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神棍不好当》 1.会龙庄 这是一处大山环抱的隐匿庄园,一对石狮蹲坐在大门两旁。并不宽大的门楣上方有一块黑漆漆的匾额,上书金色三字:会龙庄。 穿着短袖的清俊少年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点开定位,确认他的目的地正是这里。 “请问有人吗?”张麟乐用大拇指划了一下肩下的背包带。 片刻后,见无人得应,他便跨过门槛,落脚轻促,进入庭院中间。 后方传来隐约的声响,他返身看去,看到一座古意的二层楼高戏台。一位老人轻轻斜斜地靠在太师椅上,哼哼吱吱,不知唱着什么调调,语声未有成行,只觉心情不错,赏着日光。 张麟乐对戏剧可以说一窍不通,想出声问询,又怕唐突,只得乖巧站立。估摸着一曲终了,恰逢其时地鼓了掌,老人的眼光,便顺势看了下来。 “小伙子,你找谁啊?” 男孩子精神一凛:“老人家,请问这是会龙庄吗?” 老人收敛起笑容,指了指大门,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门上的大字不会是假的。 “我找负责人晏玺。” 老人闻言,眼里精明了三分,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顺梯下楼,稳稳地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但见其头发乌黑,五官清秀,瞳仁分明,带着青春好年华的俊俏与生机,身子站得笔直,活像一棵精神的松柏。 在街上,如果有人看到这样秀美齐整的少年,估计都会忍不住多赏两眼,而老人却开口怨道:“怎么来的尽是一些绣花枕头?” “一些?还有谁来啊?”全然忽略了重点。 他见老人的神态有疑,立马自我介绍道:“您好,老人家,我叫张麟乐,之前有人联系我,让我加入……”张麟乐顿了一下,似有所顾虑:“让我来这里找一个叫晏玺的人。” 老人摇头:“小伙子,看上去你可吃不了这碗饭,趁天色还早,快点回去吧。”老人挥了挥手,朝里走去。 听完老者的话,张麟乐的眸子放出了一抹异彩,他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这人必然认识晏玺,连忙跟上了老人:“我可以的,老人家,您别急着走啊。” 老人闻言停下脚步,眉心蹙着扭头,不耐烦地扫了张麟乐一眼。 “这地儿晚上可不太平,马上闭庄了,出了事儿可被别怪我没提醒你。” 大山里突然起了风,掀起了戏台上的红色的幕布。 老人低声骂:“又在搞什么名堂?”苍老的声音中有些警觉的味道。 张麟乐觉得老人的态度很奇怪。庄园正处大娄山余脉,本就属于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区域,平时降雨量大,夏天的天气不稳定也是常事,而老人的语气像是有人故意在找这个地方的茬一般。 但他只是稍稍诧异,很快又开始追问,声音坚定了几分:“晏玺在哪里?我一定要见他。” “如果我不说,难不成你要挨着把会龙庄搜一遍?” “这有何难?” “轻狂!”老人用手指着地下,提高了声音道:“你不过初来乍到,青年人说话讲点分寸。” 张麟乐:“我查过一些零星资料,也就2.1万平方米。” 老人回头:“哼,黄毛小儿,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张麟乐正欲再答。 “他可不是你相见,就能见的。”老人定定地看向张麟乐。 “谢谢您的提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一定要见他。” 老人看到张麟乐炽热的目光,火星在黑眸中闪耀,表情更是坚定。 看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心意已决。 “倔啊,那子时过来吧。”丢下一句话,老人便埋头离去。 张麟乐的表情松了下来,笑容重新挂上了唇角,朝老人的背影喊道:“谢谢您。” “谢什么,多吃点过来,免得当了饿死鬼。”老人嘀咕道。 可惜风太大,很快变将话吹散了,张麟乐并没有听得清楚。 这座大山是当地有名的避暑胜地,每逢夏季,就会有非常多的人慕名而来,可是,来会龙庄的人并不多。 张麟乐查过会龙庄的资料。 会龙庄原名北定宫,庄园依山而建,坐西南朝东北,规模宏大,里面有十六所四合院,被称为西南第一庄。(备) 但会龙庄的名气并不仅仅因为它是一座有历史的颇具规模的庭院。 据当地人称会龙庄里暗道机关密布,险象环生,当时吴公庶子吴应钦卒前交与后人一首七律诗,内容是“吾族憾世当久长,北定宫始谋定邦。牛郎织女龚人居,斗转星移旗人殇。汝等休言无戈食,金扁担下一龙塘”。 有学者认为这首诗和藏宝图有关。 但张麟乐估计这是学者的臆测,真有宝藏,也早就被人挖空了。 当然网上还有人说会龙庄仿紫禁城而建,张麟乐更是一笑而过,这无凭无据的,无非是后人想从不了解的东西与现实中,找到一些潜在的联系。 不过,他还是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晏玺会要求他来这里碰头? 多想无益,反正子时就能知道了,现在离深夜还早,张麟乐山里转悠了几圈,决定去附近的朝源观走走,拜一下道家的祖师爷,再找个农家乐解决晚饭。 关于这座道观,和会龙庄一样,也有一些不解之谜,比如,在道观门口的神奇对联,暂时无人能解。而观内有一偈文诗,据说是道家修炼的秘决。 这座大山里的每一处古迹,都透露着浓郁的神秘气息,引发了世人的无限猜想。 而张麟乐只是个单纯的信道者,或者说,他的信仰很单纯。 他对更深层次的学术研究没什么兴趣。张麟乐经常泛泛地看《道德经》,书中晦涩的内容通常一目十行带过,只把通俗易懂的理念记在了心里。 他相信人要遵道而行,任何事情只要坚持光明磊落就不会错。 正想着,不知不觉已到观前。 道观坐南向北,左右山门以武当山悬空寺般嵌建在山棱边的两个山峦之间,下临百丈深壑,左右山门只能从观内互通。 映入眼帘的,便是红色的圆拱尖顶石门,这就是朝源观的进观石门了。 张麟乐刚要踏进,迎面看到观里有两名男子正向门外走。 其中一人身着中式深蓝色上衣,剑眉星目,轮廓很深,眉峰间颇有些英气,此人脚下踏着一双道士鞋,走路带风,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 紧随这个男人之后,是另一个白皙俊俏的男人,刘海有点长,刚好落在细长的眼尾上。 而这个白净的男人正用余光悄悄地打量他,当张麟乐对上这人的视线后,立马读出了对方瞳仁中的新奇。 男子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 备注:本文中会龙庄与潮源观的相关介绍源于资料,此地真实存在,文章会用到相关风水与藏宝图传说,因此部分介绍为引用=^_^= 2.人生何处不相逢 对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张麟乐只有两种印象:好看与不好看。他自然地把这两个男人的相貌归成了前者,但既然素不相识,也就没了多余的想法,耸了耸肩继续朝里走。 殿内有些昏暗,烛台上的新香已燃了一半,地上还有未燃烬的黄表纸屑。 张麟乐从背包里取出了三柱清香,就着大殿边上正在燃着的小蜡烛,点了香,逢观必进,这是他的原则,而他祭拜的时候从不许愿,只为与列位祖师爷道声好而已。 张麟乐从来没想过要从祖师爷这里得到什么,反而思考更多的是怎样秉承祖师爷的浩然之举,靠双手奋斗,嘉言懿行,坚守正道,也许正因为这股向善的力量,才让他机缘巧合获得了更大的造化。 跪拜完毕,张麟乐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走出了朝源观,拿出手机导航步行了不少路,才找到一家口碑不错的农家馆子,选了一张靠窗的小桌坐了下来。 奔波一天的他肚子早就饿扁了,迫不及待地地点了一份老腊肉,一份飘香鱼,打算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的特色美食。 等菜之际,张麟乐掏出手机看新闻,听到老板大声招呼着新进来的客人,并解释生意太好,已经没有位置了,要稍微等一阵。 “没关系,我们等等就行。” 张麟乐听这男声特别低沉,下意识地抬眼瞅了一眼餐厅的门口。 咦?这不是他在朝源观遇到的两个人吗?之前还在想萍水相逢的人也许再无相见之时,可巧三炷香后又凑在一起吃饭。 穿得很中式的男人还是很酷的样子,双眼淡淡地扫了一圈厅堂,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身上,朝张麟乐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旁边秀气白皙的男人也正看着他,眼底依然兴趣盎然。 就算是萍水相逢,能逢两次也算缘分,张麟乐朝门口挥了挥手,大声邀请道:“两位帅哥,过来一起拼个桌吧。” 两人点头和老板示意后,便走了过去,清秀的男人快速越过前方的同伴,伸手握住了张麟乐的手,微笑道:“你好,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真的是很有缘呢。”说话间,后面的男人也走到了桌旁,两人自然入座。 “我来介绍一下,我叫徐栩,这是我的朋友李景行。”说完,指了指旁边穿中式服装的男人。 “我叫张麟乐,弓长张,麒麟的麟,快乐的乐。很高兴认识二位。” 农家乐老板重新递了菜单放桌上。 张麟乐冲李景行与徐栩笑道:“真巧了,我通过手机查了周围有名气一点的农家乐,知道这家有招牌菜,就过来吃顿晚饭。” “既然这么有缘,那不如我们请客。”徐栩热情地要做东。 张麟乐立马摇头,李景行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好,就这么定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叫李景行的男人看上去就冷峻,说话更带威信,那气场就像领导下达指令似的,张麟乐也不好再推迟了,挠了挠头答应下来。 徐栩翻着菜单:“点了些什么菜?” “老腊肉和鱼我点过了,你可以再点两三个荤菜,三个人应该够了。”张麟乐好心地提醒。 徐栩挑了挑眉心,错愕道:“看你清清瘦瘦的,还挺能吃。” 张麟乐讪讪地笑:“我这人就是胃口特好,一顿可以干六碗饭。” “点菜,徐栩,节约时间。”穿着中式道服的李景行提醒。 徐栩连忙堆笑:“好嘞,好嘞,哥,我给你点一个最爱的排骨吧。” “行,小张还想吃什么?”李景行转头问。 张麟乐美滋滋地说:“我不挑,都行。” 徐栩立马埋头点菜,果真充分照顾到张麟乐这个正在长身体的葱郁少年,多点了不少菜。 张麟乐暗中打量不苟言笑的李景行,这个男人睫毛很长,轮廓深刻,长得挺好看,但因为目光太过锐利,一看就特别不好惹,属于自带负压的那种人。 而徐栩比起高冷的同伴,显得和善多了,特别是笑的时候,明眸善目,细长的双眼像月牙一样漂亮。 不过这个徐栩似乎特别听李景行的话,倒是有些奇怪,不太像普通朋友的相处方式,倒有些像……夫妻。 呸呸呸,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张麟乐唾弃地皱眉。 李景行若有所思地盯了张麟乐一眼,眸子如鹰,带着英厉之气。 张麟乐赶忙低头,不敢与李景行对视,心里暗忖这个人的眼神好厉害啊,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想必生活中也是严苛之人。 徐栩将菜单交给老板,亲切地转向张麟乐,笑容可掬地找话题:“麟乐,今年大学毕业了,学物流专业的吧?” 张麟乐惊呆了:“……”他怎么会知道? 徐栩道不介意张麟乐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笑问:“以后准备做什么?在这山里当快递小哥吗?” 张麟乐吞了一下口水,有些警觉。 “就随便聊聊而已,你放松点。”徐栩挥手。 李景行看不得同伴逗人,挑明道:“别紧张,他会预测,刚才起了卦,算出你的过去。” “啊,是高人啊。”张麟乐暗自打量两人,李景行看上去还有些仙风道骨,可徐栩完全就是奶油小生类型,说他会算命,估计没人相信吧。 徐栩拿着一杯茶慢慢地喝起来,眼角扫过李景行,带着几分欢悦:“看,人家不信任我们呢。” 李景行的眼光淡淡地扫了过去,和徐栩的眼光碰个正着,不着神色地淡淡笑了一下。 张麟乐心里一堵,突然之间,怎么氛围有些诡异的暧|昧了?难道是他的错觉,不过徐栩的话更让他有些冤枉,忙解释道:“误会了,我刚才一时走神了而已。” “不打紧。”徐栩笑吟吟地摆手。 好在一声吆喝下,服务员将菜全部上了桌,这奇妙的氛围总算消散了。 菜品卖相不错,徐栩招呼着大家动筷,尝一尝味道。 张麟乐早就饿了,拿起筷子便不客气地开动了。他果然很能吃,一口菜加一口饭,瞬间干掉了两碗饭。 李景行食欲并不太好,草草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在一旁时不时地给吃得正欢的徐栩夹上几筷子菜,沉沉的眸色闪着迁就的光。 吃到后来,徐栩也停了下来,就剩张麟乐一个人鼓着腮帮子继续加仓添饭,两人就一并看张麟乐继续干完了六碗饭。 张麟乐把筷子一放,心满意足道:“饱了。” 徐栩盯了盯空空的木饭桶,心想,“是该饱了。” 李景行见大家都吃好了,起身便去柜台结账,张麟乐冲徐栩谢道:“下次我请,这次谢谢了。” “不客气,很快你就要还了。”徐栩道。 张麟乐有些恍惚,立即问道:“那……那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徐栩眯起了眼睛,压住眼底的笑:“也许用不了这么久。” 张麟乐更迷糊了,正准备进一步追问,李景行率先站起身来,点头道:“我们有事先行一步,晚点见。” 徐栩招呼服务员过来结了账。张麟乐立马起身,忙不迭地道谢与告别。 等两人走了,张麟乐突然觉得李景行的道别语有点奇怪,为什么不是下次见,而是晚点见?李景行口中的晚点是多久? 3.子时 张麟乐就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散着步往会龙庄方向走,可还没走出一里,又机缘巧合地在路上遇见了两人。 张麟乐惊得无语,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句子,什么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算了,张麟乐摇了摇头,不合适。 徐栩慵懒地挥了挥手:“来了。” 张麟乐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了,连忙迎了上去:“你们是去……” “要一路吗?”徐栩伸手,拍了拍张麟乐的肩,一语双关道:“玄门界鱼龙混杂,你这种阳春白雪又单纯的男孩子还是跑快递更稳妥,颜值在线,有投诉的时候还能刷刷脸,比这条路好走多了。” 张麟乐停下来脚步,站得很直,像在宣读誓词一般慎重:“这是我的理想,我一定要见晏玺。” 徐栩抱臂,偏头问道:“为了这份理想,你可以付出到哪种程度?” “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怕是要撞死在今晚了。”徐栩笑着摇头:“祖师爷赏不赏你这口饭还不一定呢。” “轻言放弃可不是我的习惯,”张麟乐急切地询问:“你们也是接到邀请而来的,对吗?” “你的能力怎样我不知道,不过就瞅你这智商,我觉得悬,之前给你的提示还不够多吗?”徐栩扶额说道。 徐栩这么一说,张麟乐的预感就彻底坐实了。他们三人,今晚子时都要去见晏玺。 “那地儿晚上不太平,我刚才起了奇门局,此行恐怕有凶险,”徐栩放下手,斜了一眼李景行,“道士心善,怕你遭遇不测,一个人落单总归不好。” “道士?”张麟乐看着李景行,“你会道法?” 李景兀自打断道:“你确定要去?” 张麟乐坚定地点头:“去!” 李景行盯了他几秒,微微颔首:“走吧,子时快到了,得加快脚力。”说完,便独自走在前面。 张麟乐发现,李景行看似冷淡,话也不多,但为人心细,他走在前面,手电的光束却照顾着更大的范围,走在他身后的人视线反而更好。 而且,李景行还将拦脚的石头踢远了些。 三人光顾着赶路,就没怎么聊天了,赶到会龙庄时,刚好是子时的午夜,四周黑沉沉一片,万籁俱寂,林子里偶尔传来蛙叫与鸟鸣,衬得黑夜更加寂静。 古老的庄园在黑夜里孤独地屹立,白日的青砖碧瓦变成了一片黑色,屋檐下的红灯笼也是熄着的,死气沉沉,那老旧的木门里似乎马上要就要飘出魑魅魍魉。 深山里的温度在夜间如同深秋,让人觉得冷,裸|露手臂上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不太妙,大家做一下准备。” 李景行说完,就放下了背包。他将背包里的裹布打开,露出了银闪闪的刺刀。他把刺刀拿在左手,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龙纹刺刀在夜色下泛着寒光。 “我还以为是羽毛球拍呢,”张麟乐叹道:“道士哥哥,你是高手吗?太霸气了!” 徐栩不爽了,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喊道士哥哥什么的太娘了,你换个称呼吧。” 张麟乐转头问道:“那喊什么?” “你就喊他景行哥,”徐栩纠正道:“喊我徐哥就成。” “徐哥,景行哥是全真道士?” 徐栩挑眉:“不,他不是出家的道士,属于正一派,民间那种,可以恋爱结婚的。” 最后加的那一句话有些突兀,不过张麟乐并未意识到,冲徐栩说道:“对了,徐哥,那你的武器呢?” 哪想这小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还记得武器这码事,徐栩根本不会使用武器,只好别扭道:“我不需要什么武器。” 张麟乐暗想这徐栩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可他自己不是高手啊,现在会龙庄阴森森的,他磨蹭不得,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截长竹。 徐栩乐了,这不是打狗棒吗?笑嘻嘻地说:“你莫不是洪七公的传人?” 张麟乐被逗得傻笑:“当然比不上刺刀。” “嘘。”李景行将食指放在唇边。另外两个人也不说话了,警惕地看着周围。 “看出问题了吗?”李景行问。 徐栩摇头。 “阴气快来了。”张麟乐说。 李景行斜了张麟乐一眼,将徐栩护在身后,看着天上的月亮,再指了指黑漆漆的庄园。 “看,会龙庄没有影子。” 4.考验 徐栩眼光一凛,迅速在手里开始排盘,用大拇指依次点过食指四处,中指、无名指与小指各一处,循环反复了数次,蹙眉:“卦象很乱。” 张麟乐诧异:“乱?” “按照现在的时辰取宫位,并未上卦,不准。”徐栩看了一眼李景行。 月光下李景行的眼睛精亮,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下会龙庄:“说明按照阳间的时辰不可取,试一下按建筑方位测算。” 徐栩点头,拿出罗盘对照方位,会龙庄此刻正处于几人的兑卦——西方。 他冷静地拨指几回,这次的结论得出得很快:“上卦了。” “太阴落惊门,临天冲星,天地盘辛加庚。”徐栩补充道。 张麟乐只是信道人士,对道法一无所知,而奇门遁甲这种排名道家第一的预测术更是他无法接触的,之前张麟乐也买过几本书来看,想自学一下。 最开始还能无师自通,到后期一排盘就彻底懵了,无法看懂局数,后来经过查询才知,奇门遁甲需要师父带着系统的学习与实践,即使有师父教授,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无法掌握奇门遁甲十分之一的内容。 诸如有些挂着玄学的名号拍摄的电影,只是利用这个名字博人眼球而已,并没有更深层次的挖掘,观众也就看一下特效。 这也不能怪导演或是编剧,如果他本身不是道家人士,只是单纯地开了一个大脑洞,再请教一些所谓的专业人士,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自然经不起内行人的推敲。 说推敲还真是严重了,道家人只需看一眼,便知有无名堂。 当然还有诸如“建国后不准成精”等规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纳为外星现象,也是让人无缘了解这个行业的原因之一。 张麟乐是相信这个世界分阴阳的。 他从小身体不好,长期生病,打针吃药是常态,是个病篓子。去医院报到的频率比去学校还勤。 父母为他操碎了心,上小学了还不能和父母分床,原因是他总是半夜莫名大哭。 可是即使和父母睡在一起,每天关灯后,张麟乐依然能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床头,张麟乐最开始以为是他的爸爸,但很快,他爸爸的鼾声就在旁边响起。 张麟乐很害怕,每到这种时候就大哭起来,吵醒了他的父母。等母亲一开灯,黑影就消失了。父母只当他身体不适,并没有过多的探究,只是每次都是一样的时间——半夜凌晨。 张麟乐小时候会害怕这个时间,长大后虽然不怕了,但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时辰,总觉得午夜是风云变幻,妖孽横行的时刻。 而此刻,正是子时。 徐栩用胳膊撞了一下张麟乐:“想什么呢?现在还有时间发呆啊。” 张麟乐抱歉地笑了笑:“你刚才说太阴落惊门,临天冲星,我感觉不太妙。” “你懂预测?” “就看过基础而已,确实不太懂,”张麟乐说:“我猜想这不是一个好的卦象。” “惊门属金,凶门,夜里的会龙庄不太平,进入后必遇凶险,辛加庚在卦象上解读为白虎出力,刀刃相交,主客相残,强进恐怕会血溅衣衫。”徐栩解释。 李景行补充:“太阴荫佑,可以避难,但需要找对方位。” 张麟乐听得迷糊,一知半解:“那我们是进还是等?” “进。”李景行坚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徐栩笑得无所谓:“约我们子时过来,还设好了关卡,不就等着我们进去吗?不进去就是宣告我们怕了,放弃这个机会。” 张麟乐吞了一下口水,看着黑沉沉的会龙庄大门,像一只隐匿在夜色中的彪悍野兽,等着三人自投罗网。 “这么说这是一个考验?”他问道。 “你有足够的实力就能留下,如果没有能力,应该不会让你活着出去,开弓没有回头路。”徐栩偷笑:“哪能让你活着,张嘴到处炫耀这段经历啊?” 张麟乐慎重地点头:“我明白。” 徐栩好意提醒:“你考虑一下,是进物流公司,还是会龙庄?” 张麟乐笑得诚恳,拍了拍胸口保证:“这个问题不用考虑,我不怕。” 他的确不怕,小时候经历过太多的灵异怪神,幼时还哭,哭多了,见得多了,反倒习惯了,这些阴阳之物反倒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李景行的眉头动了动,低头看着张麟乐手里的竹棍:“你练过?” “幼时身体太差,父母让我习武强身健体。”张麟乐答道。 徐栩眼珠一转,刚才他还在警告嘲笑张麟乐,想不到这人和李景行一样是练家子,两人都有武器,还会武功,反倒是徐栩自己就只会预测术与一些小道法,典型的半吊子,最危险看来还属他自己。 李景行看出来徐栩的小心思,搂过徐栩的肩膀,说道:“进去后跟紧我。” “好勒,哥。”徐栩答应得飞快,在黑暗中都能看到他明媚的笑意。 张麟乐:“......”不是叫哥很娘吗? “上!”李景行一挥手,带着两人走到了会龙庄的正面。 会龙庄的石狮巍然挺立在两侧,鼓起眼部的青苔发着绿色幽光,在冰冷的月色下,面目狰狞,裂开的大嘴像一个无尽的黑洞。 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尖锐声响。李景行握了握刀柄,率先踏了进去。 戏台孤独地立在空空荡荡的庭院,红色的帷幔全部放了下来,即使白天,也觉得有些阴森,何况现在是夜晚,那种密不透风的厚重恐怖感更甚。 似乎一场阴谋正在筹备,很快就要拉开序幕。 李景行明锐的感应到红色幕布后有一股强烈的气流,他说不出那是什么,跑快了两步,跃起一蹬,借石柱子之力,翻上了二层戏台。 幕布就在他的前方。只需他用刀轻轻撩开,便能探得真相。 “等一等,休门属水,不可扬兵。”徐栩放下手指,阻止道:“揭开幕布会遭遇逻变。” 张麟乐照葫芦画瓢,脚下接力翻上了戏台,侧身站在李景行的旁边。 徐栩有些嫉妒,这一个两个都会翻跳,尽在他面前耍酷了。 张麟乐盯着红布:“我看到了,一个戏台班子六个人。” “你确定是人?”徐栩站在台下问道。 “应该不是人,我只能看到魂。”张麟乐半蹲了下来,目光直直地往里看,小声道:“我数错了,还有一个小的,一共七个。” 李景行低头,神色有些怪异:“你是阴阳眼?” “嗯,从小就能看见,现在还能看见,有时候也能感应,但不太稳定。” “你身上没有邪气,这种灵力应该是天生的。” 张麟乐明白李景行的意思,笑道:“是的,也许这就是我被召来的目的。” “不论目的,任何组织只留有用的人,在一般的公司,不合格的员工顶多被辞退,而这里,不过关就回不去了。”李景行正色道。 “不用反复提醒他了,好心的道士哥哥,我看他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徐栩嘻笑。 “对。”张麟乐站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就在李景行的面前,微微一笑,嘴角绷起了一条坚韧的线。清亮透明的瞳仁透出光,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像一缕阳光,把黑暗过滤与渲染,有了勃勃的生机。 “好了,别对视了,”徐栩没好气地说道,“这会龙庄大着呢,我们得溜溜,快下来。” 李景行轻盈地从戏台上翻了下来,走到徐栩的跟前,用手将徐栩眉心的刘海撩了撩,情绪受到安抚的徐栩立马媚眼如丝,眼角得意地扬了起来。 “后面!”张麟乐突然喊道。 两人同时回头,一扇尖锐的栅栏朝三人袭来,像是有人故意扔过来的。 李景行伸手将徐栩拦在身后,拔出刺刀冲着栅栏奋力一砍,栅栏从中间一分为二,继续朝戏台方向砸去。 李景行意识到不好,这栅栏冲着戏台的幕布去的,他反身去追,高高跃起,再猛地压腿,顺利将其中一半栅栏踩在脚底。 而另一半栅栏距离较远,李景行追赶不及,眼睁睁看着它即将穿透幕布。 “幕布不能揭开!”徐栩嚷道。 就在栅栏顶端要碰及幕布时,张麟乐飞奔过去,将手上的两截竹棍猛然一抖,两截竹棍瞬间同时变弯,分割成了一个开合交织的武器。 他出手之快,令人咂舌,双手如同镰刀,几招之内就将巨大的栅栏全部割碎,打烂在地。 徐栩啧啧了两声:“靠,这竹棍里还有玄机啊!道士,你拿一柄长刀,人家张麟乐手上可是两把如刀片的短刃哦,威风!” 张麟乐跳下了戏台,不好意思道:“别夸我了,徐哥。” “我当不了你哥了,看你刚才架势,还是我喊你张哥算了。”徐栩摆手。 “别,我还小。”张麟乐老实地答道。 徐栩一听,顿时不是个滋味,快速转移话题:“你手上是什么兵器?” 张麟乐将手里的兵器一抖,钺上的锋刺都缩回了竹棍里:“这叫鸳鸯钺。” 徐栩伸手摸了摸竹棍:“你改良过的?” “动过,这是教武术的师父看我练得好,送给我的礼物,一般的钺没有刺锋。” 李景行细细地打量着张麟乐手上的兵器,问答:“你的师父是道家人?” 张麟乐摇头:“他只在武术界挺有名气的。” “可你用的是道家独有的兵器。”李景行说道。 5.石头阵 李景行说完,看张麟乐有些懵的样子,也没打算说下去。 他心里暗忖:这个男孩子一定是和道家有些机缘的,否则也不可能有天生阴阳眼,更不可能在系统地学习武术后,还获得道家的独门武器。 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李景行觉得,张麟乐的功夫比他差不了很多,如果将他的灵力好好发挥,两者结合,极有可能将来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走吧,到处看看,”李景行偏了偏头,拉着徐栩的手腕向前走,“跟紧我。” 徐栩乖巧地点头。 张麟乐跟在后面,觉得两人真是令人羡慕的亲密啊。不过徐栩一直没有出手,难不成这个徐哥真不会武术,需要人保护? 会龙庄里面全是四合院结构,张麟乐查过资料,这庄园里有16座庭院、202个屋舍和1084扇门,这么找下去,估计天亮了也查不出什么。 “徐哥,你用奇门遁甲测测,看一下能不能有所发现?”张麟乐提议。 徐栩有些消沉:“算过了,有人故意阻拦,从卦象中看不出什么端倪。” 李景行打开了好几个屋舍,里面都是空荡荡的。 “又是一间空屋,”徐栩在李景行身后探了一个脑袋进去,“这是让我们玩密室吧?今天解不出来,明天晚上再继续。” “嘿,景行哥、徐哥,你们来看。” 李景行与徐栩听到声音,朝张麟乐跑去,张麟乐正用手电照着土墙上的香灰。 李景行也将自己的电筒光照了上去。两束灯光交织,墙上的物体更加清晰,是一行用香灰画的箭头。 张麟乐用手指碰了一下香灰,回头说道:“还有余温。” “走!”李景行朝箭头方向跑去,徐栩与张麟乐紧随其后。三人越过四合院,便到了一处天井。 天井四方,周边都是屋舍。而天上的月牙像一名偷窥的小偷,挂在屋檐边上,露出半边脸,阴悄悄地看着三人。 李景行停下脚步,看着天井中间的石头,冷静的目光如同月色一样冰凉:“徐栩,昨天早上来的时候,我明明记得这里没有假山。” 徐栩点头:“对,只有水池,我确定。” “这不是假山,是奇形怪状的石头,每块石头里面都住着一个东西。”张麟乐走近了两步。 徐栩皱起了眉头:“石头?” “对,形状怪异,堆积在一起,比较像假山。” 李景行追问:“你还看到什么?” 张麟乐点头,伸手指着石头:“我感觉石层越来越薄了。” 李景行一听就知道情况不乐观,而旁边的徐栩居然没说话。 “怎么了?”李景行看徐栩蹙眉不语,温和地问道。 “不知道我的思路对不对,当务之急,先离开这里再说。”徐栩拉着李景行的胳膊。 李景行点头,他知道徐栩预测力在三人中最高,对危险也非常敏感,此刻听他的准没错。 他反手拉住徐栩开跑,张麟乐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头,像一堆被火烧过的焦黑色骨头,杂乱放在一起,而石头里面的轮廓又清晰了几分。 难道......?张麟乐揉了揉鼻子。 “跟上!”李景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张麟乐才转身跑了上去。 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几个相似的庭院。 “我们又回到这里了,”张麟乐看着石头:“绕回来了。” 李景行也能感受到邪气,却看不到更多,他知道张麟乐一口咬定大家是绕回来了,那肯定是在石头里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看来我想的是对的,”徐栩看着李景行,“相传石头阵是奇门道法,诸葛亮等人极善用此阵,至于能不能借东风我的确不敢妄言,但我知道,很少有人能启动此阵,一旦被困在阵里,就很难再走出去。” “可这石头......道家还用阴邪道法布阵?”张麟乐愣了。 徐栩摇头:“考验我们的人为何要用阴邪道法布阵,我也想不明白,但这非常不妙。” “邪气会随时辰变化而变化,深夜的时候很强,植入石头阵里恐怕并不是要困住我们这么简单。”李景行失笑。 张麟乐接话:“困住我们的同时,检验我们的打斗能力。” 打......吗?徐栩掏了掏耳朵:“这是想搞死我们吧。” “有我在呢,你死不了。”李景行说。 “石头阵虽然是大阵,但也有破解之法。”徐栩说。 张麟乐连忙问道:“怎么个破解法?” “破解法不在石头本身,而在于环境。按照天井风水来辩宫位,找到出去的办法。”徐栩笑了起来,嘴角往上勾。 他们同时抬头,看到四合院的天井如同一口透明的四方鼎,压在三人头上。 “按照天井风水,天井下不应该堆放石头,石头经过白天暴晒后,晚上冷下来会释放凉气,阴气便可趁机入驻,长期以往会影响整座宅子运势与宅子主人的健康。” “还有这讲究?”张麟乐挠头。 “讲究多了,一般天井里还不能种树,这个以后给你慢慢讲。”徐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天井里有外鬼门与内鬼门之分,我们要走出天井外,就要从内鬼门离开,但是要诸多小心。” “内鬼门......”张麟乐的眉头一点一点地皱起,他虽然不怕鬼,但听上去总觉得这个词特不吉利,像几个人要去阴曹地府走一圈似的。 “内鬼门在巽方45度,用罗盘可以定位。”徐栩说。 李景行已经抬起罗盘找到了准确的方向。 张麟乐盯了一眼石头,叹道:“来不及了!” 徐栩刚一回头,突然发现他回到了戏台前,四周死一般地寂静。 而且,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入阵了!徐栩心里暗叫糟糕,很有可能石头里的邪气已经释放出来,他们彻底被困住了。这可不是找天井内鬼门与外鬼门的问题了,他们被困得太深了。 他尝试喊了几声李景行,无人答应他。徐栩估计李景行与张麟乐也被各自困在这阵法里了。 现在徐栩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回到刚才的天井。他撒腿便往后院跑,刚穿过四合院的门厅,奇迹般的,他又回到了戏台的正方。 “鬼打墙的阵法。”徐栩自言自语道。 戏台底下突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徐栩从背包里拿出符咒,虽然他不会武器,但师从台湾知名道家口山派,奇门遁甲运用熟练之余,一些小道法也用得顺手。如果真有阴邪,徐栩也不会憷。 就在徐栩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时,突然从台下钻出一名老人,淡漠地扫了一眼徐栩:“非要来送死,自作孽不可活。” 徐栩定睛一看,这不是白天见到的那个老头儿吗?当时他和李景行进来的时候,老人正在扫地,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还放了狠话,说什么怕死就不要来,滚回去什么的。 如果不是看老人年纪大了,背有些驼,徐栩当时真想直接上手了。 “困住我做什么?”徐栩大声地质问。 “我们没有邀请你,只让李景行过来了,你没有权力参与。”老人低哑地说道。 “选举吗?还要看资格?”徐栩讽刺道:“我们刚才在会龙庄转了一圈,这地儿阴邪物不少,看上去可不太平,都是你们搞的鬼吗?” “千年古庄有太平的吗?”老人不屑地哼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如果真不怕出事,就不会在天黑前闭馆观园了。” “所以,你让我们晚上过来,就是借这些阴魂吓人对吧?”徐栩观察着老者的神态,慢悠悠地说道。 “这是测试。” “用这种方式测试,敢不敢光明正大一点?”徐栩不服。 老人咳嗽了一声,言语中有些怒意:“关你什么事儿?考核可没针对你。” “可巧了,我偏偏要参与,任何时候我都要和李景行在一起,容不得你分开。”徐栩说完,直接将手里的符咒冲老者丢了过去。 老头儿本有些紧张,以为这符咒带着攻击性,但看符咒已经飘落在地,却没发挥任何功效,取笑道:“三脚猫功夫。” “是吗?” 老头儿讽刺:“你这符咒没用啊。” “这根本不是攻击性符咒。” 老头脸色阴沉了许多。 “困住你就行了。”徐栩牵起嘴角,顽皮地笑了起来。 老头儿一惊,反应过来,赶快向后院跑去,可后脚刚踏出门厅,就再次见到了徐栩。 徐栩站在戏台的下方,周边一边沉寂,红色幕布更是显得鬼气森森。 “你居然会阵法!”老者怒了。 看着愤然的老头,徐栩却笑得开心:“你用阵法迷住我们,作为礼尚往来,我就用符咒带你一并入瓮,很惊喜吧?” 老头儿勃然大怒:“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过奖,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徐栩微眯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老者:“大阵我的确摆不了,但困人的小阵法却自认为学得不差。” “你困住我,要做什么?” 老头儿的话音刚落,徐栩已经跳上了戏台,老者的那句“住手”卡在了喉咙口,只见徐栩已经掀开了戏台的幕布。 顿时,整个戏台灯火通明,尖锐的音乐传了出来,还有一丝陈旧腐朽的味道传入两人的鼻孔。 台上吹吹打打地唱了一处夜戏,曲子却低沉缓慢,犹如哀乐,非常沉重,像是很久以前丧事中播放的吊唁亡灵的曲子。 台上的全是纸糊的人儿,苍白的脸,粗黑的眉,圆形的腮红,看一眼都觉得瘆人,它们的身体缓慢而机械地动着。 “你......!”老者从牙缝里哼不出一个字。 “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就看不得有人小看我,为了证明我的能力,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徐栩狠道。 “拉开幕布,等于释放妖气,到时候十个你也抵不住。”老人呸了一口唾沫。 “难道这不是你们给李景行与张麟乐安排的考题吗?”徐栩吹了一声口哨,将手揣进裤袋里:“考官还会怕自己出的题?真是一个笑话。” 老人眼里全是鄙夷:“半吊子还这么嚣张,你就一点儿也不怕吗?” “我怕什么,这不还有你吗?顺便让组织者也看看我的决心,我必须要和李景行在一起。”徐栩轻笑,“别废话了,阴气开始弥漫了。” 戏台上的音乐戛然而止,一阵风吹过来,纸糊的人儿像被风吹动似乎的,飘了飘。 徐栩警惕地迎面看向戏台,余光则瞟向了老者,只要老头儿一跑,他马上就能知道此阵的生门,破了阵法救另外两人。 如果老头儿不逃...... 那就拼命吧! 6.阴阳眼通阴阳 如果老头儿不逃,那徐栩只能和这股阴邪硬碰硬了。 古人封建,提倡事死如事生,王侯贵胄有陶俑陪葬,大官富商死后,家人都会给亡人烧纸人,希望已故的人能走得安慰。 烧得纸人也有讲究。花花绿绿的衣服与圆盘子脸,手上抱着茶壶脸盆,预示着亡人在地下也能有人伺候周到。生前喜欢看戏的,还会烧唱戏曲的,想要童男童女引路的,也会扎上小孩子模样的纸人。 徐栩苦笑不得,这种习俗只是人们的一厢期待,但却让他们苦不堪言。 这些纸糊的东西长期放在棺材铺与阴暗之处,容易沾染了邪气。在古代,讲究一点儿的棺材铺不会给纸人画眼睛,在铺子里放得太久的纸人,还会将符咒钉在纸人前额,以防生变。 不仅如此,棺材铺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定期处理掉纸人,特别是那些已经“走纸”的。 走纸是一句行话,大意是客人交付定金后,棺材铺就会为纸人画眼睛,但如果过了约定时间客人还没来取,就必须得处理掉,否则将会招来阴邪,引发大问题。 之前徐栩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毕竟这是较为古旧的习俗,他无从考证。 而现在,他居然在这所庄园看到真实的纸人,心里说不颤抖那是不可能的。 在黑漆漆的夜里,一个人形的木桩子也会把人吓一跳,别说会飘会走还会唱戏的纸人了。 徐栩转头,看到老头儿的神色也很紧张,反正一看就很怂。 徐栩暗忖,这老头儿绝对不是一个高手。 他这个半吊子居然碰到了一个比他还逊的,都到了这种危急的时刻,老头儿傻愣子般站在原地。 不赶快跑留在这里等纸人飘过来亲一口吗?!一起共赴黄泉吗? 徐栩急了,眼看这几个纸人离得近了,他快速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徐栩不是一个等着被动挨打的人,即使逃跑,他也绝对不会干耗着。 可此刻逃跑无门,身边有没个依靠,徐栩只好自己拿着符咒拼了上去。就在白苍苍的脸无限放大的那一刻,他口里高唸口山派咒语,掐了一个硬指诀,躲过纸人的攻击,将符咒快速地压入了纸人的胸口。 单薄的纸人立马倒地成灰,如同被火烧化了一般。 徐栩立马回头,另一个纸人已经朝他逼了过来。 他拿符咒的手慢了一拍,被纸人压住,眼看鬼森森的眼睛开始扭动,徐栩抬起另一只手,启用道家掌中火,寥寥几句便将阳火灌入了了掌心。 徐栩手掌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纸人的身体焚化燃烧,火光映入他的瞳孔,耳边听到刺耳的叫声,一股烧焦的味道迅速蔓延开来。 对!与其用符咒一个一个贴,不如把它们烧了更干净。 徐栩找到对付阴邪纸人的道法,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虽然他近几年来一直专注奇门遁甲预测术,但因为师从口山派,对口山派的基础道法还是掌握得很好的。 道家分支众多,而口山派以刚霸强硬著称,只要熟练使用道法,干掉这些阴邪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口山,茅山,龙虎山,古称三山。口山与茅山都是辅助龙虎山的。但是现今龙虎山数法式微,保留下来的东西反倒不如口山与茅山东西多。 关于口山派的渊源内行皆知,此派虽不是全真正一这样的道家大派,但其独门道法强硬狠毒,极具杀伤力,连徐栩这种严重偏科的人都能手刃阴邪,足以证明起法术厉害。 解决完两个纸人后,徐栩发现其它纸人全部围老头儿去了,果然坏人与恶魂都一样,欺软怕硬,柿子也挑软的捏。 可气的是,老头儿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没见过这么安静如鸡等死的!”徐栩暗骂一声,从背包里抽出道家黄表纸符咒,向老头跑去。 他不会武功,但因为纸人为阴邪之物,他用口山派道法足以解决,他挡在老头儿面前,用掌中雷火斩邪法,再次烧掉了两个纸人。 其它几个纸人也被他击退到一边,颤抖着,嘴里却诡异地又冒出了戏曲儿。 只是这戏曲和刚才一样,听上去是戏,音调却沉重哀伤,异常怪异。 纸人将身上的碎纸片儿都抖落下来,地上碎纸屑很快便分离,生出更多的纸人,如同复印机,只是纸人的生成并不快,让两人有时间得以喘息。 “我靠!老头儿,你确定不要告诉我生门在哪里?”徐栩威胁。 老头而脸色苍白,但依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抿嘴摇头。 徐栩沉下声线:“你想死可别带我,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管你?” 老头儿茫然地看着他,才开口道:“我真是会龙庄看门的。” 徐栩嗤笑:“你刚才威胁我的话,可不像一无所知的人啊,再说,这一层是看门的能来的?别唬我。” 老头儿看着纸人全部从地上立了起来,嘴唇缠得厉害:“我没有骗你。” 徐栩甩了一张符过去,定住了最近的纸人,回头冲老头吼道:“这里的阴魂根本烧不干净,想让我玩无限流啊?你立刻、马上让晏玺出来。” 老头儿只听得懂最后一句,轻轻摇头:“你现在还没资格见他。” 徐栩笑得意味深长:“那他让我们过来干什么?帮他打鬼吗?” 老头说不上话,徐栩脸冷下来,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你再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进纸人堆儿里去?” 老头儿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徐栩眼里亮起锐光,按住了老头的胳膊便将他扔了出去。 等老头醒悟过来,才发现徐栩把他丢在了身后,徐栩已经挡在前面与纸人拼斗起来。 老头站直了身体,连背也不驼了,看徐栩一个人与纸人搏斗,抱臂在后面看着这人的招式。 虽然使用符咒的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招招基础都在,又精通遁甲之术,加以辅导,也是可以成器的。 但法术高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品行,这徐栩...... 老头儿正想着,黑暗又被撕了一道口。老头定睛一看,呼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应该是尘埃落地后的放心。 来的人正是李景行与张麟乐。 李景行看到徐栩以一敌十,立马加入了战斗。 李景行是正一派道士,从小便跟着爷爷学习道法,祖传正一派道法与刺刀术,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道家全挂子。 李景行与徐栩相识合作后,两人便合伙儿开了个风水公司。 徐栩断卦极准,李景行手到邪除,风水公司在圈内名气响当当。 两人混得风生水起。虽然收费不便宜,但很多明星富豪乐意一掷千金,排队候着等两人档期。 玄门这个行业真是一门玄学,很多做这一行的人糊口都难。而诸如李景行与徐栩之流,实力强,名气高,那便是众星捧月,权势者的座上宾,获得敬重,财源滚滚。 李景行特挑人,并不是每单都接,遇到品行不端、自私自利的客户,他会不留情面地回绝。遇到穷人被邪气缠绕,则分文不取。 如果不是李景行接到一个神秘的邀请,两人应该还在悠闲地接风水与驱邪的业务。 李景行决定要走这么一步时,徐栩没有任何异议,他早就知道李景行的信仰与抱负。 李景行的爷爷年轻时就是共|产|党,李景行在爷爷的教育下,成长为一个正直、大气与有信仰的人,期待着将自己的所学报效国家。 也许这在当今的小年轻看来,这种想法太可笑了,甚至可以用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来形容。可对于从小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李景行来说,这是他原生的价值观,这是他的信念、坚持与理想,是他的未来。 也是他选择的人生。 “笑什么?”李景行用符咒五雷火将纸人烧了一大片,回头看徐栩偷懒躲在他的身后偷笑。 徐栩愉快道:“看你逞英雄。” 李景行拿起符咒,在上面画了字讳,徐栩伸长脖子一看,笑道:“对付几个纸人,还需得着金炸镇妖法?” 李景行将符咒散了出去:“一网打尽,免生后患。” 话音一落,所有纸人的脸与身体开始溃烂,腐化在地上,风一吹,便消失殆尽了。 前后不到半分钟。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松了下来。 徐栩吐出一口气,不满地说:“我刚才和他们打了十分钟,你来一下就全解决了,好不服气啊。” 李景行浅浅地笑着:“有我在就行了。” 听完这话,徐栩眼睛快活地眯成了一条缝。 张麟乐控制着老头儿,看两人聊得欢,他听着这种对话特奇怪,轻轻咳嗽了一声:“徐哥,这老人家怎么办?” “打残呗。”徐栩似笑非笑地说道。 张麟乐立马皱眉了。 李景行也觉得徐栩太不靠谱,瞥了徐栩一眼,这人立马狗腿了:“我开玩笑的,就逗逗老头儿而已,对了,你们怎么破阵的?难道找到内鬼门了?” 李景行说:“没有,能够找到你,多亏了张麟乐。” 张麟乐苦笑一声:“别夸我,我通了阴阳,现在怕是很难回去了。” 徐栩惊呼:“......你说什么?难......难不成我们在阴曹地府?” “不,我们在阴阳街。”张麟乐一字一句地说道。 7.阴阳街 “阴阳街?”徐栩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是的,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张麟乐笑得生硬,“我只能把人带进阴阳街,但却不知道如何把人带出来。” 很多人认为阴间是阳间的反面,是另一个世界。 准确来说,阴间并不是一个独有的空间,阴间也不是和阳间并行的时空,阴间就在阳间。 人死后化成一股气,会长时间萦绕在他生前生活过的场所。这股气虽没有办法对活人有太大的影响,但气场相撞的时候,人就能有所感应。 这种感应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梦。 有些病人在死的时候被折磨得厉害,形容枯槁。而病人离世后,亲人会梦见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有说有笑,在他们周围转悠或是等待。 科学解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有些事儿则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科学。 再比如,老人要离世归西时,往往会梦到他已故的亲人,欢天喜地地来接他,给他买衣服什么的,这是阳气弱了,造成阴阳互通,融在了一起。 人们常说的托梦就是这个原理。 可是,阴阳的融合并不一定是一派祥和,有些小孩半夜惊哭,成年人做出轻生等行为,也偶有发生。 李景行与徐栩都是从小学习道法,李景行是民间祖传,徐栩则师从台湾正统道教,两人合作后专帮人驱邪纳福。更甚者,有经济实力的人会邀请他们寻龙点穴催旺后人。这就是阴阳合并之术。 而张麟乐却和这两人不同,他天生自带灵力——阴阳眼。 阴阳眼带给他的并不仅仅是能看到一些常人见不到的魂气儿。大约十岁的时候,张麟乐时常能同时看到两条不一样的街道。 一条是普通的街,行走在街上的都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 而在另一条街道永远是黑夜,冷冷清清的。 这两条街就像呈现在张麟乐眼中的两张照片,一张色彩鲜艳,一张是漫长而无尽头的暗黑。 张麟乐戏称这一亮一晦的街道叫阴阳街。 他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见到这两条街,只有当邪气弥漫的时候,他才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街道。两条迥然不同的街道朝相反方向延伸。 阴阳街的阴面是一个黑色的轮廓,随后会越来越清晰,街上很快就会有模糊的影子,像是一些像踩着高跷的人,衣服松垮垮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通常情况下张麟乐不愿多看,而是快速地走向阳面的街道。一旦踏上去,另一条阴晦的街道就立马消失了,如同邪气散去,所有的景象恢复如常。 张麟乐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三次阴阳街。他每次都会选择阳关大道,而每次选择后,张麟乐总能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失控的车明明向他撞来,却在最后关头转向撞到了他旁边的树上。 在所有人为他庆幸的时候,张麟乐心里却十分明白,阴阳眼的灵力帮他规避了危险。 张麟乐时常在想,百年之后,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这条街的尽头连着地府吗?在这这里,能碰到已故的亲人,大家再次生活一辈子吗? 除非走一遭,否则没人能把这些问题弄清楚。 “阴阳街上有什么?”李景行双目凛然,环视了一下四周。 张麟乐摊手:“我也是第一次逛阴街。” 就在刚才的阵里,张麟乐发现邪气弥漫后,一转头就察觉另外两人已经消失。他大感不妙,果然,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他没有多想,拿起鸳鸯钺就往阴街上冲,刚一上街,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会龙庄。 李景行就在他身边,用黑山骷炸法对付石头里钻出来的阴邪,下手非常干净利落。 张麟乐本也想帮忙,当他举起鸳鸯钺准备参战时,李景行已经将邪气全部瓦解掉,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张麟乐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凑上去解释了一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 李景行修为极高,张麟乐只用了寥寥数语,他便推出真相,手一挥,李景行就带着张麟乐去找徐栩。 两人刚走到会龙庄前院门厅,张麟乐便惊奇地发现,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这种现象令人费解,刚才他才选择了阴阳街的阴面,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一次阴阳街?! 但凭着他的直觉,张麟乐认为他们必须要再一次踏上阴街。 不等李景行问话,张麟乐便擅自带着李景行踏上了这条暗路。 两人刚一踏上去,却发现前方便是戏台,徐栩正在空旷的平地和纸人打斗,李景行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纸人。 “接下来,我们要想一下怎么回去。”张麟乐小声说。 嘻笑声此刻传入几人耳里,张麟乐回头,发现老头正看着他笑。 “老不死的,你笑什么?”徐栩烦躁地骂道。 张麟乐一把拉住徐栩,恭敬地对老者鞠躬说道:“老人家,您对这里熟,我们年轻人不懂事儿,还望你教导与指点一下。” 这三人里面,就属张麟乐乖巧和善,老头儿虽然冷着脸,好歹而也愿意说上几句。 “想要回去啊?有点难。” 张麟乐问:“可您不是也和我们一样也在这条街上吗?如果我们回不去,您也回不去。” 老头儿倒被这句话问笑了:“我是个老不死的,你担心我干嘛?” 徐栩嘿嘿一笑:“担心你?呵,我不如担心明天会不会下雨。” “不会的,你们在这里住久了就知道了,这里不会变天,也不会下雨,一直都是黑夜。”老头儿说道。 李景行眉梢一拧,打了一个手诀,放在眼皮上,口里暗念增阳口诀。 李景行的瞳仁中,老人的面貌逐渐模糊起来。 “你不是人!”李景行沉声说。 徐栩松了一口气:“不是人就好说了,打残了也不用付医药费,也不会有人说我不敬老对吧?反正我打的也不是人。” “闭嘴,私人恩怨等出去再说。”李景行一把拉住正在撸袖子的徐栩。 徐栩怏怏地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他也不是鬼。”张麟乐看着老人,坚定地说道。 徐栩诧异:“那是什么怪物?” 老人笑道:“我是这里的守门人。” “你还守门员呢?我去!”徐栩气得歪嘴。 “徐哥!”张麟乐暗笑了一声,对老者慎重地说道:“老人家,您不想说就算了,但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我想要堂堂正正地接受考验,是留是淘汰也有一个定数。” “考验早就开始,现在你们不是正处于危机之中吗?”老人笑了。 徐栩挑眉:“你这个不死不活的老东西,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老人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是你们太笨。” “这是个熊孩子变老了吧。”徐栩抱臂。 李景行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徐栩的后颈。 徐栩松下手臂,冲李景行撇了撇嘴:“我看他说的考验就是这个像密室一样的阴阳街了。” “看来还不傻。”李景行嘴角微弯。徐栩立马用胳膊撞了一下对方。 老头儿嫌弃地看了这二人一眼,不耐烦地挥手:“不傻?看你们的傻样,就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 “我靠,欺负我们脾气好是吧?!看我不踹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 徐栩抬脚就上,张麟乐忙着去拦,扯住了徐栩的衣服往后拖,口里劝着:“徐哥,冷静一点。” 老头人骂道:“就你那点能力,省省吧。” 徐栩气得好笑,如果不是刚才他出手,这老头早就被那些纸人给掐死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张麟乐劝道;“徐哥,算了,和他说不通的。” 李景行说:“我有办法。” 老头一听,抬头瞥了一眼,发现李景行居然勾起嘴角。 他上前,拉住了老头儿的领口,如同拎小鸡般,将老头儿整个人从地上轻松地拎了起来。 这是张麟乐第一次看道士笑,这笑容连他都觉得不妙,而徐栩觉得道士这表情真的很棒,“揍他”这样怂恿的话已经呼之欲出。 “说说。”老人不在乎,任由李景行拉着他的衣领。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庄园内显得特别不屑。 李景行紧了紧手指:“我知道道家有一个门派擅长半夜游魂,梦中便可以魂魄的形式遁入阴地,如果我没说错,这是第二层阴阳街,虽然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专人夜间值守,但至少不会是小秘密。” 老头儿的笑容冷了下来。 李景行收了笑容:“你的确是个守门人,但不单单是守门这么简单。” 老头儿彻底不笑了,咬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景行傲然:“待我进去探一探,便知真假。” 徐栩听到道士这一句,莫名觉得特解气,唬道:“晏玺藏着不出来,是等着我们进阴阳街把他揪出来吗?” “这不是阴阳街,晏玺没在这里。”老头低沉地说道。 “那这是什么地方?”李景行面无表情,手指加力,转向张麟乐:“能再下一层吗?” 老头儿喉咙被勒得痛:“不能再往前了。” 李景行一听老头儿语气沉了几分,知道有戏,松了钳制。 老头踉跄着退后了两步,看着三人。 “过了这一层,便是恶鬼混迹的十方界,玄学界的禁地。” 8.晏玺 张麟乐直愣愣地看了周边一圈,心道:这那里有门?我怎么看不到? 几人正等着老头儿继续说下去,就听到一阵笑声,笑声来自屋檐上方。 众人抬头,见一男子正悠闲地坐在屋檐上,一条腿屈膝抱在胸前,另一条腿随意地垂着,晃荡在屋檐边,手上拎着一个东西,天色晦暗,隐隐有月破云而出,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李景行有些吃惊,这个人在屋檐上坐了多久,他居然毫无察觉。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男人悠闲地拎起手上的东西,放在嘴边。 从他抬头的姿势,李景行便知道了,这人正在喝酒,手上拿的是透明的酒瓶。 “哟,酒仙啊?这装逼过头了哟,”徐栩也认出来了,偏头笑道,“一会儿该耍醉拳了是吗?” 李景行冷冽地问:“你就是晏玺?” “是啊,不像吗?” “不像。” “那你要不要看身份证?” 张麟乐接话道;“要!” 男人微微一笑:“小鬼,你挺较真的。” 张麟乐咽了口唾沫:“我不相信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别说张麟乐不相信了,连李景行与徐栩这种老江湖也不太接受一个半夜在屋檐喝酒观战,营造自己是江湖高手的酒鬼,就是玄学组织的负责人。 晏玺倒不介意,朝老头招手:“喂,拿个梯子过来,我要下来。” 徐栩抱臂,一脸看笑事儿的表情:“装B就该装全套,你应该挂个威亚飞下来。” 老头骂骂咧咧地去搬梯子了,晏玺笑嘻嘻地对徐栩说道:“何必呢?虚的东西都是唬外人的。” “看这待客之道,难不成你还把我们当自家人?”徐栩反讽道。 “当然,外人根本瞧不见这些。” 晏玺就顺着架好的梯子爬下来,走到三人的面前,和蔼地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晏玺,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是玄冥护卫队的负责人,以后你们就归我了。” 这人走得近了,张麟乐才算看清了他的样貌,来人看上去三十岁出头,五官很浅,虽然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属于看过一眼后,下次就想不起模样的那种人,正因为这样没有特征的脸庞,倒显得他没有攻击性,异常温和。 晏玺衣着也很普通,甚至可以说随便。一件黑色的夹克配一条黑色牛仔裤,里面穿着白色的T恤,如果不是身材还算高挑,就在外形上没有一点儿特点了。 “你真是晏玺?”张麟乐问。 晏玺哈哈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个组织是秘密的,不给发工作证的。” 张麟乐明白,能进入他阴阳街第二层,还能指挥老头儿做事的人,十有八|九应该是这里管事的,只是看着这个男人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没有一丁点儿负责人的气质,和张麟乐之前在心目中反复想象的“白发鹤颜的老者,不怒自威,自带光环”的样子不同。 而且这样的见面方式也不是他喜欢的。 张麟乐感到微微失望:“这个欢迎一点儿仪式感都没有。” “那下次给你补。” 徐栩看着晏玺一副伪善模样,就觉得特欠扁,挑着眉毛问道:“作为负责人,你会什么?” 晏玺从屁|股裤兜里掏了掏,众人视线扫向他的背后,只见他摸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徐栩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把手.枪。 “我会使用手|枪。”晏玺笑了笑。 徐栩失笑:“牛逼了,第一次发现跨界的负责人,就好像突然之间苍老师要去主持新闻联播一样。” “那我一定会看的。”晏玺擦了擦枪口。 张麟乐更不开心了,这人不仅不学无术,还不正经。 徐栩也有些迷惑,他们这一行不是军队,从来不使用热.兵器,当然,他们也没有权利与能力弄到国家禁止的手|枪,这晏玺还真是个怪人。 张麟乐无奈:“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本事就亮出来看看。” 晏玺扫了一眼三人。两个老江湖一个沉稳冷漠,一个戏谑玩味,都不是可以指使得动的人,晏玺就对着最单纯的张麟乐说道:“这样吧,你去那边站着当靶子,我用子弹在你周围打一个人形出来,每颗子弹绝对不超过5厘米。” 张麟乐眼睛瞪得溜圆,结巴道:“你别......别开玩笑。” 徐栩低头笑了一声:“我们是不是找错组织了?” 晏玺凑过去说道:“没有。” “喂,你别离我这么近!”徐栩跳到李景行身后。 李景行用手护住徐栩,沉声问道:“晏玺,现在是不是应该进入正题了?” 晏玺笑得开心:“那你是相信我了?” 李景行没说话,冷冷地看着晏玺,晏玺收起手.枪转向二人,一双明眸似笑非笑的打量,一个神情严肃,整张脸凌冽得像刀锋,一个满脸笑容,温和得似河流。 徐栩绕到李景行的前面,冲晏玺道:“有完没完?” 晏玺收回目光,问道:“你们现在是朝圣者,为了一睹庄严巍峨的圣地,愿意光脚屈膝,一路叩拜,可曾想过,也许一路上全是冰雪与沙石,会磨坏你们的双脚与膝盖,等忍痛到了终点,发现这圣地也不过如此。” “你这拐弯抹角的功夫还真像吃公粮的,”徐栩哭笑不得:“你不如直接说,在这里工作很辛苦,你们为了这份信仰会付出很多,也许最后付出不等于回报,是否会后悔,是否依然觉得值得?” 晏玺微微颔首,伸出一个大拇指。 张麟乐浑身一凛:“在追求理想的这条道路上,再大的艰难险阻我都不怕。不畏将来,不求结果,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这就是回报。” 晏玺拍了拍张麟乐的肩膀,转头看李景行。 李景行淡淡地说:“你说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我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徐栩心里嘀咕着,刚才小考了一下专业知识,现在晏玺又来做行政能力测试吗?是不是还要考一下逻辑什么的? “那你呢?”晏玺问徐栩。 徐栩一惊,这还有他的事情。 “刚才我顺道观察了一下你,觉得你能力尚可,勉强可以留下来观察一下,实在缺人,你也可以顶顶。”晏玺轻描淡写地说道。 “哈!你把我当备胎对吗?我这个人很骄傲的,你这样和我说话会被揍的。”徐栩眼睛都直了。 “我有枪。”晏玺温和地笑了,正要抬手将枪上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拇指与食指突感巨疼,晏玺的手一麻,枪就落在了地上。晏玺扭头,看到李景行正捏着他的手肘。 “我有李景行。”徐栩一脚将枪踢开。 李景行松了手腕的力量,晏玺退后了两步,老头儿一把将晏玺的背顶住:“别惹这个姓李的小子。” 晏玺垂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欣赏道:“不错啊,专业能力高,连功夫底子都比一般人强,果然是总部相中的人。” 在晏玺以为李景行要客气地回应一下,哪想李景行只说了四个字:“别碰徐栩。” 