通了吗?只要你说出降龙十八掌的心法秘诀,我就立刻放了你,绝不食言!” 薛畅看着他那焦急的模样,咧开嘴,发出“嚯嚯”的笑声。 薛畅一张脸肿得老大、还是一脸血污,再配上这古怪的笑声,整个人显得甚是诡异可怕。唐天舒忍不住心头打鼓:该不会是我下手太狠,把这小子给整傻了? 想到这些,他赶紧解开薛畅的哑穴,问道:“嗨,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薛畅裂嘴一笑:“我记得——我是你祖宗。” 唐天舒一巴掌打在薛畅脸上,将他打倒在地,可随后他就后悔了: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激怒我,想让我把他打死,以解脱万蚁噬心针的痛苦。 想到这里,他又赶紧将薛畅拽起来,为他清理干净流出来的鼻血。 看到薛畅气息奄奄的样子,唐天舒很是烦躁:他计划得很好,执行起来也比较顺利,本以为可以轻松得到他所想要的,却没想到这个成都府着名的镖局纨绔居然意志如此顽强,他施展了这么久的万蚁噬心针居然也无法让其开口,这还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或许该想点别的什么法子? 唐天舒思索着,并拔出了薛畅神阙穴上的银针。在东西没到手之前,他不希望薛畅就此完蛋。 就在这时,唐天舒听到了洞外传来的一丝隐约的声响,立即点了薛畅的哑穴,穿出了洞外。随即他身色紧张的返回,将薛畅整个人背朝上、脸朝下推倒在地。然后施展轻功,跃到洞穴口上方,抠紧突出的山石,一动不动的保持静默。 没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洞口。 ………………………………………………………………………… 洛阑梦被她师父拽着,跟随队伍回到了军营,但心里的执念不但没有消除,反而变得越加强烈,因此她以“在山岭中探查时鞋袜被污泥弄脏”为由,谎称要去军营的集市购买干净的鞋袜,在得到师父的同意之后,却一个人悄悄的出了军营,施展轻功,赶往西边山岭,她要亲眼去探查一下她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心里方才甘心。 洛阑梦从小在神女宫长大,这是她第一次跟随长辈走出巫山镇、步入江湖,虽然她从小到大无数次独自逛遍神女宫附近的所有山岭,但那都是朝廷御赐之地,而现在孤身踏入这一片陌生的山岭,她心中十分紧张,但同时也有些兴奋。 在这种心情的影响下她的咫尺天涯轻功变得更加迅捷,但也失去了轻灵,弄出的声响不免大了些,但她显然没有在意,终于赶到那座山岭的峭壁之下,她才稍作停留,仰望着上方那几颗并排而立的矮树丛,猛一提气,整个人直飞而起,仅在中途踩了两次山壁借力,就轻飘飘的落在了矮树之旁。 她用剑拨开茂密而带刺的枝条,立刻看到了后方那个不到一人高的洞口。 正如我所想的,这里果然有问题!……洛阑梦顿时激动起来,她攥紧手中的长剑,穿过树丛,来到了洞口,借着昏暗的光线,赫然看见洞内的地上趴着一人,手脚被反绑,身上的装束正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所有。 我找到她了!……洛阑梦惊喜之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因此她立刻钻进洞里,朝那人奔去。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细微的“咝咝”声。 洞里还有人?!……洛阑梦心里一惊,本能的想要做出闪避。 但她忘了,这是山洞,根本没有施展咫尺天涯的足够空间,这一错误的选择导致几根银针刺中了她的后背。 “啊!”洛阑梦忍痛转身,看到了洞壁上方的另一个人,异常惊讶:“是你?!” “是我!”唐天舒笑了,笑得很是开心:“老天爷对我真是好,居然让我在抓获薛畅之后,又把你给我送来了!” “恶徒,看剑!”洛阑梦娇叱一声,就要挥剑刺去,然而刚跨出一步,却突然间跌倒在地。 “神女宫的巫山十二神剑再厉害,也敌不过神仙醉啊!哈哈哈……”唐天舒得意的狂笑着,走到洛阑梦身旁,伸手抚摸她的脸:“来,让小爷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洛阑梦?” “恶贼,你……你敢碰我,我师父、我师伯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洛阑梦紧张的想要威胁对方,却因为药物的影响,语气软弱无力。 “那小生倒是求之不得了。”唐天舒嬉笑着,一只手伸向了对方的脖颈。 “住……住手。”洛阑梦惊慌起来,唐天舒又怎会听她的,禄山之爪不但没有收回,反而伸到了脖颈以下、衣襟之中,接着他一脸狂喜:“你果然戴了面具!” ………………………………………………………………………… 就在唐天舒拔掉薛畅神阙穴上的银针、将他按趴在地、躲到一边之后,不需要系统的提醒,薛畅也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第134章 不因美色欺暗室 薛畅使劲向后缩脖子,让鼻子能够稍微脱离地面、有呼吸的空间,然后用心神沟通下丹田的内息。 此时的丹田完全不足以容纳暴涨的内息,导致下腹一直胀痛难受,万蚁噬心针的停止作用让内息终于恢复了平静,薛畅只稍做导引,内息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涌而上,之前如坚固的寒冰阻挡在膻中穴通道中的阴寒劲力仿佛霜雪遇烈阳,瞬间化为乌有。 内息又绕开银针,与中丹田的残余内息汇合后,继续向上,直抵鼻腔,终于内外息相通。 薛畅刚刚长吸了口气,顿觉下腹不停的发出极轻微的“咕咕”响,丹田处如有一只大耗子在不停的窜动,很是灼热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薛畅的心神急忙进入系统,问道。 系统回答:“你自身的真气重新与天地连通之后,你的丹田已经完全不足以容纳吸入的气息,它会自动的进行扩展,原本丹田的扩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你今天在这两三个时辰里打通了太多的穴脉、内功突飞猛进,它的改造必然也会变得激烈些,忍一忍,就过去了。” 薛畅接着又问一声:要多久? 话音还未落,立刻感到一大股热气从下腹迅速上升,胸口陡然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让他险些岔气。 “现在开始扩展中丹田,应该快了。”系统回答。 薛畅正在憋闷难受之际,耳边传来唐天舒的声音:“美!太美啦!你果然就是洛阑梦,对不对!” 接着听到“呸”的一声,然后是惊恐愤怒的声音:“恶贼,你要是敢再动我一下,朝廷定会将你和唐门尽数毁灭。” “美人果然是美人,连吐的口水都是香的。”唐天舒笑声极其轻佻:“姑娘所说的话好吓人啊,可我是不怕的。只要能一亲姑娘芳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来,让我看看姑娘的身体是否像你的容貌一样美。” 紧接着,就听到女子“啊——”的惊呼一声,却嘎然终止。 “想要咬舌自尽,没那么容易!”唐天舒的声音中含着愤怒:“好!好!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成就好事,今天我就非要将你凌辱个够!” 接着洞内就响起了衣服撕裂的声音,薛畅顿感情况危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前来救助自己的女子惨遭唐天舒的毒手。 心急如焚的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丹田改造,当即催动内息,分别往左右肩井穴、左右髀关穴涌去,阴寒内力如热汤泼雪般化去,然而四肢的脉络本就不宽,银针完全堵住了通路,内息一时无法通过。 薛畅心下焦急,又听到唐天舒淫邪的笑声:“洛姑娘,你还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等我和你欢爱之后,你很快就会体验到这其中的妙处了!” 薛畅急切之下,“嚯嚯”急吼,不顾疼痛,全力催运内息,奔涌的内息撞击着扎入的银针,虽然无法撼动其根基,却导致该处的脉络在巨大的压力下被迫扩张,内息绕过银针,连通了的四肢脉络…… 唐天舒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神女宫的厉害,只是他生性风流,又对传闻中的巴蜀第一美女憧憬已久,加上之前折磨薛畅所积累的戾气需要发泄,因此一时间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不顾任何后果就要成就好事。 当他听到身后的薛畅发出“嚯嚯”的声响时,甚至都不舍得将目光从洛阑梦的身体上移开,还淫笑道:“薛畅,这位姑娘可比你以前所见识过的漂亮百倍,你只要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允许你跟她欢好一次。” 然后他就听到“嘣嘣”几声响,感觉有点不对,回头一看,却见薛畅已经纵身跳起,挥掌向他击来。 唐天舒慌了,他赤身果体,衣衫刚刚褪到脚下,不但无法使出暗器,连躲避都无法躲避,匆忙间伸手去挡。 薛畅断开手脚的束缚,翻身跃起,内息在体内奔腾不止,愤怒无比的他一出手就是亢龙有悔,龙吟虎啸之声远胜以往,在山洞内回荡不绝。 唐天舒被其威势震慑,仓促应付,怎能抵挡,被结结实实的一掌打在胸前,狠狠的撞在山壁上,洞壁都为之一震、石子哗哗直掉。 唐天舒狂喷鲜血,倒地不起,薛唱看他气息奄奄,心里的愤怒才消淡了一些。 这时,他才回头看向洞内的另一个人,这一看顿时就无法移开双眼:一张如花朵般娇美、如明月般皎洁的容颜,优雅细长的脖颈……那一片晶莹的光芒耀花了薛畅的双眼,让他浑身灼热。 直至洛阑梦红霞尽染面颊,眼眸蕴含薄怒,薛畅才强行压抑心中的冲动,勉强移开了目光,弯腰去捡地上的道袍,可惜唐天舒不但撕碎了道袍,就连亵衣也被撕烂。 洛阑梦见他拿起一片白色的亵衣碎片,脸色更红。 薛畅瞥见不远处唐天舒事先存放在山洞里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 他走过去,打开被褥,将其在地面上展开,然后又走回来,轻声说道:“姑娘,事急从权,还请原谅!” 说着他闭上眼,弯下腰,轻轻将洛阑梦从满是沙砾的地面上抱起。 温热柔软的身体贴近胸前,诱人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薛畅心中欲望又起。 洛阑梦脸上的晕红一直延伸到了脖根,心里既惶恐、又失望,看向薛畅的眼神也有了愤怒。 谁知薛畅并没有对她进行侵犯,反而轻轻的将她放在了柔软的褥子之上,又仔细的用被子给她盖了个严实。 看到那美妙的身体为简陋的被褥所遮盖,薛畅怅然若失,瞬间竟痛恨自己刚才在发傻,但他很快清除杂念,轻声说道:“姑……姑娘,你的衣服不能用了,只能暂时先这样,等一会儿,神仙醉的药劲过了,咱们再想办法。” 洛阑梦为自己刚才错怪了薛畅而感到羞愧,更为刚才薛畅所表现出的温柔而感动,尽管眼前的这个男子的相貌有些吓人,但她却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想要表达对他的感谢,但却无法发声。 神仙醉可以麻痹身体,但并不影响说话,不过之前唐天舒为了阻止她咬舌自尽,又特地点了她颈部的麻穴。 薛畅很快意识到这一点,虽然他并不擅长解穴,但他的九阳神功恰好是唐天舒用于封穴的阴寒劲力的克星,所以他费了点劲,就解开了洛兰梦的麻穴。 “薛……薛少侠……”洛阑梦脸色绯红、声音低柔:“多谢你救了我……” “姑娘,我应该感谢你!我被这奸贼所骗,囚禁在此处,受尽折磨,如果不是姑娘你及时赶来救援,我恐怕难以逃脱险境!”薛畅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甚至还带着愧疚:“薛某无能,还险些让姑娘遭遇危险!如此大恩,薛某当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说着,他恭恭敬敬的朝着躺在地上的洛阑梦行了一个大礼,正是因为怀着这份感激,他才克制住了心里的欲望。 听到这话,洛阑梦心情激动,感觉自己之前所遭受的一切似乎都值得了,更觉得眼前的男子可亲可敬,于是鼓起勇气说道:“薛少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你请说!” 洛阑梦垂下眼帘,不敢与薛畅对视,声音细如蚊呐:“能帮我……拔除后背的……三颗银针吗?” “啊?”薛畅一愣,本想说:你再忍一忍,等神仙醉的药劲一过,就可以自己拔了。 谁知听到洛阑梦接着说了一句:“实在太疼了!” 他改变了主意:“那……姑娘,我就只好得罪了。” “嗯……”洛阑梦轻轻应了一声。 薛畅蹲下来,猛吸了口气,保持心情的平静,轻轻的掀开被子,洛阑梦美妙的身子再一次展现在眼前。 薛畅赶紧闭上眼,嘴里说了一句:“抱歉。”然后伸出双手,轻扶住那纤细柔软的腰肢,紧张的洛阑梦顿时一阵轻颤。 薛畅帮她慢慢的翻了个身,然而看着平坦光洁的脊背,他却傻了眼,因为他没有看见突出在外的银针,很可能是她中针之后就被唐天舒按倒在地,导致银针被完全的插入了体内,唐天舒这种暴手摧花的行径让薛畅痛恨,但此时洞内光线本就不佳,而洛阑梦的后背莹白发亮,很难分辨针眼所在。 薛畅不得不问道:“姑娘,银针的位置在哪里?” “一根在……”洛阑梦娇羞的轻声说着,如果是她自己去取,她可以凭着感觉很快就能找到,可是要告诉别人,她自己也是模糊的,无法说得准确。 所以薛畅只能根据洛阑梦所提供的大致位置,将右手拢成爪状,轻贴着洛阑梦的后背,慢慢的滑动,以感觉针头所在,同时头也趴得距离后背更近,以便看清楚。 这样一来,幽幽的体香、柔腻的肌肤让薛畅体内欲望翻涌。 而薛畅灼热的气息不停的喷在洛阑梦的后背上,让她浑身发软,那手指轻触着皮肤,更有说不出的舒畅,她的身体越来越热,那种愉悦感却越来越强,她银牙紧咬,避免自己忍不住呻吟出声。 就在这时,洛阑梦听薛畅问道:“姑娘,我已经拔出了两根,还有一根怎么也没找着?” “它……在……在……在尾骶骨……”即使是脸被褥子蒙住,洛阑梦也觉得羞不可抑。 薛畅愣住了:怎么会射在那个地方? 不过这样一来,位置倒是明确了,薛畅稍作犹豫,就伸手过去。 当熟悉的灼热再次从下方传来,万分紧张的洛阑梦浑身都在颤动,汗毛全都竖起,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伴随那根银针的拔除,她抑制不住的高呼一声。 薛畅拔出银针之后,见洛阑梦后背竟然满是汗珠,不禁愕然,但他没说什么,立即捡起洛阑梦那些脆裂的道袍,轻轻的将对方后背擦拭干净,然后重新盖上被子,然后对趴在被褥里痛哭不止的洛阑梦沉声说道:“唐天舒的神仙醉害人不浅,我刚才也遭受这样的屈辱,一会儿等药劲过去,你穿好衣服之后,咱们再狠狠的揍他一顿,好不好?”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原本洛阑梦已经羞愧得恨不能立时死去,听了这话,顿觉好受了些,哽咽的回应了一声:“嗯……” 薛畅见她情绪稳定了些,正准备转身走开,却突然听到洞外传来隐约的呼喊声:“阑梦!……阑梦!” “……师姐!……师姐!” …… 薛畅意识到这些喊声都是冲着身后的这位姑娘而来,他莫名的感到心慌,因为他知道如果让这些眼高于顶的神女宫人进入山洞、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恐怕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他又不得不顾及身后这位姑娘的想法,于是低声说道:“外面好像有你的师门中人在找你。” 洛阑梦有些惊慌的回应道:“不!不要让她们知道我在这儿!” 听了这句话,薛畅顿感轻松,他轻声说了一句:“明白。”然后面朝洞口,盘膝坐下。 这时,他才有闲暇时间,好好的看一看系统里自己的信息:他的侠义值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因为不断的咨询而消耗了将近30点,但他认为完全值得。他的体质也下降了一半,这是受唐天舒折磨的结果。但他的九阳神功却在短时间内连升好几级,达到了第七层。 同时在系统中还多了几个新的信息:使用者杀死了肖红章,获得威望值70点。 使用者击伤了秦翰宽,获得威望值40点。 使用者杀死了赵四,获得威望值50点。 使用者击伤了唐天舒,获得威望值70点。 转眼间,薛畅的威望值一下子增加到了329点,可以在商城里购买到一本不错的武功秘籍。但薛畅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完成对体内中、下丹田的改造,修复受损的脉络,因此他再次进入九阳神功修炼的虚拟空间…… 第134章 不因美色欺暗室 薛畅使劲向后缩脖子,让鼻子能够稍微脱离地面、有呼吸的空间,然后用心神沟通下丹田的内息。 此时的丹田完全不足以容纳暴涨的内息,导致下腹一直胀痛难受,万蚁噬心针的停止作用让内息终于恢复了平静,薛畅只稍做导引,内息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涌而上,之前如坚固的寒冰阻挡在膻中穴通道中的阴寒劲力仿佛霜雪遇烈阳,瞬间化为乌有。 内息又绕开银针,与中丹田的残余内息汇合后,继续向上,直抵鼻腔,终于内外息相通。 薛畅刚刚长吸了口气,顿觉下腹不停的发出极轻微的“咕咕”响,丹田处如有一只大耗子在不停的窜动,很是灼热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薛畅的心神急忙进入系统,问道。 系统回答:“你自身的真气重新与天地连通之后,你的丹田已经完全不足以容纳吸入的气息,它会自动的进行扩展,原本丹田的扩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你今天在这两三个时辰里打通了太多的穴脉、内功突飞猛进,它的改造必然也会变得激烈些,忍一忍,就过去了。” 薛畅接着又问一声:要多久? 话音还未落,立刻感到一大股热气从下腹迅速上升,胸口陡然间如同压了一块大石,让他险些岔气。 “现在开始扩展中丹田,应该快了。”系统回答。 薛畅正在憋闷难受之际,耳边传来唐天舒的声音:“美!太美啦!你果然就是洛阑梦,对不对!” 接着听到“呸”的一声,然后是惊恐愤怒的声音:“恶贼,你要是敢再动我一下,朝廷定会将你和唐门尽数毁灭。” “美人果然是美人,连吐的口水都是香的。”唐天舒笑声极其轻佻:“姑娘所说的话好吓人啊,可我是不怕的。只要能一亲姑娘芳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来,让我看看姑娘的身体是否像你的容貌一样美。” 紧接着,就听到女子“啊——”的惊呼一声,却嘎然终止。 “想要咬舌自尽,没那么容易!”唐天舒的声音中含着愤怒:“好!好!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成就好事,今天我就非要将你凌辱个够!” 接着洞内就响起了衣服撕裂的声音,薛畅顿感情况危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前来救助自己的女子惨遭唐天舒的毒手。 心急如焚的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丹田改造,当即催动内息,分别往左右肩井穴、左右髀关穴涌去,阴寒内力如热汤泼雪般化去,然而四肢的脉络本就不宽,银针完全堵住了通路,内息一时无法通过。 薛畅心下焦急,又听到唐天舒淫邪的笑声:“洛姑娘,你还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等我和你欢爱之后,你很快就会体验到这其中的妙处了!” 薛畅急切之下,“嚯嚯”急吼,不顾疼痛,全力催运内息,奔涌的内息撞击着扎入的银针,虽然无法撼动其根基,却导致该处的脉络在巨大的压力下被迫扩张,内息绕过银针,连通了的四肢脉络…… 唐天舒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神女宫的厉害,只是他生性风流,又对传闻中的巴蜀第一美女憧憬已久,加上之前折磨薛畅所积累的戾气需要发泄,因此一时间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不顾任何后果就要成就好事。 当他听到身后的薛畅发出“嚯嚯”的声响时,甚至都不舍得将目光从洛阑梦的身体上移开,还淫笑道:“薛畅,这位姑娘可比你以前所见识过的漂亮百倍,你只要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允许你跟她欢好一次。” 然后他就听到“嘣嘣”几声响,感觉有点不对,回头一看,却见薛畅已经纵身跳起,挥掌向他击来。 唐天舒慌了,他赤身果体,衣衫刚刚褪到脚下,不但无法使出暗器,连躲避都无法躲避,匆忙间伸手去挡。 薛畅断开手脚的束缚,翻身跃起,内息在体内奔腾不止,愤怒无比的他一出手就是亢龙有悔,龙吟虎啸之声远胜以往,在山洞内回荡不绝。 唐天舒被其威势震慑,仓促应付,怎能抵挡,被结结实实的一掌打在胸前,狠狠的撞在山壁上,洞壁都为之一震、石子哗哗直掉。 唐天舒狂喷鲜血,倒地不起,薛唱看他气息奄奄,心里的愤怒才消淡了一些。 这时,他才回头看向洞内的另一个人,这一看顿时就无法移开双眼:一张如花朵般娇美、如明月般皎洁的容颜,优雅细长的脖颈……那一片晶莹的光芒耀花了薛畅的双眼,让他浑身灼热。 直至洛阑梦红霞尽染面颊,眼眸蕴含薄怒,薛畅才强行压抑心中的冲动,勉强移开了目光,弯腰去捡地上的道袍,可惜唐天舒不但撕碎了道袍,就连亵衣也被撕烂。 洛阑梦见他拿起一片白色的亵衣碎片,脸色更红。 薛畅瞥见不远处唐天舒事先存放在山洞里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 他走过去,打开被褥,将其在地面上展开,然后又走回来,轻声说道:“姑娘,事急从权,还请原谅!” 说着他闭上眼,弯下腰,轻轻将洛阑梦从满是沙砾的地面上抱起。 温热柔软的身体贴近胸前,诱人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薛畅心中欲望又起。 洛阑梦脸上的晕红一直延伸到了脖根,心里既惶恐、又失望,看向薛畅的眼神也有了愤怒。 谁知薛畅并没有对她进行侵犯,反而轻轻的将她放在了柔软的褥子之上,又仔细的用被子给她盖了个严实。 看到那美妙的身体为简陋的被褥所遮盖,薛畅怅然若失,瞬间竟痛恨自己刚才在发傻,但他很快清除杂念,轻声说道:“姑……姑娘,你的衣服不能用了,只能暂时先这样,等一会儿,神仙醉的药劲过了,咱们再想办法。” 洛阑梦为自己刚才错怪了薛畅而感到羞愧,更为刚才薛畅所表现出的温柔而感动,尽管眼前的这个男子的相貌有些吓人,但她却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想要表达对他的感谢,但却无法发声。 神仙醉可以麻痹身体,但并不影响说话,不过之前唐天舒为了阻止她咬舌自尽,又特地点了她颈部的麻穴。 薛畅很快意识到这一点,虽然他并不擅长解穴,但他的九阳神功恰好是唐天舒用于封穴的阴寒劲力的克星,所以他费了点劲,就解开了洛兰梦的麻穴。 “薛……薛少侠……”洛阑梦脸色绯红、声音低柔:“多谢你救了我……” “姑娘,我应该感谢你!我被这奸贼所骗,囚禁在此处,受尽折磨,如果不是姑娘你及时赶来救援,我恐怕难以逃脱险境!”薛畅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甚至还带着愧疚:“薛某无能,还险些让姑娘遭遇危险!如此大恩,薛某当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说着,他恭恭敬敬的朝着躺在地上的洛阑梦行了一个大礼,正是因为怀着这份感激,他才克制住了心里的欲望。 听到这话,洛阑梦心情激动,感觉自己之前所遭受的一切似乎都值得了,更觉得眼前的男子可亲可敬,于是鼓起勇气说道:“薛少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你请说!” 洛阑梦垂下眼帘,不敢与薛畅对视,声音细如蚊呐:“能帮我……拔除后背的……三颗银针吗?” “啊?”薛畅一愣,本想说:你再忍一忍,等神仙醉的药劲一过,就可以自己拔了。 谁知听到洛阑梦接着说了一句:“实在太疼了!” 他改变了主意:“那……姑娘,我就只好得罪了。” “嗯……”洛阑梦轻轻应了一声。 薛畅蹲下来,猛吸了口气,保持心情的平静,轻轻的掀开被子,洛阑梦美妙的身子再一次展现在眼前。 薛畅赶紧闭上眼,嘴里说了一句:“抱歉。”然后伸出双手,轻扶住那纤细柔软的腰肢,紧张的洛阑梦顿时一阵轻颤。 薛畅帮她慢慢的翻了个身,然而看着平坦光洁的脊背,他却傻了眼,因为他没有看见突出在外的银针,很可能是她中针之后就被唐天舒按倒在地,导致银针被完全的插入了体内,唐天舒这种暴手摧花的行径让薛畅痛恨,但此时洞内光线本就不佳,而洛阑梦的后背莹白发亮,很难分辨针眼所在。 薛畅不得不问道:“姑娘,银针的位置在哪里?” “一根在……”洛阑梦娇羞的轻声说着,如果是她自己去取,她可以凭着感觉很快就能找到,可是要告诉别人,她自己也是模糊的,无法说得准确。 所以薛畅只能根据洛阑梦所提供的大致位置,将右手拢成爪状,轻贴着洛阑梦的后背,慢慢的滑动,以感觉针头所在,同时头也趴得距离后背更近,以便看清楚。 这样一来,幽幽的体香、柔腻的肌肤让薛畅体内欲望翻涌。 而薛畅灼热的气息不停的喷在洛阑梦的后背上,让她浑身发软,那手指轻触着皮肤,更有说不出的舒畅,她的身体越来越热,那种愉悦感却越来越强,她银牙紧咬,避免自己忍不住呻吟出声。 就在这时,洛阑梦听薛畅问道:“姑娘,我已经拔出了两根,还有一根怎么也没找着?” “它……在……在……在尾骶骨……”即使是脸被褥子蒙住,洛阑梦也觉得羞不可抑。 薛畅愣住了:怎么会射在那个地方? 不过这样一来,位置倒是明确了,薛畅稍作犹豫,就伸手过去。 当熟悉的灼热再次从下方传来,万分紧张的洛阑梦浑身都在颤动,汗毛全都竖起,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伴随那根银针的拔除,她抑制不住的高呼一声。 薛畅拔出银针之后,见洛阑梦后背竟然满是汗珠,不禁愕然,但他没说什么,立即捡起洛阑梦那些脆裂的道袍,轻轻的将对方后背擦拭干净,然后重新盖上被子,然后对趴在被褥里痛哭不止的洛阑梦沉声说道:“唐天舒的神仙醉害人不浅,我刚才也遭受这样的屈辱,一会儿等药劲过去,你穿好衣服之后,咱们再狠狠的揍他一顿,好不好?”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原本洛阑梦已经羞愧得恨不能立时死去,听了这话,顿觉好受了些,哽咽的回应了一声:“嗯……” 薛畅见她情绪稳定了些,正准备转身走开,却突然听到洞外传来隐约的呼喊声:“阑梦!……阑梦!” “……师姐!……师姐!” …… 薛畅意识到这些喊声都是冲着身后的这位姑娘而来,他莫名的感到心慌,因为他知道如果让这些眼高于顶的神女宫人进入山洞、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恐怕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他又不得不顾及身后这位姑娘的想法,于是低声说道:“外面好像有你的师门中人在找你。” 洛阑梦有些惊慌的回应道:“不!不要让她们知道我在这儿!” 听了这句话,薛畅顿感轻松,他轻声说了一句:“明白。”然后面朝洞口,盘膝坐下。 这时,他才有闲暇时间,好好的看一看系统里自己的信息:他的侠义值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因为不断的咨询而消耗了将近30点,但他认为完全值得。他的体质也下降了一半,这是受唐天舒折磨的结果。但他的九阳神功却在短时间内连升好几级,达到了第七层。 同时在系统中还多了几个新的信息:使用者杀死了肖红章,获得威望值70点。 使用者击伤了秦翰宽,获得威望值40点。 使用者杀死了赵四,获得威望值50点。 使用者击伤了唐天舒,获得威望值70点。 转眼间,薛畅的威望值一下子增加到了329点,可以在商城里购买到一本不错的武功秘籍。但薛畅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完成对体内中、下丹田的改造,修复受损的脉络,因此他再次进入九阳神功修炼的虚拟空间…… 第135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畅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身后,轻柔的喊了一声:“薛少侠!” 薛畅回头一看,在他身后站着一位绝世佳人,却穿着一身男子的装束,不得不说唐天舒准备得很充分,不但带了被褥、干粮,还带了换洗的衣物,这倒是解决了洛阑梦的大问题。同样都是身穿男装,叶紫琼能显出一身英气,却遮掩不住洛阑梦的柔美,甚至更显她身材的婀娜,毕竟这身装束可比她那套宽松的道袍要贴身多了。 虽然之前甚至看过对方的身子,但此时再看,感觉大是不同,薛畅在惊艳的同时,甚至有点自惭形秽,他下意识的移开目光,嘴里问道:“姑娘好些了吗?” 洛阑梦那双如秋水一般的明眸始终凝视着薛畅,答非所问的轻声说道:“我姓洛,叫阑梦,今年十八岁,少侠以后可直接称呼我——阑梦。” 虽然通过唐天舒,薛畅事先已经大致猜到他的身份,但此刻听着洛阑梦语气亲昵的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年龄,即使对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还不完全了解的他也感到了几分不妙。 果然,就听洛阑梦继续说道:“薛少侠,我……的身子被你看过,从今往后,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愿从此陪伴你终身!不知少侠……少侠可愿接纳?!” 说这话时,洛阑梦脸色绯红一片,声音颤抖不稳,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但薛畅却从她澄澈的眼神中读出了坚定。若是在前世,有如此倾国倾城的美女主动向他表示好感,他早就心花怒放、不知所以。但此刻他不但没有欣喜,反而显得异常郑重,因为他想起张氏曾说过的话:对于女人来说,贞洁二字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说出这样的话,无疑付出了巨大的勇气,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对此,薛畅当然不会做其他选择,他凝视着对方,语气坚定的说道:“能得姑娘垂青,是薛某的荣幸!我愿与姑娘在这一生一世中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听完这话,洛南梦心里的紧张顿时消失,她展颜一笑,这一笑犹如鲜花初绽放、又犹如晨曦升朝霞,照亮了这越发昏暗的山洞,让薛畅心驰神摇。面颊上更显出一对小小酒涡,仿佛盛满馥郁的佳酿,令人沉醉。 洛阑梦走至薛畅身旁,略带娇羞的唤了一声:“薛郎……” 薛畅看着近在咫尺、吐气如兰的佳人,神志有些恍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寒酸的教书匠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实现名扬天下的理想,却先得到了美人的垂青。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还曾经在为生存担忧,而几个时辰之后,却在武功和爱情两方面都大有收获,这难道就是那句俗话所说的祸兮福所至?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叶紫琼的倩影,薛畅使劲的晃了晃头。 “薛郎,你怎么了?”洛阑梦立刻问道。 薛畅看到洛阑梦脸上流露出的关切,心里暗叹了口气,想起曾经记得的一句话:请珍惜眼前人。 他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柔荑,手掌细腻光滑,十指柔弱无骨,他忍不住又使劲捏了捏。 洛阑梦没有挣脱,反而臻首一偏,轻贴在薛畅宽厚的肩膀上。 青丝轻挠面颊、香风萦绕鼻翼,让薛畅情潮涌动,他忍不住再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肢。 洛阑梦身躯微颤,却贴他更近。 一个冰凉之物碰着了薛畅的面颊,那是一根绘有凤纹的细小金簪,薛畅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阑……阑梦,既然我俩已经定了终身,那么就要更多的去了解对方。我呢,姓薛名畅,家住成都府,祖上几代都是商人,到了我父亲,他喜欢习武,曾拜在少林门下当了俗家弟子,后来他在成都府开了一家镖局,经营得还不错。 但是半年前,他带我出镖,却因铁剑门掌门苗无恨觊觎我家护送的天山雪莲,派杀手暗中突袭,镖队毫无防备,结果我父亲和所有镖师全被杀死,只有我因坠崖侥幸逃脱——” 洛阑梦“啊”了一声,说道:“原来……原来——” “没错。”薛畅平静的说道:“温泉驿血案的被害者就是我家,现在我家的镖局资格已经被撤销,我已经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 薛畅的话不但没有让洛阑梦有所嫌弃,反而心中怜悯大生,她将薛畅的手握紧,也贴他更紧。 谁知如云的秀发碰触到薛畅脸上的伤处,毫无防备的薛畅忍不住叫了一声。 “薛郎,对不起!”洛阑梦赶紧道歉,然后挣脱薛畅的手,急步走向洞内。 不一会儿,洛阑梦又返身回来,手里拿着几个瓷瓶。 “薛郎,你先坐下。”洛阑梦声音轻柔,语气中却带有一丝强硬。 薛畅大致猜到她要做什么,就地盘膝坐在了洞口。 洛阑梦也随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先别坐下。”薛畅说着,站起身,也走进洞内。 很快,他拿着褥子走出来,叠了几叠,放在了洛阑梦的身旁:“现在可以坐了。” 薛畅的这一暖心表现让洛阑梦心里甜丝丝的,她拉起薛畅的手,说道:“我们一起坐。” 两人面对面而坐。 洛阑梦拿起一个瓷瓶,说道:“这是我神女宫有名的养颜膏,不但可以让肌肤变得更好,而且可以化血消瘀,效果非常好。”说着,她将纤细的手指伸入瓷瓶,挖了一大团绿色膏状物,轻轻的按在薛畅肿起的脸上,开始涂抹。 薛畅立刻感觉有丝丝凉意渗透进肌肤,很快就消除了脸上的疼痛。 这药物果然神效!……薛畅暗赞了一声。 春葱般的手指在眼前轻轻滑动,澄澈的眼眸映照着他的身影……如此娇美的女子此刻的全部心神都凝注在他身上,让薛畅倍受触动,他情不自禁的在那张近在咫尺的、千娇百媚的脸上快速的啄了一口。 “啊!”洛阑梦惊呼一声,沾满绿膏的手指戳在了薛畅的额头,她娇羞的抱怨道:“薛郎,你瞎动什么,害我把养颜膏都涂乱了!” 薛畅却握住了她的双手,凝视着她,语气坚定的说道:“阑梦,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洛阑梦虽然害羞,但她迎着薛畅的目光,语气同样坚定:“我也是!” “等你给我擦完之后,我也给你擦,好不好?”薛畅一本正经的说道。 洛阑梦立刻想起刚才那羞人之事,俏脸灿若云霞,连忙说道:“不行!” 或许是意识到语气太重,她又委婉的说道:“薛郎,等我正式成你的妻子,你想怎样……都行,但是现在……”之前那是事急从权,但当双方的关系都确定下来之后,洛阑梦从小所接受的那些教育却让她重新变得自珍自爱起来。 薛畅感觉到了洛阑梦的变化,虽然心中有点遗憾,但他也立刻变得正经起来:“我明白了,我会去找你的师父,正式向她请求娶你为妻!” 洛阑梦笑靥如花:“多谢,薛郎!” 接着,她一边继续给薛畅涂药,一边介绍道:“我是个弃儿,从小就被师父带大,她待我极好,就像我的母亲一般,你去求婚,只要我喜欢,她一定会同意。就是师伯……她脾气怪一些,可能会对你刁难,但只要我们俩都坚持,她最终也会同意……” 薛畅认真的听他说着,目光却瞥见洛阑梦头顶那根金色的发簪,忍不住问道:“阑梦,我听有传闻说,神女宫准备送你去做……皇妃。” 洛阑梦一愣,随即摇头说道:“这是谣言,师伯、师父从未有过这个打算,而且我在小的时候,师父就常给我讲起皇宫里的可怕,她是绝不会送我去当皇妃的!” 薛畅心中一动,随即问道:“阑梦,你师父对皇宫很熟悉?” 洛阑梦自知说漏了嘴,但她又不愿意对雪场撒谎,于是看着薛畅,正色的说道:“这是我神女宫一个重要的秘密,原本是不能让外人得知,但薛郎你……不同,我把它告诉你,但你绝不能将它说出去。” 薛畅本想不听,但想到这很可能关系到他和洛阑梦,所以他郑重承诺:“我一定会严守这个秘密!” 洛阑梦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的师父曾经是前太子的妃子,太子死后,她离开了皇宫,回到了神女宫……薛郎你听到的那个传闻很可能是搞错了……” 听完这话,薛畅心潮起伏:神女宫的上任掌门是大周朝的太皇太妃,神女宫的这一代长老按理说应该是皇太妃……神女宫还真的是皇亲国戚,其身份不说是在武林了、就是对朝廷而言,那也是尊贵无比,难怪那位顾宫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想求婚成功恐怕还真有些难! 薛畅正低头思索,余光却瞥见洛阑梦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他旋即哈哈一笑:“和神女宫相比,我虽然是个穷小子,但我一定会让你的师父、师伯同意我的求婚,将你风风光光的娶回家!” 洛阑梦虽然涉世未深,但她懂事却早,如何不知以薛畅的身份想要娶自己会有颇多阻难,所以刚才特地说出那个秘密,其实就有考验薛畅心性的意思,因此听到薛畅的回答之后,芳心越发欢喜。 她从另一个瓷瓶中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白色药丸,递给薛畅说道:“薛郎,这是我神女宫的瑶华舒心丹,由多种罕见的药材熬制数年而成,对于治疗内伤有奇效,还可以疏筋活络、增进功力,你之前受恶贼折磨,服了此丹,可以尽早的恢复伤势。” 薛畅没有推辞,接过之后,一口吞下,仅过了一会儿,下丹田就变得暖烘烘的,内息迅速的充盈起来。 薛畅忙进行吐纳,以加速运转内息。 内息先游走任脉,很快又转向督脉,凡是内息过处,脉络如同被春风拂过一般,无比的舒爽,之前因激荡的内息冲击导致脉络受损而始终在体内隐隐作痛,此刻已不复存在,更有被银针扎伤的几处重要穴脉也好受了很多…… 薛畅默默运功将近两炷香的时间,只感觉体内真气充盈、脉络自如的律动宛若新生,忍不住想要张口长啸,但考虑到身旁的洛阑梦,他打消了这一想法,睁开眼,却看见洛阑梦手托香腮,一眨不眨的在看着他。 “在看什么?”薛畅眨了眨眼睛。 洛阑梦虽然有点羞涩,但却一点没有躲避:“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鼻青脸肿的,像个猪头。” 洛阑梦扑哧一声,笑了:“薛郎,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薛畅用手指按住鼻子,故作懵懂的说道:“猪也很可爱呀。” 洛阑梦忍不住又笑了。 “阑梦,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美!”薛畅情不自禁的赞道,握住她芊芊玉手,将她拉到身边,闻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隐蔽山洞的?” 这是薛畅一直感到疑惑的问题:从之前唐天舒躲在洞口紧张向外窥望的情形来看,应该有不少人来这山岭里探查,但最终只有洛阑梦找到了这里,这确实有些奇怪。 “薛郎,我从小就住在神女峰上,无聊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在山岭里游逛,久而久之对山岭里的树木花草都非常熟悉。”洛阑梦略显自得的指着前方的矮树,说道:“这里和巫山相隔虽远,但道理却是相通的。像这种叫迎春的矮树,这个时节应该是满树花开,可你看这些花全都焉了,而且它是喜阳怕阴,不可能生长在背阳的山坡上,更不可能几颗同时并排生长……我的眼力很好,在那边无意中望见了这里,心里就感到很疑惑,本想告诉师父、师伯,可她们着急着回去,我实在忍不住,就偷偷的跑来看个究竟……” “是因为担心我?”薛畅这话有调笑之意,他不认为这位巴蜀第一美女在中唐天舒的埋伏之前就对他有了情愫,毕竟两人之前基本上没有过交流。 第135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畅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身后,轻柔的喊了一声:“薛少侠!” 薛畅回头一看,在他身后站着一位绝世佳人,却穿着一身男子的装束,不得不说唐天舒准备得很充分,不但带了被褥、干粮,还带了换洗的衣物,这倒是解决了洛阑梦的大问题。同样都是身穿男装,叶紫琼能显出一身英气,却遮掩不住洛阑梦的柔美,甚至更显她身材的婀娜,毕竟这身装束可比她那套宽松的道袍要贴身多了。 虽然之前甚至看过对方的身子,但此时再看,感觉大是不同,薛畅在惊艳的同时,甚至有点自惭形秽,他下意识的移开目光,嘴里问道:“姑娘好些了吗?” 洛阑梦那双如秋水一般的明眸始终凝视着薛畅,答非所问的轻声说道:“我姓洛,叫阑梦,今年十八岁,少侠以后可直接称呼我——阑梦。” 虽然通过唐天舒,薛畅事先已经大致猜到他的身份,但此刻听着洛阑梦语气亲昵的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年龄,即使对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还不完全了解的他也感到了几分不妙。 果然,就听洛阑梦继续说道:“薛少侠,我……的身子被你看过,从今往后,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愿从此陪伴你终身!不知少侠……少侠可愿接纳?!” 说这话时,洛阑梦脸色绯红一片,声音颤抖不稳,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但薛畅却从她澄澈的眼神中读出了坚定。若是在前世,有如此倾国倾城的美女主动向他表示好感,他早就心花怒放、不知所以。但此刻他不但没有欣喜,反而显得异常郑重,因为他想起张氏曾说过的话:对于女人来说,贞洁二字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说出这样的话,无疑付出了巨大的勇气,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对此,薛畅当然不会做其他选择,他凝视着对方,语气坚定的说道:“能得姑娘垂青,是薛某的荣幸!我愿与姑娘在这一生一世中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听完这话,洛南梦心里的紧张顿时消失,她展颜一笑,这一笑犹如鲜花初绽放、又犹如晨曦升朝霞,照亮了这越发昏暗的山洞,让薛畅心驰神摇。面颊上更显出一对小小酒涡,仿佛盛满馥郁的佳酿,令人沉醉。 洛阑梦走至薛畅身旁,略带娇羞的唤了一声:“薛郎……” 薛畅看着近在咫尺、吐气如兰的佳人,神志有些恍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寒酸的教书匠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实现名扬天下的理想,却先得到了美人的垂青。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还曾经在为生存担忧,而几个时辰之后,却在武功和爱情两方面都大有收获,这难道就是那句俗话所说的祸兮福所至?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叶紫琼的倩影,薛畅使劲的晃了晃头。 “薛郎,你怎么了?”洛阑梦立刻问道。 薛畅看到洛阑梦脸上流露出的关切,心里暗叹了口气,想起曾经记得的一句话:请珍惜眼前人。 他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柔荑,手掌细腻光滑,十指柔弱无骨,他忍不住又使劲捏了捏。 洛阑梦没有挣脱,反而臻首一偏,轻贴在薛畅宽厚的肩膀上。 青丝轻挠面颊、香风萦绕鼻翼,让薛畅情潮涌动,他忍不住再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肢。 洛阑梦身躯微颤,却贴他更近。 一个冰凉之物碰着了薛畅的面颊,那是一根绘有凤纹的细小金簪,薛畅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阑……阑梦,既然我俩已经定了终身,那么就要更多的去了解对方。我呢,姓薛名畅,家住成都府,祖上几代都是商人,到了我父亲,他喜欢习武,曾拜在少林门下当了俗家弟子,后来他在成都府开了一家镖局,经营得还不错。 但是半年前,他带我出镖,却因铁剑门掌门苗无恨觊觎我家护送的天山雪莲,派杀手暗中突袭,镖队毫无防备,结果我父亲和所有镖师全被杀死,只有我因坠崖侥幸逃脱——” 洛阑梦“啊”了一声,说道:“原来……原来——” “没错。”薛畅平静的说道:“温泉驿血案的被害者就是我家,现在我家的镖局资格已经被撤销,我已经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 薛畅的话不但没有让洛阑梦有所嫌弃,反而心中怜悯大生,她将薛畅的手握紧,也贴他更紧。 谁知如云的秀发碰触到薛畅脸上的伤处,毫无防备的薛畅忍不住叫了一声。 “薛郎,对不起!”洛阑梦赶紧道歉,然后挣脱薛畅的手,急步走向洞内。 不一会儿,洛阑梦又返身回来,手里拿着几个瓷瓶。 “薛郎,你先坐下。”洛阑梦声音轻柔,语气中却带有一丝强硬。 薛畅大致猜到她要做什么,就地盘膝坐在了洞口。 洛阑梦也随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你先别坐下。”薛畅说着,站起身,也走进洞内。 很快,他拿着褥子走出来,叠了几叠,放在了洛阑梦的身旁:“现在可以坐了。” 薛畅的这一暖心表现让洛阑梦心里甜丝丝的,她拉起薛畅的手,说道:“我们一起坐。” 两人面对面而坐。 洛阑梦拿起一个瓷瓶,说道:“这是我神女宫有名的养颜膏,不但可以让肌肤变得更好,而且可以化血消瘀,效果非常好。”说着,她将纤细的手指伸入瓷瓶,挖了一大团绿色膏状物,轻轻的按在薛畅肿起的脸上,开始涂抹。 薛畅立刻感觉有丝丝凉意渗透进肌肤,很快就消除了脸上的疼痛。 这药物果然神效!……薛畅暗赞了一声。 春葱般的手指在眼前轻轻滑动,澄澈的眼眸映照着他的身影……如此娇美的女子此刻的全部心神都凝注在他身上,让薛畅倍受触动,他情不自禁的在那张近在咫尺的、千娇百媚的脸上快速的啄了一口。 “啊!”洛阑梦惊呼一声,沾满绿膏的手指戳在了薛畅的额头,她娇羞的抱怨道:“薛郎,你瞎动什么,害我把养颜膏都涂乱了!” 薛畅却握住了她的双手,凝视着她,语气坚定的说道:“阑梦,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洛阑梦虽然害羞,但她迎着薛畅的目光,语气同样坚定:“我也是!” “等你给我擦完之后,我也给你擦,好不好?”薛畅一本正经的说道。 洛阑梦立刻想起刚才那羞人之事,俏脸灿若云霞,连忙说道:“不行!” 或许是意识到语气太重,她又委婉的说道:“薛郎,等我正式成你的妻子,你想怎样……都行,但是现在……”之前那是事急从权,但当双方的关系都确定下来之后,洛阑梦从小所接受的那些教育却让她重新变得自珍自爱起来。 薛畅感觉到了洛阑梦的变化,虽然心中有点遗憾,但他也立刻变得正经起来:“我明白了,我会去找你的师父,正式向她请求娶你为妻!” 洛阑梦笑靥如花:“多谢,薛郎!” 接着,她一边继续给薛畅涂药,一边介绍道:“我是个弃儿,从小就被师父带大,她待我极好,就像我的母亲一般,你去求婚,只要我喜欢,她一定会同意。就是师伯……她脾气怪一些,可能会对你刁难,但只要我们俩都坚持,她最终也会同意……” 薛畅认真的听他说着,目光却瞥见洛阑梦头顶那根金色的发簪,忍不住问道:“阑梦,我听有传闻说,神女宫准备送你去做……皇妃。” 洛阑梦一愣,随即摇头说道:“这是谣言,师伯、师父从未有过这个打算,而且我在小的时候,师父就常给我讲起皇宫里的可怕,她是绝不会送我去当皇妃的!” 薛畅心中一动,随即问道:“阑梦,你师父对皇宫很熟悉?” 洛阑梦自知说漏了嘴,但她又不愿意对雪场撒谎,于是看着薛畅,正色的说道:“这是我神女宫一个重要的秘密,原本是不能让外人得知,但薛郎你……不同,我把它告诉你,但你绝不能将它说出去。” 薛畅本想不听,但想到这很可能关系到他和洛阑梦,所以他郑重承诺:“我一定会严守这个秘密!” 洛阑梦看着他,轻声说道:“我的师父曾经是前太子的妃子,太子死后,她离开了皇宫,回到了神女宫……薛郎你听到的那个传闻很可能是搞错了……” 听完这话,薛畅心潮起伏:神女宫的上任掌门是大周朝的太皇太妃,神女宫的这一代长老按理说应该是皇太妃……神女宫还真的是皇亲国戚,其身份不说是在武林了、就是对朝廷而言,那也是尊贵无比,难怪那位顾宫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想求婚成功恐怕还真有些难! 薛畅正低头思索,余光却瞥见洛阑梦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他旋即哈哈一笑:“和神女宫相比,我虽然是个穷小子,但我一定会让你的师父、师伯同意我的求婚,将你风风光光的娶回家!” 洛阑梦虽然涉世未深,但她懂事却早,如何不知以薛畅的身份想要娶自己会有颇多阻难,所以刚才特地说出那个秘密,其实就有考验薛畅心性的意思,因此听到薛畅的回答之后,芳心越发欢喜。 她从另一个瓷瓶中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白色药丸,递给薛畅说道:“薛郎,这是我神女宫的瑶华舒心丹,由多种罕见的药材熬制数年而成,对于治疗内伤有奇效,还可以疏筋活络、增进功力,你之前受恶贼折磨,服了此丹,可以尽早的恢复伤势。” 薛畅没有推辞,接过之后,一口吞下,仅过了一会儿,下丹田就变得暖烘烘的,内息迅速的充盈起来。 薛畅忙进行吐纳,以加速运转内息。 内息先游走任脉,很快又转向督脉,凡是内息过处,脉络如同被春风拂过一般,无比的舒爽,之前因激荡的内息冲击导致脉络受损而始终在体内隐隐作痛,此刻已不复存在,更有被银针扎伤的几处重要穴脉也好受了很多…… 薛畅默默运功将近两炷香的时间,只感觉体内真气充盈、脉络自如的律动宛若新生,忍不住想要张口长啸,但考虑到身旁的洛阑梦,他打消了这一想法,睁开眼,却看见洛阑梦手托香腮,一眨不眨的在看着他。 “在看什么?”薛畅眨了眨眼睛。 洛阑梦虽然有点羞涩,但却一点没有躲避:“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鼻青脸肿的,像个猪头。” 洛阑梦扑哧一声,笑了:“薛郎,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薛畅用手指按住鼻子,故作懵懂的说道:“猪也很可爱呀。” 洛阑梦忍不住又笑了。 “阑梦,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美!”薛畅情不自禁的赞道,握住她芊芊玉手,将她拉到身边,闻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轻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隐蔽山洞的?” 这是薛畅一直感到疑惑的问题:从之前唐天舒躲在洞口紧张向外窥望的情形来看,应该有不少人来这山岭里探查,但最终只有洛阑梦找到了这里,这确实有些奇怪。 “薛郎,我从小就住在神女峰上,无聊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在山岭里游逛,久而久之对山岭里的树木花草都非常熟悉。”洛阑梦略显自得的指着前方的矮树,说道:“这里和巫山相隔虽远,但道理却是相通的。像这种叫迎春的矮树,这个时节应该是满树花开,可你看这些花全都焉了,而且它是喜阳怕阴,不可能生长在背阳的山坡上,更不可能几颗同时并排生长……我的眼力很好,在那边无意中望见了这里,心里就感到很疑惑,本想告诉师父、师伯,可她们着急着回去,我实在忍不住,就偷偷的跑来看个究竟……” “是因为担心我?”薛畅这话有调笑之意,他不认为这位巴蜀第一美女在中唐天舒的埋伏之前就对他有了情愫,毕竟两人之前基本上没有过交流。 第136章 忽闻秘事急相救 谁知洛阑梦语气轻柔的的应了一声:“嗯……” 薛畅有些惊讶,但更有着感动:一位从未涉足江湖的少女只为了救他,不惜孤身涉险地……” 薛畅觉得自己今生今世都忘不了这份深情,他原想将这娇柔的身体搂入怀中、细细呵护,但想起自己刚才所做的承诺,又觉得这么做太过唐突,不够尊重。 洛阑梦见薛畅的手一会儿伸出一会儿收回,想搂又不敢搂的样子,不禁娇羞的抿嘴一笑,,再一次轻轻的将臻首靠在薛畅的肩上,轻声说道:“薛畅,我师伯、师父她们没找到我,心里一定很着急,我本应该立即回去……可是我还想在这里和你单独多待一会……” “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薛畅虽然不太明了此时洛阑梦心中所想,但并不妨碍他作出最正确的回应:“阑梦,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在巫山的生活,我想那一定很有意思。” 洛阑梦那长而弯的睫毛剪了剪,在其掩映下的眼眸如柔美的月光一般泛起了欢乐,她的声音也活跃起来:“好啊。” 于是,薛畅静静的倾听洛阑梦讲述她在神女峰的一些趣事,两人就这样轻轻的依偎着。 夕阳徐徐落下,给云朵披上了霞衣,将郁郁葱葱的山峦染成了金黄。一群群飞鸟归巢,打破了山岭的寂静,山风也来凑趣,吹的树叶青草沙沙沙的响,也让丝丝秀发不停轻挠薛唱的面颊。耳旁是洛阑梦婉转动听的声音,偶尔还伴有银铃般的笑声……薛畅是如此的惬意放松,这是他有生以来所看到的最美的黄昏。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洛阑梦才停止了讲述,有些不舍、又有些犹豫的说道:“薛郎……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咱们回去。”薛畅很干脆的说道:“不过得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我可是饿了。” 两人回到洞内,打开了唐天舒买的干粮。洛阑梦简单的吃了点,薛畅则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他今天倍受折磨,又苦练内功,体力消耗极大。 吃饱之后,两人开始收拾东西。 薛畅携带的大刀被唐天舒扔在了事发的现场,他身上别无他物,没什么可收拾的,但他要帮着洛阑梦将撕碎的衣物碎片都捡起来,连同其他物件比如那些药瓶一起打成包裹带走。 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薛畅心情复杂的站在了唐天舒的尸体旁,这位唐门精英在挨了他那一掌之后很快就咽了气。 “这个恶贼,我刚才还非常痛恨他,可现在……却不怎么恨了。”