张麟乐在心里暗暗惊讶,徐栩有李景行真是太幸运了这种念头再次迸发出来。如果将来也有这么一个人,也愿意为了他张麟乐赴汤蹈火,那他也一定会为了对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 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徐栩与李景行共同的好友呢?张麟乐在心里小小地期待了一下,转眼看着徐栩。 徐栩此刻也得意洋洋地看着晏玺。 张麟乐觉得此刻晏玺应该有些窘迫,可晏玺神色如常,平平淡淡的样子,脸上估计建了一座城墙。 “快到四点了,黎明前邪气猖狂,十方界只进不出,你们必须得离开,我要关门了。”老头不耐烦地催道。 晏玺立马紧张了几分,语气也快了些:“好了,各位,跟我走吧,我们回真正的会龙庄。” 几人见晏玺走得快,纷纷加快了脚步,跟着晏玺的后面。四人来到了前院的院落,晏玺走到东北角蹲了下来,几人看到晏玺的脚边有一个笔筒大小的排水口。 他将排水口的铁环取了下来,放在手里。 “这是个密道吗?”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徐栩好笑:“难不成我们是耗子,能钻进这小洞去?” “我看这是一把钥匙。”李景行看着铁环的纹路,推测道。 “聪明。”晏玺继续向前走,走到其中一根柱子前,弓起手指敲了四下石柱,再回头走了三步。 徐栩冷笑一声:“果然在玩密室啊。” “徐哥,他在做什么?” “他去内鬼门取了钥匙,然后在天井之下的八卦生门敲柱,示意有四人,三为生数,表返回阳间的意思。”徐栩解释。 “各位,欢迎回家。”晏玺笑着跳进了前院一口方形的缸。 张麟乐跑过去一望,哪里还有晏玺的身影,缸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早上来过这里,看到过这口空缸吗,里面全是青苔,现在看上去像个无底洞。”徐栩凑在他旁边,伸头往里看。 “走吧,没事。”李景行笃定般地拍了拍徐栩的肩膀:“跟上。” 说完,便纵身一跃翻身而下。 黑气弥漫,李景行的背影转眼就不见了。 9.玄冥观 徐栩与张麟乐跟着也跳了下去,但两人才跳下去就感觉脚板触底了,起初他们以为卡在水缸中了,定睛一看,才发现周围已是另一番光景。 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座大型的道观。站立而眺望,正山门、三清殿、弥罗宝阁并列,后隐隐有大小殿阁,重檐歇山,巍峨大气。 山门处赐额“玄冥观”。 此刻,四人正处于道观的山门与三清殿之间,除了晏玺与李景行之外,另外两个人的脸都惊讶得快变形了。 徐栩诧异的时间比张麟乐短了许多,当徐栩已经回过神,发现张麟乐正卷着嘴唇,似乎“哇哦”这样的惊叹词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徐栩转头,发现晏玺正盯着李景行,眸子里有探究的意味。 作为这里的负责人,晏玺自然是不惊讶的,可是道士凭空看到这么大一座道观,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在旁人眼里肯定说不通,也看不懂的。 徐栩心里乐了,别人不了解李景行,可他清楚啊。这个道士经历过大风大雨,制服过各路妖邪,早就练就了一颗钻石金刚心,再加上万年冰山脸,外人想从李景行的神色上琢磨出什么,简直就是浪费力气。 徐栩轻轻咳嗽了一声,张麟乐与晏玺同时回过神来。 晏玺走向前,轻轻扣门,两扇门便左右缓缓打开,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独自率先踏入了山门。 李景行当仁不让地走在了最前面,徐栩与张麟乐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三清殿为玄冥观正殿,是三清祖师所在之处,故名三清殿。华夏所有道观几乎都有三清殿。 殿阁飞檐翘角,翘脚四方各有青牛,四蹄腾空,气势非凡。屋顶重檐歇山造,殿柱纵横成,内外皆同。殿前有八顶三层宝鼎立在前院的空地上,相当巍峨。 “这是一个八卦阵,宝鼎代表着八个方位。”李景行顿住脚步,其他两人也立马警惕起来。 晏玺头也不回地说:“别担心,大阵没启动,八卦阵也不会乱动的,如果哪一天真动起来了,情况不就不妙了,代表着.......” 张麟乐路过宝鼎时,看到铜壁上刻着仙鹤、龟等图案,想伸手摸一下。 “别动,小心触发机关。”晏玺回头说道。 张麟乐放下手,走快了两步,问:“代表着什么?” 晏玺收敛起笑容,一字一句道:“天下大乱。” 晏玺的话唬得张麟乐眼皮子直跳,却对另外两根老油条没什么效果,李景行与徐栩快步通过,直接进了主殿。 几人按照道家仪式敬香叩拜,经过虔诚的仪式后才迈过主殿。 三清殿后,便是弥罗宝阁,飞檐翘角,高耸入天。 已是黎明时刻,天边的晨曦发出金光,将殿院群镶了一层流光溢彩的薄边,层次分明。 “这模样会龙庄完全不能比啊。”张麟乐惊讶地已经合不拢嘴了。 “不错,很有眼力。”晏玺笑着赞扬道。 张麟乐继续左右张望:“太神奇了,我们刚才明明是往下跳的,这座道观却不在地下。” 晏玺回答:“玄冥观本来就不在地下,会龙庄只是他很小的一部分。” 张麟乐听得迷糊,而晏玺显然也打算再深入回答这个问题,径直朝前走。 道观沿山势而建,有不少爬坡上坎的道,山路蜿蜒起伏,曲径通幽,山体四周有一些深浅不一的洞窟,凿壁成像,供奉着道家的诸位神尊。 天色通透起来,周围吹来晨曦的清风,让人精神振奋。 云梯通天,四人越攀越高,到了制高点,“北天门”三字横跨在石柱门楣顶端,苍劲威风地现在他们面前,山间云雾蔼蔼,虚幻缥缈,唯独这三个字清晰有力。 “玄武又叫玄冥,与北方之神,被道家尊称为玉京尊神与真武大帝,相传北天门是真武大帝坐镇的地方,”张麟乐问道:“玄冥观就是这么取名而来,对吗?” 晏玺点头,指了指一座偏殿:“进去说。” 张麟乐随晏玺进了偏殿,徐栩却驻足看着四周,冲李景行眨眼睛,小声耳语:“这里风水极好,你看周围的群山河流,对玄冥观呈怀抱之势,又有轻轻托起之相,我看已经接近龙脉风水了。” 李景行轻轻地笑了,对徐栩微微颔首:“我一路观察,这道观里有大秘密。” “大秘密?”徐栩来了精神。 “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有些事情我也不太确定。” 晏玺在里屋喊道:“后面的两人,上二楼。” 李景行拍了拍徐栩的后背,两人走了进去。 道观里有一些修行的道士,天色一亮,便起了床各自忙着,有人扫地,有人撞起了晨钟,有人做早饭。 张麟乐相当好奇,既然旁人不知道有这道观,一般人也进不来这圣地,那这些道士是怎么找来这里修行的? 晏玺看出来张麟乐的疑惑,随口说道:“他们是做内勤工作的。” “那我们呢?”张麟乐问:“是外勤人员吗?” “不,你们是玄冥观的核心竞争力。” 张麟乐对晏玺的这个解释挺满意的。 二楼有很多间厢房,也是这家道观里道士起居的地方。 晏玺走进会客室,其余三人也先后踏了进去。会客室的陈设很简单,古香古色的,桌上燃起了沉香,青烟袅袅绕过香炉,在角落一隅的书画上方渐渐淡去。 晏玺待三人入座后,让小道士给他们上了茶,问道:“累吗?” 刚才山间的清风吹着,让人精神振奋,还不觉得累,可现在房内坐下来,徐栩顿时感到疲惫不堪,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还行。”张麟乐强打起精神,坐得更直了。 徐栩看得出来张麟乐在强撑,但徐栩清楚,凭李景行的功力,现在应该还不会累。 李景行再撑一两天都没有问题,这又要说回两人的初遇。 徐栩和李景行相识与一次偶然的风水业务,两人各怀目的进入深山鬼村,与九婴和老鬼精恶战,又远赴海上石油平台,调查楼盘风水背后的真相,截杀了海上阴邪阴爼鲛。这一路降妖除魔,基本上都是晚上的事情。 但凡是阴邪,不管是九婴、老鬼精还是阴爼鲛,都是半夜害人。而每到夜深人静时,撑了一天的徐栩难免疲惫,收服邪气有些力不从心。 李景行却不同,他只需要白天稍微合眼,就能精神奕奕地挺一整天,甚至,他可以连续几天不休息,精力异常旺盛。 同是修道的人,李景行能熟练使用清心咒缓解疲劳,而徐栩却功力不及,驾驭不了此等修心的道法。徐栩对此挺不服气的,但瞌睡上来,不服气不行。就像此刻,就算拿根火柴,也撑不起他厚重的眼皮。 李景行伸手,将徐栩揽在怀里,轻声问:“想睡了吧?” “嗯。”徐栩装不下去,他确实挺疲倦的。 晏玺看李景行对徐栩所独有的温和表情,有些不适应,而两人旁若无人抱在一起总归不雅,晏玺只好讪讪地笑道:“现在大家也累了,你们先回房睡觉,下午三点准时在这里集合,我会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的组织。” 说完,晏玺便分配了房间与钥匙。 李景行与徐栩拿着钥匙去了二楼端头的屋,张麟乐就住在他们的隔壁,他推开门一看,一张大床?! 张麟乐退了出来,再次确认刚才李景行与徐栩的确是进的一间屋子,难不成李景行与徐栩住的是标间吗?那他一个晚辈,独自一人霸占一间房多不好意思。 比起张麟乐的拘束,徐栩就显得大方多了,当他进入房间发现只有一张大床,就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先入为主地跳了上去,脑袋里炸出一片灿烂的烟花。 多日的妄想终于得偿所愿了吗?开心的人儿躺平了,口中喃喃道:“晏玺挺会安排的。”然后,眼巴巴地等着李景行的下一步行动。 哪想李景行顺手就将烂泥徐栩捡了起来,认真地回答:“也许是因为你不属于玄冥分部,所以没地方住,晏玺就把你塞过来和我一起住了。” 徐栩:“……!” 看着徐栩一脸懵,李景行心疼道:“累了吧?快去洗澡,洗完就睡。” 说完,李景行快速地把徐栩扔进了浴室,还体贴地帮他关了门。 徐栩被不解风情的男人搞得彻底偃旗息鼓,无奈地脱衣:“算了,算了,来日方长,一个房间了,还怕没有花好月圆时吗?”言罢,恹恹地打开了花洒…… 或许是房间里清香的作用,张麟乐这一觉睡得很酣,下午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奕奕。 当他再次进入会客室的时候,晏玺、李景行与徐栩都已经在喝茶聊天了,张麟乐有些窘迫。 “睡了一觉变姑娘了?这么扭扭捏捏的,快过来坐。”徐栩拍了拍他旁边的木椅。 让前辈们等他一个晚辈,多少令张麟乐不好意思,徐栩这么一说,气氛松了不少,张麟乐打着哈哈就坐在了徐栩的旁边。 人到齐了,晏玺才介绍了一下这里的大致情况。 在国内,有一个极为秘密的玄学组织,名为华夏玄机会。 华夏玄机会独成一系,属于隐形组织,主要的职责是保卫华夏龙脉,抵御外方玄学势力,破解玄学间|谍在我国的一系列阴谋活动。 华夏玄机会的总部在终南山。但总部更多的是作为一个控制与指挥中心,给各部下达机密任务。 华夏玄机会下属一直是四个分队,以天之四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管四方领土的玄学事宜。 为了保持华夏玄机会的高度机密,各护卫队只能由最多五人组成,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的属性,追求阴阳特性,相辅相生,同时,也互相制约。 正式成为分部的人员能得到华夏玄机会五行属性的加持,在特定场合能够借助祖师功力,开启“涅槃”模式。 “涅槃?”张麟乐一愣。 晏玺抬头看着三人:“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如果遇上无法战胜的强敌,我们可以借助祖祖师力量的加持,开启专属属性,拼尽全力,和敌人同归于尽。” 徐栩问:“你在开玩笑?” 晏玺笑着:“我喜欢开玩笑?” 徐栩迅速翻了一个白眼。 “可是涅槃指的是重生。”张麟乐认真地看着晏玺。 “我想这个词的意义在于,让更多的人得到生的机会,而不是我们。”晏玺说道,“至少我从没看过涅槃的玄学者能活着回来。” “有人涅槃过吗?”张麟乐大口地呼吸了一口。 “除了我,另外四个坐你们位置的人,全部都在一次国家机密任务中集体涅槃了。” 晏玺笑了,眼睛有些湿润,桌上的烟雾隔离出他孤独的姿态,好像有无尽地悲哀:“这是一条不归路。” 10.玄冥护卫队 “听了半天,从你嘴里冒出的全是诸如机密,神秘,任务之类的词,还以为这份工作多么牛了,原来就是一个送命的活儿啊。”徐栩冷笑一声。 晏玺坐直了身体,语气顿时严厉了几分:“任何一项崇高的事业都需要有人不计代价地付出,对我来说,病死在床上,或是牺牲在抗敌的沙场,我选择后者,为了国家的安全,我可以变成国之利刃,真到了万不得已,小命一条,呵,拿去!” 徐栩摸了摸下巴,瞥着张麟乐的目光变得有些同情,心想这小子入戏了,果然还是太年轻啊。一个道观的外在环境加几句话就能煽动这血气方刚的躯体,那和封闭式传|销有什么区别? 他徐栩是老江湖,接触的人多了,心里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论,偏偏吃不下这一套,他翘起二郎腿傲慢地追问:“那之前考核得这么严格,你们就不怕招不到人吗?” “我们只招最好的人,”晏玺说,“若真有缘,信仰又一致,祖师爷定会让我们相聚。” “少拿祖师爷当幌子,祖师爷可没让人平白无故地卖命。”徐栩哼了一声,不大爽地冲李景行抛了一个眼色。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的想法居然在此刻出奇地一致,李景行面容沉静地问道:“信仰不应该是盲目的,否则,就不是舍身成仁了,玄冥的前辈是怎么牺牲的?” “执行任务。”晏玺说。 “什么任务?” “既然是机密,恕我不能告知。” 徐栩阴恻恻地看过去:“很多邪|教组织都是这样操作的,故弄神秘,其实就是要达到蛊惑人心的目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晏玺微微有些不悦。 张麟乐虽然觉得徐栩说话不中听,但徐栩想表达的意思他是理解的,于是打圆场道:“我们极有可能也会成为玄冥的一员,却不了解这个组织的任务,确实说不通。” 晏玺勉强一笑:“对不起,关于那次任务,我真的无可奉告,你们早晚会遇上这批人的,他们真的很强。” “好,你不用告诉我关于任务的内容,我只想知道,这些人来自哪里?”李景行一双眼睛乌黑沉亮,带着锐利的光。 “国内和国外。” “知道了。”李景行慎重地点了点头。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愣住了,刚才晏玺说的国内和国外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栩神色有些复杂,端着茶喝了一口:“里通外国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等被熟人插了刀子,怕是为时已晚了。” 张麟乐心里的疑问号,被徐栩的话梳理成了惊叹号。 晏玺的脸色僵了僵,苦笑道:“如果你们确实不想留在这里,可以申请退出,我会向玄机会说明,但是由于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么多,知晓了不少秘密,出于对国家信息的安全考虑,离开的人需要连服30天的药,确保完全失忆方可离开。” “那出去以后不就是白痴了?”徐栩摊手。 晏玺摇头:“只是针对这段记忆。” 徐栩忍不住想笑,这晏玺把他当白痴吗?如果世界上真有这种药,就不会有人在冬夜哭着高声唱“给我一杯忘情水” 了。 李景行眼睛微眯,黑亮的瞳孔映出异彩:“你不用试探,也不用威胁,我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不会离开。我爷爷以前是老红|军,我是他带大的,他一直教导我男子汉应当肩负责任,报效国家,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承祖辈之志,精忠报国。” 晏玺微笑:“不愧是总部看上的人。” 沉香的青烟笼罩上来,徐栩轻轻吸了一口,看来这地儿有进无出,果然知道得太多没好处。但这晏玺一开始就兜了底,软硬兼施,摆明了要留住几人。 徐栩看着晏玺眼里的笑意。笃定地想:至少,晏玺想留住李景行。 李景行看徐栩的眸底有些忿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徐栩的背,安慰道:“别担心,我有能力保护你。” 徐栩转头,看到李景行面容平静,但眼里闪烁的光,将白日的光明全部尽收在眸底,璀亮坚定。 徐栩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没有什么狗屁信仰,我觉得我们的生命最宝贵,但是,你李景行坚持的事情,我绝不拖后腿,我也不需要你保护,我会跟紧你,和你并肩战斗。” 徐栩不正经的时候居多,如此正儿八经地表态还是第一次。李景行听完后,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随后他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同时相视而笑,徐栩伸手覆上了李景行的手背。 你的理想是实现抱负,我的希望则是帮助你实现理想。没什么好计较与掂量的,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知道的,我的热血随时可以为了你抛洒,哪怕断了胳膊,我也能张开双肩拥抱你。 我只想倾尽所有,和你在一起。 张麟乐受到了氛围的感染,站了起来,清俊挺拔的身影像棵青竹,他笃定地说道:“我和景行哥想的一样,不管将来遇到的是什么,我都不会退缩,如果这真是对国家安全有价值的一份工作,那我必定和两位哥哥一起,和衷共进,绝对忠诚。” 晏玺欣慰地点头,伸手招呼着张麟乐坐下来:“算上我,我们组织有三个人了,接下去会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一旦通过考核,你们在本部就有各自的五行属性,由华夏玄机会的负责人亲自给予加持。” 徐栩眼珠子一转,心道晏玺说话有问题啊,根本没算他徐栩啊,那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留在玄冥观的?内勤人员还是李景行的家属?! 徐栩估摸着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于强硬,晏玺受到顶撞,怕是现在要借机刁难他。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寄人篱下也要看主人几分薄面,为了和李景行一起,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你们一个分部有五个人的编制,既然没招满,算我一个呗。我可不想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人在这道观里傻等,再说,我师从台湾口山派,能力也不差。” 晏玺不冷不热地说:“你太过计较个人得失了。” 果然是为难他,徐栩暗忖这晏玺表面温和,内心比针眼还小,那软的不吃,就只有含沙射影地威胁上了:“道士愿意留在这里,我自然也会安下心来,但如果你要我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光吃软饭,我可做不到,只好回去算了。”说完,他瞥了一眼李景行。 言下之意是,他徐栩回去了,李景行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留在玄冥观。 晏玺看着徐栩,对方刚好转眼看着他,徐栩的眼睛细长微挑,和李景行那凌冽的眼光不同,徐栩的视线不带压迫性,但却像一把小匕首,刀刀剜肉,痛不及死,却如同凌迟,想要抽丝剥茧,试探真相。 晏玺心口一凉,这个半吊子风水师居然用李景行来要挟他,他仍故作镇定地笑道:“这算是高危行业了,你就不怕?” “怕,当然怕。”徐栩耸肩。 “一旦加入华夏玄机会,代表着你要和最危险的人与事物打交道,他们比蛰伏在林间的野兽还要残忍与嗜血,你将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威胁,伤害、绝望,甚至死亡。” “比起危险,我觉得看不着李景行更绝望。”徐栩赔笑。 晏玺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忍不住加快了步子,终于在徐栩即将爆发之前继续说道:“华夏玄机会评估过你的能力,他们认为凭你的能力,还不能达标。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候选人,如果你想留在这里......” 徐栩快语:“凭实力定去留呗,我相信这个组织对国家的重要性,应该不会有什么空降兵,既然是公平的环境,我希望有机会竞争。” 晏玺心道他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到时候还可以挫挫徐栩的锐气,让徐栩知道自己的斤两,于是故作为难道:“那......好吧,我去申请一下。” “麻烦你了,晏队。”徐栩从善如流,见人说人话,态度来了一个转变。 聊了一阵后,晏玺就带着几人绕玄冥观走了一圈。道观挺大,依山而建,大大小小好几个殿堂,青烟围绕,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张麟乐毕竟年纪小,很容易被吸引,看着这壮丽的景色,竖起了大拇指:“玄冥观在深山里,四周高峰列环,山光水影,让人想到终南山。” 晏玺拱手道:“终南山可是出圣人的地方。” 张麟乐笑着说:“我一直有个问题。” “如果是关于玄冥......” 张麟乐立刻摆手:“说好了有些事情不能问,我肯定不会问的。” “那你说说看。”晏玺鼓励道。 “华夏玄机会属于国家,但中央的机构基本上都在帝都,如果国家有什么重要指令,难不成要派人飞鸽传书去玄机会总部终南山?” “难不成玄机会就不能打电话?我们是古代人吗?”晏玺一听觉得这孩子特逗。 “但电话不保险啊,”张麟乐认真地分析:“现在好多国家领导都被窃听,打电话始终有安全隐患,如果被人知道了我们玄机会的总部,会不会引来邪恶势力的挑衅?” 晏玺听罢,神色一凝,很快便恢复过来:“放心,我们用的是军线。” 晏玺的表情被徐栩看在眼里,徐栩微微地偏头,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哦,挺好。”张麟乐还以为他能问出什么大秘密来,想不到没什么特别高深的操作,张麟乐有些小失望。 晏玺继续带着几人转悠,每路过一个殿院,几人都要烧上三柱清香,再行道家的礼仪,进行三拜九叩。 晏玺将清香插在香炉里,回头对其余几人说:“如果我能干到退休,就在道观里养老了,也许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听暮鼓晨钟,聊聊人生。” 张麟乐正想答好,李景行淡淡地问道:“如果会龙庄是这里的一个部分,利用阴阳山脉,在固定的时机就可以进入玄冥观,对吗?” 徐栩乐得拍了拍手:“难得东道主带你游山玩水,上一句还准备和你畅谈人生,你居然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李景行捏住徐栩的后颈,徐栩被刺激得浑身一颤,赶快缩了脖子,也不笑了,乖乖地站在李景行的后面。 晏玺眼露惊喜:“对。” “具体怎么进出?”李景行问。 “这段时间你们需要闭关练习,一个月后会有玄学能力测试,待测试通过,你们成为玄冥护卫队队员,我才能告诉你们方法。” “测试?”徐栩嘀咕,“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要参与测试呢。” 晏玺摇头,大致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测试规则。 华夏玄机会会网罗他们认为极有潜力的人员成为四个分部的候选人,但候选人并不代表就能成为正式的队员。 能够得到负责人认可的候选人需要通过测试,玄学能力测试分为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星列、月前,日行。 等级是根据自然现象与奇门诀缩写而来。 星列代表对时空的熟悉与救济之心。 月前表示对天地五行的控制与把握。 日行代表着宇宙万物的力量,运用光明走向更高境界。 玄学攻击力也是依次成正比的。 一般评定为星列级,代表此人足够成为正式护卫队成员了。月前级的队员并不多见,如果一个人异常出色,测试的等级超过了月前级,就可以评定为日行。 然而,历年来日行的成员凤毛麟角。 测试的关卡很难,在晏玺的记忆中,大多数队员是星列,月前不多,日行他就见过一人。 那人现在朱雀护卫队。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盼望快点考核,也能早点知道自己在什么水平。”徐栩笑眯眯地说道。 晏玺摸了摸鼻子:“我也是。” “四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有五名成员,他们平均是什么水平呢?”张麟乐问。 “我只知道以前的情况,现在部分换了新人,我也不清楚了。” “新人?”徐栩忙问道,“其他人......和四名前辈一样?” 晏玺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不便多提:“现在各个队伍里老面孔不多,月前级别的人不多,有一个日行队员,在朱雀那边。” “日行?”张麟乐眼眸清亮,“他一定很厉害。” 11.秘密 “是的,他很厉害,我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属性,可是他的队伍里出了......一点儿问题。”晏玺清了清嗓子。 “他叫什么名字?”张麟乐问。 “柴子洋。” “柴子洋......”张麟乐重复,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这个人,再好好地向他请教切磋一下。 “我劝你少和朱雀的人来往。”晏玺说。 张麟乐一听,更加好奇了:“他不喜欢和人接触吗?”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晏玺摆摆手,“朱雀分部的事情,是他们自家的事情,朱雀挑选人的风格从来和其他分部不一样。” “不拘一格,任人唯贤嘛。”徐栩轻笑。 晏玺摇头,眼神有些失望:“我不想多嘴说他们的是非,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点到即止,晏玺便不再继续。 张麟乐低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像装了一个大福袋,他迫切想要打开,寻找想要的答案。 徐栩手里起卦,轻轻地蹙起眉心。 “怎么了?”李景行轻声问道。 “算不到呗,还能怎么?”晏玺轻笑一声。 徐栩咬唇,正欲还口,就听晏玺补充说道:“四个分部都有玄学隔护,哪能这么容易让人算出来?” 李景行看着徐栩,徐栩冲他点了点头头:“这个人不简单,卦象迷离,但隐约觉得他会和......我们有些羁绊。” 张麟乐凑到徐栩面前问:“徐哥,五行里,朱雀属火,玄武为水,一南一北,水火不容,是有些不合吧?” 徐栩顺手搭在张麟乐的肩上,摇了摇手指:“不一定,在风水局里,水火也可以相生,看怎么利用局势了。” 张麟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像只安静的鹿子,圆润的双眼漆黑如墨,又温静如水。徐栩觉得这小男孩真是可爱,忍不住想上手捏对方的脸,却被李景行一把拉住了手。 “别闹。”李景行放下手,面朝晏玺问,“接下来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训练?” 徐栩讪讪地扫了李景行一眼。李景行这个人哪里都好,脸好、心好、身材好、道法好,可惜就是没什么生活情趣。三句话离不开本行,一分钟之内就能把话题转回最严肃的正轨去。 晏玺立马介绍了一下玄冥观的作息时间。 玄冥观的道士基本上都是早上五点前就起床了,他们需要诵读经书,晚上也有一次晚课,每次两小时。一日只供应两餐,主要是素食为主。供香打扫按照值日来,其余时间可学习琴棋书画,由道士自由安排。 而李景行、徐栩、张麟乐三人并不是全真道士,不必严格地按照道观的要求,但有一点必须要遵守——早上五点起床。 这是历年来玄冥观的规矩。 “五点?你是要我的老命吗?”徐栩惊叫,除了有风水业务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早起过床。 有业务的时候,那是红彤彤的钞票在支撑着他起床的信念啊。如果后半生必须每天五点起床,那对于嗜睡如命的他来说,人生简直没了盼头。 张麟乐也挺郁闷,他平时也爱睡懒觉,平时要练武需要早起,周末通常能睡到中午才起床,算成补瞌睡,如果每天都让他早起,这不等于扼杀他的幸福吗? 这两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李景行却淡淡地颔首:“可以,需要闭关修炼吗?” “当然,我会给你们训练任务,”晏玺挺直了背脊:“虽然你们只是预备成员,但我相信你们的实力,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叫我晏队。” 徐栩脸皮厚,第一个开口了:“晏队,我申请晚点起床。” “不行。” “为什么要起这么早?难道阴邪都在日出阳气复苏之时出现?”徐栩反问。 “真要训练我们,应该是熬夜才对吧。”张麟乐赞同。 “我也不喜欢熬夜,求你别添乱,”徐栩白了张麟乐一眼,转回视线看向晏玺,“休息不好连头脑都不清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应该可以根据情况调整,在这里你最大,晏队,咱们改了规矩成不?” “对,我同意徐哥,我们都不习惯早起,晚一、两个小时也好啊。”张麟乐跟着求情。 晏玺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徐栩一来就要改规矩。 晏玺好像天生就懂服从,懂忍让,一切以组织的要求为准。对他们来说,制度就是方圆。在晏玺来玄冥观之前,玄机会就将规矩定在这里了。所以,晏玺与其他人一直在规则内作息行事。 良好的自律性体现出在玄机会予以四大分部危险度高的任务时,作为队员,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重,身先士卒,绝对服从。 华夏玄机会的成员,虽然不是国家的军人,但本质上,殊途同归。 国家与国家的较量,表面上是军事力量、经济、教育等方面软硬势力的抗衡,但还有一些角逐,却藏在波涛汹涌的暗面。 军人用武器与炮弹保卫家园,抵抗所有侵略与分离势力。 而玄机会作为玄学力量,主要职责在与预测天机、稳定国家兴盛格局,保护龙脉,抵御外方玄学恶势力的侵扰等等。 玄机会的队员会遇到更多匪夷所思与阴森恐怖的事情,遭遇的血|腥事件不会比军队低。他们的存在是秘密,是黑暗里最后一只护卫的铁血队伍。 所以,在晏玺的认知里,玄冥观就是一个另类的军队。虽然训导方式以传统道家为主,大家好好说话,研究玄学。而实际上,绝对服从上级,誓死保守秘密等,是所有队员必须遵守的准则。 五点钟起床只是规矩中很小的一个部分,但是,徐栩散漫自我,以个人为中心,如果不是总部......他是不会要这种人进入他的玄冥观的。而张麟乐虽然乖巧有礼貌,但却过于率真,不通事理。两人一来就叫嚣着要改制度,如果这次真让他们得逞了,以后还不把得意地这道观的瓦给拆了。 “这是玄机会的规定,”晏玺肃颜,“即使我也要遵守。” “玄机会在终南山,又不会派专人监督我们起床,再说了,人性化管理有什么错?!除非你给我一个必须要早起的理由,否则我不会认可的。”徐栩不服气,这关系到他后半辈子每天几点钟起床的大事儿,一定要争取到底。 晏玺确实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作为全真道士,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早起的生活。 但其余三人不是全真教弟子,李景行是正一派,徐栩是口山派,张麟乐更偏了,就是一个纯信道人士,因为天生灵力被招录进来。他们之前一直生活在大都市,估计半夜还在刷微博聊微信,让他们一下子改变生活作息,是有点强人所难。 但即使这样,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允许破坏。 “你们想调整早起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晏玺迂回道,“这样吧,集中训练后的第一个内部小测,如果你们能在规定的时间内顺利完成任务,我就为你们争取。” “一言为定。”徐栩快语道。 张麟乐开心地想鼓掌,浑身打了鸡血般激动。他想着大不了这段时间早起,好好努力一把,争取在小测试中全力发挥,顺利完成任务,改起床时间为早上七点。 这样想想,有了目标,暂时早起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徐栩更是得意洋洋:“以后没有五点起床这个选项了,说不定我会怀念这段时间的。” 李景行抱臂看着两人兴奋的模样陷入沉思。 果然在社会上混的人,比不上在官场混的人精明,之后的考核肯定不简单,为了树立威信,晏玺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通过的。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这里过午不食,如果你们想要吃晚饭,每天都得自己弄,”晏玺指了指半山殿院后方的食堂:“我明天让人弄点肉回来,食堂里有蔬菜与面条,今天就将就一下。” 晏玺这么一说,张麟乐才发现,他们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居然肚子也不太饿,估计是这神仙圣地让人神清气爽,缓解了饥饿与疲劳。 “晚上吃了饭就回房间吧,这里清静,适合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五点食堂见。”晏玺说。 “好。”李景行点头。 晏玺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提醒道:“对了,进了玄冥观就不要再出大门了,子时到卯时这段时间,出了玄冥观,就回不来了。” “晏队,别吓唬人了,你不就是寅时在会龙庄找到了我们,带我们进来的吗?”徐栩狐疑地看着对方,“难不成你在威胁我们,想给我们下禁足令?” 晏玺失笑:“阴谋论太重了,徐栩。” 徐栩挑了挑眉:“一些阴谋阳谋的,你玩得比我们好多了。” “你们当时根本不在会龙庄,而是十方界的大门外,况且设置的难度很低,希望你们能顺利找到玄冥观,可是,你们非但没有思考怎么尽快脱身,还打起了十方界的主意,”晏玺压低了声音,温和的声音变得有了些威严:“十方界由陈老守护,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人都不能踏进一步。” “玄冥护卫队是灯会吗?不把谜底告诉我们,全由着我们自己猜,我怎么知道你要我们找玄冥观入口啊?”徐栩舔了一下嘴唇。 “你明明知道的,徐栩。”晏玺。 全场静默。 12.玄学导师 “我怎么可能知道?!”徐栩像在看笑话一样看着晏玺。 张麟乐瞪大了眼睛:“徐哥怎么可能知道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晏玺抬起眼皮:“天机预测。” 这四个字代表什么? 徐栩立马摇头:“求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真有那本事,就不会成为你们的编外人员了。” “难说。” 李景行看晏玺一副老狐狸的狡猾样子,也听不下去了,截话道:“我饿了,要吃饭的跟我去食堂。” 徐栩立马捧着肚子跟在了李景行的身后。 张麟乐快被自己膨胀的好奇心给逼疯了,但现在很多事情问不出一个所以然,他酝酿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要掘地三尺,找出一切的真相。 半山食堂是一间二百余平方的房间,方方正正的,和外面那些殿院差不多。最里面是厨房,外面放着六条木质长桌,桌子两侧都放有木凳,简约朴素。 李景行从小独立,在家就操厨,煮点面条更是不在话下。他将青菜洗干净,熟练地打好佐料,往锅里丢了面条。 徐栩和张麟乐两人坐着聊天,本来张麟乐不好意思看李景行一个人忙碌,想帮忙打打下手,李景行大手一挥表示不用,徐栩便拉着张麟乐坐在木凳上,两张嘴张着,只顾等吃等喝了。 “徐哥,这里好神秘哦,感觉像进来一个特工组织。”张麟乐开口。 徐栩用手指敲了敲长桌:“我现在满脑子都想晏队会给我们设什么关卡,让我们日后心甘情愿地五点就起床。” “管他什么关卡,我们全力迎战就成,不是有一句话吗?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如果是三个诸葛亮呢?”张麟乐用手比了一个挥舞的姿势,“准赢!” 徐栩掏了掏耳朵,微微一笑,着着自大的男孩问道:“你的钺呢?” 张麟乐说:“在房间呢。” 徐栩笑着垂眼,睫毛打在眼睑下,像一对蝶,要飞不飞,撩拨得人想捉住。 “徐哥,你睫毛真长。” 徐栩笑得更欢了:“你心真大,只顾看我了,就没听出来我为什么这么问你?” 张麟乐顿了一下,回想徐栩说的上一句话,突想觉得他错过了什么。 “你不怕关键时刻找不到武器吗?” 张麟乐恍然大悟,转头看着正背着背包在煮面的李景行,那把刀正倒插在背包里,这次刀柄上没有裹布了,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金龙纹。 金龙威武,前爪锋利,大嘴张开,长须飞舞,呈腾云驾雾之势,向刀刃攀爬,不过因为现在刀是倒插着,整个龙头是向下的。即使是往下,也有一种神龙降临的威慑感。 张麟乐楞了一会儿:“景行哥一直把刀随身携带着?” “除了睡觉,一直带着。”徐栩答:“睡觉也放床头。” 张麟乐想果然自己太过于大意了,现在进入这么一个特殊组织,是应该注意一下了,他连忙点头:“做这一行,警惕点好,谢谢徐哥提醒。” 徐栩挥手示意不客气,冲正在挑面的李景行说道:“多给这小子挑点,他一顿可以吃上六碗饭。” 张麟乐尴尬地笑道:“说到吃饭,昨天在农家乐是你们请的,我要请你们吃饭得等测试后了。” “别客气啊,再说,你不是已经还了吗?” “还了?”张麟乐一头雾水,“什么时候?” “昨天你带李景行找到我的时候,”徐栩不紧不慢地解释,“在去会龙庄之前,我起了一局,卦象上显示虽然并无性命之忧,但我的方位临杜门。” “杜门表示阻塞?”张麟乐有一点奇门的基础知识,道家万物离不开八卦阴阳,只要掌握这八卦基础,即使对其他法术不能精通,也能略知一二。 徐栩点头:“而你当时在我的生门方位,我就知道你可以帮我的,如果昨晚你们不来找我,我可能就只能硬闯十方界了。” “如果你硬闯十方界,晏玺就会出现。” 徐栩伸出修长的食指摇了摇:“不,他不会的,他的出现是因为你们。” “我们?”张麟乐更糊涂了。 张麟乐正欲进一步追问,李景行走过来将两碗面放在桌上,指了指铁锅,对张麟乐说道:“铁锅里剩下的面全是你的。” 张麟乐:“.......?” 徐栩差点笑倒在地上,拍了拍张麟乐的背:“估计道士找不到合适的碗了,你快去灶上吃吧。” 张麟乐灰溜溜地站了起来,走到堪比高压锅大小的铁锅前看了一眼,锅里的面真的能盛五、六碗面。 估计道士是看他胃口大,就单独在碗里放了蘸料,让他在锅里挑面进碗,蘸着调料吃。 张麟乐就站在灶前,伸出筷子挑面到碗里,吃出云南沾水米线的感觉。他回头看桌上两人笑得正欢,徐栩不停地在说着什么,李景行耳朵红红的,极为耐心地在听,勾起的嘴角很轻松,不似刚才那么紧绷严肃了。 相比之下,抱着锅吃面的张麟乐,显得形单影只,怎么也掺不进去。 不行!总有一天,他也一定要找到这么一个挚友,张麟乐呼着面暗暗发誓。甚至,他开始幻想着在玄冥护卫队未到的候选者中,也许也能找到一个好朋友。 张麟乐的期望不久就会实现,而那个陪他说笑的人,却并不属于玄冥护卫队。当然这是后话,张麟乐现在还在羡慕着他人。 几人吃了饭就早早地回房了,玄冥观倒是一个清静的地方,特别适合睡觉,为了第二天的早起,三人不到十点就洗漱入眠了。 次日五点起床,李景行精神奕奕地迈进食堂时,晏玺已经在吃馒头了,笑着朝他们打招呼,让几个人坐下吃早餐。李景行走过去迅速坐下,徐栩黑着脸跟在后面,而张麟乐睡眼惺忪,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差点没坐稳凳子。 晏玺给每个人分了几个馒头与米汤,李景行专注地吃着,没有说话。徐栩养尊处优惯了,嫌弃地撇嘴,李景行伸手将馒头递到嘴前,徐栩才不情愿地咬了一口。而张麟乐显得麻木,没睡好味蕾也迟钝,此刻的馒头和山珍海味是一样的,都完全没有味道。 “已经让厨房给你们准备肉了,以后顿顿都有。”晏玺宽慰道。 徐栩这才应了一声,问:“今天的训练计划是什么?” “专项对抗。” “专项对抗?”张麟乐喝了一碗米汤后,瞌睡总算醒了,“和谁?” “昨天你们的资料传到总部后,导师们已经动身了,今天下午就到。” 张麟乐忙问:“我们居然还有导师?他们很厉害吗?” “当然,等你们光荣退休又不想回家养老的时候,也可以申请在总部当导师,不过一般人申请不了,进去做导师的人都是每个分部数一数二的人。”晏玺答道。 张麟乐狠狠地撕下一片馒头皮:“你这么一说,我真的好期待,一定能学到特别多的东西。” 看着张麟乐振奋的表情,晏玺放下了米汤,和颜悦色道:“的确可以学习很多,但前提是你能扛得住,他们的训练方式可是强强对抗。” 徐栩在玄学圈子混得久,知道里面水分太多,有些所谓的玄学大师徒有虚名,徐栩见识过不少玄学骗子,对外号称会各种道家法术与预测术,统统经不起内行资深人士的考验。 在徐栩心中,最厉害的就是李景行,没有之一。他掰开手里的馒头往口里送,决定吃饱点好应战,但嘴下依然不留情:“国内一共就四个分部,每个分部满编五人,有25%的人有机会成为导师,是这样理解吧?” 晏玺明白徐栩的意思,徐栩压根儿就没觉得这样的导师有什么了不起之处,晏玺缓缓摇头:“来了你就知道了,他们真的很强。” 徐栩冷笑两声:“昨天你说到朱雀那个日行级的人时,好像也是这句话。” “实话实说而已,被揍了别哭鼻子。”晏玺哈哈笑了两声。 “小时候看武侠片,很少看到你这样谦虚的掌门人,如果放到古代,现在你的位置也相当于一派之首吧,你的队员都很强,怎么能灭自己威风呢?”徐栩不满。 李景行帮徐栩盛了一碗米汤,笑了笑:“吃饱了再说,一大早怎么就开始怼人了?” “没办法,我控制不住这起床气啊,谁让我五点起床的?”徐栩耸了耸肩,怒目看着晏玺。 晏玺装作没听见,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来:“早上你们可以自由训练,中饭后正式进入对抗训练模式。”说完,迈着长腿离开了是非现场。 他刚走到大门边,观里的小道就凑上来,小声说道:“导师已经到了。” “这么快?那你派人在会龙庄去接导师,然后带两位导师去厢房休息。” “不是两位,是三位。” “三位?”晏玺一惊,“可是我的候选者只有李景行与张麟乐啊。” 小道士不知情地摇了摇头,晏玺只好挥手打发了对方。 难道,总部要留下徐栩?晏玺蹙眉,这人现在还是一颗没有引线的雷,如果一旦开窍那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炸飞敌人还好,但如果炸的是自己人呢? 晏玺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吃早餐的三人,想不到居然正好对上吊儿郎当的徐栩。 徐栩举着碗在喝米汤,碗口将他的脸都挡住了,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双眼带笑,是那种不动声色地洞悉,还有几分挑衅。 13.这就是测试 晏玺在徐栩的目光中回头。 作为玄冥的负责人,晏玺希望他的队员是李景行这种忠肝义胆的,也希望是张麟乐这种阳光直率的,但他却不喜欢徐栩这种戏谑玩味的,还带着刺。 不过既然总部来了三个人,必然有一个人是专门针对徐栩的。徐栩离开了李景行,这种半吊子的攻击力一定会显露无疑的。瑜瑕互见,总部应该不会录取徐栩这种各方面实力极为不平均的人。 “在想什么呢?”李景行帮徐栩收了碗,叠在一起。 徐栩倒不会对李景行隐瞒,颇有些忿然:“晏队不喜欢我。” “你在意他喜不喜欢你做什么?我喜欢你就行了。”李景行说完便起身将碗放去了洗碗台。 张麟乐张大了嘴,看着徐栩红着脸站了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段友情,是不是他一直以来都误会了点什么? 徐栩发现张麟乐一直傻盯着他,讪讪地问:“你还吃吗?” “吃。”张麟乐迅速低头,将嘴里最后那一块馒头咬碎了。 ...... 三人没什么好练的,索性都各自待在屋里补瞌睡,李景行睡不着,先看了一会儿书,接着就在房间里磨刀。 “喂,我在这里睡,你在那边磨刀?”徐栩睡得浅,没到中午就醒了,直起身体靠在床头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抬起尖利刺刀,对着刀刃哈了一口气:“抱歉,吵到你了。” “不吵啊,就是挺诡异的,换一个人磨刀,我一定以为他要趁我睡熟了做掉我。”徐栩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明晃晃的刀泛着寒光,徐栩从刀片中隐约看到了李景行勾唇。 “很好笑吗?”徐栩歪着头问。 “嗯,我也可以做掉你。” 徐栩噗嗤一声笑了:“得了,过来陪我坐坐。” 李景行将刀插进刀鞘里,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徐栩赶快往里挪了挪,腾了一个狭窄的位置。 李景行顺势躺了上去,半条腿掉在床边。 徐栩好笑道:“哪有带刀上床的?真要办了我不成?” 李景行淡淡地说:“办你不用刀。” 徐栩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就红透了,他瞥了一眼李景行,对方正微微扬唇,锋利的双眼很柔和,带着笑,有种英雄柔情的感觉。 “坐过去一点。”李景行将刀放在床头柜上。 徐栩点头,拉着李景行的胳膊,就朝里移,李景行单手绕过徐栩的肩膀,让徐栩整个人躺在他的怀里。 “你很少需要做这么多准备的,是不是有点紧张啊?”徐栩用鼻子蹭了蹭李景行的脖子。 李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总部的训练下午就要开始,仔细一点,有备无患。” “训练怕什么呢?又不是考核,晏玺也没给我们说什么时候可以正式考核。”徐栩抬眼,看到了李景行刀削般的下巴与下颌骨,如同陡峭的山崖,鼻梁高挺,眼眸如墨。 “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千万别掉以轻心。” 李景行与徐栩的风水公司名声在外得益于两人的专业精深,而专业并不是单指你有能力去降服阴邪或是调□□水纳财旺后人什么的,专业还是一种态度。 李景行在接风水与驱邪业务时,会充分做好全盘的评估,如果真有超过能力范围或是有悖道德的业务,有再多的酬劳,李景行依然会拒绝。 徐栩平时有点小财迷,但还是很听李景行话的。 一年前,徐栩接了一个事关楼盘命案的大风水业务,对方开了百万酬劳,需要徐栩前往四川深山,压制原始邪气。幸而他遇到李景行,两人历经艰难辛苦,大战阴邪,终于将这起命案的元凶揪出。 徐栩无数次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李景行,他早就见阎王爷去了吧。所以天不服地不服的徐栩,就服李景行,也极度认可李景行的所言所行。 徐栩建议:“我起一卦试试?” “不用了,导师都是高人,你想问的事情未必上卦,而且算自己终归不是好事儿。”李景行顺了顺徐栩的头发。 徐栩心思深:“但我们不能打没把握的仗啊,要不中午吃饭的时候,先去探探那几人的底儿,看他们是哪家哪派的,如果是驱邪为主的,你就上,如果他们敢来阴的,我就陪几位导师好好玩会儿。” 李景行摇头:“既然他们是华夏玄机会的老前辈,这么多年来一直守护着国家的玄学力量,估计凭你我的能力,动不了他们分毫。” “牛|逼啊,你才来两天,就被晏玺传染,长他人志气去了?再这样吹嘘下去,我真以为这些导师有通天的本领?” 李景行笑了起来,笑容如霁月清风:“他们有没有通天的本事我不清楚,但华夏玄机会肯定有高人。” “道教是中国的国教,古代皇帝身边还要配军师,姜子牙、诸葛亮、刘伯温哪个没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不过,现代的军师都隐匿起来了,在幕后为国家出谋划策,用玄学之力保国运昌盛。”李景行补充道。 徐栩露齿一笑:“你说的对,总有一天,我要去玄机会的内部瞧一瞧。” 李景行低头看着徐栩在笑,甚觉可爱,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捏了捏徐栩的耳垂。 徐栩敏感,立马缩着脖子掐了李景行的胸部一抓:“别胡来。” 李景行无奈地指着对方的手:“到底是谁胡来?” 徐栩顺势将手搭在李景行的胸前问:“说到晏玺,他到底会什么?” “现在还看不出来。” 徐栩鼓起了腮帮子:“我看他身手一般,之前那几招拼不过你。” 李景行温声道:“也许他并不是强在身手上。” 徐栩不服:“我还没见着谁比你的道法更厉害的!” 李景行的笑意很清淡:“山外山人外人,不要让见识限制了我们的成长。比如张麟乐,一个天生的阴阳眼并不稀奇,但张麟乐那种自动规避吉凶,还能带人进入阴阳街的阴阳眼却当世无双,甚至......” “甚至也许他还有更多的潜力。”徐栩接话。 李景行与徐栩心有灵犀,李景行说上半句,徐栩大致能猜出下半句的意思,显然,这一次他又说中了,李景行朝他微微点头。 “他可真是晏玺捡到的宝贝儿。”徐栩笑道,“不过,张麟乐戏称的阴阳街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看他自己都不清楚。” “我猜想是两个世界的中层或是连接点,但现在还不敢妄下定论。”李景行说。 徐栩苦笑:“当个公务|员,原来这么麻烦,看来国家的皇粮也不好吃啊。” “饿了吗?” 徐栩撑起身子,看了一下表:“快到中午了,走,我们去食堂看看导师长什么样子。” 李景行快速地翻下床,正准备开门,门就被撞开了,张麟乐跑了进来。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一说保管出现。”徐栩笑骂,“六碗饭小子,这么快就饿了,居然撞门进来叫人吃饭,哪有......” “徐哥,不好了!” 张麟乐这一嗓子,让李景行皱起了眉头。 张麟乐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急切到说:“有征兆了,阴......阴阳街。” 徐栩闻言一惊,走到张麟乐身边:“你又看到阴阳街了?在这里吗?” “对,我的视线发黑,阴阳街很快就会出现,”张麟乐点头,“虽然不是每次都有视线发黑的预警,但发黑了以后,必然就会出现阴阳街。” “你在说顺口溜吗?”徐栩摊手。 “我不骗你,这次发黑特别凶猛,你们要跟紧我!” 两人闻言顿时心中一紧。 “这可是玄冥观,哪方的阴邪敢在这里作乱?”徐栩有些奇怪,但还是朝张麟乐靠近了一步。 李景行立马回头拿起了金龙刺刀,并将徐栩的背包扔给他:“符咒护身,将青铜铃拿在手里。” “好。”徐栩迅速翻出青铜铃与符咒,提醒道:“带上手电。” 张麟乐问:“这是白天,为什么要带手电?” “只管带上就好,有备无患。”徐栩从床头柜翻出三只手电,让他们放进背包。 李景行转头立马沉声问道:“你带了鸳鸯钺吗?” 自从昨晚徐栩给张麟乐说李景行会随身携带兵器后,张麟乐便将他的竹棍装背包里了,刚才视线黯淡下来,张麟乐拿起背包就跑了过来。 “在,在呢。”张麟乐翻出了兵器。 “我想,训练提前开始了,”李景行咬牙道,“大家做好准备。” 徐栩狠狠地盯着房门外面,骂道:“连饭都不管饱,真不是什么好单位。” 14.死亡格局 “别说了,跟上。”李景行推开大门,三人敢相互掩护着走出厢房。 现在虽然是中午,但山里狂风大作,卷起的枯枝烂叶漫天飞舞,天边浮现猩红色的流云,流云蔓延,像污血渗进泥土的缝隙,范围逐渐扩大变深,将顶上的天空全部染成了黑色。 风势不减,而天色已经变化,黑云压观,一道紫色的闪电破天而下,末端变成了三戟叉,插入道观顶端“北天门”三字。 北天门在闪电中被击成两截。 徐栩惊呼:“怎么可能?” “怎么了?徐哥。”张麟乐急切地问。 “北天门被雷劈中了!” 张麟乐大喊:“没有哇!” “这是幻象,别乱!”李景行拉住徐栩,“跟着我。”温软的手掌将对方微凉的手指卷入。 徐栩眼里闪过一丝光,抬眼对李景行说道:“不,不!我确定,这不是幻象。” “北天门没被雷集中啊,徐哥,你醒醒。”张麟乐担忧地吼道。 李景行快语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大家冷静一点。” 现在,的确不是讨论幻象还是现实的时候,现在这里的一切景物,都很危险,也很荒唐。 徐栩定了定神,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只管往前走,”李景行眼神锋利如刀,“顺其自然,该来的会来,我们只管应战就好。” 张麟乐舔舔唇,眼睛黑得像狼:“来不及了,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带你们走。” 剩下两人迅速一左一右上手,搭在张麟乐左右肩膀两侧,而张麟乐眼前已经浮现了一亮一暗两条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明面。 三人刚踏上去,周边的场景一下就转换了,哪里还有道观的影子,张麟乐左右张望,发现他们正处于一个陌生的城市中。 和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大都市不一样,这是一个颓废的城市,安静得只有风声,掺杂着老鼠翻动垃圾桶的细碎声响。 四周没有一点光。 他们前面的建筑是一家大型的购物广场,玻璃残碎,破破烂烂的报纸在窗户上飞舞,看上去就像拆迁了一半的建筑。 断壁残垣,破旧不堪,透露出腐败的气息。 “不可能,我没有走错啊,我明明走的是阳路,怎么会这样?”张麟乐双手捂住脑袋不敢相信,气得飞起一脚便将脚下的碎石踢飞。 小石头飞进了购物中心的大门,咔咔地滚了两圈,消失在黑暗里。 “别急了,那条阳路是伪装的,他们是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徐栩说。 气流微微震动,张麟乐只感到脸部刮一阵风,没反应过来的他愣在原地,李景行突然脚下生风,侧身扬手挡在了张麟乐的前面。 张麟乐眨了眨眼睛,看到前方的李景行捏紧了拳头。他的拳头缓缓松开,石头便碎成了灰,如同沙漏般,从他的指缝尾流了出来。 试探! “就是我刚才踢进去那颗小石?”张麟乐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景行的手,发现对方只是淡定地拍了拍手掌。 李景行提醒道:“这地儿不太平,小心一点。” 徐栩用欣赏地目光看着李景行,有些得意。 张麟乐则气恼不已,如果他小心一点儿,也不会差点被这小石头击中,枉费他学了多年武术,愤然地说:“居然搞偷袭?” “这叫挑衅。”徐栩打了一个响指。 “不,是提示,”李景行的目光凝定,看着黑洞洞的大门,笔直而锐利:“让我们进去。”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让我们进购物中心驱邪?”徐栩的眼底染了一层忧虑的颜色。 “管他什么目的,既然是测试,当然要进去!”张麟乐挺直了肩背。 李景行想了一会儿,问:“这座购物中心像什么?” 张麟乐看了半天,才严肃地回答:“像高压锅。” 徐栩狠狠地揉了揉张麟乐的脑袋:“你是不是又饿了?要不要给你取了小名叫张六碗?” 张麟乐瞪着眼睛:“别啊,徐哥,这个小名多难听。” 徐栩爽快地决定就叫他这个名字了。 “这是一座坟。”李景行沉声说道。 “坟?”张麟乐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景行,好好的一顶圆锅怎么就像坟了?他见李景行没有打算继续解释,转头眼巴巴地瞅着他徐栩。 徐栩摸了摸下巴,提醒:“你把目光放远与放大一点,不要只看中间这座购物中心。” 张麟乐作势退了一步,视线从左到右扫过了整个购物中心所在的整个广场。 广场四周砌有一圈石墙,上面胡乱有些涂鸦,估计设计师是想突出艺术感,但这一圈石墙就将购物中心圈在了广场的中央。 购物中心主体是圆形建筑,从后左右两侧更延伸出石墙,俯视呈八字状,像一个开敞的怀抱,迎接过往人群。 倒真像一些旧社会的圆墓,只差在石墙中央放一块碑了。 “整个广场的格局不敛气,购物中心后面,左右都有高耸大楼,旺了购物中心的死亡格局。”徐栩解释。 张麟乐顺着徐栩的提示,将视线放得更宽,果然,购物中心孤零零地杵在广场中,特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圆墓,而左右的大楼像极了祭祀用的香火。 “这到底是哪里?”张麟乐将手里的木棍捏紧了点,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开关。 “鬼知道这是哪里!”徐栩没好气道:“错了,内鬼肯定知道这是哪里。” “这样阴邪的布置,里面必然危险,大家做好迎战准备。”李景行抬步走在了前面。 张麟乐与徐栩紧随其后,张麟乐将木棍一挥,化为两把鸳鸯钺,护在身前。 “别紧张,就是一个测试而已。”徐栩看张麟乐神色紧绷,想安慰一下这个男孩子,“如果这次测试通不过,下次再努力就好。” “如果测试通不过,真的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晏玺只说了通过测试后的情况,并没有告知我们通不过测试会怎样,他是在逃避这个问题吗?还有,徐哥,候选者极有可能不止我们几人,淘汰的人在哪里呢?” 张麟乐的话倒把徐栩问到了。说实在的,徐栩刚才只是随口说说想安慰一下对方,没想到这男孩子一连串的问题。让徐栩不禁也有些纳闷。 既然是国家的机密组织,一定会选拔最优秀的玄学人才,但越是高等级的选拔,挑战性必然也越大,淘汰掉所有不合格的人,这是客观事实。 但是,华夏玄机会能保证淘汰后的人百分之百守口如瓶吗?真的有晏玺说的那种消除这段记忆的药吗? 徐栩心里闪过一个不详的想法,手指开始跳动,起了一局卦。 李景行在前面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晏玺说过,这是一条不归路。” 徐栩的手颤了两下,张麟乐急忙问道:“怎么样,你算到了什么,徐哥?” “地下一去无踪影,”徐栩睨了一眼周围:“如果我们打不赢,就出不去。” 张麟乐脚下一个踉跄,李景行伸手扶住了他:“通过了测试,我们就是玄冥需要的人,他们会让我们回去的。” “我不是怕,是莫名地兴奋,”张麟乐精神一震,眸底闪着麟火,“玄机会居然喜欢玩无限流?” 徐栩接上话:“听不懂,管他什么卦象,管他什么测试,反正老子一定要出去,这次绝对不手软。” 李景行捏了捏拳头,骨头响起了咔咔声:“最强的组织必然有最残酷的筛选方式,他们只需要最强的人,而我们恰好就是最强的人。” 徐栩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些考验简直是隔靴搔痒。” 听到两人这么一说,张麟乐顿时轻松不了不少,虽然张麟乐几乎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和李景行与徐栩在一起,他莫名安心。短短两天的相处,他发现两人品行很正,应该是可以信赖的人。 “你们说得对,与其想太多,不如先赢了这一仗,这次算真正意义上的开|荤了。”张麟乐也扬了扬下巴。 “那就尽兴吧,各位。”徐栩总结陈词。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只有孤注一掷勇往直前。遭遇天崩地裂或是历经飞沙走石,大获全胜也好,死无葬身之地也罢,现在他们没有选择,只能潇潇洒洒地拼尽全力。 三人从背包里翻出迷你强光手电,走进了大门。 整个购物中心里面黑压压的,李景行用手电光照向前方,张麟乐与徐栩左右各照一面。 前方手电光束的蓝色冷光反射回来,有些刺眼。李景行注意到前方是一台观光直升梯,观光梯的全景玻璃腔,将手电的光折射了回来。 “这唯一一台观光电梯处在购物中心正中,大门对面,这不就是碑吗?”徐栩用胳膊碰了一下张麟乐,“死亡格局也全部成形,破败风水呈现,接下来得提高警惕了。” 张麟乐应了一声,将手电小范围的晃动,咽了口口水:“这氛围,让人紧张,不,应该是兴奋。” “感觉到了吗?”李景行问。 张麟乐点头:“邪气波动厉害,快冲过来了。” 16.过往 徐栩痞痞地笑了:“我发现你不仅饭量大,胆子也挺大的,这种时候不应该叫着不要听吗?” 张麟乐用手电拍了拍胸脯:“真不怕,看到这些邪气我就莫名兴奋,想把它们全部灭掉。” 李景行的脚步顿了一下。 张麟乐想徐栩央求道:“给我讲讲吧。” 徐栩边走边说:“这要追溯到我和李景行第一次合作了。” “快讲重点。”张麟乐催促道。 徐栩绝对不会被张麟乐带乱节奏,悠然道:“第一次合作,我们还挺不对路的,他嫌我现实势力,钻钱眼里了,我觉得他又傻又闷,有钱都不知道赚。” 张麟乐才不想听他们的相遇史,不耐烦地打断道:“是不是没重点啊?” “重点来了,我们进了四川的一座原始森林寻找老鬼精。” “老鬼精是什么?” 说道这常人连听都没听过的阴邪,徐栩有些小得意:“老鬼精是厉鬼中的厉鬼,已经成了煞形,千百年难遇。” “刺激啊,怎么才能打败老鬼精?”张麟乐舔了舔下唇。 “这个你要问道士,他出场可威风了。” 张麟乐抬头看李景行走在前面,虽然手电的光线照不到人的表情,但工作状态下的李景行绝对不会和他们一起唠嗑的。 张麟乐不敢去问李景行,只得继续追问徐栩:“老鬼精长什么样子?” “形态能变化,还善于蛊惑人心,真身嘛,挺像章鱼的。” 张麟乐听到这解释,顿时对老鬼精没有任何期待了,他白了不正经的徐栩一眼问:“除了老鬼精,还遇到什么?” 徐栩缓缓地说出两个字:“九婴。” 张麟乐愣了一下,这个妖兽他听说过的。 他不可思议地问:“九婴不是九头蛇的远古阴邪吗?” “九婴横于深山大泽之中,阴阳之元气氤氲交错,化生而出,每一头即为一命。无魂无魄,身体强横异常,又加有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只需于天地间采集灵气就能恢复。”徐栩回答,“有人在风水宝地做了祭祀的格局,供了几百年,供出了这条邪兽。”(注) “不会是你吹的吧?”张麟乐不信。 “随你信不信,”徐栩得意洋洋地说,“不过这些都算不上恶心,最恶心的还是我和李景行一起去海上石油平台,遇到的水中阴邪。” “怎么又去海上了?”张麟乐还没跟上节奏。 徐栩才不管张麟乐的迷糊,自顾自地说,“没办法,要查清楚,就得满世界跑啊。” “那说说这水中的阴邪长什么样?” “此阴邪名为阴爼鲛,半人半鱼。” “人鱼啊?”张麟乐笑了,“那挺美的,比我刚才遇到的女尸强。” “这么说吧,阴爼鲛长得像杀人鲸与腐烂尸体的合成体,它们有JJ,喜欢强壮的男人,一般先奸后杀,会啃食掉男人的生|殖|器,再把人拦腰咬断,挖心掏肺,肠子流一地......” 张麟乐怒了,拿着手电指向徐栩:“停停停,你别乱扯了,我可不相信。” “你就当我胡说吧,哎,别乱晃,”徐栩扭头,指了指张麟乐手里的电筒,“想亮瞎我的眼睛吗?” 张麟乐继续用手电射徐栩:“亮瞎你的狗......” 徐栩用手挡住眼睛:“狗什么狗!小子我要修理你!” “徐哥,你后面......” 张麟乐吞了口水,电筒的光线定在了徐栩的身后。 徐栩一看张麟乐的严肃样,也嘘了声,不敢轻易回头。徐栩保持了不动的状态,使劲地用余光瞥身后,但可惜他整个身子都朝向张麟乐,什么也看不到。 “别动,别动,徐哥!” 徐栩咬紧了下唇,低声问:“怎么了?” “我看到它了,别动......别动......”张麟乐小声说着,慢慢地靠近了徐栩。 “它是什么?!”徐栩下意识地低声问了一句。 张麟乐慢慢挪步到徐栩的跟前,抬起手来,放到徐栩的眼前。 难道他身后是一条蛇?徐栩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最讨厌蛇了。 