洛阑梦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 “那是因为他虽然可恨,却可算是我俩的……月老。”薛畅说完,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情意。 薛畅从洛阑梦手中接过包裹,挂在肩上,说了一声:“我们走。” “嗯。” 两人走出了洞口,将唐天舒的尸体留在了原处,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带走不方便,二是他俩要回去向静心师太汇报整个事件发生经过之后,便于静心师太派人来勘察现场。 两人施展轻功,轻松的落到了山脚。 夜空中只有一轮残月,四周黑漆漆一片,只能隐约看见树木摇曳的轮廓,听着周围狼嚎虫鸣,来自都市的薛畅仗着一身的武功,并不觉得害怕,只是他在黑夜中难以分辨方向,不知该往哪里走,而看起来娇柔的洛阑梦此时却成了领路者。 为了防止意外,两人都放慢了速度,踏着湿滑的草地、走了一段路之后,洛阑梦突然停住脚步,朝薛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怎么了?”薛畅有些疑惑的小声问道。 “前面没有虫叫的声音,可能有人。”洛阑梦小声回答。 薛畅立刻向前望去,但目光难以穿透浓浓的黑暗。 “我们走这边。”洛阑梦小声说着,带着薛畅不再直行,而是从旁边绕道。 这一次他俩小心了许多,脚尖落地都不发出声响。 走了一会儿之后,侧前方传来了人声。 薛畅心里一紧,见洛阑梦脚步不停,忙拉住她,用手指着侧面,做了一个倾听的手势。 洛阑梦点头,转向侧面,悄悄前进。 前面的人声越来越清晰,到最后甚至能勉强看见前方有人影晃动,两人这才停止前进,躲到一棵大树后蹲下。 洛阑梦立刻从包裹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液体出来,涂抹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然后又给薛畅倒了些。 这是防止蚊虫叮咬的?……薛畅立刻明白她的用意,毕竟刚一蹲下,耳边就响起有“嗡嗡嗡”的声音。他将手拿到嘴边闻了闻,没有什么气味,心里还在想:这玩意儿有用吗? 可当他涂抹完后,不但没有蚊虫叮咬,连嗡嗡声也变得微弱了,让他顿感此药水的神奇。 但蚊虫叮咬只是一个难题,雨季之时山岭潮湿,夜间又气温下降,蹲在草丛中又湿又冷,以薛畅这样的体质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于是他尝试着运转内息,九阳神功的真气在体内脉络中缓缓流动,不一会儿全身就变得暖烘烘的。 薛畅看向身旁纤细的身影,想起她本可以早早离开,却顺从的陪着自己、蹲在这里忍受湿寒,心里颇感内疚,于是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洛阑梦先是一惊,但当一股股热气传到她的后背、祛除身上的湿寒时,她立刻明白薛畅的用意,心中顿感甜蜜,干脆就靠向爱人宽厚的胸膛。 美人入怀,让薛畅心荡,然而前面传来的话声却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赵宸怎么还不到?” “苗兄,你不要着急,赵宸他们是最后一波乘船渡河,如今蜀江涨水、水流湍急,很可能他们登陆不太顺利,咱们再等等。” “既然觉得他们登陆出了事,就该派人去看看,不能在这里傻等。” “我相信赵师弟,他一定会带人尽快赶来的。” “相信?万一他出了差错,耽搁了今晚的大事,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负责指挥今晚的行动,当然是由我来负!” “我认为不能再等了,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多待一刻钟就多一份被发现的危险,咱们必须尽快行动,反正烧毁敌人的粮草也要不了这么多人。” “苗兄,现在行动还太早,敌人的军营还有较强的戒备,至少得等到一个时辰之后,等军营的士兵都入睡了,咱们再行动会更为顺利!” “不行,我要求现在就行动!我是苗无恨的长子,是你们的少主!你们必须得听我的!” “哎呀,苗少掌门好了不起!”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你尽管发令,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听从你的命令。” “好,好,看来你们是怀有异心,不想听从我们的号令!” “苗少掌门,我们跟随师父反叛大周,那是因为我们有仇要报,可不是为了被你像狗一样使唤。你算个什么东西,天天指手划脚,老子忍你很久了!——” “师弟,少说两句。苗皓钧,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不得违反!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在事后向师父反映,但如果敢在这时乱来,我不介意执行军法!” 接着薛畅又听到那人愤恨的用听不懂的羌语骂了几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薛畅心中浮想联翩:武林军队首脑们的担忧果然是对的,叛军真的来劫营了!难怪当初苗无恨在铁剑山庄不管不顾的逃走,原来他还有儿子,而且还是个羌人!听他们的对话,另两个人应该是苗无恨在铁剑门的弟子,他公开的有五个弟子,苗皓轩已死,莫弘武囚禁在巡武司狱中,又不是赵宸的声音,那么应该就是二徒弟刑术礼和四徒弟靳安然了,而且他们所带之人恐怕也都是铁剑门的叛逆……怎么办?是悄悄的离开,赶回去通知军营?还是继续待在这里监视,了解更多的情报? 他还正在犹豫,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无数的脚步声从侧后方传来,他立刻抱紧洛阑梦,蜷缩在树干后。 “邢师兄,靳师兄,让你们久等了。”这是赵宸的声音:“我们的船快要靠岸的时候翻了一艘,大部分人都救回来了,但被冲走了两个……” “夜间行船难以避免,没有出大事就好,希望那两位被水冲走的弟子能够没事。你们好好休息,恢复体力。靳师弟,派一些人,到四周放哨,保持警惕,避免被人发现我们。” “是,师兄。” 很快,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响起,有一个人竟然就站到了距离薛畅不远的地方。 薛畅感到了几分紧张,低头去看洛阑梦,洛南梦也关切的仰头看他,谁也没有说话。身处险地,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渐渐的忘却了身边的危险。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叫邢师兄的男子的声音响起:“兄弟们,咱们出发。” 薛畅立刻回过神来,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凑到洛阑梦耳边小声说道:“阑梦,你赶回军营,告诉你的师伯‘敌人来袭’;我继续去监视他们。” 洛阑梦的回答却很坚定:“我要跟着你!” “听话!” “我不!” 薛畅第一次感受到了洛阑梦的倔强,但他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最后只能无奈的点头:“好,咱俩一起去跟踪敌人,但要是发现情况不妙,咱们就赶紧离开,不能恋战。” 洛阑梦嫣然一笑,闪电般的在薛畅脸上轻啄了一口,然后又迅速低下头。 薛畅摸着脸上湿润的印记,为了避免洛阑梦羞涩难当,他压抑住心中的涌动,沉声说道:“我们跟上去。” 出了山岭,踏上平坦的土地,视野就清晰了一些,借着残月的光芒,薛畅隐约看见远处有几十个人影沿着江畔,向着军营的方向前进。 “大约有60个人。”洛阑梦轻声说道,她的眼力更好。 薛畅点点头,两人悄悄的跟在后面,相距甚远,以避免被对方发现。 不远处就是戎州军营,遍插在城墙上的火炬将军营的四周照亮,并且晚上还有武林军队的人员在城头走道巡逻,这些铁剑门的叛逆如果硬闯,不但会被立即发现,而且大军会迅速赶到对其进行围剿,因此薛畅不认为这些人会做这样的蠢事。 蜀江江畔与平地之间有高度差,这些叛逆贴江而行,借着江岸掩蔽自己的身形,在距离军营还有一百多米时,他们停止了潜行。他们的前方是由一片礁石形成的小凹湾,这些人汇聚在这凹湾之内,好一会儿也不见行动,让远在后方的薛畅感到疑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洛阑梦轻轻的“咦”了一声:“薛郎,他们少了几个人。” 薛畅霍然一惊:“阑梦,你确定?” “刚才那里还有六十个人,现在变成了五十七个,少了三个人。”洛阑梦笃定的附耳说道。 这些人都在他俩的监视之中,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少人了?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不成?……薛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入地?难道是地道?可他们那里距离军营上百米,这么长的地道怎么可能在守军的眼皮子底下仓促挖成呢? 薛畅正在疑惑时,又听洛阑梦说道:“又少了两个人!” 不,有可能!如果是苗无恨,这还真有可能,观他之前的行事做法,在成都府悄悄经营三十多年,真有可能未雨绸缪,早早的就在这座堵住羌人北上的要塞里预先挖了一个地道,以备将来之用……薛畅心里想着,抬头看向前方:铁剑门叛逆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戎州军营的西南角,军营南面是军港,辎重物资的运输大多靠水运,为了便于装卸,营地的辎重仓库就建在营地西南面,距离这些叛逆所在的位置并不远。 难道这苗无恨竟然在营地的辎重仓库里修了一个地道?!……想到这里,薛畅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他立即沉声说道:“阑梦,我们得赶紧回营地,阻止敌人烧毁军队的粮草!” 第136章 忽闻秘事急相救 谁知洛阑梦语气轻柔的的应了一声:“嗯……” 薛畅有些惊讶,但更有着感动:一位从未涉足江湖的少女只为了救他,不惜孤身涉险地……” 薛畅觉得自己今生今世都忘不了这份深情,他原想将这娇柔的身体搂入怀中、细细呵护,但想起自己刚才所做的承诺,又觉得这么做太过唐突,不够尊重。 洛阑梦见薛畅的手一会儿伸出一会儿收回,想搂又不敢搂的样子,不禁娇羞的抿嘴一笑,,再一次轻轻的将臻首靠在薛畅的肩上,轻声说道:“薛畅,我师伯、师父她们没找到我,心里一定很着急,我本应该立即回去……可是我还想在这里和你单独多待一会……” “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薛畅虽然不太明了此时洛阑梦心中所想,但并不妨碍他作出最正确的回应:“阑梦,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在巫山的生活,我想那一定很有意思。” 洛阑梦那长而弯的睫毛剪了剪,在其掩映下的眼眸如柔美的月光一般泛起了欢乐,她的声音也活跃起来:“好啊。” 于是,薛畅静静的倾听洛阑梦讲述她在神女峰的一些趣事,两人就这样轻轻的依偎着。 夕阳徐徐落下,给云朵披上了霞衣,将郁郁葱葱的山峦染成了金黄。一群群飞鸟归巢,打破了山岭的寂静,山风也来凑趣,吹的树叶青草沙沙沙的响,也让丝丝秀发不停轻挠薛唱的面颊。耳旁是洛阑梦婉转动听的声音,偶尔还伴有银铃般的笑声……薛畅是如此的惬意放松,这是他有生以来所看到的最美的黄昏。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洛阑梦才停止了讲述,有些不舍、又有些犹豫的说道:“薛郎……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咱们回去。”薛畅很干脆的说道:“不过得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我可是饿了。” 两人回到洞内,打开了唐天舒买的干粮。洛阑梦简单的吃了点,薛畅则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他今天倍受折磨,又苦练内功,体力消耗极大。 吃饱之后,两人开始收拾东西。 薛畅携带的大刀被唐天舒扔在了事发的现场,他身上别无他物,没什么可收拾的,但他要帮着洛阑梦将撕碎的衣物碎片都捡起来,连同其他物件比如那些药瓶一起打成包裹带走。 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薛畅心情复杂的站在了唐天舒的尸体旁,这位唐门精英在挨了他那一掌之后很快就咽了气。 “这个恶贼,我刚才还非常痛恨他,可现在……却不怎么恨了。”洛阑梦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 “那是因为他虽然可恨,却可算是我俩的……月老。”薛畅说完,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情意。 薛畅从洛阑梦手中接过包裹,挂在肩上,说了一声:“我们走。” “嗯。” 两人走出了洞口,将唐天舒的尸体留在了原处,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带走不方便,二是他俩要回去向静心师太汇报整个事件发生经过之后,便于静心师太派人来勘察现场。 两人施展轻功,轻松的落到了山脚。 夜空中只有一轮残月,四周黑漆漆一片,只能隐约看见树木摇曳的轮廓,听着周围狼嚎虫鸣,来自都市的薛畅仗着一身的武功,并不觉得害怕,只是他在黑夜中难以分辨方向,不知该往哪里走,而看起来娇柔的洛阑梦此时却成了领路者。 为了防止意外,两人都放慢了速度,踏着湿滑的草地、走了一段路之后,洛阑梦突然停住脚步,朝薛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怎么了?”薛畅有些疑惑的小声问道。 “前面没有虫叫的声音,可能有人。”洛阑梦小声回答。 薛畅立刻向前望去,但目光难以穿透浓浓的黑暗。 “我们走这边。”洛阑梦小声说着,带着薛畅不再直行,而是从旁边绕道。 这一次他俩小心了许多,脚尖落地都不发出声响。 走了一会儿之后,侧前方传来了人声。 薛畅心里一紧,见洛阑梦脚步不停,忙拉住她,用手指着侧面,做了一个倾听的手势。 洛阑梦点头,转向侧面,悄悄前进。 前面的人声越来越清晰,到最后甚至能勉强看见前方有人影晃动,两人这才停止前进,躲到一棵大树后蹲下。 洛阑梦立刻从包裹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液体出来,涂抹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然后又给薛畅倒了些。 这是防止蚊虫叮咬的?……薛畅立刻明白她的用意,毕竟刚一蹲下,耳边就响起有“嗡嗡嗡”的声音。他将手拿到嘴边闻了闻,没有什么气味,心里还在想:这玩意儿有用吗? 可当他涂抹完后,不但没有蚊虫叮咬,连嗡嗡声也变得微弱了,让他顿感此药水的神奇。 但蚊虫叮咬只是一个难题,雨季之时山岭潮湿,夜间又气温下降,蹲在草丛中又湿又冷,以薛畅这样的体质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于是他尝试着运转内息,九阳神功的真气在体内脉络中缓缓流动,不一会儿全身就变得暖烘烘的。 薛畅看向身旁纤细的身影,想起她本可以早早离开,却顺从的陪着自己、蹲在这里忍受湿寒,心里颇感内疚,于是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洛阑梦先是一惊,但当一股股热气传到她的后背、祛除身上的湿寒时,她立刻明白薛畅的用意,心中顿感甜蜜,干脆就靠向爱人宽厚的胸膛。 美人入怀,让薛畅心荡,然而前面传来的话声却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赵宸怎么还不到?” “苗兄,你不要着急,赵宸他们是最后一波乘船渡河,如今蜀江涨水、水流湍急,很可能他们登陆不太顺利,咱们再等等。” “既然觉得他们登陆出了事,就该派人去看看,不能在这里傻等。” “我相信赵师弟,他一定会带人尽快赶来的。” “相信?万一他出了差错,耽搁了今晚的大事,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负责指挥今晚的行动,当然是由我来负!” “我认为不能再等了,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多待一刻钟就多一份被发现的危险,咱们必须尽快行动,反正烧毁敌人的粮草也要不了这么多人。” “苗兄,现在行动还太早,敌人的军营还有较强的戒备,至少得等到一个时辰之后,等军营的士兵都入睡了,咱们再行动会更为顺利!” “不行,我要求现在就行动!我是苗无恨的长子,是你们的少主!你们必须得听我的!” “哎呀,苗少掌门好了不起!”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你尽管发令,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听从你的命令。” “好,好,看来你们是怀有异心,不想听从我们的号令!” “苗少掌门,我们跟随师父反叛大周,那是因为我们有仇要报,可不是为了被你像狗一样使唤。你算个什么东西,天天指手划脚,老子忍你很久了!——” “师弟,少说两句。苗皓钧,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不得违反!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在事后向师父反映,但如果敢在这时乱来,我不介意执行军法!” 接着薛畅又听到那人愤恨的用听不懂的羌语骂了几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薛畅心中浮想联翩:武林军队首脑们的担忧果然是对的,叛军真的来劫营了!难怪当初苗无恨在铁剑山庄不管不顾的逃走,原来他还有儿子,而且还是个羌人!听他们的对话,另两个人应该是苗无恨在铁剑门的弟子,他公开的有五个弟子,苗皓轩已死,莫弘武囚禁在巡武司狱中,又不是赵宸的声音,那么应该就是二徒弟刑术礼和四徒弟靳安然了,而且他们所带之人恐怕也都是铁剑门的叛逆……怎么办?是悄悄的离开,赶回去通知军营?还是继续待在这里监视,了解更多的情报? 他还正在犹豫,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无数的脚步声从侧后方传来,他立刻抱紧洛阑梦,蜷缩在树干后。 “邢师兄,靳师兄,让你们久等了。”这是赵宸的声音:“我们的船快要靠岸的时候翻了一艘,大部分人都救回来了,但被冲走了两个……” “夜间行船难以避免,没有出大事就好,希望那两位被水冲走的弟子能够没事。你们好好休息,恢复体力。靳师弟,派一些人,到四周放哨,保持警惕,避免被人发现我们。” “是,师兄。” 很快,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响起,有一个人竟然就站到了距离薛畅不远的地方。 薛畅感到了几分紧张,低头去看洛阑梦,洛南梦也关切的仰头看他,谁也没有说话。身处险地,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渐渐的忘却了身边的危险。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叫邢师兄的男子的声音响起:“兄弟们,咱们出发。” 薛畅立刻回过神来,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凑到洛阑梦耳边小声说道:“阑梦,你赶回军营,告诉你的师伯‘敌人来袭’;我继续去监视他们。” 洛阑梦的回答却很坚定:“我要跟着你!” “听话!” “我不!” 薛畅第一次感受到了洛阑梦的倔强,但他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最后只能无奈的点头:“好,咱俩一起去跟踪敌人,但要是发现情况不妙,咱们就赶紧离开,不能恋战。” 洛阑梦嫣然一笑,闪电般的在薛畅脸上轻啄了一口,然后又迅速低下头。 薛畅摸着脸上湿润的印记,为了避免洛阑梦羞涩难当,他压抑住心中的涌动,沉声说道:“我们跟上去。” 出了山岭,踏上平坦的土地,视野就清晰了一些,借着残月的光芒,薛畅隐约看见远处有几十个人影沿着江畔,向着军营的方向前进。 “大约有60个人。”洛阑梦轻声说道,她的眼力更好。 薛畅点点头,两人悄悄的跟在后面,相距甚远,以避免被对方发现。 不远处就是戎州军营,遍插在城墙上的火炬将军营的四周照亮,并且晚上还有武林军队的人员在城头走道巡逻,这些铁剑门的叛逆如果硬闯,不但会被立即发现,而且大军会迅速赶到对其进行围剿,因此薛畅不认为这些人会做这样的蠢事。 蜀江江畔与平地之间有高度差,这些叛逆贴江而行,借着江岸掩蔽自己的身形,在距离军营还有一百多米时,他们停止了潜行。他们的前方是由一片礁石形成的小凹湾,这些人汇聚在这凹湾之内,好一会儿也不见行动,让远在后方的薛畅感到疑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洛阑梦轻轻的“咦”了一声:“薛郎,他们少了几个人。” 薛畅霍然一惊:“阑梦,你确定?” “刚才那里还有六十个人,现在变成了五十七个,少了三个人。”洛阑梦笃定的附耳说道。 这些人都在他俩的监视之中,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少人了?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不成?……薛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入地?难道是地道?可他们那里距离军营上百米,这么长的地道怎么可能在守军的眼皮子底下仓促挖成呢? 薛畅正在疑惑时,又听洛阑梦说道:“又少了两个人!” 不,有可能!如果是苗无恨,这还真有可能,观他之前的行事做法,在成都府悄悄经营三十多年,真有可能未雨绸缪,早早的就在这座堵住羌人北上的要塞里预先挖了一个地道,以备将来之用……薛畅心里想着,抬头看向前方:铁剑门叛逆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戎州军营的西南角,军营南面是军港,辎重物资的运输大多靠水运,为了便于装卸,营地的辎重仓库就建在营地西南面,距离这些叛逆所在的位置并不远。 难道这苗无恨竟然在营地的辎重仓库里修了一个地道?!……想到这里,薛畅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他立即沉声说道:“阑梦,我们得赶紧回营地,阻止敌人烧毁军队的粮草!” 第137章 厚积薄发显英雄 洛阑梦当然听从薛畅的话,两人悄悄的远离江岸,往外绕了一个大圈,以避免惊动敌人,然后才施展轻功,很快就赶到了营地西门前。 “站住!什么人?!”西门守卫在城门上大声喝问。 “成都巡武司武林军队第五斥候小队薛畅,和第6斥候小队的洛阑梦回营!”薛畅坦然面对城头竖起的弓弩,大声说道。 西门守卫多次与第五斥候小队照面,自然识得薛畅,借着火光看清城下之人确实是薛畅,而旁边的那位女子确实也是他们平时所见的第六斥候小队的人(洛阑梦重新带上了面具,易了容),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就要放下吊篮(因为是晚上,为防止敌人突袭,是禁止开营门的)。 吊篮还未完全放下,薛畅就双脚点地,整个身体拔地而起,瞬间跃至一丈多高,恰好与城头平齐,接着他在半空中一个跨步,就稳稳的站在了城垛上。 距离营门十米远、离地五米高,就这样被他轻松跨越,薛畅明显的感觉到由于内功的增强,他的轻功也相应得到极大的提升,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听到身旁一声轻响,薛畅扭头一看,洛阑梦已经轻盈的站在另一个城垛之上。 守卫目瞪口呆的看着衣衫飘飘的两人,虽然他们知道武林军队的人都身怀武功,但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绝妙的轻功,难免有些失态。 “阑梦,你赶回去告知你师伯,铁剑门叛逆正在袭击辎重仓库。我先赶去那里看一看情况。”薛畅对洛阑梦说道。 洛阑梦的回答依旧是:“我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薛畅知道劝也没用,无奈的说了声:“好。” 然后他看向守卫,神情严肃的说道:“我们刚刚发现叛军事先在这个营地外挖了一条地道,直接通向辎重仓库,他们现在正在秘密潜入,你立即前去报警,让军队尽快赶去仓库抓捕敌人,保护军粮。我们两个先去阻止敌人!”说完,未等守卫回应,薛畅就带着洛阑梦掠入营地内。 守卫听得匪夷所思,没等他细问,两人已经远离。不过军粮遭袭乃是大事,所以门卫也不敢怠慢,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他也只能壮着胆子,敲响了城头军鼓。 薛畅进入营地之后,并没有在街道上奔跑,因为他知道即使在深夜,营区内也有巡逻队,一旦被拦住,还得解释半天,而现在时间最为宝贵,所以薛畅和洛阑梦施展轻功,直接从房顶上走,但即使是这样,仍然有人发现了他俩。 “嘿,是什么人胆敢在夜间乱闯戎州军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两个人影出现在侧面的房顶上,并快速迎过来。 薛畅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今晚在军营里值岗的武林人士居然是这位“仇人”,但为了不耽搁时间,他当即说道:“郭有信,是我,薛畅!” 郭有信吃了一惊,和另一个人一起加快的速度。 来到薛畅身前时,薛畅也看清了另一个人影,竟然是他的另一个“仇人”江一峰。 两人惊疑的看着他,郭有信神情严肃的喝道:“薛畅,今日白天你所在的斥候小队有两人被杀、你和唐天舒也下落不明,不少人认为你们是遭遇了铁剑门的叛贼、遭到了劫持,但现在你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老实交代!” 与此同时,江一峰打量着洛阑梦,沉声问道:“你又是谁?!” 神女宫人组建的第六斥候小队除了巡逻,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与人接触,再加上洛阑梦所穿的道袍破碎、改穿了唐天舒的备用衣服,江一峰感到陌生很正常。 洛阑梦冷声说道:“神女宫弟子洛南梦。” 洛阑梦?!……作为大派弟子,郭有信和江一峰当然听说过有关神女宫洛阑梦的传闻,当即都将目光投向她。 由于洛阑梦易了容,他俩面带怀疑的仔细看了又看。 洛阑梦当即秀眉微挑,面露不悦。 薛畅沉声说道:“今日白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铁剑门的叛贼已经潜入到营地的辎重仓库中,我们必须立刻去制止他们!” “这不可能!”江一峰立刻反驳道:“我们已经巡逻了营地好几圈,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薛畅急切说道:“他们是通过地道潜入的,我想这条地道应该是苗无恨在以前偷偷让人修的。他们来了六十个人,我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才发现了这个秘密,这条地道很可能就直通辎重仓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现在都必须去仓库那边查看,否则万一那里起了大火——” “咚!