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张麟乐眼珠左右移动,神色一亮,拇指与食指迅速弓起,冲着徐栩的脑门弹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徐栩捂着被弹肿的脑门,看张麟乐像兔子一样跳开了,还发出快乐的笑声。 真是个不怕死的!!! “小兔崽子,我早晚要收拾你。”徐栩低骂道。 张麟乐偷笑着,倍儿得意:“谁叫你编一些故事唬我?” 李景行全程站在更高的台阶处看戏,表情都没动一下,看两人要吵起来,冷冷地问:“不走吗?” “......要走。” “......在走。” 李景行的声音低沉,带着威信,他这样一问,两人顿时收敛了,跟着李景行继续向上走去。 “你刚才说你看到的尸体头是扁的?”李景行步子并不快。 张麟乐愣了愣,发现李景行是在问他话呢,立马点头:“对,头是扁的,还流了好多血,眼仁也是血红的。” 李景行:“跳楼死的。” 张麟乐疑惑地问:“是向内跳,魂魄才会被困住吧?” “对,跳进中庭,”李景行点头:“非自然死亡的情况,我们道家把它叫做凶上死,自杀死亡的人怨气极重,每天会重复身前死亡的痛苦,除非找到替死鬼。” “这个购物中心的死亡格局注定多少替死鬼都没用。”徐栩脸上挂着不屑。 “我有一个问题,如果这只是一个幻象测试,那一切都是假的,哪来的真的跳楼与后面这么多替死鬼啊?”张麟乐疑虑道。 “你想说什么?”徐栩嘴角带笑,在最后扫了一遍下层的阶梯,确定安全,才靠着墙走。 他们已经到了第四层。 “如果一起都是幻境,我们没必要讨论这么多,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所有的阴邪都是NPC,NPC懂吗?”张麟乐问道。 “NPC杀不死人吗?”徐栩反问。 张麟乐:“......” 徐栩嗤道:“见识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你确定不是穷吗?” 李景行转头,手里的电筒一转,照着两人,严肃道:“别闹。” 徐栩用手遮住脸:“张六碗你别闹了。” 李景行移开手电的光束,依稀看到张麟乐一本正经的小脸这么鼓着,倔强地咬着嘴角,一副要和徐栩较真的样子。 “别傻愣着,边走边说,”李景行说完,便转身上楼:“麟乐,我们经历的确实是一半真,一半假。” 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其他两个人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加快了步伐。 “这个建筑的形态风水是祭祀格局,建筑格局一旦形成,就会造成以人命来兴旺购物中心的风水,我想这一半真就是导师们测试的灵感来源来自某些真实事件。” 张麟乐一拍脑袋:“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据说好像真有这么一栋建筑和这里相似,那个地儿就在......在哪儿呢,我一下子忘了。” “在哪里并不重要,也不是我们可以管的范畴,很多话不能乱说,内部讨论就好,毕竟也是道听途说没有根据的。”李景行强行打断。 张麟乐点头,他才入行,确实有很多忌讳是他不知道的。 “我说的假就在于,导师们把这案例加了难度给我们,不光让我们去对法压制的鬼魂,还要破了这死亡风水。”李景行继续说道,“但是不管真假如何,这是任务,必须得完成。” “否则,留在这里得饿死。”徐栩笑嘻嘻地补充。 “我不要留在这里。”张麟乐说完,徐栩立马接了一句:“再留下去,你起码要吃七碗了。” 张麟乐左右看了一眼:“我讨厌阴气重的地方。” 徐栩看着张麟乐扑闪的圆眼,好笑地问:“那你这是为了什么,非要来会龙庄遭这等罪?在老家开一个风水公司多好啊,能挣钱,受尊敬,还特自由。” 张麟乐用手电筒左右射着:“你有梦想与信仰吗?就是那种愿意为其付出一切的梦想。” “我没有,你有,那你说来听听?”徐栩偏头。 “我的信仰与梦想就是终身可以从事玄学相关的事情。”张麟乐挺了挺胸。 徐栩轻笑一声:“难不成只有在华夏玄机会才能终身从事玄学工作?你在民间就没价值了?” “不,不一样,”张麟乐摇头,“你不会理解,你越是热爱一份事业,越会期待有一个好的平台,接触这个行业顶尖的人,了解这个行业的精髓,向他们学习,成为他们这样的人,甚至比他们更加优秀。” 徐栩装模作样地鼓掌:“看不出来你年级轻轻,还蛮有事业心的,想当玄冥护卫队的老大啊?” 张麟乐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别埋汰我,我就想不停地学习新知识,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李景行停下了脚步,声音却低沉地像铁,沉甸甸的:“这不是信仰,麟乐,这是爱好。” “你现在很有激情,但当有一天你必须在爱好与死亡中选择其一时,你也许会退缩与后悔,而信仰不会。” 说完,李景行继续抬脚走在前面。 张麟乐有些懵地盯了一眼徐栩,徐栩走上前抽了他一把:“别看我,我又没什么信仰,就俗人一个。” 张麟乐木讷地抬脚:“那你自愿争取这替补的位置,是为了......”他抬眼看着走在前面的人。 徐栩点头:“他能找到自己终身为之奋斗的事业,我替他高兴,也愿意陪着他,就这么简单。” “真好。”张麟乐笑了。 李景行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感动了?”徐栩语调中带笑。 李景行比了一下嘘声的手势,顺着举起的手,指了指他们头顶。 17.使诈 徐栩与张麟乐秒懂,三人靠得很近,围成了三角形,相互掩护着戒备起来。 此刻他们正处于五层,恰好位于整个楼梯间中上的位置,饶是如此,依然看不到头,李景行试着用手电直冲着顶部照去,光源不可及,却依稀能辨得是密不透风的墙,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连三人的呼吸也几不可闻,倒是一直顺墙而下的水渍,嘀嗒嘀嗒重复着计时器般的诡异节奏。漆黑、阴沉、压抑。 张麟乐倏的瞳孔发暗,深黑冰冷:“有东西在我们头上。” 徐栩用电筒扫着屋顶,感到邪气的流动,有些急躁,“忽远忽近的,想和我们躲猫猫啊。” 张麟乐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也忍不住了:“我们直接冲吧,遇鬼杀鬼,片甲不留。” 突然,李景行和张麟乐同时动了。 金龙刺刀朝着徐栩飞快地直|插过去,徐栩睁大了眼睛,在几乎要碰到鼻尖的那一刹那,刀刃却从灵巧地他的下颌边蹭过,速度如同掣电,而鸳鸯钺也旋转着脱离了张麟乐的手掌,划过徐栩的头顶。 上一秒的刀光火石,瞬间凝固,仿若刚才仅是幻象。一刀一钺狠狠地栽进了墙里,证明这些都并非虚幻。 李景行反手一拥,将徐栩顺势搂进了怀里,而一旁的张麟乐则持着另一半鸳鸯钺挡在两人前面。 邪气消散,墙里出窍的一张脸则定在了原地。 “居然来阴的。”徐栩磨牙。 徐栩刚才已经察觉到了邪气,正当他准备摇动青铜铃辟邪脱身时,另外两个练家子已经先行出动。 一个招数凶狠,如同发起进攻的白额猛虎,一个身姿矫健,像只风驰电擎的敏捷猎豹,两把辟邪利器同时嵌入墙壁的脸中。 张麟乐看着墙壁的窟窿与裂缝,仔细观察了一下墙里突出的脸:“徐哥,这脸半猫半人的邪煞,不比那女尸差,看来他喜欢你。” “谢了,无福消受。”徐栩立马拱手谦让。 “这是猫引起的诈尸。”李景行扶正徐栩,解释,“本来诈尸最多让尸体坐立或站立,但遇不得活人出的气,我们在里面走动呼吸,触动它成煞了。” 嵌在墙上的死人瞳孔全黑,一半的脸已经成煞长了毛,凶神恶煞。 张麟乐的手撑在墙上,取回了他的鸳鸯钺,回头冲徐栩挑了挑眉:“邪气也知道欺软怕恶。” 徐栩压低了嗓子:“我回去真的会宰了你,张六碗。” “普通的邪气不是问题,但要注意一点。”李景行伸手拔刀。 张麟乐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啊?” 李景行刚拔出刀,半人半猫的脸朝着最近的张麟乐咬去。 李景行根本不给邪煞一点儿机会,握着刀柄反手就削。刀刃快速划了两下,整张脸就变成了四块皮屑,掉在他们的脚下。 张麟乐赶快踏脚跑开。 李景行收了刀朝前走去:“小心它使诈。” “好酷啊。”张麟乐由衷地感慨。 虽然刚才的情况他完全也能应付,但因为没有预判,估摸着出手会比李景行慢一点。可在执行任务,面对危险时,玄学大师与军人的能力评估是一样的,仅凭着那二分之一秒的快捷反应,就足以决出胜负定生死了。 随着他对李景行的深入了解,张麟乐越发觉得这个人能力强又不说废话,特靠谱。 他默默地将李景行划成了可以一直并肩作战、携手进退的队友。 正思索着,又转头看向徐栩,刚好迎上对方看向自己目光。 “徐哥,你真幸运,能遇到景行哥这么威风的人。”张麟乐说。 徐栩盯着他,风月无边地笑了一声:“你们也会很好。” “什么?” “后面的跟上。”李景行在前面招呼道。 听到李景行的声音,徐栩推了张麟乐一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走快点。 张麟乐以为徐栩当时只是下意识随口一句,也不在意了,现在他们离闯关成功已经越来越近,关键时刻不能大意,更需要打起精神、一鼓作气。 张麟乐冲徐栩意气风发地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徐栩心里也十分愉快,和同行一起出任务就是轻松,碰到危险时,三人都能镇定与冷静,还能互相帮衬着,如果带着一帮普通人,估计此刻的尖叫声已经让他抓狂了。 徐栩不惧妖邪,他反倒害怕有人在他旁边一惊一乍的。 他之前和李景行在鬼村与海上查线索的时候,妖邪再难收服,两人也能撩起袖子拼上一拼。可偏偏在实际生活中老遇上一些胆小如鼠又要为非作歹的人,让他头痛得很,毒舌两句还要被李景行呵斥,吃了不少亏。 这次就完全不同了,没人掉链子,三人配合很上道,即使这次测试输了的代价有些大,徐栩也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 的的确确有趣了很多。 走在最前面的李景行推开了厚重的消防门,几人已经位于顶层。 入目是一片萧索之景,然而商铺的规模,还是依稀能想象出购物中心往日的神采。如今人去楼空,商铺凋零,满地狼藉的铺陈着废旧报纸、商品包装,空气中夹杂着超标的灰尘,连射出去的光,都不觉蒙上一层看不明的迷雾。大多数的店铺别着铁锁,门上有涂鸦的红色的大叉,零星的几个店铺,玻璃门已经损坏,锋利的玻璃像小锯齿支在门框边。 三人走过全是破烂与垃圾的过道,来到栏杆前。 栏杆下是九层高楼,用手电照着,力气微弱,像一个暗不见底的黑色大洞。 这死亡格局就从这里开始。有人从这里跳下,直接坠落在购物中心的中庭,魂魄被困住无法安息,变成了凶上死的煞气,在黑暗中日日徘徊,寻找替死鬼。 张麟乐忍不住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很多人一时想不通选择跳楼或是卧轨自杀,殊不知,这种死亡本就悖天理轮回,死后将要受尽折磨。 道家的人都知道,凶上死的人每一天都会重复他死亡的场景,无数次地承受摔死火碾压的折磨,不可能安息。 凶上死的魂魄一旦碰上这种困魂格局,就容易成为凶煞,专害活人,甚至有些凶煞更要可以迫害自己的亲人。 “好了,正式开工了,完了早点回去,”徐栩瞥了一眼张麟乐,“吃饭。” 张麟乐无奈地扶额:“哥,我真不饿。” 李景行用手往天上指了一下:“现在要想办法做一个风水局。” 几人的头顶,是一块庞大的透明的阳光玻璃屋顶,顶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微弱而清冷的月光穿透不进来,倒像是柔柔的覆在圆润的玻璃屋顶,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看不真切,不得真实。如果是个普通人面对这一切,心里早就发毛了,可是这三人就是做这个事情的,就像设计师在假装讨论一样稀松平常。 “风水我拿手啊。”徐栩低声笑。 “徐哥,快给我们展示展示。”张麟乐搓手,话里藏不住的急切。 徐栩差一点就喜形于色,伸长脖子探出栏杆,往下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中庭底部。 “这像不像地府?” 张麟乐愣了一下,微微点头。 这跳下去就完蛋的地方,肯定是一条黄泉不归路啊,而且现在黑压压的,根本看不到中庭,透出颓废的恐怖气息,宛如地狱。 “既然是见不得光的,我们就需要用光来制,”徐栩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既然没有日光,月光也可以。” “月光也可以?”张麟乐眨了眨眼睛,将视线投向玻璃顶棚。 “月光虽微弱,但我们可以借助道法,让其形成一道风水力量,驱走黑暗。”李景行说。 “对,敲破这顶棚月光照射的那个点,借助燃五雷火符咒,将穿透的月光过渡为红色,用火的力量驱散阴暗,虽说无法彻底改善,但可以起压制的作用。”徐栩接话。 “原来形态风水和道法还能这样结合啊。”张麟乐感慨道。 “风水可是老祖宗的玄术,本就是借助自然界的力量去微调环境,勘察地形气场,趋吉避煞。”只要一提徐栩的风水专业,他就能特别自信地高谈阔论,春风得意得很,表情既骄傲,又有些谦虚。 “得想一个办法过去。” 经李景行提醒,剩余两人才从理论层面转为了实际操作层面,但真要开始动手,却又犯难了。 玻璃顶棚倒是不高,借助外力跳起来,用兵器应该能触顶。 但月光照到的地方刚好在大楼的斜上方,离栏杆起码有三米远的距离,下面就是黑漆漆的中庭,九层楼高,一旦摔下去,那不就变成了替死鬼了吗? 伸手是够不着,如果横着放一个梯子,梯子两头架在方形栏杆上,那距离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徐栩问:“不过,有五六米的梯子吗?” “徐哥,你别要求梯子的长度,现在连个梯子的影子都没有。”张麟乐摇头,“这一路上都没瞧见梯子,现在倒回去找梯子也不现实,而且也不一定找得到。” “算了,另想办法。”徐栩可不想走回头路,如果再有一个怪物突然从他后面钻了出来,想想也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怕,而是突然性地被阴邪一吓,很惊悚,并且还恶心。 “刚才路过店铺,发现有一家店铺里面有细长的钢条,要不搭上几根长钢条走上去?”张麟乐建议。 徐栩头皮一炸:“我恐高!” 18.架桥 李景行正要答话。 “我来,我练过。”张麟乐主动请缨。 徐栩诧异了:“六碗,你怕是对你的体重过度自信了,我给你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下面可是好几十米,你学杂技的啊?还会走钢丝?” 张麟乐认真地回答:“杂技没学过,但我之前学武术基础的时候练过梅花高桩,刻意控制下,平衡力比一般人会好一些。” “不错啊,张六碗,有才艺,饭没白吃。”徐栩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夸道。 张麟乐从容地笑了:“多搭几根钢条,应该可以应付。” “不能掉以轻心,这架空的中庭怨气很重,极有可能影响人的意志与情绪。”李景行提醒道。 “我会小心的。”张麟乐笑着,眼睛发亮,忽然,他的眸子暗了下来,“等一等......你们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变化没?” 李景行猛然扭头看向后方。在底层遇到的电梯,此刻正开着门,停在他们所在的九层。门里空空荡荡,恍若一口空棺待人入瓮。 徐栩低声道:“邪气,很重的邪气。” 张麟乐凭栏向下望了一眼,吸了一口凉气。 徐栩刚要拨指起算,张麟乐就按住了他的手:“我已经看到了,邪煞一层一层地上来了。” 徐栩没再发问,他屏息而立,表情异常严肃,他明白,很快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李景行不容有疑地向店铺走去:“时间耽误不得,我们去把钢条搬出来,早点破了这格局。” 张麟乐忙跑过去给他指店铺的方向,徐栩跟在后面,悄悄地起了一局。 三人联手搬了几根细钢条,方形的中庭栏杆刚好可以成为钢条两头的支点。 李景行找来一条麻绳,在尾端打了一个结实的结,套在张麟乐的手臂上,另一边套在了牢固的栏杆上,还使劲拉了拉,生怕不扎实。 “绳子只有一条,拴着你当保险了,我和徐栩在钢条的两侧用手固定,你自己小心。”李景行快声嘱咐道。 “行,我上了。”张麟乐朝两人点头。 徐栩伸出手,揉一揉张麟乐的头发:“拉稳绳子。” 被自家的哥哥这么叮嘱与宠爱,张麟乐更想要好好地表现,黑亮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自信与朝气,爽快地答应道:“成!” 此时不宜废话,徐栩赶快走到另一端,朝李景行点头,两人将手电夹在胳膊下,双手按住了钢条,把钢条用力地合在一起。 如果他们手松开,钢条就会滚动分开,那对于走钢条的张麟乐来说就危险了。 这还真是体力与技术的双重考验,他们不敢大意,屏住呼吸,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部。 张麟乐不愧是练过武术的人,前一秒还温和地和徐栩说话想,下一秒单手一撑,借助手臂的力量飞身跃上了钢条,稳稳当当地立在钢条上。 他的身材清瘦高挑,跳跃的时候像一只凌空的燕,侧身站在不过手臂宽的钢条上,手持鸳鸯钺,银色的刀尖在月色下泛着冷光,整个人看不清面容,单单只是剪影一般,张麟乐的身影投影在如月的屋顶上,这跳跃的精灵仿若自天界而来,轻踏着细细的钢条临界起舞,脚下是叫嚣的污浊,丑陋不堪却跃跃欲试。 一清一浊,一静一动,浑若两个世界。 如此美景在前,徐栩啧了一声,嗯,这小子对自己的体重还是有自信的。 “小心一点。”李景行提醒一句,这一句却划开了弧度。 徐栩明白,李景行这句话不仅是给张麟乐提醒,也是在告诉他,邪气逼近了。 两人心有灵犀,看着张麟乐已经快要走到目的地,各自用左手扶住了钢条,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兵器。 徐栩握紧了青铜铃,余光看向李景行,李景行警惕地观察着,锐利的长刃拿在身前。 两人在警戒的时候,张麟乐已经移动到了钢条的中间,他朝下看了一眼,一股凌厉的黑气迅速往上涌,张牙舞爪地在楼层之间制造了诡异而刺耳的响动,这片黑暗将会吸噬仅有的微凉月色。 很快,浅唱低呤自下而上传来,听上去像是女子的哀怨,空灵的回声侵蚀着空旷的楼道。周围的墙体如同树皮一般脱落,裸露出血红的内部。 张麟乐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心道:这是幻觉,不要受环境影响。 这中庭怨气太重了,心智稍不坚定就会动摇,张麟乐闭目凝神,那歌声远去了不少,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一切如旧,死气沉沉,墙壁没有脱落,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张麟乐将手里的鸳鸯钺斗在一起,伸手向上,但还差了些距离。 看来只有跳高了。 “小心!”李景行突然开口。 徐栩手一松,侧身翻滚,一股黑气与徐栩擦肩而过,击中了钢条。 钢条少了一边的平衡,猛烈地晃动起来,从徐栩这边分开。张麟乐立马朝李景行方向退了几步。 徐栩想要撑起来,却发现这股邪气异常强盛,将他的手定在地上,摇不动青铜铃。 李景行单手撑住了钢条,将刺刀插入背包,顺手掏出一卷骷山符咒,顺着钢条滚了过去。 张麟乐轻巧地双脚一跳便略过。 符咒顺着钢条滚动,特殊的字体如同烙印般闪着光,嵌入钢条中。 骷山法是道家民间道法,用于捕捉鬼魂妖魂,特别是邪气未显形的时候,能够压制其邪恶力量,消化鬼魂于无形。 符咒还未滚到徐栩那侧,力量便散发开来,钢条分散的力量合拢,徐栩手里的压力减轻。 他连忙摇动着青铜铃起身,却见令人生畏的一幕。 就在他旁边,站着一具高大的无头尸体,血从斩断的脖子上往外涌,将白色的长寿衣染成了血袍。 徐栩擅长奇门遁甲预测,也懂风水,整蛊人的小道法会不少,但对传统的驱邪道法却是个半吊子,更不会武术。 他看着这一幕,恨不得一脚将这恶心的东西踢下楼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先持续地摇动青铜铃,再做打算。 这尸体受到青铜铃的威慑,奈何徐栩不得,摇摇缓缓地步步退后。 “这就是那具半猫半人的尸身吧?!”张麟乐站在空荡荡的中央,反倒气定神闲” ,被我们抹了脖子不甘心,又来吓你了。” “是你们把它脸给戳烂的,关我屁事啊?”徐栩没好气地抱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我下手?” “柿子挑软的捏呗。”张麟乐实话实说。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收拾你。”徐栩停下青铜铃。 “我等着。”张麟乐随口说着,用鸳鸯钺去敲屋顶的玻璃。 徐栩面前还有一只鬼,他可不敢怠慢,从背包里拿出拷鬼棒,在栏杆上敲了三下。 拷鬼棒是道家传统法器,一般用在道家科仪,敲击意味拷问威慑,以朱、孟两大元帅的威名命令其消散,否则严惩不贷。 无首尸体佝偻着腰,退了两步,想要大步逃开,但还未走出两步,便化作了一团灰,灰还保持着行走的样子,过了数秒,就直直地掉落在地上,地上瞬间多了有一道黄色的符咒。 “道士,你这五雷火烧得真远,我的拷鬼棒还没派上大用场了。”徐栩咧嘴。 “和邪气磨蹭做什么?”李景行沉声命令:“集中精神,扶好钢条。” 徐栩将拷鬼棒放在一边,伸手去扶钢条,张麟乐说道:“只有翻跟斗,才能碰到这顶棚。” “你还会艺术体操?”徐栩夸张地挑着眉。 张麟乐无奈道:“这是武术的基础。” “小心一点。”李景行嘱咐。 “你们小心,邪气来了。”张麟乐指着李景行的后面。 李景行跳上栏杆,用双脚并拢铁条,腾出双手,一左一右分别握着刺刀与符咒,戒备地看着四周。 四周空空的,但李景行能敏锐地捕捉到到处流窜的邪气。 徐栩恐高,绝对不能模仿李景行这样爬上栏杆,只好用一只手压着钢条,用另一只手持续摇动青铜铃,想要驱走这一波阴魂。 邪气成煞,便展现出了真实的样子。 这些阴邪全部都是扁头,看不清样子,脑浆像浆糊一样往外泻,密密麻麻地涌上了九层...... 徐栩一直在使用青铜铃镇魂,口中还念叨着口山派的镇妖咒,邪气无法靠近,全部冲向了李景行那一面。 十几只邪煞猛地扑向李景行,想从李景行这边攻陷,袭击正在中庭上方的张麟乐。 李景行拿起符咒,口中高念“金炸镇妖法”:“金金水水水......” 符咒全部炸开,形成一道高防御的幕墙,妖邪无法靠近。 “杀不完的,死亡格局注定了邪气能长久地滋生下去。”李景行催促道,“麟乐,快一点,捅了这圆墓的屋顶,破了这风水的第一层。” 张麟乐不敢耽误,走钢条轻巧得很,他快步走到徐栩这边。 徐栩冲他点了点头。张麟乐助跑了几步,翻了一个跟斗,接着再翻了一个跟斗,腰部一用力便高高地翻了上去。 向上的力量很猛,他在至高点的时候,拼尽了全力,两把钺一起出手,震碎了屋顶的玻璃。 鸳鸯钺与碎玻璃一起掉了下来,砸在还没落在钢条上的张麟乐身上,他伸手去接鸳鸯钺,却接到了尖锐的玻璃,玻璃戳破了他的手指,“啊!”张麟乐吃痛,注意力集中在受伤的手上,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仰着跌下了钢条,向中庭落去。 “麟乐!” “六碗!” 两人同时惊呼。 黑漆漆的空洞,无人回响。饶是李景行也沉默的盯着下面,没了主意。 “没……没事,我在……这儿。”片刻后,张麟乐的声音断续从下方传来。 李景行快步走到栏杆,伸出头去,循着荡来荡去的绳子,看到了满手是血的张麟乐。黑暗中,他不可察觉的呼出一口大气。 “抓稳点。”徐栩也并了过来,“脚能借点力不?” 张麟乐拉着绳子,脚撑在墙壁上,仰头说道:“我的鸳鸯钺掉下去了。” “人没事就好。”徐栩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 李景行拽着绳子:“拉紧绳子,我拉你上来。” 张麟乐点头,卯足劲准备使力。 徐栩则背靠着栏杆,戒备地看着李景行的身后,突然张麟乐大呼一声:“不好!” 徐栩被唬得一愣:“怎么了?” 张麟乐拧着眉喊道:“我眼里出现阴阳街了,暂时别管我,你们快用道法。” “不会不管你,上来再说。”李景行更为用力地拉绳子,希望能快点将他拉上来。 然而,此刻张麟乐的眼中,早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购物中心,像一只沉睡的恶魔逃离了封印,四处的邪气陡增,铺天盖地的黑气腾空而起,仿佛无数黑翼的蝙蝠,密密麻麻地堆集在屋顶,月光的光线陡然淡了。 邪气一旦弥漫,那月光就彻底透不进来了。 阴暗滋生更多的杀戮,所有的灵魂都困在其中,一旦破解这格局,意味着这些邪气将彻底释放。如若任其发展,活人也将沦为阴魂。 现在暂时有金炸镇妖的符咒压制,阴邪无法靠近,徐栩双手扶着钢条,从李景行手里接过绳子,说道:“我来拉他,你快借月光,用五雷火符咒烧了这破地儿,我看着心烦。” 李景行点头,快步踏上栏杆。 徐栩不是练武的人,手臂力量差了很多,张麟乐看他拉得吃力,也凭借着手臂的力量向上爬,好不容易才翻进了九层的栏杆。 “谢了,徐哥。”张麟乐喘着粗气。 徐栩笑骂道:“你少吃两碗吧,这么重。” 看李景已经走出了几步,细钢条承受不住集中的重力,已经开始偏移,徐栩立马伸手握住,将钢条聚拢。 而另一方的钢条则滑动开来,在徐栩手里,像一把张开的扇子, 徐栩捏了一把汗,而李景行却镇定自若,双脚顺着向外滚动的力量滑向钢条的边缘,小腿一用力,将钢条全部合在一起。 张麟乐顾不得累了,连忙跑到对面帮着压紧了钢条。 李景行拿起符咒,高声念道:“天皇皇,地皇皇,弟子手里晃火光......烧木木断......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手中的符咒烧起了火,他翻身一跃,没有够着那道裂缝,而手中的符咒被邪气撞飞了出去。 时不待我,机不可失。 李景行没有片刻迟疑,他猛地跳出了钢条,用刀尖刺向符咒,空中奋力把刀举高,将五雷火咒送向快要密封的黑暗。 星星之火附着在黑气中,蔓延开来,那些黑暗里的影子被烧得嚎叫。如同燃烧的纸,阴气一层一层从屋顶消散脱落,月光借着道法力量,引燃一个个阴魂,将火势延伸与扩展到九层底部深渊。 徐栩的瞳仁被映上了跳跃的红色,然而这瞳孔之中,一个清瘦的声影也随及而落。 张麟乐还未反应,徐栩已经拿着绳子,毫不犹豫地跟着李景行跃了下去。 “不!!!” 徐栩没练过武术,根本不可能徒手拉得住李景行,甚至,徐栩的手臂肌肉承受不住自己下落的身体重量。张麟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徐栩为了李景行冲进了火光的梦魇。只剩空荡荡的绳子挂在栏杆上孤独地摇摆。 张麟乐大喊着伸出手,却只能在空气中徒劳与无助地挥舞,满血的双手几乎要融入这黑暗中,,鲜血顺着指尖凝聚,一滴一滴,落入深渊。 张麟乐眼眶突然就湿了,他觉得这一切是梦。他从未想过测试必须以生命作为代价。倒宁愿这一切都是梦!!! 徐栩飞身跃下那一刻,到底有没有正确评估过自己的实力,或者他根本没想,如同李景行追求着信仰,而他,就只是追随李景行。 为了另外一个人舍弃生命,这需要多少勇气? 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勇气? 19.回玄冥 勇气是什么? 是走过刀山火海,历经地狱轮回,仍然坚持的信仰? 是万箭齐发孤身抵挡的豪迈? 还是在黑暗笼罩时,不畏孤独地砥砺前行? 对于张麟乐来说,他有了自己的定义。 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这一次,他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邪气。而突然出现的阴阳街,无非是通关的奖励,邀请他重新踏上阳关大道。 张麟乐舔了一圈牙齿,特别夸张地笑了,黑眸仁沉静地像一只复仇的狼。 他不假思索地踏上了阴路。 甫一进去,周遭的一切又回到了会龙庄戏台前。 月亮高挂,没有一丝云,周边安静如初,恍若他们出来的那一个晚上。 之前的血雨腥风,现在的风平浪静,亦幻亦真,张麟乐糊涂了,他早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为什么?” 听到身后质问的声音,他警惕地转身。 月光下一个穿黑色衣服戴着连衣帽的中年男子逆光负手站立,张麟乐看不清他的脸,看个头挺高的,也许超过了190公分,体型健壮,魁梧得像一只雄猩猩。 “为什么不回去?”黑衣人的嗓音很沙,如同被割过扁桃体般,粗哑得难听。 “我来救我的朋友。”张麟乐直率地回答。 “朋友?你们才刚认识而已。” “那又怎样?时间并不是衡量是否能成为朋友的唯一标准。” 黑衣人轻蔑地问道:“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代价?” “既然是朋友,我就不能不管他们,”张麟乐说,“就如他们在关键时刻也舍命帮了我一样。” 黑衣人哈哈大笑:“有情有义是好事儿,不过晏玺没告诉你吗?通不过测试就淘汰,他们就是被淘汰的人。” 张麟乐表情不变:“我们完成了任务。” “但他们摔下去了。” 张麟乐笑道:“我这不准备带他们回去吗?” “凭你?” “就凭我。” 黑衣人不屑地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华夏玄机会的导师,这次闹剧的制造者之一。” 黑衣人冷哼:“你太没礼貌了。” 张麟乐嗤笑一声:“平时我挺有涵养的,但是现在,我只想骂一句滚。” “小子,想死我可以成全你,”黑衣人将鸳鸯钺丢到张麟乐的脚下,“打赢我,你带他们回去,打不赢,你和他们一起淘汰。” 张麟乐蹲下捞起兵器,小心地用衣服擦了擦,握在满是鲜血的手里。 黑衣人不羁地取下帽子,取下了腰带。 他从小学习武术,认得一些兵器,黑衣人手里拿的武器名为腰带剑,是软剑的一种,因为能别在腰间,可以说是一个方便携带的兵器。 任何一件兵器,都有优缺点,腰带剑的特点是不适合砍与刺,但能割。而且腰带剑可变形,硬的时候像剑,软的时候似鞭,操控得好,变化多端,能够速度极快地割破人的颈子与动脉。 “小子,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候选者不止只有他们,你会有新的朋友。“ “我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黑衣人厉声道:“你打不过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黑衣人正要接话,张麟乐已经不打算给他机会了。他瞳孔一缩,挥动着手里的鸳鸯钺,压低身子,一个蹬地朝对方冲了过去。 张麟乐的速度很快,黑衣人退后了几步,拿着剑就砍,张麟乐胳膊一抬,顶住了压力,对方的剑刚好卡在他的钺齿中。 两人的步子都稳若磐石。 黑衣人大吼一声,用力推开,张麟乐力量不及,被逼得后退两步,两人各持兵器相距三米对峙。 “身手不错,接下来我要发力了。”黑衣人说道。 张麟乐眼睛微眯,感受气压在周围慢慢扭曲。张麟乐心叹不妙,立马向后撤了几大步。 果然如他所料,黑衣人的剑变软,像条拿在手里的响尾蛇,直冲冲向张麟乐袭来。 张麟乐右手抄起鸳鸯钺一挡,软剑绕过鸳鸯钺,扇过张麟乐的肩膀。 他感到一阵火辣辣地痛。但他不能停下来,顺着右手的鸳鸯钺一转,将软剑缠了一圈,桎梏住了黑衣人。 张麟乐抡起另一只手的钺向黑衣人袭去。 可惜黑衣人直接将软剑放手,一个空翻躲过。 “体力值很好。”黑衣人站了起来,“总算遇到一个能打的。” 张麟乐笑了:“你太高估自己了,你的兵器还在我这里。” 黑衣人不急:“反正你也用不来,我就算是空手也能打赢你。” “你说得对,我可不能掉以轻心,我队友还等我带他们回去了。”说罢,张麟乐将对方软剑远远地扔出。 黑衣人用脚划了一个圆,双手展开,用手掌比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张麟乐带着鸳鸯钺冲了过去。黑衣人一个扫腿,张麟乐跳跃避开,以攻击的姿势砍向对方的肩膀。 黑衣人迅速从腰上抽出另一根腰带剑,张麟乐轻蔑地一笑,还以为真是空手呢,随即便攻力全开,毫无保留。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句话并不适用所有场合,或者说,这句话只适合一种状态,而不是具体的招数。 当张麟乐一门心思都在进攻时,他的身体呈现的并不是一个防御的姿态,一些弱点就暴露在黑衣人的视线下。 黑衣人送出一鞭,张麟乐知道如果现在退一步做防守,他可能不会受伤,但也会错失攻击对方的机会。 张麟乐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剑,软剑割开了张麟乐的大臂肌肉,他咬紧牙关,抱着两败俱伤的目的,加大了力道,将手里的鸳鸯钺插进了黑衣人的肩膀。 “你不要命了吗?”黑衣人狠踢了张麟乐一脚。 “咳咳咳咳.......”张麟乐翻滚在地,两只鸳鸯钺也散落在他的身旁。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左臂已经被软剑割了一条大口子,血流不止,牛仔裤与小白鞋上全是灰,整个人狼狈不已。 张麟乐骂道:“你使诈!” “我使诈又怎样?”黑衣人也来了气。 张麟乐呸了一口。 黑衣人按住肩上的伤疤,他伤得不算重,但是张麟乐倔得要命,激起了他的傲气。 “放弃吧,你没办法救他们的,再这样下去,你会流血过多而失力,得不到及时的救治,结果只有......” “呵呵,既然时间有限,那别废话了。” 张麟乐捡起地上的鸳鸯钺,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嘴角带着坚定的笑意,连自己的伤口都没看一眼,双脚一蹬发起了进攻。 他挥动鸳鸯钺,黑衣人用剑灵巧地挡开,刚想侧身躲避,却已被封住了退路。 每一次攻击都非常干脆利落,黑衣人让了三招后有些吃力,只得反攻。 黑衣人瞅准时机,专攻击张麟乐受伤的手臂。 伤口的大臂,哪怕触碰都很痛,更别说是承受力量。 黑衣人袭击他的弱点,腰带剑如同锋利的刀片,在伤口里再度深戳,张麟乐痛得撕心裂肺。 痛感带来的是动作迟缓,黑衣人猛地一踢,张麟乐飞出好远,鸳鸯钺也脱了手。 黑衣人笑了,走到张麟乐的身边轻声问道:“最后一次机会,放弃还是继续?” 张麟乐翻了个身,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一声,血腥味就呛到了气管里,引发更为剧烈的咳嗽。 “你不用担心,玄冥永远不会差队员,你会有新的同路者。”黑衣人试图劝服张麟乐。 张麟乐咳了一小会儿才气顺。他松开紧咬的唇齿,血便顺着下巴淌,张麟乐用食指擦过下巴,笑道:“痛快。” “痛快?” “打架很痛快,为了自己的队友打架更痛快,我还是想骂你一句,滚。” 黑衣人对张麟乐的冥顽气恼不已,抬脚就要踏下去。 谁知,脚下之人突然抱住了他的脚踝,喊道:“你踩下来试试,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 黑衣人抬着脚一动不动,此刻他的脚后跟被刀片抵得死死的,稍有差错,便是断筋之痛。 这个张麟乐,什么时候将他鸳鸯钺上的小刀片取下来的,有意思。 “不要冲动,我只是想把你踢昏带回去而已。”黑衣人就着这姿势不动。 “你使过诈,我不会再相信你,现在你怎么说都可以咯,”张麟乐不撒手:“带我去见李景行与徐栩。” “好像你没有权力要求我任何做事。” “是你没有选择的权力。”张麟乐倔强地说道,眼仁都变成了红色。 “呵,如果我说不呢?” 张麟乐眸子一缩:“那我会削断你的脚筋。” 20.四部纷争 “真狠啊,小子。”黑衣人骂道。 “测试结束了,别再为难我的队员。” 晏玺从戏台的暗处走了出来。 看见晏玺的那刻,张麟乐像看到亲人一般,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至少知道危险已过,将刀片扔开,垂下了手腕,躺着气喘吁吁地看着晏玺。 黑衣人收回脚:“他们很强,恭喜你。” “谢谢。”晏玺挑眉;“记得等级报告要公平地写,我可不想其他分部都有月前级玄学师,而我们却只有星列级玄学师。” “放心,国家不允许有这种疏忽,优胜劣汰,我们都喜欢强者。”黑衣人保证。 张麟乐头有些昏,不想听两人讨论政治,有气无力地问晏玺:“李景行和徐栩......” “他们已经回玄冥观了。”晏玺回答。 “真的?” 晏玺将张麟乐扶了起来,点头道:“恭喜你们通过测试,正式加入玄冥护卫队。” 张麟乐流血过多,早就虚脱了,如果他还有一丝力气,他会质问对方为什么将训练擅自改为了测试。 但他现在真的很累,晏玺这句话,如同定心丸,张麟乐眼前一黑便安心地昏了过去。 张麟乐是嗅着沉香醒来的,好的沉香可以入心。当他睁眼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时,感觉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全身有些酸痛,但精神似乎是恢复了。 “你睡得可真沉。” 恍恍惚惚了一阵,才找到声音的主人。晏玺正在一旁摆弄着沉香,似乎也没看向他,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我睡了多久了?” 见他要起身,晏玺连忙制止道:“躺下,你身上还扎着我的针呐。” 张麟乐扭头,看到肩膀上密密麻麻全是针,把他的手臂扎成了刺猬:“晏队,原来你是学中医啊?” “很多年没扎针了,也不知道穴位找准没。权当死马活马医。” “……”张麟乐绝望地抬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不该问的。 晏玺慢悠悠地走到床边,伸手就要取针,张麟乐一边紧张的看着他的手,一边更紧张地问,“他们还好吗?” “自己都这样了,瞎操心别人,那俩人可比你好,导师已经带着他们练习了。” 张麟乐听到导师两字,就想到了测试,情绪一下就上来了:“晏队,您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我就来气,之前说好的先练习后测试,怎么就突然改为直接测试了?太过分了吧?我们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华夏玄机会的测试都是这样的。” 张麟乐闷闷不乐:“那如果当时我们没带兵器与符咒,岂不是要赤手空拳去和阴邪搏斗?” 晏玺手一重,张麟乐就歪了一下嘴。 “虽然我们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残酷性丝毫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斗,任何时候都需要十足的警惕。”晏玺说,“随时备战,随时能战,随时胜战,才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张麟乐撇嘴,看晏玺取下最后一根针,尝试着摇了摇手臂,伤口用纱布缠着,但周围用了针灸,似乎只是有些麻,并不痛。 “伤口很快就会恢复,但这段时间暂时不能训练。”晏玺嘱咐道,“我让内勤人员给你熬中药,一天三碗,按时服用。” “中药?”张麟乐皱脸:“不要喝。” “随便,反正吃了药七天痊愈,不吃药估计得半个月,”晏玺耸肩,挺遗憾似的,“导师一般在分部只待十天。” 张麟乐一听便跳下来床:“那我吃两副中药,能更快痊愈吗?” “欲速则不达,又不是仙丹妙药。” 张麟乐还欲讨价还价,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晏玺挥手:“跟我去吃东西,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导师。” 当食堂的师傅给张麟乐蒸了笼饺子后,差点饿得流口水的某人,也全然不考虑什么中药了。一口两个,使劲往嘴里送。 “吃慢点,锅里还有。” “嗯,导……导师在哪里?”张麟乐点头。 “你是要噎死自己?我已经通知他了,他一会儿就过来。” “昨天和我比武的黑衣人就是我的导师?” “昨天?不,麟乐,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什么?!!” 张麟乐咳嗽起来,晏玺连忙伸手过去拍背:“你干嘛?” “你刚才说导师什么时候走?” “加上你睡的两天,应该八天后会离开。” 张麟乐急了:“我这伤好上要七天,能不能早点训练啊?” 晏玺摆手:“你现在是人才,爱惜身体最重要,我不会同意你负伤训练的。” “那导师有个屁用?”张麟乐说罢埋头又送了一个饺子,全然没有注意门口的来人,石化一般立在现场。 “哟,您来了。”晏玺拍了拍张麟乐的肩膀,示意他起身。 “这是你的临时导师林清。” 张麟乐站了起来,伸出手:“老师好。” 林清估摸约四十来岁,今天还是穿着黑衣,长得五大三粗的,一圈山羊胡特别明显,人与名字完全不符,一点没有清新之感,像一个十足的黑|社|会人士。 “我哪里好了,差点被人削断脚筋。”林清一开口,粗哑的声音更让张麟乐觉得瘆人。 张麟乐收回手,立马解释:“电光火石,命在旦夕的事儿,我要是不拼尽全力,此刻您也不会看中我了。” 晏玺连忙解释了前因后果,还帮衬道:“老林,麟乐可是一个好苗子。” 林清盯了张麟乐半天才坐了下来,张麟乐见状,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赶快跟着坐下来。 “你天生灵力,资质很好,确定属性后,我用一天的时间给你加持,告诉你属性的作用,以后靠自己勤加练习即可。” “一天?”张麟乐晃了晃脑袋,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一天能教什么啊?” “教你最关键的,怎么,不信任我啊?”林清重重地拍了一掌桌子。 这一掌江湖气息浓,好似在叫嚣,似乎一言不合就随时能掀了桌上的饺子。 张麟乐从未想过修道之人会是这样的形象,惊得目瞪口呆。 林清看了一眼饺子:“接着吃吧,不用拘束。” 张麟乐立马埋头吃饺子,心道还好那天晚上看不清样子。 “晏玺,你这次大丰收啊,这个小子是月前级新人,李景行居然是难得一见的日行级队员,你这个配置能和朱雀队伍拼一拼了。” 晏玺谦逊地拱手:“都是祖师爷的恩赐,我也相当意外。” 林清摸了摸下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可得长个心眼。” “谢谢提醒。” “朱雀护卫队历来都是各分部的标杆,他们队伍三个月前级,一个日行级,一个星列的配置和你们现在如出一辙。”林清用食指点了点桌子。 “能和朱雀一样,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还差一个月前级呢,全靠总部甄选与推荐。” 张麟乐虽在低头吃饺子,可注意力全部在林清与晏玺的对话上,他们又谈到了朱雀,朱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暗忖:如果按照林清所说,他是月前,李景行是日行,晏队肯定也是月前,徐哥应该是星列。 虽然星列比月前差了一个等级,但还不错,能加入玄冥,星列也算是一个及格的成绩。 “朱雀柴子洋,玄冥李景行,你们两个老对头可占风头了!” 晏玺克制地笑道:“比不得,比不得。” “谁说比不得?我们几个人可是亲眼见证,李景行有五昌兵马,连天兵都要救他,那可是祖师爷的赏赐。” 五昌兵马是什么?张麟乐好奇地抬眼,看到晏玺正在谦虚地浅笑,眸里却得意得很。 林清哈哈大笑,干脆将一只脚折起,踩在了板凳上:“那个徐栩.....” “老林,你要吃点饺子吗?” 张麟乐一听不妙,伸手去护自己的饺子,哪想晏玺更快,拿着筷子狠敲了一下张麟乐的手,张麟乐吃痛罢手,晏玺便笑眯眯地将那一笼饺子推到了林清的面前。 林清看了饺子一眼,包得小巧,皮薄馅厚的,很有食欲,点头:“好,吃两个。” 张麟乐护着手,眼巴巴地看着饺子,又不好开口。 晏玺忙递上一双筷子,林清边吃说:“你呀,一直就当老好人,朱雀都快要骑到你背上了,现在玄冥的实力日益强大,别再这么憋屈了。” 晏玺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而林清越说越气:“老子就是看不惯朱雀,招些什么人?我当初在青龙的时候,他们算个球?” 张麟乐噗嗤一声笑了,林清说他在青龙的时候,可真像90年代的古惑仔电视剧啊,这样的人居然可以修道,真算开了眼界。 “笑什么笑,小子?” 林清一唬,张麟乐就立马收敛了,认真的问:“林老师,听上去你们和朱雀关系不好啊。” “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无妨,朱雀是最不守规矩的一个分部,三六九教不管什么人都招,每个月一次内部PK,像在□□市擂台一样,抬出去的玄学者都是断了气的,但凡星列级别都要参与PK,在玄机会造成极为不好的影响,玄机会几次出面阻挠就无效,朱雀嚣张得很。” 张麟乐一惊:“他们直接招月前级不就好了?” “你太年轻了,哪有这么多月前级,再说,星列级竞争也能起杀鸡给猴看的作用,月前级的人就不敢怠慢,拼了命地练得更强。” 张麟乐更疑惑了:“这种动不动就死人,谁愿意替他们卖命啊?” 林清大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动了动:“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为什么华夏玄机会怎么不制裁他们分部?” “他们很强,国家需要他们,而且上面有人,这么说你明不明白?”林清气得将最后几个饺子一起吞进口里,还端起饺子汤来喝。 张麟乐木讷地点头,吞了吞口水,满脑子都是饺子,还有残忍的朱雀内部PK制度。 “老林,你知道我这个人,从不惹事,如果事情来了,也不怕事。”晏玺立马截话。 “对了,我听说下个月有任务,需要各分部出人,朱雀派他们的王牌柴子洋,你们派谁?”林清随后问道。 柴子洋,这是张麟乐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张麟乐心里有些期待,虽然朱雀如此不堪,但日行级别的队员,应该不会同流合污吧!他们口中最强的男人是否和李景行一样,是个清风霁月的人呢? 21.玄冥属性 饭后,晏玺便通知了李景行与徐栩过来,三位导师也到了场,开始正式分配属性。 华夏玄机会下属四个分部,为保持绝对机密,每个分部只能允许最多五名成员,按照五行属性给予加持。 即使这样,各分部时常凑不满五人。人数不够不仅仅是因为严格的筛选测试,更因为每个分部都会执行任务,而有些机密高、难度大的任务中,受伤是常事,死亡也无法避免。 如玄冥护卫队,他们之前的配置是2个月前,3个星列,但之前执行一次高机密的任务时,折了四人进去,玄冥重组,才再次实施招录计划,李景行、张麟乐与徐栩成功通过测试,得以入麾。 至于第五名成员,华夏玄机会的答复是暂时未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晏玺是玄冥的队长,早就受过加持,属性为木,其余的金、土、水、火已殒,将在新成员中重新分配。 晏玺说道:“属性与你的技能通过加持,会融合在一起,助长你的能力。” 张麟乐听得津津有味,两颗眼珠子扑闪扑闪的,剔透如水晶:“晏队,你的技能是什么?” “针。”晏玺简明扼要。 说到针,张麟乐浑身一颤,他想到上午自己的手臂被晏玺扎成了蜂窝,就觉得肉痛,忍不住挠了挠,却发现伤口已经一点儿也不痛了,而且连麻的感觉也消失了。 徐栩看张麟乐低头挠手臂,还将手臂扭过来翻过去的看,奇怪道:“怎么,长虱子了?” 张麟乐抬眼:“今天晏队给我扎针灸后,才几个小时,我的手臂居然奇迹般康复了。” 晏玺温和地笑道:“我的技能是玄学治愈,工具是针,如果有人受了玄学的攻击,我能通过针灸释放他体内的邪气,让他的伤口极快愈合。” “真的耶。”张麟乐欣喜地举了举手臂。 “中医是道家的精髓,这里面学问很多,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晏玺极为谦逊。 晏玺逢人三分笑,极为和气,是个温和的人,张麟乐觉得一个人有能力还很谦虚,作为队长,也不会发出强制性的指令,真是一个好人。 徐栩低低一笑:“没这么简单吧,你可是队长,不会只有玄学治愈这项非攻击性技能吧?” “针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晏玺还是笑呵呵。 徐栩讪讪一笑:“看来,队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武术。” “那属性怎么和针结合产生力量呢?”张麟乐追问。 “所有的属性都是在攻击的时候配合使用,你们的导师会告诉你方法,但我由衷地希望,你们不要极端地使用属性。” “涅槃?”李景行沉声问道。 晏玺点头:“真发生这种情况,只有我和总部的一名玄学治愈导师可以救你们的命,但伤害不可挽回。” “这牛X了,关键时刻能救命。”张麟乐伸出大拇指。 “可我并不是每次都在你们身边。”晏玺眼里的光淡了一些。 李景行与徐栩对视一眼,不禁唏嘘,估计之前那几位前辈就是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的事情。 张麟乐也抿嘴不说话。气氛顿时僵住了。 林清看不得这煽情的场景,他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别耽误时间,快公布属性,我还要带这傻小子去过过招。” 张麟乐指着自己:“我......傻?” 徐栩在旁边慎重地点头,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从李景行开始。”晏玺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李景行的导师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他满头银发,脸皮却光滑,看上去特像寿仙。 “李景行的五行喜用神是金,而且兵器是刺刀,刀柄为金龙,我已向中部申请了李景行的五行属性为金。”老导师说道。 晏玺点头:“金为贵,黄为之长久,质量赤足,百炼不轻,表示能经历考验。虽然五行相生相克,但金为首,李景行能力等级为日行,是玄机会难得的人才,的确配得起。” 其他几位导师也纷纷应和。 李景行得到众人极高的评价,面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声“多谢”。 林清接话:“张麟乐就水吧。” 什么叫“就水吧”?张麟乐觉得导师的这态度忒随便了。 “有理由吗?” “你本是男儿身,为阳,但你能看阴阳,水为阴,刚好适合你,难道你不服吗?”林清大喊道。 张麟乐看着林清很社会的样子,只想抱拳说一句“你说什么都对。”。 “不满意吗,小子?” “没,没,满意。”张麟乐讨好地笑着,想给大佬递烟。 徐栩似笑非笑地开口:“那我们还差一个火。” 张麟乐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么确定你是土?” “难道不是吗?”徐栩瞥眼看向他的导师。 徐栩的导师是一位女性,在玄学界,男多女少,真能混到顶层的女玄学大师并不多,并不是偏见,但这一行见得邪气多了,女性并不太适合。 但凡能混到玄学界金字塔顶端的女性,都是极有天赋的,而且有很强的事业抱负心。 这个女人化着淡妆,长相精致,但打扮十分朴素,岁月只在她的鬓角留下痕迹,从外表上看,和林清差不多,四五十岁的样子。 女人轻快地说道:“奇门遁甲为术术之首,徐栩早就知道他的属性了,的确是土。” “你也研究奇门?”李景行问道。 “是,不过我和徐栩是两个方向,我是研究天,占星,他研究地,遁地。” 张麟乐笑道:“好土啊,配。” “你懂什么?张六碗。”徐栩双手一摊,高深莫测地说:“奇门法术很多,遁地、叠路,高人不用起卦,便知过去未来,还知生死。” “那你为什么不买彩票啊?”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徐栩没好气地举起食指:“这种问题,我最后再回答一次,这是天机,首先,你无权窥探,其次,你命里不带这么多财,如果用这种手段得了意外之财,也离横祸不远了。我还不想早死,所以只赚我该赚的钱。” “真神奇。”张麟乐摆手,不敢乱开玩笑了。 “当徐栩得到属性的加持,便会有遁地之术。”女导师笑道。 “遁地?那不是土行孙那个矮子做的事吗?” 徐栩拍了张麟乐一巴掌:“别乱想,遁地不是当挖土机打地洞,仅仅是增加了灵力,提升预测的精准度。” 李景行补充:“奇门遁甲是将一切事物归纳为五大因素,即:天时、地利、人和、神助与格局,将五者结合,可以指导我们正确把握机会,趋利避害,是真正的一门国学,甚至可以预测国家的兴衰成败。” 女导师点头:“不错,华夏玄机处的军师就是做这事儿的。” “机密的事情,少说两句。”鹤发童颜的老人说道。 女导师道不介意:“就随便聊聊而已,不是外人。” 张麟乐不敢多语了,心道:搞半天,徐栩才是最牛的啊,一个星列太委屈他了。不过,既然这么牛,他为什么是星列呢? “因为他现在还不够强,需要继续历练与学习,将来说不定会是你们队伍中的奇兵。”女导师笑着看向张麟乐。 张麟乐表情快要裂开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有些害怕。 “别怕啊,我选择性地读心而已。”女导师笑得更欢了,“况且,我没有攻击属性。” 你这样的人如果在配上攻击属性,那简直不要人活了!张麟乐暗道。 女导师笑眯眯地点头:“也对,所以徐栩也没什么武力值。” “你不要读我的想法了,我真的好害怕,想把脑子洗一洗。”张麟乐哀嚎了一声。 “徐栩和我心灵相通,李景行有道法护体,我读不进去,你心智简单最好读,别怪我啰。”女导师说。 李景行听到心灵相通这四个字便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徐栩,徐栩一副无辜地表情,还眨巴着眼睛,表示这可不是他能控制的。 张麟乐却对女导师的话有些发憷:“我努力在克制,放空自己,但是自从知道你能读我的想法后,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冒出来,真是太尴尬了。” 徐栩揶揄:“我估计你脑子里只有两样东西,女人和美食。” 张麟乐不情愿地解释:“本来没女人,但你一说,就有了。” 女导师说:“越是强迫自己不要想,越会去想,你控制不住的。” “还真是这样。”张麟乐失笑。 徐栩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哭丧着脸的张麟乐:“张六碗,你太饥渴了,现在日本那个谁......当红,身材好。” 张麟乐知道这徐栩绝对在报复他,恨不得给这人磕头:“徐哥,求放过,我错了,我之前在测试的时候嘴贱了,求求你,别再乱引导我。” “好了,胡扯什么呢?去训练。”脾气不好的林清一拍桌子就走了出去。 张麟乐看了一眼女导师,女导师捂嘴笑道:“他这个人就是江湖气息太重,快去吧。” 张麟乐应着站了起来,快步跟着走了出去。 随后白发老人和李景行一并离开,轮到女导师与徐栩时,女导师冲徐栩抛了一个眼色,徐栩知道导师的示意是让他出去等,徐栩只好先去了训练场。 “姜前辈,还有什么事吗?”晏玺压低声音问道。 女导师提醒:“你最好少派徐栩单独执行任务,奇门遁甲的高端人才是国家的栋梁,也是总部需要的人才。 ” 晏玺苦着脸:“就他那两下子,我还真的不敢单独派他出去,不放心啊。” 女导师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他在玄冥观修行,灵气会大增,注意他看到的幻像,那些零星碎片很有可能就是玄机会的命运,也是一部分的国运,你要特别留意。” 晏玺恍悟:“你给徐栩定级为星列,是想......” 女导师双目莹亮,不置可否:“总之,徐栩就劳你费心了,华夏玄机会日后需要他。” “别客气,前辈,这是我应该做的。” 女导师听得出来晏玺回答很敷衍,自然也不好多语,道别后便走出们去。 晏玺盯着离去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一颗定时炸|弹啊!” 22.奇怪的训练 三人的训练场地相邻,都是殿院之间的空地,徐栩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导师过来,闲着无事的他溜达到李景行的训练场,发现李景行正和白发导师交流着什么,完全不像是在进行针对性训练,神情异常平和。 凭徐栩的距离,听不见两人的交谈内容,无聊的他打了一个哈欠,心道,理论最没意思了,谁不会卖嘴皮子啊? 正当他百无聊赖时,听到张麟乐远远地嚎了一嗓子,徐栩顿时喜出望外,火速赶到张麟乐那儿,恨不得搬条小板凳,再带上可乐与薯片,围观张麟乐被人吊打。 张麟乐天生灵力,后期又系统地学习了武术,但在林清的迅猛攻击下,他招架得有些乏力,徐栩阴兮兮地笑,看张麟乐挨打也蛮好玩的。 张麟乐觉得他自己特倒霉,既不是温柔的女导师,也不是看上去就仙风道骨的老前辈,枉他一介尊老爱幼的好青年,却非要落到黑社会大哥的手里,真是太惨了。 林清倒不会因为张麟乐看上去清秀漂亮就手软,他招招放了狠劲,张麟乐被逼得毫无退路,很少说脏字的他,此刻也忍不下爆了粗口。 “靠!你在伺机报复吗?”张麟乐不满。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敌人,你也要这么多废话吗?”林清吼道。 “但现在是训练啊!” 林清轻蔑地笑:“那天看你还有点血性,心想你也算个可塑之才,今天一见,我觉得我判断失误,你TMD还没断奶呢。” “艹!”张麟乐恼了,扑了上去。 徐栩蹲在一旁,看两人抄着家伙打得热火朝天像武林大会的比试,张麟乐占不到任何便宜。 不过两人这样耗着,好像和针对性训练八竿子打不着,徐栩忍不住提醒道:“张六碗,比武你赢不了他的。” 张麟乐脚步一慢,便被林清抢得先机,狠狠劈了他一掌。 张麟乐旧伤复发,开始呕血,林清却丝毫没有住手的打算,在张麟乐被连殴几下后,徐栩终于蹲不住了,站起来大声指责:“喂,你怎么能欺负我家小孩呢?” “你这个星列,没资格和我说话。”林清更为大声地回道。 徐栩拍了拍手,走到张麟乐面前,一把将张麟乐拉起来:“我们合伙打他。” “这......不好吧?”张麟乐说道:“二打一太不君子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我只知道,有人骂我,我就一定要打回来,让他下次看到我绕着走。”徐栩朝张麟乐挑了挑眉。 “你们两个废柴磨磨蹭蹭什么?要打就打,我专治各种不服。”林清不耐烦了。 “想不想揍他?” 张麟乐看着这个叫嚣的男人,吞了一下口水:“......想。” “喂,为师不尊的肌肉男,我们正式挑战你!”徐栩叫嚣道。 林清呸了一口,将手里的大刀扔开,从腰间抽出了腰带剑,看样子是要动真格儿了。 “好,你可以上了。”徐栩推了张麟乐一把。 张麟乐刚要动手,意识到不对劲,便回头问道:“你呢?” 徐栩双手一摊:“我又不会打架。” 张麟乐悲愤交加,人们都怕猪一样的队友,可他觉得猪队友真的可以接受,碰到比狐狸还精的队友才是坑啊! 但关键时刻又不能表现出懦弱与畏惧,张麟乐内心复杂,但表面上还得装作趾高气扬。林清个性本就凶悍,刚才徐栩叫嚣那嗓子,已经将这个高大的男人彻底激怒了。 张麟乐看林清双眼通红,像头愤怒的公牛,深深为自己默哀了三秒钟。就凭他一人肯定不是这名社会哥的对手,但徐栩的武术功底......算了,还是自己硬着头皮上吧,徐栩狠话都放了,现在退却太怂了。 徐栩将地上的鸳鸯钺丢给张麟乐:“加油!” 张麟乐默默问候了徐栩的祖宗,看林清朝已经持剑冲了过来,他不得不沉下心迎战,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管他的,拼了! 两人刚交手几回合,徐栩就喊道:“攻击右肩!” 张麟乐恍悟了三秒才动手,林清显然也听到了,林清连忙用左手护住右肩。 “攻击手腕。” 张麟乐听到徐栩的命令,用鸳鸯钺直接划了过去,林清退了三步,手腕才免于被伤。 张麟乐乘胜追击,徐栩则在后方指挥。林清发现,徐栩总能预知他下一步的动作,而且还能精确地分析他在出招时的弱点。 这些招数的缺点,只有林清自己才知道,徐栩是怎么预判的? “就不告诉你。”徐栩看穿了林清的心思,默默歪着头笑。 林清的脑子第一次一片浆糊,他不敢相信,一个只有星列级别的人,怎么可能像玄机会的最高军师一样读心呢?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除非...... 就在他分神之际,张麟乐在徐栩的指挥下,已经顺利占得优势,很快便在气势上压过林清一头。 好不容易摆脱了张麟乐的进攻,林清退到一边,指着徐栩大声吼道:“我先撕烂你的嘴,再教训这个傻子。” 张麟乐一怔,心道:林清口误了吧?说傻小子也比傻子好啊,一定是他听错了。 徐栩冲张麟乐喊道:“小心,他要用技能了!” 林清已经将他的腰带剑扔到一边,全身的肌肉突出,体型越涨越宽大,身上的黑色衣服如同地裂般撕开,全身膨胀得像一头巨大的黑熊。 “他的玄学技能居然是气功。”徐栩一边说,一边拨指起算:“六碗,攻击他的胯部。” 张麟乐脸色一僵:“不好吧,我这个可是刀刃,万一伤了他的命根子。” “他看上去哪里还是人?金刚差不多,哪个男人能受得他的命格子,快切了算了。”徐栩脚下生风,像兔子一样跳开了:“太丑了。” 情况危急,张麟乐根本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可林清已经冲着徐栩去了。 张麟乐一见不妙,抄起鸳鸯钺便去追,林清似乎脑后有眼,一个反手就握住了鸳鸯钺的刀刃。 张麟乐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才敢确信对方的手毫发无伤,看来这气功确能刀枪不入。 可来不及细想,他就被林清连人带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张麟乐感到骨头都快要裂开了,左手被钺划了一道伤口,满手的鲜血。 林清不打算和张麟乐做纠缠,他像认准了目标似的,转身朝徐栩奔去。 徐栩见势不妙,像个猴似的,眼疾手快地攀上了一棵苍天古树。他只有一个想法,这林清是不会爬树的。 果然林清在树下就站定了,伸长了手去捞徐栩的腿,徐栩将脚收紧,拼命往上爬,待他好不容易爬到高一点的树梢上,回头坐在上面,向林清竖了一根中指。 张麟乐助跑一跃,骑到了林清的后肩上,他的双腿紧紧地夹住了林清的脖子,用拳头使劲揍对方的脸。 徐栩在树上吹了一声口哨:“六碗,你要攻击下面啊。” “我!才!不!要!”张麟乐一拳一拳地揍着林清的眼睛,声音也跟着气息呈现节奏。 林清哪肯挨打,收手一发力就掰开了张麟乐的双腿,如同丢飞盘般,将张麟乐甩飞了出去。 张麟乐整个人横着撞到三层宝鼎上。“咚”的一声,人就压着宝鼎一起倒在了地上。 徐栩吓得脖子缩了一下,抱怨道:“没事吧?六碗,你怎么不听我的啊?攻击他的下|身啊!!!” 张麟乐特愤恨地盯了徐栩一样,吐了一口血,满口的血腥味:“你还真是爬高了说话不腰痛。” 在两人都以为林清会继续去追徐栩时,想不到林清转移了攻击目标,从墙角搬起一块石头朝呕血的张麟乐走去。 张麟乐呆若木鸡,他想不到,惹怒了林清的后果,居然是要被砸死。 华夏玄机会的导师都这样翻脸无情吗? 徐栩皱起眉头,这林清的表现......太不正常了,他虽然和林清只有一面之缘,但即使这个人是火爆性子,容易上纲上线,但也没必要在玄冥观杀人吧。 张麟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连连后退,一边质问:“你要做什么?” 林清一言不发,双眼赤红,扛着大石就像成年男子在举一桶纯净水一样轻松,冲着张麟乐猛地投掷过去。 张麟乐闪躲不及,双手用力挡了一下,整个人再度被撞飞,倒在地上嚎叫,手臂上全是淤青。 林清正准备去拎张麟乐的衣领,就听到后面传来的落地声。 “导师有什么不得了?居然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徐栩跳下来太急,几乎是半跪着地的,但这个时候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他眉峰一横,站了起来,“张麟乐不敢断你的命根,我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徐哥,你别来添乱了。”张麟乐有气无力地喊。 “小没良心的,我不来你可就死翘翘了。”徐栩忿忿地说。 张麟乐跌跌撞撞地从地上撑起身来:“呵,你来了也于事无补,反而多送一条命,快回树上去。” “老子又不是猴!”徐栩说罢,便朝林清冲了过去。 23.