咚!咚!……”西门城头响起一阵急鼓。 “走,去仓库看看!”郭有信果断说着,转身往南面驰去。 “赶紧跟着走,没有我们的命令,不准乱来,我会在后面盯着你的!”江一峰手指薛畅,厉声提醒道。 “你——”洛阑梦不满江一峰对薛畅的态度,当即就想同他理论,却被薛唱制止:“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现在办正事要紧!” 洛阑梦轻哼了一声,跟着薛畅,向前掠去。 江一峰看到刚才薛畅拉住了那女子的手以及女子对薛畅顺从的态度,再看女子所施展的轻功,最终惊讶的张大嘴:该不会她真的就是洛南梦!可是这怎么可能?! 薛畅和洛阑梦赶到仓库大门前,郭有信已经站在了那里。 大门两侧各站着一名士兵,背靠石壁,头盔压的很低,看不清面目,面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上前质问,始终一动不动。 显然,郭有信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等到薛畅三人到来,他立即走上前掀开了一名士兵的头盔,只见他的额头上有一个一指半宽的创口,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用的是细剑,又快又准,一箭穿颅,极可能是铁剑门的电闪剑法,这帮贼子果然在里面!”江一峰低声骂道。 “大门锁了,咱们走上面,闯进去!”在这个紧要关头,郭有信倒有些大派精英弟子的气度,看着薛畅和洛南梦,提醒道:“大家小心些,敌人可能有埋伏!” 说完,郭有信首先腾身而起,跃上仓库的围墙,身处半空,一道剑光伴随闷雷之声,急速朝他腰间刺来。 他正上冲的身体突然翻折过来,堪堪避过刺来的这一剑,身体在横移的同时,手中的长剑反刺过去。 “铛!铛!铛!”在一瞬间双方连续交手三招,长剑全力相碰,在黑暗中迸发出点点火星。 围墙上的人大喝一声,长剑再次挥出,一股堂皇剑气击向郭有信。 郭有信身处半空,所提起的真气即将耗尽,自觉难以抵挡,赶紧落下。 “有我靳安然在此,姓郭的,你今晚就别想进去!”围墙上的男子哈哈笑道。 “可恶!”郭有信望着围墙上方,恨声说道:“以往靳安然和我的武功也就在伯仲之间,今日他仗着居高临下,占了便宜!” “郭兄,你我联手,将他赶下去!”江一峰拎起金龙鞭,斗志昂扬的说道。 “让我来。”薛畅踏前一步,沉声说道:“咱们得抓紧时间,别忘了墙上那人使的是宽剑,可这里的两名士兵却死在细剑之下。” 郭有信和江一峰心中一凛,齐看向黑暗中的仓库围墙:上面还藏有人?! “薛郎,还是让我上!”洛阑梦拽住了薛畅的衣袖,虽然她见过薛畅与顾师伯的比斗,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功夫更好一些。 这一声“薛郎”让郭有信和江一峰面面相觑。 “不行!哪有你在前方斗、我却躲后方的道理!” 薛畅这话说得颇有男子气概,受过不少宫廷传统教育的洛阑梦不说话了,却从包裹中掏出一条足有一丈长的白绫,白绫的两头各系着一个鸡蛋大小的银色圆球。 在一旁的江一峰看见此物,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燕蝶双飞?” 他曾经听父亲说过在巴蜀武林中软兵器使得最好的不是江家的金龙鞭,而是神女宫的雁蝶双飞,只可惜神女宫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至今为止他也没见识过。 因为江一峰之前对薛畅无礼,洛阑梦根本不理睬他。 江一峰自讨没趣。 薛畅深吸一口气,脚尖猛点地面,整个身体直冲而起,瞬间就高过了大门的围墙。 靳安然原本见上来的是一位更年轻的陌生男子,并没有太过重视,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下方的郭有信和江一峰身上,这两人都是他的熟识。谁知薛畅的行动大大出乎他的预料,眨眼间就飞至他的上方,让他连中途拦截的机会都没有。 靳安然大吃一惊,心中立生警戒,催动剑诀,长剑抖动,伴随雷鸣之声,一道剑光迅捷扫向对方的头颅。 身处半空的薛畅神情淡定,体内九阳神功真气急速运转,他右掌向下探出,龙吟虎啸之声大起,正是降龙十八掌第二式——飞龙在天。 掌剑还未相触,掌风已经刮得靳安然的头发衣襟猎猎作响。 靳安然心中大赫,但他没有闪避,硬着头皮,匆忙将全身内力灌注于长剑之上。 “轰”的一声震响,靳安然闷哼了一声,翻倒在仓库内。薛畅不过顺势向上弹飞了一截,以卸去对方传来的劲道,然后又轻飘飘的下落。 郭有信和江一峰目睹这一幕,都大为震惊,他们明显感到和在巡武司进行武功评定之时相比,此刻薛唱的武功变得更为厉害了。 洛阑梦同样吃惊,但她为爱郎的惊人表现感到欢喜。 薛畅刚立足于墙头,夜色涌动,一道剑光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不过薛畅早有防备,足尖轻点,一记叶飘,身体急速倒掠而起,突临偷袭者的上方,正要再次出掌,院墙下传来一声娇叱,一匹白练直飞而起,卷向偷袭之人。 偷袭者闪电般的向后一跳,想要撤到两人的夹击之外。谁知那匹白练如影随形的跟至,偷袭者剑光一闪,想要将其斩断,但长剑所及,仿佛触水,无比柔软,不但未能斩断,反而被它迅速缠住,尾端的银球就如同蛇头倏地探出来,其内弹出一个尖锥,扎向偷袭者的手腕。 偷袭者吃了一惊,整个身体往下一蹲,左掌拍向银球。 谁知那银球的尖椎缩回,复又弹出,正迎上偷袭者的手掌。 偷袭者当即痛呼一声,随后就被洛阑梦拉下了墙头。 郭有信和江一峰则飞跃上墙头,急切的向内探望:只见大院的南端星星点点的飘动着一个个火炬(原本铁剑门叛逆想悄无声息的完成任务,但听到鼓声响起,刑术礼立刻意识到很可能行迹败露,这才果断命令手下点燃火把,加快速度),在火光映照下几十个黑衣人正井然有序的快速奔向各个装满军粮辎重的库房,并且已经有一个库房亮起了火光。 两人心中焦急万分,毕竟作为今晚的巡夜者,他们没能发现敌人潜入军营已是失职,如果辎重仓库再被焚毁,就算两人再有背景,也免不了要受军法惩处,因此两人立刻施展轻功向前奔去,然而一片剑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靳安然挡在两人面前,一边挥舞长剑,一边大声吼道:“除非我死,你们休想过去!” “这人交给我来对付,你俩赶紧前去阻止敌人烧营!”身后传来薛畅的声音,他站在墙头上,看了一会儿洛阑梦和偷袭者的打斗,感觉洛阑梦安全无忧,这才赶来帮忙。 郭有信神情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薛畅,低声说了一句:“多谢!”然后腾身跃起,企图绕过前面的靳安然。 靳安然正要飞身拦截,薛畅掷出了他刚从墙头掰下的小石块。他虽然没练过暗器,但两者距离不远,而这石块又被倾注了内力,发出刺耳的破风之声,直奔靳安然胸口而去,气势惊人。 第137章 厚积薄发显英雄 洛阑梦当然听从薛畅的话,两人悄悄的远离江岸,往外绕了一个大圈,以避免惊动敌人,然后才施展轻功,很快就赶到了营地西门前。 “站住!什么人?!”西门守卫在城门上大声喝问。 “成都巡武司武林军队第五斥候小队薛畅,和第6斥候小队的洛阑梦回营!”薛畅坦然面对城头竖起的弓弩,大声说道。 西门守卫多次与第五斥候小队照面,自然识得薛畅,借着火光看清城下之人确实是薛畅,而旁边的那位女子确实也是他们平时所见的第六斥候小队的人(洛阑梦重新带上了面具,易了容),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就要放下吊篮(因为是晚上,为防止敌人突袭,是禁止开营门的)。 吊篮还未完全放下,薛畅就双脚点地,整个身体拔地而起,瞬间跃至一丈多高,恰好与城头平齐,接着他在半空中一个跨步,就稳稳的站在了城垛上。 距离营门十米远、离地五米高,就这样被他轻松跨越,薛畅明显的感觉到由于内功的增强,他的轻功也相应得到极大的提升,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听到身旁一声轻响,薛畅扭头一看,洛阑梦已经轻盈的站在另一个城垛之上。 守卫目瞪口呆的看着衣衫飘飘的两人,虽然他们知道武林军队的人都身怀武功,但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绝妙的轻功,难免有些失态。 “阑梦,你赶回去告知你师伯,铁剑门叛逆正在袭击辎重仓库。我先赶去那里看一看情况。”薛畅对洛阑梦说道。 洛阑梦的回答依旧是:“我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薛畅知道劝也没用,无奈的说了声:“好。” 然后他看向守卫,神情严肃的说道:“我们刚刚发现叛军事先在这个营地外挖了一条地道,直接通向辎重仓库,他们现在正在秘密潜入,你立即前去报警,让军队尽快赶去仓库抓捕敌人,保护军粮。我们两个先去阻止敌人!”说完,未等守卫回应,薛畅就带着洛阑梦掠入营地内。 守卫听得匪夷所思,没等他细问,两人已经远离。不过军粮遭袭乃是大事,所以门卫也不敢怠慢,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他也只能壮着胆子,敲响了城头军鼓。 薛畅进入营地之后,并没有在街道上奔跑,因为他知道即使在深夜,营区内也有巡逻队,一旦被拦住,还得解释半天,而现在时间最为宝贵,所以薛畅和洛阑梦施展轻功,直接从房顶上走,但即使是这样,仍然有人发现了他俩。 “嘿,是什么人胆敢在夜间乱闯戎州军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两个人影出现在侧面的房顶上,并快速迎过来。 薛畅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今晚在军营里值岗的武林人士居然是这位“仇人”,但为了不耽搁时间,他当即说道:“郭有信,是我,薛畅!” 郭有信吃了一惊,和另一个人一起加快的速度。 来到薛畅身前时,薛畅也看清了另一个人影,竟然是他的另一个“仇人”江一峰。 两人惊疑的看着他,郭有信神情严肃的喝道:“薛畅,今日白天你所在的斥候小队有两人被杀、你和唐天舒也下落不明,不少人认为你们是遭遇了铁剑门的叛贼、遭到了劫持,但现在你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老实交代!” 与此同时,江一峰打量着洛阑梦,沉声问道:“你又是谁?!” 神女宫人组建的第六斥候小队除了巡逻,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与人接触,再加上洛阑梦所穿的道袍破碎、改穿了唐天舒的备用衣服,江一峰感到陌生很正常。 洛阑梦冷声说道:“神女宫弟子洛南梦。” 洛阑梦?!……作为大派弟子,郭有信和江一峰当然听说过有关神女宫洛阑梦的传闻,当即都将目光投向她。 由于洛阑梦易了容,他俩面带怀疑的仔细看了又看。 洛阑梦当即秀眉微挑,面露不悦。 薛畅沉声说道:“今日白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铁剑门的叛贼已经潜入到营地的辎重仓库中,我们必须立刻去制止他们!” “这不可能!”江一峰立刻反驳道:“我们已经巡逻了营地好几圈,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薛畅急切说道:“他们是通过地道潜入的,我想这条地道应该是苗无恨在以前偷偷让人修的。他们来了六十个人,我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才发现了这个秘密,这条地道很可能就直通辎重仓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现在都必须去仓库那边查看,否则万一那里起了大火——” “咚!咚!咚!……”西门城头响起一阵急鼓。 “走,去仓库看看!”郭有信果断说着,转身往南面驰去。 “赶紧跟着走,没有我们的命令,不准乱来,我会在后面盯着你的!”江一峰手指薛畅,厉声提醒道。 “你——”洛阑梦不满江一峰对薛畅的态度,当即就想同他理论,却被薛唱制止:“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现在办正事要紧!” 洛阑梦轻哼了一声,跟着薛畅,向前掠去。 江一峰看到刚才薛畅拉住了那女子的手以及女子对薛畅顺从的态度,再看女子所施展的轻功,最终惊讶的张大嘴:该不会她真的就是洛南梦!可是这怎么可能?! 薛畅和洛阑梦赶到仓库大门前,郭有信已经站在了那里。 大门两侧各站着一名士兵,背靠石壁,头盔压的很低,看不清面目,面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上前质问,始终一动不动。 显然,郭有信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等到薛畅三人到来,他立即走上前掀开了一名士兵的头盔,只见他的额头上有一个一指半宽的创口,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用的是细剑,又快又准,一箭穿颅,极可能是铁剑门的电闪剑法,这帮贼子果然在里面!”江一峰低声骂道。 “大门锁了,咱们走上面,闯进去!”在这个紧要关头,郭有信倒有些大派精英弟子的气度,看着薛畅和洛南梦,提醒道:“大家小心些,敌人可能有埋伏!” 说完,郭有信首先腾身而起,跃上仓库的围墙,身处半空,一道剑光伴随闷雷之声,急速朝他腰间刺来。 他正上冲的身体突然翻折过来,堪堪避过刺来的这一剑,身体在横移的同时,手中的长剑反刺过去。 “铛!铛!铛!”在一瞬间双方连续交手三招,长剑全力相碰,在黑暗中迸发出点点火星。 围墙上的人大喝一声,长剑再次挥出,一股堂皇剑气击向郭有信。 郭有信身处半空,所提起的真气即将耗尽,自觉难以抵挡,赶紧落下。 “有我靳安然在此,姓郭的,你今晚就别想进去!”围墙上的男子哈哈笑道。 “可恶!”郭有信望着围墙上方,恨声说道:“以往靳安然和我的武功也就在伯仲之间,今日他仗着居高临下,占了便宜!” “郭兄,你我联手,将他赶下去!”江一峰拎起金龙鞭,斗志昂扬的说道。 “让我来。”薛畅踏前一步,沉声说道:“咱们得抓紧时间,别忘了墙上那人使的是宽剑,可这里的两名士兵却死在细剑之下。” 郭有信和江一峰心中一凛,齐看向黑暗中的仓库围墙:上面还藏有人?! “薛郎,还是让我上!”洛阑梦拽住了薛畅的衣袖,虽然她见过薛畅与顾师伯的比斗,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功夫更好一些。 这一声“薛郎”让郭有信和江一峰面面相觑。 “不行!哪有你在前方斗、我却躲后方的道理!” 薛畅这话说得颇有男子气概,受过不少宫廷传统教育的洛阑梦不说话了,却从包裹中掏出一条足有一丈长的白绫,白绫的两头各系着一个鸡蛋大小的银色圆球。 在一旁的江一峰看见此物,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燕蝶双飞?” 他曾经听父亲说过在巴蜀武林中软兵器使得最好的不是江家的金龙鞭,而是神女宫的雁蝶双飞,只可惜神女宫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至今为止他也没见识过。 因为江一峰之前对薛畅无礼,洛阑梦根本不理睬他。 江一峰自讨没趣。 薛畅深吸一口气,脚尖猛点地面,整个身体直冲而起,瞬间就高过了大门的围墙。 靳安然原本见上来的是一位更年轻的陌生男子,并没有太过重视,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下方的郭有信和江一峰身上,这两人都是他的熟识。谁知薛畅的行动大大出乎他的预料,眨眼间就飞至他的上方,让他连中途拦截的机会都没有。 靳安然大吃一惊,心中立生警戒,催动剑诀,长剑抖动,伴随雷鸣之声,一道剑光迅捷扫向对方的头颅。 身处半空的薛畅神情淡定,体内九阳神功真气急速运转,他右掌向下探出,龙吟虎啸之声大起,正是降龙十八掌第二式——飞龙在天。 掌剑还未相触,掌风已经刮得靳安然的头发衣襟猎猎作响。 靳安然心中大赫,但他没有闪避,硬着头皮,匆忙将全身内力灌注于长剑之上。 “轰”的一声震响,靳安然闷哼了一声,翻倒在仓库内。薛畅不过顺势向上弹飞了一截,以卸去对方传来的劲道,然后又轻飘飘的下落。 郭有信和江一峰目睹这一幕,都大为震惊,他们明显感到和在巡武司进行武功评定之时相比,此刻薛唱的武功变得更为厉害了。 洛阑梦同样吃惊,但她为爱郎的惊人表现感到欢喜。 薛畅刚立足于墙头,夜色涌动,一道剑光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不过薛畅早有防备,足尖轻点,一记叶飘,身体急速倒掠而起,突临偷袭者的上方,正要再次出掌,院墙下传来一声娇叱,一匹白练直飞而起,卷向偷袭之人。 偷袭者闪电般的向后一跳,想要撤到两人的夹击之外。谁知那匹白练如影随形的跟至,偷袭者剑光一闪,想要将其斩断,但长剑所及,仿佛触水,无比柔软,不但未能斩断,反而被它迅速缠住,尾端的银球就如同蛇头倏地探出来,其内弹出一个尖锥,扎向偷袭者的手腕。 偷袭者吃了一惊,整个身体往下一蹲,左掌拍向银球。 谁知那银球的尖椎缩回,复又弹出,正迎上偷袭者的手掌。 偷袭者当即痛呼一声,随后就被洛阑梦拉下了墙头。 郭有信和江一峰则飞跃上墙头,急切的向内探望:只见大院的南端星星点点的飘动着一个个火炬(原本铁剑门叛逆想悄无声息的完成任务,但听到鼓声响起,刑术礼立刻意识到很可能行迹败露,这才果断命令手下点燃火把,加快速度),在火光映照下几十个黑衣人正井然有序的快速奔向各个装满军粮辎重的库房,并且已经有一个库房亮起了火光。 两人心中焦急万分,毕竟作为今晚的巡夜者,他们没能发现敌人潜入军营已是失职,如果辎重仓库再被焚毁,就算两人再有背景,也免不了要受军法惩处,因此两人立刻施展轻功向前奔去,然而一片剑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靳安然挡在两人面前,一边挥舞长剑,一边大声吼道:“除非我死,你们休想过去!” “这人交给我来对付,你俩赶紧前去阻止敌人烧营!”身后传来薛畅的声音,他站在墙头上,看了一会儿洛阑梦和偷袭者的打斗,感觉洛阑梦安全无忧,这才赶来帮忙。 郭有信神情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薛畅,低声说了一句:“多谢!”然后腾身跃起,企图绕过前面的靳安然。 靳安然正要飞身拦截,薛畅掷出了他刚从墙头掰下的小石块。他虽然没练过暗器,但两者距离不远,而这石块又被倾注了内力,发出刺耳的破风之声,直奔靳安然胸口而去,气势惊人。 第138章 利剑沾尽仇人血 靳安然不敢大意,忙回剑格挡。 “当!”石块击在剑身上,一股大力涌来,震得靳安然手臂发麻,险些长剑脱手,他连退两步,才化解了这股劲道。 江一峰也趁机绕过他,紧追郭有信而去。 靳安然没有再去拦截,他一脸凝重的看着前方:黑暗中一位衣衫破烂的青年气宇轩昂的走到他面前,正是之前将他击落墙头的人。 “你是何人?”靳安然沉声问道。 “温泉驿血案的苦主、锦城镖局的少镖头薛畅!”薛畅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你?!”靳安然有些惊疑,他虽然没有见过薛畅,但他听赵宸说起过。严格的说来,正是因为此人的幸运脱逃,才为铁剑门的暴露拉开了序幕,只是在赵宸的口中锦城镖局的这位未亡人武功一般,然而眼前的此人却内功深厚、掌法惊人。 不过靳安然生性凶悍,明知对方厉害,却也不惧,厉声说道:“那倒是正好送你去黄泉与你家人相聚!”说着,他长剑一展,向薛畅刺去。 薛畅怒喝一声,挥拳迎上,双方战在一起。 曾经苗无恨在几位巴蜀掌门面前评价自己门下的弟子,夸赞“四徒弟靳安然深得雷霆剑法的真髓,其剑术已经登堂入室”,故后来有好事的江湖人士送其绰号——雷霆剑客。 此刻,面临强敌,靳安然使出浑身解数,十分解数被他发挥出十二分,一时间剑气森森、雷霆隆隆、威势十足。 然而这样的威势却未能让薛畅陷入被动,他仅仅凭借一套罗汉拳来迎战。此刻的薛畅已经深刻体验到系统中为什么说“九阳神功是对少林拳法的最大帮助”,充沛的内力加注在拳脚之中,使之劲道十足,也给了他自己强烈的自信: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他都能应付自如。 如果不是担心洛阑梦、担心敌人的阴谋得逞,薛畅或许会稍微放水,允许对方尽情施展,以便丰富系统中实战训练的素材。 十几招之后,靳安然面对赤手空拳的薛畅竟然渐渐处于下风,不免心中焦急,微露破绽,被薛畅抓住机会,冒险抢进中路,以往他在近身的战斗中会选择百花泉,但这一次他左脚虚步下蹲,双掌从下往上击出,正是降龙十八掌的第八式——震惊百里。 薛畅自从购买了降龙十八掌的拳谱之后,经常进入系统中修习,因为内力不足,连续的演练只能练到第三式,但其他的招式也曾经断开来反复揣摩,并不算陌生。 如今在实战中第一次施展,由于之前身体脉络受万蚁噬心针和震荡内力的锤炼,又得到瑶华静心丸的修复,薛畅未感到体内任何不适,磅礴内力就迅速抵达掌心,然后咆哮而出,撞上了靳安然的颈部。 靳安然当即被打飞出一丈多远,落地之后,已经是脖颈弯折,不能动弹,他只能瞪圆双眼,怒视走近的薛畅。 薛畅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只觉寒光闪闪、入手颇重,运劲伸指一弹,发出清脆的鸣响,但剑身只是微微颤动。 即使薛畅不是懂剑之人,也能感觉到这是一把好剑,借着远处的火光,看了看剑身上用篆文所刻的“雷霆”二字,然后倒转剑尖,指着地上的靳安然,冷声说道:“你先下黄泉等着,很快我会送你的师兄弟下去与你相聚。” 靳安然怒目圆睁,喉头蠕动,然而却发不出声,只有血水不断从口中涌出。 杀人,对如今的薛畅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他将长剑向前一送,轻松刺穿靳安然的胸膛,然后再用剑割断他的腰带,将剑鞘挑起,还剑入鞘。 薛畅跃上墙头,看洛阑梦和偷袭者还在大门外相斗,他早已经认出偷袭者就是铁剑门苗无恨的第五徒弟赵宸,曾经那位谦虚有礼、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如今却身穿黑色劲装,一脸狠厉,手中的利剑快如闪电,剑剑不离洛阑梦的要害。 洛阑梦却丝毫不惧,她双手握着那条白绫,犹如披在肩上的罩衣,甩出时犹如蛟龙掠水,收回时若燕子归巢,双袖交横恰如蝴蝶盘旋。而她自身步伐轻盈,身姿如弱柳扶风,或立、或行、或跃、或倾……手眼身法都与手中白绫配合得天衣无缝,恰似仙子持练当空舞,世间哪得几回闻。 这哪里是杀人的武功,明明是唯美的艺术!……薛畅看得如痴如醉,竟然不想冒然将之打断。 方圆两米内皆在那一条白绫的控制之下,赵宸还要时不时担心那突然从诡异角度袭来的银球,电闪剑法的特点完全无法发挥。这让赵宸心中焦急,他突然转身向后掠去,作势要掠上墙头。 洛阑梦岂能容他逃走,给院内作战的薛畅多增加一份凶险,当即娇叱一声,手握白绫中段,两端的银球飞速袭向赵宸的后背。 赵宸早有预料,向后一倒,仰面朝天,脚尖一蹬,身体像箭一样窜回,反刺洛阑梦的小腹。 洛阑梦没想到对方会以这样的怪招反击,慌忙抖动白绫,银球转头加速向下,紧追赵宸,分击其两肋。 赵宸不管不顾继续向前,强忍银球的尖锥扎破他的勒骨,弹出的刀片划出血口,手中的长剑却没有半分晃动。 洛阑梦慌了,竟忘了施展咫尺天涯轻功闪避。 眼看着利剑即将刺穿洛阑梦的小腹,一股强风刮来,赵宸如同被擂木撞中,右肩骨肉尽碎,疼得他眼前一黑,整个身体横飞出去,撞在院墙上,旋即倒地不起。 洛阑梦看清来人,惊喜的喊了一声:“薛郎!” “阑梦,你受惊了。”薛畅轻声说道。 洛阑梦低下蛾首,羞愧的说道:“这恶贼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是有些着急,上了他的当。” “我刚才都看见了。”薛畅微笑着安慰道:“阑梦,你的武功高于他,只是打斗的经验少些,才会被他所趁,若是以后常跟我到江湖走动,相信就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听到这句“常跟我到江湖走动”,洛阑梦突感羞涩,但心中又有些雀跃。 薛畅径直走向倒在地上的赵宸,用手中的剑鞘使劲将其拍醒,冷声说道:“赵宸,还认得我吗?” 赵宸手捂右肩,咯血不止,听到这话,双眼无力的仰望来人:“……你是谁?”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曾经受你欺骗、将仇家视为朋友的锦城镖局薛畅。” “咳……咳……原来是你……看来你是来报仇的,那就把我的命拿去好了。” 薛畅俯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忍不住沉声问道:“我很好奇,你是大周子民,听说也曾饱读诗书,为何投靠羌人?伙同他们屠杀凌辱自己的同胞?!” “大周子民?”赵宸桀桀而笑,那笑声犹如栖息寒枝的老鸦,说不出的悲凉:“我舅舅乃是前朝官吏,逆贼陈旭庭起兵谋反,我舅舅率军顽强抵抗,直至战死……就因为这个,我家男子皆被杀光,女子变为官妓,我母亲……我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赵宸一脸悲愤的怒吼道:“她当时不过才十三岁,就被逼着去接客……我在妓院里出生,在我八岁时,我母亲就病死了,在临死前她要我记住这血海深仇……后来我师父苗无恨找到我,等我知道他和我有着相同的遭遇,我就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一起干,要向这被逆贼陈旭庭建立的大周复仇!我的那些师兄也都是如此!……呵呵,我没有任何后悔,一切都是成王败寇,若当年逆贼陈旭庭谋反失败,今天躺在这里的就不是我,而是他的后人……咳……咳……” 或许是因为赵宸大声说话牵动了伤势,此刻呕血成升,脸色越发苍白可怕。 薛畅默默的注视了片刻,转身离开,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返回,捡起赵宸的长剑,仔细看了看,也是一把利器,铭刻有“电光”二字,薛畅顺手拔下挂在赵宸腰上的剑鞘,将剑插入其中。 “薛郎,你这是?”洛阑梦有些不解。 “这剑不错,带回去给我的徒弟,不能浪费。”薛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有徒弟?”洛阑梦有点惊讶。 “我不但有,而且是好几个,将来你就是他们的师娘!” “瞎说。”洛阑梦娇羞的轻捶了他一拳。 两人跃上了墙头,洛阑梦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墙下奄奄一息的赵宸,有些感叹的说道:“薛郎,那个恶贼的身世……也挺可怜的,大周皇室真有那么可怕吗?” 薛畅觉不想让她的心里留下阴影,于是神情庄重的说道:“改朝换代之际,避免不了腥风血雨,历朝历代像这样的惨事并不少见……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努力把我们自己的生活过好!” 洛阑梦释然的露出了微笑:“嗯!” 薛畅站在墙头,观察院内形势:此时的辎重仓库内已经是杀声大起,郭有信和江一峰被十几个黑衣人围杀,其他的黑衣人则手持火炬四处奔走,已经有三栋库房燃起了大火。 薛畅将两柄剑负在背上,带着洛阑梦朝着南面急奔而去,他俩的首要目标是救援江一峰,他被五人所围,其中一名持刀的汉子极为凶悍,使他的处境岌岌可危。 薛畅还未冲到包围圈,就有敌人上前阻拦,他此刻也不再留手,因为必须抓紧时间能杀一个是一个,绝不能等对方对他形成包围,所以降龙十八掌连招使出。 洛阑梦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的彩蝶双飞灵活的在空中飞舞,或为薛畅阻挡其他敌人,或帮薛畅攻击当面之敌,一个近战、一个远攻,两人虽是第一次联手,居然配合得还挺默契,因此有了洛阑梦的辅助,薛畅表现得极其凶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很快就冲到了江一峰附近。 持刀汉子立刻冲过来阻拦,嘴里还嚣张的叫道:“又来了一个送死的汉囡(这是羌人对汉人的蔑称,认为其象汉族女童一样软弱易欺)!” 薛畅听他的声音熟悉,认出是那位自称是苗无恨儿子的羌人苗皓钧,在火光的映照下见其头发散乱,满脸虬髯,面向凶恶,哪有半分苗无恨的相似之处,当即反骂道:“狗日的羌猪(蜀人尤其是戎州军民对羌人的蔑称,认为他们就像山岭里的野猪,野蛮体臭不开化)!” 苗皓钧大怒,纵身跃起,朝着薛畅猛力劈下。 一枚银球凌空射来,击在刀刃之上,竟然倒飞而回。 洛阑梦见其来势,没敢硬接,顺势牵拉白绫,银球与她擦肩而过,正好击中从侧后方冲来的黑衣人,弹出的尖椎扎进了他的眼眶,他当即捂脸惨叫。 苗皓钧的刀势稍受影响,缓了一缓。薛畅立刻踏步抢进,右掌划了一个圆弧,向斜上方击出,正是亢龙有悔。 苗皓钧感到身下掌风烈烈,心中大惊,竟然强行改变刀势,改砍为刺,刀尖直刺薛畅的掌心,刀未至,而寒气已浸透肌肤。 薛畅心中一紧,当然不会硬碰这凌空一刺,他右掌回收,左掌拍出。 苗皓钧已经变招,难以再变,被其拍中刀身,犹如被巨石击中,当即侧飞出去,落地时还撞翻了一个同伴。 苗皓钧站稳身子,目光惊诧的看向对手:巴蜀武林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如此年轻的高手?!难道是来自荆湖? 薛畅见对方持刀挺立当场、面色如常,和前几位遭遇降龙十八掌就显狼狈的对手相比,这一位明显自如多了,看其年龄比苗皓轩还要大些,恐怕武功也是如此,也难怪有底气声称“自己是铁剑门少掌门”。 薛畅多了几分戒心,但也绝不惧怕,战至现在,体内真气依旧浑厚,让他有信心面对任何强敌。 这时,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熟悉的惨叫声,余光瞥见江一峰脚步踉跄的即将跌倒,当即说道:“阑梦,快去救他!” 第138章 利剑沾尽仇人血 靳安然不敢大意,忙回剑格挡。 “当!”石块击在剑身上,一股大力涌来,震得靳安然手臂发麻,险些长剑脱手,他连退两步,才化解了这股劲道。 江一峰也趁机绕过他,紧追郭有信而去。 靳安然没有再去拦截,他一脸凝重的看着前方:黑暗中一位衣衫破烂的青年气宇轩昂的走到他面前,正是之前将他击落墙头的人。 “你是何人?”靳安然沉声问道。 “温泉驿血案的苦主、锦城镖局的少镖头薛畅!”薛畅注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你?!”靳安然有些惊疑,他虽然没有见过薛畅,但他听赵宸说起过。严格的说来,正是因为此人的幸运脱逃,才为铁剑门的暴露拉开了序幕,只是在赵宸的口中锦城镖局的这位未亡人武功一般,然而眼前的此人却内功深厚、掌法惊人。 不过靳安然生性凶悍,明知对方厉害,却也不惧,厉声说道:“那倒是正好送你去黄泉与你家人相聚!”说着,他长剑一展,向薛畅刺去。 薛畅怒喝一声,挥拳迎上,双方战在一起。 曾经苗无恨在几位巴蜀掌门面前评价自己门下的弟子,夸赞“四徒弟靳安然深得雷霆剑法的真髓,其剑术已经登堂入室”,故后来有好事的江湖人士送其绰号——雷霆剑客。 此刻,面临强敌,靳安然使出浑身解数,十分解数被他发挥出十二分,一时间剑气森森、雷霆隆隆、威势十足。 然而这样的威势却未能让薛畅陷入被动,他仅仅凭借一套罗汉拳来迎战。此刻的薛畅已经深刻体验到系统中为什么说“九阳神功是对少林拳法的最大帮助”,充沛的内力加注在拳脚之中,使之劲道十足,也给了他自己强烈的自信: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他都能应付自如。 如果不是担心洛阑梦、担心敌人的阴谋得逞,薛畅或许会稍微放水,允许对方尽情施展,以便丰富系统中实战训练的素材。 十几招之后,靳安然面对赤手空拳的薛畅竟然渐渐处于下风,不免心中焦急,微露破绽,被薛畅抓住机会,冒险抢进中路,以往他在近身的战斗中会选择百花泉,但这一次他左脚虚步下蹲,双掌从下往上击出,正是降龙十八掌的第八式——震惊百里。 薛畅自从购买了降龙十八掌的拳谱之后,经常进入系统中修习,因为内力不足,连续的演练只能练到第三式,但其他的招式也曾经断开来反复揣摩,并不算陌生。 如今在实战中第一次施展,由于之前身体脉络受万蚁噬心针和震荡内力的锤炼,又得到瑶华静心丸的修复,薛畅未感到体内任何不适,磅礴内力就迅速抵达掌心,然后咆哮而出,撞上了靳安然的颈部。 靳安然当即被打飞出一丈多远,落地之后,已经是脖颈弯折,不能动弹,他只能瞪圆双眼,怒视走近的薛畅。 薛畅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只觉寒光闪闪、入手颇重,运劲伸指一弹,发出清脆的鸣响,但剑身只是微微颤动。 即使薛畅不是懂剑之人,也能感觉到这是一把好剑,借着远处的火光,看了看剑身上用篆文所刻的“雷霆”二字,然后倒转剑尖,指着地上的靳安然,冷声说道:“你先下黄泉等着,很快我会送你的师兄弟下去与你相聚。” 靳安然怒目圆睁,喉头蠕动,然而却发不出声,只有血水不断从口中涌出。 杀人,对如今的薛畅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他将长剑向前一送,轻松刺穿靳安然的胸膛,然后再用剑割断他的腰带,将剑鞘挑起,还剑入鞘。 薛畅跃上墙头,看洛阑梦和偷袭者还在大门外相斗,他早已经认出偷袭者就是铁剑门苗无恨的第五徒弟赵宸,曾经那位谦虚有礼、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如今却身穿黑色劲装,一脸狠厉,手中的利剑快如闪电,剑剑不离洛阑梦的要害。 洛阑梦却丝毫不惧,她双手握着那条白绫,犹如披在肩上的罩衣,甩出时犹如蛟龙掠水,收回时若燕子归巢,双袖交横恰如蝴蝶盘旋。而她自身步伐轻盈,身姿如弱柳扶风,或立、或行、或跃、或倾……手眼身法都与手中白绫配合得天衣无缝,恰似仙子持练当空舞,世间哪得几回闻。 这哪里是杀人的武功,明明是唯美的艺术!……薛畅看得如痴如醉,竟然不想冒然将之打断。 方圆两米内皆在那一条白绫的控制之下,赵宸还要时不时担心那突然从诡异角度袭来的银球,电闪剑法的特点完全无法发挥。这让赵宸心中焦急,他突然转身向后掠去,作势要掠上墙头。 洛阑梦岂能容他逃走,给院内作战的薛畅多增加一份凶险,当即娇叱一声,手握白绫中段,两端的银球飞速袭向赵宸的后背。 赵宸早有预料,向后一倒,仰面朝天,脚尖一蹬,身体像箭一样窜回,反刺洛阑梦的小腹。 洛阑梦没想到对方会以这样的怪招反击,慌忙抖动白绫,银球转头加速向下,紧追赵宸,分击其两肋。 赵宸不管不顾继续向前,强忍银球的尖锥扎破他的勒骨,弹出的刀片划出血口,手中的长剑却没有半分晃动。 洛阑梦慌了,竟忘了施展咫尺天涯轻功闪避。 眼看着利剑即将刺穿洛阑梦的小腹,一股强风刮来,赵宸如同被擂木撞中,右肩骨肉尽碎,疼得他眼前一黑,整个身体横飞出去,撞在院墙上,旋即倒地不起。 洛阑梦看清来人,惊喜的喊了一声:“薛郎!” “阑梦,你受惊了。”薛畅轻声说道。 洛阑梦低下蛾首,羞愧的说道:“这恶贼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是有些着急,上了他的当。” “我刚才都看见了。”薛畅微笑着安慰道:“阑梦,你的武功高于他,只是打斗的经验少些,才会被他所趁,若是以后常跟我到江湖走动,相信就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听到这句“常跟我到江湖走动”,洛阑梦突感羞涩,但心中又有些雀跃。 薛畅径直走向倒在地上的赵宸,用手中的剑鞘使劲将其拍醒,冷声说道:“赵宸,还认得我吗?” 赵宸手捂右肩,咯血不止,听到这话,双眼无力的仰望来人:“……你是谁?”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曾经受你欺骗、将仇家视为朋友的锦城镖局薛畅。” “咳……咳……原来是你……看来你是来报仇的,那就把我的命拿去好了。” 薛畅俯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忍不住沉声问道:“我很好奇,你是大周子民,听说也曾饱读诗书,为何投靠羌人?伙同他们屠杀凌辱自己的同胞?!” “大周子民?”赵宸桀桀而笑,那笑声犹如栖息寒枝的老鸦,说不出的悲凉:“我舅舅乃是前朝官吏,逆贼陈旭庭起兵谋反,我舅舅率军顽强抵抗,直至战死……就因为这个,我家男子皆被杀光,女子变为官妓,我母亲……我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赵宸一脸悲愤的怒吼道:“她当时不过才十三岁,就被逼着去接客……我在妓院里出生,在我八岁时,我母亲就病死了,在临死前她要我记住这血海深仇……后来我师父苗无恨找到我,等我知道他和我有着相同的遭遇,我就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一起干,要向这被逆贼陈旭庭建立的大周复仇!我的那些师兄也都是如此!……呵呵,我没有任何后悔,一切都是成王败寇,若当年逆贼陈旭庭谋反失败,今天躺在这里的就不是我,而是他的后人……咳……咳……” 或许是因为赵宸大声说话牵动了伤势,此刻呕血成升,脸色越发苍白可怕。 薛畅默默的注视了片刻,转身离开,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身返回,捡起赵宸的长剑,仔细看了看,也是一把利器,铭刻有“电光”二字,薛畅顺手拔下挂在赵宸腰上的剑鞘,将剑插入其中。 “薛郎,你这是?”洛阑梦有些不解。 “这剑不错,带回去给我的徒弟,不能浪费。”薛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有徒弟?”洛阑梦有点惊讶。 “我不但有,而且是好几个,将来你就是他们的师娘!” “瞎说。”洛阑梦娇羞的轻捶了他一拳。 两人跃上了墙头,洛阑梦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墙下奄奄一息的赵宸,有些感叹的说道:“薛郎,那个恶贼的身世……也挺可怜的,大周皇室真有那么可怕吗?” 薛畅觉不想让她的心里留下阴影,于是神情庄重的说道:“改朝换代之际,避免不了腥风血雨,历朝历代像这样的惨事并不少见……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努力把我们自己的生活过好!” 洛阑梦释然的露出了微笑:“嗯!” 薛畅站在墙头,观察院内形势:此时的辎重仓库内已经是杀声大起,郭有信和江一峰被十几个黑衣人围杀,其他的黑衣人则手持火炬四处奔走,已经有三栋库房燃起了大火。 薛畅将两柄剑负在背上,带着洛阑梦朝着南面急奔而去,他俩的首要目标是救援江一峰,他被五人所围,其中一名持刀的汉子极为凶悍,使他的处境岌岌可危。 薛畅还未冲到包围圈,就有敌人上前阻拦,他此刻也不再留手,因为必须抓紧时间能杀一个是一个,绝不能等对方对他形成包围,所以降龙十八掌连招使出。 洛阑梦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的彩蝶双飞灵活的在空中飞舞,或为薛畅阻挡其他敌人,或帮薛畅攻击当面之敌,一个近战、一个远攻,两人虽是第一次联手,居然配合得还挺默契,因此有了洛阑梦的辅助,薛畅表现得极其凶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很快就冲到了江一峰附近。 持刀汉子立刻冲过来阻拦,嘴里还嚣张的叫道:“又来了一个送死的汉囡(这是羌人对汉人的蔑称,认为其象汉族女童一样软弱易欺)!” 薛畅听他的声音熟悉,认出是那位自称是苗无恨儿子的羌人苗皓钧,在火光的映照下见其头发散乱,满脸虬髯,面向凶恶,哪有半分苗无恨的相似之处,当即反骂道:“狗日的羌猪(蜀人尤其是戎州军民对羌人的蔑称,认为他们就像山岭里的野猪,野蛮体臭不开化)!” 苗皓钧大怒,纵身跃起,朝着薛畅猛力劈下。 一枚银球凌空射来,击在刀刃之上,竟然倒飞而回。 洛阑梦见其来势,没敢硬接,顺势牵拉白绫,银球与她擦肩而过,正好击中从侧后方冲来的黑衣人,弹出的尖椎扎进了他的眼眶,他当即捂脸惨叫。 苗皓钧的刀势稍受影响,缓了一缓。薛畅立刻踏步抢进,右掌划了一个圆弧,向斜上方击出,正是亢龙有悔。 苗皓钧感到身下掌风烈烈,心中大惊,竟然强行改变刀势,改砍为刺,刀尖直刺薛畅的掌心,刀未至,而寒气已浸透肌肤。 薛畅心中一紧,当然不会硬碰这凌空一刺,他右掌回收,左掌拍出。 苗皓钧已经变招,难以再变,被其拍中刀身,犹如被巨石击中,当即侧飞出去,落地时还撞翻了一个同伴。 苗皓钧站稳身子,目光惊诧的看向对手:巴蜀武林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如此年轻的高手?!难道是来自荆湖? 薛畅见对方持刀挺立当场、面色如常,和前几位遭遇降龙十八掌就显狼狈的对手相比,这一位明显自如多了,看其年龄比苗皓轩还要大些,恐怕武功也是如此,也难怪有底气声称“自己是铁剑门少掌门”。 薛畅多了几分戒心,但也绝不惧怕,战至现在,体内真气依旧浑厚,让他有信心面对任何强敌。 这时,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熟悉的惨叫声,余光瞥见江一峰脚步踉跄的即将跌倒,当即说道:“阑梦,快去救他!” 第139章 降龙十八掌VS佛光普照 “可是你——” “听话!”薛畅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沉声说道。 洛阑梦跺了一下脚,施展咫尺天涯轻功,瞬间移到江一峰近前,甩出的银球击飞了砍向他的长刀。 苗皓钧趁着薛畅说话之际,迅速挥刀刺来。 薛畅身形疾闪,左掌击向对方腰肋。 苗皓钧立刻挥刀回绞。 薛畅再闪至对手的后方。 苗皓钧滴溜溜一转,一记旋身砍,迫使对手不敢近身。 两人激斗在一起。 苗皓钧使的是正宗的青天刀法,或砍、或刺、或砸、或削,变幻莫测,极其流畅,远非昔日薛畅所对战的余东格镖师所能相比,更何况他手中持着一柄宝刀,使薛畅不敢贸然与之正面硬抗。 但薛畅当初为了比斗获胜,曾经利用系统苦练过如何应对青天刀法,虽然不是正宗,但基本路数差不太离,因此他在苗皓钧的进攻下还算游走自如,并不时挥掌反击。 苗皓钧对他浑厚的内力和掌法颇为忌惮,也几乎不与之硬碰,结果就变成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持久对战。 周围的黑衣人想上前帮忙,却被这刀光闪闪、拳风阵阵的战场所迫,而不敢轻易踏入内圈。 在远处的刑术礼望见了这一情况,也并没有上前帮忙,并不是因为他讨厌苗皓钧而故意袖手旁观,而是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的任务就是指挥手下完成对戎州军营辎重仓库的焚毁,只有这样,才能为叛军赢得喘息之机。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刑术礼可以对其他意外情况尽可能予以忽略,哪怕是到现在为止,负责看守大门的靳安然和赵宸没有音讯传回,他尽管心里担忧,但也没有浪费人手去查看。他要坐镇此处,全力指挥手下尽力去完成任务。 他们的这次行动之所以推迟到今晚才实施,主要是为了让大洲军队放松警惕。应该说整个行动从渡河到进入仓库,一切都还挺顺利,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会用事先配好的钥匙,悄悄的打开每一个库房的大门,然后一起焚烧,虽然过程很缓慢,但是却安全彻底。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出了差错,戎州军营的军鼓突然大响,这让刚进仓库的他们感到了惊慌,刑术礼当机立断,让手下点燃火炬,以便加快速度完成任务。 谁知刚刚开始行动没多久,就杀来了两个敌人,引起队伍的一阵混乱,好不容易稳定了局势,又杀来了两个敌人……由此看来,大周武林军队的主力随时可能赶到。 很可能今晚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刑术礼紧张的望着北面的大门,心生退意,他不能让跟随自己而来的铁剑门弟子都葬身此处。 就在他还有些迟疑之际,在他的视野中一群身穿各种装束、手拿各种武器的男女跃入了院内,他心中大骇,立即大声喊到:“铁剑门弟子听我号令!立即撤退!立即撤退!” 苗皓钧出于激战中,看不清楚局势,听了这话,当即大怒:“刑术礼,你好大胆子,谁让你下达撤退命令的!” 他刀势一缓,薛畅立刻近身出掌。 苗皓钧干脆不闪不避,朝对方挥刀砍去。 在己方占优的情况下,薛畅当然不会跟对方以伤换伤,他立即闪退。 苗皓钧这才回头看去,只见黑衣人都纷纷朝着南边撤退,急得大喊:“都跟我停住,不准退!” 薛畅再次欺近,突如其来、利涉大川、震惊百里、或跃在渊——降龙十八掌的四招连环使出,每使一招,气势就增强一分,到最后掌风雄雄,势不可挡。 而苗皓钧此时已经受溃退队友的影响,哪还有心战斗,只想同黑衣人一样逃离战场。谁知薛畅如影随形,一双手掌在他四周盘旋,苗皓钧心神慌乱之下,结果被掌风扫中,当即倒跌出去。 他迅速爬起来,强制压住喉口涌起的鲜血,拔腿就跑。 谁知斜刺里飞来一匹白练,缠住了他的右腿,毫无防备的他当即摔了个马趴。 薛畅已然赶到,迅速击出一掌,印在苗皓钧的后脑之上。 苗皓钧狂喷鲜血,倒地不动。 薛畅顺手拿了他的宝刀和刀鞘,看向不远处的洛阑梦,心中还在喜悦的想着:夫妻搭配、干活不累,这句俗话果然说的没错。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阑梦!” 紧接着洛阑梦收起了欢喜的笑容,紧张的回头应了一声:“师父!” …………………………………………………………………… 驻守戎州大营的武林军队主力赶到,铁剑门叛逆迅速从地道撤退,刑术礼站在地道口,独挡追兵,想为手下多争取一些逃走的时间,最终被静心师太击伤抓获。 薛畅知道地道出口位置,因此领着大部队继续追击,最终铁剑门叛贼不是被杀、就是被抓,仅有五人逃脱。 戎州军营的辎重仓库不是临时搭建,为了防火防潮,库房都是用砖石修建,相互间保持较远距离,内里还设有一些特殊的防火防潮装置,重要的是每座库房都有一把特制的锁,开锁就需要不少时间,因此之前铁剑门叛逆虽然顺利进入了辎重仓库,但在事情暴露、时间紧急的情况下,他们也就总共烧毁了五座库房,并未造成很大损失。 就在随后赶到的驻营军队开始清理现场、接手后继事务的时候,武林军队驻地的长官宅院内亮起了烛光。 房间内只有五个人:峨眉派掌门静心师太、薛畅、洛阑梦以及神女宫宫主顾诗婧、洛阑梦师父周婉瑶。 静心师太神情凝重的听完了薛畅的讲述,转头看向洛阑梦:“洛姑娘,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洛阑梦极力抑制着心里的紧张。 顾诗婧却已听得是满脸怒容,她厉声喝道:“师太,唐门纵容弟子,伤害我神女宫弟子,你必须给我主持公道,重重处罚他们,否则我神女宫咽不下这口恶气!” 静心师太挑了挑白眉,随后语气平和的说道:“顾宫主先不要生气,我心中尚有一些疑惑,还得请薛少侠为我解惑之后,咱们再来商讨唐门罪责一事,可好?” 顾诗婧哼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算是默认。 “大师您请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尽力回答。”薛畅坦然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静心师太,感觉这位被江湖人誉称为“在世普贤”的峨眉派掌门长得慈眉善目,还挺好说话的,不过有了唐天舒的教训,他心里保有戒心。 “多谢少侠的配合。”静心师太看向门外,喊了一声:“灵玉!” 门外立刻传来一个女声:“师父,我在。” “去把白天在山岭里获得的那几把刀剑证物拿来。” “是,师父。” 脚步声远去,静心师太看向薛畅,语气和缓的说道:“薛少侠,能否方便露出你的胸膛,让我看一看万蚁噬心针针的伤口。” “可以。”薛畅很干脆的撩起衣服,露出胸膛。 静心师太走近了两步,仔细查看。 洛阑梦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想要走上前,却被顾诗婧拉住,低声斥责道:“成何体统,也不怕污了眼睛,赶紧坐下,扭过头去!” 洛阑梦站着不动,却听到身后周婉瑶轻喊了一声:“阑梦!” 她这才故意使劲踏地,用力坐回原位。 由于薛畅中针之后,几次前胸触地,在地面摩擦,因此针口还比较明显。 静心师太还用手指摁了摁针口,并问道:“还疼吗?” 其实伤早就好了,但为了体现唐天舒的凶狠,薛畅还是违心的说道:“有一些。” “我峨眉派有专门疗治内伤的丹药,薛少侠如不嫌弃,一会儿我让灵玉给你拿一些。” “多谢师太!” 静心师太看着他,正色的说道:“在你的叙述中,唐天舒为了对付赶来救你的洛姑娘,拔掉了你身上的银针……但即使是这样,唐门的七煞封穴术仍然十分可怕,就算唐天舒功力不足,也绝不是普通武林人靠自身就可以轻易解开的,所以希望你能够全力接我一掌,以证明你有这个实力。” “没问题。”薛畅的回答依然干脆,并重新扎好了衣襟。 “好。”静心师太轻轻颌首,向后退了一步,正色的说了一句:“薛少侠,注意了。” 薛畅提起精神,只见静心师太伸出右掌,轻飘飘的击来,看起来似乎没怎么用力。 但慑于对方的威名,薛畅不敢怠慢,左掌护胸,右掌画圈,猛然推出。 龙吟虎啸声中,静心师太面现惊异。 双掌相碰,薛畅只觉对方原本绵软无力的手掌陡然间变得坚不可摧,而静心师太则觉得手掌所触之处却如同面临狂风巨浪,煞是惊人。 只听“轰”的一声震响,薛畅原地不动,静心师太竟然退了一步。 薛畅正想谦虚两句,却听静心师太神情郑重的说道:“薛少侠,好内力,望全力出招,再接我一掌。此掌乃我峨眉绝学——佛光普照,请千万小心了!” 说着,静心师太双手合十,低眉敛目,一副平和神态,然而所穿僧袍却无风鼓荡起来。 洛阑梦感到了紧张,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发现在她身旁的师父周婉瑶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薛畅没有紧张,相反有些兴奋,他想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大周的这些武林高手相比到底有多少差距,因此他也立刻心神沉浸,全力调动丹田内息,真气浩荡上行,直灌双臂。 就见静心师太睁开双眼,露出微笑,让薛畅顿生慈怀悲悯之感。 就在他心神晃动之际,静心师太再次出掌,不同于之前的绵软无力,却是如旭日东升,光照四方。 薛畅心中一紧,当即大喝一声,依旧是亢龙有悔,之所以用这招,是因为这确实是降龙十八掌中正面强攻的招式,而且薛畅也运用得最熟练,而且这一次他用上了十成功力。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刮起了一阵狂风,桌凳翻折,蜡烛尽皆吹灭,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就听见薛畅由衷的赞道:“师太掌法惊人,薛畅甘拜下风!” “阿弥陀佛。”静心师太平和的语气中带着歉意:“我乃方外之人,竟被激起好胜之心,实在是惭愧!几十年的苦修才胜了薛少侠一筹,实在是惭愧!以你的年龄能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实在是年轻一代的翘楚,现在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解开唐天舒的七煞封脉术,我更相信你的将来不可限量!” 洛阑梦听了静心师太对薛畅的夸奖,心中倍感骄傲。 “多谢师太夸奖!”薛畅倒也不谦虚,当即表示感谢。 这时,蜡烛重新点亮,他忙看向静心师太所处的位置,要知道刚才他接掌之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体内气血翻涌,但很快平复,如今看样子,静心师太似乎退了半步,这大大的增强了他的信心: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像静心师太这样的武林高手,似乎也可以勉力一战。 静心师太接着问道:“薛少侠,您所使的掌法十分刚猛,然而招式却很迅捷神妙,让人避无可避,可否告知这是什么掌法?” “师太,很抱歉!我曾向传授此掌法的前辈发过誓,暂不外泄!”薛畅婉言拒绝,要是他在此时说出口,那可就得罪了坐在旁边的顾宫主,因为上一次她问时,他就没说。 静心师太似乎对薛畅的拒绝并不在意,反而说道:“阿弥陀佛,是我妄求了。薛少侠,你可是用这种掌法先后击伤了唐天舒和秦翰宽?” “是的。” 静心师太颌首:“秦翰宽的尸体,我查验过,确实曾被雄浑掌力击破胸膛,想来唐天舒身上的伤势也相差无几。” “大师所言甚是。” 这时,一位中年尼姑走了进来:“师父,你要的证物都带来了。” “辛苦了,灵玉你先去外面再守一会儿。” “是,师父。” 第139章 降龙十八掌VS佛光普照 “可是你——” “听话!”薛畅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沉声说道。 洛阑梦跺了一下脚,施展咫尺天涯轻功,瞬间移到江一峰近前,甩出的银球击飞了砍向他的长刀。 苗皓钧趁着薛畅说话之际,迅速挥刀刺来。 薛畅身形疾闪,左掌击向对方腰肋。 苗皓钧立刻挥刀回绞。 薛畅再闪至对手的后方。 苗皓钧滴溜溜一转,一记旋身砍,迫使对手不敢近身。 两人激斗在一起。 苗皓钧使的是正宗的青天刀法,或砍、或刺、或砸、或削,变幻莫测,极其流畅,远非昔日薛畅所对战的余东格镖师所能相比,更何况他手中持着一柄宝刀,使薛畅不敢贸然与之正面硬抗。 但薛畅当初为了比斗获胜,曾经利用系统苦练过如何应对青天刀法,虽然不是正宗,但基本路数差不太离,因此他在苗皓钧的进攻下还算游走自如,并不时挥掌反击。 苗皓钧对他浑厚的内力和掌法颇为忌惮,也几乎不与之硬碰,结果就变成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持久对战。 周围的黑衣人想上前帮忙,却被这刀光闪闪、拳风阵阵的战场所迫,而不敢轻易踏入内圈。 在远处的刑术礼望见了这一情况,也并没有上前帮忙,并不是因为他讨厌苗皓钧而故意袖手旁观,而是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的任务就是指挥手下完成对戎州军营辎重仓库的焚毁,只有这样,才能为叛军赢得喘息之机。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刑术礼可以对其他意外情况尽可能予以忽略,哪怕是到现在为止,负责看守大门的靳安然和赵宸没有音讯传回,他尽管心里担忧,但也没有浪费人手去查看。他要坐镇此处,全力指挥手下尽力去完成任务。 他们的这次行动之所以推迟到今晚才实施,主要是为了让大洲军队放松警惕。应该说整个行动从渡河到进入仓库,一切都还挺顺利,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会用事先配好的钥匙,悄悄的打开每一个库房的大门,然后一起焚烧,虽然过程很缓慢,但是却安全彻底。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出了差错,戎州军营的军鼓突然大响,这让刚进仓库的他们感到了惊慌,刑术礼当机立断,让手下点燃火炬,以便加快速度完成任务。 谁知刚刚开始行动没多久,就杀来了两个敌人,引起队伍的一阵混乱,好不容易稳定了局势,又杀来了两个敌人……由此看来,大周武林军队的主力随时可能赶到。 