破绽 林清早就等不及了,迎面便抡起了两条粗壮的手臂,意欲将徐栩桎梏其中,可徐栩偏偏滑得跟泥鳅似的溜到林清身后,对方抱了一个空。 林清转头还想再次攻击,手一伸却绕了回来,开始挠后背。 后背痒得难受,一只手不够,两只手并用还是不行。不消一会儿,林清整个背都被自己的指甲挠出了血印,紧接着面部开始扭曲,便无暇顾及他二人了。 “徐哥,他怎么了?”张麟乐与徐栩退到墙角。 徐栩抱臂,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用了黑虫调至的药粉,撒在他的背上,够得他痒一阵了。” 张麟乐捂住手臂,吸了一口凉气:“你的门派是不是懂巫术啊?” 徐栩云淡风气还略带些骄傲地回答:“我们可是道教的主流门派,只是教法形态保留了闽越故地原始巫术的特征而已,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而已。” “难怪了。”张麟乐扭了扭肩膀:“看他瘙,我都觉得背有些痒了。” “我还有很多小秘方,比如用黑蚯蚓、蛇、蜈蚣等做引子,将炼出的油沾在棺材钉上......” “景行哥知道吗?” “当,当然。”徐栩卡了一下壳,“只是不太允许我用罢了,你知道他那人……” 张麟乐了然,笑了笑没接话,随手递了几块钺上的刀片给徐栩防身。 徐栩不会武术,拿这些小暗器没用,顺手就揣进了裤兜里:“六碗,我发现你挺能扛啊,被扔飞了三次,还能站起来,身体素质不错啊。” 张麟乐痛得抽风,白了对方一眼:“我不起来,难不成他就饶我一命?” “也对,哪有跪着求人操的道理?” 张麟乐觉得徐栩的话特糙,简直接不下去了,吸了吸鼻子转移话题:“单说拼武功,我未必会完全处于劣势,但他用了非正常的手段,全身刀枪不入,如同野兽发了疯,我能怎么办?” 徐栩指了指张麟乐的脑袋:“我告诉你,碰到硬拼不过的,一定要用这里。” 张麟乐讪讪地甩开徐栩的手,却突然间睁大了双眼。 “小心!” 徐栩扭头,看到林清举起了硕大的香炉朝他们丢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一聊天就热乎,对危险的敏感度过于迟钝。 香炉体积庞大,砸过来的速度太快,此刻发现得太晚,张麟乐手臂受伤,徐栩手无缚鸡之力,两人合力也不一定能拦得下来。 徐栩替自己感到悲哀,果然耍帅什么的都超不过三秒。 就在香炉飞过来的一瞬间,徐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手臂不由自主地挡在张麟乐前面。 想象中强烈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徐栩只觉耳边生风,一个矫健的身影越过他,腾空一脚将香炉踢开,稳稳地落在两人的面前。 香炉落地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敢在玄冥闹事,有给真武大帝请示过吗?” 刺刀出鞘,刀柄上的金龙图腾好似升天的黄龙,被李景行握在掌中。 李景行挡在了两人的前面,徐栩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可徐栩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帅了他一脸,连后脑勺都在闪闪发光。 “你们没事吧?”李景行微微侧脸,刀削般脸庞棱角像极了他的刺刀——冷酷与锋利。 张麟乐忙不迭地回答:“我们没事,刚才多亏了徐哥的黑......” 徐栩一把揽住张麟乐的肩膀,咬牙道:“不足挂齿。” 张麟乐突然意识到差点说漏嘴了,立马嘘了声。 林清不打算再给他们交流的机会,咆哮着扑了过来,李景行的眼神立马变得更为凌厉,一个踏步便高高跃起,手里的刺刀一挥,刚好割在了林清的手臂上。 林清的身体犹如铜墙铁壁,再加上李景行挥刀时收了力,手臂上只有一道小口子,并没有造成大的伤害。 林清不知痛似的,伸手去抓李景行。李景行巧妙地用刀挡了一下,就地滚了一圈,用刀柄攻击了林清的腿部。 刀柄狠狠地戳了林清两条腿的腘窝,他吃痛地跪了下去。 张麟乐与徐栩退到一边观战,徐栩因为担心而蹙眉。张麟乐这个练家子隔岸观火,更着急了:“景行哥手下留情了。” 他看得出来,如果刚才李景行愿意,绝对能削掉林清的脚筋。 “错失机会啊。”张麟乐惋惜道。 徐栩无奈地笑了笑:“他也就对鬼怪狠些。” “对了,徐哥,你怎么不让他攻击林清的致命弱点了?” 徐栩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张麟乐:“你会让你家男人去碰其他人的那个地方?” 张麟乐拼命地摇头。 “这不就对了?”徐栩双手一摊。 张麟乐欲言又止,他摇头可不是因为不愿意。 而是,他的另一半不会是男人啊! 这两人聊得欢,李景行与林清也打得正酣。林清凭的是强悍的体力,李景行则是靠速度与灵巧,两人的战斗焦灼了起来。 李景行步步为营,避开了林清的拳头,身材灵活的优势逐渐体现,更胜了一筹。 他从林清挥舞的胳膊下划过去,而对方出拳太猛,出拳后重心向前,根本收不回来,李景行乘势追击,反身踢了林清屁股一脚。 林清趴倒在地,刚好摸到了他之前扔掉的腰带剑。 林清大吼一声,拾起了剑,迅速翻身起来,再次迎向了李景行。 剑气如同一道风刃,向着李景行劈来。而李景行反应非常迅捷,一个侧身,就和剑刃擦身而过,林清的剑很柔软,随着他的动作转移了攻击方向,咬住李景行不放。 剑尖如毒蛇的牙齿,异常锋利,李景行见林清一直咬着他不放,只好拿出金龙刺刀对付软剑。 软剑在他的刺刀上缠绕了几周,李景行一手握着刀柄,另一手掌用力一推,刺刀便带着剑冲林清戳去。 林清见情况不妙,迅速弃剑,赶紧退后几步,但手掌还是被刀尖划了一道口子。虽然有气功护体,但手掌终究是脆弱的,加之李景行这次没有留情,伤口的血直往外冒。 当林清再次扑向李景行时,李景行也赤手空拳上了。 李景行被评定为日行不是没有理由的,除了道法专业外,体术也很高超。他专挑对方最脆弱的眼睛、太阳穴、手掌与脚趾攻击,一招一式都能击中林清的弱点,将林清逼得节节败退。 林清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即使已经很被动,但仗着气功护体,不肯认输。 “他们打了好一阵了,景行哥怎么还让着这人呢?”张麟乐不满。 徐栩冷哼一声:“对了,打了这么久了,其他几个导师和晏队居然还不出现,我只能为他们找到一个借口。” “上WC?” 徐栩拍了拍张麟乐的脑袋瓜子:“是测试!” “不会吧。” “谁说不会呢?”徐栩无谓地耸肩,“说不定这堆人全在暗地里观察呢。” “景行哥是不是该解决他了?” “但愿吧,我都站乏了。” 徐栩与张麟乐继续围观两人打斗。 林清一个扫腿,李景行利索地翻了两个跟头,落地后没等林清继续贴上来,便狠狠地将地上的石头踢飞了过去。 再次正中林清的眼睛,他捂住眼睛哇哇地叫了好几声。 李景行的虎口也被刚才的剑气给伤了一下,不过他倒是不慌不忙,将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撕成一条一条的,缠在手腕上,用嘴和另一只手熟练地打好了结。 “再来,还是认输?”李景行冷冽地问。 徐栩不由地赞了一声,李景行那有肌肉纹理的身材紧绷着,透着密密的汗水,显得真...... “性感啊......”徐栩咽了咽口水。 林清的眼睛已经淤青,肿得像两只灯泡,但他依然呲牙咧嘴,犹如愤怒的怪兽,想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李景行捏了捏绑好的布条,说道:“我劝你放弃,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林清听完便扑了过去,李景行瞳孔一缩,便腾空而起,借助三层宝塔的力量,从林清的头部跳过,反身便用双腿夹住了对方的脖子,口中念叨“降阳咒”。 在民间道法中,降阳咒和提阳咒是相对的。 阳气对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如果阳气高,这个人的运势就会好,身体也自然无病。但如果一个人的阳气降低,就意味着灾难与疾病,甚至能看到很多不干净的事物,更危险一点,极有可能因为阳气降低而死亡。 降阳咒是民间道法中玄学师之间互相斗争的一种秘传道法,目的是降低对手的阳气,让对手状态变得越来越差。 玄学界鱼龙混杂,有些会用此道法的坏心眼玄学者受他人指示,会去谋害指示人的对手,而受到降阳法攻击的人,会出现精神恍悟、错乱等症状,心中像压了一块石头闷气,身体素质直线下降,同时罹患多种疾病。 李景行很少使用降阳咒,因为他不是针对邪气的,而是针对活人的,而现在面对失去理智、反复纠缠的林清,他不得不下了狠手。 李景行的双腿夹上对方的脖子,降阳咒刚念完,林清的气功便散去,脖子软了下来。 林清知道如果李景行一拧身,必然会将自己的颈椎绞断,只好顺着李景行动作的方向朝地上躺了下去。 李景行的双腿控力惊人,即使两人倒在地上,林清依然逃不开桎梏,他试图用手去掰开李景行的腿,但一切都徒劳,破了气功的林清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此刻他全身无力,无法挣扎。 林清满脸被逼的通红,太阳穴的青筋冒了出来,甚至连求饶声都说不出,然而李景行并没有打算撤脚,就眼睁睁地看着林清痛苦地挣扎。 “这......要出人命吧?”张麟乐拉着徐栩的胳膊。 徐栩慵懒地冲张麟乐笑笑,轻声道:“你懂个屁。” 果然,晏玺和另外两名导师急匆匆地赶来,制止道:“住手!” 24.任务 “你看,我没说错吧?”徐栩耸了耸肩,瘪嘴说道。 李景行冷冷地回头,看着匆匆赶来的人,脚上的力道也未松一分。 林清还在地上嚎,不过与刚才的一言不发相比,现在的林清显得脆弱了许多。方才他使用气功时,肌肉膨胀得厉害,全身的块头大了一圈,像头蛮兽。 而从人变成了兽,似乎语言功能也随之丧失了,只剩疯狂的猎杀。 而此刻蛮兽变困兽,被李景行死死地用腿夹住了脖子,窒息与疼痛,让他全身打颤,毫无章法地手舞足蹈,却奈何不得李景行的钳制。 直到其他几人走近了,李景行才松腿,放开了林清。他从容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徐栩旁边。 两名导师急忙将人扶起,晏玺取出一根最长的针灸,快速地插入了林清的人中,随后将手里剩下几根长短不一的针灸全部插|进了林清喉部的穴位,帮助其通气化瘀。 导师们与晏玺一阵忙活,徐栩三人则冷眼旁观。 待林清身体状态基本稳定,女导师站起身来,转向三人笑道:“你们没事吧?” 徐栩嗤了一声:“我们看上去像没事吗?” 张麟乐配合地举了举手,展示着他手上的伤。 “我需要一个解释。”李景行冷冷道。 张麟乐也明显不悦:“别遮遮掩掩的,我们不怕测试,就怕被阴。” 女导师也不恼,慢悠悠摇头,说:“你们误会了,这不是测试。” “不是?那就是杀人啰?”徐栩接话。 晏玺刚巧将银针取了出来,听到徐栩的质问,擦着汗走了过来,“劳烦二位先带林清去疗伤,我与他们说。” 姜月点头示意,和老者携林清离开。 “林清没问题,他是被人下了咒。” “下咒?”徐栩偏头,“刚才吗?” 晏玺摇头:“四年前的事情了,他被国外的邪恶势力暗算,敌众我寡,其他分部队员撤退,只剩下我和林清,我用银针暂时麻痹了他的神经,历经辛苦将他带回,后来经过总部玄学师的治疗几乎没再犯过,想不到今天突然失控了。” “是一个怎样的任务?”李景行问。 晏玺摆了摆手头:“每个任务都有一个代号,但同时也会有一个约定。” 徐栩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唇角要勾不勾地接话:“约定无非就是任务保密嘛!” 晏玺愣了一下,才笑着点头。 “算了,晏队拿我们当外人啦。”徐栩拖长了声音说道,眼神狡黠。 晏玺异常诚恳地解释:“真不是,既然你们已经进入了玄冥,我就把你们当兄弟,当家人,以后我们会共同经历与完成新的任务,彼此信任是第一位的。” “可是信任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张麟乐也不满意。 他在玄冥观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毫无告知的测试,突发性的攻击......让张麟乐不安,对其他人也产生了提防心理,哪怕晏玺看上去神色柔和,慈眉善目,但张麟乐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晏玺的话没能完全说服他。 当然,张麟乐这种纯真善良的人都有这种想法,更别提李景行与徐栩两个老江湖了。 晏玺看着三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眸色有些晦暗:“我当然知道信任的重要性,但我必须让你们变得强大,面对变化无穷的危险,大家能活着,才有时间去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 这一句话信息量稍大,众人听得有些迷糊,隐隐能嗅出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晏玺看众人不语,索性再把话挑明了点:“之前的玄冥护卫队,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我总是向着他们,以为这就是友情,接到总部的测试通知会提前告诉他们,害怕他们不及格,害怕他们离开,希望我们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能一直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便没打算再说下去。 他不用说完,徐栩已经猜得七、八分。晏玺这个人说话不温不火的,性格圆滑,可就是因为他把这种特质无限发挥,用在了一份高危险度的工作中,便成了一种变相的作弊。 犹如过度宠溺子母的父母,他们一心为了孩子好,不让他们做任何事,任着他们的脾气,希望自己的羽翼永远可以为孩子遮风挡雨,任何事情都替孩子出面,可正是这种过度的宠爱,反而让他们的孩子成长缺失了必要的锻炼,无法独挡一面。 从出发点来看,晏玺对队友,与天下父母对孩子并无不同。 晏玺对他的队员惯着宠着,这些人以为真正的危险无非也和测试一样,可哪想,邪恶势力越来越强,他们已经在这种变相的“保护”中,无意识地削弱了自我保护与保护队友的能力。 过度的保护,变成了一种伤害。 现实已经用了最残忍的方式惩罚晏玺。 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可其间的份量却如千斤一般。话音落罢,四人皆是沉默,玄冥观的钟声绕梁盘旋,带着晏玺的思绪,飘到了远方。 李景行凝视着晏玺的背影,若说这人生虚无,不假,可要笑脸相迎,亦可。 眼前这个独握一方的领头,他的心里藏着多少,又给世人看了多少? 他温和的笑是真的,温和背后的疮痍也是真的。很难说“手|枪”不是他的技能之一,也说不清“治愈”是不是他更深能力的表面伪装。 谦和温润不等于平易近人,一个“近人”,迈出那一步的人,就注定要承担独自一个人的以后。 想到这里,李景行走到晏玺身侧,轻拍了他的肩,未多言语,给后面二人使了眼色,便先行离开。 徐栩紧随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玄冥的队长,目光轻飘飘地略了过去,看向后面的张麟乐,轻声喊道:“快一点,六碗。” 几人离开后,晏玺若拿出了他的一排银针,伸手逐一摸了摸,指腹卷在一个空的插孔上,苦笑了一声。 ...... 林清失控是一件大事,导师们连夜就将人带回去治疗,玄冥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晏玺按照之前的约定,同意几人睡到早上七点再起床,不过道观都是统一就餐,不会单独给他们开小灶,三人不得不自己动手。 即使能睡到七点,对于徐栩来说,还是困得厉害,他是个夜猫子,三更半夜也不想睡觉,第二天自然起不来。 但这对于张麟乐来说,也算可以接受的范围了,他以前练武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和自己以往生物钟没有冲突。 虽说如此,可张麟乐最近似乎勤快过度了些许。原因则是与李景行有关。 李景行通常比观里的人起得还早,每天雷打不动地练武,张麟乐自己锻炼也无趣,正好两人能过手,他从中发现了极大的乐趣。 他使用的兵器是刺刀,刺刀长而锋利,但攻击与防守的范围相对固定,适合中等距离的交锋,而近距离的搏斗更占优势。张麟乐的鸳鸯钺上有刀片,能削肉如泥,在对方有的防守的情况下,虽不能一刀毙命,但双钺并用,近距离攻击也是一个慑人的武器。 而且张麟乐的钺在关键时刻还能拨下刀片当飞刀使,最大程度地保障了远程距离的安全。 刀剑无眼,在练兵器环节,两人一般各自练习,但在体术方面,他们更倾向于和对方赤手空拳地肉|搏,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张麟乐的等级是月前,但李景行充分尊重对手,绝不手软,张麟乐三天两头被揍成了猪头。 徐栩难得早起一回儿,打着哈欠去观战的时候,看到了张麟乐的样子,特别心疼地劝道:“道士,你下手轻点,万一张麟乐以后不想在玄冥干了,他就要靠这张脸吃饭了。” 张麟乐的颧骨与鼻子早就肿起来了,但他的兴奋压过了疼痛,冲着徐栩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事,徐哥,这样操练,我才能有进步,我能扛得住。” 张麟乐不笑还好,现在整张脸肿成了一块大饼,基本没有什么轮廓了,笑着来更瘆人得慌,只有眸子还算清澈。 “对了,我忘记你学物流的,靠脸不成,还能靠跑腿赚钱,不错,条条道路通罗马。”徐栩伸了一个懒腰。 “徐哥,你要加入物流行业,共举大旗吗?” “不用了,谢谢,我细皮嫩肉的,受不得风吹雨淋。” 徐栩说着,就看到李景行又发动进攻了,张麟乐开始熟悉李景行出拳的套路了,用小臂挡住了对方进攻。 李景行脚下一踢,张麟乐再次成功避开,张麟乐迅速展开了反击。 他一个回旋腿冲李景行的脸扫去,被李景行用双手卡在身体前侧,手腕快速翻了一圈。张麟乐出于自我保护,飞快地跟着李景行的手旋转。 他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李景行制服林清的招数,只不过李景行当时是绞住了林清的脖子,而现在李景行是握住了他的脚踝。 张麟乐下意识的这一翻身,和林清如出一辙。当他旋转的时候,他就明白落地时关键,李景行肯定会趁着他重心不稳而进一步钳制他。 张麟乐的身体比脑子还快,在落地之前,就伸出了另一只脚,攻击李景行的膝盖。李景行手上一松,退了两步,两人又处在待战的状态。 徐栩摸了摸下巴,张麟乐最近有明显进步啊,他虽然不懂武术,但擅长揣摩对手的招数,找到对手的攻击时的缺陷与弱点,再见招拆招,稳重求胜。 张麟乐显然也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颇为自得地笑了一笑。 徐栩在一旁无聊,冷语道:“你们还要练多久啊?我等着吃早饭呢。” 他话刚一说完,李景行便停了下来;“今天差不多了。” 张麟乐一怔,这才练多久啊,就差不多了?他还没早到克制李景行的办法呢。 李景行不理会张麟乐的小情绪,走向了徐栩。 徐栩笑眼弯弯,将肩上的毛巾递给李景行擦汗,整张脸微微抬起,像一只心愿满足的小猫,神采飞扬。 张麟乐看徐栩笑得甜,而李景行神色柔和,两人低声有说有笑,他在原地特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正巧晏玺走了过来。 “早,晏队!”张麟乐特大声地打了招呼。 晏玺快步走到三人中间,沉声说道:“任务来了。” 25.第一个任务 晏玺说有任务,其他三人也来不及吃早饭了,跟着晏玺到了他的房间。 三人进屋后坐定,晏玺则朝外左右看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合上门。 “什么任务啊,晏队?”张麟乐摩拳擦掌,一双如秋水洗过长空的双眼瞳仁分明,恨不得立马行动。 “这次任务要出国,协助柬埔寨玄学组织扫除当地残余势力。”晏玺言简意赅。 张麟乐有些发怔:“我们还要充当外援,去支援国际友人?” 徐栩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手臂未免伸得太长了一点吧?国与国之间信仰的神佛不一样,阴邪必然也有极大的差别,即使我们去,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这是华夏玄机会下达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不要质疑自己的组织,”晏玺正色道,“我相信国家,相信总部,相信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充分考虑了国际形势。” “是啊,考虑周到,就是没考虑我们的死活。”徐栩似笑非笑地看着晏玺。 晏玺觉得徐栩的眼里藏刀,似乎在嘲笑他迂腐无能,任人摆布。 “截至到现在为止,玄机会从来没有失算,华夏的军师坐镇,神机妙算,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徐栩这次笑出了声:“神机妙算?呵,这个词都烂大街了。” “闭嘴。”李景行沉声。 徐栩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垂头不说话了。 李景行看徐栩服软,眼神微闪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忍。 张麟乐习惯了平时徐栩的趾高气扬,也知道李景行在生活上是真惯着徐栩,总以徐栩为主,想不到一说到工作,两人就立马换位了。 比起徐栩对玄机会的不信任,张麟乐就无所谓多了,他对这次任务的本身还是有几分兴趣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只要能让他见识更多,他就忒兴奋。 作为一个大好青年,在玄冥观混吃混喝,远不如大展身手,实现抱负。至少张麟乐认为年轻人都应该是这么想的。 “柬埔寨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景行问。 “东南亚的玄术分为两派,一派人作风正直,是正规大庙里修行,一派主要靠提炼阴魂,下降头等邪术谋生,后者被人利用,大势启用阴邪之术,妄图破坏国际玄学平衡,我们要去秘密铲除这部分的毒瘤。” “他们自己不能铲除吗?”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他们不愿意出面,他们的人没事,出事的是我国的游客,有人失踪了。” “游客?” 晏玺点头:“很奇怪,平时东南亚玄学势力再猖狂,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他们把矛头指向了我国。” 徐栩抬起头来,摸了摸下巴:“这就奇怪了。” 晏玺神色发沉:“他们是要挑人做什么大法事,还是破坏国际形势的平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有几人失踪?”李景行问。 “最近失踪了两人,他们的家人正通过舆论与国际警方的力量在积极寻找,现在官方答复是极有可能遭遇了坏人绑架,我们通过华夏玄机会军机处得到内部消息,他们的失踪和邪术有关,这事不能声张,也不能让事态发酵,一切得秘密进行。”晏玺拿出了两张照片,一男一女,都是短发。 他嘱咐,“任务核心是进一步了解外方玄学势力对我国的威胁,其他的,顺其自然。” 李景行拿起照片,徐栩与张麟乐便凑了上去。这两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男人长着一张大众脸,没什么特点,倒是这女人长得不错,单眼皮,挺清纯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嘴边有颗硕大的黑痣。徐栩盯了一眼张麟乐:“你看得很入神啊?” “不,我是有些激动,想瞧仔细了。” 张麟乐从小就有英雄情结,一听这趟行动怎么这么像特种部队的解救人质任务,还有点湄公河行动的感觉,想想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李景行早就过了张麟乐那种满腔热情,慷慨激昂的年龄。通过晏玺的陈述,也大致能想象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这次执行任务的有几人?总部能够给予哪些支持?” 晏玺回应:“这次的跨国行动难度较大,总部提供当地的地接与充足的资金,执行任务的队员必须是月前或以上,我们玄冥去三人,朱雀一人,青龙一人,白虎有其他任务暂不派人。” “不行!”徐栩拍着桌子而起,“看不起我吗?我又不是女人,留在观里做什么?” 张麟乐觉得徐栩这句话完全不通,女人是留在家里,不是留在道观里吧,不过,他也不想徐栩留下,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徐哥能力很强的,之前林清失控,全靠徐哥指挥,我才能和林清搏个平手,有他在,我会更好地完成任务。” “总部根据任务的困难程度选择最合适的人员,这次总部一共指定了两名日行的人去,其他能去的也是月前级别的,足以看出这次任务很艰巨。”晏玺急忙解释。 张麟乐心思陡转,另一个日行,就是朱雀叫柴子洋的人吗?他的技能是什么?张麟乐更加期待了。 “这次任务凶险,有一番苦战,总得有人在观里等着总部进一步的指示。”晏玺补充。 “你留下就可以了,我根本不喜欢和总部那些人打交道,反正我必须和李景行在一起执行任务,这可是我的底线。”徐栩一口咬定不妥协。 李景行看徐栩心情不好,也站了起来,顺毛道:“放心,我们会一起的。” 晏玺的手抖了一下,就听到李景行开口:“我必须和徐栩在一起,这也是我的底线,我会照顾他,护他周全。” 晏玺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护不了他周全呢?” 徐栩云淡风轻地笑了:“这有什么?只要和李景行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都不要紧,反正人嘛,早晚也会有那一天的。” 李景行一把揽过徐栩的肩膀,慎重地说:“别瞎说,我保证我们都安全。” 徐栩看着李景行一脸认真的样子,展眉笑开了颜。 李景行一如既往地眉目舒朗,眼神坚定。 时光荏苒,徐栩仍记得几年前的那个中午,李景行穿着黑色中式道服步入他的风水工作室。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剑眉星目,,手持罗盘,走路带风,一股正直与刚毅的气息扑面而来。 后来无数次,李景行站在正义与邪恶的边界,处在光明与阴暗的界域,从来没有让徐栩失望。哪怕深渊在前,哪怕万丈深壑,李景行都一力向前,勇战无憾,像一只略过长空的鹰。 千帆过尽,不染纤尘。 徐栩知道李景行的理想,也愿意陪着李景行,他不需要李景行保护,他想和李景行并肩战斗,一起面对这巢焚原燎的人间阴暗。 晏玺站了起来:“如果要徐栩代替张麟乐,我需要向总部回报,得到答复后方可。” 张麟乐不干了:“我得去啊,为什么留下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晏玺听着觉得不对啊!刚才徐栩一急,就说他不是女人,张麟乐耍起横来,又说他不是小孩子,这是玄冥观啊,大家都是同事,是兄弟,是队员,怎么感觉这几句话顺着听,倒有些像一个家了? 想到家这个词,晏玺的缓慢地眨了眨眼,突然感到一丝奇怪的温暖。但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很久,想到他的队员没有一个能好好听话的,就觉得力不从心。 “晏队,就让我们三人去吧,你留在观里和总部沟通就好,不是还有其他分部的成员吗?大家相互照应着,不会出事儿的。”张麟乐央求道。 “你们不懂,有些人是不能依靠的,他们执行的是命令,为了任务可以牺牲掉任何东西。”晏玺一字一句地说:“包括,人。” “朱雀?”李景行反问。 晏玺闭了闭眼,转移话题:“我和你们一起,万一遇到什么,我能用玄学治愈保护你们。” “我们组合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国外那些搞阴邪的算个鸟,我们才不需要玄学治愈呢。”张麟乐坚定地说。 徐栩拨指起卦,张麟乐凑在边上,看徐栩纤长白皙的手指不停地弹动,在反复算了几遍后,徐栩才慢腾腾地放下手。 “怎样?”张麟乐急切地问,而晏玺与李景行也站在边上,目光关切。 “天盘庚辛,太白重锋,不宜远行,远行必车折马伤,休加惊,招惹惊恐之事,又遇螣蛇,南方火旺,有欺骗、虚诈、怪异、噩梦、惊悸之象,对宫太阴,证明敌人在暗我在明,不宜强攻。” 晏玺摸了摸鼻子:“听上去很不祥啊。” 徐栩接着说:“天心星远离卦位,即使晏队你跟过去,也并没有什么用。” “卦象这么说了?” 徐栩看着晏玺,认真地点头:“我还不敢拿老祖宗的授识来开玩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晏队坐镇后方,给我们支援,我们三人领任务出行。”张麟乐拍了拍胸膛,“管他什么阴谋阳谋的,只要我们团结合力,一定会顺利拿下任务的。” 每次关键时刻,张麟乐总是最乐观的一个,不过,晏玺还蛮欣赏这种无畏的精神。他活这么久,还真没这么潇洒过。 特别是当了玄冥的负责人之后,更是瞻前顾后,生怕哪方面考虑得不周到,偶尔的放松也就是也打趣调笑一下新人,可一旦新人翅膀硬了,他也就缩回去了,露出了真实的面目,重新变成一名殚精竭虑的领导。 “晏队,既然卦象都这么显示的,我们不用医治,你还是安心留在玄冥吧,小伤回来你给看就行,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张麟乐模仿军人,站直了身体,双脚一靠,将手斜斜地放在太阳穴旁,行了一个礼。 晏玺还没笨到会相信徐栩与张麟乐的话,但他知道自己被这三人排斥在外了,如果不答应,他们一定还会继续想办法让自己妥协。 “我尽快向总部申请,假装抱病,争取让徐栩顶替我去,但能不能通过,我可不敢保证。” “一定行的,我相信晏队。”徐栩讨好地笑了笑。 晏玺无奈地说:“事态紧急,一旦总部通过,明天下午就整队出发,一路上会有人接应你们,我会给你们一张高额信用卡,该花就花,别节省,总部会全额报销,四周后是这个任务的最后节点。” “明白。”李景行点头。 “有事想办法和我联系,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26.第一个任务 三人简单地用过午餐,在房间内整理好装备就出门了。经过晏玺的指引,几人出了玄冥观后,往南方行了九步。 九在道家被称为阳极之数,数至于九,则道果成。汉代徐岳《术数记遗》中提到:九宫算、五行参数,犹如循环。九宫之道,通天彻地,变化始终,连接阴阳。 之所以说玄冥观与会龙庄是一体的,正是因为道观在会龙庄的阴面,走出级数,李景行立马念起了晏玺交代的口诀。 周边刮起一阵风,玄冥观真如一张画似的被风吹走了,此刻会龙庄拨云见雾般出现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在会龙庄内,而是会龙庄侧面的一棵金丝楠木树旁。 居然和他们进入的方法完全不同。几人花了数秒来思考这阴阳转换的处境,依然不得其解。 华夏是玄学大国,能造出这等神奇的景象转换,也并非痴人说梦,玄冥观借会龙庄的地气藏在山里,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既然想不清楚,几人也就不打算再费脑筋了,刚徒步走到会龙庄的正面,就有人在车里招呼他们。 “三位大师,请上车吧,我送你们去机场。”开车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亮了亮手里三本护照。 张麟乐开了副驾驶坐在前面,李景行与徐栩坐在后面,驾驶员将护照、工作手机、信用卡等物品交到了三人手里。 张麟乐接过护照,仔细检查了一番问:“我记得我没有把身份证给晏队吧,你们怎么办的?” “总部就是给大师们做支持工作的。” “我们带了兵器与一些符咒,怎么上飞机?” “别担心,我会送你们直接去机场停机坪,有专机去金边。” 张麟乐拍了一下手,惊道:“这待遇太高了吧?” “几位大师是为国家效力,总部一定会做好一切力所能及的服务。” “到了那边也有接应吗?” “我们每一个人只负责你们的部分行程,超过这段行程的任务,我们一概不知。”驾驶员礼貌地致歉,随后补充道,“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张麟乐捏了一下大腿,确定现在一切都是真的,想到自己要去执行机密任务了,手心就兴奋地冒汗,坐立不安。 再加上驾驶员特意打开了欢快的音乐,张麟乐就忍不住跟着摇摆起来。 “你是不是得了痔疮?”徐栩在后排敲了一下前排的座椅。 “怎么说话的?就不允许我开一会儿的心?” 徐栩偏头:“傻样儿,这可是个危险的任务,而且其他分部的人......” 李景行咳嗽了一声:“虽然对他们不了解,但大家的任务是一致。” 徐栩看向李景行,发现李景行正盯着前排的后视镜,很明显,他在观察这名驾驶员。 “对了,朱雀的柴子洋也是日行,一定非常厉害。”张麟乐扭头。 “这才几天,就跟着晏队学了。”徐栩揶揄他。 张麟乐嘿嘿笑了两声,回应道:“我觉得还是咱们景行哥最厉害。” 徐栩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李景行视而不见地打断道,“还有多久到机场?” “一个小时左右。”驾驶员回答。 李景行不作声了,闭眼养神,徐栩知道李景行不喜人赞美他,徐栩轻笑一声,掏出耳塞,插在手机孔里,自己戴一只,另一只轻轻地塞进了李景行的耳里。 李景行微微睁眼,看徐栩倒下,睡在他的大腿上,眼眸里闪耀着夏日的盛情。车内歌声悠扬,车外绿树成荫,一时间仿若度假般闲适李景行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任务之前难得的清静。 张麟乐看两人都在休息,可他睡不着啊,全身憋着一股劲无处使,只好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驾驶员聊天。 等车到了机场停机坪,张麟乐才关上了话匣子。 三人跟着驾驶员上了飞机,驾驶员小提醒道:“这次任务代号为障翳 。”说完,他便道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麟走到机舱门前张望,看小车已经离开,回头道:“军事行动的任务代号目的是为了麻痹敌人,确保通讯的保密性,但我们可是玄学力量的较量,取仗义这样的名字不觉得很奇怪吗?特像梁山好汉。” “不是你说的仗义,是障碍的障,眼翳的翳。”李景行说道。 张麟乐掏出手机查了半天,才搞清楚后面这个字怎么写,不满地问:“为什么取这个生僻的名字?” “障翳表示隐藏,也表示蒙上灰尘,我的理解是这个任务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到一些隐藏的线索,不要被表象所蒙眼。”李景行猜测道。 徐栩才不管什么代号呢,他拿起菜单,对张麟乐说道:“六碗,这飞机餐有大虾,你要吗?” “要,有饭吗?” “……” 整个飞行途中三人可谓是极其享受了,大概是加入玄机会后最好的一顿,张麟乐还喝了点香槟。 快乐总是短暂的,大约四个小时后,到达金边机场时已经是当地的晚上了。 机场也有人接应,带他们顺利地过关,徐栩注意到,接应他们的人付了不少小费,估计也是有人打点好的通道。 金边湿热,三人穿着短袖出了机场,依然能感受到地表残留的热度,一阵风刮过,衣服湿漉漉的。这还是晚上,白天太阳再大一点,估计会更热。 接他们的驾驶员是当地的华人,张麟乐上车后发现只有他们几个人,便问:“朱雀和青龙的人呢?” “我只负责接您们。” 张麟乐疑惑得很,向徐栩使了一个眼色,徐栩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事,就我们几人也好。” 张麟乐知道徐栩说得对,即使同为华夏玄机会分部的队员,大家都执行一个任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加上晏玺之前的欲言又止,他就猜想各分部的关系也许还有些羁绊在里面。 也许,不见面的好,可是,见了面就一定不好吗?张麟乐不得其解,可车已经驶入了他们入住的酒店大堂外。 他们入住的是当地的一家度假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后,三人各一间套房。徐栩照例跑到李景行的房间去了,张麟乐也有些疲倦,早早洗漱了就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张麟乐神清气爽,决定去酒店的健身房锻炼。当他到健身房的时候,看到李景行已经满身汗水地在举杠铃,而健身房空空荡荡的,除了李景行和他,居然没有人。 “景行哥,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李景行放下杠铃,“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好,你们呢?” 李景行笑了一下:“不太好,这酒店有些奇怪。” “奇怪?” “这家酒店很豪华,但客人却不多,你观察到没有,昨晚我们在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后方是一副浮雕画。” “好像有这个印象。” “你没观察到浮雕上是什么?” 张麟乐抱歉地摇头:“没注意。” “我猜想应该是一种佛经。” “啊?” 李景行取下肩上的毛巾擦汗,走到落地窗玻璃前的跑步机,启动了按钮。 张麟乐立马也在他旁边的跑步机锻炼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酒店大门,大门处在丁字路口的中间,如果这块地不太平,煞气就重,而前台刚好面对大门的煞气,”李景行说道,“所以我昨晚留意了一下,前台后墙的造型是符箓,颜色是黄色,怕是有刻意镇煞的作用。” “听说柬埔寨有些酒店风水不好,会把当地的符咒放入酒店的每个房间,但不一定是明显的地方。”张麟乐点头,“你们昨天为这事儿很晚才睡?” 李景行的脸色僵了一下:“不完全为这事儿。” “哦,徐哥呢?” “还睡着呢。” “哦。” 谜一样的沉默。 张麟乐扛不住这样的尴尬,开口道:“我们的时间是四周,现在要......” 李景行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跑步机的声音压过了两人的交谈声。 张麟乐赞成李景行的做法,行动得太快恐引人怀疑,可张麟乐不想憋在酒店了,便提议去看看吴哥窟。 李景行笑着回答:“问你徐哥去不。” 两人锻炼了个把小时,便去了早餐厅,徐栩正在靠窗的餐椅上喝咖啡,看两人进来了,冲他们挥了挥手。 “徐哥,你起来了啊,还想着给你打包回房间呢。” 徐栩轻笑:“多谢了,今天去哪里玩啊?” 张麟乐瞅了一眼李景行,开心道:“刚才和景行哥商量了,我们去吴哥窟玩玩吧。” “吴哥窟?”徐栩瞟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看着徐栩淡淡地笑。 徐栩:“想去,但要非常小心才行。” “为什么?”张麟乐瞪大眼睛问。 徐栩压低声音:“惊门出现在吴哥的方向,惊门属金,为凶门,不宜出行谋事,否则必遇惊恐,在时间卦象上庚加壬,表示音信难通。” 张麟乐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立马问道:“六乙在哪个时空方位?” “坎位,用神宫位为九天。” 李景行接话:“玉兔投泉。” “我说二位,咱们能用人类能理解的语言沟通吗?”张麟乐坐不住了,声音清脆地要求道。 徐栩将杯中最后一点咖啡喝尽,看张麟乐着急得想揍人,开口道:“我们需要找到人相助,七日后行动,用神为九天之方,万物之父,威悍之神,代表找到人即可扬兵布阵,如果单枪匹马,必然会有大劫。” 张麟乐眼眸一亮:“朱雀?” “你就记得朱雀那只柴犬,难不成青龙分部的不算队员?”徐栩打趣。 “主要是青龙听上去太社会了。”张麟乐捧着水杯,将凉水一咕噜全部喝了下去。 徐栩一手撑着脸,另一手轻轻敲击着桌沿,戏谑道:“社会我的张哥,您喝的是我的水。” “对不起,对不起。”张麟乐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李景行的表情。 但李景行显然已经陷入工作状态,整个脸崩成了一座冰山,问徐栩:“那我们还是应该去吴哥。” “对,生加休,我们只管往目的地走。”徐栩嘱咐张麟乐,“你的柴犬很快就会跟过来。” 27.第一个任务 什么叫我的柴犬? 张麟乐腹诽,徐哥太不靠谱了,他不过就是有些崇拜像李景行这样日行级的人,想见识一下那个叫柴子洋的能力,但徐栩语气带笑,话中有藏不住的揶揄,让张麟乐有种怪怪的感觉。 好像他不是要去找玄机会的队员,而是去见倾慕已久的相亲对象。 而且,这徐栩给人取外号,尽挑难听的。取外号也就算了,他张麟乐可不认识这位前辈,断然不敢攀亲戚,哪有什么你的我的之说? 徐栩嘴上无毛,说完就忘了,叉起水果沙拉继续吃起来,留张麟乐一人胡思乱想。 三人早餐后便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柬埔寨可以使用美金,昨天送他们过来的人给了他们几叠捆好的纸钞,他们也就拿着这些钱坐车过去。 本来几人准备叫出租车,可张麟乐觉得当地的一种叫Tutu的交通工具更有意思,想要尝试一下,便拦了一辆当地的Tutu车。 开车的小伙是当地人,伸出黑色的手指头和他们讲好价格后,便让三人上了车。 Tutu的前面是摩托车,后面拉了一个透风的座位厢,特别像国内的三轮车,噪音也大。 张麟乐觉得新鲜,坐在车上挺开心的,忍不住探出头,把街边的景色用手机照了下来。 徐栩看着对面坐不老实的张麟乐,觉得这个孩子的开心来得太实在了。他转头发现李景行正低着头,眉峰微蹙,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喂,你在想什么?” 李景行抬头,看到徐栩关心的眼神,眉头便松开了,李景行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唇角微扬:“涅槃。” 徐栩顺势偏头,靠在李景行的肩膀上:“我可一点儿也不想涅槃,涅槃的结果是凤凰还是烤火鸡,谁说得清?” 李景行用手顺了顺徐栩的胳膊:“晏玺也是这么想的。” “晏玺?” “本来导师会最后一天会告诉我们,在关键时刻如何利用自己的属性涅槃,但很明显,他故意支走了导师团,等下次来也不知猴年马月了。” “你说他故意的?他怎么可能有权利支走.......”徐栩坐直了身体,伸出一个手指挠了挠太阳穴,放慢了语速;“等一等,林清的失控......” 李景行不等对方说完,就点头:“林清的后颈有针,我上腿绞他脖子的时候感觉到了针头。” 徐栩不解:“那晏玺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李景行摇了摇头:“说不好。” 张麟乐正在自娱自乐地玩自拍,突然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一连串奇怪的号码。 李景行与徐栩显然也注意到了,徐栩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张麟乐快接。 “喂......对,我是......哦,我知道了......那我给他们说,好,再见。” 徐栩看张麟乐挂完电话,开口问道:“谁啊?” 张麟乐压低声音说道:“总部。” “总部就通过电话联系我们啊,我还以为要放一些暗号让我们自己寻呢,再不然,也应该有什么人接应才对,这个总部怎么感觉这么随便呢?”徐栩嘲道。 听徐栩这么一说,张麟乐失望的情绪也在发酵,之前听晏玺每次说到任务的时候都神秘兮兮的,现在就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任务,和那些公司职员一样嘛,没感觉是国家的玄学组织成员,更感觉不到自己在执行一项光荣而神秘的任务。昨天那种异于常人的兴奋感正在缓缓消失。 张麟乐闷闷地回了一句:“还真不讲究。” “总部说什么?”李景行问。 “说情况有变,有人会接应我们。” 张麟乐刚说完,开Tutu车的黑小伙就停了下来,朝他们露牙一笑,指了指路边停的一辆白色轿车。 轿车上的华人小伙正是昨天晚上接机的人。 张麟乐这下开心了,一扫刚才的不愉快,虽然这样的接头方式也不怎么拉风,但总算比在电话里布置任务要强得多,好像找回了电视里特工的感觉。 “这接头工作,简直无缝不入了,是不是在我们身上装了定位追踪的啊?” “这是总部了解进展的一种方式。”李景行平静地说。 华人小伙子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在路边划了一只榴莲,几步就跨上了Tutu车。 开Tutu车的黑人一下就吼了起来,榴莲味大,在他车上吃,他没法装下一拨客人了。黑人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只生气的猴,嘴里不停地用英语在唠叨与抱怨。 当然,黑人还没叫嚣上十秒钟,见华人小伙递了一张100美金的钞票,便立马变得笑容可掬了,还给他们找了一个手工制成的垃圾桶。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还真是全世界通用的规则。华人小伙子准备将榴莲分给几个人。 徐栩嫌弃地用手扇了扇味道:“不要。” 李景行见徐栩不喜欢,也没伸手接,倒是张麟乐开开心心地接了三人的水果,舀了一块放进嘴里。热带水果新鲜甜美,他一口接一口地吃,乐呵呵地赞道:“好吃。” “这待客之道真是简陋。”徐栩冷哼一声,李景行用手轻拍他的后背,帮徐栩顺毛。 华人也跟着坐了下来,压低声音说:“吴哥那边发现阴庙,但同时泰国也发现了问题,我们需要同时进行。” “泰国?”张麟乐问。 华人小伙子点头:“泰国那边我们有关系,可以送你们进入阴庙的内部。” 李景行皱眉问:“关系可靠吗?” “放心,绝对可靠。” 但当张麟乐提出更多疑问时,小伙子就只剩下摇头了。 为保障情报的机密性与玄机会队员的安全,接应人员只能了解他们这一环的事情与几句需要交代的话,对其他情况一概不知,他们也养成了习惯,不该自己问的,绝对不问,不能透露的,守口如瓶。 张麟乐问不出个所以然,感觉在玄机会做接头工作的人,简直就是游戏里的NPC。 徐栩不赞同同时进行两边的玄学打击工作。 “我们势单力薄,而且卦象显示最近几日不能贸然行动,我担心有危险。” “既然总部发话了,现在又联系不了其他队员,只能我们分开了。”张麟乐建议,“要不,我去泰国,你们在这边等我。” 徐栩果断拒绝:“我和李景行去泰国才对,你留在柬埔寨这边等待,注意不要单独行动,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泰国那边听上去更为复杂与凶险,而张麟乐只需要在柬埔寨继续等待就成,照理说问题不大,虽然一出任务就分开让人有些焦虑,但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一种选择,李景行考虑了一小会儿便同意,向张麟乐嘱咐道:“你一个人先待着,不要逞英雄单独行动,我们会尽快完成任务回来,等我们汇合了再一起行动。” “好。”张麟乐也答应下来。 “注意安全。” “我会的,你们也小心。” 李景行拍了拍张麟乐的肩膀,跟着华人小伙走下车去。 “放下榴莲。”徐栩说。 张麟乐虽然有些不甘愿,但看徐栩一脸嫌弃,还是照做了。 “真听话。”徐栩笑了,伸开臂膀,轻轻地抱住了张麟乐。 张麟乐觉得这徐栩太不正常了,怎么突然就抱上了。 “别动。”徐栩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要给你说三点,第一,小心被骗;第二、千万不要仁慈,你杀的都是坏人;第三、......” 张麟乐木讷地听完,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徐栩轻轻推开张麟乐,轻声笑了。 “你说的是......真的?” “我只管杀,不管埋,别问我。”徐栩双手一摊,赖皮地耸肩。 张麟乐一脸懵样,眼神忽闪忽闪的,像在做了很大的心里建设。 徐栩看着对方可爱,准备用手去捏对方的小脸蛋,手才伸出了一半,就被李景行一把拉住。 “走了。”李景行沉声道。 看李景行沉着脸,徐栩讨好般地笑了笑。 两人一阵风似的钻进了小车,小车扬起马路上的灰末绝尘而去,剩下张麟乐一人还在人力车上发呆。 柬埔寨小伙子用蹩脚的英文问他还吃不吃榴莲,张麟乐摇了摇头,黑人小伙子总算松了一口气,把垃圾给倒掉了。 只身一人的张麟乐没了这么好的兴致,他满脑子都在想徐栩的话,直到Tutu车开到目的地,张麟乐才强迫自己勉强打起了精神。 现在不宜行动,张麟乐明白,凭自己一己之力怕是斗不过这里的地头蛇。他找了一家酒店,安心地等着李景行与徐栩回来。 这一住就是三天,清闲得不得了,张麟乐担心徐栩与李景行过来会联系不上他,就在酒店里吃吃喝喝干等,哪里也没去,最主要还是没有心情去。 他是出国执行任务的,现在任务当前却不能行动,心痒难耐。 此刻的张麟乐躺在床上,思考着如果到了第七天还是联系不上李景行与徐栩,他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住在吴哥等吧。得出的结论就是任务第一,如果真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一个人也得上,他绝对不能错失良机。 “早知道就和他们一起过去了。”张麟乐不开心地嘀咕一句,他不知道青龙与朱雀分部的队员是不是也被派到泰国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傻等,不甘的他蹬开被子,准备早一点入睡,省得胡思乱想。 张麟乐虽然爱睡,但毕竟一人在外心态不一样,警觉了很多,睡得并不安稳,没开启的鸳鸯钺就放在枕头边。 刚过半夜,他便猛然睁了眼。 28.第一个任务 张麟乐坐起身子,快速地套上衣裤,拎上背包就走了出去。 凭着自己的感觉,张麟乐走出酒店,朝着背面一条暗黑的小路走去。 酒店后面的小道没有路灯,一轮惨淡的弯月寂寥地挂在半空,起不了任何作用,黑压压地什么都看不清楚。 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偶尔的一股疾风,将路边的树枝吹得张牙舞爪,像在恐吓行走夜路的行人。 张麟乐大步流星地向黑暗深处走去,风很快没了声息,四周恢复到窒息般的安静,一点生气也没有。 张麟乐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一座古庙便屹立在清冷街道的尽头。 这座庙看上去有些年生了,和国内的寺庙不同,具有典型的东南亚风格,婆罗门式尖塔。建筑虽然壮观,但是比起国内四平八稳的庙宇,总觉得那尖锐的佛塔过于尖锐,复杂的雕刻与庞大的陶瓷装饰不够古朴庄重,显得妖媚。 “出来,还是我进去?”张麟乐问道。 从黑暗中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一个男人从古庙的墙角走了出来,背着月光,看不到脸。不过单看身形,应该是亚洲人。 不过即使今晚月色再好一点,张麟乐也没兴趣看清这个人,他从背包里拿出了鸳鸯钺。 “还以为玄机会要派什么高人过来,原来后继无人,喊了一个毛头小子过来,你是哪个分部的?让我猜猜,不会是那个死绝了玄冥护卫队吧?”对方一开口就说标准的国语,语气嚣张。 未开启的鸳鸯钺是一根短棍,张麟乐握在手里转笔般的翻了几个转,听完了对方的质疑,耸肩道:“你知道得挺多的。” 男人走近了两步,张麟乐这才看清楚,这个男人只有半边有头发,另一半的头皮裸露着,是因为一道凶残的伤痕从右边头皮一直延伸到下颌,伤痕很深,像一条丑陋的蚯蚓,将这个人的的面部一分为二。 张麟乐甚至觉得看这个人的左右脸,都有一种严重的不对称,甚至可以说是扭曲。 “报上名来,我会通知晏玺你的死讯的。” “口气这么大,看来没被一刀砍掉脑袋的后遗症。”张麟乐嗤笑,“要不要我帮你在左边也来一刀,平衡一下,整整容?” “毛头小子,你在找死。” “找死的是你。” 张麟乐出其不意地给了对方一棍,那人还以为后续有对话,放松了警惕,硬生生地挨了这一闷棍。 这人一个后空翻隐没在黑暗中,张麟乐双手将棍左右一拉,形成了两把锋利的鸳鸯钺,他拽着冰冷的刀片追赶了上去。 刀疤男见张麟乐速度极快,反手便是一记飞刀,银器之间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张麟乐举起钺挡开了对方的进攻,但因视线稍微受阻,慢了一拍。 此刻,刀疤男已经将一张符咒拿在手里,嘴里念念叨叨。 正欲乘胜追击的张麟乐,眼里变出现了阴阳路。 “来阴的。”张麟乐冷哼了一声。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这一行难道还能明着使用枪|支吗?真要火拼,就轮不上玄机会的队员过来了。退一步来讲,也不可能就拼体术,又不是武林大会。 阴阳眼给予张麟乐判断与规避危险的灵力,当周遭被玄学者所控制,或者被邪气侵污,只要他走上阳路,玄学者的迷惑法术就失效,如果是邪气,更会一并消散。 阴阳路的阴面,魑魅魍魉已经模糊地显影,留给张麟乐的时间并不多,他立马走上来阳路,周遭的景色立马恢复正常。 不过,就在他被迷惑的间隙,刀疤男已经遁逃了。 与其说是逃,不如说是故意的诱导,寺庙的门开了一道缝,很明显,这就要让张麟乐追进去的线索。 对方有意为之,很有可能是分头对付他们玄机会成员。 张麟乐抖了抖手,内心有些激动,这一次队员都不在他身边,他孤身一人,此刻也不再是单纯的玄机会的内部测试,也不是和李景行每日过手的练习。 这是一次真正的战斗,他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擅长什么,可他好像并不紧张,更多的是......刺激。 张麟乐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一般情况下,人多香火旺的庙宇,佛光普照,镇一方邪煞,是祥风庆云之地。 而有些破败的古庙,神灵已去,阴邪压不住,反客为主,将古庙变为阴庙,就不再适合民众上香祈福。 正气的庙宇让人心神安定,走进去就会平静很多,烦恼也随之放下了。而阴庙却给人一种阴森、寒冷之感。 时逢运势不佳的人走进去,就会凉飕飕的,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感觉与在坟场、火葬场、医院的太平间等地差不多。运气不好的人走上一遭,接下来此人的运气会更差,还有疾病与血光之灾的可能。 张麟乐早前就听人说过东南亚有不少阴庙,只是国内一般是大庙居多,他对此并没有特别深刻的认识,可现在一踏进这庙门,他就被寒气激得打了一个寒颤。 晚上的温度虽然降下来了,但不至于冷,而这种冷更多的是脊椎冒上来的冰凉。 张麟乐从背包里掏出手电,亮了灯继续往里走,前殿供奉了几十尊神像,分别立在两侧。虽然是打坐的姿势,但个个表情狰狞可怖,眼白外翻,凶神恶煞,如果是个心智不健的人,估计早就吓晕了。 周边的气流突然发生微妙的变化,离得近了,张麟乐才感来势凶猛,下一刻,他的左肩就被狠狠击中,手电滚落在地上,光线斜斜地照着墙角,而其他地方,则隐没在黑暗之中。 张麟乐被这一击撞到神像前的玻璃上,他靠着玻璃勉强站着,警惕地盯着前方与侧面。他甚至没看清楚是什么在攻击他。 虽然他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对周围也有防范,可对方偷袭的动静实在太小,防不胜防。 四周又变成死一样的平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张麟乐不敢掉以轻心,一想到有人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挑战,他就窝火。 隐隐地,他听到了鼻息声,声音很低。 而这诡异的鼻息声,就来自他的身后。伴随着感官的高度紧张,他甚至感到脖子后面有一股细小的风。 光线太暗,屋梁又低,整个氛围相当压抑。 张麟乐愣住了,瞳孔转向斜下方,可惜依然看不到后面的景象,而鼻息声越来越大。 他瞳孔一缩,迅速弹开,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顺手揽过地下的手电,转身用手电照着那块玻璃。 手电的光束打在玻璃上,刺眼地折射回来,张麟乐看到玻璃里自己的影子,而随着他的动作,喘息声戛然而止。 他抬高了光线,看着玻璃里的神像,神像的面目依然狰狞,盘坐着,看似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张麟乐正欲撤回手电,却赫然发现神像的手不对。 神像打坐时,左右的大拇指与右手的大拇指相连,而就在刚才他发现,神像的双手已经分开。 所以,攻击他的是个会易容的人吗? 张麟乐没有多想的兴致,既然找到了这人,就不能放过,抄起右手的鸳鸯钺划破了神像前的玻璃,左手已经凌冽地砍了进去。 不出所料,神像果然动了!就着满脸的油彩跳了起来,一个跟斗躲过张麟乐的攻击,拿起一根巨大的铁棒槌朝张麟乐砸来。 张麟乐自认为体术不错,绝对不会任人摆布,对方真要和他拼武术就好了,这样打着也痛快。 槌头砸下来,地面的石板细细地裂开了几道缝。这猛烈的力量却没有威慑到张麟乐,他轻巧地跳开,抬脚便跳上棒槌杆子,发挥走梅花桩的绝技,在杠上走得极快极稳,两下就跑到始作俑者的旁边,伸手一割,对方便弃了武器,转眼跑了。 这一伙人真本事看不出来,但逃跑绝对是一流的,张麟乐自认为身体素质很好,腿部爆发力超过常人,居然还真没跑过这个假佛。 不过,看着那人穿着奇装异服抱头鼠窜的样子,着实滑稽。 “三脚猫功夫。”张麟乐骂道,心想:这伙人一点打架的风范都没有,还要装神弄鬼。 他走出前殿,正想不通这些没有本事的人把他引来做什么时,视线前方突然不对劲起来。 张麟乐第一次对阴阳眼看到的景物产生了怀疑。 他的眼前不再是一阴一阳两条道,而是两座尖塔似的庙宇。 一黑一白,十分诡异。 29.第一个任务 “这是怎么回事?”张麟乐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时间不等人,两边的庙宇都冒出了黑气,如果他不选择,很有可能就会面临更大的危险,但是这种是庙不是路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遇见,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管他的,不选难道等死吗?张麟乐心一横,选择了白庙。 当他刚踏入白庙,眼前的景色立马恢复如常。张麟乐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看来并没有选错。 而下一刻,一记飞镖从身后袭来,张麟乐一个转身踢腿,飞镖插入了旁边的墙砖里。 张麟乐站定后,发现身后窜过一个黑影,待他转身时,黑影又销声匿迹。 看来,对方依旧不肯现身。 “我没时间陪你们躲猫猫,给我出来。”张麟乐怒了。 正殿本来闭合的门吱嘎了一声,朝内开了一道口子。 这里的庙宇也分前殿、大殿与偏殿。前殿狭窄,神像就立在过道两侧。而正殿要大很多,位于寺庙的正中。 张麟乐快步走了进去,再不放手打一架,他真的快被憋屈死了。哪怕受伤,都不愿意玩这种令人费解又生气的捉迷藏游戏。 寺庙全黑,手电的光束只能照亮很小的一角。他用手电晃了半天,才算看了个半清。 大殿空高很低,有些促狭,里面只有一尊大的金色佛像,佛身庞大,头上戴的佛冠几乎触顶,令整个不大的空间显得压抑与拥挤。 看来,这阴庙想要招揽些亡魂凶灵,也讲究了些风水,把这块地方变成了风水邪地。 这样一来,庙宇想不阴都难。 张麟乐竖起耳朵听周边的动静。而这低矮无梁大殿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般,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寂静地像死人住的地方,特别瘆人。 张麟乐走到墙角,心道:这墙上不会有东西吧? 他惊讶了一下,用手电照了一下墙面,突然看到了一只眼睛。 他大吼一声跳开,脑海里突然自然联想到一个恐怖的画面:这墙上不会只有一只眼睛! 当他再次用手电扫去时,果然和他脑海里的画面一模一样。 四周的墙上全是一层一层的眼睛,再仔细一看,这些眼睛全是蜡像做的,堆在三角形的墙窟里,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像墙体长了眼睛,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密集恐惧症患者估计得吓得当场进医院。 这场景让张麟乐也起了毛汗。 出汗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眼前那从地线到天花的层层排列特别壮观,居然和他想象的诡异画面分毫不差。 墙上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监视着他,令张麟乐浑身不舒服。 “为什么会这样?”张麟乐暗骂一声,心想这些眼睛太古怪了,如果会张合,那才吓人。 而就在他随意想完的时候,墙面上的眼睛突然闭上了,只留下一个个细长的眼睑。 张麟乐退了两步,手上的电筒颤了颤,这种情况真是太离谱了,明明是蜡像做的眼睛,怎么能像人眼一样闭合呢? 更让人惊悚的是他想什么就来什么,那如果他想的是...... “不!”张麟乐拼命制止自己的想法,可他越是想控制,越是发现潜意识不可控制。 殿堂传出了诵经声,大佛前面的莲花灯亮了起来,张麟乐一咬牙:TMD,刚才走错了吗? 他心道:刚才绝对走错了道儿,不然如何解释他看到的这离奇一幕,会开合的眼睛,还有平白无故燃烧的莲花灯。即使在阴庙,这种景象也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阴庙之所以叫阴庙,是和庙宇里供奉的神像有关,那些神像都是些煞气极重的孤魂,供奉他们表示尊重,以免它们捣乱人间。 有些阴庙特别灵验,心术不正的人会故意拜阴庙的神像,贪婪地许愿,想要不劳而获。孤魂受香火供奉,会特意挑选许愿人并与之做交换,当然这个过程许愿人并不知道,也没有资格谈条件。 许愿人一旦达成愿望,也离倒霉痛苦不远了,轻者心智恍惚,意外伤害,重者牢狱之灾,病入膏肓,甚至一命呜呼。 在世间,为了利益与坏人合作极有可能池鱼幕燕,那与阴邪做交易,必然也是与虎谋皮,难得善终。 但即使阴庙里供奉的恶鬼再厉害,也是暗地里使坏,绝对不会明面上如此恐吓人。 所以,这并不是阴庙的问题。 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他撞邪了!而且是很严重的阴邪。 张麟乐对这个认识稍微晚了点。周遭的烛光陆续被点燃,全部通红,整个大殿内的诵经声越来越大,空旷尖锐,震得耳痛,像有人拿了一面大锤,狠狠地敲击他的两片耳膜,连面部的神经也被带得紧张,脸上止不住痉挛,头痛欲裂。 “哐当”一声,一对鸳鸯钺掉在了地上,张麟乐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讼经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他痛苦地抬头,看向殿内正中的佛像。 只见佛像闭着眼,面容平静,嘴巴不停地张合,就在张麟乐投去视线之际,诵经声又大了几分,响彻大殿,张麟乐觉得如果他再不反击,成聋子还算轻的,此刻他的脑子里就像沸水被烧开了般,很快就要炸裂了。 最为关键的是,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幻象了。 张麟乐眼睛血红,身上的力气正在一丝一丝离开,他好不容易才吊起最后那一点儿精气神,捡起了地上的鸳鸯钺,强忍剧痛,低吼一声,三步并两步跨上供奉台,将手里的鸳鸯钺朝佛像的脸部狠狠地投掷过去。 鸳鸯钺刚好插|进了佛像的嘴巴,诡异地诵经声戛然而止,鸳鸯钺便勾着佛像的嘴唇滚了下来。 张麟乐也从供奉台跌落下来,倒在鸳鸯钺的旁边,整个大殿恢复到死一般的平静,连一丝风都没有,就像他才进来的那一刻。 但他知道,刚才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才经历了一场折磨,手里的手电筒滚到了墙角,而满身虚汗的他有些脱力,需要躺在地上多休息一会儿才能恢复。 接下去会是什么?张麟乐被脑海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问句给吓了一跳,他咬紧了下唇,想要拉回注意力,但很快,脑子又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黑暗一时间无限延伸了张麟乐的想象力,直戳他的恐惧点。 其实张麟乐从小习武胆子算大的,不惧任何阴邪,如果他怕脏东西,就不会坚定地选择这一行了。 比起阴邪,反倒是能见到活东西更让他印象深刻。 小时候,张麟乐的父亲带他去动物园,在老虎区,大家都围着钢化玻璃在看老虎,有一只老虎离钢化玻璃很近,低声咆哮着走来走去。 张麟乐就站在玻璃外看着老虎,而老虎也停下来盯着张麟乐,黄黑色瞳孔显得异常凶横,那直勾勾的目光炯炯有神,散发着猎食的信号。 张麟乐毛骨悚然,就在他觉得自己是老虎的口中食物时,老虎毫无预警地隔着玻璃扑向了他。 钢化玻璃坚固,老虎被拦了下来,但它那慑人的眼神与凶猛地猎捕姿态,别说是幼时的张麟乐,连周遭的成年人都大声尖叫着退后了好几步。 吓呆住的张麟乐一声未哭,就被父亲匆匆地带出了动物园。 人们常说童年的阴影对人的成长会造成影响,其实阴影这个词较为广泛,任何惊吓都极有可能伤害幼儿的心灵。 这猛虎攻击,在张麟乐长大的过程中被渐渐淡化,只是他偶尔会梦见气势汹汹的老虎露出尖牙,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过来。 遇到这种情况,惊醒的张麟乐会自我调侃,文王梦飞熊而得姜太公,他梦飞虎,应该预示着他以后取一个老婆会是母老虎吧。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张麟乐知道他害怕老虎不过是童年的一种不好记忆而已,毕竟老虎隔着玻璃,大家都是安全的。 但此刻,在这恐怖的黑暗中,这块记忆突然就冒出来了,任张麟乐如何压制都不管事儿,那“如果没有玻璃,老虎会撕碎了他”的想法塞满了整颗脑袋。 “庙宇的门会打开,听到吼声......” “外面有一头巨大的老虎........” “它进来了,贪婪而凶残地四处张望。” 张麟乐恨不得拿个棒槌敲晕自己,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可惜连找棒槌的时间都没有了。 寺庙的门被吹开,一头吊睛白虎站在门外,低吼着看向张麟乐,抬起了粗壮的前爪走入正殿。 老虎脚上的爪子比钢刀还锋利,脸上横向的黄黑条纹彰显着它的残暴,咧嘴间白须下利齿便露了出来。 张麟乐轻咳了一声,坐着向后退了一步,腿有些软。 老虎低头凝视着张麟乐,眼神如饥似渴,一声长啸,那声音低沉空旷,在庙宇的每个角落激荡,形成毛骨悚然的回音。 30.第一个任务 张麟乐明白,庞然大物低头贪婪地凝视,表示它已经找准了目标,准备发动袭击了。 人与虎斗,完全没有胜算。单说攻击,老虎应该是食物链的顶端,强大的掌力与咬合力,秒杀一切动物。张麟乐不是武松,这个世界上也根本不可能有武松,况且,老虎还是张麟乐童年的梦魇,是他难以压制的恐惧。 但张麟乐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从他习武开始,就练筑了坚定的目标感与不服输的态度,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胜算,他也要尽力争取。现在唯有抛开恐惧,全力一搏。 张麟乐捡起一旁的鸳鸯钺站了起来,钺上的刀片闪着冷光,老虎盯着张麟乐手里的兵器,不耐烦地低吼着,鼻息极重。 突然,老虎前爪离地,向张麟乐扑了过来,直指咽喉。 张麟乐在老虎四脚腾空之前已经做了预判,他就地一滚,将其中一支钺飞了出去。 老虎看到有银闪闪的东西袭来,烦躁地挥舞着爪子,刚好碰上了钺的刀锋。 老虎狂叫一声扑倒在地,随着老虎一并落下的,还有一只血淋淋的钺。老虎的右爪被削断了一大半,不过还连着皮儿,血像开了闸的水管不停地向外喷。 张麟乐捏紧了手里唯一的一把钺,老虎痛得乱嚎,叫声震耳欲聋,连庙宇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也激发了野兽的怒意,它转头看向张麟乐,眼里的瞳仁竖成了一条线,散发着浓浓的杀意,恨不得将这个人连咬带撕,拍成粉渣。 张麟乐也警惕地看着老虎,抬起了手里唯一一只钺,做好了同老虎殊死一搏的准备。一人一虎互相用眼神做着试探,张麟乐突发奇想:这个畜生会不会使诈? 跛脚老虎再次扑向张麟乐,强烈的预感制止住了张麟乐出手的冲动。 果然,老虎留了力,跳到一半便改变了进攻的路线,如果刚才张麟乐贸然出手,那兵刃绝对会错过老虎。 张麟乐看着老虎嚎叫着发了狂般扑向自己,野兽的牙尖与摄人的瞳孔近在眼前,速度极快,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但那短短的一秒钟又被他分割成了无数帧。 再等等,不要急,再等等!一定要找到最好的攻击位置。 一直挨到双方相距不足一米时,张麟乐才发动了反击,将刀刃投掷过去。 本来张麟乐冲着老虎的脖子下刀,但鸳鸯钺抛出去后,老虎防卫性地低头,鸳鸯钺没能割开野兽的气管,却击中了老虎的一只眼睛。 “背!”张麟乐丢出唯一的一只鸳鸯钺后准备逃开,而野兽的攻击在力量与速度上明显优于人类,哪怕受了伤,依旧雄风不减,朝张麟乐一掌拍去。 老虎的掌力可以拍断一头水牛的腰骨。张麟乐闪躲不及,心里“咯噔”一下,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满鼻都是血腥与野兽的骚味,就在张麟乐决定不要命的抡起拳头,准备鸡蛋碰石头时,突感前方夹杂了一股凌冽的厉风向他逼来。 “还有其他人?” 张麟乐看到一条黑色的长鞭向他扫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朝老虎袭去。 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迅速绕上了老虎的脖子。 鞭子被人一紧,老虎便一下侧翻倒地。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握鞭子的人是武松吗?力气这么大,把老虎都掀翻了?随即,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是一条刺鞭,锋锐的刀尖密密麻麻地倒栽在鞭子上,像鞭子的鳞片,一旦使用者用鞭子发动进攻时,刀片便全部竖了起来。 刚才套住脖子那一下,数十只刀片已经插入了老虎的颈子,隔断了它的颈动脉,像一个没有头盔的血滴子。 老虎挣扎了几下便睁眼不动了。大量的血从脖子淌了出来,浸湿了青砖地面,流入砖头想接的缝隙,顺着一块接一块的缝隙,流到了大门前站着的男人脚下。 屋外清冷的月牙与削尖的佛塔成了持鞭人的背景。 一个清瘦阴柔的男人如杀神般踱步而至,他的手一抬,鞭子便如吐着信子的蛇,灵巧地从烂泥般的老虎脖子绕退,回到了自家主人的手里。 这个看似单薄的男人轮廓很深,眼眸像画了眼线般特别有神,带着几分妖异。 他随意地握着黑鞭,表情淡淡的,像古代西域的人在玩蛇,鞭上残余的血就顺着他白皙而修长的食指滴落下来。 只是一瞬间,就迷了张麟乐的眼睛,这个雌雄莫辩,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人居然是个男人。 “收拾一个畜生也要这么久?”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媚气。 “你是.......” “柴子洋。”男人踱步进来:“玄冥最近不是选了几个好苗子,就你这能耐?” 张麟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人就是他一直想见到的日行柴子洋,但他印象中的前辈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 那表情与问话,十足的骄傲与目中无人。 徐栩说错了,这人可不是什么柴犬,分明就是一只高傲而冷淡的孔雀。这个人更不可能是...... “你叫什么名字?”柴子洋看人不搭话,皱起眉头问道。 “张麟乐。” 柴子洋唏嘘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属性?” 张麟乐摸了摸鼻子:“你知道我的属性?” 柴子洋鼻梁高挺,脸上的表情森然冷淡:“能来这一层的人,肯定有通灵的能力。” “我不是故意要来这一层的,我走错了路。”张麟乐坦言。 “刚才我恰好收拾了一个会障眼法的人。” 听到收拾两字,张麟乐瞥了一眼对方带血的鞭子,想着这男人居然可以坚持从容淡定地将掺杂着人血与野兽血的武器拿在手上,着实令他有些吃惊,一股寒气从脚背凉到了脊椎。 连他自己被障眼法欺骗这件事都好像可以忽略了。 “你杀人了?”张麟乐压低声音问道。 柴子洋冷笑:“该杀。” 张麟乐有些震惊,他一直认为,执行任务应该就是灭掉阴邪,但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杀人。 那玄机会和执行暗杀行动的特工组织,有什么区别?他们可是玄学者啊,是斩妖除魔的,怎么能杀人呢? 柴子洋看张麟乐被雷劈了的表情,清冷地扬了扬唇角,像在笑话一只可怜虫。 张麟乐才发现他一直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对方,刚才估计被老虎吓懵了,又被这杀神迷了眼,才一直坐在原地不动。 张麟乐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和一个道不同的陌生人说太多,他赶快站了起来,去捡他的鸳鸯钺,随口说道:“走上阴路太邪乎了,怕什么来什么,刚才差点就命丧虎口了。” “水为阴,双数时辰为阴,再算上阴路,开启了你的属性。”柴子洋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你不够强大,用不好这属性,小心被反噬。” 张麟乐捡钺的手微微一颤。 “难道你不觉得心想事成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柴子洋轻笑一声。 张麟乐缓慢地拾起他的钺,心里隐隐对自己的属性有了一个答案。 所谓的他的本命属性水,并不是字面上理解的水,而是代表一切阴面之物。 天干地支、八卦阴阳、九宫用神皆有阴阳之分。适逢阴时阴地,他的水属性就会开启。 可惜的是,张麟乐根本控制不住属性,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潜意识,这样的属性反倒给自己带来了致命的危险。 “我觉得很可怕。”张麟乐答道。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话音落下的片刻,柴子洋手里的鞭子就丢了出去,鞭头缠上了屋外偷袭人的手。 张麟乐在几乎在同一时刻感觉到了,只是柴子洋出手更快。 刀疤男被黑鞭卷了进来,狗吃屎地趴到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把手|枪。 “你是什么货色?敢动玄机会的人?”柴子洋收回鞭子之际,顺便把地上的□□扫开了。 张麟乐发现鞭子的刀尖没有展开,因此那个刀疤男的手完好无损,只是这人被突然地卷进来硬摔在地上,胳膊脱臼了。 刀疤男捂住胳膊,呻|吟了几声,怒道:“你们玄机会的另外一个成员在我们手上,识相点就不要和我们对着干。” “谁?”张麟乐心里一惊。 “青龙韩瑞。” “哦,那又怎样?”柴子洋只是笑笑。 张麟乐对柴子洋的态度捉摸不透,插话问道:“你要做什么?” 刀疤男说:“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我,再也不管这档子事,我们不仅放人,还给两位好处。” 柴子洋偏头,眼神有些妖艳,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慢腾腾地吐了一个烟圈。 31.第一个任务 “放弃任务不可能。”张麟乐见前辈不表态,兀自坚定地说,“但如果你放了玄机会的队员,我可以考虑这次放了你。” 刀疤男转眼看向柴子洋。 “你可以走了。”柴子洋冷冷地说。 张麟乐迷惑地看向柴子洋,怎么这么轻飘飘地就答应放人,至少应该看到青龙韩瑞再放人吧?! 刀疤男松了一口气:“算你们懂规矩。” 他正欲转身,只见柴子洋笑着将烟头直接扔向了黑鞭。 下一瞬,一条火鞭直扫刀疤男的脸庞,他躲闪不及,左脸被滚烫的鞭子裹熔了脸上的一块肉。 “送你一程。”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看着握在柴子洋手里的那条燃烧着的鞭子。 刀疤男痛得在地上嘶吼,滚来滚去。 “喂,住手,你这样叫犯罪啊。”张麟乐觉得柴子洋这样下去会要人命的。 柴子洋深深地看了张麟乐一眼,那眼神收敛了妖媚,非常凌冽,带着浓浓的警告味道。 张麟乐被瞪得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窝囊,但依然梗着头继续说:“你冷静一点。”只是声音轻飘飘的,像这大殿里的蚊子。 好像更窝囊了! 柴子洋的目光略过张麟乐,走到刀疤男身边,一脚踩在被火烧的那面脸上,手鞭上的火已经熄灭,刚才剧烈燃烧那一瞬,就像个调酒师,调了一杯喷火的林宝坚尼鸡尾酒。 “啊啊啊啊!”刀疤男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 张麟乐皱了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感到一种火辣辣的痛,他这才注意到柴子洋全身黑,脚上却穿了一双机车短靴。 这天热得穿凉鞋都恨不得多放两个脚趾头透风,还穿靴子,是多想装逼?但接下去一句话,更让张麟乐觉得柴子洋,从穿着打扮到行为谈吐,无一不在炫酷。 “和我谈条件,啊?”柴子洋冷哼了一声。 这个时刻,不应该先问,我们的人在哪里吗?张麟乐无奈地扶额。 刀疤男大声吼道:“你们出尔反尔,明明答应放我走的。” “吵死了。” 柴子洋脚上正欲行动,刀疤男求饶道;“放了我,饶我一命,我马上放了你们的人。”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交易条件,我没有兴趣救任何人。” 张麟乐一听,凑过去小声道:“前辈,救人要紧。” 柴子洋轻飘飘地笑了:“我只对任务负责,其他人可不关我的事。” 张麟乐反驳:“可那是玄机会的成员,我们的伙伴。” “就算他是朱雀的人,结果也一样。” 张麟乐顿时无法消化这句话了,这算什么?难道大家不是为了共同的信仰才走到一起的吗?难道危险时刻不应该互相帮助吗? 柴子洋不想再废话了,用开鳞的鞭子端了刀疤脸的一只手,看着胳膊与血满天飞,张麟乐退后了一步。 刚才那一幕简直如同修罗场,而柴子洋面色冷淡,在血与火的面前,像踏着地狱轮回的死神。 “再不说,我卸你另一只胳膊了。” 地上的刀疤男嚎叫得连声音都哑了,还得不停地求饶,将青龙韩瑞被困的地方招出来了。当柴子洋再问失踪的人哪里以及他们组织的目的时,刀疤男连连磕头,称他只是被雇佣来办事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柴子洋蹲了下来,看着地上刀疤脸嚎叫着求饶,拾起地上的飞镖,将刀刃直接没入了刀疤脸的左胸。 刀疤脸彻底不叫了,眼睛睁着死了。 张麟乐惊慌失措,“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是对付阴邪,不是杀人!” 柴子洋没说话从裤兜里翻出了一道咒,用手指卡住了死人的嘴,将符咒放了进去。 张麟乐见柴子洋不回答他,将声音提高了几分:“他们有罪,不该由我们来惩治,你犯了罪,知道吗?” “我犯了什么罪?”柴子洋一说完,地上的尸体就化成了一滩恶臭的黄水,和血水掺杂在一起,浸湿了青砖,流向四面八方。 张麟乐跳着避开了这股血水,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张麟乐回忆了一下:“你杀人了,不管你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还是犯罪。” 柴子洋摊手:“人呢?” 张麟乐木讷地盯着地面上的黄水,才明白柴子洋的意思,抬眼缓缓说道:“你在毁尸灭迹。” 柴子洋摇了摇头:“你问问晏玺,他杀了多少人?” “不可能。”张麟乐摇头,温文尔雅的晏玺,怎么可能杀人。 柴子洋站了起来,嗤笑了一声:“小雏鸟,我们这一行,手是必然要沾血的,做不到就滚回家喝奶,别占着位置。” “你......” “闭嘴,你很烦。”柴子洋的脸色垮了下来。 张麟乐咬唇,愤怒地看着柴子洋。他第一次从柴子洋的口中了解,原来他们是要杀人的。 不仅要杀人,还要毁尸灭迹。 柴子洋收了鞭子,瞥了张麟乐一眼,似笑非笑:“你们玄冥,也就你一个人还懵着。” “什么?” “你的两个队友,早晚都会行动。”柴子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修长的手指纤长漂亮,骨节分明。 很难想象,就是这双漂亮的手,手起刀落,杀人不带半分犹豫。 张麟乐突想回忆起徐栩给他说的话:“第一,小心被骗;第二、千万不要仁慈,你杀的都是坏人;第三、......” 张麟乐苦笑一声,徐栩看来什么都算到了啊,正如徐栩说言,他确实被骗了,被一个敌人用障眼法给送入了阴路,关键时刻如果不是遇到了柴子洋,他此刻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至于杀人,他当时真没想这么多,他以为徐栩说的人,是死人,想不到,居然是活人。哪怕那些人罪孽深重,他也没想过他们要充当老天爷的斧头,替天行道。 张麟乐暗暗忖:我可以不仁慈,但绝对不能杀人。 “天亮了。”柴子洋连再见都没说,径直朝外走去。 “喂,刚才他说青龙的队员被困在努克医院的底楼,我们什么时候赶过去救他?”张麟乐叫住了柴子洋。 “如果不是半夜老虎的叫声太吵影响睡眠,我才懒得过来。”柴子洋头也不回地说,“这么轻易被敌人困住,太弱,不值得救。” 张麟乐完全理解了晏玺不待见朱雀的原因了。朱雀的人简直就是冷血,杀人如杀鸡,还不管同伴死活。 这个柴子洋可是个日行啊,华夏玄机会仅有的两个日行之一,怎么会是这种人?同样是日行级别,李景行风光霁月,而这个人......这差得也太远了。 张麟乐暗自庆幸,还好他在玄冥,还好他的队友是李景行与徐栩。如果当初被分到朱雀,那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张麟乐想到徐栩之前给他说的悄悄话:第三、你和柴子洋...... 他就觉得徐栩当时一定是糊涂了。 他和柴子洋?哼,如果以后没有共同的任务,他永远也不想再遇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 张麟乐走出寺庙,寺庙的门缓缓关闭。 在公鸡报了第一声晓后,最黑的夜晚已经过去,整个寺庙焕然一新,那些肮脏的血水,也随着黑夜,一并消失殆尽。 好像这一切,都是张麟乐做的一个噩梦。 张麟乐回去后好好补了一觉,下午六点才醒来,紧接着,他又去餐厅吃了晚饭,精力恢复了八、九成。 他决定今晚先去救人回来,等到李景行与徐栩到了吴哥,再一并执行核心任务。 虽然他和青龙分部的韩瑞素不相识,但在明明知道对方遭遇暗算被困后,他不可能也做不到袖手旁观。这是他的观念与原则,和任务无关。 张麟乐顺手上网查了一下努克医院。意外的是,网上还挺多关于努克医院的话题。 这是一座早就被人废弃的医院,位于吴哥的西北边缘。努克医院迁址金边后,这块地儿就被当地一名富有的商人拍下。 但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开工撤掉旧楼,后来,医院就变成了一块荒凉的地儿。 废旧的铁门紧锁,青苔丛生,有人曾半夜听到医院大楼内发出奇怪的声响,就口口相传那个地方有不干净的东西,久而久之,更没有人去了。 偶尔有一群胆子大的孩子在医院铁门外踢足球,但足球一旦滚进铁门,是没有人敢进去捡的。 大人们都会叮嘱,千万别越过那道铁门,会撞鬼的。 传闻有个半大的孩子不信邪,为了一个足球真越过了铁门追进去,足球滚到了医学楼的底楼,小孩就跑到了底楼。 刚把球捡起来,这个孩子就看到了底楼大门的大锁与黄色封条,上面全是不认识的字。 柬埔寨与泰国等东南亚国家非常信神,有些家里也会放符咒驱邪,这封条上面的字像极了他家的符咒。小孩跑回去给大人说,大人一听异常紧张,带着小孩就去了寺庙祈福...... 张麟乐心忖:根据刀疤男所说的位置,青龙韩瑞就被锁在医学楼的底楼——实验室。也是网络鬼故事中小孩撞见封条的地方。 在当地人看来,这个地方就是一个阴森森的医学鬼屋,充满了不详。 “把青龙的人关这个地方干嘛?”张麟乐关掉网页。 鬼怕狩魂人,也恨狩魂人。 做他们这一行,最不怕的就是鬼,这个地方他闯定了。 32.第一个任务 天不怕地不怕的张麟乐收拾好背包就出发了。 他拦了一个车,司机听了地点,摇了摇头,张麟乐加了三次价后,司机才答应下来,不过表示只开到距离那处一公里外的街区。 努克医院距市中心比较远,停车时天已黑尽。 即使在一公里外的街区,依然受到了鬼屋的影响,冷冷清清,四下无人,房屋破败,偶尔有几栋高楼,看着也像是待售状态,目标客户应该不是本地人。 张麟乐今天换了一套全黑的衣服,看上去像极了夜行衣。昨天他看到柴子洋一身黑配上火鞭,特别有杀气,于是心生效仿之意。 或许所有荒废依旧的房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阴气过重。当张麟乐走近医院的时候,就明显感受到阵阵凉意。 张麟乐之前常听徐栩提过,风水学是一门很高深的知识,说得高深一点,就是宇宙磁场变化带来的影响,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老祖宗们了解自然后总结出来的一套学问。 而家居风水是其中一部分,分为屋内与屋外,两者一并测试与调整的效果最好,家居风水讲究的是人与居住环境之间的相融与相合。 屋内风水讲究格局、位置、凶与吉位等,这方面的知识普通人也略知一二,调整起来较为容易,而外部环境则对整块地的影响更大。 诸如待拆迁、烂尾等楼盘,因为荒废过久或半途而废,在风水上吸收了过多的负面力量,就会阴盛阳衰,缺少生机,渐渐沦为煞气,如果有人坚持居住在这种地方,便会面临难逃是非、口舌与血光之灾。 但如果无人居住,楼房完全荒废,很快就会阴霾盛行。阴气极重之地往往招惹鬼魂,而鬼魂久居地下,楼层越低,它们的势力就越大,也会越猖狂。 很多建筑商会请风水师在待拆迁或是烂尾的楼盘下面加符咒或是埋鸡血,就是为了消除邪祟,重新起运。 而现在这所医院,便在铁门上加了一把大锁,估计也只有小孩能从铁门的栅栏中溜进去。 他拿起锁,用拇指揩了几下脏锁上的铁锈,便看到了上面雕刻凸起的符咒纹路。 张麟乐不懂符咒,玄冥护卫队里就数李景行最厉害,精通道家各式符咒,看到任何符咒,就能说个一、二,张麟乐在徐栩的耳濡目染下,勉强看得懂一些阴咒,现在这铁锁上歪歪曲曲的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符咒。 术业有专攻,此刻他不禁万分想念李景行与徐栩。 可惜他现在连阴阳眼都似乎有些消极怠工,对危险一点反应都没。 想归想,但他还得一个人去救人,不能因为一道锁就吓退了。 他又不是那个冷血的柴子洋。 张麟乐用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乱想什么呢?!他看着鬼影憧憧的医院,倒退几步到路边,深吸一口气助跑,一脚踏上铁栏的横条,飞身翻进了铁门里。 他弯曲着膝盖承受翻跳落地的重力,地下厚厚的灰尘被惊扰,在张麟乐的周围扬起了一层沙雾。 年轻的男子踏破沙雾,俊朗的五官便清晰起来,他反手从背包里取出鸳鸯钺,双手一拉,分为两截刀刃,刀面倒映出清朗的瞳孔与秀气的鼻尖。 他在行走中匆匆扫了一眼四周,有好几处施工留下的沙堆,在夜间,就像没有墓碑的坟堆,阴气沉沉。 医院的建筑造型倒是宏伟,可是随着人去楼空,大楼已经千疮百孔,残败的墙面爬满了蔓藤,拱形门窗玻璃已经掉落,就像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这座凄冷孤独大楼在市区显得悲凉与恐怖。 张麟乐将钺全部拿至右手,用左手去推门,还未触碰到,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两道门。 一道是黑门,一道是白门。 “怎么不是街,而是门呢?”张麟乐愣了一下。 这和昨晚看到的两座庙异曲同工,当时是一黑一白,那会儿他选择了看上去更为光亮的白庙,可惜入错了道。今天从庙变成门,张麟乐哭笑不得,难不成这附近又有一个会障眼法的术士? 既然会障眼法,连景象都变了,就不能变一下颜色吗? 这次张麟乐自认为已经掌握了要领,顺手打开了黑门,准备迈进去,脑门后突然有了一股风力。 他转身抄起钺就反击,而来者如同一条灵巧的蛇,躲过了钺刃,爬上张麟乐的手腕。 “黑鞭!” 张麟乐愣神之际,被手腕上的力量狠狠一拉,整个人如同抛物线,向后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的沙堆里,脸朝下吃了一嘴的土。 鞭子陡然从他手上抽走,张麟乐抬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机车铆钉靴。 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顶着酷暑,穿短皮靴装逼? 手捏成拳头捶了两下地,气冲冲地爬了起来,拎着同样吃了土的兵器,起来的时候,鸳鸯钺的缝隙还在漏着沙。 始作俑者没有半分动容,将黑鞭折了几圈捏在手掌中,漫不经心地看向张麟乐。 来人还是穿着一身黑,高挑清瘦,宽肩窄臀,白皙而颀长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项链,他眯起了眼睛,让人看不到妖异的眼眸,但浓密的睫纤长分明,像一只展翅待飞的蝶。 好看得不得了。 好看有什么不得了?张麟乐摇头,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正色低吼:“柴子洋,你要干嘛?” “直接叫名字好像不礼貌。”柴子洋睁开眼,眸子深黑如渊。 不叫你名字,难道叫你柴犬吗? 张麟乐白了对方一眼:“答非所问,我问你干嘛阻止我?” “看来你还没被吓怕啊?” “你......”张麟乐想到老虎就忍不住颤了一下,低声道;“我这次走的另一面。” “呵,这次你又打算想象一个什么出来?还是老虎吗?不妨脑洞更大,将山海经的邪兽全部邀请出来,这样你可以死得壮烈一点儿。 ” “你这个人说话怎.......等一等,我又被人施了障眼之类的法术?”张麟乐又想起徐栩给他说的第一条——小心被骗。 柴子洋冷笑一声:“蠢。” 张麟乐看对方嘲讽后就保持一脸冷漠,从额头到下巴都写满了不耐烦,他就不想再针对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 张麟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不来救人吗?” “谁说我来救人?”柴子洋抬了抬下巴,“我嗅到了目标的味道。” “你属狗?” “你多说一句,我就会把你套起来在这医院里溜达几圈。”柴子洋示威性地掂了掂手里的黑鞭。 张麟乐咬唇,举了举手里的鸳鸯钺,不服气道:“试试看。” “玄冥能力几何,我还不清楚?晏玺惯出来的,都是些无用的靶子。” 朱雀为南方之神,属性为火,玄武(玄冥)为北方之神,属性为水,在五行中,水火本就不容,是相互克制的关系,看来朱雀的确不待见玄冥。 张麟乐气炸了,放狠话道:“朱雀也不过是单打独斗的几只火鸡。” 突然,柴子洋耳朵动了动,瞳孔一紧,错身大步走向医院的大楼入口。 “喂,你去哪里?” 张麟乐看着柴子洋神色奇怪地快步走远,身材高挑,四肢修长矫健,肌肉不饱满但很精壮,呈现细条状与力量感,像一只已经进入高度警惕的猎豹。 “等等我,一起。”张麟乐追了上去。 柴子洋突然回头:“别跟着我。” 那猛兽一样的视线蓦然锁住了张麟乐的脚步,柴子洋的眸底翻红,就在转眼那一瞬间,杀气腾腾。 张麟乐退了一步,脚底与沙发出摩擦的响声。 柴子洋快速地掉头,继续向前走,留张麟乐一人呆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学川剧的吗?张麟乐突然觉得柴子洋这个人估计精神有些不正常。 这次任务代号为障翳,对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张麟乐来说,现阶段一切都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他颇感郁闷。 他有种直觉,柴子洋对他的灵力很了解,对这次遇到的对手更清楚。 但他却对一切毫无所知,他不知道对手是谁,他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行动,他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失踪的游客,他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柴子洋一秒变脸是怎么回事。 难道朱雀人都是属火的?脾气不好? 张麟乐看着柴子洋的身影消失在医学院的入口,拽了拽手里的鸳鸯钺。 这个地方是柬埔寨,不是他柴子洋的地盘,由不得他说了算。 张麟乐深吸一口气,快步潜了进去。 33.第一个任务 医院废弃得太久,一楼大厅全是些破破烂烂的椅子,张麟乐这次多了一个准备,他将手电筒绑在手臂上,光线朝前,基本能看清楚前方,双手也可以腾出来拿兵器。 他拐进走廊,两旁全是病房。 门基本上都开着,他往里扫了一眼,除了坏掉的病床旁,是一块块白色的破帘子,风一吹,帘子发出沙沙的响声,扬起的帘布凸起怪异的形状,像有头庞大的野兽正潜伏其中,随时能破帘而出。 病房里的墙皮大多已经脱落了,露出里面森森的水泥墙,小部分墙皮还半粘半掉在房顶,如同屠宰场里皮肉被刀隔离的牲口。 张麟乐虽不惧阴邪,但这种景物并不祥和,就算是正常的医院,他都没有驻足参观的兴致。 举目间,通往底楼的楼梯就在走廊的尽头,他加快了步伐,穿过四面透风的走廊与一间间阴森得像停尸台的病房。 眼看就要走到楼梯口,一个黑色的东西突然冲了过来。 张麟乐抡起钺就砍,黑物应声而下,一股血溅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热。 “是活的。”张麟乐下意识地蹲下去看,发现他误杀了一只大的黑乌鸦。 这一惊一乍让张麟乐深呼出一口气,他站起来,向冤死的乌鸦默哀了三秒钟,抬脚绕开乌鸦,继续向前走。 刚走到两步,他就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砖,几把手术刀迅速从两边飞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张麟乐听到响动便向上翻了一个跟头,手术刀擦着他肩部、腰部、腿部而过。 张麟乐翻身下去后正好再次踩到了那块凸起的砖,这次没有暗器攻击了,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叮”声。 声音来自他的右方,张麟乐退了一步,警惕地将钺放在放在身前,却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直升电梯启动了,很难想象在这样一栋完全断电断水的大楼里,直升电梯的轿厢门居然在张麟乐面前自动打开,里面有冷色灯光。 借着灯光,可见电梯轿厢呈长方形,纵深可容纳前后两张病床。 张麟乐总觉得如果躺着进去,轿厢门一关,指不定里面烧起一把火呢。那这就是不是电梯了,而是...... 电梯门过了十几秒便自动合上了,并没有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如果是年久失修的电梯,即使还能运行,铁壁之间的摩擦力也会变大,难免不发出声响。 而这部电梯,应该说经常有人在用,否则怎么会如此顺溜地就合上了。 张麟乐意识到,也许这里根本不是废弃的医院,而是一处的秘密基地。他刚才不小心触发了机关,再联想到柴子洋说这里有目标,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接近了这次任务的心腹之地。 张麟乐算是误打误撞进入了最后的任务区,既然昨夜对方招了还有玄机会成员被绑架于此,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管,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呢? 而柴子洋明显抱着执行任务目的来这里的,早听晏玺说过朱雀的人不可靠,这个柴子洋极有可能不惜任何代价地单独行动,哪怕是牺牲其他人。 张麟乐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况且,现在距离徐栩算的有利时机还差两天,如果他们冒然行动,保不成就打草惊蛇了。 张麟乐对他徐哥的预测术抱着追星一样的脑残态度,总之就是百分之百相信。他再次开始想念队友,比起捉摸不透的其他分部成员,他这两个便宜哥哥真是靠谱太多了。也不知道泰国那边的任务怎样了,哥哥们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张麟乐思考再三,决定掏出手机照相,把这诡异的场景都照下来,到时候分享给玄冥的其他队员。 他摸了摸空空的裤袋:“难不成刚才掉了?” 现在找手机已经来不及了,张麟乐决定继续往前走。 他可不想被困在铁盒子里,就选择了走楼梯,这电梯里的事情不好说,万一真出什么意外,真有可能会成为一堆无人认领的骨灰,岂止是无人认领,应该是没人知道才对吧。 楼道对于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陌生了。之前在测试环节,他们就走过百货大楼的安全通道,这布满灰尘与蜘蛛网的楼道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至少说明,这条路没什么人会走,否则就不会结成一片又一片结实的蛛网。 这样一想,心虽然安定下来,可这条路并不好走,张麟乐用鸳鸯钺将前方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刮了下来,白色的粘丝就覆在他的钺上,头上,肩上,十分的不舒服。就像掉进了棉花堆,走一步就软一步,缠缠绕绕地把人磨得没得力气。 再这样下去,他真要被裹成一个蛹了。 张麟乐不得不把两只钺全部用上,手上的力度与速度也快了不少,只是感觉每次出手都是碰到了软刀子,一点儿也不痛快。 等一等,张麟乐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里得有多少蜘蛛才能结出这么厚的网?” 正想着,他的预感得到了验证,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波下行的阶梯,在长长的阶梯尽头,有东西发着幽光。 这是眼睛吗?张麟乐第一次感到他的预感来得太慢了,如果在下楼之前就看见这景象,他或许还能想其他办法,可现在调头往回跑,不知道还来得及不?他将最脆弱的背暴露给敌人,会不会更危险?他暗叹自己的阴阳眼感应范围太局限了?难不成是天生灵力欠缺? 不,这次和以往都不同,这次只有一条路?张麟乐隐隐感到这是一条不得不走的华容道。他尽量尝试放平心态,抬脚慢慢往下走。 怕什么阴邪,他做这份工作,就是要与那些最令人忌讳的东西打交道,不管前面是什么,都比碰到一只老虎好。 张麟乐举起手中的钺,保持着警惕的状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经绷得极紧。 那轻微而密集的“哒哒”声像一条细长的竹鞭,一下一下地敲过地面,也抽在了张麟乐的神经上,他停下了脚步,等待着敌人的现身。 “哒哒”声越来越近,听上去人还蛮多的,张麟乐抬起了钺,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了,来者就一个,并且不像是人。再等对方走近了一点,张麟乐才看清楚,这分明就是一个人脑袋,脑袋旁边长了几条细长的黑色折腿。 “这TMD是什么怪物?”张麟乐心里一阵恶寒,这绝对不是他所认知的阴邪。说这是蜘蛛也不对,因为蜘蛛背上不可能长出人的头颅,说这是人更不对了,难不成是妖精?他乱入西游记的盘丝洞了,这么多网都是这蜘蛛精结的? 张麟乐道听途说,在道家的认识中,鬼和妖精是不同的概念。鬼是人死后魂不散而产生的,而妖一般是动植物经过千百年修炼而成的,道家大多处理鬼魂引来的邪气,绝少碰到妖精。如果真碰上为非作歹的妖精,只要道家人道行修为高,他们也可以管上一管。 可他不是修道的人,没有道法加持,邪气尚且要搏一搏,别说是妖精了,可他遇到的这个怪物,真是妖精吗?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妖精? 人头歪杵在六只折腿中,两只眼睛因为角度问题,只能斜斜看着天花板,像个智障一般,看得张麟乐生了强迫症,恨不得将这头颅掰正一点。 不对!这人头看到上去很熟悉...... 照片!!! 张麟乐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失踪女游客的照片吗?他当时还觉得这女游客长得清秀,只是嘴角有颗黑痣,然而现在看着这张如怪物般的脸,清秀变成了诡异,那可黑痣长出了白毛,开口便裸|露獠牙,细长的眼眸也鬼气森然。 张麟乐顿时觉得他对漂亮女人产生了抗拒心理,一个人转眼就变异,估计这会成为张麟乐以后的噩梦了。 不过这感受一晃即过,当他看到这女人的头颅时,代表这名游客已经遇害。其他的来不及细想,总之,这颗头颅现在还能继续走动,看样子要嗜血吃肉,张麟乐不能把它当人看待。 那这样就可以下狠手了。 战况一触即发,人头尖叫一声,声音像破风扇般嘶哑难听,向着张麟乐冲了过来。张麟乐不敢懈怠,挥钺而上。 就在不到一米的地方,人头细长的腿突然压低一弹,便高高跳起,黏在了天花板上,张麟乐扑了一个空,急忙抬头,怪物从天而降。 那人头张开嘴,一口獠牙,它张口就咬,张麟乐立马送了一记钺刃。 怪物的嘴刚好咬到他的刃上,满口都是血,但依然不知痛似的,继续使劲咬,每次一用力,嘴巴就被钺割得更开,连咬几下,刀口已经入了脸颊一半,切卡至头颅的下颌附近。 张麟乐:“......?” 虽然被鸳鸯钺快割成了两半,却仍疯狂朝张麟乐靠进,獠牙离手又近了几寸。 这个时候手下留情也没意思,反正只是一个怪物,如果这个女人还有半点意识,不人不鬼的活着更是痛苦与耻辱,张麟乐眼睛狠心一闭,用另一只鸳鸯钺削了过去。 头颅就被分成了两半,只留下几条腿慌慌张张四处逃窜,隐没地在黑暗里。 “这还是组装的?”张麟乐挠了挠头,突然听到后面传出了脚步声。 34.第一个任务 张麟乐回头,发现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在这段楼梯的顶端,这个人是典型的当地人长相,皮肤黝黑,眼窝深陷,手上没有任何兵器。 张麟乐微微松了一口气,本想问话,但想到对方不一定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改为英语:“Who are you” 对方并不接话,看来也听不懂英文。 张麟乐摇了摇头,两人大眼瞪小眼,耗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他转眼正准备走,眼皮却毫无征兆地跳了三下。 奇怪了,张麟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周的环境便赫然一换,楼道开裂,他来不及跳开,四周便天崩地裂了。 张麟乐一瞬间便坠入了万丈悬崖,等到他坠落到底,周围却亮了起来,目光所到之处却是一片荒凉,仿佛只是从一个空间到了另一个空间。 而张麟乐站得好好的,就像刚才根本没有坠落这件事,一切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不过此刻他却有了真实的触感——他正在下沉。 他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处于一片柔软的黑色沼泽之中,慌忙中身体动了两下,却无奈越陷越深,沼泽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小腿被四周充斥着的泥土紧紧缚住。 如果一个人不小心误入沼泽,可立马采取短暂自救措施,轻轻跌躺,以仰躺的姿势分散体重,这样可使身体浮于表面,极大地降低下沉速度,但这种情况也只限于附近有硬地,他可缓缓向安全的硬地移动。 可眼下四周一片荒芜,别说硬地,就连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没有,他躺不躺下的意义都不大。 下沉的速度就很快,只过了一小会儿,他的下|半身就完全不能动弹了。 “怎么样?好玩吗?”沙哑的小声从背后传来,说的是中文。 张麟乐呸了一口,他还以为那个不知道是东南亚哪国的人手无寸铁,不打算和他斗,当他身陷泥泞中时,才惊觉这个人用的是玄学。 不过这算是哪门子玄学?精神控制?还是另类的障眼法? “张麟乐,你只有阴阳眼吗?华夏玄机会没人了吗,把你这种低配的小孩放出来玩?” 这声音一直飘在身后,张麟乐无法转头,暗道:这个人嘴太臭了,如果我现在能转身,一定把他的鼻子揍塌......等一等,他怎么知道我叫张麟乐,他又怎么知道我的灵力是阴阳眼? “你动得越厉害,就会死得越快,死的太快就不好玩了,你们五个人,我们会一个一个地灭掉。” 张麟乐胸闷得慌,他的整个肩膀都快也一并被吸入沼泽,沉重的泥潭将他的身体牢牢地裹住,压得他胸腔疼痛,呼吸困难。 对方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名字,人数,还有灵力。 思路陡转,张麟乐被吓出一声冷汗,这里到底是对方的基地,还是一个诱捕玄机会成员的圈套? “你们的目的......是玄机会?”张麟乐断断续续地问道,他觉得气喘,只有呼气,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吸不近肺部。 对方听张麟乐有气无力的声音,相当开心:“杀你这种小孩并不费力,如果杀掉两个日行级,玄机会肯定会受重创吧?” “你太不自量力了,做梦!”张麟乐说完便闭了口,不是他不想说下去,而是这泥土已经将他半个脑袋给淹没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 张麟乐憋住了呼吸,黑泥浸入了他的视线,将他的眼睛覆盖,也灌入了他的喉咙,连呼吸也不可以了。 “张麟乐,去死吧......张麟乐,去死吧......张麟乐......” 四面八方全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如同恶鬼的诅咒,而敌人轻狂的笑声更像十八层下那邪恶的怨念,生出触角缠绕住张麟乐,全身无法动弹,手里的鸳鸯钺也“哐当”一声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 地,这是地,我听到了响声,那我就没在沼泽里?张麟乐即使意识到他受到了玄学攻击,但依旧没辙,他感到身体的意识正在一丝一丝剥离。 黑暗中那几乎要冥灭的希望,仿佛青灯耗尽,垂死地蹦了一下,发出极大的光芒,再慢慢熄灭。 我这是要死了吗? 如果真死了,我要怎么救人?我怎么能告诉李景行与徐栩要小心?还有柴子洋,他也在这栋楼里,敌人的主要目标是他。 张麟乐半昏半醒之间,耳里再次萦绕柴子洋的声音,记忆里全是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在月光下握着鞭子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张麟乐。” “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属性?” “你知道我的属性?” “水为阴,双数时辰为阴,再算上阴路,开启了你的属性......难道你不觉得心想事成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我觉得很可怕。”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不,我不弱,我不是只有阴阳眼,我有更多的灵力。我不能让这帮匪徒猖狂,我要证明给柴子洋看,玄冥的人都是很强的。 如果说任何死亡都有回光返照,只是时间长短而已,那这一刻对于张麟乐来说就是机会。 张麟乐集中精神力,他想要活下去的动力压制住了对死亡的恐惧,想着周边的泥潭变为清澈的池水。 他甚至在幻想的这一刻,听到了水声,可惜好像还不够哎,泥潭还是泥潭,他的精神力不足以完全破坏掉对方营造的幻境。 “快一点,再想个办法,我不能坐以待毙!”张麟乐不断地督促自己。 突然,一根绳子落在了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拉住了绳子的底端。 “向上向上,快一点。”张麟乐内心产生一股力量,努力地摆脱掉身上的黑泥,开始顺着绳子向上爬。 每一步都很辛苦,但是比起活着,辛苦算个球?!当他的脚尖终于摆脱了这股束缚时,张麟乐突然发现,他嘴里眼里鼻孔里耳朵里的泥土都随之不见了。 即使破坏不了对方的幻境,张麟乐也算找到了突破自己的属性的一点办法,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生机。 那么,接下来,就是好好地反击了! 对手愉快地叉腰,等待着张麟乐咽下最后一口气,眼看张麟乐缓缓地蹲了下去,似乎要坚持不住了,心里更是得意。 张麟乐捡起了地上的鸳鸯钺,站起身来。 “怎......怎么回事?”黝黑的男子惊恐的发现张麟乐的眼神从迷离变为清亮,周围的压力一下扭曲起来,他还没来得及问完这个问题,张麟乐已经将手里的武器掷了过去。 男子吓得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钺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待男子回过神时,脖子上一股冰凉让他打起寒颤。张麟乐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用钺顶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一张漂亮、青春与略显稚气的脸,眼神清明入水,但瞳仁里却透着一股狠劲儿。 “别杀我。” 张麟乐笑道:“你这点玄学本事连我都杀不了,还想杀玄机会的日行级?” “组织已经派出了最好的精英,柴子洋与李景行,一个都活不了。” 张麟乐手一紧,男子的血便从刀刃表面渗透出来。 “我说的是实话,你别杀我。”男子哆嗦了一下。 张麟乐憋着内心极大的火气,将手里的钺松了一下,问话:“你们绑架游客做什么?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说的组织又是什么?老实点全盘说出来,我饶你一命。” “我知道得很少,我们组织在世界范围内网罗玄学高手,高薪聘用训练他们,用来对付华夏玄机会。” 张麟乐眉心一蹙:“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出任务的名单?” “因为你们玄机会内......” 男子话未说完,一股劲风便袭来,张麟乐急忙跳开。 这次他嗅出来了,这股风带着血腥味,和昨天晚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住......!”张麟乐大吼。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鞭子如同竖鳞的黑蛟,那闪亮刀刃飞快地绞下一刻人头,男子的整颗头顿时滚落,前后不到三秒钟。 “你,你......”张麟乐气得咬牙,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你,你为什么又杀人?” “他该死。”还是一样的话。 张麟乐大步走过去,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有人专程派了玄学高手来杀你?” “哦。”柴子洋冷冷地笑了笑。 “我已经问到了关键点,我怀疑玄机会有......” 柴子洋不耐烦地打断:“别说废话,怕死就出去等着。” 张麟乐看此人油盐不进,相当自负,根本无法交流。他抬手便捏住了柴子洋的衣领:“凭什么我要去外面等,我也是月前级......” 柴子洋微微下蹲,双手伸至张麟乐的大腿,突然间就把话未说完的人给架了起来。 张麟乐:“......”这是什么情况? 他此刻以奇怪的姿势骑在对方的腰间,柴子洋的手夹在他的双腿下,因为突如其来的举抱,为了保持平衡,张麟乐还用手圈住了对方的颈子,两人的鼻尖都快撞到了一起。 柴子洋脚一蹬,围着两人燃起了一团红色的火。 火啊!他是火! 张麟乐顾不得尴尬的姿态,突然想到五行中水克火,可他这点水,根本克不了柴子洋这把霹雳火啊。 35.第一个任务 就在这团火外,数只长腿的人头纷纷跳跃着向他们袭来,在碰到火墙时,被热焰烧得卷了脚,徒留下人头倒在火堆里嚎叫。 而张麟乐在柴子洋怀里却丝毫感受不到烈焰的温度,张麟乐看着不断扑过来的人头,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四下望道:“这是......” “人头蛛,巫蛊小把戏。”柴子洋直勾勾地盯着张麟乐,微微抬起下巴。 有些人头落在了圈外,没了腿的人头依然不停地张合着嘴,相邻的人头互相撕咬,乱成一团。 从阴暗处跑出更多的细腿,架着剩下完好的人头就窜走了,像找壳安家的寄居蟹。 这一波攻击不到一分钟便告了终,除了烧成灰的人头与腿,四周又恢复成一片黑暗。 张麟乐竟然在柴子洋怀里看得出了神。 这火烧得……真带劲! 四周的火焰一消,柴子洋的手就松了,张麟乐顺势落地,立马反应过来,开始手足无措了。 “你放火就放火,架着我干嘛?” “怕你烧成腊肉。” 张麟乐白了对方一眼。 柴子洋不打算在原地废话,继续向下走。张麟乐虽然不太满意此人刚才的行为,但好歹那把火也解了他的围,跟着这个人准没错,他想着立马脚下打油,快步跟了上去。 “喂,柴子洋,我告诉你,我今天真的心想事成了。”张麟乐邀功道。 柴子洋冷淡地扫了他一样,轻飘飘地又将视线看向前方。 张麟乐看出对方不相信,立马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番,颇为自得:“我本来要破坏掉他的幻想的,可惜没找到诀窍,还好这个时候潜意识给了我一根绳子……” 柴子洋闻言轻笑了一声:“那根绳子真的是你想象出来的吗?” 张麟乐:“......是啊。” 柴子洋:“我刚在楼道口,就看到你中招了,我发现凭你现在的灵力,根本无法脱壳。” 张麟乐脸色挂不住了:“我一想到绳子,绳子就出现了。” “是吗?”柴子洋也不解释,就这样一个问句,倒把张麟乐整得有点似是而非,不敢确定。 这种事情谁谁说得清楚?张麟乐将本要继续争辩的话咽回了肚子,跟在柴子洋后面走,心思也乱了。 对了,这家伙是日行级,华夏玄机会怎么评判一个人是日行级呢?张麟乐想到了李景行。 李景行身手很好,金龙刺刀锋利无比,两者相融合,更显威力,如果他出身在古代,一定是浪迹天涯、行侠仗义的侠客。但比起体术,他的道法才是真招,徐栩经常得意地说李景行的家传驱邪符咒所向无敌,任何妖邪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有一次,徐栩声情并茂地说到了李景行的五昌兵马,据说请到的是祖师的天兵天将协助驱邪。一招既出,雷霆万钧,万夫莫敌。 徐栩那表情简直是少男怀春,对情人开启了自动滤镜加美图秀秀的PS功能。 张麟乐虽然没有见识过徐栩口中的五昌兵马,但他通过平常的相处就了解,李景行修为高,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体术好,却不像武夫一样刚愎自用,他处事谨慎有度,对危机事态的把控能力强,也许正是因为综合能力强,玄机会才给他的日行级吧。 但这柴子洋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好看!这是张麟乐的第一印象。这种赏心悦目很特别,和他见过的美男子真不是一种类型的。 张麟乐在进入玄冥之前,一直认为从事这一行的都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大师,或仙风道骨,或异士奇人,但自从碰到李景行与徐栩,算是刷新了对高手的认识,重塑了三观。 李景行轮廓锋利,五官俊朗,眸中带隼,看上去就很有男子气概,徐栩就不用说了,大美人一个,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长了一对人见人爱的桃花眼。 与以上两人不一样,柴子洋的漂亮是让人抗拒的。他太妖了,雌雄莫辩,孤傲的脸庞上鼻梁高挺,给人一种森然之感,而瞳眸冷如寒冰,说话做事也没什么温度,好像杀人放火对他来说,就和吃饭睡觉一般正常。 他能自由控制炙热的火焰与阴冷的黑鞭,如同地狱的红与黑,他冷血与妖异,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杀神,从短短几面的接触,张麟乐见识了柴子洋的自私与功利,晏玺如此不待见朱雀,玄机会的导师也对朱雀颇有微词,这都是有原因的。 玄机会不像军队一样可以接受阅兵,去前线打仗,更不能为了威慑四方而展示自身的装备势力。他们没有鲜花、赞美与歌颂,即使战死在属于自己的沙场,也有没机会追封烈士。 玄机会一直是隐匿在暗夜里的利刃,维护着玄学势力的平衡,各成员全是行走在刀尖火海、踏过地狱轮回的守卫者。舍生取义,全部因为信仰。 但以小观大,从朱雀精心培养的柴子洋就可以隐约感到,朱雀把这份信仰极端化了,在困境中抛弃谁,牺牲谁都微不足道,只要完成目标即可。 目标感太强是把双刃剑,在高层看到好的一面时,会更加鼓励这种行为,而在这种不计代价的行为背后,毁约背信、离经叛道、沆瀣一气等危机正在阴暗面萌芽,真到那个时候,高层的态度会怎样? 张麟乐有种预感,随着朱雀分部实力越强,行为越极端,早晚都会出问题的。他不敢细想最后的结果,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不是没有先例,而养虎遗患,兽魂则噬也不是没有可能。 柴子洋是否思考过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张麟乐偷偷地瞥了一眼这人的后脑勺,莫名替他操碎了心。 走在前面的柴子洋停了下来,张麟乐以为有了情况,顿时放下小心思,警惕四周。 “怎么了?有情况吗?” “吵死了,你安静点行吗?” “啊?!!!”张麟乐茫然地摆手,他没说话啊。 柴子洋轻蔑地抬了抬下巴:“朱雀碍着你了?还是我害过你?” 张麟乐:“......”这是什么意思。 “回话。” 张麟乐心虚地搓手:“没有没有,你很好,怎么了?”难不成刚才不会无意识中,将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吧,不可能啊。 如果真是这样,估计柴子洋现在已经用皮鞭抽死他了吧。 他脑子里不可控制地想到徐栩说的第三点:“第三、你和柴子洋......” “我现在真想用鞭子绞断你的头。”柴子洋冷着脸威胁,尖锐的下巴透着冷,却带一股狠劲的艳。 即使美人当前,张麟乐也欣赏不来,他越发觉得,柴子洋能够钻进他的脑子里,清楚他现在想什么。 不过,柴子洋的威胁还真是蛮管用的,张麟乐不敢乱想了。他暗自庆幸被这人打断了,下一句话,可不得了。 柴子洋低低地冷哼一声,甩脸走在前面:“有这空心思,就把自己的灵力练好吧,你可不会每次都碰上我。” 张麟乐极力掩饰着尴尬,不敢乱想的他只得没话找话说:“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啊?刚才幻境中那根绳子真是你给我的?” 柴子洋不置可否可看着他。 张麟乐看柴子洋的态度,心想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顿时来劲了:“你既然都进入我的意识,就不能干脆破了对方的法术?” “我知道了,不会再丢绳子了。”柴子洋转身,头也不回地说道。 很好,话题终结了。 张麟乐一脸挫败地走在后面,努力转移注意力,想点其他的让事情。 “如果下一次再让我看到......”柴子洋冷不防地补充了一句。 “嗯?” 柴子洋笑了:“就作壁上观,干脆看着你死好了。” 张麟乐握了握拳,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笑。 奇怪的是,愤怒稍纵即逝,他居然觉得柴子洋笑起来很好看,这个世界上,桀骜自大的人总是给人一种欠揍的感觉,但柴子洋笑得生动妖娆,比起一脸杀气,好像可爱了不少。张麟乐此刻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老天,他又在乱想什么? 不不不!绝对没有我们玄冥的人好看,张麟乐强迫自己这么想,生怕被对方窥破了心思。 “哦?李景行长得比我好看呐?”柴子洋突然发问。 张麟乐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 柴子洋感受到了这傻里傻气的小子心思,笑开了怀,看上去更妖了。 张麟乐觉得憋屈,自从知道柴子洋能窥探他的想法,张麟乐的潜意识便开始调皮捣蛋了,让一切都在短短几步中,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张麟乐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活了! 36.第一个任务 柴子洋笑够了,才收了声,留下面如菜色的张麟乐,独自走在了前面。 张麟乐灰头土脸,颓丧得很,慢腾腾地走在后面,与柴子洋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愿再主动搭理这个人。 两人刚走到负一楼,就看到一把大锁将地下室的门锁了起来,而门上的封条果真是黄色的符咒。 张麟乐喃喃自语道:“网上的故事是真的,这是什么符咒?” 他是看不懂符咒的,纯属下意识地问一下,估计也只有李景行才能看出所以然。 “国内外的符咒本就不一样,你们那个日行级也不一定能看出端倪。”柴子洋说道。 “你......”张麟乐很不爽,“过分了吧!” “玄学连接失效需要一点儿时间,很快你就自由了。” 听到柴子洋这么一说,张麟乐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这个人幽灵般地了解他所有想法,那不等于判了终生□□吗?太恐怖了。 柴子洋顺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刀,刮开封条的边缘,完好地将两张交叉的封条顺了下来。 张麟乐没顾上看封条,低头看了一眼柴子洋的靴子,全是银光闪闪的刀刃,他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大热天这个男人还穿着铆钉短靴了。 柴子洋是行走的冷兵器啊。 “拿着,放你背包里。” 张麟乐接过柴子洋递给他的符咒,问道:“拿回去给玄机会看?” “还不傻,如果真有什么鬼魂是我们镇不下来的,就要溯其根源,对症下药了。”柴子洋退了两步,“让开。” 张麟乐闻言,立马闪到一边。 柴子洋抬手,皮鞭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黑鞭迅速开裂,隐藏在黑鞭里的刀片像发怒的野兽般,全身鳞刃倒竖,猛然一抽,击打在锁的重心,硕大一只铁锁就四分五裂了。 张麟乐绝对相信这鞭子的威力,之前他幻想出来的老虎就是被这鞭子绞死的,对付一把生锈的铁锁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搞这么大动静真的好吗?他们不怕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怕打草惊蛇。 可这个人面部波澜不惊,自负真到了令人发指的高度。柴子洋偏了偏头,示意进去看看,两人并肩进了地下室。 两把手电的光芒在偌大的地下室依旧显得微弱,地下室有很多房间,全部走一圈估计得花上个把小时。 柴子洋按住张麟乐的肩膀,沉声说:“去最大的房间。” 张麟乐点头,打开了仓库的门,里面的瘸腿桌子与椅子倒在地上,各式病历与档案堆在角落,蒙了灰与蜘蛛网。 “这是资料室。”张麟乐说。 柴子洋走到架子边,看着一堆蒙尘文件,抬手抽出一份文件。 张麟乐走过来摇头:“没什么发现。” “你看看这个。” 张麟乐将柴子洋手里的文件接了过来:“这是楼层平面图。” 柴子洋:“对,我们现在这里,斜对面是解剖室,我们过去看一下。” “为什么去解剖室?” 张麟乐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闭了嘴,但随即又绝望地望向柴子洋,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柴子洋看到了他对解剖室的恶心,冷笑:“果然是个雏。” 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柴子洋这话张麟乐就不爱听了:“你去解剖室不就是为了彰显你勇气可嘉?” “是啊,没勇气就在这里待着。”柴子洋边说着,一只脚已经踏出来资料室。 “待个屁!”张麟乐异常沮丧,为什么老是被这个混蛋压一头,明明在学校的时候是大好青年,见了这个人就不停地想说脏话。 抱怨归抱怨,他看着柴子洋大步流星离开,立马跟在了后面。 说是解剖室,其实也没有张麟乐想象的恐怖,不锈钢工作台上并没有残肢断臂,只是在边上有些大瓶子,里面装满了来不及带走的怪胎,看上去像婴儿。 “这些是废弃的标本吗?”张麟乐问道。 柴子洋将鞭子折起来,偏头抱臂道,“就算是医院迁址,也不可能这样留下标本,而且,你闻一闻。” “闻什么?”张麟乐心想,我又不属狗,让我用鼻子搜索线索吗? 即使不满,他还是秉着好奇心认认真真地四下嗅了嗅,可惜除了潮湿腐朽的臭味,他还真没闻出所以然。 “这房间没有福尔马林的味道。”柴子洋说。 张麟乐乐呵呵地看了对方一眼,果然是柴犬啊。 柴子洋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就在张麟乐惊恐地以为他的想法再次暴露时,听到柴子洋低声说:“这不是标本。” 张麟乐放下心来,看来,两人的玄学联系算是断干净了,总算恢复正常了。 柴子洋补充:“标本不可能只有头。” 柴子洋这句话倒是勾起了张麟乐对人头蛛的回忆,那细长的折腿架着歪曲人头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仔细看着玻璃瓶中的人头,都保持得很好,如果不是福尔马林,怎么能没有一点腐化的痕迹呢? “我刚才在楼道看到了架着女游客头的人头蛛,估计另一个男游客也遇害了。”张麟乐说。 柴子洋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张麟乐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任务失败了一半。” “失败?”柴子洋说,“我们的任务又不是救人。” 张麟乐抿了抿嘴唇,露出痛心的神情:“人命关天啊,你怎么能如此事不关己?” “张麟乐。” “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柴子洋喊他的名字,声音清脆悦耳,就像一根小树枝,微微地戳了他的心房一下,痒得难忍,当他想要一把握住时,枝丫便生了刺。 “恻隐与同情会害死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张麟乐根本不相信,反驳:“你在以己度人,我们玄冥分部的队员可不是冷血的人,我们都是一群有信仰的好人。” “呵,好人命不长,你要不要回去问个清楚,玄冥上一批的队员是怎么死的?