很可能今晚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刑术礼紧张的望着北面的大门,心生退意,他不能让跟随自己而来的铁剑门弟子都葬身此处。 就在他还有些迟疑之际,在他的视野中一群身穿各种装束、手拿各种武器的男女跃入了院内,他心中大骇,立即大声喊到:“铁剑门弟子听我号令!立即撤退!立即撤退!” 苗皓钧出于激战中,看不清楚局势,听了这话,当即大怒:“刑术礼,你好大胆子,谁让你下达撤退命令的!” 他刀势一缓,薛畅立刻近身出掌。 苗皓钧干脆不闪不避,朝对方挥刀砍去。 在己方占优的情况下,薛畅当然不会跟对方以伤换伤,他立即闪退。 苗皓钧这才回头看去,只见黑衣人都纷纷朝着南边撤退,急得大喊:“都跟我停住,不准退!” 薛畅再次欺近,突如其来、利涉大川、震惊百里、或跃在渊——降龙十八掌的四招连环使出,每使一招,气势就增强一分,到最后掌风雄雄,势不可挡。 而苗皓钧此时已经受溃退队友的影响,哪还有心战斗,只想同黑衣人一样逃离战场。谁知薛畅如影随形,一双手掌在他四周盘旋,苗皓钧心神慌乱之下,结果被掌风扫中,当即倒跌出去。 他迅速爬起来,强制压住喉口涌起的鲜血,拔腿就跑。 谁知斜刺里飞来一匹白练,缠住了他的右腿,毫无防备的他当即摔了个马趴。 薛畅已然赶到,迅速击出一掌,印在苗皓钧的后脑之上。 苗皓钧狂喷鲜血,倒地不动。 薛畅顺手拿了他的宝刀和刀鞘,看向不远处的洛阑梦,心中还在喜悦的想着:夫妻搭配、干活不累,这句俗话果然说的没错。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阑梦!” 紧接着洛阑梦收起了欢喜的笑容,紧张的回头应了一声:“师父!” …………………………………………………………………… 驻守戎州大营的武林军队主力赶到,铁剑门叛逆迅速从地道撤退,刑术礼站在地道口,独挡追兵,想为手下多争取一些逃走的时间,最终被静心师太击伤抓获。 薛畅知道地道出口位置,因此领着大部队继续追击,最终铁剑门叛贼不是被杀、就是被抓,仅有五人逃脱。 戎州军营的辎重仓库不是临时搭建,为了防火防潮,库房都是用砖石修建,相互间保持较远距离,内里还设有一些特殊的防火防潮装置,重要的是每座库房都有一把特制的锁,开锁就需要不少时间,因此之前铁剑门叛逆虽然顺利进入了辎重仓库,但在事情暴露、时间紧急的情况下,他们也就总共烧毁了五座库房,并未造成很大损失。 就在随后赶到的驻营军队开始清理现场、接手后继事务的时候,武林军队驻地的长官宅院内亮起了烛光。 房间内只有五个人:峨眉派掌门静心师太、薛畅、洛阑梦以及神女宫宫主顾诗婧、洛阑梦师父周婉瑶。 静心师太神情凝重的听完了薛畅的讲述,转头看向洛阑梦:“洛姑娘,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洛阑梦极力抑制着心里的紧张。 顾诗婧却已听得是满脸怒容,她厉声喝道:“师太,唐门纵容弟子,伤害我神女宫弟子,你必须给我主持公道,重重处罚他们,否则我神女宫咽不下这口恶气!” 静心师太挑了挑白眉,随后语气平和的说道:“顾宫主先不要生气,我心中尚有一些疑惑,还得请薛少侠为我解惑之后,咱们再来商讨唐门罪责一事,可好?” 顾诗婧哼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算是默认。 “大师您请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尽力回答。”薛畅坦然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静心师太,感觉这位被江湖人誉称为“在世普贤”的峨眉派掌门长得慈眉善目,还挺好说话的,不过有了唐天舒的教训,他心里保有戒心。 “多谢少侠的配合。”静心师太看向门外,喊了一声:“灵玉!” 门外立刻传来一个女声:“师父,我在。” “去把白天在山岭里获得的那几把刀剑证物拿来。” “是,师父。” 脚步声远去,静心师太看向薛畅,语气和缓的说道:“薛少侠,能否方便露出你的胸膛,让我看一看万蚁噬心针针的伤口。” “可以。”薛畅很干脆的撩起衣服,露出胸膛。 静心师太走近了两步,仔细查看。 洛阑梦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想要走上前,却被顾诗婧拉住,低声斥责道:“成何体统,也不怕污了眼睛,赶紧坐下,扭过头去!” 洛阑梦站着不动,却听到身后周婉瑶轻喊了一声:“阑梦!” 她这才故意使劲踏地,用力坐回原位。 由于薛畅中针之后,几次前胸触地,在地面摩擦,因此针口还比较明显。 静心师太还用手指摁了摁针口,并问道:“还疼吗?” 其实伤早就好了,但为了体现唐天舒的凶狠,薛畅还是违心的说道:“有一些。” “我峨眉派有专门疗治内伤的丹药,薛少侠如不嫌弃,一会儿我让灵玉给你拿一些。” “多谢师太!” 静心师太看着他,正色的说道:“在你的叙述中,唐天舒为了对付赶来救你的洛姑娘,拔掉了你身上的银针……但即使是这样,唐门的七煞封穴术仍然十分可怕,就算唐天舒功力不足,也绝不是普通武林人靠自身就可以轻易解开的,所以希望你能够全力接我一掌,以证明你有这个实力。” “没问题。”薛畅的回答依然干脆,并重新扎好了衣襟。 “好。”静心师太轻轻颌首,向后退了一步,正色的说了一句:“薛少侠,注意了。” 薛畅提起精神,只见静心师太伸出右掌,轻飘飘的击来,看起来似乎没怎么用力。 但慑于对方的威名,薛畅不敢怠慢,左掌护胸,右掌画圈,猛然推出。 龙吟虎啸声中,静心师太面现惊异。 双掌相碰,薛畅只觉对方原本绵软无力的手掌陡然间变得坚不可摧,而静心师太则觉得手掌所触之处却如同面临狂风巨浪,煞是惊人。 只听“轰”的一声震响,薛畅原地不动,静心师太竟然退了一步。 薛畅正想谦虚两句,却听静心师太神情郑重的说道:“薛少侠,好内力,望全力出招,再接我一掌。此掌乃我峨眉绝学——佛光普照,请千万小心了!” 说着,静心师太双手合十,低眉敛目,一副平和神态,然而所穿僧袍却无风鼓荡起来。 洛阑梦感到了紧张,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发现在她身旁的师父周婉瑶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薛畅没有紧张,相反有些兴奋,他想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大周的这些武林高手相比到底有多少差距,因此他也立刻心神沉浸,全力调动丹田内息,真气浩荡上行,直灌双臂。 就见静心师太睁开双眼,露出微笑,让薛畅顿生慈怀悲悯之感。 就在他心神晃动之际,静心师太再次出掌,不同于之前的绵软无力,却是如旭日东升,光照四方。 薛畅心中一紧,当即大喝一声,依旧是亢龙有悔,之所以用这招,是因为这确实是降龙十八掌中正面强攻的招式,而且薛畅也运用得最熟练,而且这一次他用上了十成功力。 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刮起了一阵狂风,桌凳翻折,蜡烛尽皆吹灭,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就听见薛畅由衷的赞道:“师太掌法惊人,薛畅甘拜下风!” “阿弥陀佛。”静心师太平和的语气中带着歉意:“我乃方外之人,竟被激起好胜之心,实在是惭愧!几十年的苦修才胜了薛少侠一筹,实在是惭愧!以你的年龄能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实在是年轻一代的翘楚,现在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解开唐天舒的七煞封脉术,我更相信你的将来不可限量!” 洛阑梦听了静心师太对薛畅的夸奖,心中倍感骄傲。 “多谢师太夸奖!”薛畅倒也不谦虚,当即表示感谢。 这时,蜡烛重新点亮,他忙看向静心师太所处的位置,要知道刚才他接掌之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体内气血翻涌,但很快平复,如今看样子,静心师太似乎退了半步,这大大的增强了他的信心: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像静心师太这样的武林高手,似乎也可以勉力一战。 静心师太接着问道:“薛少侠,您所使的掌法十分刚猛,然而招式却很迅捷神妙,让人避无可避,可否告知这是什么掌法?” “师太,很抱歉!我曾向传授此掌法的前辈发过誓,暂不外泄!”薛畅婉言拒绝,要是他在此时说出口,那可就得罪了坐在旁边的顾宫主,因为上一次她问时,他就没说。 静心师太似乎对薛畅的拒绝并不在意,反而说道:“阿弥陀佛,是我妄求了。薛少侠,你可是用这种掌法先后击伤了唐天舒和秦翰宽?” “是的。” 静心师太颌首:“秦翰宽的尸体,我查验过,确实曾被雄浑掌力击破胸膛,想来唐天舒身上的伤势也相差无几。” “大师所言甚是。” 这时,一位中年尼姑走了进来:“师父,你要的证物都带来了。” “辛苦了,灵玉你先去外面再守一会儿。” “是,师父。” 第140章 棒打鸳鸯 静心师太拿起桌子上的刀,展示给薛畅:“这是你的刀?” “是。我被唐天舒算之后,他拿走了我的刀和刀鞘,杀了受伤的秦翰宽,然后将它们特意丢弃在了现场。”薛畅回答道。 静心师太仔细看了看刀鞘:“这里确实是有被剑刺破的口子,接着又割裂了整个刀鞘,符合薛少侠你刚才所说的情况。” 说着,她又拿起一柄长剑:“这是肖红章的剑?” “是。”薛畅回答。 静心师太仔细的用长剑比划着刀鞘上的破痕,然后说道:“确实是这柄剑刺破了你的刀鞘。薛少侠,你在突然面临三人联手攻击下,能够想出这种办法应敌,而且还获得了成功,应变之迅速果断,实在令人感叹!” “当时是没有办法,只能拼着后背受伤的危险,死里求生,还好佛祖保佑!”薛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有点心有余悸。 “现在我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话基本都是事实。” 听到静心师太这句话,洛阑梦松了口气,她和薛畅早已商量好,将事情经过做了一些改编,尤其省略了她险些遭受侮辱和薛畅为她拔针之事。 却见静心师太那双平和的目光转向了自己,洛阑梦顿时又感到了紧张,然而静心师太只是看了看她,又转向了薛畅,神情严肃的问道:“薛少侠,你觉得肖红章、秦翰宽以及这个叫赵四的人联起手来,企图暗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这一次薛畅如实的说道:“我刚开始也不知道原因,因为在斥候小队中大家相处的还不错,我一直把他们当成队友。后来唐天舒暗算我之后,将我带到山洞里,他告诉我,‘秦翰宽他们之所以要害我,是受了一位贵人的指使’。 但他没有说出那位贵人的名字,只是说我在最近这段时间得罪过这位贵人。而我回到成都之后,基本都待在府里处理家务,很少外出,只和一位贵人有过冲突——”薛畅停住口,目注静心师太。 静心师太同样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沉声问道:“是何人?” “是成都府的蜀王!”薛畅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三番两次派管事想要收购我的饭铺,都被我拒绝,他似乎有些恼怒,还曾经让他手下的势力封锁过我饭铺的进货渠道……” 静心师太似乎并没有被蜀王的名头吓住,她一脸正色的说道:“薛少侠,你不用着急,我会尽快将此事告知江士佳统领。虽然朝廷有明令,‘巡武司不得干涉朝廷政事’,但同样也有禁令,‘朝廷大员、皇室子弟不得插足江湖事’,如果真有证据证明是这位贵人在后面指使,自有机构来处理此事,你放心,他绝对逃脱不了惩罚。” “晚辈明白了,多谢师太!”薛畅松了口气。 “关于你刚才讲述的唐天舒暗算你,并且用万蚁噬心针对你用刑,逼迫你说出所会的武功心决一事,你觉得这是他个人所为,还是……受人指使?”静心师太在谈及唐天舒时,显然就多了一份慎重。 薛畅却没有这份顾忌,他直言道:“唐天舒将我抓到山洞之后,我曾经用言语试探过他,他对事情将来暴露、巡武司会对他进行追捕一事一点也不担心,并且还肆无忌惮的伤害洛姑娘——” 薛畅凝视着静心师太,加重语气说道:“显然他是有恃无恐,所以我曾试探性的问他,是否是唐门指使?他没有回答,却突然开始催动万蚁噬心针……此外,我还有一个疑惑想请问师太,为何我所在的斥候小队中有三个人都对我不利,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到底是谁将他们安排和我一队的?” 听着薛畅言语有力的质问,静心师太却垂下双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情凝重的开口说道:“薛少侠,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无法给予你明确的回答,但是在战争期间出现这样的事,实在是非同小可,巡武司必定会彻查,最终你会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在座的几位能够严守秘密,不将此事说出去,以避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流言和骚动。” 薛畅正要回应,顾诗婧已经面挂严霜,沉声喝道:“不用你说,我们也会保守秘密,毕竟这涉及到我神女宫弟子的清誉,但你若认为我神女宫好欺负那就想岔了,如果最终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神女宫自有渠道让皇上来亲自过问此事!” 静心师太挑挑白眉,语气淡淡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出家人,不过暂时被任命管束军营里的武林人,顾宫主你应该等江统领返回之后,将这些话亲自跟他说,才会起作用。” 顾诗婧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静心师太接着说道:“薛少侠、洛姑娘,你们两位今日识破叛军的阴谋,及时通知了军营,并且还联手杀死铁剑门叛逆靳安然、赵宸等人,不但保全了辎重仓库,还重创了叛军中的武林人,可谓是大功一件。我会将此事上报给江统领,相信朝廷会给予你俩丰厚的奖赏。” “多谢师太!”薛畅再次拱手道谢。 对于奖励,洛阑梦倒不太在意,但是能够跟薛畅一起接受奖赏,她还是很高兴。 静心师太接着说道:“顾宫主,如今叛军中的武林人遭受重创,我们也发现了营地的隐患,军营应该比以往更加安全。鉴于你们斥候队发生这样的事导致人手缺乏,以后可以减少巡逻的次数,而且巡逻路线就在军营四周即可,你看如何?” 虽然静心师太展现出善意,顾诗婧依然是冷声回应:“我会考虑的。” 目送神女宫人和薛畅离开之后,静心师太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忧虑,她忍不住低叹一声:“唉,巴蜀武林恐怕会多事了!” “师父,您指的是唐门和阴都派吗?”灵玉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灵玉,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把今晚听到的话都给我吃到肚子里,你岁数也不小了,有些事应该知道轻重。”静心师太神情严肃的说道。 “弟子明白。”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你还要带着几名弟子跟着薛畅,去那个山洞勘查,然后把唐天舒的尸首带回来。注意,别让其他人看见!” “是。” ……………………………………………………………………………… 月挂中天,夜色深沉,之前的厮杀和喧闹早已归于沉寂。 薛畅一人走在最前,洛阑梦和顾诗婧、周婉瑶三人并排落在后面,四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走着。 她们的住宿并不远,很快就到了,眼见着薛畅就要走进属于第五斥候小队的院子,洛阑梦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薛郎!——” 这一声呼喊让顾诗婧和周婉瑶都变了脸色。 薛畅迅速回头,望着洛阑梦的身影,柔声说道:“阑梦,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正式来拜访你的师父和师伯。” “嗯!”洛阑梦会意的点头,放下心来。 薛畅不管顾诗婧和周婉瑶的脸色好不好看,恭敬的向她俩弯腰行礼,然后走进了院子。 神女宫的三人随后也走进了隔壁的院子,还等候在院子里的鹿灵韵急忙迎上来,嘴里不停的说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快困死了!师姐你躲哪里去了?害我找了你半天!你一定参加了辎重仓库的厮杀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过瘾?可惜师父不让我去——” “灵韵,赶紧去睡觉!”顾诗婧板着脸,打断她的话。 “师父,我还想跟师姐——”鹿灵韵话还没说完,顾诗婧一声大喝:“快去!” “哦……”鹿灵韵只好顺从,在走向自己房间的时候,嘴里还不满的嘟囔着:“你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诗婧、周婉瑶带着洛阑梦进了另一个房间,锁上了房门。 洛阑梦被她俩的这些举动搞得有点紧张,忍不住问道:“师父、师伯,你们这是要干嘛?!” “阑梦,告诉师父——”周婉瑶坐到自己徒弟的面前,凝视着她,神情紧张而凝重的说道:“那个叫唐天舒的恶贼有没有……有没有……侮辱你?!” 洛阑梦一听,问的是这个,放下心来,当即摇头:“没有!” “没有?”周婉瑶有些不相信:“你的道袍呢?你现在穿的可是男人的衣服,而且是唐门的装束,不光是我们看出来了,静心师太也看出来了,只是她不好意思问而已。” “真的没有!是,那个恶贼是撕碎了我的道袍,想要……”洛阑梦有些急了:“但是薛……薛畅及时的解开了穴道,打死了唐天舒,救了我!” “那就好!”周婉瑶松了口气。 顾诗婧却沉着脸,继续问道:“那个叫薛畅的小子呢?当时你岂不是整个身子……都被他看到了,他没对你怎样?!” 听到这话,洛阑梦感到羞涩,但更多的是气愤:“薛郎光明磊落,他才不会趁人之危,做这样的恶事!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你们检查!” 顾诗婧和周婉瑶当然明白洛阑梦所说的检查是什么意思,既然她敢这么说,自然应该没什么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周婉瑶斟酌着言语,小心的问道:“阑梦,师父当然是相信你的,你能安全回来,我和你师伯就彻底的放心了!呃,你跟师父说说真心话……那个叫薛畅的年轻人……是不是因为他救了你,你才对他有一些特别的好感?如果是这样,等他明天上门来,我们也可以好好跟他谈谈。” 洛阑梦如美玉一般娇嫩的面颊上浮现一丝绯红,面对温和可亲的师傅,她很想一诉衷肠,但余光瞥见旁边板着脸孔的顾诗婧,聪慧的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师父在套自己的话,当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师父,我真的是困了,实在没精神说话,我先去睡了。”说着她就往屋外走。 顾诗婧想要将她叫住,被周婉瑶制止,直到旁边屋的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传来,顾诗婧才低声质问道:“师妹,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个明白?!” “师姐,阑梦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要是不想说,你就是怎么逼他,她也不会说的,反而会跟我们闹僵!”周婉瑶无奈的劝说道。 “还不都是你!”顾诗婧指着自己的师妹,低声斥责道:“都是你从小就宠着、惯着他,才养成了她现在这种不听话的毛病!她和那个男的肯定是有私情!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师姐,不管怎样,阑梦的身子是清白的,我们就没有什么好着急的。”周婉瑶耐心的劝说道:“既然明天那个年轻人会上门来,那我们就跟他好好谈谈。” “哼,是得好好跟他谈谈!”顾诗婧冷声说道,话语里明显带着几分火气。 ………………………………………………………………………… 薛畅回到属于第五斥候小队的小院,原本四人住的房间里现在只剩他一人,但他并没有任何感伤,反而颇觉自在,他把自己抛在了床铺上,发出一声惬意的呻吟,然后心神就进入了脑海中的系统,他不是想要练功,而是要检验收获:使用者击杀靳安然,获得50点威望值。 看完这条信息,薛畅愣了一下:靳安然的武功明显强于唐天舒、肖红章,可是获得的威望值却少于他俩,为什么? 他转念一想,立刻明白:恐怕是因为自己的武功有了明显提升,靳安然相对于现在的自己就变弱了,所以获得的威望值自然就少了许多。 这样看来……薛畅忙打开下一个信息:使用者击伤赵宸,获得5点威望值。 居然只有5点威望值!是了,赵宸主要是在跟阑梦对战,我只是偷袭得手……想到这里,薛畅倒也释然了,再看下一个信息:使用者击败苗皓钧,获得65点威望值。 第140章 棒打鸳鸯 静心师太拿起桌子上的刀,展示给薛畅:“这是你的刀?” “是。我被唐天舒算之后,他拿走了我的刀和刀鞘,杀了受伤的秦翰宽,然后将它们特意丢弃在了现场。”薛畅回答道。 静心师太仔细看了看刀鞘:“这里确实是有被剑刺破的口子,接着又割裂了整个刀鞘,符合薛少侠你刚才所说的情况。” 说着,她又拿起一柄长剑:“这是肖红章的剑?” “是。”薛畅回答。 静心师太仔细的用长剑比划着刀鞘上的破痕,然后说道:“确实是这柄剑刺破了你的刀鞘。薛少侠,你在突然面临三人联手攻击下,能够想出这种办法应敌,而且还获得了成功,应变之迅速果断,实在令人感叹!” “当时是没有办法,只能拼着后背受伤的危险,死里求生,还好佛祖保佑!”薛畅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有点心有余悸。 “现在我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话基本都是事实。” 听到静心师太这句话,洛阑梦松了口气,她和薛畅早已商量好,将事情经过做了一些改编,尤其省略了她险些遭受侮辱和薛畅为她拔针之事。 却见静心师太那双平和的目光转向了自己,洛阑梦顿时又感到了紧张,然而静心师太只是看了看她,又转向了薛畅,神情严肃的问道:“薛少侠,你觉得肖红章、秦翰宽以及这个叫赵四的人联起手来,企图暗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这一次薛畅如实的说道:“我刚开始也不知道原因,因为在斥候小队中大家相处的还不错,我一直把他们当成队友。后来唐天舒暗算我之后,将我带到山洞里,他告诉我,‘秦翰宽他们之所以要害我,是受了一位贵人的指使’。 但他没有说出那位贵人的名字,只是说我在最近这段时间得罪过这位贵人。而我回到成都之后,基本都待在府里处理家务,很少外出,只和一位贵人有过冲突——”薛畅停住口,目注静心师太。 静心师太同样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沉声问道:“是何人?” “是成都府的蜀王!”薛畅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三番两次派管事想要收购我的饭铺,都被我拒绝,他似乎有些恼怒,还曾经让他手下的势力封锁过我饭铺的进货渠道……” 静心师太似乎并没有被蜀王的名头吓住,她一脸正色的说道:“薛少侠,你不用着急,我会尽快将此事告知江士佳统领。虽然朝廷有明令,‘巡武司不得干涉朝廷政事’,但同样也有禁令,‘朝廷大员、皇室子弟不得插足江湖事’,如果真有证据证明是这位贵人在后面指使,自有机构来处理此事,你放心,他绝对逃脱不了惩罚。” “晚辈明白了,多谢师太!”薛畅松了口气。 “关于你刚才讲述的唐天舒暗算你,并且用万蚁噬心针对你用刑,逼迫你说出所会的武功心决一事,你觉得这是他个人所为,还是……受人指使?”静心师太在谈及唐天舒时,显然就多了一份慎重。 薛畅却没有这份顾忌,他直言道:“唐天舒将我抓到山洞之后,我曾经用言语试探过他,他对事情将来暴露、巡武司会对他进行追捕一事一点也不担心,并且还肆无忌惮的伤害洛姑娘——” 薛畅凝视着静心师太,加重语气说道:“显然他是有恃无恐,所以我曾试探性的问他,是否是唐门指使?他没有回答,却突然开始催动万蚁噬心针……此外,我还有一个疑惑想请问师太,为何我所在的斥候小队中有三个人都对我不利,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到底是谁将他们安排和我一队的?” 听着薛畅言语有力的质问,静心师太却垂下双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情凝重的开口说道:“薛少侠,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无法给予你明确的回答,但是在战争期间出现这样的事,实在是非同小可,巡武司必定会彻查,最终你会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在座的几位能够严守秘密,不将此事说出去,以避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流言和骚动。” 薛畅正要回应,顾诗婧已经面挂严霜,沉声喝道:“不用你说,我们也会保守秘密,毕竟这涉及到我神女宫弟子的清誉,但你若认为我神女宫好欺负那就想岔了,如果最终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神女宫自有渠道让皇上来亲自过问此事!” 静心师太挑挑白眉,语气淡淡的说道:“我只是一个出家人,不过暂时被任命管束军营里的武林人,顾宫主你应该等江统领返回之后,将这些话亲自跟他说,才会起作用。” 顾诗婧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静心师太接着说道:“薛少侠、洛姑娘,你们两位今日识破叛军的阴谋,及时通知了军营,并且还联手杀死铁剑门叛逆靳安然、赵宸等人,不但保全了辎重仓库,还重创了叛军中的武林人,可谓是大功一件。我会将此事上报给江统领,相信朝廷会给予你俩丰厚的奖赏。” “多谢师太!”薛畅再次拱手道谢。 对于奖励,洛阑梦倒不太在意,但是能够跟薛畅一起接受奖赏,她还是很高兴。 静心师太接着说道:“顾宫主,如今叛军中的武林人遭受重创,我们也发现了营地的隐患,军营应该比以往更加安全。鉴于你们斥候队发生这样的事导致人手缺乏,以后可以减少巡逻的次数,而且巡逻路线就在军营四周即可,你看如何?” 虽然静心师太展现出善意,顾诗婧依然是冷声回应:“我会考虑的。” 目送神女宫人和薛畅离开之后,静心师太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忧虑,她忍不住低叹一声:“唉,巴蜀武林恐怕会多事了!” “师父,您指的是唐门和阴都派吗?”灵玉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灵玉,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把今晚听到的话都给我吃到肚子里,你岁数也不小了,有些事应该知道轻重。”静心师太神情严肃的说道。 “弟子明白。”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你还要带着几名弟子跟着薛畅,去那个山洞勘查,然后把唐天舒的尸首带回来。