他们是否有信仰?他们对这份无偿的相信后不后悔?”柴子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残忍。 张麟乐愣住,脸色忽然煞白:“他们是怎么死的?” 柴子洋看着张麟乐慌忙的神情,阴晴不定地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世界不如你所想的善良,但愿你能有勇气坚持下去。” “什么意思?” 柴子洋靠近了一点,眸仁带着火:“在不了解真相前,永远别说以己度人这句话,更不要提缥缈虚无的信仰。” 灼热的呼吸扫在张麟乐的侧脸,他抬眼看着柴子洋,瞳如墨云,藏着震惊。 “小心被打脸。”柴子洋轻描淡写地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话已至此,柴子洋也并不愿意再说下去。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就在柴子洋以为面前这个少年要思考与纠结一阵子的时候,张麟乐却开口问道:“如果没有信仰,你为什么要选择加入华夏玄机会?” 柴子洋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待遇好。” “这是什么理由?”张麟乐哭笑不得,“你就没觉得这份工作很有意义?” 柴子洋抱臂扫了对方一眼,却发现张麟乐的目光坚定,如骄阳一般,与这黑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张麟乐站得笔直,带着他特有的热烈与锋芒:“还有什么比家国的强大与人民的安乐更重要?我相信,我的信仰绝对不是一个假象,我会为正义奋战到最后一滴血。” 柴子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几年后,张麟乐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他看向柴子洋:“这就是我的信仰,要来吗?” 你是暗夜中挑灯行路的惊鸿客,而我是白光下跨步追日的独行侠。 而柴子洋只回了一句话:“陪你。” 冰冷的空气中混合着血与死亡的味道,信任却在火焰的烈度,变成了永不褪色的虔诚。 如果人性注定残缺,我会努力接受一个残缺的信仰,如果正道崩塌,我依旧会在黑暗中砥砺前行。 ...... 李景行与徐栩在泰国周旋数日后,终于被人领着进入了一家阴庙,两人打扮得非常随意,人字拖,白T恤,背着背包,手上还拎着小摊上买来的芒果,怎么看,都像是自由行的旅客。 领他们过来的中间人姓杜,自称杜老板,大圆脸,啤酒肚,脖子上挂了好几块方形的佛牌,三人相识于当地一家地下赌场。 泰国禁赌不禁黄,可这两人对风月场所没什么兴趣,通过玄机会内线的关系,快速地打入了当地一家地下赌场。 两人索性就天天晚上泡在地下赌场赌博,静待大鱼。 37.第一个任务 李景行与徐栩白天游玩,晚上就赌钱,在牌桌上出手算阔绰,只是运气十分不好,连着输了好几天,眼看徐栩输红了眼,狠狠地捶了三下桌子,还不大不小地嚎了一嗓子,制造了一些动静。 地下赌场本就小,他这番举动成功引起了阴牌生意人的注意。 杜老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与两人攀谈,在得知介绍人的关系后,还和介绍人互通电话确认。 介绍人是玄机会的内线,自然回答得天衣无缝。杜老板确定了这两人都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再者介绍人很有名,绝对信得过,他便开始故意接近李景行与徐栩了。 杜老板观察了几天,确实发现这两人嗜赌成性,而且运气还有些背,他看徐栩郁闷火大,便建议两人去寺庙请佛牌。 徐栩声称他懂行,家里已经请了佛牌,觉得没用又送回去了,一般效力的佛牌很难入眼。 杜老板一听,顿觉是个大业务,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有目的的人和无欲无求的人是不一样的,徐栩敏锐地发现对方的眼睛亮了几分。 杜老板故意和两人套近乎,以当地华人的身份好酒好菜地招待两人,并时不时地旁敲侧击试探两人。 几杯酒下肚,大家已经喝得晕乎乎的,或者说双方都装成微醺的样子,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徐栩借机给杜老板搭桥了。 徐栩声称他最近遇上麻烦,爱上了一个大明星,可大明星是有夫之妇,大明星的老公在黑道混,还是个头头。此人捕风捉影后就要来网徐栩,还叫嚣着要卸下徐栩的一条腿。 徐栩只好来泰国避一下风头,现在有家不敢回,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那个明星怀孕了。” 杜老板颇有深意地笑道:“你的?” 徐栩手一挥:“不提了,不提了。”他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在抬头的瞬间斜斜地瞟了李景行一眼。 任务当前,李景行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握着酒杯的手青筋隐隐暴露,显示着他在忍耐。 徐栩心道,李景行浩然正气,三观极正,哪怕是假的八卦,李景行听着也挺难受的,真是难为他了。 如果他知道李景行的忍耐终究化为炮火,有朝一日加倍爆发出来,此刻的徐栩一定会另编一个更好的洁身自好的故事。 不过,徐栩的烂俗故事很对杜老板胃口,杜老板同情徐栩,帮衬着说了不少诅咒对方的话,在徐栩听来,甚是安慰。 这两人看对了眼,称兄道弟已经不满足了,还想歃血为盟。 李景行一把拉住徐栩:“小心一点。” 这个时候似乎劝“少喝一点儿”更为合适,不过徐栩大约知道李景行的意思了,这句话如一波倾盆的冰水,将躁动的徐栩从头淋了一个遍。 他迅速冷静下来,不敢再乱说话了。 杜老板没多想,他以为李景行是担心交浅言深,立马好言保证,还赶紧替徐栩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杜老板自称他有个大师傅朋友,专门炼制灵物,大师傅的灵物不是简单的佛牌,材质特殊,戴上后绝对平安,只是效力也要看等级而定,等级就决定了价格,最高等级的灵物甚至就等于养了一个守护者。 有了灵物,大明星的老公绝对不敢来犯。 徐栩将信将疑,李景行则装作完全不相信,两人采用欲擒故纵的战术,打断了杜老板的推荐,继续喝酒,直到深夜才回去。 次日两人借赌消愁,在牌桌上豪赌,杜老板一如既往地作陪,他看徐栩表现得很激动,一掷千金,输得眼红。 杜老板顺毛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坐下来消消气。” 徐栩脸色难看,瞥了李景行一眼,冲杜老板苦笑,小声说:“我痔疮发了,坐不下来。” 泰国饮食不清淡,十男九痔,这个也正常,杜老板不便多劝,由着徐栩站了一晚上。 徐栩一晚上输的钱在五十万以上。 泰国的消费水平不比其他有赌场的发达地方,几十万对地下赌场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杜老板看得牙疼,而两人均面无表情地继续输钱。 玄机会向来对任务的资金保证是非常充分的,两人自然不心疼钱,虽不至于逢赌必输,但就外人来看,这两人一定出门没看老黄历。 徐栩以前都是测算如何才能赢钱的,这次需要盘算怎样才能输得最多,算来算去,倒把自己算得晕乎乎的。 不过在杜老板眼中,晕菜的两人可是难得一见的大财主儿,他跟了两人好几天,又劝了好几天,徐栩才下定决心,觉得拖着不回国也不是办法,勉强让杜老板介绍一下灵物。 杜老板介绍的王牌业务正是阴牌。 而此阴牌非普通人以为的阴牌,杜老板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这事儿非同小可,不是可靠的熟人关系,他绝对不会推荐的。 这阴牌的炼制不是靠尸油、堕胎的婴儿什么炼制的,而是...... 徐栩是个有眼力的人,他看杜老板欲言又止,立马大手一挥,给了杜老板好几万的筹码作为介绍费,还说后期有效果必定重谢,但是要求杜老板给他寻最有效力的阴牌。 杜老板满口答应下来,次日便带李景行与徐栩去庙里兜了一圈。 这是一个幌子,李景行与徐栩明白,杜老板还在试两人呢,于是顺势而为,装作要求颇高的样子,对一般的阴牌嗤之以鼻。徐栩更是全程黑脸,说这些东西上不了台面,脏了他的眼睛。 就在两人作势要走的时候,杜老板一把拦住他们:“别走啊,我还有更好的宝贝。” 徐栩慵懒地摆了摆手,声音却带着警告:“我真把你当自家兄弟呢,想不到你这样忽悠我。” 手指一收就要走,杜老板一把拉住了徐栩的胳膊:“哎,别介啊,我们这一行需要谨慎,我是真有好东西啊,但绝对只能给熟客,因为政府不允许。” 李景行拍到了对方的手,将徐栩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不客气地警告:“别说这种低级的阴牌,我们对尸|油,古曼|童也不敢兴趣,少糊弄人。” 杜老板左右看了一眼,迟迟不开口,就在李景行与徐栩耐心尽失的时候,他才开口:“做这种生意很危险,一不小心就没命。” 徐栩眯着眼睛抱臂,冲李景行说道:“杜老板是防着我们呢。” “这是什么话?你们也是熟客介绍的,我相信你们,不过就怕你们不敢请。” “呵呵,还有我徐爷不敢做的事?”徐栩笑得轻佻,好一副日天日地的富家少爷样,在姓杜的看来,就是一个吃闲饭的棒槌。 “阴时出身,阴地死亡的人,可比流|产的邪婴还要强大一百倍。” “我们师傅特别炼制,需要这个价。”杜老板伸出大拇指与小拇指,用手比了一个六。 徐栩与李景行对了一下眼色,徐栩相当傲气地保证:“只要保佑我平步青云,事事顺心,做掉那个人,价格好商量。” “你所有的仇家与敌人都会伤亡,得到这个宝贝,相当于得到了神助,它会在阴间帮你达成心愿。”杜老板双手合十,虚伪地笑着。 李景行:“阴时出身的人本就少,能炼制的人又寥寥无几,怎么证明你卖给我们的是真品?” “正因为全世界在至阴时间出生的人不多,还得在阴地意外死亡,灵气才能发挥到最大程度,难度可想而知,就我们掌握的本地人名单,全国范围内不到五人。”杜老板神秘兮兮地继续说,“我今天也算是给两位交了底了,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弄不好,这可是砍脑袋的事情。” 徐栩眼睛弯了起来,质问道:“当然,不过这种炼鬼的方式听着倒是新鲜,但是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难不成我请的东西上面还有死人的生辰八字?” 杜老板忙用手指放在嘴边嘘道:“小声一点,小徐,这可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徐栩撇嘴,无所谓地耸肩:“就这能耐?不就死几个人吗?用钱就能搁平。”用轻狂都不足以形容他一脸的骄横。 正因为徐栩的表现,杜老板反而轻松了不少,猥琐地摸了摸啤酒肚:“的确是用钱摆平的人,多的我不方便说,但绝对保证效果,如果你们请回去没用,我这颗头给你当球踢。” “这话严重了啊。”徐栩哈哈笑了两声,心中却腹诽:你这颗头太油,给我当痰盂都不要。” 杜老板满意得很,眼看一桩大买卖就要达成,热情地邀请道:“如果真是诚心交易,明天一早我来接头。” 李景行勾了勾嘴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38.三更合一 “使不得, 我还没给大师傅打招呼呀。”杜老板神情严肃了几分, “好东西不怕等, 你们得有点耐心。” 就在李景行说话的时候,徐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千万不能给这人思考时间, 这伙人做着阴暗的勾当,防备心很重, 如果不是介绍人还有几分信任度,还有金钱的诱惑, 这个杜老板绝对不会告诉他们这么多事情。 当然,这个杜老板应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中间人, 是有几分狡猾, 可抵挡不了被金钱腐蚀的欲望。 很多事情一旦给对方时间,对方就会冷静警觉,此刻趁热打铁, 乘胜追击才能抽茧剥丝, 觅得真相。 徐栩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遗憾地说:“我明天晚上约了几个明星朋友喝酒,真不能爽约, 如果今天能行我就马上划钱, 实在不方便,我也不能让你难做, 我们就下次过来找你。” 现在转账的方式很多, 但徐栩掏卡这个动作有很强的暗示, 被金钱隶使的人果然动了心。 煮熟鸭子可不能飞了,这花花公子徐栩可就是个图新鲜的人。杜老板心一横,咬牙道:“成,就今天吧!” 徐栩比了一个赞的手势:“杜老板爽快,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这个人较真,没效果,大家这朋友就做不成了。” “放心,绝对不坑你。”杜老板差点就拍胸脯,再伸手指发誓了。 “走吧。”李景行看着入戏的徐栩与真诚表态的杜老板,抬脚走在了前面。 “你这个朋友要不要也请一个?” 徐栩边走边笑:“不,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一家人。” “原来是兄弟啊。”杜老板说,“那一个就够了,能护得住你们一家人的。” 徐栩看着杜老板笑:“希望它不要被吓到。” 杜老板以为李景行会被吓到,摇头道:“只要供得好,讲规矩,它不会出来吓人的。” “我是担心它不出来。” “你放一百万个心!” 徐栩拖长了声音:“哦,那我拭目以待啰。” 泰国的庙宇长得都很相近,金顶白墙,像一座座小皇宫。三人走到一座彩色庙宇前,杜老板示意先等一下,他要进去打声招呼。 杜老板进去后,李景行与徐栩等在原地,两人的眼神交汇一番,迅速耳语起来。 “再耗下去,估计六碗会被憋坏的。” 李景行:“他应该有分寸。” “不好说,他一个人倒是可以等,就怕被别有用心的坏孩子给带野了。”徐栩难得一本正经地说,“等这边一完事,我就去会会那个人。” “他?”李景行皱眉,声音有些低沉。 “是啊,我看他没安好心,八成想拐走我们六碗,咱们不能这么便宜他,应该拦一拦,至少应该让他回答一些问题,发几个红包。”徐栩比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李景行古怪地看着他,就在徐栩准备继续讨论张麟乐时,李景行选择用望天的姿势表达他两耳不闻,也不愿意再闻的抗拒。 “得,别不理我,第一次见国外的鬼,我是怕你紧张,说笑话呢。”徐栩欠揍地笑道。 李景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一怂,话就特别多。” 徐栩有些委屈,之前只要是他不待见的人,没事就要含沙射影地酸人家几句,说是嘴贱的话包子也不为过。后来和李景行在一起,天天耳濡目染这俗家道士的正气,老毛病确实改了许多,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说话。 话多归话多,可是自己哪有害怕就话多的习惯啊?徐栩不服,梗着脖子正欲再争上几句,就看到杜老板从里面风风火火地走出来了,在他身后,还有一个穿着僧袍半裸着肩膀,手臂上有黑龙纹身的高大男人,看上去皮肤虽黑,但轮廓不太像本地人。 “这就是大师傅。” 李景行与徐栩以为这个人会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哪想他开口便是:“你们两个崽子有钱吗?没钱别浪费时间了,我很忙的。” 国内沿海口音。 徐栩不恼,故技重施地用食指与中指夹出皮包里的卡,满不在乎地嗤道:“钱倒有,就怕你货不够好。” 大师傅看来杜老板一眼,杜老板点头哈腰地保证这两人很安全,绝对不会泄密。 “进来吧,量你们也不敢耍我。”大师傅一挥手,走在前面,边走边骂杜老板,“奶奶的,别什么人都往我这里带!” 杜老板冲李景行与徐栩打了一个OK的手势,轻声道:“大师脾气都不好。”说完,他便跟在后面赔笑。 “大师脾气是不太好,我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徐栩轻轻一哂,冲李景行抛了一个眼色,李景行当然也算到了,这个穿着僧袍的人是个傀儡,根本不是什么大师傅。 不过两人还是打算沉住气,进去一探究竟。 与其说这是一座庙,还不如说是个私人的祭祀堂,里面没有游客,只有几名穿着僧袍的当地人坐在角落里乘凉。 这些人看到李景行与徐栩进来,纷纷警惕地站了起来,作势要围拢,杜老板做了两下安抚的手势,还用泰语叽里叽里呱啦地说了两句,那些人听到后便站在了原地,只是眼神依然诡异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些人不对劲,”徐栩压低了声音:“从面相看,都是早就死了的短命鬼。” 李景行冷哼道:“穿着袈裟的魂而已。” 等两人走进寺庙的后殿,看到了一间小屋。杜老板与大师傅已经钻了进去,这小屋的门着实小,比狗洞高不了多少。 不过进去后还算正常,不用弓着腰了,房间方正,有五十多平米,地上全部堆放着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叫不上名的“菩萨”,把墙角围了一周。 之所以叫菩萨,是杜老板这么介绍的,他说这些神像都是当地很受人尊敬的菩萨,有求必应,因此功力深厚的大师傅会选择在这些菩萨面前炼制灵物,功效极为神奇,到现在为止已经卖了五个,客人非富即贵,均反馈生活有了重大的起色。 李景行轻笑一声,不就是养小鬼吗?说得这么委婉,那些养小鬼的人只不过在提前透支自己的运气、福报与寿命而已。 很多人才开始养小鬼会感觉特别顺利,以为是小鬼带给你的,其实不然。 养小鬼如同借高利贷,为了一时名气与运气,有人用自身的福分去贷了更大的运气,不仅欠了阴德,还无力还偿,那些最终被反噬的人往往就是自身的福分已经急速耗尽,报应也就体现在寿命与灾祸上了。 杜老板从一座菩萨的手里取出一个胀鼓鼓的布包裹,捧在手里,很像抱了一个小婴儿:“这个不错,去年开始炼的,供在菩萨前吃了三百天的香火。” 果然不出所料。 “你看一下,绝对好。”杜老板说着就要将手上的布包裹递给徐栩。 “我才不要伸手接这个死人。”徐栩心里想着,转眼看到大师傅正在一旁阴恻恻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而他面前的杜老板也用毒辣的眼光在他脸上仔细瞧。 人们常说,看一个人认真,能看出花来。可是这两人的目光这么猥|琐,徐栩觉得如果他是一朵花,估计也被两人给盯蔫了。 但他非常清楚这两人的意图。但凡真愿意花大价钱与冒险来与鬼做交易的人,很多人是为了求事业、财运与爱情的,也许他们正处在一个关键点,想要得到极大的转折,还有一小部分纯属是好奇心旺盛,钱也闲得慌。很显然,李景行与徐栩就在扮演后者。 如果徐栩表现出丝毫不耐烦与抗拒,极有可能引起怀疑,这伙干杀人勾当的奸商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虽然跟着李景行斩妖除魔,不惧阴邪,可并不代表他抱一具干尸也能甘之若饴。 但眼下别无他法,徐栩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地下。他只好装着兴致勃勃地伸手,眼睛都在放光,那表情不像是好奇,倒像美食当前,要大吃一顿。 这表情有点夸张,杜老板的手迟疑了一下,心一横,还是决定将手上的布包裹递给徐栩。 这时,李景行迈了一步,将徐栩护在自己的身后,他面不改色地单手拎住了布包裹,两三下便拆开了。 徐栩恶心得很,还在强装镇定,而李景行是真的淡定,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发黑的干尸,正色道:“我看不上。” 李景行将手里发黑的干尸连同包裹,一起还给了杜老板,冷着一张脸:“如果是这样的诚意,我们就不留了。” 徐栩假意咳嗽了两声,不悦道:“这不就是养小鬼吗?还真以为有什么好货呢,白来一趟,走走走。”他作势还推了李景行一把。 大师傅骂道:“他娘的,浪费时间嘛。” 李景行手一紧,徐栩赶快顺毛地挽了他一下,眨眼用唇语说道:“稳住,你只管走。” 杜老板急了,眼看就要到手的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了,一时儿有些慌,看着两人转身的背影,劝道:“别走啊,真有好东西的,只是第一次打交道,大师傅难免要试试二位。” 这话入了徐栩的耳,他一把拉住李景行,示意缓缓,先停了再说,偏偏李景行极不耐烦,挥动胳膊不想再等,撇下徐栩,独自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徐栩回头看了一眼,也只好跟李景行继续走。 可两人一拉一停,还是放慢了步子的节奏,杜老板知道还有戏,立马对穿僧袍的人央求道:“求求你了,大师傅,这几人都是很好的朋友介绍过来的,绝对信得过,不会出事的。” 大师傅骂骂咧咧了几句,等两人快要走到连狗都要低头的门槛时,这个爆粗口的僧人才开口了:“他妈的,两个小兔崽子脾气居然这么臭,好!先交钱,必须现金。” 徐栩干笑了一声,转头到:“我只有卡,哪能取这么多现金?” “屁,我必须要新钱,不能连号。”大师傅也不让。 徐栩一口血堵在喉咙,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你开玩笑,六百万现金不连号,你当印钞厂是我开的啊?” “奶奶的,你还吵,没有商量。”大师傅手一挥,言外之意是没得商量。这姿态倒有些像黑社会在交易。 不过,他们的交易内容可比黑社会的一手交钱一手交粉还要肮脏。 杜老板忙帮腔道:“小徐啊,你考虑清楚,这可是好大的机会,阴时出身的人本就少,好不容易死一个,这样的亡者通过大师傅的法力加持,变成了灵物,拥有它可让你终生发达,你所有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的。” 李景行冷冷地回应:“我们不差钱。” 大师傅眼珠一瞪:“他娘的,老杜,你这话怎么说?灵物才这点屁用?” “六百万也要让我们买个值,到底有什么用?说点新鲜的。”徐栩接话。 “守护神可以害死你所有恨的人。”大师傅终于忍不住,快语道。 如果现在能撕下伪装的和善面具,徐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呸所谓的大师傅一口,守护神?要我命的罗刹鬼还差不多。 这些人的良知已经泯灭,用死人做蛊,为了寻求暴利,不惜谋杀害命。 这种做法和养小鬼不一样。养小鬼的做法通常是邪师买来已经死亡的婴儿,注入邪术提炼,可能会用蜡烛烤婴儿的下颌骨并融入阴牌,也可能用尸油做蛊,还有干脆直接启用婴儿尸体。 以上的做法损阴德,祸患无穷,但比起杀人封魂做鬼牌,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几年前曾经有过一则令人毛骨悚然的新闻,一名女孩在家无故死亡,且死法可怖,脚上有铁制的八卦,八卦只有阴鱼面,没有阳鱼面。虽然女孩的死因众所纷纭,论坛上各种大师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预测,有说是他杀的,有人说女孩自己练了什么邪功而导致走火入魔,还有人说女孩想把自己献祭的,各执一词,言人人殊。 李景行与徐栩没去掺和这些事,他们本就不喜欢凑热闹,对这种街谈巷议的事情持保留意见,很有可能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在人云亦云。 两人进入玄冥分部后,晏玺和几人闲聊的时候,偶尔提了几句,但也没个结论,只说有可能是封魂的邪术之一。 此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而大千世界每天都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久而久之,怪力乱神的推测也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半吊子风水师徐栩全靠奇门遁甲混迹江湖,感应能力比一般人强很多,并且他师从台湾道教,对巫蛊之术也有一定的了解,此刻这么串起来一想,让他有了一种不好但真实的预感。 徐栩心道:那些阴时出身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在阴时阴地遭遇意外?这些杀人者的人性已经完全湮灭,比地狱之下的恶鬼还要狰狞与嗜血。但如果正如他们说言,这些封魂的阴鬼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岂不是给了为非作歹的国外玄学势力机会? 居心叵测的人极有可能会利用这股邪恶力量来作妖,不论这些人生前多无辜,但死后已经身不由己,迟早有一天,这些失去控制的鬼魂要破地而出,涂炭生灵。 它们只会疯狂杀戮,成为黑暗中的恐怖杀人机器。而这股怨气一旦形成气候,人间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能与之抗衡的,除了华夏玄机会,华夏国内找不出第二个组织。 徐栩脑筋这样一转,虽未坐实,但心里的恐惧又憎恶情绪便发酵出来,让他的脚板心都冒出了密汗。 李景行看他不对,伸出手掌贴在他的背心,轻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徐栩感受到背心的热气,刚才心里的那股阴冷之气才算驱散了一些,回道:“估计是贫血。” 他朝李景行勉强地笑了笑,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克制住了内心的寒意,站在原地听杜老板所谓的大师傅骂着鸡公鸭公的脏话,面上一点也没崩。 为了更进一步了解真相,徐栩忍住了心里的不安和对方就绪周旋下去,如果放在平时,这种人早就被他揍了,或许不用他出手,李景行一定会把这种人打成终生残废的。可惜现在非常任务时期,这个所谓的大师傅绝不是幕后Boss,万万不可冲动,打草惊蛇。 他必须知道,这些人口中的“灵物”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祸害?有怎样的通天本事? 现在如果他们不答应去找现金,或许就会断了线索,最终无功而返,只好先答应下来,稳住对方。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几分动心,但我必须要先见到灵物,见到以后我马上想办法,没有什么比保命重要。”徐栩说道。 杜老板为了达成交易,装作好心地提醒道:“见到灵物,就必须要请了,否则就是对神灵的不尊重,要受到惩罚的。” “放心,我会要它。”李景行淡漠地插话道。 要它魂飞魄散。 杜老板这个中间人,不停地在买卖双方中周旋。 大师傅继续爆粗口,买方两个人一个闷葫芦,一个脸皮厚,根本没听进他的话,大师傅骂了几声没人回应后,索然无味,也就偃旗息鼓了。 “大师傅,这两位可是诚心人,信得过的朋友介绍,专程过来请灵物的,你就不要再犹豫了。”杜老板转头对李景行与徐栩提醒,“这灵物本就极为有限,很多人都想要高价买下,有诚意者优先。” 李景行冷哼:“我们还不够有诚意吗?这个所谓的大师傅已经虚晃了这么久,如果你们只是寻人开心,我们就不奉陪了。” 李景行作势拉着徐栩,徐栩趁机观察了一下对方,确实是持迟疑观望态度。如果他们表现得太冒进,反而会引起怀疑。 况且,有钱人哪个没点怪脾气。 徐栩掏了掏耳朵,嗤道:“有钱什么买不到?算了,走走,我也不想听这只乌鸦聒噪。” 两人走了几步,大师傅在后面骂爹地吼了两声,意思是让两人赶快停下来,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徐栩和李景行再回去就彻底掉价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回头。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叽里呱啦的,根本听不懂。 徐栩与李景行转头,看到一个穿着褐色百衲衣的光头师傅出现在他们后方,诡异的是居然不知道他从哪里钻出来的,竟然一声不响。 李景行算是高手了,不可能没听到响动,这突然冒出来的僧人让他表情凝了一下。 僧人身材干扁矮瘦,虽然没有头发,但满脸都是褶子,至少有六十好几,他头压得低,看人的时候眼神就阴冷地往上翻,看上去特别怪异。 撇开眼神,论长相本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可这个人从胳膊到胸口,只要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是怪异纹身,就像是把驱邪的符咒全部纹在了身上。 “大师傅。”杜老板恭敬地双手合十,行了一个大礼。 徐栩撇嘴:“又来一个?该不是还在忽悠我们吧?” 他话虽这么说,但心里笃定这个人就是大师傅无疑了。 道教是国教,博大精深,流派众多,以全真、正一为首的主要道家门派擅长斩妖除魔,所有道法都是阴邪的克星,而其他有些流派却有擅长的偏法,比如:合姻缘,走偏财运,打小人等。 驱邪以外的所有法术都有违自然,全真与正一教并不推崇。李景行属于民间正一派,继承了国教的传统,以驱邪为本质,手到邪除,正气凛然。 徐栩则不同,他懂很多偏法,既能救人,也能害人,一看这枯槁僧人的纹身,便分外明白了。 虽然国外与国内的符咒与字令有很大差别,但符咒起源于道家,有些跟脚还是一样的,字令分阴阳,只是多几笔和少几笔的区别而已。 这所谓的大师傅,将招邪的法术纹在了身上,这样一来就变成行走的招魂幡,引来各种阴邪缠身。难怪全身都像萎缩了般,毫无生气,眼神也阴冷。 大师傅声音苍老得和一直濒死的鸟差不多,特别刺耳。 杜老板翻译:“他问两位是从国内哪里来?” “怎么?请灵物还要查户口?”徐栩摊手。 李景行轻描淡写地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我们愿意花钱消灾,能不能交易你说句话,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在杜老板翻译之际,两人以为这所谓大师傅还要犹豫一番,想不到大师傅又说了一句话,杜老板的脸笑开了花,立马说道:“大师傅同意了。” 大师傅遣退了那个冒名顶替的人,爆粗口的人在大师傅面前恭恭敬敬地退到房间外去了。 大师傅领着几人走出这间小屋子,去到了后殿里。后殿供了更多面目狰狞可怖的鬼,没有一丝威严,鬼气森森。 杜老板跟在两人旁边,赔笑:“这些都是级别很高的神灵,只有在这样的殿堂,我们的灵物才能取得最高的力量。” 徐栩很想呵呵他两声,不过还是忍住了。 “呵呵,我很想见识一下。”李景行冷笑。 “别不信,你看大师傅的面相就知道他并非凡人,我给你们介绍的还有假?”杜老板搓手道,“我不会骗你的。” 这不是骗人,是害人啊。徐栩心里发出一声感叹,还好是我们来了,换成其他的人真的花大价钱买了灵物,恐怕也就辉煌一时,很快,阎罗王就要取命了。 后殿有个偏屋,上了锁,大师傅掏出钥匙开锁,徐栩注意到他的指甲乌黑,手指像枯竭的树杈,赤红色的血管如同一条条盘根错节的蜈蚣,盘在皱皮的手背上。 真的很恶心,眼不见心不烦,徐栩捏了捏太阳穴。 “哐当”门打开了,里面一片黑暗,大师傅用两人听不懂的语言念了一大段咒语,才摸着墙壁开了一盏小灯进去。 里面并不是屋,而是一条通过地下的石头阶梯。 徐栩与李景行对视了一眼,杜老板察言观色,安慰道:“这灵物请走前不能见光,否则有损灵力,现在地下室供奉着。” “理解。”徐栩装作谦虚的样子,已经口多无槽了。 石头阶梯上潮湿,边角已经生了青苔,看得出来并不是经常有人来这里,走路都有些打滑。 李景行蹙眉,就算这是杜老板隐秘的拉皮条业务,但也不至于一年到头都不会有一个人进入吧,大师傅做法困魂也应该经常过来的,但这地上的青苔长得茂密,倒没有明显被人踩过的痕迹。 他刚想伸手去拉徐栩,就听到“哎哟”一声,杜老板尾椎着地,在地上摔了一个结实。 徐栩伸手去扶:“怎么这么不小心,杜哥,这路难不成你还不熟?” 杜老板摔得在地嗷嗷叫,嘴里骂道:“以前没来过这里啊。” “啊?”徐栩疑惑道,“难不成这是你的第一笔业务?” “确实没做过两笔,这种大业务太冒风险,不是看你们心诚有困难,我才不会带你们过来呢。”杜老板还不忘邀功。 “辛苦辛苦。”徐栩跟着虚伪。 “不过,以前不在这里的,这些高僧要把灵物放在哪里,又不是我们能知晓的事儿,再说,换地方保险一点,不是吗?”杜老板慢腾腾地站起来,用手揉了揉屁股,“这个鬼地方真晦气。” 徐栩不走了,冲杜老板说道:“我脚也滑,这走下去深不见底,我怕要走到地府里了,你赶快给大师傅说一声,我们在这里等他,他取了拿上来就成。” 李景行更早一步停下了脚步,他发现徐栩的目光已经变得十分警惕,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邪气。 邪气浓厚,从阴暗的阶梯深处窜了上来,像头发般萦绕在几人的周围。 杜老板也不愿意再走下去了,赶快给大师傅求了请。大师傅摇头说了一句话,杜老板顿时面无菜色,看着刚才三人进来的入口。 “怎么了?”徐栩问。 杜老板苦笑:“大师傅说心不诚请不来灵物,而且......” 李景行语气一愣:“而且什么?” “而且这地方一旦进来,就没有回头路了。”杜老板看了一眼刚才进来的门已经凭空消失了。 中计了!!! 李景行与徐栩同时做出戒备,大师傅暗暗笑了两声,用蹩脚的国语说道:“玄机会真是一群饭桶。” “怎么了?什么会?” 这一刻,恐怕也只有杜老板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他自以为介绍了一笔大业务,一定可以狠赚一笔,眼下的情形却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做得很好。”大师傅对杜老板阴险地笑了一声。 杜老板本想走到大师傅那里问个清楚,可青苔太多,他走不稳,再次以一字马的姿势滑到了大师傅的脚跟前,正想站起来,就被大师傅一手按在头顶。 “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杜老板下意识地问:“什......么......” 杜老板的脸部陡然起来变化,并不是他的表情改变,而是他的脸皮和肉已经被人为地分开了。 压在他头顶的黑色指甲已经掐进了头发里,血水分成了三股,先后从他的太阳穴与前额躺涌出来,那狰狞的手像一个抽血的针管,拧动着抽吸起杜老板的头皮。 头皮像脱袜子般,从杜老板的头颅上扯开。 倒在地上的杜老板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无力且痛苦地呻|吟、而单手抓着头皮的大师傅像丢纸屑一样,将血淋淋的头皮扔在了脚下。 李景行伸手将徐栩拦在身后,看着这人间炼狱一样的场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徐栩实在忍不住了,虽说杜老板确实可恶,但这样慢慢地痛死实在有些不人道。 他摸出张麟乐给他的刀片,手一用力就朝杜老板的脖子栽去。 他心里也没个底,也不知道能不能切中对方的动脉,如果离得更近,徐栩还可以用符咒秘术让他死得痛快些。他不是用刀片的好手,能不能割中还真不好说。 就在刀片飞出去那一瞬间,李景行猛然抬脚,助了这股力量。 刀片带着疾风,转向鬼气森森的大师傅的眼睛,大师傅快速用手背护眼,苍老血红的手指如凌厉的钢刀,将刀片挡下来。 反弹出去的刀片,恰好切断了脚边嚎叫人的颈动脉,算是给了杜老板一个痛快。 “功夫不错,知道借刀杀人。”大师傅沙哑地说道,“你就是李景行?” 徐栩一听,顿觉掉进了一个天大的圈套。 “你是谁?”李景行冷着脸问。 大师傅缓缓说道:“玄机会好不容易有两个日行级,一个在柬埔寨,一个在泰国,如果同时没了,玄机会一定会伤心的。” 李景行淡定地回答:“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徐栩用手指指着大师傅:“老秃驴,你用了什么办法,我的奇门遁甲居然不准了。” “玄机会赋予你的预测力并不稳定,而窥探天机这种灵力想和奇门并行,更是百年修不得一人。”大师傅双手合十,虔诚地回答。 如果不是那双污血染红的双手,他看上去几乎是个一心向佛的僧人。 徐栩的双眼此刻瞪得像球一般大:“你好像知道的比我还多?” 大师傅不打算回答徐栩的问题,兀自说道:“华夏玄机会即将迎来世纪浩劫,国际玄学力量重新洗牌,我们组织将成为玄学界的霸主。” “你们是哪一国?不要告诉我你就是这个国家的人。”徐栩两手一摊。 大师傅摇头。 “呵,谅你也不敢说。”徐栩轻蔑地抱臂。 大师傅站在死去的杜老板旁边,就像踏着血尸而上的胜利者,一边威胁,一边许诺,希望对方的将领能归顺:“玄学界高手很多,两位也是栋梁之才,是否愿意脱离玄机会和我国站在一起?等我们拿下玄机会,会给所有的功臣一世富贵。” “听上去挺不错的。”徐栩摸了摸下巴。 大师傅声音哑得像把破风琴,透出笑意:“一言九鼎,你们以后就是国家的功臣之一,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徐栩嗤笑:“什么功臣,什么富贵,大师傅说话文绉绉的,怕是穿越来的吧?” 大师傅长相狰狞,但面对两人,尽量保持着彬彬有礼,徐栩暗想:果然如李景行说言,这人就是披着袈裟的魔。 大师傅:“我中文说得不好。” 徐栩摆手,讽刺道:“你不是中文不好,你是历史不好啊,呵呵,帝王君主的朝代早就灭亡了,现在可是新时代。” “国运昌隆,岂是你们这种败类能破坏的?”李景行冷冽地反问。 大师傅放下手,青筋凸显了出来,在血色下,像蠕动的蛆:“四个分部全杀完,玄机会没了斗士,看你们还怎么昌隆!” 衡量一个国家的综合能力,一般从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各个方面进行。但如何界定一个国家的国力,国际上尚无统一的方法,但在老百姓的眼里,国家实力更多的是经济与军事实力的较量。 除开以上明面上的较量,很多国家在台面上动不得华夏国,就会想从其他方面渗入,最为阴暗的斗狠莫过于玄学界。 玄学实力的抗衡就显得隐秘很多,但暗潮汹涌,丝毫不亚于众所周知的经济之间的对抗。 有的国家企图用另一个宗教来麻痹大众,灌输奇怪的思想腐蚀人们的理念,从而做出极端行为。 居心叵测的人将手伸得更长,企图通过破坏风水,影响国运。 很多间|谍不断探测华夏国龙脉,不放过任何一个破坏宝地的机会,顶风作案。而玄机会的军师们早有防范,虚实故布,凭国外玄学界那几刷子,根本找不到风水的根基。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间|谍们开始在网上散播谣言,利用普通大众的好奇心,驱使民众去破坏重要的清山秀地。国家立马肃清网络,彻底清查这这苟延残喘的势力。 泱泱华夏国几千年历史,天地玄黄,龙脉从昆仑山起,延展至各地,小到守护国家的过一寸山川草木,保证每一次土耕鱼畜,大到平和宇宙力量,起到了不可忽视的力量。 国运这个词,一般人还真说不清道不明。 捋得清的诸如唐代居士袁天罡与李淳风,结合道家精髓风水学与天文地理,将往后二千年的历史算得清楚,但天罡星并不是每时都有,这样的人几千年也难得出一个。 国外的势力在寻觅无果后,开始在以丰厚的物质条件网罗国内的玄学大师,为他们所用,测算出断龙脉的位置。 华夏玄机会作为世界上玄学造诣最高的组织,四个分部的成员都被国外玄学组织给盯上了,通过各种途径联络到队员,试图利诱他们。 国外的邪恶势力考虑的是,能劝降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有全部杀掉,以免影响攻克华夏大计。 “既然两位心意已决,就不勉强了。”大师傅双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头喃喃地念着,像在做一种仪式。 39.第一个任务 “是给自己做告别仪式吗?”徐栩呸道, “赶快把这头秃驴收拾了, 我们去和六碗汇合。” 李景行慎重地点头。 这次为了隐藏身份, 他没带金龙长刺刀,转手从背包里摸出了两把明晃晃的小西瓜刀。 “哟,学六碗用鸳鸯钺啊。”徐栩乐了。 “和他切磋的时候, 发现这样用刀也不错。” 两人正说着,大师傅已经抬了头, 仰头吸了一口气,两只眼睛变成了血窟窿, 污泥从他脸上的眼洞里流了出来。 在地下室下行的阶梯周边,石墙里全部像橡皮泥一样, 从里凸出了一张张的鬼脸。 “最讨厌虚张声势的人了, 见不得。”徐栩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咒,正准备去贴,就看到李景行已经持刀跑了下去。 这是个下行的阶梯, 李景行腿长, 起跑迈了两步就冲到大师傅的面前,李景行挥刀便砍,大师傅用双手的手指分别夹住了刀面, 张口便咬。 李景行将手里的刀柄一甩, 便起脚一踢,对方巍然不动, 就像是练就了铁砂体, 李景行那一脚, 像是踢在了铜墙铁壁上。 而此刻,石壁上的脸越来越清晰,徐栩拿出三清铃极有规律地摇动起来,大喊:“神鬼咸钦,敕召万神......” 石壁上的脸便隐隐凹了进去一些。而这样的场景,徐栩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遇到过,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一触即发的战况容不得他多想,徐栩看着李景行的武器已经脱手,连忙从背包里翻出一根拷鬼棒,丢给对方:“接着,这些邪气怕法器。 ” 李景行与假和尚相峙的瞬间,就凭着敏锐的感官,嗅到了一丝尸气,这附近难道还有尸体?就算有尸体,也不可能在打斗中更加浓烈啊。 这个问题徐栩也在思考,毕竟旁门左道的东西,他比李景行懂得多些,可惜现在他思考时间有限,稍微一耽搁,那墙面上的脸便又凸了出来,轮廓分明,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 徐栩不敢现象,这些脸全部出来后,会是怎样一个场景?他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手里的青铜铃一刻也不敢停,口中唸着辟邪的咒语。 单纯就体术而言,李景行在玄冥排位第一。甚至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在青龙白虎朱雀玄冥四个分部中,他能排上前三,可奈何这个假和尚是铁打的身体,李景行不仅制服不了这人,还在左支右绌中,被对方抡了几铁臂。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够结实,估计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铁指再次抓住了李景行的手臂,和尚的手心骤然收拢,想要像收拾杜老板一样,将李景行胳膊上的皮给整块扯下来。 李景行呼吸一滞。 他的道法从来只用在阴邪身上,如果对付人用上道法,就显得极为不人道。 就好比两个大男人正在赤手空拳打架,突然其中的一个人掏出了一把枪,瞬间干掉另一个人。 道法一出,这个人就活不了了。李景行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这个假和尚,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徐栩可不管这么多,看到自家男人挨打,比他自己受伤还心疼,将青铜铃一扔,冲假和尚撒出一堆毒粉末。 假和尚对巫术粉末极为敏感,往下行阶梯匆忙退了两步,眼里的污泥滚动得更快,就像泥石流从他的眼中爆发出来了,假和尚十指卷曲,嚎叫一声,将手指伸进眼洞的稀泥里,欲将粉末全部扣出来。 徐栩一把将李景行拽了回来:“你在磨蹭什么?用道法啊。” 李景行快语:“这事儿不对,我听到了阴魂的惨叫,刚才砍在他身上的刀都留下了痕迹,他却丝毫没受伤。” “所以?” “他后面有一股邪恶的力量,他每一刀下去,杀的都是其他人,这是什么邪术?” 徐栩立马反应过来,沉声道:“这是猎骷颅!东南亚的巫术之一,怪不得他的身上全是招魂的刺青。” 李景行一听,也明白了八|九分,怒道:“到底有多少冤死鬼被他操控?这些鬼的怨气太大,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他的阴邪盾牌。” “不止,你看墙上,全是冤魂的影子,它们可不是只当秃驴的盾牌。”徐栩指着破墙而出的脸,“还是他对付我们的矛。” 对付我们的矛,对付玄机会的矛,也是对付华夏的矛! 一语击中了李景行。 他刚才还留了一手,想要制服住这个假和尚,问清楚他们的动机,现在看来,再拖下去也意义补答,当务之急是要和玄机会取得联系,深入调查下去。 “道士,练猎骷颅的邪师已经不是人了,尸味来自他身上,先杀了他再说。”徐栩看着假和尚扑了过来,四周墙壁上的鬼脸也全部破壁而出,一个个狰狞的骷颅头,漂浮在空中,上下颌不停地咬合,多如牛毛。 李景行舔了一下嘴唇,目光炯炯:“那就全部一起灭了。” 他快速取下一根眉毛,取眉毛锋利之意,放出丝毛箭道法,口中的咒“镇邪倔”:“放箭放飞刀......” 顿时,一根黑色的眉毛变为万箭齐发,涌向四面八方的阴邪。 丝毛箭是道家的高级攻击道法,民间会用的人很少。李景行之前曾有此法对付过鬼村的妖邪九婴,中了此道法的邪物犹如万箭穿身,毫无反抗之力,是民间正一派宗宝级道法。 如果不是祖传道法,一般的师父是极少传弟子丝毛箭道法的,一是此道法对人、鬼都有用,一旦起了坏心,很难控制。再者,对付普通的阴邪根本无需使用此法。 徐栩知道,李景行不想浪费时间了,干脆一伙儿把这些阴邪全端个干净。 两人的耳边全是箭飞的飕飕风声,那些被刺中的脸迅速破裂,但更多的骷颅脸骨像出壳的鸡,从墙面挣脱出来,撕咬着丝毛箭,射杀不尽。 李景行凭空化上骷山法的字令,用掌风打出,加大了丝毛箭的攻击力量。 骷山法与炸山法都是各用一个字令压制鬼魂,可用于捕捉妖魂,如附在攻击性的道法上使用,功效倍增。 徐栩只见密密麻麻的丝毛箭的尾断全部亮了一圈金光,更为利索凶猛地射向周边的敌人。 假和尚的手臂已经被栽成了刺猬,丝毛箭化为黄水深入他的衣服与肉体,所到之处,全部溃烂。 这是明显的邪气,骷山法可溶于邪气内部。 假和尚抵挡无力,身上已经全是黄色的丝毛箭,连招魂刺青都被射得溃烂不堪。 假和尚身上招魂咒彻底破坏,等于失去了保护。剩下的骷颅头围攻不了李景行与徐栩,全部转移了目标,扑向了濒死的假和尚。眨眼瞬间,他就被淹没于一堆白骨里,成了白骨中的一只。 就在假和尚吹灯拔蜡时,地下室入口的门出现了。 李景行退了徐栩一把:“走!” 40.第一个任务 两人急匆匆地跑出了庙宇, 说来奇怪, 之前庙里前院的假僧人也一并消失了, 这座庙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狰狞诡异的鬼神雕塑。 两人赶紧跑到炽热的阳光下,嗅了一口新鲜而潮湿的空气, 总算回到了青天化日的现实中,一扫鼻孔里的污秽尸气。 徐栩钻进街边的小超市, 买了纯净水和纱布,在街边的水果摊旁找了个两个座位, 立即给李景行处理伤口。 在地下室的时候,徐栩就看到李景行手上、肩上全是伤口, 鲜血从T恤里浸出来, 看上去像参加了一场激烈的斗殴。 道士俊秀冷冽的一张脸,也肿胀淤青了起来。 假和尚利用邪术,手上力拔千钧, 纵使李景行再灵巧, 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全部避开。他手臂上的伤口尤为深,狰狞得很,水果摊的老板见了都站得远远的, 生怕多问一句, 就会被这两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先止住血,晚点我们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徐栩急切地说。 与他的语速相反, 手上的动作却极为轻柔。 李景行安慰道:“小伤而已。” “我能不担心吗?假和尚爪子乌黑, 指甲都快掐到你肉里去了......” 李景行“噗嗤”一声笑了。 徐栩抬头, 差点被李景行的笑给晃瞎了眼,别扭道:“傻笑什么?” “没什么。”李景行继续肆无忌惮地继续笑,满目欣赏。 徐栩被对方盯得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别笑了。” 李景行看徐栩害臊了,收敛了一点笑容,似笑非笑的样子更加迷人了。 徐栩心跳不止,而李景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他处理伤口。 “好了。”徐栩站起来拦了车,迫不及待地送李景行去了泰国的私立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李景行失笑,以前和徐栩在一起收妖邪时,半吊子徐栩总要受伤,每次都是他把这个风水师送到医院,好生护理一番。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徐栩来照顾他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人,徐栩表面上很淡定,视线却一直看着道路前方,那着急的目光,真的恨不得他亲自上阵,狂开200码,三分钟就到医院。 伤口有些深,简单包扎后还在渗血。徐栩不时看上两眼,不耐烦地用英语催促司机,紧握着对方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很好。”李景行安慰道。 徐栩对李景行的安慰充耳不闻,焦躁地敲打着司机的椅背,那表情阴沉得连驾驶员都紧了紧油门,不敢踩刹车,更不敢反驳。 李景行轻轻捏了捏徐栩的手指,徐栩回头。 血与尘覆染在徐栩白皙的脸庞上,眸子却在红与灰中的衬托中绽放柔情。李景行不由得想起初见之时。 徐栩是个典型的生意人,两人因为一桩离奇的巫术事件而拴在了一起,起初,李景行对他的好感值一直都是个圈圈。 此人满脑子都是钱,舌毒嘴贱,一双桃花眼带着深谙世事的精明,师从道家分流派系,好的没学会,一身巫蛊之法,作风也不正派。当时的李景行只想了了这桩事情后老死不相往来。 可两人一路走来,共同斩妖除魔时,危难之中见人品,摩擦碰撞是有,两肋插刀更多,随着彼此的了解更为深入,李景行发现他误会了徐栩。 有些人或许天生就这样,一张世俗的人皮裹着一颗干净的心,不一层一层剖开他的外壳,就看不到他心狠手辣后的柔软。 徐栩没有他的大局观,也不会轻易向外人展示善意,危急之下,徐栩可以伤害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却把所有的温暖与生机默默给了李景行一人。 两个人正式在一起后,徐栩就一直在努力改变,言语上谨慎了不少,行为也不乖张了。更令他感动的是,徐栩放弃逍遥自在的风水事业,不计代价地跟着他来到玄冥分部。 李景行和所有热血男儿一样,他的理念就是男子汉应当报效国家,即使前路晦暗不明,山高路险,他也愿意以倾其全部,用无上的信仰与滚烫的鲜血赴汤蹈火,换尘寰安详,锦簇花繁,盛世平安。 可徐栩明明和他的理想明明就不一样,徐栩是个只有小爱的人,却心甘情愿地陪伴他,栉风沐雨,甘之若饴。 这个世界上,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遇到一个懂得成全的人更难。 李景行的抱负在华夏国的玄学大业,大爱无疆。 而徐栩的爱在李景行身上,小爱极致。 “你看我做什么?”徐栩扭头,发现李景行正盯着他出神。 “你现在很帅。” 一向木讷的道士居然会赞美人了,厚脸皮徐栩破天荒的小脸又红了:“难道我以前不帅?” 李景行看徐栩得意又别扭的表情,伸手轻轻摸过徐栩的脸庞,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开口:“也帅。” 徐栩:“......” 道士平时一本正经,突如其来的赞美像在背台词,还半天憋出一个屁来,徐栩眼里的忧虑更甚了:“李景行,你是中邪了?” 徐栩这一问,让李景行住了口。 他还没对这人说过正儿八经地说过情话,本想借机表达一下,却被徐栩一句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了。 两人到了医院就开始包扎治疗,刚好给李景行看病的是一位华人医生,他看着伤口皱眉问道:“这伤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李景行失笑,这也叫严重?徐栩更是翻了一个白眼,想当年他差点死在鬼村里,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深度昏迷了,他们这一行人在刀尖上舔血,受点伤已经稀松平常了。 “被狗咬了。”徐栩搭话。 李景行笑而不语。 “那得打破伤风针,有些伤口要缝针。”医生带着眼睛仔细看着他的胳膊,诧异道,“不过,看上去不像被狗咬的啊,除了伤口,你看这淤青的位置......” 李景行一把反手将医生的胳膊捏住,手指刚好按在医生的胳膊处,带来一阵酸麻。 医生正准备叫痛,李景行瞬间就松了手:“手臂的穴位按重了容易致残,颈部的穴位按重了就会毙命,你好好看清楚,这就是被狗咬伤的,不是吗?” 医生扶着眼镜退了两步,仓皇道:“是”。 李景行冷冷地指着胳膊说道:“缝针吧。” 医生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立马喊了护士进来协助手术,全程不发一语。 李景行包扎完毕,考虑伤口较多,需要留院观察十二小时。 泰国分为公立医院与私立医院,公立医院针对本地民众,泰国人只需要花小钱就可以得到全套的医疗保障。外国人却只能去当地条件更好的私立医院,当然收费与服务成正比,费用不菲。 两人为玄机会鞠躬尽瘁了,这伤算工伤。徐栩自然不用客气,刷卡把李景行送到了医院最好的单人套间病房。 和阴邪大战一场,耗费不少精力与体力,等两人安顿好,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徐栩匆匆在外面买了饭,带回来时发现李景行正站在窗台边打电话。 等到徐栩将手里的饭菜摊开放在小餐桌,李景行刚好挂了电话。 李景行快步走了过去,看着一桌子开胃小菜,柔声道:“真好。” “菜好?”徐栩将筷子递给李景行。 “你。” 徐栩愣了一下,这平时一本正经的人一旦说两句不咸不淡的情话,可比那种成天将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人强一百倍。 李景行平时惜字如金,即使两人相处的时候也少了很多情趣,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句,让徐栩真是又惊又臊。 “快吃吧,别凉了。” 李景行“嗯”了一声,浅笑着夹了一筷子菜给徐栩。 这还得了?李景行本来就剑眉星目,脸上的伤添了些血性,看上去整个人更俊了,微微一笑间,差点让徐栩魂魄出位。 不行,必须转移注意力了,徐栩轻咳一声:“杜老板就是个诱饵,他们是要暗算我们的,会不会是有人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说到正事,李景行立马像换了一个人,嘴角那点若隐若现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殆尽:“我也怀疑玄机会有叛徒,刚才给晏玺通了话。” “晏队怎么说?” “让我们直接回玄冥再做探讨。” “那六碗怎么办?” “我刚才打过去无法接通,晏玺说已经给麟乐发了消息,让他尽快回国。” 徐栩突然抬手扶额,眼皮弱弱地搭了下去,李景行立刻停下手里的筷子,快步绕到桌子对方,抱住了徐栩:“怎么了?不舒服?” 徐栩放下手,摇了摇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用了奇门遁甲算张麟乐?” 徐栩摇头:“不关六碗的事情,我根本没算,刚才一瞬间,我突然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景象。” “可怕?”这句话从徐栩嘴里说出来,让李景行震了震。 他们这一行,很少会说“怕”字。 徐栩抬头看着李景行,收到对方询问的目光。 “阴邪破界,混沌人间。” 41.第一个任务 事关重大, 李景行与徐栩不敢耽误,即刻启程,赶回了国内。 回到玄冥分部时, 已经是半夜。晏玺在玄冥观的大门内踱步,看李景行与徐栩的身影,连忙迎上去:“辛苦了,平安回来就好。” 李景行的手上缠着纱布,脸上也有淤青, 不过他却扶着徐栩, 连夜奔波下, 徐栩面如菜色,眼白上有几条清晰的血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不好。 “他这是受伤了?”晏玺觉得奇怪,明明在电话里, 他听说李景行受的伤比较重, 现在看上去虚弱的却是徐栩, 他立马伸手扶住了徐栩。 很快,晏玺便觉得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假动作而已, 徐栩的身体完全倒向李景行那边, 一丁点力量都没摊在晏玺的手上。 徐栩冲晏玺咧开嘴, 勉强笑了一下:“事关重大,晏队, 我们赶快进屋商量一下吧。” 晏玺点头, 无措地收回手, 快步走在前面带路,三人进了会客室。 晏玺腾出地方让徐栩坐好,立马取出银针,以最快的速度施针,插入了徐栩的前额的阳白穴,去邪生阳,再以此为中心点,顺时针逐一插入面部的关键穴位。 和普通的针灸不同,每一次施针,晏玺都会暗念咒语,而每次进针都令徐栩不由自主地发抖,但随着几十根细长的针悉数进入徐栩的穴位,徐栩的精神恢复了许多。 李景行一直在旁边密切地关注着,看徐栩总算缓了过来,才柔声问:“好些了吗?” 徐栩轻轻地点头,懒洋洋地笑道:“别紧张,我说了没事儿。” 李景行向晏玺道了谢,又问:“你用了属性?” 晏玺“嗯”了一声,不疾不徐地继续从徐栩面上取针。 “你的属性为木,木为生长之意,在五行八卦中,木又是生数,结合你的针灸之术,能治愈患者,妙手回春。”李景行低声道。 “妙手回春不敢当,全靠祖师爷赏饭吃而已,对了,他是怎么了?” “就在昨天,徐栩突然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久便开始头痛,发烧,而且烧得厉害。”李景行回忆道,“我们也觉得奇怪,之前明明没什么异样,而且他身上肯定也不会有邪气。” 晏玺听得认真,听后脸色微微泛白,良久,才开口:“我想我大概能说出原因。” 徐栩受了针灸后,体力恢复了一大半,脸上有了红晕,说话中气也足了不少:“晏队,是不是和我的属性有关?” 晏玺:“你的奇门遁甲一向不错,可以空手起卦,断九分准,现在匹配了你的属性土,每次断准事情都会产生不适。” 徐栩想笑,忍不住打趣:“这和女人来大姨妈差不多吧?” “闭嘴。” 听到李景行的呵斥,徐栩不敢再放肆,识相地不说话了。 李景行问:“为何会产生不适?” 晏玺继续解释:“土本乃大地之母,代表对世间万物的包容与掌控,而这种属性提升了徐栩的预感力,但天机窥测有悖自然,因此徐栩也要承受因果。” 徐栩垂眼,漫不经心地说:“倒也公平。” “玄机会四部因为没有你这样的先例,我并不知如何才能更好地帮你,只能每次用针灸缓解你的痛苦,但以后随着灵力的不断提升,你看到的预景会越来越清晰,估计还有很多痛苦要挨。” 李景行手心一紧,断然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窥探天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不过在他开口之前,徐栩就堵了他的话。 “天机窥探对于玄机会的作用大吗?” 晏玺慎重地回应:“作用大不大我没法评估,只能给你一个参考依据。据我所知,有这能力的人,一个是总部的现任军师乔灼,另一个就是你。” 徐栩听完就怒了:“军师和我一样的技能,那我为什么是星列级?”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晏玺稍微思考了两秒才说:“都是预测,为什么你一次收人十万,路边摊一次收人十元?” “你……我……可以揍人吗?”徐栩气得挽袖子。 晏玺退了一步:“你逼我说的,你还没有好完,切记不要动火。” 李景行一只手捏住徐栩的后颈,将人捞进怀里,安慰道:“晏队逗你的,别动,好好休息。” 晏玺从善如流地附和李景行,并慢悠悠地给徐栩沏了一杯茶。 徐栩握着茶杯,白了晏玺好几眼,心道:这个玄冥的老板凳,平时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讲,想不到泥鳅一样圆滑的人也有逞嘴舌之快的时候,不过,看在他救治的份上,认错态度也不差,自己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饶过他这一次。 徐栩假装生气地喝了一口茶。 而在一旁的李景行却沉默了。 之前李景行自愿加入玄冥,徐栩坚持跟着他过来,本想着两人在一起可以更好地合作,困难他们倒不怕,危险也能对付,可是现在李景行看到自己的爱人因为属性而备受折磨,却开始了自责。 还真不如让他在老家开个风水预测公司的好。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如果这些痛他能代为领受就好了。 “这个属性的修炼实在太伤身体了,我申请让徐栩退出玄冥。”想着,李景行便说出了口。 徐栩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发个烧算个球?” “徐栩......” “李景行!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徐栩不等对方阻挠,发问道。 李景行沉吟片刻,抱住了对方,低语:“我知道。” 徐栩突然被李景行抱住,楞了一下,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这个拥抱可以挨过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直到海枯石烂。 “我最怕你在前方跑得太快,而我却跟不上你的步子,这些日子来,好像也一直是这样的。”徐栩说。 李景行的双臂拢了拢,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他为了理想征战沙场,却同时想护爱人一世安康,这本身就是矛盾的。李景行拥着徐栩单薄的身体,心里有一份鞭长莫及的愧疚,无力补偿。 “我不想成为你的跟随者,我要和你一起战斗,把未来所有的惊吓统统变成惊喜,我真的能挺住,如果我的预测能力对玄冥、华夏玄机会,甚至华夏有帮助,那我就不是玄冥最差的星列级队员了,我们终于可以携手同行。” 李景行感觉到胸口震动,恨不得将两人都揉碎融入同一股血液里,合二为一,那这样,徐栩所受的所有的苦,他都能分担一半。 徐栩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李景行的胳膊:“我快被你抱得......出不了气了。” 李景行这才赶快松手。 已喝了一壶茶的晏玺,悠然地旁观秀恩爱现场,对两人的撒狗粮行为视若无睹,等徐栩整理了一下衣着后,才慢腾腾地开口:“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都有可能是未来对吗?”徐栩反问。 晏玺点头,徐栩回头看着李景行,收到了鼓励的眼神。 “我们会有大劫难。” 晏玺狐疑:“我们?” 徐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华夏玄机会将会迎来一场战斗。” “如果你能看到,乔军师也一定能看到,但现在我们没有收到任何预警。”晏玺摸了摸下巴,“也许是错觉?” 徐栩偏头笑了笑:“如果是错觉,那我的苦不就白受了?” “如果是假的,我觉得徐栩不会病得这么重。”李景行赞同。 晏玺心道这两人说得有理,但他总不能质疑总部的预测能力。 军师何等人物?古有姜子牙、范蠡、诸葛亮、张良等人,辅佐一代帝君,叱咤风云间伏虎降龙,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 虽无法具体评估乔灼的能力,但他若没有架海擎天的预测本领,定然是当不了总部一把手的。 “这事儿先不议,当前任务最重要,泰国那边有什么发现?”晏玺顺势转移了话题。 李景行与徐栩把泰国有组织预谋杀阴时出身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给晏玺讲述了一遍。晏玺听到之后,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徐栩说:“晏队,他们提炼阴魂这事儿真假还不知,毕竟我们没看到,但诱导我们过去的人却知道我们的身份,这事儿就比较讽刺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内部......”晏玺用食指与中指敲着木桌,没敢把话说下去。 “有这个可能。”徐栩直言不讳。 “不,我们要相信组织。”晏玺思忖片刻,缓缓摇头,“敌人很狡猾,可能是他们的离间计。” 徐栩本还想继续争论,李景行却发现这样的讨论根本没有意义,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晏玺一向活得规矩,对玄机会绝对忠诚,徐栩说得多了,在晏玺看来,反而是带了极强的个人主观想法。 李景行直接打断掉:“张麟乐什么时候到?” “他没回信,联系不上。” “什么?他还在柬埔寨?”徐栩坐不住了。 此刻,张麟乐与柴子洋已经在那座废弃的医院待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当他们发现解剖室的密道而潜入向里时,看到了令人胆寒的一幕。 42.第一个任务 这是一条下水道, 幽暗肮脏,藏污纳垢。 张麟乐觉得他的嗅觉都快要被这股浊气给逼退化了。如果不是刚才他的阴阳眼又发作了,估计也察觉不到墙上有一道小门,更不会进入这令人作呕之地。 这圆弧拱形的下水道倒是宽敞, 和高速公路上的隧道差不多,耳边传来细细的水流声,在空旷的洞内形成了回音, 仿佛远处有多条细细密密的瀑布。 柴子洋的铆钉皮鞋踩着地上的水,溅得张麟乐浑身都是。感觉到凉意侵袭, 张麟乐打了一个寒颤,小声抱怨道:“大哥,你走路轻点可以吗?” “你离我远点可以吗?” 张麟乐已经习惯了柴子洋的自负, 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期待这个人能给他一个正常人的反应,这句话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没当回事,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走在了柴子洋的前方。 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走了一路,确实有些无聊。 “如果徐哥在就好了。”张麟乐小声地嘀咕, 现在连个打趣的人都找不到。 柴子洋:“谁?” “我们玄冥的人,我哥徐栩。” “你哥?” 张麟乐摆手:“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兄弟,我们在玄冥认识的, 他对我特好。” “哼, 口蜜腹剑的人太多了, ”柴子洋不以为然,眼里多了一道狡猾诡谲的流光:“小心被骗。” “你别以己度人。”张麟乐突然停下了脚步,斩钉截铁道:“从进入玄冥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经历了各种测试。我们不惧危险,彼此信任,勠力同心,即使面对绝望,也没想过要放弃,我会为了我的兄弟挺身而出,两肋插刀,即使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我相信,他们也一样。” 柴子洋放慢了脚步,转头回望张麟乐,那一刻时间像是定格了一样。 黑暗中,他看到了一双黑亮的眼眸。 如此璀璨,如此耀眼。 这一刻,柴子洋甚至产生了一丝动容。 张麟乐固执的目光充满了激情,自信、乐观与无畏。他的声音带着理想的光芒,奋勇热情、斗志昂扬。 那是他对世界的理解,那是他对正确的坚持与向往。 而张麟乐的表情执拗而坚定,好像这个世界上一切纯粹与率真,都在这一刻汇集在这个男孩子的脸上。 他把所有答案变得简单,他把一切感情变得坚定与光彩。 四周黑暗,而那些阴暗却渗不进张麟乐的身体,他不是简单地在追寻光明。 张麟乐是一块单薄的白壁,当瑕疵侵入时,当风沙磨砺后,他依然保持着通透的玉质,清明的玉肌。 柴子洋看着这个眉目舒朗,眼神执着的小男孩,他知道这个人心口如一。 他有些遗憾地想道,这不是靠理想,就能一个人走下去的路。还需要...... “柴子洋!” “嗯?”被张麟乐莫名其妙地点名,柴子洋勉强应了一声。 “所以,你不要封闭自己,既然玄机会让我们一起执行任务,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完成目标,希望你也完全信任我,还有,不要放弃任何一个人。” 柴子洋呼出一口气:“怎么?打算继续给我上思想课,不走了吗?” 张麟乐抬脚,走到柴子洋的身边:“可以吗?” “看情况吧。” 张麟乐听柴子洋语气软了两分,就猜到这个傲娇的男人算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他笑嘻嘻地说:“我们一定可以完成任务,救出青龙韩瑞的。” 柴子洋不置可否。 “喂,你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欺负啊?有社交恐惧症吗?有些不近人情。”张麟乐的语气轻松了点,开始笑着打趣。 “我是个孤儿。” “啊?”张麟乐一个踉跄,被柴子洋伸手扶了一把。 张麟乐惊慌失措,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对不起”三字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取而代之地道了谢。 “不用。”柴子洋淡淡地说。 看对方一脸冷淡,张麟乐只有无言地尬笑,不知道该怎样聊下去。 而柴子洋一反常态,好像并不在意,兀自说道:“小时候我确实自闭过,因为我能看到阴魂。” 张麟乐感同身受地点头,颇有些同病相怜:“我也是,看来我们都属于天生灵力,小时候看到鬼魂的时候特别害怕,但即使说出来也少有人相信,我父母倒是相信,他们觉得我八字太阴,就送我去学武术强身健体,也不知道是因为习了武还是长大了,渐渐地习惯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柴子洋低低地应了一声。 张麟乐又问:“你什么时候进玄机会的?” “十岁。” “大前辈啊,那你的资历岂不是比我们晏队还老?”张麟乐眉间有淡淡的惊讶。 “可能正因为入行太早吧......” 柴子洋没有继续说下去,张麟乐揣测,是不是因为过早地见证了大人们的尔虞我诈,造就了他冷漠甚至有些病态的个性。 “那你有朋友吗?” 柴子洋略一皱眉,没回话。 “我倒是有几个好朋友,但我不会主动给他们说我的事儿,怕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张麟乐低头踢了一下地上的水,说到痛处,他有些惆怅。 柴子洋边走边盯着张麟乐。张麟乐埋着头,露出白皙的后颈,看上去特别乖巧,令人产生想要抚摸一下他光滑脖颈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稍纵即逝,柴子洋问:“你怕他们孤立你?” “不,如果他们真要孤立我,那就称不上朋友了。”张麟乐耷拉的眼皮抬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抬起来,“我不希望我的经历左右他们的认知,这种事儿过犹不及,就会泥足深陷,他们只需对神佛心存敬畏即可,没必要探究得更多。” 柴子洋的眼里闪出一点星火的笑意,有些孤单:“如果不入这一行,我们就是另类,如怪物一般。” “别这么说自己,就算不做这一行,我们也一样也能过得好,真的。”张麟乐拍了拍胸脯,“就算我们与众不同,那也是祖师爷给的资本,让我们能够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能进入玄机会,并不是因为我们是怪人。” 柴子洋默默听着没吭声。 “而是,我们有报效祖国的理想,有强大而光荣的信仰。” “累吗?”柴子洋突然问道。 这个接话让张麟乐有些猝不及防。他心道,这个柴子洋果然没梦想,一听到他表态就要截住。 “那边有一块空地。” 张麟乐顺着柴子洋的手指,那里还算干净,点头道:“我也有点乏了,这条下水道太长,一眼望不到头,我们还是休息一下,保存体力。” 两人走过去坐了下来。 柴子洋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瓶水,递给了张麟乐。 张麟乐第一次出正式任务,没什么经验,哪曾料到出个任务会耗这么久,一个医院的密道居然和漫长的下水道相连,实在不可思议。不过他还真有些渴了,接过柴子洋的水,喝了两大口:“前辈,你没洁癖吧?” “有。” “啊?”张麟乐微微错愕,有些尴尬。 柴子洋将戏谑的笑意压在乌黑的眼底。 “切,就知道你骗我。”张麟乐得瑟地又喝了一口,递了回去。 柴子洋顺势接过,也灌了两口。 张麟乐笑了笑,转头看向黑漆漆的洞口,两人的电筒各射一方,即使休息着,在这种阴冷的地下,也不敢有片刻松懈。 “你刚才生气了?”张麟乐无话找话说。 “嗯。”柴子洋知道张麟乐说的是他们在医院外的时候。 当时柴子洋执意一人进入医院,张麟乐跟在后面大声问道:“喂,你去哪里?等等我,一起。” 柴子洋眸底翻红,用凌冽的气势阻止了张麟乐的脚步。 “你当时怎么了?”张麟乐问完,随即便意识到柴子洋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 张麟乐讪笑着给自己挽尊:“人与人都有一个安全距离,当时我太急了,就......” “我有一个朋友。” 这句话可比柴子洋刚才那一句“累了吗”还要无厘头,张麟乐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我入玄机会的时候,他十六岁。虽然不是同龄人,但我们关系很好,可惜他走了。” 张麟乐是听得懂的,这个走字怕死为国捐躯了吧。 “他也是朱雀的?” 柴子洋自顾自地说道:“我很讨厌陪伴的感觉,因为你不知道,也许很快,你又会变成独自一人。” 张麟乐想了想:“在每一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人停停走走,珍惜相处的时间,真诚相待,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柴子洋笑得颇为敷衍:“我们的想法不一样,我宁愿从来没遇到他。” 张麟乐转头,心中的遗憾迅速被一种奇怪的感觉代替,他深深地盯了这人一眼,心想:莫非这两人是那种关系? “不是你想的这样。”柴子洋凉飕飕地扫了一眼对方。 “……”张麟乐睁大了双眼。 柴子洋在向我解释吗? 张麟乐低头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了。 43.第一个任务 “别乱想, 你的眼神暴露了。”柴子洋补充了一句。 张麟乐更不敢抬头了。 柴子洋收回视线, 声音低沉道:“后来,我便不需要朋友了。” 听上去真是悲伤,张麟乐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他总不能一把揽过柴子洋的肩膀说, 我做你的朋友吧? 从柴子洋的态度来看, 他好像真的不需要友谊。 念迎来, 思送往,彩云易散,皆惧矣。有甩背影的人, 就有看背影的人。 人们总说,敬往事一杯酒,再想念也不回头。 可每一次春风又绿,枫叶又红,夏蝉又鸣,霜露又降, 岁岁往复之时, 却总是想, 还想,举起往事的杯,隔空与你一一斟酌。会殊途同归的,不管怎样, 总有一天都还会见面的。 这样说好像一点儿也不能安慰人, 反而有些不吉利, 张麟乐吐槽了自己一番,想着如果他徐哥在这里,也许能圆圆场。 柴子洋很快站了起来:“走吧。” 张麟乐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舒了一口气。 “喂,等任务结束,来找我玩。”张麟乐觉得这一番聊天,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没这么僵了,冲柴子洋灿然一笑。 柴子洋非常不以为然:“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嗯?” 柴子洋脸色肃杀,一声不吭。张麟乐便不好再继续说话了。 黑暗总是将人的情绪放大,刚才柴子洋也是有感而发,后续便保持了一贯的冷漠,踏着铆钉鞋,将水溅得老高。 好像他这么做,两人又能回到才如下水道的那一刻。 陌生,有时候反而能给人安全感。 张麟乐也不说话,不过头脑里不停地想了一路,两人继续向前,保持着微妙的和谐,直到走到一个三岔路口。 张麟乐不知道该往哪边走,随口道:“如果徐哥在就好了。” “我没听说过这个人,等级很低吧?” 张麟乐听到这话就觉得来气,柴子洋一旦丢下伤感的外衣,故态发作,就让人很不舒服了。 他自视甚高,随时随地都不忘标榜一下自己,一张傲慢冷淡的脸写着:全世界都不如我。 “徐哥奇门遁甲可厉害了,一测就知道走哪条路。”张麟乐护短。 “奇门遁甲?有乔灼厉害?” “谁?”一想到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朱雀的,立马决定以牙还牙:“没听说过,等级很低吧?” 柴子洋冷笑两声,这个玄冥的新人公然嘲笑总部一把手,真是幼稚!玄冥队长晏玺为人圆滑世故,说话行事谨慎,各方关系都处得不错,俨然如同一些组织的领导,有能力,有手腕,但和光同尘,不露锋芒。可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负责人怎么就收了一个笨蛋? “以小见大,看你这模样,就知道那个姓乔的也不是什么好鸟。”笨少年继续在语言上进行打击。 “看过我的鸟吗?” “嗯?” 柴子洋矜傲地问道:“怎么知道我的鸟不好?” 张麟乐怒了:“我是在给你说这个事吗?” 他红着脖子吼了一声,头脑里那种见不得人的画面纷纷浮现上来。 天下的鸟不都长得一样,难不成柴犬的特大? 张麟乐想给自己的发散性思维跪了,他只得拼命转移注意力。此时此刻,张麟乐还真庆幸两人已经没有任何连接了,否则糗大了。 现在,张麟乐恨不得将对方那张傲慢的脸揍成扁平的大饼,再封上对方的嘴。他稍微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决定还是以后再找机会下手。 柴子乐看他面红耳赤,还在天人交战,言归正传地问:“玄学界会奇门的人多如牛毛,用得精的人却极少,玄机会从不招会奇门遁甲术士进各分部,是因为几乎没人能达到他们的期望值,你说的这个人我从未听过,等级应该不高,那他又是凭什么进玄冥的?” “朱雀的闲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玄冥进一个人还要给你汇报吗?”张麟乐怒极反笑。 “他最多就是一个星列。” “评估体系都是导师们的一句话,他厉不厉害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张麟乐心道,徐哥的体术虽然的确差了一点,但预测与风水真不是吹的,之前三人在测试时,也是徐哥找出了破解购物中心死亡风水格局的办法,不过他不打算给柴子洋解释了。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理,给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提意见,也是浪费力气。 “哦。”柴子洋喃喃了一声。 张麟乐下意识问:“你哦什么?” “没事,走吧。”柴子洋抬脚往其中一条岔路走去。 张麟乐左右张望了一下,赶忙加快了脚力追上去:“喂,你在赌运气吗?为什么走这边?走错了怎么办?” “不可能。” “哪来的自信?” “看你的脚下。” 经柴子洋提醒,张麟乐才轻轻蹲下观察着地面,又回头望了一眼对面的岔路。 他发现比起另一条路,他们走的这一边青苔蔫了很多,软趴趴地搭在地上,如果不是被人踩过踏过,此刻也应该和另一条一样,墨绿葱郁,蓬勃生长。 “你就不怕是圈套,如果有人故意要引诱我们呢?”张麟乐站起身来。 柴子洋冷冷地说:“怕死就不会死了吗?怕就不要跟来,我讨厌窝囊废。” 张麟乐觉得这人特不好交流,两人一问一答都没在一个点上,他的本意是提醒,怕前方有陷阱,两人得商量着来,谨慎小心一些为好。而柴子洋根本没领会他的好意,梗着那股杀伐决断的语气,好像他自己无所不能,顺带蔑视同行人,觉得其他人都是负担。 果然是柴犬,一言不合就咬人,刚才建立的那点感情迅速灰飞烟灭了。 还是和自家两位哥哥一起出任务最舒服。他在内心给祖师爷拜了拜,求以后再也不要和这人一起做事了。 真不知道玄机会是怎么评定日行级的? 景行哥可比柴子洋的胸襟坦荡多了,风光霁月,千仞无枝,哪像这个人,浑身都竖着倒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扎人一样。 张麟乐闷头不做声了,有种被狗咬了,骂狗无力的心情。 两人又恢复到谜一样的沉默状态,继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着,直到第一丝邪气的到来。 柴子洋与张麟乐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张麟乐抽出鸳鸯钺,进入备战状态,而几乎就在同时,柴子洋也捏紧了黑鞭。 一个苗条的女子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两位,幸会。”女人声音柔和,后鼻音都听上去很有韵味。 光线太暗,看不清楚脸,但张麟乐觉得,有这声音,估计长相也差不了。 “终于来了,有意思。”柴子洋挑眉道。 女人走近了两步,张麟乐才看清,短发,给人一种干练之感,可真的长得还没柴犬好看。 可惜了这好嗓门。可巧,柴子洋的目光正阴冷地扫过来,虽然两人的联系没了,但张麟乐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立马朝向女人说道:“你是谁?” “她是谁不重要,她干嘛才比较重要。”柴子洋偏头。 “你就是柴子洋?果然一表人才啊。”女人盈盈地笑着。 柴子洋很受用似地点头,但语气并没有软下来:“说吧,你把我们骗过来的目的。” “我们组织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酬劳随意开。” 柴子洋冷笑一声,捏黑鞭的手心紧了几分。 女人欠身,以十分恭敬的样子补充,“这个世界上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吗?” 张麟乐皱了皱眉眉头。 女人抿了抿嘴, “还有一种折中的方式,你不需要动手,只需配合我们,袖手旁观便可,事成之后,我们保证你一生荣华富贵。” “我呸!”张麟乐清秀的脸全是怒气。 而柴子洋则显得大度多了:“说下去。” “柴子洋!!!”张麟乐退开一步,用钺指着对方说道,“如果你敢,我第一个收拾你。” 柴子洋毫不在意地用手挥开张麟乐的兵器:“少说两句可以吗?” 他转头问女人:“就算我作壁上观,凭你们也未必动得了玄机会。” “我方军师自有安排,不劳你费心。” 柴子洋的眼睛以绝妙的弧度微微眯着,带着审视:“韩瑞呢?难不成他被你说服了?” “很遗憾,他不愿意,所以我们只能痛下杀手了。”女人温和地笑着。 张麟乐手心一紧:“死了?” “必然是死了,这个女人和我们说这么多,如果我们不同意,难不成她会让我们活着回去通知玄机会吗?是不是傻?” 张麟乐反驳:“哈,你才是傻瓜,套了这么久的话,还不是没问出个所以然。” “笨蛋。”柴子洋咬唇。 “利害关系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吧?柴子洋,你心里也应该有答案了,现在二选一吧,和我们合作,还是死在这里?”女人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愿意和我们合作,你需要将灵力卸下,跟我去一个地方。” 卸灵力后我不就任他们摆布了?张麟乐觉得这个女人荒谬得可恨,质问道:“你的底气从何而来?” “选吧,如果选错了,你就能看到我的底气了。”女人声音如风铃般悦耳,但语气却强硬得很。 “你真幽默。”张麟乐笑了,他还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女人的底气,也想知道包裹着底气的这层皮囊,经不经得起他的钺戳。 “很快你就知道我是否在开玩笑了。”女人道。 “呵。”柴子洋轻蔑地笑了一声。 44.第一个任务 “你的条件并没有打动我。”柴子洋:“我不缺钱。” “条件可以商量, 其他的我们也可以提供,比如:女人。” 柴子洋偏头嗤笑:“我对女人更没兴趣,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对女人不敢兴趣?那喜欢男人吗?柴子洋到底想要什么?张麟乐内心有些许波动,斜斜地盯着对方。 “专心一点,看敌人。”柴子洋冷冷地回了一句。 他的话音刚落, 女人柔和的脸色陡然变得凶恶:“那就去死吧。” “该死的是你。”柴子洋不紧不慢地回应。 女人含指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在她即将要吹第二声时,刀片与黑鞭同时冲了过去。 刀片攻击的是女人的手臂, 她侧身勉强避过,手指却被黑鞭给绞上了。 黑鞭竖鳞,锐利的刀片齐齐生长, 在女人的惊声尖叫中, 鲜血一下子血喷了出来,溅了女人一脸,满地的鲜血中, 赫然躺着两根断指。 女人抱着手, 嚎叫着脸都变了形, 她见柴子洋往前跨了一步, 立马转身逃跑。 可哪想鞭子如同一条伸展的长蛇,绕过她的双肩, 在脖子上绕了两圈。 女人陡然停下脚步, 弓着背, 哭着求饶, 她知道再往前一步, 就将身首异处。 她颤颤惊惊地转过身,疼痛让她泪流满面,混着鼻涕和鲜血往下流,看上去狼狈至极。 张麟乐有些不忍,劝道:“把她交给玄机会处理吧,别......” “杀人”两字还没说出口,女人的脖子就“咔嚓”一声移了位,断口处的血液井喷了出来,直冲下水道的顶部,那具躯体足足站立了好几秒,才直挺挺地倒地。 张麟乐有气无力地退了一步,用手扶住了额头,这个血溅三尺的画面看上去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古代行刑也不过如此,换个心理素质差点的人,不晕也要作呕半个月吧。 柴子洋却镇定得很,他手一扬,皮鞭认主般轻巧归巢,如同有经验的刽子手,挥刀时不见血。黑鞭在绞断那一刻撤离,只染上了少许的猩红。 “是不是又是那句话?”张麟乐勉强稳住心绪,垂手,失望地抬眼,“她该死?” 柴子洋漫不经心地点头:“危害人民安全,煽动颠覆华夏政权,败类一个,死不足惜。” 张麟乐拿着钺的手指轻微地发抖:“柴子洋,现在是法治社会,即使她有罪,也不该由你来充当行刑者。” 柴子洋的嘴角泛起妖艳的笑容,懒散的目光也变得深刻,他看着张麟乐问道:“法律只管世间的事情,那在老天管不了的地狱,又该由谁来执行公平?” “别强词夺理,祖师爷赐予我们能力,是救人不是杀人,而且这是下水道,不是地狱!” 突然,四周传出沉重的脚步声。 下水道空旷,这脚步声显得沉闷,犹如很多人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 “邪气。”张麟乐的眼中全是黑影。 这一次,他的眼里并没有出现阴阳街。没有任何选择,也没有所谓的阳面,全是阴暗。 “我看不到出路。”张麟乐低声说道。 “那现在是了。” “是什么?” 柴子洋答道:“地狱。” 声音越来越近,两人同时侧身背靠背,张麟乐警惕地面相前方,而柴子洋将凛冽视线锁在后面。 黑暗尽头的两端,围上了来了好些人。 说是人并不准确,他们只有人的体型轮廓而已,所有的人都没有头颅,像是被人砍掉了脑袋,有些砍得深些,肩膀还剜凹下去一块,而被砍得浅的还有一截脖子,像被斜着削掉的水管。 哪能想到这么巧,那个女人才被柴子洋砍了头,四周就出现这么多无头的尸体,似乎就像两人被报应了一般。 “凑巧而已。”柴子洋说。 张麟乐也明白这只是一个巧合。 这些尸体,明显是被那女人的口哨命令过来的。 “他们不是人,尸气很重。”张麟乐问道,“他们的头呢?” “哼,拿头没用,索性给蜘蛛做壳。” 张麟乐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人头蛛,内心一一阵寒,心道,这是被人杀了以后分尸练蛊的吗?幕后始作俑者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感觉柴子洋比他了解得更多呢? 他还在想着,面沉如水的柴子洋已经出手了。 黑鞭在两人的头上盘旋了一圈,像一条蛟龙,带着妖邪的凶性,扑向最近的无头尸。 鞭子的顶端再次化鳞,生出锋利的刀尖,深深地嵌入无头尸的左胸,待他一拉,尸体内就流出一股像粪便般的黄水。 张麟乐看着无头尸体没有受到影响,拖着残缺的身体继续前进,那黄水中没有任何器官,可见身体是空的。 “是一种蛊术吗?”他问道。 “我没见过。”柴子洋回答。 张麟乐心道,如果此刻徐栩在这里,一定能大致辨出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景行哥,出神入化的道法,对付这种阴邪定是最为有利的。 柴子洋提醒:“别愣着,也别以为自己是一个巨婴,指望其他人救援。” 张麟乐:“......?” “局部的袭击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要把他们全部粉碎才行。”柴子洋快语问道,“这不是杀人,你下得了手吧?” 张麟乐咬牙点头。 “那就上吧。” 柴子洋率先发动袭击,用黑鞭快速绞毁掉一具无头尸。而张麟乐自然不甘落后,他抄起钺进行近距离的袭击,双手舞动极快,割肉般将无头尸削了片。 张麟乐有余光瞥到突然又增加了好多尸体,密密麻麻地将两端的下水道都堵死了,它们抬起双手,指甲发黑,如同枯萎的树枝,想要掐住两人。 不过就凭这些没有眼睛与大脑的尸体,别说想掐两人,就连近两人的身体都没辙。 “这些行尸走肉攻击力很弱,就是太多了。”张麟乐打得满头大汗,“它们叠在一起,恐怕很快就要把下水道的出入口堵死。” “和第二声口哨有关。”柴子洋的黑鞭也没停下,空气里传出鞭子抽打的响声。 张麟乐回忆起刚才那个女人正想要吹第二声口哨,他顿时预感不妙,就出手阻止了。 这么想起来,第一声是集合,那第二声口哨会是什么呢? 按照现在两人片儿肉的速度,完全赶不及他们的个数,哪来这么多尸体? 地上全是湿漉的黄水和腐肉,像屠宰场的案板,不过没有血腥味,全是腐朽的气息,张麟乐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跌在地上。 “呀!”他单手撑在地上,突然地皮有些波动,再定睛一看,居然是他刚才削下来的肉,正在不断地膨胀。 “等一等!”张麟乐大声喊道,“柴子洋,别削了,削的肉在长大。” “靠!”柴子洋大骂一声,原来这蛊术就是无头尸被分尸得得越多,它们就能靠着蛊术分裂生长,变成一具新的无头尸。 照此发展,他们越是神勇,割下的肉越多,围攻他们的尸体就会越多。 就算它们的体力比常人好,也不可能就这样不休不眠地扛下去,一旦体力透支,就极有可能被这些无头尸掐断气。 而这种景象,张麟乐奇迹般地觉得熟悉。 “堵死了。”柴子洋低骂道。 张麟乐看到从下水道地面到顶端,尸体一具一具地堆积,像抗洪的沙袋,密密匝匝地堵死了两边的通道,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这是要憋死他们吧? 而最下层的无头尸,整个躯体早就被压扁,黄水不停地流,让人头皮发麻,十分恶心。 柴子洋的黑鞭鳞片全部缩了回去,此刻他的武器就像一根长麻绳,将一大堆尸体捆在了一起。 他手上用力,尸体如气球般一具具爆裂,黄水溢了出来。 尸体快速萎缩,也腾出了地面一个小小的空隙,狗洞般大小。 柴子洋奋力拉住尸堆,命令道:“你先走。” “不,不可能。”张麟乐倔强道,“要走一起走。” 空气已经变得稀薄,鼻腔里全是腐尸的味道,再这么拖下去两人都得窒息而死。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在这里没用。” 张麟乐拿着钺削也不是,不削也不是,感觉自己真的好像没什么用,他将钺一丢,赤手空拳去抵挡另一面无头尸的袭击。 “你就这么想死?” 这个张麟乐是傻瓜吗? “滚!”柴子洋厉声命令。 张麟乐并不理会柴子洋的谩骂,大声喊道:“撑住了。” 柴子洋斜了一眼这个男孩子的背影,“你不滚就过来拉皮鞭,我先走。” 张麟乐果真滚了过去,将皮鞭的中段拉住:“快走。” 柴子洋手没松,暗暗骂了一声。他从未遇到这等事。在他的意识中,任务当前,结果永远第一,他或者其他人的命都是为结果服务,在危险中,谁能先走,就保谁。如果情况险峻,就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优胜劣汰,实在不济的,那就只能舍弃了。 这一行的规则看似残忍,但却是生存之道。 可张麟乐明显不懂规则,和柴子洋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名队员都不一样。 柴子洋给他开辟一条生路的时候,他没有独善其身,柴子洋威胁他,这个傻愣子还真全然不顾自己的险境,把活下去的希望就这么轻松地拱手相让。 这又不是让座!他是不是疯了?不想活了? 这个张麟乐是傻瓜吗? 45.第一个任务 “你傻吗?”柴子洋厉声问。 “你先走, 我晚点和你汇合。”张麟乐说道。 晚点?是晚多久?是一个小时,一天, 一个月?还是十年八载,或是殊途同归后的会面?张麟乐这个笨小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危机。 “我走了, 你马上会死无葬身之地。”柴子洋压低了声音。 张麟乐拉紧了绳子,头也不回地说:“清明给我带点水果鲜花就好。” 原来张麟乐竟然懂规则,也料到了结果, 那他为何如此? 张麟乐:“柴子洋, 我会想......” 他会想什么?想我?他连命都不要,是为了我?柴子洋心乱如麻, 手指一颤,皮鞭的拖力全部压在了张麟乐一人的手上。 “想......想办法出来的。”张麟乐勉强说了出来。无头尸在挣扎, 他用了很大的力, 才拉住了一条缝隙,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办法!对, 想办法! 很快, 张麟乐差点被一股热气撂掉一层皮。 “靠过来!”柴子洋命令道。 张麟乐看到柴子洋卷着一根火鞭, 扇向四周。他一把抱过张麟乐,护在臂弯之下。 藏在柴子洋的怀里, 张麟乐顿感清凉了,那背上的灼热感也迅速凉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到红色的烈焰照亮了整个无声而黑暗的空间, 那阴晴不定的光亮映照在柴子洋妖孽的脸上。张麟乐瞪大了眼睛,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却发不出声音。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传说是关于火,张麟乐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柴子洋就是关于火的神祇。 他全身都带着一股狠戾,燃烧的皮鞭如同他的双翼,扫过一切污垢,尸体在暗夜中全部瓦邪气也一并分崩离析,一团团的火燃尽后,灰烬升天,浮于天地。 而那双凛冽的眸子里藏着张麟乐永远忘不了的惊鸿之色。 如果这就是轮回间血与火的地狱,那么,这一刻,张麟乐丝毫感觉不到恐惧。 上天赐予这个男人属于朱雀的熊熊烈火,烈焰将这个漆黑的世界一网烧尽,而柴子洋站在火光的中心,如同踏过地狱轮回的杀神。 妖得惊心动魄,美得令人窒息。 要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一切? 张麟乐是否应该感谢命运给他们安排的这场浩大劫难?炎火炽海在他的眼中猛烈地翻腾,比风雨雷电还要震撼,而柴子洋占领了他黑色的瞳仁,成为了张麟乐最壮丽的史诗。 就这么一刻,张麟乐不想再管毒燎虐焰、天崩地裂或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只有一个念头:天啊,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而不悔。 怎么办?徐哥,你好像说对了...... “我呼吸不了了......”张麟乐拉着柴子洋虚弱地说道。 恍惚间,他感到柴子洋的鼻息靠了过来…… ...... 徐栩拨指起算,可还未读卦上的信息,他已经有了感应。 眼里全是烈火,短短几秒,烧得他的头痛欲裂,皮肤如针刺般疼,徐栩用双手抱住了头,□□一声。 李景行察觉不对。立马按住了徐栩的头顶,启用收影法,将徐栩的元神拉回体内。 “刚才怎么了?”李景行收手,温柔地搭在徐栩的肩上,晏玺立马倒了一杯凉茶给徐栩。 徐栩喘气,有些虚弱地接过茶杯:“本想读卦,哪想属相跑出来捣乱,我就看到了火。” “火?”李景行蹙眉。 “对,四周全部被火烧化了。” 晏玺急忙问道:“你算张麟乐,怎么就看到火了?难道是张麟乐遇到危险了?” 徐栩突然问道:“柴子洋的属性是火吗?” 晏玺稍稍地回忆了一下,点头。 “我看到有两个人在火的正中,看不清样子。”徐栩说。 “其中一人是柴子洋?” “都说了看不清。”徐栩没好气地回答。 李景行见徐栩有些闹脾气,估计是刚才的感应又耗费了心力,控制不住情绪,他转眼和晏玺对了一眼,晏玺默默地掏出了一排长长短短的细针。 “我不要扎针。”徐栩连忙摆手,吓得屁股挪了位。之前他是没了力气,躺平了让晏玺扎针,虽说扎完的确好了许多,但他从心里抗拒被人扎成个筛子。 李景行看徐栩不乐意,对晏玺摇了摇头,示意算了,转身轻轻地给徐栩揉起太阳穴来。 “这样会不会舒服一些?” 李景行常年练武拿刀的手上全是粗茧,与徐栩细嫩的皮肤摩擦着,晏玺在一旁看着就觉得肯定不舒服。 徐栩却眯起眼睛,很是享受:“嗯,小哥技术真好。” 李景行微微一笑:“好些了吗?” “舒服多了,不要停,继续。” 李景行看徐栩撒娇,更是打算给对方做个肩颈头背的一条龙按摩。 晏玺面无表情地收针,坐回原位看两人互动,泡了一杯新茶下狗粮吃。 按了好一阵,晏玺都打了几个哈欠了,徐栩才拉住李景行的手,示意自己已经缓过来了。 “可以继续聊吗?”晏玺试探地问。 徐栩点头,安排李景行坐下休息,才缓缓开口:“不过配合卦象来看,丙加癸,阴人害事,有劫难不假,所幸临值符,禀中央土,为诸神之首,所到之处,百恶消散。” 这个时候有人敲了门。 “进来。”晏玺放下茶杯,就看到内勤人员走进来递了一只手机。 晏玺看到手机,神色陡然变化,一下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 徐栩与李景行面面相觑,不知道晏玺怎么突然就变得紧张与拘谨,直到晏玺说了第一句话,两人才算清楚了。 “乔军师,有什么指示?......好,我清楚了,我马上接人......明白,以后会让他们小心的,谢谢......再见。” “是乔灼?”徐栩问道。 晏玺急忙比了一个嘘声的姿势,等另一头挂断后才敢放下手机。 徐栩白了晏玺一眼,这个人真把乔灼当祖师爷在供吗? “当着军师的面,可别直呼他名字,不礼貌。” “呵,那叫什么?乔军师?乔天师?还真把自己当人物啊。”徐栩上纲上线。 晏玺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乔军师是国之栋梁,也是玄机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神机妙算,华夏无人能敌,说他是诸葛转世也不为过。” 徐栩懒懒地笑道:“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什么?” 徐栩挠了挠脑门:“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姜子牙还是刘伯温转世?” 晏玺压低声音训斥:“胡闹!” 李景行忍笑。 “本来大家都是一样的,总有一些人喜欢跪着看人,就把一个普通人看高了。这个世界上啊,哪有这么多神?”徐栩准备夸夸其谈一番,顺势盘腿上椅,被李景行伸手将腿扯直了。 见徐栩撇过了头,李景行劝道:“虽然你说的有理,但别人的事情不该由你我来做评论。” “好勒,哥,不说了。”徐栩见好就收。 晏玺一脸阴郁,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有个性了,有种管不下来这帮兔崽子的无力感。 李景行转头问晏玺:“刚才他说了什么?” 晏玺无精打采地说:“乔军师派人找到柴子洋与张麟乐了,已经在送回分部的路上,两个小时后到。” “六碗回来了,太好了。”徐栩精神来了,“看来我的预测也很准啊。” 晏玺灰溜溜地盯了大言不惭的徐栩一眼,低声骂道:“混小子真是命大,让他不要和朱雀的人玩,偏不信。” 徐栩摆手,“如果不是柴子洋,他才更危险。” 晏玺叹息:“你根本不了解朱雀分部的人。” “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徐栩细长的眸子扫过晏玺。 “我哪有......” “晏队,如果你真不把我们当外人,就和我们分享一下吧。”徐栩激将。 晏玺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说,只是知道得太多会影响你们的判断,而且现在的时机也不合适。” “你这种说话方式真要命,晏队啊,你是学的下海术吗?话说一半,套人兴趣,你知道很多算命的都用这一套吗?”徐栩忿忿地接话,“以后我们少不了和其他分部的人有往来,心中有点数不更有底气吗?” 晏玺抬起右手压了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容我再想想。” “切,不就是过去的一些陈年旧事吗?故弄玄虚吧。”徐栩脸上挂着不悦,心道,过去这几个分部还相爱相杀了不成,队长为人过分谨慎了,连自己的队员都不放心。 李景行淡淡地说:“算了,别勉强晏队,该我们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46.第一个任务 李景行发了话, 徐栩也不打算再纠缠了,两人一晚上没合眼,该交代的情况也基本上说清楚了, 至于怎么和上层汇报结果,就是晏玺的事情了。 瞌睡来袭,两人起身回了房间休息。留晏玺独自一人在会客室继续等着张麟乐回来。 一个小道士敲门三声, 得到允许后低头进来, 恭敬地走到晏玺身边问道:“晏队, 这次任务怎么写汇报书?” 小道士低眉顺眼, 但能和晏玺走这么近, 还能合计着些报告, 算得上是心腹了。 晏玺的手指很有节奏地敲着木桌, 沉吟片刻, 说道:“可以照实呈上去,但注意去掉一个细节。” “哪一个?”小道士问。 晏玺抛了一个眼色:“石头里蹦出鬼脸的那个。” 小道立马微微颔首:“明白了。” “写好了给我审一下再发,去吧。”晏玺挥了挥手, 打发掉小道士,走到窗台, 举目远眺, 视线清明。 李景行与徐栩睡醒后,肚子早就空了,两人去了食堂热馒头和豆浆。徐栩拨指,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就多热了一份。 果不其然, 张麟乐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匆匆跑来了食堂。 “六碗!”徐栩站起来了挥手,张麟乐看到他的徐哥,如同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顾不得周身的血污,就冲过去将徐栩一把抱了起来,转了一个圈。 “徐哥,我想死你了。” “小子,哈哈哈哈哈,”徐栩大笑着捏了捏对方的脸蛋,“快放我下来。” “哎。”张麟乐答应下来,看到李景行端着一盘馒头,蹙眉看着两人。 徐栩捂嘴一笑,这李景行绝对是吃醋了。张麟乐哪管这么多,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道士:“景行哥,你还好吗?” 这小子在撒娇呢。意识到张麟乐对他们两人的态度一样,李景行算是放下心来,不过混小子抱着就不撒手,倒让李景行哭笑不得,只好木讷地端着盘子:“怎么一回来就抱上了?我很好,大家都很好。” 晏玺这个时候赶来了,看到张麟乐正热情地抱着李景行,像只无尾熊,恨不得整个身体都攀上去。而李景行站得像棵笔直的树。 晏玺脚下一顿,差点折了回去,他可不喜欢任何人这样抱他,太没有规矩了。 张麟乐也看到晏玺了,他松开了拥抱李景行的胳膊。 晏玺如临大敌,哪想张麟乐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称呼道:“晏队,我回来了。” 队长松了一口气,可隐隐也有些失望,这小子亲疏分明。 也好,大家别搞得这么亲近。这一行风险实在太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普普通通地伤心一场就罢了。 他老了,再也经不起撕心裂肺的悲哀,同样,他也不想任何队员为他过分难过。 “坐下吃馒头。”李景行将盘子放在桌上,转身去灶上盛豆浆。 所有人都坐了过去,徐栩拿着一个馒头欲吃不吃,假装嫌弃道:“怎么不洗个澡再回来?这全是血,看得我倒胃口。” “着急赶回来嘛。”张麟乐一把抢过徐栩手里的馒头,狠狠咬了一口,“饿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李景行将豆浆递给张麟乐:“吃慢点,喝点豆浆,别噎着。” “好!” 张麟乐答应得快,不过也就随口答应一声,继续狼吞虎咽。 “你那边的情况我只听乔军师大致说了一下,两名游客都确认死亡了,不过你的经历我还要像高层做进一步的汇报,等你吃好了给我说说。”晏玺道。 “我边吃边说。”张麟乐一抹嘴,娓娓道来,但省掉了和柴子洋的对话。 晏玺和柴子洋打过交道,知道那个人的屌性,傲慢又不好沟通,即使和张麟乐在执行任务的途中碰到,全程无交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只是,柴子洋这个独行侠,这次破天荒地愿意和一个玄冥的新人共事,到底还是有些令人费解。 “柴子洋没为难你吧?”晏玺问。 张麟乐抬头间匆忙地盯了徐栩一眼。徐栩正低头抚弄着筷子,嘴角带笑。 “没,他是......大前辈,看我遇到危险,就顺带关照一下我。”张麟乐结巴地回应道。 “朱雀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私了?”晏玺自顾自地猜测,“他救了你以后还愿意继续带着你,真让我迷糊了,在我印象中,他独来独往惯了,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也许是一个人孤独得太久了吧。”徐栩揶揄。 其他人听后没有表情,张麟乐却听出了徐栩话中有话,不禁脸红起来。 真是太荒唐了,就在柴子洋使用属性的那一刹那,张麟乐居然对这个人动了那方面的心思。难不成是看李景行与徐栩太久,他自己也顺理成章地弯了? 无地自容的张麟乐只想将这个秘密藏起来,不要给任何人说。趁这个错误还可以被悄无声息地纠正之前,他不愿再和柴子洋见面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晏玺看这个男孩子的脖子都染上了红晕。 “热。”张麟乐答。 “又不是春天,热什么热?”徐栩刚一说完,就被李景行轻轻踢了一脚,示意他别再和张麟乐开玩笑了,张麟乐脸皮薄,架不住徐栩这种老司机。 晏玺这个全真教出身的道士,真搞不懂徐栩脑筋是不是搭错天线了,现明明是初秋,怎么会是春天,再说,春天和热能扯上什么关系? 想不通的事情就以后再想,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询问细节,以便他撰写任务报告。 “你刚才说到,无头尸虽多,但没有攻击力?” 张麟乐定了定神,老实地回复:“对,我发现那个女人要吹第二声哨,就去阻止了,所以,第二声哨子代表什么,就不好说了,很有可能这一切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晏玺慎重地点头:“没确定的事情不能体现在任务报告中。” 张麟乐继续填肚子,一连吃了十五个馒头,心满意足地将碗摊开。 晏玺看众人都停了筷子,才说:“刚才军师打电话,他们找到了韩瑞的尸体。” “可惜了。”张麟乐叹气,这次执行任务的人,几乎全是月前级别,而韩瑞是老队员,能力过关,经验也丰富,还是遭遇歹徒袭击,不幸身亡。如果他不是碰到了柴子洋,此刻能不能坐在这里吃饭,还真要打个问号。 “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被人吊在横梁上,头上插针,脚绑铁石,一看就是在行巫蛊之术。” 徐栩眉心顿时皱了起来,大呼:“国外的人懂巫术我不奇怪,但这明显和道家也有关系。” 晏玺狠狠地激灵了一下,看着他:“怎么说?” “我之前听说过一种道巫相结合的法术,用于摄三魂。” “快讲,徐哥。”张麟乐催促道。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指的是天魂、地魂与人魂。三魂可用作一些旁门左道的人辅助修炼大道。而依照韩瑞的死亡形态,的确很像是有人故意摄了他的魂。首先,头上插针可分魂,其次,脚底坠铁是留魂,再次,横梁为木是引魂,结合此人的生辰八字,在特定时辰杀人,用葫芦等法器收走三魂,用作提升左道的能力,始作俑者的法力就会增强。” “这样做需要死亡人是阴时出身的,魂魄才有用。”晏玺狐疑道,“韩瑞的八字玄机会有,应该不是阴时出身的人。” “阴时出身的魂魄提炼出来有用处,但并不能证明,非阴时出身的魂魄就没有用。”徐栩反驳。 晏玺不停地摇头:“虽然我们从事玄学工作,但玄学也是科学与自然的一种规律学,只是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们做这一行更要谨言慎行,一切都要实事求是,否则将会引起社会的不稳定与恐慌。” “别说得这么严重,我们只是探讨一下。”徐栩顿了顿,笑道:“再说,真有人杀玄学者,提取魂魄有什么用呢?除非他想提升自己玄学道行,让自己无可替代。”最后几个字,徐栩咬得很重。 “徐栩!”晏玺坐不住了,难得动怒,警告道:“祸从口出,今天说过什么话就丢在这里,出了这个食堂一个字也不能提起,听见没?” 徐栩看着反应过激的晏玺,伸一个懒腰:“晏队,别紧张,我不笨。” “好了,徐栩,别闹了。”李景行开口,“晏队提醒得有理,等我们掌握了真凭实据再说,现在不要意图忖测任何人。” 晏玺觉得闹心得很,这李景行表面是在帮他,但实际上话中有话,隐晦曲折。 这些新队员,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47.第一个任务 张麟乐看晏玺满脸愁云惨淡, 颇有些同情, 转移话题道:“既然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我们还是说回无头尸吧,那些分裂的肉片又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堆在一起,像古刑场。” “对了,六碗,你说的他们会分裂,倒让我觉得这波操作很是熟悉啊。”徐栩看向李景行,两人目光一交合,同时看向了晏玺。 张麟乐连忙点头,认真地回忆:“对啊,这不就和我们第一次测试时遇到的情况相似吗?会龙庄戏台上的纸人就会分离,杀不干净,必须用火烧。” 晏玺心更堵了,这张麟乐连个话题接不好就算了,还在继续毫无知觉地煽风点火, 真是傻得要命。 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晏队, 你觉得熟悉吗?”徐栩问。 晏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觉得年轻人学精了,这一届的队员少了谦虚与服从, 带着强烈的个性, 晏玺觉得再不管教, 他的分部也快要和朱雀一样出名了。 都说朱雀的队员,个个心狠手辣,以结果为导向,令敌人闻风丧胆,但因为做事风格过于强硬无情,在其他分部看来,是寡廉鲜耻的象征。 再观玄冥的队员,个个桀骜不逊,以探索为乐趣,初来乍到就差点硬闯了玄学禁地十方界,好不容易出个任务,回来还要逼问队长问题,确实该治治了。 晏玺决定有时间得好好谈一下心,教教他们怎样像前辈们学习。 “晏队,这个问题很难吗?”傻小子张麟乐提醒。 “我只是在思考其他工作而已,一时想岔了。”晏玺清了清嗓子:“回到上一个问题吧,其实很多法术的跟脚都是一样的,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凡是不确定的猜测,我们都不应该妄自下结论,也不要随便和别人提,最为关键的是,绝对不能上报,以免影响总部对敌人势力的客观判断。” 徐栩猜到了晏玺会这样,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们不懂,任务报告书都需要真凭实据的,我这么做是为你们好。”晏玺不放心,又补充了几句,“年轻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们要懂得藏好自己的锋芒啊。” 张麟乐觉得这话在理,晏玺就像大学职业生涯课程里,老师教的职场法则一样,有一种过来人的语气。但凡用这种语气,大家就听的专心,觉得这是职场生存的黄金法则。 张麟乐认真地点了点头,总算是给了晏队一丝安慰。另外两个人油盐不进,看似在听,实则耳朵打蚊子。 张麟乐略微遗憾地说:“我们赶到时,游客已经死亡,我们没能完成任务。” 晏玺拍了拍张麟乐的肩膀,安慰道:“游客只是任务的突破点,这次玄机会的主要任务是了解外方玄学势力对我国的威胁,你们做得还算不错,我们掌握了一些信息。”他语气一转,“至于能不能救人,顺气自然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勉强不得。” 张麟乐叹息了一声,想到那颗人头,心情沉重得很。 晏玺拍了拍手,掌声成功过引起了各怀心事三人组的注意:“好了,任务已经结束了,按照惯例,可以放假,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 “放假?”徐栩耳边的蚊子飞了。 “对,每次任务后都会安排一次小长假,你们辛苦了,也算是放松与调整吧。” 张麟乐举起手,双眼发光:“我想去瑞士。” 徐栩拉着李景行,开心道:“我们去埃及怎样?” 晏玺连忙挥手:“对不起,对不起,打断一下,同志们,你们可是华夏国的要务人员,你们的名单全部在出入境备了案,列入国家保护人才行列,没有华夏玄机会的许可,是不能出国的。” “保护?还有这规定?”张麟乐拍案而起,觉得他后半辈子要周游列国的心愿是实现不了了。 徐栩坐着举起双手抗议:“这规矩太不合理了,没人性,令人发指。” 晏玺连忙解释:“你们是国家的栋梁,国外玄学组织都能叫出你们的名字,可想而知出国有风险,还是在国内景区走走就好。” 张麟乐一副蔫样,如霜打的茄子,徐栩也好不到哪里去,李景行伸手搂过徐栩,安慰道:“等以后退休了,我就带着你到处旅行。” 张麟乐悲戚戚地叫了一声,想到环游世界的计划要等退休后就觉得特别浪费青春与光阴,最关键是还没有人陪,哎,晚景凄凉。 晏玺看这几个刺头小子又在和他闹了,眼珠一转,毫无诚意地祭出苦肉技:“这一行的确要付出很多,为了华夏的稳定,为了人民的安全,我们必须要放弃掉自己的享乐,现在各分部的候选人也在陆续物色中,如果你们确实找不到生活的乐趣,服药后尽可离开,我重新找人便是,也就不再为难彼此了。” 张麟乐一听急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是经过玄机会测试进来的月前级,怎么能随便终止劳动合同呢?你违反劳动法了吧?” 晏玺耸肩,绷脸不敢笑:“可是我们没签合同啊。” “那你更不对了,非法用工,好了,别说了,不去就不去吧,大不了以后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完成后多待几天。”张麟乐大度地说道。 徐栩用力眨了眨眼睛,对李景行说:“对啊,国内还有很多地方我们还没去过呢,走走也好,对吧?” 李景行浅笑着揉了揉徐栩的头发。 每次小长假是各分部都会国内各道观,这么多年,国内的道观也基本上走完了。这次晏玺别出心裁,在精心策划下,次日一行人便在秋日尚未消退的酷暑中去了同样高温的三亚。 三亚是个旅游城市,冬天来的人最多,其他季节人也不少。抛开正午的强烈日照不说,傍晚在海滩漫步,吃个海鲜烧烤,对游客而言都是一种美妙的体验。甚至,哪里也不用去,就在海景房日常观海也是享受。 李景行与徐栩也是这么打算的,就在房间看会儿海,放空一下,算是调节调节工作与生活的节奏。 张麟乐之前也和家人来过三亚,他和许多人一样,对大海情有独钟,一听说来三亚,顾不得气温,满脑子想着要去玩海上项目,还要大吃新鲜的海鲜与热带水果。 大家各有打算,谁知晏玺兴竟然高采烈地说要去拜拜南山海上观音,听得剩下三人一愣一愣的。 其实说到佛与道,世人有很多争论,比如有人认为观音菩萨应该是道教的慈航真人,普贤菩萨则是道教的普贤真人,佛教的文殊菩萨为道教的文殊广法天尊等,各执一词,基本上也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了。 晏玺一路上都在讲佛道同流,大家对神明需要有敬畏之心云云。他这么高声谈论,一点也不符合他的道系人设,更像是随缘宽容、无喜无悲的佛家弟子。 这确实还蛮奇怪的,几个信道的人去佛庙,怎么看都不是诚心去拜祭的。 这里面最尴尬的人就数晏玺,他是假一赔十的全真道士,全真教是道家最为正统的派别。 可偏偏这个真道士不去道家上香,没有丁点窘态,换上一身便装便大大方方地带着他的队员去了。 玄机会的人随身都需要携带法器,他们会有相关证明文件与特殊通关渠道。 三人异常顺利地登机,经过三个小时,到了三亚凤凰国际机场。 行李还没放下,晏玺就租了一辆车,赶鸭子似地将队员们赶上车,他坐上驾驶室,哼着小曲直达南山海上观音景点。 张麟乐虽然没想到他们老大会会把人带去佛讲之地,但他知道南山海上观音蔚为壮观,如同踏海而来,他还有些期待,也不在意这地儿归那边管,一到了景点便放飞自我,和晏玺走在前面,开心地要飘起来。 正一派李景行与口山派徐栩落在后面,怎么都有点去其他地方做客的拘束感。 “晏队真会玩,他真是来度假的?”徐栩咬唇。 李景行盯着晏玺的背影,眼眸如鹰隼:“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符合他的个性。”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的?” 李景行:“我看是。” “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老晏就整这么一出,是要把大家切回工作模式吗?”徐栩勉强一笑,“要不我算算?” “不用。”李景行满不在乎地笑笑,“既然是度假,就该好好享受,该来的自然会来。” 徐栩乖巧地“嗯”了一声,用手搭了一个凉棚,放在眉间:“这太阳太大了,神像又高,我都快看不清慈航真人了。” “只要她能看清就成。”李景行低语道。 48.第二个任务 晏玺说是要烧香拜佛, 在其他三人看来不过就是走一个流程而已,看不出有多虔诚,连叩拜都是行的道家礼仪。 他美其名曰:“礼不可废。” 张麟乐点头称是, 也依葫芦画瓢拜了一遭。 晏玺看张麟乐听话,心情格外地好, 拉住张麟乐大谈他早年作为玄冥队时的各种英明神武,虽然没讲到任务的核心内容,但张麟乐已经听得入神, 感同身受。 李景行与徐栩则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晏戏精。最后实在待不下去,两人决定去海边走走。 等晏玺吹嘘完,张麟乐转头才发现李景行与徐栩已经离开了, 他正准备去找人, 就被晏玺一把拉住:“别去当电灯泡, 走, 我们去吃素斋。” “哦。”张麟乐不悦地答应下来, 恹恹地跟着晏玺, 心道, 李景行与徐栩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趁他不注意就去花前月下了。 虽说是佛庙圣境,但作为三亚知名的景点, 人|流量非常大, 游客擦肩接踵, 人声鼎沸, 离吃饭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张麟乐掏出了手机。 “自拍啊?”晏玺笑道。 “不,准备拍一些风景。” 不得不说,南山寺的环境真是好,干净、鸟语花香、草长莺飞,迎面而来的海风扑进鼻腔里,是一种鲜嫩而潮湿的气息,令人愉悦。 张麟乐刚举起手机,一辆电瓶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不知怎的,他有一种预感,手机偏了偏,视线从屏幕上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 张麟乐放下手机,定住了脚步。 怎么会是他?柴子洋不可能到这里啊?而且,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坐电瓶车? 张麟乐回过神,心道,他坐电瓶车怎么了?我在想什么?看错了吧! “怎么了?” “我......没什么。”张麟乐摇头,唾弃自己得很,他是不是疯了,柴子洋可在朱雀,就算同时放假,也没这么巧来三亚吧,更不可能四大分部组团参观佛教圣地。 “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坐电瓶车?”晏玺关切地询问。 张麟乐举目看了一眼排起长龙的人群,摇了摇头:“我没事,走着更舒服。” “对了,晏队,每次任务执行完,四个分部的队员都会放假吗?” “有这个惯例,但每个分部是否按此操作就不好说了。” “哦。” 晏玺心不走心地笑:“你关心这个干吗?难不成要对比一下薪资福利跳槽去其他分部啊?” “还能跳槽?” 晏玺一听坏了,这小孩是不是出去一趟被柴子洋带坏了,急忙问道:“麟乐,听你的语气有点不对啊,是不是中邪了?” 张麟乐将双手插进裤袋里,埋头继续走路,小声道;“佛国圣地说中邪,不怕得罪菩萨吗?我就随口问问而已。” 晏玺挑了挑眉,这小子还会还嘴了,果然跟什么人学什么样,跟着徐栩,就嘴皮子痒。 晏玺痛心疾首,决定给他家老小敲敲警钟:“说到薪水,其实玄机会四个分部都差不太多,是按照任务发放的,就我看,在哪一个分部都行,关键是领导好,学过职业生涯课程没有?” 张麟乐大致想得到晏玺已经想偏了,但出于尊重,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点头。 “在职场,如果领导不好,员工干得不爽,就会对这份工作失去信心。”晏玺看对方不为所动,决定直捣黄龙:“这个法则用到玄机会也是行得通的,就我的观察,四个分部里,朱雀的领导最不称职。” 说道朱雀,张麟乐的步子明显缓了一下,开始接话:“哦?” 果然,这小子想跳槽去朱雀!一定是柴子洋给他说了什么?晏玺如临大敌,朱雀那边人一直不齐,现在还差两个,这是要来挖墙角吗? 晏玺内心咬牙切齿,面上云淡风轻:“朱雀内部管理极其混乱,除一个日行级,两个月前级,剩余两个坑从来没有固定的队员,朱雀队长郭翔是个刚愎自负又主观刻薄的人,他只留最强的人。他每月都搞一次淘汰测试,讲究单兵作战的能力,而且测试的内容很血|腥。” “血|腥?”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一个好好的人啊,说不定......”晏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眼角瞟了瞟,“久而久之,大家就形成了各自为阵,互相算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风气。” “是有些过分了。”张麟乐说。 晏玺连连称是,张麟乐性情耿直仗义,对人有情有义,断然不会喜欢朱雀的强硬作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坚定他的意志并非难事。 他索性再加把劲:“那边的人都不团结,在出任务的时候,不仅要打败敌人,还要算计自己人,你说累不?” 那柴子洋会不会累?张麟乐回忆起初次见面时,那个面色清冷,眼神残忍的人,就是在不休止的测试中,变成这么一个冷血的杀神。 可是,如果按照晏玺的说法,柴子洋为什么没有害他呢?是因为朱雀和玄冥没有利益纷争吗?还是他根本不配当柴子洋的对手。 “麟乐,麟乐。”晏玺喊道。 “啊?” “你是不是得了任务后遗症啊?现在我们可是来放松的,别想太多了,保护好自己的神经,作为玄冥的队长,我们玄冥以人为本,充分关心队员的身体健康,我可不希望你还没退休,这里就出问题了。”晏玺指了指自己的前额。 张麟乐心不在焉的地点了点头,一定是他太敏感了,认错人了。 “谢谢晏队,我没事,就觉得朱雀分部的竞争太不人道了。” 晏玺看张麟乐乖巧的样子,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甚感欣慰与满足,总算成功劝服了这个人。 两人赶到餐厅时,李景行与徐栩也正好到了,四人一起吃饭。 徐栩赶快给张麟乐展示他在购物点买的大海螺。 晏玺一脸嫌弃:“年轻人,被坑了没?” “三百块。”徐栩用手比了一个三。 “什么?你给我两百就成,我去帮你捡一个。”张麟乐大呼一声。 徐栩摆手:“这海螺品相好,能吹出响亮声音,值这个价。” 晏玺看不惯徐栩一副败家子相:“下次再遇到个好的,记得砍砍价,少给别人五十块钱也是好的。” 徐栩知道晏玺在讽刺他,也不搭话,只是得意洋洋地偏了偏头。 那样子着实可爱,像只骄傲的小狐狸,李景行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晏玺实在欣赏不来这个爱好,对海螺能不能吹出声响更是不在意,现在看着眯起眼睛,摆出讨乖模样的徐栩更是心塞。 晏玺独自拿起了筷子:“好了,吃饭吧。” 晏玺平时也吃豆腐白菜,觉得还行,可在其他三人眼里,素斋真是食之无味。 张麟乐心思有些重,吃了没多久便停下了筷子,徐栩嚷着要去吃海鲜宵夜,也没吃多少,李景行自然是甘之若饴地陪着徐栩,一顿饭下来,就晏玺一个人吃饱了。 吃完饭便去预定的酒店办理了入住,拿了房卡,晏玺交代道:“今天晚上应该没事,你们年轻人去玩吧,带上手机就成。” 张麟乐觉得这句话蛮奇怪的,什么叫今天晚上,应该,没事? “走走走,六碗,徐哥请你吃海鲜。”徐栩冲张麟乐挑了挑眉。 三人打车去了当地人吃海鲜的大排档,选了一家人多的排档,李景行挑选了各类虾、蟹、鱼,打起了边炉。 “徐哥,蟹,吃点。”张麟乐大快朵颐的同时不忘照顾徐栩,夹了一块蟹腿给他。 徐栩有些无奈,在张麟乐送的这蟹腿前,李景行几乎用海鲜把他的碗都填满了,他略有些无奈地说道:“够了,你们自己吃。” 张麟乐边得快活,对两位哥哥也没什么好隐藏的,边吃边聊:“我今天照相,刚举起手机,突然看到一个人,长得像.......” “柴犬对吧?”徐栩接话。 “徐哥,你怎么知道?你也看到了?” 徐栩摇头:“我和你景行哥才处的时候,有一次我受了伤,被他丢进医院,等我醒来时怎么都联系不上,我当时也挺着急的,和你的症状差不多,看谁都以为是他。” “我怎么可能和你们一样呢?”张麟乐脸红,无措地开始掰手指。 徐栩忍俊不禁:“哦,你不喜欢他?” “哎呀,徐哥你可别打趣我,在他眼里,我怕是连朋友都算不着。” “嗯,你有这个认识,是对的。”看着张麟乐一副苦瓜脸,徐栩笑道:“不过呢,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没你想的这么差,自信一点啊年轻人。”说完,又吮了一只蟹腿。 “我不信,你们瞎说。”张麟乐乱了手脚,想摆手,却差点打翻了桌上的文蛤豆腐汤。为了掩饰尴尬,他走到旁边的水果摊,端起一个椰子,从背包里掏出刀片,轻松地砸下去,椰子开了一个口。 椰子壳硬,一般人用刀或钻都要开一阵,这个年轻人一凿就开,看得旁边的人目瞪口呆,接钱的速度都慢了一拍。 他插上吸管,回桌递给徐栩,希望能借此堵住徐栩的嘴。徐栩也不客气,端起新鲜的椰子汁就喝。 一贯正经的李景行忍不住了:“好了,适可而止吧。” 徐栩立马坐直了身体:“好吧,咱说点正经的,他来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张麟乐精神一震:“什么,徐,徐哥,你仔细讲讲。” 徐栩优雅地剥了虾壳,放在醋里沾了沾,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也不回应张麟乐,看对方干着急。 “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他了?”