注意,别让其他人看见!” “是。” ……………………………………………………………………………… 月挂中天,夜色深沉,之前的厮杀和喧闹早已归于沉寂。 薛畅一人走在最前,洛阑梦和顾诗婧、周婉瑶三人并排落在后面,四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走着。 她们的住宿并不远,很快就到了,眼见着薛畅就要走进属于第五斥候小队的院子,洛阑梦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薛郎!——” 这一声呼喊让顾诗婧和周婉瑶都变了脸色。 薛畅迅速回头,望着洛阑梦的身影,柔声说道:“阑梦,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正式来拜访你的师父和师伯。” “嗯!”洛阑梦会意的点头,放下心来。 薛畅不管顾诗婧和周婉瑶的脸色好不好看,恭敬的向她俩弯腰行礼,然后走进了院子。 神女宫的三人随后也走进了隔壁的院子,还等候在院子里的鹿灵韵急忙迎上来,嘴里不停的说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快困死了!师姐你躲哪里去了?害我找了你半天!你一定参加了辎重仓库的厮杀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过瘾?可惜师父不让我去——” “灵韵,赶紧去睡觉!”顾诗婧板着脸,打断她的话。 “师父,我还想跟师姐——”鹿灵韵话还没说完,顾诗婧一声大喝:“快去!” “哦……”鹿灵韵只好顺从,在走向自己房间的时候,嘴里还不满的嘟囔着:“你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诗婧、周婉瑶带着洛阑梦进了另一个房间,锁上了房门。 洛阑梦被她俩的这些举动搞得有点紧张,忍不住问道:“师父、师伯,你们这是要干嘛?!” “阑梦,告诉师父——”周婉瑶坐到自己徒弟的面前,凝视着她,神情紧张而凝重的说道:“那个叫唐天舒的恶贼有没有……有没有……侮辱你?!” 洛阑梦一听,问的是这个,放下心来,当即摇头:“没有!” “没有?”周婉瑶有些不相信:“你的道袍呢?你现在穿的可是男人的衣服,而且是唐门的装束,不光是我们看出来了,静心师太也看出来了,只是她不好意思问而已。” “真的没有!是,那个恶贼是撕碎了我的道袍,想要……”洛阑梦有些急了:“但是薛……薛畅及时的解开了穴道,打死了唐天舒,救了我!” “那就好!”周婉瑶松了口气。 顾诗婧却沉着脸,继续问道:“那个叫薛畅的小子呢?当时你岂不是整个身子……都被他看到了,他没对你怎样?!” 听到这话,洛阑梦感到羞涩,但更多的是气愤:“薛郎光明磊落,他才不会趁人之危,做这样的恶事!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你们检查!” 顾诗婧和周婉瑶当然明白洛阑梦所说的检查是什么意思,既然她敢这么说,自然应该没什么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周婉瑶斟酌着言语,小心的问道:“阑梦,师父当然是相信你的,你能安全回来,我和你师伯就彻底的放心了!呃,你跟师父说说真心话……那个叫薛畅的年轻人……是不是因为他救了你,你才对他有一些特别的好感?如果是这样,等他明天上门来,我们也可以好好跟他谈谈。” 洛阑梦如美玉一般娇嫩的面颊上浮现一丝绯红,面对温和可亲的师傅,她很想一诉衷肠,但余光瞥见旁边板着脸孔的顾诗婧,聪慧的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师父在套自己的话,当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师父,我真的是困了,实在没精神说话,我先去睡了。”说着她就往屋外走。 顾诗婧想要将她叫住,被周婉瑶制止,直到旁边屋的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传来,顾诗婧才低声质问道:“师妹,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个明白?!” “师姐,阑梦的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要是不想说,你就是怎么逼他,她也不会说的,反而会跟我们闹僵!”周婉瑶无奈的劝说道。 “还不都是你!”顾诗婧指着自己的师妹,低声斥责道:“都是你从小就宠着、惯着他,才养成了她现在这种不听话的毛病!她和那个男的肯定是有私情!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师姐,不管怎样,阑梦的身子是清白的,我们就没有什么好着急的。”周婉瑶耐心的劝说道:“既然明天那个年轻人会上门来,那我们就跟他好好谈谈。” “哼,是得好好跟他谈谈!”顾诗婧冷声说道,话语里明显带着几分火气。 ………………………………………………………………………… 薛畅回到属于第五斥候小队的小院,原本四人住的房间里现在只剩他一人,但他并没有任何感伤,反而颇觉自在,他把自己抛在了床铺上,发出一声惬意的呻吟,然后心神就进入了脑海中的系统,他不是想要练功,而是要检验收获:使用者击杀靳安然,获得50点威望值。 看完这条信息,薛畅愣了一下:靳安然的武功明显强于唐天舒、肖红章,可是获得的威望值却少于他俩,为什么? 他转念一想,立刻明白:恐怕是因为自己的武功有了明显提升,靳安然相对于现在的自己就变弱了,所以获得的威望值自然就少了许多。 这样看来……薛畅忙打开下一个信息:使用者击伤赵宸,获得5点威望值。 居然只有5点威望值!是了,赵宸主要是在跟阑梦对战,我只是偷袭得手……想到这里,薛畅倒也释然了,再看下一个信息:使用者击败苗皓钧,获得65点威望值。 第141章 求婚 在薛畅看来,从苗皓钧身上获得的威望值有些偏低了,毕竟苗皓钧的武功并不弱他多少,可能是考虑到洛阑梦曾经有过援手,或者再加上周围环境的影响,这个系统倒是越来越会精打细算了。 接下来的五个信息都是薛畅击杀、击伤其他黑衣人所获得的威望值的奖励,都是5至15点之间的数值,今晚这一战,薛畅总共获得了155点威望值,却没有一点侠义值的奖励,由此可见铁剑门的这帮叛逆确实没有参与到对大周民众的劫掠和屠杀中,但他们却是掀起这场叛乱的罪魁祸首之一,史笔如刀,这些罪责也必然会加注在他们身上,使其遗臭千年…… 薛畅想起赵宸临死前所说的话,不禁心生惆怅,随手翻阅系统的其他信息,却突然发现了一个新变化:打开实战训练,在众多陪练对象的列表中,他看到了“苗皓钧”三字的后面有一个括号,里面写着“完全型”。不光是苗皓钧,在唐天舒、靳安然、以及另两名铁剑门弟子名字后面也都有同样的标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的情况? 好奇的薛畅点击苗皓钧的按键,进入到虚拟的空间。 在这里他看到了手持长刀的“苗皓钧”,相比较之前实战训练中所遇到的那些如同木偶一般的陪练人物,眼前的“苗皓钧”神情愤怒、双目有神,蓬乱的头发、衣服的皱褶都纤毫毕现,该人物活脱脱就是他在辎重仓库所遭遇的那个苗皓钧。 薛畅还在惊讶,“苗皓钧”却怒吼道:“汉囡,吃我一刀!” 薛畅更是吃惊:居然还会说话,而且声音也一模一样! “苗皓钧”已经挥刀砍来,薛畅侧身避过,反手就是一掌击向刀身。 这个苗皓钧似乎知道薛畅内功惊人,没有让手中的刀与对手硬碰,手腕一抖,反手斜刺向对手肋下。 薛畅咦了一声:这个苗皓钧应变之迅速准确远超过之前的那些系统陪练对象。 这让他来了一点兴趣,认真的同对方打斗起来…… 十几招之后他已经比较清楚了,系统中的“苗皓钧”除了没有那柄宝刀,所展现出的能力和真正的苗皓钧一般无二,照此下去,至少百招之后才能分出胜负。 薛畅今日已是身心疲惫,因此主动退出了空间,但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他接着又点击了“靳安然”的按钮,所遭遇的情况和“苗皓钧”处相同,系统中的“靳安然”与真人没有差异。 薛畅注视着陪练名单中这几个标注了完全型的人物名字,渐渐的心里变得不平静起来,因为他已经发现为何只有这几个新增加的陪练对象被标记了完全型,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相似之处:即被薛畅亲手击杀或者就近见证了他们的死亡。 “难道说系统吸收了他们的灵魂?!”薛畅在震惊之余,忍不住脱口而出。 “叮”的一声脆响,扣掉了05点侠义值,系统那毫无生气的声音响起:“世上哪有灵魂,不过是人死之时残留的记忆灵光而已,如不及时吸收,它很快就会散去。” 听到这话,薛畅心里的负疚减轻了一些,但他还是有些不安的问道:“这么说只要我杀了人,他们的记忆灵光就会被你吸收,而制作成这些……陪练的对手?” “人的记忆庞大而复杂,哪怕仅仅只是主要提取有关武学方面的内容,对系统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一些被你杀死的人完全没有吸收的价值,系统当然不会耗费资源去吸纳,随着你武功的精进,适合制作成实战训练对手的目标只会越来越少。当然,你如果主动要求吸纳,系统也可以满足,不过这额外的工作量就需要你付出一定的资源。” “什么资源?”薛畅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 “说复杂了你也听不懂,简单的说,就是你支付给系统的威望值和侠义值。” 薛畅依旧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不喜欢始终纠结于一些他不了解的事情上,就如同至今为止,他也从来没有去认真的想过为何一个游戏系统会附身在他身上一样,抓紧现在、过好每一天才是他所追求的。 不过,今晚的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喜出望外,随着他自身武功的精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进行系统的实战训练了,因为那些反应笨拙、武功招式固定的陪练对象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激不起他想要与之对战的兴趣,但现在他又感受到了最初进行这个训练的冲动,或许这才是系统实战训练的正确使用方法。 因此他喃喃自语道:“或许以后我遭遇敌人,要尽量将其杀死?” 系统却突然插话道:“你会吗?” 这句话犹如钟声敲响,让薛畅警醒:前段时间自己刚刚从屠杀叛军的快感中脱离出来,今晚又险些再次受到诱惑而沉迷于杀戮……这个系统只是自己立足于这个世界、实现人生目标的工具,而绝不应该是让自己成为杀人狂魔的诱惑! 薛畅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内心,铿锵有力的回答:“绝不会!” ……………………………………………………………………………… 第二天一大早,在悄悄的带峨眉派几名弟子找到昨日所待的山洞之后,薛畅很快返回了营地,重新梳洗清洁,挽好头发,扎紧头巾,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直襟长袍,穿上布履和鞋袜…… 要知道薛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嫌正装服饰过于繁琐,而喜欢穿轻松随意的劲装短打,但今天情况特殊,为了今后的幸福,他当然得委屈自己一下。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早上出军营的时候还是绵绵细雨,现在已经大雨倾盆,幸好他要去的地方就在隔壁,不用担心被淋成落汤鸡。 薛畅撑着一把布伞,敲响了隔壁院子的木门。 雨声虽大,但薛畅叩门时用上了内劲,相信里面的人应该能够听清。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你……你终于来了,师父、师叔和师姐都在屋里等着你呢!”鹿灵韵好奇的打量着薛畅。 “姑娘,你叫鹿灵韵?”薛畅面带微笑的说道。 “啊,师姐怎么什么都跟你呀!”鹿灵韵灵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但迅速又被好奇所掩盖:“你是不是跟……跟师姐好上了?” 薛畅坦然说道:“我是为你师姐来提亲的!” “啊!”鹿灵韵双眼瞪得溜圆。 “我可以进去了吗?”薛畅伸手指了指里面。 “哦,真对不起!”鹿灵韵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挡在了门口,赶紧侧身让道。 薛畅走进院子,鹿灵韵又赶紧跟上,有些激动的小声说道:“你……你胆子真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的敢孤身到我神女宫来求亲的!不过我可提醒你啊,我师父今天心情可不太好,你得小心点儿!” “多谢提醒!”薛畅心里一紧,但脸色不变的笑了笑。 “不用谢,不用谢!”鹿灵韵忙摆手说道,待她走到正屋的屋檐下,神情立刻变得庄重起来,朝着屋内说道:“师父,第五斥候小队的薛畅来了。” “让他进来。”屋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女声。 薛畅将伞放在门边,轻轻跺了跺脚,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因为下大雨、天色昏暗,屋里燃着蜡烛,格外明亮。 正中坐着神情严肃的神女宫主顾诗婧,旁侧坐着面容肃然的神女宫长老周婉瑶,洛阑梦侍立在她身旁,自薛畅一进门,她眼眸中的似水柔情就向薛畅涌来,但就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 薛畅也向她投以温柔的一笑,然后看向前方的顾诗婧和周婉瑶,恭敬的行礼说道:“武学后进薛畅拜见顾宫主和周长老!” 顾诗婧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对紧跟着进来的徒弟喝道:“灵韵,你跟进来干嘛?还不回自己的屋里去!” “师父,我也想在这里——” 顾诗婧神色不渝,加重音量喝道:“回自己屋里去!” 第一次当着外人面被呵斥,鹿灵韵眼圈都有点红了,她尽管有些不甘,但还是乖乖的跑了出去。 顾诗婧这才神情严肃的看向薛畅:“薛少侠,你是来感谢我家阑梦对你的救命之恩的,那么就请答应本宫一个要求——” 顾诗婧停顿了一下,但薛畅没有识趣的去接话,她只能轻咳一声,继续说道:“神女宫都是女子,为避免是非,请薛少侠以后远离我们,不要来往!” 顾诗婧先是借训斥徒弟来制造紧张气氛,然后又想拿恩义来扣住薛畅,使这个小年轻进退失据而占得先机。 谁知薛畅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直接了当的认真说道:“两位前辈,昨天我和阑梦在患难中见真情,彼此心生爱慕,并私定了终身,所以今天晚辈特地来比,是希望得到两位前辈的允许,能够迎娶阑梦——” “放肆!”顾诗婧没有听完,就愤怒的打断他的话:“你好大胆子,竟敢当面羞辱我神女宫!” “前辈何出此言?!”薛畅有些不解、但又言辞恳切的说道:“正是因为对神女宫的敬重,晚辈今日才亲自上门求亲,希望得到两位长辈的祝福,能够允许——” “闭嘴!”顾诗婧一声怒喝,忿然站起身,抽出长剑,厉声说道:“小贼,我家阑梦好心救你,你不但不思回报,反而编造如此无耻之语,辱我神女宫弟子的清誉!本宫今日若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以为我神女宫是好惹的!小贼,准备接——” “师伯,薛郎没有骗你!”洛阑梦见情况不妙,也顾不得矜持,急忙跪地说道:“我和他确实是情投意合,施定了终身!……还望师父、师伯能够答应薛郎的……请求!” “荒唐!”顾诗婧被洛阑梦的话气得不轻,胸口一时憋闷,她猛吸了口气,压抑住怒火说道:“荒唐!我神女宫乃皇亲国戚,武林名门,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阑梦,你接受过多位名师教导,应该知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岂能私自决定,这成何体统!赶紧打消这个荒谬的想法,不要让我神女宫成为武林各派的笑话!” 说完,她又转向薛畅,厉声喝道:“小贼,你胆敢勾引我神女宫弟子,本宫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不配当这神女宫宫主!”说着她就要提剑上前。 洛阑梦急了,忙用膝盖撑地,迅速挪到顾诗婧身前,咬牙说道:“师父、师伯,我被唐天舒暗算,身上的衣服……也全被他撕碎,眼看要被他侮辱,是薛郎救了我……我当时中了银针,无法动弹,又疼痛难忍,于是请求薛郎帮我取出……正如师伯所说,弟子从小就受名师教导,深知名节的重要,因此除了薛郎,我不会再嫁他人,恳请师伯、师父成全!”说完,她重重的磕头。 薛畅见此,即使他平时不喜欢磕头行礼,此刻也赶紧跪下,诚恳的说道:“还望两位长辈成全我俩!” 顾诗婧傻眼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江湖儿女,不必讲究这些俗礼……事急从权嘛……” 刚才还是大气凛然的谈论婚姻大事应遵从礼仪,转眼就变成了江湖儿女不讲俗礼,顾诗婧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薛畅,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只要杀了这小子,一切的麻烦就都解决了! 谁知洛阑梦从小在神女宫长大,对她师伯比较了解,磕完头就注视着她,见她握紧长剑,目光闪烁不定,立即大声说道:“师伯,若是薛郎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听到这话,顾诗婧顿住了想要冲上前的脚步。 听了这话,薛畅心生感动,却见洛阑梦朝着自己连使眼色,再看到前方顾诗婧手中的长剑抖动,这才意识到了危险,赶紧起身戒备。 一声轻咳打破了屋内短暂的安静,周婉瑶语气轻柔的说道:“师姐你先别激动。阑梦,你也别跪着了,先起来。” 第141章 求婚 在薛畅看来,从苗皓钧身上获得的威望值有些偏低了,毕竟苗皓钧的武功并不弱他多少,可能是考虑到洛阑梦曾经有过援手,或者再加上周围环境的影响,这个系统倒是越来越会精打细算了。 接下来的五个信息都是薛畅击杀、击伤其他黑衣人所获得的威望值的奖励,都是5至15点之间的数值,今晚这一战,薛畅总共获得了155点威望值,却没有一点侠义值的奖励,由此可见铁剑门的这帮叛逆确实没有参与到对大周民众的劫掠和屠杀中,但他们却是掀起这场叛乱的罪魁祸首之一,史笔如刀,这些罪责也必然会加注在他们身上,使其遗臭千年…… 薛畅想起赵宸临死前所说的话,不禁心生惆怅,随手翻阅系统的其他信息,却突然发现了一个新变化:打开实战训练,在众多陪练对象的列表中,他看到了“苗皓钧”三字的后面有一个括号,里面写着“完全型”。不光是苗皓钧,在唐天舒、靳安然、以及另两名铁剑门弟子名字后面也都有同样的标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的情况? 好奇的薛畅点击苗皓钧的按键,进入到虚拟的空间。 在这里他看到了手持长刀的“苗皓钧”,相比较之前实战训练中所遇到的那些如同木偶一般的陪练人物,眼前的“苗皓钧”神情愤怒、双目有神,蓬乱的头发、衣服的皱褶都纤毫毕现,该人物活脱脱就是他在辎重仓库所遭遇的那个苗皓钧。 薛畅还在惊讶,“苗皓钧”却怒吼道:“汉囡,吃我一刀!” 薛畅更是吃惊:居然还会说话,而且声音也一模一样! “苗皓钧”已经挥刀砍来,薛畅侧身避过,反手就是一掌击向刀身。 这个苗皓钧似乎知道薛畅内功惊人,没有让手中的刀与对手硬碰,手腕一抖,反手斜刺向对手肋下。 薛畅咦了一声:这个苗皓钧应变之迅速准确远超过之前的那些系统陪练对象。 这让他来了一点兴趣,认真的同对方打斗起来…… 十几招之后他已经比较清楚了,系统中的“苗皓钧”除了没有那柄宝刀,所展现出的能力和真正的苗皓钧一般无二,照此下去,至少百招之后才能分出胜负。 薛畅今日已是身心疲惫,因此主动退出了空间,但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他接着又点击了“靳安然”的按钮,所遭遇的情况和“苗皓钧”处相同,系统中的“靳安然”与真人没有差异。 薛畅注视着陪练名单中这几个标注了完全型的人物名字,渐渐的心里变得不平静起来,因为他已经发现为何只有这几个新增加的陪练对象被标记了完全型,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相似之处:即被薛畅亲手击杀或者就近见证了他们的死亡。 “难道说系统吸收了他们的灵魂?!”薛畅在震惊之余,忍不住脱口而出。 “叮”的一声脆响,扣掉了05点侠义值,系统那毫无生气的声音响起:“世上哪有灵魂,不过是人死之时残留的记忆灵光而已,如不及时吸收,它很快就会散去。” 听到这话,薛畅心里的负疚减轻了一些,但他还是有些不安的问道:“这么说只要我杀了人,他们的记忆灵光就会被你吸收,而制作成这些……陪练的对手?” “人的记忆庞大而复杂,哪怕仅仅只是主要提取有关武学方面的内容,对系统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一些被你杀死的人完全没有吸收的价值,系统当然不会耗费资源去吸纳,随着你武功的精进,适合制作成实战训练对手的目标只会越来越少。当然,你如果主动要求吸纳,系统也可以满足,不过这额外的工作量就需要你付出一定的资源。” “什么资源?”薛畅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 “说复杂了你也听不懂,简单的说,就是你支付给系统的威望值和侠义值。” 薛畅依旧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不喜欢始终纠结于一些他不了解的事情上,就如同至今为止,他也从来没有去认真的想过为何一个游戏系统会附身在他身上一样,抓紧现在、过好每一天才是他所追求的。 不过,今晚的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喜出望外,随着他自身武功的精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进行系统的实战训练了,因为那些反应笨拙、武功招式固定的陪练对象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激不起他想要与之对战的兴趣,但现在他又感受到了最初进行这个训练的冲动,或许这才是系统实战训练的正确使用方法。 因此他喃喃自语道:“或许以后我遭遇敌人,要尽量将其杀死?” 系统却突然插话道:“你会吗?” 这句话犹如钟声敲响,让薛畅警醒:前段时间自己刚刚从屠杀叛军的快感中脱离出来,今晚又险些再次受到诱惑而沉迷于杀戮……这个系统只是自己立足于这个世界、实现人生目标的工具,而绝不应该是让自己成为杀人狂魔的诱惑! 薛畅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内心,铿锵有力的回答:“绝不会!” ……………………………………………………………………………… 第二天一大早,在悄悄的带峨眉派几名弟子找到昨日所待的山洞之后,薛畅很快返回了营地,重新梳洗清洁,挽好头发,扎紧头巾,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直襟长袍,穿上布履和鞋袜…… 要知道薛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嫌正装服饰过于繁琐,而喜欢穿轻松随意的劲装短打,但今天情况特殊,为了今后的幸福,他当然得委屈自己一下。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早上出军营的时候还是绵绵细雨,现在已经大雨倾盆,幸好他要去的地方就在隔壁,不用担心被淋成落汤鸡。 薛畅撑着一把布伞,敲响了隔壁院子的木门。 雨声虽大,但薛畅叩门时用上了内劲,相信里面的人应该能够听清。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你……你终于来了,师父、师叔和师姐都在屋里等着你呢!”鹿灵韵好奇的打量着薛畅。 “姑娘,你叫鹿灵韵?”薛畅面带微笑的说道。 “啊,师姐怎么什么都跟你呀!”鹿灵韵灵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但迅速又被好奇所掩盖:“你是不是跟……跟师姐好上了?” 薛畅坦然说道:“我是为你师姐来提亲的!” “啊!”鹿灵韵双眼瞪得溜圆。 “我可以进去了吗?”薛畅伸手指了指里面。 “哦,真对不起!”鹿灵韵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挡在了门口,赶紧侧身让道。 薛畅走进院子,鹿灵韵又赶紧跟上,有些激动的小声说道:“你……你胆子真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的敢孤身到我神女宫来求亲的!不过我可提醒你啊,我师父今天心情可不太好,你得小心点儿!” “多谢提醒!”薛畅心里一紧,但脸色不变的笑了笑。 “不用谢,不用谢!”鹿灵韵忙摆手说道,待她走到正屋的屋檐下,神情立刻变得庄重起来,朝着屋内说道:“师父,第五斥候小队的薛畅来了。” “让他进来。”屋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女声。 薛畅将伞放在门边,轻轻跺了跺脚,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因为下大雨、天色昏暗,屋里燃着蜡烛,格外明亮。 正中坐着神情严肃的神女宫主顾诗婧,旁侧坐着面容肃然的神女宫长老周婉瑶,洛阑梦侍立在她身旁,自薛畅一进门,她眼眸中的似水柔情就向薛畅涌来,但就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 薛畅也向她投以温柔的一笑,然后看向前方的顾诗婧和周婉瑶,恭敬的行礼说道:“武学后进薛畅拜见顾宫主和周长老!” 顾诗婧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对紧跟着进来的徒弟喝道:“灵韵,你跟进来干嘛?还不回自己的屋里去!” “师父,我也想在这里——” 顾诗婧神色不渝,加重音量喝道:“回自己屋里去!” 第一次当着外人面被呵斥,鹿灵韵眼圈都有点红了,她尽管有些不甘,但还是乖乖的跑了出去。 顾诗婧这才神情严肃的看向薛畅:“薛少侠,你是来感谢我家阑梦对你的救命之恩的,那么就请答应本宫一个要求——” 顾诗婧停顿了一下,但薛畅没有识趣的去接话,她只能轻咳一声,继续说道:“神女宫都是女子,为避免是非,请薛少侠以后远离我们,不要来往!” 顾诗婧先是借训斥徒弟来制造紧张气氛,然后又想拿恩义来扣住薛畅,使这个小年轻进退失据而占得先机。 谁知薛畅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直接了当的认真说道:“两位前辈,昨天我和阑梦在患难中见真情,彼此心生爱慕,并私定了终身,所以今天晚辈特地来比,是希望得到两位前辈的允许,能够迎娶阑梦——” “放肆!”顾诗婧没有听完,就愤怒的打断他的话:“你好大胆子,竟敢当面羞辱我神女宫!” “前辈何出此言?!”薛畅有些不解、但又言辞恳切的说道:“正是因为对神女宫的敬重,晚辈今日才亲自上门求亲,希望得到两位长辈的祝福,能够允许——” “闭嘴!”顾诗婧一声怒喝,忿然站起身,抽出长剑,厉声说道:“小贼,我家阑梦好心救你,你不但不思回报,反而编造如此无耻之语,辱我神女宫弟子的清誉!本宫今日若不给你一个教训,你还以为我神女宫是好惹的!小贼,准备接——” “师伯,薛郎没有骗你!”洛阑梦见情况不妙,也顾不得矜持,急忙跪地说道:“我和他确实是情投意合,施定了终身!……还望师父、师伯能够答应薛郎的……请求!” “荒唐!”顾诗婧被洛阑梦的话气得不轻,胸口一时憋闷,她猛吸了口气,压抑住怒火说道:“荒唐!我神女宫乃皇亲国戚,武林名门,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阑梦,你接受过多位名师教导,应该知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岂能私自决定,这成何体统!赶紧打消这个荒谬的想法,不要让我神女宫成为武林各派的笑话!” 说完,她又转向薛畅,厉声喝道:“小贼,你胆敢勾引我神女宫弟子,本宫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不配当这神女宫宫主!”说着她就要提剑上前。 洛阑梦急了,忙用膝盖撑地,迅速挪到顾诗婧身前,咬牙说道:“师父、师伯,我被唐天舒暗算,身上的衣服……也全被他撕碎,眼看要被他侮辱,是薛郎救了我……我当时中了银针,无法动弹,又疼痛难忍,于是请求薛郎帮我取出……正如师伯所说,弟子从小就受名师教导,深知名节的重要,因此除了薛郎,我不会再嫁他人,恳请师伯、师父成全!”说完,她重重的磕头。 薛畅见此,即使他平时不喜欢磕头行礼,此刻也赶紧跪下,诚恳的说道:“还望两位长辈成全我俩!” 顾诗婧傻眼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江湖儿女,不必讲究这些俗礼……事急从权嘛……” 刚才还是大气凛然的谈论婚姻大事应遵从礼仪,转眼就变成了江湖儿女不讲俗礼,顾诗婧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薛畅,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只要杀了这小子,一切的麻烦就都解决了! 谁知洛阑梦从小在神女宫长大,对她师伯比较了解,磕完头就注视着她,见她握紧长剑,目光闪烁不定,立即大声说道:“师伯,若是薛郎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听到这话,顾诗婧顿住了想要冲上前的脚步。 听了这话,薛畅心生感动,却见洛阑梦朝着自己连使眼色,再看到前方顾诗婧手中的长剑抖动,这才意识到了危险,赶紧起身戒备。 一声轻咳打破了屋内短暂的安静,周婉瑶语气轻柔的说道:“师姐你先别激动。阑梦,你也别跪着了,先起来。” 第142章 约定 “师父……”洛阑梦眼神充满哀求的看着周婉瑶。 周婉瑶没有理会她,而是一脸正色的对薛畅说道:“薛少侠,阑梦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我视如……同己出,她能够婚姻美满,是我们做长辈的最大期望。你年轻有为,应该也是一个讲理之人,我想请问世间婚姻就算不讲父母之命,也要讲一个门当户对,否则就算因为一时的情动而结合,将来也会因为双方差距太大而产生裂痕,最终导致不忍之事发生……”说到最后,周婉瑶的语声微微颤抖,她迅速垂下了眼帘。 “师父,不会的!”洛阑梦急声说道。 周婉瑶没有理她,看着薛畅,语重心长的说道:“薛少侠,不是我自夸,我神女宫受皇室眷顾,有御赐的封地,有朝廷的俸禄,生活无忧,吃穿不愁。而且神女宫乃武林名门,虽然这几十年来不怎么显露江湖,但武学传承却并不弱于青城、峨眉,因此以往神女宫的弟子不是嫁到皇室王侯、就是名门大派。 薛少侠,我听说你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就这样空手上门提亲,是不是很不妥?” 薛畅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沉声问道:“前辈希望我怎么做?” 周婉瑶见薛畅如此上道,当即继续说道:“我想你定然已经见过我徒儿的真正容貌,她冒险救你,品性方面自然也不用说,如此容颜绝世、温柔贤惠、又有良好家世的女子,在武林之中能有几人,追求者也必然众多。 如果你真心想来求婚,至少应该拥有不菲的财力,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你要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我徒儿的安全,因此——” 周婉瑶看向顾诗婧:“你的武功至少要与我师姐不相上下才行!只要你能做到以上几点,我们可以考虑答应你的求婚。” 周婉瑶说完,就连对薛畅极为不满的顾诗婧也有点愕然。 洛阑梦则十分气愤的说道:“师父,你这是在刁难薛郎!师伯武功高超,即使是在整个巴蜀武林中也是排在前几位的高手,而薛郎才多大年龄,怎么可能在武功上与师伯一较高下,这个条件我们是绝不会——” 洛阑梦话还没说完,周婉瑶出指如风,点中了她的哑穴和麻穴,伸手一带,将她拉到了旁边的座椅上,无视她眼中射出的怒火,正色的看着薛畅说道:“薛少侠,这几个条件确实有些难,但为了我徒儿的幸福,我是绝不会更改的! 我也看得出你是个有志向的青年,如果你真心爱阑梦,也一定会努力的达到我所要求的目标,对不对?!” 薛畅事先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听闻周婉瑶所提的要求之后,他并没有觉得这是刁难,因为他觉得这些条件他都可以做到,所以他看向洛阑梦,神情坚定的说道:“前辈说的在理,既然我要娶阑梦为妻,当然就要保证她一生的幸福!我会努力达到你所提的几个条件,然后再来提亲。不过,你所提的这几个条件有些模糊,需要更明确一些,到底要拥有多少钱才算是不菲的财力?怎样才算是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地位?” 周婉瑶见薛畅回答得爽快,心里也松了口气,想了想,她语气缓和的说道:“神女宫并不缺钱,也不贪财,但至少我要知道你有能力让阑梦生活无忧。因此你应该要有一座不小的府邸,有十几个佣人,上万两白银的身家,还要有自己经营的店铺,以避免坐吃山空。至于说要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地位,呃……” “不知道创建一个门派、以掌门的身份来向神女宫求婚,是否算达到了这个要求?”薛畅插话道。 顾诗婧和周婉瑶都是一愣,即使她们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也知道如今想在大周创建一个门派不太容易,而听薛畅的口气,他竟然想要独自创立一个门派,都感到有点吃惊。 但周婉瑶并没有细问,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不过——薛少侠,老身还得提醒你一句,阑梦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不可能长久的等你,如果在三年之内你无法达到我们的要求,那么对不起,你最好打消向我神女宫求婚的想法!” 薛畅的回答也很爽快:“前辈说得有理。可我要是做到了,神女宫会履行承诺吗?” “我们会认真的考虑你的求婚。” “仅仅是考虑?” “薛少侠,即使有媒妁之言,当父母的也要考虑再三,不可能马上就答应,这是世间常理。更何况我神女宫身份特殊,若你求婚间隔的时间太长,也可能会出现一些变数,比如皇室的干涉、出现别的优秀的求婚者等等,我神女宫既然能够答应考虑你的求婚,当然不会只是敷衍。” 薛畅沉默了。 顾诗婧终于逮着机会,开口说道:“怎么,觉得困难了?告诉你,这已经是考虑到你和阑梦之间的感情,我们才降低了要求,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就趁早把求婚的念头打消,想要攀高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洛阑梦气愤于师伯的刻薄言语,但同时也为爱郎的沉默而着急。 薛畅当然不是退缩了,而是他的心神进入系统,问了一下自己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将九阳神功修炼圆满,得到一个大致的时间之后,他看着周婉瑶,朗声说道:“前辈,不需要三年之久,明年上元之时,晚辈就到巫山神女宫求婚!” 屋内的三人都大吃一惊。 周婉瑶难以置信的问道:“明年上元?这可不到一年,你确定你没有说错?!” “没有错,就是明年上元之时!”薛畅笃定的说道。 周婉瑶看着对面这个青年一副气宇轩昂、成竹在胸的神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诗婧昂起头,睥睨着薛唱:“你真的以为不到一年时间你的武功就能和我比肩?!” “晚辈定不辜负前辈的期望!”薛畅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好……”顾诗婧给气得笑了:“年轻人果然是有志气,明年上元节时我在巫山神女峰上等你!” 周婉瑶则神情严肃的说道:“薛少侠,既然我们已经做好了约定,那就按照约定,这段时间之内你们不要再往来。” 薛畅犹豫了一下,说道:“好。” 周婉瑶露出微笑:“薛少侠,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约定,那我们就不多留你在此了。” “前辈。”薛畅请求道:“能否允许我跟阑梦说几句话,好让她安心。” 由于一切都很顺利,周婉瑶的回答也很爽快:“也好,难得你想的如此周到。”说着,她回手解开了洛阑梦身上的穴道。 洛阑梦一跃而起,冲到薛畅神前,一脸焦急的说道:“薛郎,你怎么能答应这样苛刻的要求!师父、师伯他们这是仗势欺人,这样的要求任何人都难以做到!不行,薛郎,你赶紧拒绝掉她们,如果她们不同意,我就跟你一块离开!” “放肆!”顾诗婧气的大喝:“作为神女宫弟子,竟敢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定要对你进行门规惩罚!” “只要师伯、师父取消这些苛刻的要求,我情愿受罚!”洛阑梦毅然说道。 “你——”顾诗婧气得浑身发抖,转头对周婉瑶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出现了啊!……周婉瑶轻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规劝。 这时,薛畅握住了洛阑梦的芊芊玉手,沉声说道:“阑梦,别担心!我之所以敢答应你师父提出的要求,甚至还敢把这期限提前,绝不是头脑发昏,而是我有绝对的信心!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你所挑中的夫君和你一样也是万中挑一的!明年上元节后等着我,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下嫁,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听着这一番自信而暖心的话语,看着薛畅坚毅的眼神,洛阑梦的一颗芳心几乎要被融化,她不由自主的点头说道:“好的,薛郎,我等你!” 薛畅微笑着,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朝顾诗婧和周婉瑶拱手施礼:“两位前辈,既然事情已经说定,晚辈就先告辞了。”说完,他深深的看了洛阑梦一眼,转身离开。 周婉瑶这才委婉的说道:“阑梦,你刚才怎么能对你师伯无礼!你——” “哼!”洛阑梦不满的瞪了周婉瑶一眼,转身跑出了屋,接着就听到鹿灵韵在隔壁欣喜的喊道:“师姐,你们说完话了?怎么样啊?” 顾诗婧看着周婉瑶,有些不满的小声说道:“师妹,你刚才就不该给那个小贼提什么要求,直接拒绝掉,把他赶走就行了,多省事啊。” “师姐,你该不会是怕了?”周婉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小心我撕烂你的嘴!”顾诗婧双眼一瞪,傲然说道:“那个小贼的武功只能算不错,可要想和我比,他还差得远!一年?我看给他十年时间,他都不一定有和我叫板的实力。他要是真上神女峰了,我还得亲自出手,倒真是便宜他了!” “我看他武功的进度倒是不慢,你看他上一次和你的打斗,以及昨天同静心师太的打斗……仅仅过了几天,就有了明显的进步,也难怪他很有信心。”周婉瑶认真的提醒道。 顾诗婧不以为然的说道:“可能是他在受到暗算之后,武功有了突破,这是有可能的。但是这样的奇遇不常发生,武功的高低还得靠时间的积累和不断的修炼,可惜年轻人啊,总是心高气盛,有点儿进步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哼哼……” 周婉瑶点头说道:“这个叫薛畅的青年确实是过于的自信,所以他才会接受我的这些要求,至少这样一来,阑梦就不会乱来,否则以她那倔强的脾气,我们要是直接拒绝掉这个求婚,我担心她会悄悄的跟那男的一起私奔……” “她敢!”顾诗婧愤然说道:“她要是敢那样做,丢我们的脸,我就把她囚禁在神女宫内,再不允许她下山!” 周婉瑶脸色微变,随即幽幽的说了一句:“师姐你这么做,要是让那边知道了……” 顾诗婧听到这话,心中一震,随即默然。 片刻之后,她才愤愤的说道:“你看看你,给我神女宫带来多大的麻烦!” 周婉瑶当即有些哀怨的说道:“师姐,这件事你抱怨我,我又该向谁抱怨呢?” 顾诗婧无言以对,转而说道:“好啦,咱们不谈过去的事儿了,说说现在,你这个办法只能缓解一时,到了明年上元节后那个小贼求婚失败,你那个徒儿又闹起来了,怎么办?” “阑梦年纪尚轻,见识太浅,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也许只是一时的情动,时间一长,两者又不见面,这情感可能就淡了,到时候或许她能平淡的看待这事……”周婉瑶不确定的解释道。 顾诗婧摇头:“我看够呛,你那徒弟可是一根筋,性格跟你完全不同,也不知道像谁。” 周婉瑶没有理她,继续说道:“我看那个叫薛唱的青年是个很骄傲的人,一旦他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我们再让他意识到他与阑梦之间巨大的差距,恐怕他自己都无颜再继续求婚下去。他要是退缩了,阑梦再积极也没用……” “唉,只是我们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一个年轻人,破坏他俩之间的感情,这实在是——”往事突然涌上心头,周婉瑶脸上呈现出复杂的神情。 “师妹,你别想太多,咱们也是没有办法,不是吗?”顾诗婧难得的放低声音,安慰道。 ………………………………………………………………………… 连日的大雨让河水暴涨,大江变得异常宽阔汹涌,浑黄的波涛中还夹带着从上游冲刷下来树木和野兽尸体,水上运输全部停止。 但大江两岸的消息并没有完全隔绝,每隔两三天就有飞鱼帮最优秀的水手操纵着小船,穿梭于波浪之中,传来南面的战报:平乱大军依旧在攻打来附城,由于雨季的影响,导致攻势减弱,但事先加紧运输到乐羌城的粮草还足够大军一月之用,因此戎州将军李柏松并不太着急,没有强行要求军营冒险往南岸运粮。 第142章 约定 “师父……”洛阑梦眼神充满哀求的看着周婉瑶。 周婉瑶没有理会她,而是一脸正色的对薛畅说道:“薛少侠,阑梦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我视如……同己出,她能够婚姻美满,是我们做长辈的最大期望。你年轻有为,应该也是一个讲理之人,我想请问世间婚姻就算不讲父母之命,也要讲一个门当户对,否则就算因为一时的情动而结合,将来也会因为双方差距太大而产生裂痕,最终导致不忍之事发生……”说到最后,周婉瑶的语声微微颤抖,她迅速垂下了眼帘。 “师父,不会的!”洛阑梦急声说道。 周婉瑶没有理她,看着薛畅,语重心长的说道:“薛少侠,不是我自夸,我神女宫受皇室眷顾,有御赐的封地,有朝廷的俸禄,生活无忧,吃穿不愁。而且神女宫乃武林名门,虽然这几十年来不怎么显露江湖,但武学传承却并不弱于青城、峨眉,因此以往神女宫的弟子不是嫁到皇室王侯、就是名门大派。 薛少侠,我听说你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就这样空手上门提亲,是不是很不妥?” 薛畅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沉声问道:“前辈希望我怎么做?” 周婉瑶见薛畅如此上道,当即继续说道:“我想你定然已经见过我徒儿的真正容貌,她冒险救你,品性方面自然也不用说,如此容颜绝世、温柔贤惠、又有良好家世的女子,在武林之中能有几人,追求者也必然众多。 如果你真心想来求婚,至少应该拥有不菲的财力,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你要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我徒儿的安全,因此——” 周婉瑶看向顾诗婧:“你的武功至少要与我师姐不相上下才行!只要你能做到以上几点,我们可以考虑答应你的求婚。” 周婉瑶说完,就连对薛畅极为不满的顾诗婧也有点愕然。 洛阑梦则十分气愤的说道:“师父,你这是在刁难薛郎!师伯武功高超,即使是在整个巴蜀武林中也是排在前几位的高手,而薛郎才多大年龄,怎么可能在武功上与师伯一较高下,这个条件我们是绝不会——” 洛阑梦话还没说完,周婉瑶出指如风,点中了她的哑穴和麻穴,伸手一带,将她拉到了旁边的座椅上,无视她眼中射出的怒火,正色的看着薛畅说道:“薛少侠,这几个条件确实有些难,但为了我徒儿的幸福,我是绝不会更改的! 我也看得出你是个有志向的青年,如果你真心爱阑梦,也一定会努力的达到我所要求的目标,对不对?!” 薛畅事先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听闻周婉瑶所提的要求之后,他并没有觉得这是刁难,因为他觉得这些条件他都可以做到,所以他看向洛阑梦,神情坚定的说道:“前辈说的在理,既然我要娶阑梦为妻,当然就要保证她一生的幸福!我会努力达到你所提的几个条件,然后再来提亲。不过,你所提的这几个条件有些模糊,需要更明确一些,到底要拥有多少钱才算是不菲的财力?怎样才算是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地位?” 周婉瑶见薛畅回答得爽快,心里也松了口气,想了想,她语气缓和的说道:“神女宫并不缺钱,也不贪财,但至少我要知道你有能力让阑梦生活无忧。因此你应该要有一座不小的府邸,有十几个佣人,上万两白银的身家,还要有自己经营的店铺,以避免坐吃山空。至于说要在武林中有一定的地位,呃……” “不知道创建一个门派、以掌门的身份来向神女宫求婚,是否算达到了这个要求?”薛畅插话道。 顾诗婧和周婉瑶都是一愣,即使她们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也知道如今想在大周创建一个门派不太容易,而听薛畅的口气,他竟然想要独自创立一个门派,都感到有点吃惊。 但周婉瑶并没有细问,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不过——薛少侠,老身还得提醒你一句,阑梦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不可能长久的等你,如果在三年之内你无法达到我们的要求,那么对不起,你最好打消向我神女宫求婚的想法!” 薛畅的回答也很爽快:“前辈说得有理。可我要是做到了,神女宫会履行承诺吗?” “我们会认真的考虑你的求婚。” “仅仅是考虑?” “薛少侠,即使有媒妁之言,当父母的也要考虑再三,不可能马上就答应,这是世间常理。更何况我神女宫身份特殊,若你求婚间隔的时间太长,也可能会出现一些变数,比如皇室的干涉、出现别的优秀的求婚者等等,我神女宫既然能够答应考虑你的求婚,当然不会只是敷衍。” 薛畅沉默了。 顾诗婧终于逮着机会,开口说道:“怎么,觉得困难了?告诉你,这已经是考虑到你和阑梦之间的感情,我们才降低了要求,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就趁早把求婚的念头打消,想要攀高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洛阑梦气愤于师伯的刻薄言语,但同时也为爱郎的沉默而着急。 薛畅当然不是退缩了,而是他的心神进入系统,问了一下自己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将九阳神功修炼圆满,得到一个大致的时间之后,他看着周婉瑶,朗声说道:“前辈,不需要三年之久,明年上元之时,晚辈就到巫山神女宫求婚!” 屋内的三人都大吃一惊。 周婉瑶难以置信的问道:“明年上元?这可不到一年,你确定你没有说错?!” “没有错,就是明年上元之时!”薛畅笃定的说道。 周婉瑶看着对面这个青年一副气宇轩昂、成竹在胸的神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诗婧昂起头,睥睨着薛唱:“你真的以为不到一年时间你的武功就能和我比肩?!” “晚辈定不辜负前辈的期望!”薛畅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好……”顾诗婧给气得笑了:“年轻人果然是有志气,明年上元节时我在巫山神女峰上等你!” 周婉瑶则神情严肃的说道:“薛少侠,既然我们已经做好了约定,那就按照约定,这段时间之内你们不要再往来。” 薛畅犹豫了一下,说道:“好。” 周婉瑶露出微笑:“薛少侠,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约定,那我们就不多留你在此了。” “前辈。”薛畅请求道:“能否允许我跟阑梦说几句话,好让她安心。” 由于一切都很顺利,周婉瑶的回答也很爽快:“也好,难得你想的如此周到。”说着,她回手解开了洛阑梦身上的穴道。 洛阑梦一跃而起,冲到薛畅神前,一脸焦急的说道:“薛郎,你怎么能答应这样苛刻的要求!师父、师伯他们这是仗势欺人,这样的要求任何人都难以做到!不行,薛郎,你赶紧拒绝掉她们,如果她们不同意,我就跟你一块离开!” “放肆!”顾诗婧气的大喝:“作为神女宫弟子,竟敢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定要对你进行门规惩罚!” “只要师伯、师父取消这些苛刻的要求,我情愿受罚!”洛阑梦毅然说道。 “你——”顾诗婧气得浑身发抖,转头对周婉瑶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出现了啊!……周婉瑶轻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规劝。 这时,薛畅握住了洛阑梦的芊芊玉手,沉声说道:“阑梦,别担心!我之所以敢答应你师父提出的要求,甚至还敢把这期限提前,绝不是头脑发昏,而是我有绝对的信心!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你所挑中的夫君和你一样也是万中挑一的!明年上元节后等着我,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下嫁,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听着这一番自信而暖心的话语,看着薛畅坚毅的眼神,洛阑梦的一颗芳心几乎要被融化,她不由自主的点头说道:“好的,薛郎,我等你!” 薛畅微笑着,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朝顾诗婧和周婉瑶拱手施礼:“两位前辈,既然事情已经说定,晚辈就先告辞了。”说完,他深深的看了洛阑梦一眼,转身离开。 周婉瑶这才委婉的说道:“阑梦,你刚才怎么能对你师伯无礼!你——” “哼!”洛阑梦不满的瞪了周婉瑶一眼,转身跑出了屋,接着就听到鹿灵韵在隔壁欣喜的喊道:“师姐,你们说完话了?怎么样啊?” 顾诗婧看着周婉瑶,有些不满的小声说道:“师妹,你刚才就不该给那个小贼提什么要求,直接拒绝掉,把他赶走就行了,多省事啊。” “师姐,你该不会是怕了?”周婉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小心我撕烂你的嘴!”顾诗婧双眼一瞪,傲然说道:“那个小贼的武功只能算不错,可要想和我比,他还差得远!一年?我看给他十年时间,他都不一定有和我叫板的实力。他要是真上神女峰了,我还得亲自出手,倒真是便宜他了!” “我看他武功的进度倒是不慢,你看他上一次和你的打斗,以及昨天同静心师太的打斗……仅仅过了几天,就有了明显的进步,也难怪他很有信心。”周婉瑶认真的提醒道。 顾诗婧不以为然的说道:“可能是他在受到暗算之后,武功有了突破,这是有可能的。但是这样的奇遇不常发生,武功的高低还得靠时间的积累和不断的修炼,可惜年轻人啊,总是心高气盛,有点儿进步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哼哼……” 周婉瑶点头说道:“这个叫薛畅的青年确实是过于的自信,所以他才会接受我的这些要求,至少这样一来,阑梦就不会乱来,否则以她那倔强的脾气,我们要是直接拒绝掉这个求婚,我担心她会悄悄的跟那男的一起私奔……” “她敢!”顾诗婧愤然说道:“她要是敢那样做,丢我们的脸,我就把她囚禁在神女宫内,再不允许她下山!” 周婉瑶脸色微变,随即幽幽的说了一句:“师姐你这么做,要是让那边知道了……” 顾诗婧听到这话,心中一震,随即默然。 片刻之后,她才愤愤的说道:“你看看你,给我神女宫带来多大的麻烦!” 周婉瑶当即有些哀怨的说道:“师姐,这件事你抱怨我,我又该向谁抱怨呢?” 顾诗婧无言以对,转而说道:“好啦,咱们不谈过去的事儿了,说说现在,你这个办法只能缓解一时,到了明年上元节后那个小贼求婚失败,你那个徒儿又闹起来了,怎么办?” “阑梦年纪尚轻,见识太浅,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也许只是一时的情动,时间一长,两者又不见面,这情感可能就淡了,到时候或许她能平淡的看待这事……”周婉瑶不确定的解释道。 顾诗婧摇头:“我看够呛,你那徒弟可是一根筋,性格跟你完全不同,也不知道像谁。” 周婉瑶没有理她,继续说道:“我看那个叫薛唱的青年是个很骄傲的人,一旦他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我们再让他意识到他与阑梦之间巨大的差距,恐怕他自己都无颜再继续求婚下去。他要是退缩了,阑梦再积极也没用……” “唉,只是我们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一个年轻人,破坏他俩之间的感情,这实在是——”往事突然涌上心头,周婉瑶脸上呈现出复杂的神情。 “师妹,你别想太多,咱们也是没有办法,不是吗?”顾诗婧难得的放低声音,安慰道。 ………………………………………………………………………… 连日的大雨让河水暴涨,大江变得异常宽阔汹涌,浑黄的波涛中还夹带着从上游冲刷下来树木和野兽尸体,水上运输全部停止。 但大江两岸的消息并没有完全隔绝,每隔两三天就有飞鱼帮最优秀的水手操纵着小船,穿梭于波浪之中,传来南面的战报:平乱大军依旧在攻打来附城,由于雨季的影响,导致攻势减弱,但事先加紧运输到乐羌城的粮草还足够大军一月之用,因此戎州将军李柏松并不太着急,没有强行要求军营冒险往南岸运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