张麟乐追问。 张麟乐本就生得俊俏,瞪眼间两只乌黑的瞳仁更水润了,透明的椰汁浸在他的湿润的红唇上,只觉得整个人越发水灵了。 柴犬是拉了屎,又被自己给踩了一脚吧?徐栩暗忖,真是走狗屎运了。 张麟乐见徐栩不说话,伸手将一盘子虾全剥了放进徐的碗里:“快说啊,徐哥。” “瞧你那猴急的样儿,没个出息。”徐栩偏头,笑出了一嘴的小白牙。 李景行见徐栩逗人太没有章法,连他都有些生妒,冷冷地说道:“你喜欢吃虾吗?” 徐栩转头,狐疑:“虾?” “如果喜欢高蛋白,今晚可以吃个够。”李景行淡淡地说。 49.第二个任务 徐栩听出来李景行的威胁, 不敢造次了。 张麟乐才不管情人间的暗度陈仓, 一脸期待地等着徐栩回答。 “哎, 我没算,别问我。”徐栩摊手, “问你景行哥去。” 张麟乐茫然地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一般的游客,花了门票进来,都要拜一拜的,今天在慈航真人的神像前,我发现有好几个人都没拜佛, 当然这个也很正常,奇怪的是,不拜的人都是三五成群来的, 但其中一个人会拜,用的道家叩拜手势。” “和晏队一样?” “更隐蔽。”李景行反问,“你说, 他们是真的在拜, 还是在用暗号接头呢?” 张麟乐这才想起, 平时对任务三缄其口晏玺, 怎么就突然想起说他当队员的一些事情, 莫非是在故意吸引自己队员的注意力。 “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张麟乐问。 徐栩分析“说好带我们度假的,又搞成任务,那不是打自己脸吗?” 李景行思量片刻, 开口:“不一定, 也许是还没接到进一步行动的指示。” “如果没有下一步指示了, 他就当带我们来度假了,如果有,他也可以说是临时接到的,真是老狐狸,什么都让他算到了,”徐栩笑骂。 “徐哥,你怎么不算一下?”张麟乐问。 “呵呵,我倒是想算,可乔灼不让我算,我能算得出来吗?”徐栩翻了翻眼皮。 怎么又扯到军师身上去了。 “军师阻挠你?”张麟乐问。 “他可不是针对我,我这个星列级小队员他可根本没放在眼里,他的格局这么大,总要防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徐栩煞有其事地说道。 张麟乐迟疑了一下,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声问:“国外玄学组织?” “这次任务有负责人参与,应该比较艰巨。”李景行拿起筷子敲了敲盘子的边缘:“菜都凉了,快吃吧,一切顺其自然,早晚都会知道的,兵来将挡,邪来我擒,没什么好担心的。” 徐栩赶快又叫了瓶白酒,给李景行满上:“对,哥说得好。” 他想着把李景行灌醉得了,免得晚上吃高蛋白,李景行似笑非笑地拿起酒瓶,给徐栩也满上了。 “你也来点。” 徐栩心一横,管他的,我喝醉了,就让他吃醉虾吧,反正我不吃高蛋白。 两人正在假意推杯换盏,张麟乐却陷入了沉思。 柴子洋是不是真的也来了?如果再见他,要说点什么好呢? 那一场大火烧得漫天覆地,他躲在柴子洋的怀里看着漆黑的下水道变成了殷红的地狱。 熊熊的大火继续燃烧,烧尽了所有的空气,张麟乐的视线变得模糊,他拽着柴子洋的衣角,感到肺里的空气正在一丝一毫地抽走,浓烟滚滚,呛得窒息。 “停下,我难受......”他拉着柴子洋虚弱地央求。 柴子洋好似没听到般,继续释放着属性,面无表情地微微松开了手臂,似乎做好了随时要把怀里人推出去烧成灰的准备。 “我呼吸不了了......” 张麟乐的鼻腔全是烟火的味道,整个身体虚弱地顺着柴子洋松开的手臂向后倒去,仰头间,他看到了柴子洋的脸。 而那双波澜不惊的冷眸也正盯着他,带着决绝。 这一刻,张麟乐知道了,也缓缓地笑了。 柴子洋是要他死的。 之所以一直带着他,是要确保他死得干干净净的,或者说,悄无声息的。 明明一开始就可以动手,等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我念想吗?为了看我为你失态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真的好蠢啊。那火魇即将抽走他最后一丝理智,可奇怪的是,若是人间最后的片刻,此刻的他却丝毫不记恨这个烈火中孤傲又冷艳的人。 啊,张麟乐你原来心胸这么宽广啊,可惜要死了才明白。不知道徐哥他们会不会伤心难过,不知道眼前人是否回午夜梦回。 “给我,给我一个痛快。”他给了柴子洋一个大方的微笑。 下一刻,在他以为柴子洋会彻底把他丢出去的时候,男人却一把拽回了他。 热唇相碰,烫伤了张麟乐的舌头,被火灼伤的喉咙冒出甜腥的血气,满口的血腥...... 他在干什么?这个动作已经超纲了啊。 张麟乐一时间百感交集,烈火的炙烤让他全然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地狱,还是天堂? 妈的,两行清泪顺着张麟乐的眼角垂下,被周围的热气迅速挥发,一股股空气缓缓吹进他的咽喉。 得了片刻清醒,张麟乐便一把推开柴子洋,两人喘着气各站一方。 万籁俱静,唯有未熄灭的烟火与白骨,柴子洋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半张脸被火光照亮,肃杀凛冽。 火焰燃烧之后,所有物体全部会烧成焦黑色,骨头却会悉数粉碎成渣,呈现本来的灰白色。甬道里没有风,众多的骨灰安静的铺陈在地面,仿若感受到两人尴尬的气息,亡者的灵魂也悄无声息。 偶尔能看到一个两个没烧碎的踝骨,间或发出噼啪的脆裂声,竟成了甬道里,唯一的活气。 他们就这样对峙着,以骨灰为道,像是银河天街上遥遥相望的情侣。 “六碗,发什么呆,吃饱了吗?来,帮哥喝一点。”徐栩笑着灌了他一口。 张麟乐差点被呛到,准备骂两句,可看着徐栩眼里有了些酒意,媚眼如丝,还低低笑了两声,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责怪的话就在舌尖打了两转,又咽下了肚。 徐哥真是个美人,怪不得景行哥对他这这么好,如果我有爱人,也一定会好好待他一辈子。 想什么呢?张麟乐懊恼地用手捶脑。 “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李景行一把抓起徐栩的胳膊,把他的手架在自己肩上:“麟乐,去叫车。” “嗯。”张麟乐点头,快步走在了前面。 三亚的第一夜,张麟乐失眠了,他穿着拖鞋,走出阳台,身体压在栏杆上,海风咸湿而温柔,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拂他的脸颊,张麟乐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细细地品着。 远处星星点点,脚下涛声细细,万家灯火一片宁静。 但愿,这世间永远这么平和与温暖,我不想拆穿任何人的阴谋阳谋,也祝愿,我们永远不要再相见。 更不要兵戎相见。 ...... 次日一大早,晏玺便给他们设置了叫醒服务,吆喝着他们早饭后去他房间说今天的计划。 来三亚无非就是冲浪滑伞什么的,他们确实搞不懂晏玺一大早打了鸭血是为哪般? 等吃完早饭,大家在晏玺的房间集合,队长才宣布了此行的目的:“我们下午就坐船去西沙群岛。” “西沙群岛?”张麟乐问。 晏玺开心地问:“嗯!惊喜吗?” 李景行与徐栩互相对视了一样,善良的张麟乐嘿嘿笑了两声算是配合。 “多给点反应啊,孩儿们,坐海轮去西沙群岛,多有意思。”晏玺激动地怕了拍手。 李景行借故去了洗手间,徐栩打了一个哈欠,单手撑腰坐在椅子上刷微博。 “你腰怎么了?”晏玺问。 徐栩脸色怪异了几分:“不小心弄的,没事。” 张麟乐看了徐栩一眼,听到“弄”字,脸顿时红得像火烧云,一直蔓延到了耳尖。 晏玺奇怪了:“你又怎么了?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热。”张麟乐转移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五点发船,三日游,你们可以报名参加浮潜还是钓鱼什么的,统统我请客。”晏玺豪气了一把。 “平时吃萝卜白菜的,这次这么大方,我看一定是公家的钱。”徐栩小声给张麟乐说道。 张麟乐一愣,随即想到,如果真开始用玄机会的钱,那是不是证明任务也开始了? “晏队,下午五点开船,你让我们这么早起床做什么?”张麟乐不解他们队长似乎兴奋过头了。 “两点钟就要去码头集合,就让你们早点起来收拾收拾,顺便民主一下,问问你们的意见。”晏玺说道。 徐栩放下手机:“那可以不去吗?” “当然不可以。” “不是说民主吗?” “集中民主制,先民主,再集中,这事儿还得我说了算,孩儿们,快点回房收拾吧。”晏玺搓手笑着,平淡的五官有些小得意。 张麟乐没回房间,就跟着徐栩和李景行去了他们的房间。 三人实在搞不懂晏玺怎么一直在兜圈子。如果是任务,说出来大家好进行战前准备啊。 李景行:“也许这个任务特别棘手。” “那不是更应该早做准备?除非......”徐栩狐疑道。 张麟乐忙问:“除非什么?” 徐栩:“除非让我们去送死。” 50.第二个任务 “晏队不可能这么做吧?”张麟乐摇了摇头。 “谁说得准呢?”徐栩看向李景行。 “我也觉得晏玺不是这种人, 他这么早就把我们叫醒,言谈举止都和平时有异, 可能不好当面说什么,于是换种方式。”李景行说,“早上到现在这么长一段时间, 已经足够我们警觉了。” 张麟乐点头, 神情严肃了不少。 徐栩笑骂:“缩头老乌龟。” “防人之心不可无,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进入备战状态,随时保持警惕,还有,不管在船上还是西沙群岛,我们都不要走散了。”李景行神色严肃地叮嘱。 “好。” “好。” 余下两人看李景行神色紧肃, 不敢再多废话,都立即点了头。李景行在他们心中,可比队长有威信得多。 午饭后,晏玺便带着三人整装出发了, 三人搭车到码头,远远地, 就看到一艘白色的游轮停靠在前边。 晏玺笑着介绍;“一般去西沙群岛,都指定了游轮,但是今天我们特殊一回儿, 大伙儿坐公务游轮过去。” 特殊?他们还不够特殊吗?执行任务都是专机, 就算平时旅游搭乘长途交通工具, 只要有上面的文件,他们都能带着兵器顺利通关。 “公务游轮和普通游轮的区别在哪里?”张麟乐看了一眼那艘船。 纯白色的游轮不算大,从外形上看,只有不到十层的样子,比三峡游的江轮是大了不少,但无法与动辄几十层高的豪华国际大游轮相提并论,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晏玺看出张麟乐眼里的失望,耐心地解释:“国家特殊人员才有资格乘坐公务游轮,外表虽差不多,但里面的设施更豪华。” 徐栩懒洋洋地打断:“线路一样吗?” “不一样,”晏玺高深莫测道:“这条线路可以到达南|海腹地。” “南|海腹地?”张麟乐眼睛发光。 “好了,我们一起享受这次难得的旅程吧。”晏玺依旧保持着他话说一半的交流风格。 “晏队,这船不会是泰坦尼克号吧?”张麟乐本想旁敲侧击一番,可惜也不知道是晏玺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晏玺用鄙夷的目光扫了一眼张麟乐,觉得这个小同志的眼神不太好,这两艘船怎么能放在一起相比较呢?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小一艘船,怎么可能和泰坦尼克号相比?再说了,谁当杰克,谁当露丝?你吗?” 张麟乐被晏玺的思路带着跑,忙摆手:“我还是单身。”说完,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景行与徐栩。 晏玺的目光也贼兮兮地跟着滑了过去。 徐栩轻笑一声:“晏队,别把我家小孩绕晕了,他问的是,这一趟是不是有去无回?” 晏玺最不喜欢徐栩这个刺头,张麟乐年轻阅历浅好糊弄,李景行沉默寡言自有想法,也不会多问,就这个徐栩,眼神里全是算计与精明,几次当众让他为难。 鉴于此君向来不知好歹地专与他唱反调,这次又把问题像踢皮球一样踢给了他,晏玺再次表现出宽容的个性,强压一肚子火星。 “什么有去不回的,多不吉利,说什么呢?”晏玺假笑。 但他周围没人陪着他笑,连一向嬉皮笑脸的徐栩也收敛了笑容盯着他,晏玺被众人观猴戏一般看着,也不自在。 如果现在不说清楚,怕是在队员心中伟岸的形象就全毁了。他再三思考下,决定还是交代一二,便挥手让几人围拢了些,耳语道:“我以前犯过的错误,不想犯第二次,你们几个小孩子想从我这里套信息,算是找错人了,我可不敢纵容泄题,你们就顺其自然吧,反正在玄机会凭实力竞争最妥当。” 李景行微微一笑:“谢了,晏队。” “不客气,上船吧。”晏玺无奈,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张麟乐还没参透这里面的名堂,但看李景行与徐栩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装着醍醐灌顶般地“啊”了一声,一副很懂了的样子,淡定地跟着上了船。 公务游轮与一般游轮最大的不一样应该是在船舱的设置上。一般的游轮从上到下会设豪华套房、单间或双人间、四人间、六人间等,价格差距大,三日巡游的价格从三千到四万不等。 而公务游轮既然不是用作旅游,就没必要设置这么多价格,房间类型也少,上面几层只有套房与双人间,最下面一层是六人间。 当然除此以外,公务船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等,登船的人很少,他们来得早,就成为了第一批乘客。 一上船,张麟乐就迫不及待拿起向导图看了看, “我们是几楼?” 徐栩答道:“四楼。” “我先去医务室,拿点晕船药。”张麟乐指了指船尾。 徐栩哈哈笑着,从背后揽着张麟乐的脖子,一副关心的架势:“连走梅花桩都不在话下的人,居然会晕船,看不出来你身体挺虚的,要喝点鹿血补补啊。” 张麟乐的脸色变了几变:“这是两码事,两者没啥关系。” 李景行拉开环在张麟乐脖子上的徐栩的胳膊,“快去快回,船一会儿就要开了。” “好。”张麟乐万分感谢李景行把徐栩的章鱼触手给弄开了,一溜烟就跑了。 李景行与徐栩也没急着回去,就在甲板上溜了一圈,居高临下,看到第二批人正准备登船。 一共四人,全是男人,一人上了点年纪,其余三人和李景行与徐栩年龄相当,个个身体结实,都带着包。 徐栩笑道:“全是身强力壮带家伙的男人。” “有备而来,大家都很警觉。”李景行点头。 徐栩的视线黯淡下去:“玄机会在船上搞测试,意义何在?” “估计和任务有关。”李景行轻轻握住了徐栩的手指:“别担心,有我。” 徐栩眯眼笑了笑,指尖用力,回握住李景行:“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日行级啊?” 李景行由着徐栩痞,手指张开合拢,两人便十指相扣了:“还是算不了?” 徐栩被李景行扣手,顿时软骨病似地靠在李景行的身上,明明在谈正事,语气却相当温柔:“他的灵力太强了,我没法窥入,用奇门卦象全乱,根本上不了卦。” 海风吹乱了徐栩的刘海,李景行耐心地用手将爱人的头发一缕一缕归顺,顺便用手覆上了对方的脸颊。 “乔灼灵力无双,他都参与了,证明玄机会很重视这次的测试,这次再也不是玄冥内部的测试了。” 徐栩立起身体,娇嗔道:“海风有点大,先回房再说。” 李景行笑了笑,牵起徐栩的手便往回走,两人刚走到电梯,按下上行的按钮,就碰到了刚才上船的一伙人。 两组人各站电梯一边,互相对望着,眼神说不上友好,更多的是窥探。 一个年轻人看着这边十指相扣的手,眉宇间顿生厌恶,轻蔑地瞥过头去。 众人都看在眼里,但徐栩哪是甘愿受气的主儿,越是有人对他不屑,他就越要耀武扬威地证明一番。 徐栩趾高气昂地举起了两人的手,看着李景行的眼睛,亲了一下对方的手臂。 李景行看住徐栩撒娇,知道他好胜心强,又开始由着性子了,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的确和旁人无关,他们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无畏人言了,索性大方地笑了笑,任由着对方作妖。 “恶心。”年轻男人年轻气盛,看不惯徐栩如此嚣张。 李景行冷冷地转头:“你再说一次。” “我说了又怎样?这是公共场合,你不要脸没关系,请顾忌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旁边有人立马劝道:“刘欣,你少说两句。” “哟,公共场所是你开的?凭什么要我照顾你的感受?”徐栩轻佻地笑,“关你屁事啊。” 年轻人怒了,二话不说抡起拳头要揍人。拳风凛冽,眼看就要落到徐栩的脸上。 李景行捏起拳头,接了过去,两个拳头相砸瞬间,年轻人只觉得拳头痛得发麻,自己的骨头如同被钢筋敲碎,惊得他大叫一声,缩回手去。 李景行淡淡地收回手:“这次三成力,还要打吗?” 这个叫刘欣的人吃痛地弓背,眉头紧皱,不停地甩手。其他同伴拦在中间,抬手隔开两人,劝和道:“哎呀,好好的怎么动手了,对不起啊,两位,我这个朋友一直有点轴,你们千万别介意。” 李景行没吭声,徐栩挑了挑眉尖:“他不介意才对。” 看上去年级比较大的中年人站出来了,拱手:“小兄弟,好功夫,还没请教尊姓......” 这时,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了。 “不足挂齿。”李景行拉着徐栩上了电梯。 “让让。” 这一声却来自后方。还未上电梯的四人闻声回头。 站在他们后方有三人,三人均非常年轻,但神态无一例外地相当傲慢,甚至目中无人,刚才那句话就是为首的人说的。 年长者却没看这个人,视线透过此人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那个趾高气昂的男子。 他微微一怔。 有人觉得这三人态度恶劣,正要上前理论时,年长者一把拉住身后的人,恭敬地让开一条路,冲身后人嘱咐道。 “小心被火烧。” 51.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徐栩倒不会对李景行隐瞒, 颇有些忿然:“晏队不喜欢我。” “你在意他喜不喜欢你做什么?我喜欢你就行了。”李景行说完便起身将碗放去了洗碗台。 张麟乐张大了嘴, 看着徐栩红着脸站了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段友情,是不是他一直以来都误会了点什么? 徐栩发现张麟乐一直傻盯着他,讪讪地问:“你还吃吗?” “吃。”张麟乐迅速低头, 将嘴里最后那一块馒头咬碎了。 ...... 三人没什么好练的, 索性都各自待在屋里补瞌睡, 李景行睡不着,先看了一会儿书,接着就在房间里磨刀。 “喂, 我在这里睡,你在那边磨刀?”徐栩睡得浅,没到中午就醒了,直起身体靠在床头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抬起尖利刺刀,对着刀刃哈了一口气:“抱歉, 吵到你了。” “不吵啊, 就是挺诡异的,换一个人磨刀,我一定以为他要趁我睡熟了做掉我。”徐栩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明晃晃的刀泛着寒光, 徐栩从刀片中隐约看到了李景行勾唇。 “很好笑吗?”徐栩歪着头问。 “嗯, 我也可以做掉你。” 徐栩噗嗤一声笑了:“得了, 过来陪我坐坐。” 李景行将刀插进刀鞘里, 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徐栩赶快往里挪了挪,腾了一个狭窄的位置。 李景行顺势躺了上去,半条腿掉在床边。 徐栩好笑道:“哪有带刀上床的?真要办了我不成?” 李景行淡淡地说:“办你不用刀。” 徐栩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就红透了,他瞥了一眼李景行,对方正微微扬唇,锋利的双眼很柔和,带着笑,有种英雄柔情的感觉。 “坐过去一点。”李景行将刀放在床头柜上。 徐栩点头,拉着李景行的胳膊,就朝里移,李景行单手绕过徐栩的肩膀,让徐栩整个人躺在他的怀里。 “你很少需要做这么多准备的,是不是有点紧张啊?”徐栩用鼻子蹭了蹭李景行的脖子。 李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总部的训练下午就要开始,仔细一点,有备无患。” “训练怕什么呢?又不是考核,晏玺也没给我们说什么时候可以正式考核。”徐栩抬眼,看到了李景行刀削般的下巴与下颌骨,如同陡峭的山崖,鼻梁高挺,眼眸如墨。 “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千万别掉以轻心。” 李景行与徐栩的风水公司名声在外得益于两人的专业精深,而专业并不是单指你有能力去降服阴邪或是调□□水纳财旺后人什么的,专业还是一种态度。 李景行在接风水与驱邪业务时,会充分做好全盘的评估,如果真有超过能力范围或是有悖道德的业务,有再多的酬劳,李景行依然会拒绝。 徐栩平时有点小财迷,但还是很听李景行话的。 一年前,徐栩接了一个事关楼盘命案的大风水业务,对方开了百万酬劳,需要徐栩前往四川深山,压制原始邪气。幸而他遇到李景行,两人历经艰难辛苦,大战阴邪,终于将这起命案的元凶揪出。 徐栩无数次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李景行,他早就见阎王爷去了吧。所以天不服地不服的徐栩,就服李景行,也极度认可李景行的所言所行。 徐栩建议:“我起一卦试试?” “不用了,导师都是高人,你想问的事情未必上卦,而且算自己终归不是好事儿。”李景行顺了顺徐栩的头发。 徐栩心思深:“但我们不能打没把握的仗啊,要不中午吃饭的时候,先去探探那几人的底儿,看他们是哪家哪派的,如果是驱邪为主的,你就上,如果他们敢来阴的,我就陪几位导师好好玩会儿。” 李景行摇头:“既然他们是华夏玄机会的老前辈,这么多年来一直守护着国家的玄学力量,估计凭你我的能力,动不了他们分毫。” “牛|逼啊,你才来两天,就被晏玺传染,长他人志气去了?再这样吹嘘下去,我真以为这些导师有通天的本领?” 李景行笑了起来,笑容如霁月清风:“他们有没有通天的本事我不清楚,但华夏玄机会肯定有高人。” “道教是中国的国教,古代皇帝身边还要配军师,姜子牙、诸葛亮、刘伯温哪个没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本事,不过,现代的军师都隐匿起来了,在幕后为国家出谋划策,用玄学之力保国运昌盛。”李景行补充道。 徐栩露齿一笑:“你说的对,总有一天,我要去玄机会的内部瞧一瞧。” 李景行低头看着徐栩在笑,甚觉可爱,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捏了捏徐栩的耳垂。 徐栩敏感,立马缩着脖子掐了李景行的胸部一抓:“别胡来。” 李景行无奈地指着对方的手:“到底是谁胡来?” 徐栩顺势将手搭在李景行的胸前问:“说到晏玺,他到底会什么?” “现在还看不出来。” 徐栩鼓起了腮帮子:“我看他身手一般,之前那几招拼不过你。” 李景行温声道:“也许他并不是强在身手上。” 徐栩不服:“我还没见着谁比你的道法更厉害的!” 李景行的笑意很清淡:“山外山人外人,不要让见识限制了我们的成长。比如张麟乐,一个天生的阴阳眼并不稀奇,但张麟乐那种自动规避吉凶,还能带人进入阴阳街的阴阳眼却当世无双,甚至......” “甚至也许他还有更多的潜力。”徐栩接话。 李景行与徐栩心有灵犀,李景行说上半句,徐栩大致能猜出下半句的意思,显然,这一次他又说中了,李景行朝他微微点头。 “他可真是晏玺捡到的宝贝儿。”徐栩笑道,“不过,张麟乐戏称的阴阳街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看他自己都不清楚。” “我猜想是两个世界的中层或是连接点,但现在还不敢妄下定论。”李景行说。 徐栩苦笑:“当个公务|员,原来这么麻烦,看来国家的皇粮也不好吃啊。” “饿了吗?” 徐栩撑起身子,看了一下表:“快到中午了,走,我们去食堂看看导师长什么样子。” 李景行快速地翻下床,正准备开门,门就被撞开了,张麟乐跑了进来。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一说保管出现。”徐栩笑骂,“六碗饭小子,这么快就饿了,居然撞门进来叫人吃饭,哪有......” “徐哥,不好了!” 张麟乐这一嗓子,让李景行皱起了眉头。 张麟乐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急切到说:“有征兆了,阴......阴阳街。” 徐栩闻言一惊,走到张麟乐身边:“你又看到阴阳街了?在这里吗?” “对,我的视线发黑,阴阳街很快就会出现,”张麟乐点头,“虽然不是每次都有视线发黑的预警,但发黑了以后,必然就会出现阴阳街。” “你在说顺口溜吗?”徐栩摊手。 “我不骗你,这次发黑特别凶猛,你们要跟紧我!” 两人闻言顿时心中一紧。 “这可是玄冥观,哪方的阴邪敢在这里作乱?”徐栩有些奇怪,但还是朝张麟乐靠近了一步。 李景行立马回头拿起了金龙刺刀,并将徐栩的背包扔给他:“符咒护身,将青铜铃拿在手里。” “好。”徐栩迅速翻出青铜铃与符咒,提醒道:“带上手电。” 张麟乐问:“这是白天,为什么要带手电?” “只管带上就好,有备无患。”徐栩从床头柜翻出三只手电,让他们放进背包。 李景行转头立马沉声问道:“你带了鸳鸯钺吗?” 自从昨晚徐栩给张麟乐说李景行会随身携带兵器后,张麟乐便将他的竹棍装背包里了,刚才视线黯淡下来,张麟乐拿起背包就跑了过来。 “在,在呢。”张麟乐翻出了兵器。 “我想,训练提前开始了,”李景行咬牙道,“大家做好准备。” 徐栩狠狠地盯着房门外面,骂道:“连饭都不管饱,真不是什么好单位。” 片刻后,见无人得应,他便跨过门槛,落脚轻促,进入庭院中间。 后方传来隐约的声响,他返身看去,看到一座古意的二层楼高戏台。一位老人轻轻斜斜地靠在太师椅上,哼哼吱吱,不知唱着什么调调,语声未有成行,只觉心情不错,赏着日光。 张麟乐对戏剧可以说一窍不通,想出声问询,又怕唐突,只得乖巧站立。估摸着一曲终了,恰逢其时地鼓了掌,老人的眼光,便顺势看了下来。 “小伙子,你找谁啊?” 男孩子精神一凛:“老人家,请问这是会龙庄吗?” 老人收敛起笑容,指了指大门,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门上的大字不会是假的。 “我找负责人晏玺。” 老人闻言,眼里精明了三分,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顺梯下楼,稳稳地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52.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什么任务啊, 晏队?”张麟乐摩拳擦掌,一双如秋水洗过长空的双眼瞳仁分明,恨不得立马行动。 “这次任务要出国, 协助柬埔寨玄学组织扫除当地残余势力。”晏玺言简意赅。 张麟乐有些发怔:“我们还要充当外援,去支援国际友人?” 徐栩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手臂未免伸得太长了一点吧?国与国之间信仰的神佛不一样,阴邪必然也有极大的差别,即使我们去,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这是华夏玄机会下达给我们的任务, 我们不要质疑自己的组织,”晏玺正色道, “我相信国家,相信总部,相信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充分考虑了国际形势。” “是啊,考虑周到,就是没考虑我们的死活。”徐栩似笑非笑地看着晏玺。 晏玺觉得徐栩的眼里藏刀,似乎在嘲笑他迂腐无能, 任人摆布。 “截至到现在为止, 玄机会从来没有失算,华夏的军师坐镇,神机妙算, 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徐栩这次笑出了声:“神机妙算?呵, 这个词都烂大街了。” “闭嘴。”李景行沉声。 徐栩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嘴, 垂头不说话了。 李景行看徐栩服软, 眼神微闪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忍。 张麟乐习惯了平时徐栩的趾高气扬,也知道李景行在生活上是真惯着徐栩,总以徐栩为主,想不到一说到工作,两人就立马换位了。 比起徐栩对玄机会的不信任,张麟乐就无所谓多了,他对这次任务的本身还是有几分兴趣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只要能让他见识更多,他就忒兴奋。 作为一个大好青年,在玄冥观混吃混喝,远不如大展身手,实现抱负。至少张麟乐认为年轻人都应该是这么想的。 “柬埔寨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景行问。 “东南亚的玄术分为两派,一派人作风正直,是正规大庙里修行,一派主要靠提炼阴魂,下降头等邪术谋生,后者被人利用,大势启用阴邪之术,妄图破坏国际玄学平衡,我们要去秘密铲除这部分的毒瘤。” “他们自己不能铲除吗?”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他们不愿意出面,他们的人没事,出事的是我国的游客,有人失踪了。” “游客?” 晏玺点头:“很奇怪,平时东南亚玄学势力再猖狂,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他们把矛头指向了我国。” 徐栩抬起头来,摸了摸下巴:“这就奇怪了。” 晏玺神色发沉:“他们是要挑人做什么大法事,还是破坏国际形势的平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有几人失踪?”李景行问。 “最近失踪了两人,他们的家人正通过舆论与国际警方的力量在积极寻找,现在官方答复是极有可能遭遇了坏人绑架,我们通过华夏玄机会军机处得到内部消息,他们的失踪和邪术有关,这事不能声张,也不能让事态发酵,一切得秘密进行。”晏玺拿出了两张照片,一男一女,都是短发。 他嘱咐,“任务核心是进一步了解外方玄学势力对我国的威胁,其他的,顺其自然。” 李景行拿起照片,徐栩与张麟乐便凑了上去。这两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男人长着一张大众脸,没什么特点,倒是这女人长得不错,单眼皮,挺清纯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嘴边有颗硕大的黑痣。徐栩盯了一眼张麟乐:“你看得很入神啊?” “不,我是有些激动,想瞧仔细了。” 张麟乐从小就有英雄情结,一听这趟行动怎么这么像特种部队的解救人质任务,还有点湄公河行动的感觉,想想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李景行早就过了张麟乐那种满腔热情,慷慨激昂的年龄。通过晏玺的陈述,也大致能想象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这次执行任务的有几人?总部能够给予哪些支持?” 晏玺回应:“这次的跨国行动难度较大,总部提供当地的地接与充足的资金,执行任务的队员必须是月前或以上,我们玄冥去三人,朱雀一人,青龙一人,白虎有其他任务暂不派人。” “不行!”徐栩拍着桌子而起,“看不起我吗?我又不是女人,留在观里做什么?” 张麟乐觉得徐栩这句话完全不通,女人是留在家里,不是留在道观里吧,不过,他也不想徐栩留下,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徐哥能力很强的,之前林清失控,全靠徐哥指挥,我才能和林清搏个平手,有他在,我会更好地完成任务。” “总部根据任务的困难程度选择最合适的人员,这次总部一共指定了两名日行的人去,其他能去的也是月前级别的,足以看出这次任务很艰巨。”晏玺急忙解释。 张麟乐心思陡转,另一个日行,就是朱雀叫柴子洋的人吗?他的技能是什么?张麟乐更加期待了。 “这次任务凶险,有一番苦战,总得有人在观里等着总部进一步的指示。”晏玺补充。 “你留下就可以了,我根本不喜欢和总部那些人打交道,反正我必须和李景行在一起执行任务,这可是我的底线。”徐栩一口咬定不妥协。 李景行看徐栩心情不好,也站了起来,顺毛道:“放心,我们会一起的。” 晏玺的手抖了一下,就听到李景行开口:“我必须和徐栩在一起,这也是我的底线,我会照顾他,护他周全。” 晏玺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护不了他周全呢?” 徐栩云淡风轻地笑了:“这有什么?只要和李景行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都不要紧,反正人嘛,早晚也会有那一天的。” 李景行一把揽过徐栩的肩膀,慎重地说:“别瞎说,我保证我们都安全。” 徐栩看着李景行一脸认真的样子,展眉笑开了颜。 李景行一如既往地眉目舒朗,眼神坚定。 时光荏苒,徐栩仍记得几年前的那个中午,李景行穿着黑色中式道服步入他的风水工作室。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剑眉星目,,手持罗盘,走路带风,一股正直与刚毅的气息扑面而来。 后来无数次,李景行站在正义与邪恶的边界,处在光明与阴暗的界域,从来没有让徐栩失望。哪怕深渊在前,哪怕万丈深壑,李景行都一力向前,勇战无憾,像一只略过长空的鹰。 千帆过尽,不染纤尘。 徐栩知道李景行的理想,也愿意陪着李景行,他不需要李景行保护,他想和李景行并肩战斗,一起面对这巢焚原燎的人间阴暗。 晏玺站了起来:“如果要徐栩代替张麟乐,我需要向总部回报,得到答复后方可。” 张麟乐不干了:“我得去啊,为什么留下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晏玺听着觉得不对啊!刚才徐栩一急,就说他不是女人,张麟乐耍起横来,又说他不是小孩子,这是玄冥观啊,大家都是同事,是兄弟,是队员,怎么感觉这几句话顺着听,倒有些像一个家了? 想到家这个词,晏玺的缓慢地眨了眨眼,突然感到一丝奇怪的温暖。但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很久,想到他的队员没有一个能好好听话的,就觉得力不从心。 “晏队,就让我们三人去吧,你留在观里和总部沟通就好,不是还有其他分部的成员吗?大家相互照应着,不会出事儿的。”张麟乐央求道。 “你们不懂,有些人是不能依靠的,他们执行的是命令,为了任务可以牺牲掉任何东西。”晏玺一字一句地说:“包括,人。” “朱雀?”李景行反问。 晏玺闭了闭眼,转移话题:“我和你们一起,万一遇到什么,我能用玄学治愈保护你们。” “我们组合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国外那些搞阴邪的算个鸟,我们才不需要玄学治愈呢。”张麟乐坚定地说。 徐栩拨指起卦,张麟乐凑在边上,看徐栩纤长白皙的手指不停地弹动,在反复算了几遍后,徐栩才慢腾腾地放下手。 “怎样?”张麟乐急切地问,而晏玺与李景行也站在边上,目光关切。 “天盘庚辛,太白重锋,不宜远行,远行必车折马伤,休加惊,招惹惊恐之事,又遇螣蛇,南方火旺,有欺骗、虚诈、怪异、噩梦、惊悸之象,对宫太阴,证明敌人在暗我在明,不宜强攻。” 晏玺摸了摸鼻子:“听上去很不祥啊。” 徐栩接着说:“天心星远离卦位,即使晏队你跟过去,也并没有什么用。” “卦象这么说了?” 徐栩看着晏玺,认真地点头:“我还不敢拿老祖宗的授识来开玩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晏队坐镇后方,给我们支援,我们三人领任务出行。”张麟乐拍了拍胸膛,“管他什么阴谋阳谋的,只要我们团结合力,一定会顺利拿下任务的。” 每次关键时刻,张麟乐总是最乐观的一个,不过,晏玺还蛮欣赏这种无畏的精神。他活这么久,还真没这么潇洒过。 特别是当了玄冥的负责人之后,更是瞻前顾后,生怕哪方面考虑得不周到,偶尔的放松也就是也打趣调笑一下新人,可一旦新人翅膀硬了,他也就缩回去了,露出了真实的面目,重新变成一名殚精竭虑的领导。 “晏队,既然卦象都这么显示的,我们不用医治,你还是安心留在玄冥吧,小伤回来你给看就行,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张麟乐模仿军人,站直了身体,双脚一靠,将手斜斜地放在太阳穴旁,行了一个礼。 晏玺还没笨到会相信徐栩与张麟乐的话,但他知道自己被这三人排斥在外了,如果不答应,他们一定还会继续想办法让自己妥协。 53.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难说。” 李景行看晏玺一副老狐狸的狡猾样子, 也听不下去了,截话道:“我饿了, 要吃饭的跟我去食堂。” 徐栩立马捧着肚子跟在了李景行的身后。 张麟乐快被自己膨胀的好奇心给逼疯了,但现在很多事情问不出一个所以然,他酝酿了一下, 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要掘地三尺,找出一切的真相。 半山食堂是一间二百余平方的房间, 方方正正的,和外面那些殿院差不多。最里面是厨房,外面放着六条木质长桌,桌子两侧都放有木凳,简约朴素。 李景行从小独立, 在家就操厨, 煮点面条更是不在话下。他将青菜洗干净,熟练地打好佐料, 往锅里丢了面条。 徐栩和张麟乐两人坐着聊天,本来张麟乐不好意思看李景行一个人忙碌, 想帮忙打打下手, 李景行大手一挥表示不用, 徐栩便拉着张麟乐坐在木凳上, 两张嘴张着, 只顾等吃等喝了。 “徐哥,这里好神秘哦,感觉像进来一个特工组织。”张麟乐开口。 徐栩用手指敲了敲长桌:“我现在满脑子都想晏队会给我们设什么关卡,让我们日后心甘情愿地五点就起床。” “管他什么关卡,我们全力迎战就成,不是有一句话吗?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如果是三个诸葛亮呢?”张麟乐用手比了一个挥舞的姿势,“准赢!” 徐栩掏了掏耳朵,微微一笑,着着自大的男孩问道:“你的钺呢?” 张麟乐说:“在房间呢。” 徐栩笑着垂眼,睫毛打在眼睑下,像一对蝶,要飞不飞,撩拨得人想捉住。 “徐哥,你睫毛真长。” 徐栩笑得更欢了:“你心真大,只顾看我了,就没听出来我为什么这么问你?” 张麟乐顿了一下,回想徐栩说的上一句话,突想觉得他错过了什么。 “你不怕关键时刻找不到武器吗?” 张麟乐恍然大悟,转头看着正背着背包在煮面的李景行,那把刀正倒插在背包里,这次刀柄上没有裹布了,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金龙纹。 金龙威武,前爪锋利,大嘴张开,长须飞舞,呈腾云驾雾之势,向刀刃攀爬,不过因为现在刀是倒插着,整个龙头是向下的。即使是往下,也有一种神龙降临的威慑感。 张麟乐楞了一会儿:“景行哥一直把刀随身携带着?” “除了睡觉,一直带着。”徐栩答:“睡觉也放床头。” 张麟乐想果然自己太过于大意了,现在进入这么一个特殊组织,是应该注意一下了,他连忙点头:“做这一行,警惕点好,谢谢徐哥提醒。” 徐栩挥手示意不客气,冲正在挑面的李景行说道:“多给这小子挑点,他一顿可以吃上六碗饭。” 张麟乐尴尬地笑道:“说到吃饭,昨天在农家乐是你们请的,我要请你们吃饭得等测试后了。” “别客气啊,再说,你不是已经还了吗?” “还了?”张麟乐一头雾水,“什么时候?” “昨天你带李景行找到我的时候,”徐栩不紧不慢地解释,“在去会龙庄之前,我起了一局,卦象上显示虽然并无性命之忧,但我的方位临杜门。” “杜门表示阻塞?”张麟乐有一点奇门的基础知识,道家万物离不开八卦阴阳,只要掌握这八卦基础,即使对其他法术不能精通,也能略知一二。 徐栩点头:“而你当时在我的生门方位,我就知道你可以帮我的,如果昨晚你们不来找我,我可能就只能硬闯十方界了。” “如果你硬闯十方界,晏玺就会出现。” 徐栩伸出修长的食指摇了摇:“不,他不会的,他的出现是因为你们。” “我们?”张麟乐更糊涂了。 张麟乐正欲进一步追问,李景行走过来将两碗面放在桌上,指了指铁锅,对张麟乐说道:“铁锅里剩下的面全是你的。” 张麟乐:“.......?” 徐栩差点笑倒在地上,拍了拍张麟乐的背:“估计道士找不到合适的碗了,你快去灶上吃吧。” 张麟乐灰溜溜地站了起来,走到堪比高压锅大小的铁锅前看了一眼,锅里的面真的能盛五、六碗面。 估计道士是看他胃口大,就单独在碗里放了蘸料,让他在锅里挑面进碗,蘸着调料吃。 张麟乐就站在灶前,伸出筷子挑面到碗里,吃出云南沾水米线的感觉。他回头看桌上两人笑得正欢,徐栩不停地在说着什么,李景行耳朵红红的,极为耐心地在听,勾起的嘴角很轻松,不似刚才那么紧绷严肃了。 相比之下,抱着锅吃面的张麟乐,显得形单影只,怎么也掺不进去。 不行!总有一天,他也一定要找到这么一个挚友,张麟乐呼着面暗暗发誓。甚至,他开始幻想着在玄冥护卫队未到的候选者中,也许也能找到一个好朋友。 张麟乐的期望不久就会实现,而那个陪他说笑的人,却并不属于玄冥护卫队。当然这是后话,张麟乐现在还在羡慕着他人。 几人吃了饭就早早地回房了,玄冥观倒是一个清静的地方,特别适合睡觉,为了第二天的早起,三人不到十点就洗漱入眠了。 次日五点起床,李景行精神奕奕地迈进食堂时,晏玺已经在吃馒头了,笑着朝他们打招呼,让几个人坐下吃早餐。李景行走过去迅速坐下,徐栩黑着脸跟在后面,而张麟乐睡眼惺忪,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差点没坐稳凳子。 晏玺给每个人分了几个馒头与米汤,李景行专注地吃着,没有说话。徐栩养尊处优惯了,嫌弃地撇嘴,李景行伸手将馒头递到嘴前,徐栩才不情愿地咬了一口。而张麟乐显得麻木,没睡好味蕾也迟钝,此刻的馒头和山珍海味是一样的,都完全没有味道。 “已经让厨房给你们准备肉了,以后顿顿都有。”晏玺宽慰道。 徐栩这才应了一声,问:“今天的训练计划是什么?” “专项对抗。” “专项对抗?”张麟乐喝了一碗米汤后,瞌睡总算醒了,“和谁?” “昨天你们的资料传到总部后,导师们已经动身了,今天下午就到。” 张麟乐忙问:“我们居然还有导师?他们很厉害吗?” “当然,等你们光荣退休又不想回家养老的时候,也可以申请在总部当导师,不过一般人申请不了,进去做导师的人都是每个分部数一数二的人。”晏玺答道。 张麟乐狠狠地撕下一片馒头皮:“你这么一说,我真的好期待,一定能学到特别多的东西。” 看着张麟乐振奋的表情,晏玺放下了米汤,和颜悦色道:“的确可以学习很多,但前提是你能扛得住,他们的训练方式可是强强对抗。” 徐栩在玄学圈子混得久,知道里面水分太多,有些所谓的玄学大师徒有虚名,徐栩见识过不少玄学骗子,对外号称会各种道家法术与预测术,统统经不起内行资深人士的考验。 在徐栩心中,最厉害的就是李景行,没有之一。他掰开手里的馒头往口里送,决定吃饱点好应战,但嘴下依然不留情:“国内一共就四个分部,每个分部满编五人,有25%的人有机会成为导师,是这样理解吧?” 晏玺明白徐栩的意思,徐栩压根儿就没觉得这样的导师有什么了不起之处,晏玺缓缓摇头:“来了你就知道了,他们真的很强。” 徐栩冷笑两声:“昨天你说到朱雀那个日行级的人时,好像也是这句话。” “实话实说而已,被揍了别哭鼻子。”晏玺哈哈笑了两声。 “小时候看武侠片,很少看到你这样谦虚的掌门人,如果放到古代,现在你的位置也相当于一派之首吧,你的队员都很强,怎么能灭自己威风呢?”徐栩不满。 李景行帮徐栩盛了一碗米汤,笑了笑:“吃饱了再说,一大早怎么就开始怼人了?” “没办法,我控制不住这起床气啊,谁让我五点起床的?”徐栩耸了耸肩,怒目看着晏玺。 晏玺装作没听见,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来:“早上你们可以自由训练,中饭后正式进入对抗训练模式。”说完,迈着长腿离开了是非现场。 他刚走到大门边,观里的小道就凑上来,小声说道:“导师已经到了。” “这么快?那你派人在会龙庄去接导师,然后带两位导师去厢房休息。” “不是两位,是三位。” “三位?”晏玺一惊,“可是我的候选者只有李景行与张麟乐啊。” 小道士不知情地摇了摇头,晏玺只好挥手打发了对方。 难道,总部要留下徐栩?晏玺蹙眉,这人现在还是一颗没有引线的雷,如果一旦开窍那就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炸飞敌人还好,但如果炸的是自己人呢? 晏玺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吃早餐的三人,想不到居然正好对上吊儿郎当的徐栩。 徐栩举着碗在喝米汤,碗口将他的脸都挡住了,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双眼带笑,是那种不动声色地洞悉,还有几分挑衅。 三人简单地用过午餐,在房间内整理好装备就出门了。经过晏玺的指引,几人出了玄冥观后,往南方行了九步。 九在道家被称为阳极之数,数至于九,则道果成。汉代徐岳《术数记遗》中提到:九宫算、五行参数,犹如循环。九宫之道,通天彻地,变化始终,连接阴阳。 之所以说玄冥观与会龙庄是一体的,正是因为道观在会龙庄的阴面,走出级数,李景行立马念起了晏玺交代的口诀。 周边刮起一阵风,玄冥观真如一张画似的被风吹走了,此刻会龙庄拨云见雾般出现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在会龙庄内,而是会龙庄侧面的一棵金丝楠木树旁。 居然和他们进入的方法完全不同。几人花了数秒来思考这阴阳转换的处境,依然不得其解。 华夏是玄学大国,能造出这等神奇的景象转换,也并非痴人说梦,玄冥观借会龙庄的地气藏在山里,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既然想不清楚,几人也就不打算再费脑筋了,刚徒步走到会龙庄的正面,就有人在车里招呼他们。 “三位大师,请上车吧,我送你们去机场。”开车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亮了亮手里三本护照。 张麟乐开了副驾驶坐在前面,李景行与徐栩坐在后面,驾驶员将护照、工作手机、信用卡等物品交到了三人手里。 张麟乐接过护照,仔细检查了一番问:“我记得我没有把身份证给晏队吧,你们怎么办的?” “总部就是给大师们做支持工作的。” “我们带了兵器与一些符咒,怎么上飞机?” “别担心,我会送你们直接去机场停机坪,有专机去金边。” 张麟乐拍了一下手,惊道:“这待遇太高了吧?” “几位大师是为国家效力,总部一定会做好一切力所能及的服务。” “到了那边也有接应吗?” “我们每一个人只负责你们的部分行程,超过这段行程的任务,我们一概不知。”驾驶员礼貌地致歉,随后补充道,“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张麟乐捏了一下大腿,确定现在一切都是真的,想到自己要去执行机密任务了,手心就兴奋地冒汗,坐立不安。 再加上驾驶员特意打开了欢快的音乐,张麟乐就忍不住跟着摇摆起来。 “你是不是得了痔疮?”徐栩在后排敲了一下前排的座椅。 “怎么说话的?就不允许我开一会儿的心?” 徐栩偏头:“傻样儿,这可是个危险的任务,而且其他分部的人......” 李景行咳嗽了一声:“虽然对他们不了解,但大家的任务是一致。” 徐栩看向李景行,发现李景行正盯着前排的后视镜,很明显,他在观察这名驾驶员。 “对了,朱雀的柴子洋也是日行,一定非常厉害。”张麟乐扭头。 “这才几天,就跟着晏队学了。”徐栩揶揄他。 张麟乐嘿嘿笑了两声,回应道:“我觉得还是咱们景行哥最厉害。” 徐栩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李景行视而不见地打断道,“还有多久到机场?” “一个小时左右。”驾驶员回答。 李景行不作声了,闭眼养神,徐栩知道李景行不喜人赞美他,徐栩轻笑一声,掏出耳塞,插在手机孔里,自己戴一只,另一只轻轻地塞进了李景行的耳里。 李景行微微睁眼,看徐栩倒下,睡在他的大腿上,眼眸里闪耀着夏日的盛情。车内歌声悠扬,车外绿树成荫,一时间仿若度假般闲适李景行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任务之前难得的清静。 张麟乐看两人都在休息,可他睡不着啊,全身憋着一股劲无处使,只好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驾驶员聊天。 等车到了机场停机坪,张麟乐才关上了话匣子。 三人跟着驾驶员上了飞机,驾驶员小提醒道:“这次任务代号为障翳 。”说完,他便道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麟走到机舱门前张望,看小车已经离开,回头道:“军事行动的任务代号目的是为了麻痹敌人,确保通讯的保密性,但我们可是玄学力量的较量,取仗义这样的名字不觉得很奇怪吗?特像梁山好汉。” “不是你说的仗义,是障碍的障,眼翳的翳。”李景行说道。 张麟乐掏出手机查了半天,才搞清楚后面这个字怎么写,不满地问:“为什么取这个生僻的名字?” “障翳表示隐藏,也表示蒙上灰尘,我的理解是这个任务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到一些隐藏的线索,不要被表象所蒙眼。”李景行猜测道。 徐栩才不管什么代号呢,他拿起菜单,对张麟乐说道:“六碗,这飞机餐有大虾,你要吗?” “要,有饭吗?” “……” 整个飞行途中三人可谓是极其享受了,大概是加入玄机会后最好的一顿,张麟乐还喝了点香槟。 快乐总是短暂的,大约四个小时后,到达金边机场时已经是当地的晚上了。 机场也有人接应,带他们顺利地过关,徐栩注意到,接应他们的人付了不少小费,估计也是有人打点好的通道。 金边湿热,三人穿着短袖出了机场,依然能感受到地表残留的热度,一阵风刮过,衣服湿漉漉的。这还是晚上,白天太阳再大一点,估计会更热。 接他们的驾驶员是当地的华人,张麟乐上车后发现只有他们几个人,便问:“朱雀和青龙的人呢?” “我只负责接您们。” 张麟乐疑惑得很,向徐栩使了一个眼色,徐栩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事,就我们几人也好。” 张麟乐知道徐栩说得对,即使同为华夏玄机会分部的队员,大家都执行一个任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加上晏玺之前的欲言又止,他就猜想各分部的关系也许还有些羁绊在里面。 也许,不见面的好,可是,见了面就一定不好吗?张麟乐不得其解,可车已经驶入了他们入住的酒店大堂外。 他们入住的是当地的一家度假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后,三人各一间套房。徐栩照例跑到李景行的房间去了,张麟乐也有些疲倦,早早洗漱了就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张麟乐神清气爽,决定去酒店的健身房锻炼。当他到健身房的时候,看到李景行已经满身汗水地在举杠铃,而健身房空空荡荡的,除了李景行和他,居然没有人。 “景行哥,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李景行放下杠铃,“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好,你们呢?” 李景行笑了一下:“不太好,这酒店有些奇怪。” “奇怪?” “这家酒店很豪华,但客人却不多,你观察到没有,昨晚我们在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后方是一副浮雕画。” “好像有这个印象。” “你没观察到浮雕上是什么?” 张麟乐抱歉地摇头:“没注意。” “我猜想应该是一种佛经。” “啊?” 李景行取下肩上的毛巾擦汗,走到落地窗玻璃前的跑步机,启动了按钮。 张麟乐立马也在他旁边的跑步机锻炼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酒店大门,大门处在丁字路口的中间,如果这块地不太平,煞气就重,而前台刚好面对大门的煞气,”李景行说道,“所以我昨晚留意了一下,前台后墙的造型是符箓,颜色是黄色,怕是有刻意镇煞的作用。” “听说柬埔寨有些酒店风水不好,会把当地的符咒放入酒店的每个房间,但不一定是明显的地方。”张麟乐点头,“你们昨天为这事儿很晚才睡?” 李景行的脸色僵了一下:“不完全为这事儿。” “哦,徐哥呢?” “还睡着呢。” “哦。” 谜一样的沉默。 张麟乐扛不住这样的尴尬,开口道:“我们的时间是四周,现在要......” 李景行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跑步机的声音压过了两人的交谈声。 张麟乐赞成李景行的做法,行动得太快恐引人怀疑,可张麟乐不想憋在酒店了,便提议去看看吴哥窟。 李景行笑着回答:“问你徐哥去不。” 两人锻炼了个把小时,便去了早餐厅,徐栩正在靠窗的餐椅上喝咖啡,看两人进来了,冲他们挥了挥手。 “徐哥,你起来了啊,还想着给你打包回房间呢。” 徐栩轻笑:“多谢了,今天去哪里玩啊?” 张麟乐瞅了一眼李景行,开心道:“刚才和景行哥商量了,我们去吴哥窟玩玩吧。” “吴哥窟?”徐栩瞟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看着徐栩淡淡地笑。 徐栩:“想去,但要非常小心才行。” “为什么?”张麟乐瞪大眼睛问。 徐栩压低声音:“惊门出现在吴哥的方向,惊门属金,为凶门,不宜出行谋事,否则必遇惊恐,在时间卦象上庚加壬,表示音信难通。” 张麟乐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立马问道:“六乙在哪个时空方位?” “坎位,用神宫位为九天。” 李景行接话:“玉兔投泉。” “我说二位,咱们能用人类能理解的语言沟通吗?”张麟乐坐不住了,声音清脆地要求道。 徐栩将杯中最后一点咖啡喝尽,看张麟乐着急得想揍人,开口道:“我们需要找到人相助,七日后行动,用神为九天之方,万物之父,威悍之神,代表找到人即可扬兵布阵,如果单枪匹马,必然会有大劫。” 张麟乐眼眸一亮:“朱雀?” “你就记得朱雀那只柴犬,难不成青龙分部的不算队员?”徐栩打趣。 “主要是青龙听上去太社会了。”张麟乐捧着水杯,将凉水一咕噜全部喝了下去。 徐栩一手撑着脸,另一手轻轻敲击着桌沿,戏谑道:“社会我的张哥,您喝的是我的水。” “对不起,对不起。”张麟乐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李景行的表情。 但李景行显然已经陷入工作状态,整个脸崩成了一座冰山,问徐栩:“那我们还是应该去吴哥。” “对,生加休,我们只管往目的地走。”徐栩嘱咐张麟乐,“你的柴犬很快就会跟过来。” 张麟乐对阴邪敏感,侧脸感到一阵疾风,还没回头,鸳鸯钺已经更快一步出了手。 像猫一样的惊叫声响彻空旷的购物中心内场,仅仅一声过后,便又恢复寂静。 几人跑过去,地上只有血,张麟乐用手电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其他的东西。 “你的鸳鸯钺上有毛。”李景行用手电照着张麟乐的武器,伸出一只手将兵器上的毛取了下来。 徐栩在一旁警戒,用手电照射着四方,头也不回地问道:“是什么动物的毛?不要告诉我是老鼠毛。” “徐哥,好恶心。”张麟乐噗嗤笑开了。 “是猫。”李景行说。 徐栩转头看了一眼,很快便撇回头:“张六碗,你刚才伤了一只猫?” “没,绝对不可能,”张麟乐笃定,“我之前分明感受到了邪气入侵。” “有猫的地方容易诈尸,”李景行说,“小心尸变。” “这购物中心这么大,又不把测试的目标告诉我们,让我们自己摸索,太浪费时间了。” 张麟乐抱怨道。 “我有一个猜想,我们作为玄学者,第一要务就是破除阴邪,所以测试的目标应该也是这样,”李景行用手电往顶上照了一下,“这购物中心的穹庐是圆形的,压制在购物中心上,聚集阴气,里面的邪气无法散开。” 张麟乐问:“把里面的阴邪全部灭掉,就算成功了吗?” “也许。”李景行点头。 徐栩一听,福至心灵,也将电筒光射向了九层购物中心的穹顶:“也许不用这么麻烦,如果我们能改变了这格局,阴邪就存不下来,这是最省事的方法。” “破了这购物中心的坟墓盖,借月光穿透之势,用道法让这些妖孽全部灰飞烟灭。”李景行眯了眯眼睛:“正合我意。” “好,那我们向上走。”张麟乐说,“走扶梯,别坐观光直升梯。” “没人傻到会坐那部墓碑梯吧。”徐栩笑着拍了一下大腿。 李景行眉头皱了一下:“别闹,邪气又盛了些。” 张麟乐早就感应出来了:“我们三人对这里存在已久的阴邪来说,可是不速之客。” “只要不是外卖就好了。”徐栩招手,三人走上扶梯。 扶梯也就是一个摆设,早就肮脏与破旧,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李景行走在最前面,刚踏上第一步电梯,就惊觉不对,一股下陷的力量让他失去重心。李景行双手迅速在两边的扶手上撑了一把,借助力量凌空倒翻了一圈,退了回去。 整个电梯如同瘫软的皮带,陷入地下,在冷光手电的光线下,冒起浓烈的灰尘。 “艹!”徐栩爆了一句出口,和张麟乐也退了好几步,用手捂住鼻子。 灰尘铺天盖地萦绕在四周,只有几米的视线距离,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 “小心,鬼打墙。” 两人听到李景行喊了一声,便知他们陷入了迷阵。 李景行有能力保护自己,徐栩想拉住最近的张麟乐,伸手一挥,却只有呛人的灰尘,什么也没捞到。 张麟乐也没拉到徐栩,他屏气,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持着鸳鸯钺,弓着身子疾步而行,希望能快点跑出这白茫茫的灰尘。 突然间,有人在后面拍了他一下:“张麟乐,过来。” 张麟乐愣了一下,这声音是......徐哥? “张麟乐,过来。” 张麟乐转声,发现徐栩的声音远了一些,但依旧在招呼着他。 张麟乐捏紧了手里的鸳鸯钺,跟了过去。 没走几步,突然前面的灰尘淡了,迎面飞插而来一块巨大的黑色电梯皮。 张麟乐丢掉手里的电筒,直面冲向电梯皮,锋利的两把鸳鸯钺一横,电梯皮立刻五马分尸,飞散开去。 “张麟乐,这边来。” 张麟乐再次循着徐栩的声音跑去,没跑出几步他的膝盖一弯曲,仰头间,几根木钉擦着他的眼珠子过去。 邪气很近,张麟乐迅速站立起来,抡起鸳鸯钺,采用八卦绕圈,给自己驻起一道坚实的防线,邪气根本进入不了。 一边移动,一边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鸳鸯钺,如同铁掌,招招带风,周围的灰尘被打开,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徐哥!”张麟乐试探性地喊道。 因为也鬼打墙的迷雾中,前方的人始终转不过头来。 “张麟乐,快过来帮我,我被困住了。” 张麟乐走上前,二话不说,抄起鸳鸯钺,割断了前面的头颅。 就在头颅断的那一霎,张麟乐笑了,心道:“先不说那么重的邪味,我徐哥都叫我六碗,就这智商,还想骗人呢?” 周围的灰尘散开了一些,看来这阴邪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张麟乐呸了一口,继续向前寻找李景行与徐栩。 周边气流再次改变,有东西从张麟乐的身后发狠般地撞了过来,张麟乐转身不及,只感到周边的灰尘被这气流撕开了一道口子。 邪气速度太快了!这是张麟乐的第一反应,但他还是勉强地抄起了鸳鸯钺想要挡一挡。 临得近了,张麟乐才看清楚,这是一个人,准确来说,这是一个死人。 表情狰狞,指甲乌黑,头是扁的,头顶除了很多血,血渗透进了死人的瞳孔,当邪气近在咫尺时,张麟乐满眼只有血红与苍白,还嗅到了令人作呕的恶臭。 张麟乐准备推出鸳鸯钺,和这强弩之末的邪气拼一拼。 哪想尸体突然啸叫一声,在灰尘中化为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出手呢。 周边的灰尘陡然消散,张麟乐站在扶梯口,而徐栩就在他身边,两人相距不到五米。 李景行闭眼燃起了符咒,睁眼时带着滔天的杀气,口里大声念出了道法。张麟乐听不懂,但却发现黄色的符咒与火光相容,将周边的灰尘全部吸了进去。 徐栩拉着张麟乐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张麟乐立刻摇头。 “是不是感觉过了很久?” 张麟乐“嗯”了一声:“差不多有一顿饭的时间。” “呵!六碗就是六碗,连计时标准都是吃。” “嘻嘻,徐哥你甭取笑我了。” “邪气弥漫时是这样的,其实才过了一分钟而已。”徐栩举了举手表,将电筒的光射在手表上。 “刚才有邪气冒充你迷惑我。” “你应了?” “应什么应?直接灭了......”张麟乐吐舌点了点头,看向李景行:“这是什么道法?瞬间邪气就消散了,好厉害啊。” “全真与正一是以驱邪道法为主的道家门派,对付阴邪自然法到邪除。”徐栩打趣道,“道士还有更厉害的法术。” “什么法术?”张麟乐眼睛一亮。 李景行扔掉手里最后一块燃尽的符咒,截话道:“废话以后再说。” 徐栩冲张麟乐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这个人一工作起来就这严肃样。” 张麟乐本想说是不是精神高度紧张引起的,徐栩继续问道:“是不是很酷?” “......酷啊!”张麟乐觉得这种赞美很不合时宜,可李景行确实挺酷的。 “都闭嘴。”李景行用手电照了一下远处:“找到消防通道,然后上楼。” 李景行推开厚重的消防门,挂在门楣上尘渣散落下来,掉在了三人的衣肩。里面的楼道并不算宽阔,也就两三米宽,呈Z字型。 李景行用电筒环视。破旧的楼梯间一眼望不到头,墙壁因潮湿而脱皮,顺壁流下的水渍散发着恶臭,在楼梯与墙的接缝处汇成一滩污浊的泥泞,时不时还有水滴落下,溅起低沉的回响。 扶梯的把手并不连续,有截没截地盘旋向上,木质已经松弛,时而有点点灰尘伴着木屑从上自下的飘落,随着李景行手中的电筒光带,呈现不太美的丁达尔现象。 54.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不错啊, 张六碗,有才艺, 饭没白吃。”徐栩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夸道。 张麟乐从容地笑了:“多搭几根钢条,应该可以应付。” “不能掉以轻心,这架空的中庭怨气很重, 极有可能影响人的意志与情绪。”李景行提醒道。 “我会小心的。”张麟乐笑着,眼睛发亮,忽然,他的眸子暗了下来, “等一等......你们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变化没?” 李景行猛然扭头看向后方。在底层遇到的电梯,此刻正开着门,停在他们所在的九层。门里空空荡荡,恍若一口空棺待人入瓮。 徐栩低声道:“邪气,很重的邪气。” 张麟乐凭栏向下望了一眼, 吸了一口凉气。 徐栩刚要拨指起算, 张麟乐就按住了他的手:“我已经看到了,邪煞一层一层地上来了。” 徐栩没再发问, 他屏息而立,表情异常严肃, 他明白, 很快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李景行不容有疑地向店铺走去:“时间耽误不得, 我们去把钢条搬出来, 早点破了这格局。” 张麟乐忙跑过去给他指店铺的方向, 徐栩跟在后面,悄悄地起了一局。 三人联手搬了几根细钢条,方形的中庭栏杆刚好可以成为钢条两头的支点。 李景行找来一条麻绳,在尾端打了一个结实的结,套在张麟乐的手臂上,另一边套在了牢固的栏杆上,还使劲拉了拉,生怕不扎实。 “绳子只有一条,拴着你当保险了,我和徐栩在钢条的两侧用手固定,你自己小心。”李景行快声嘱咐道。 “行,我上了。”张麟乐朝两人点头。 徐栩伸出手,揉一揉张麟乐的头发:“拉稳绳子。” 被自家的哥哥这么叮嘱与宠爱,张麟乐更想要好好地表现,黑亮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自信与朝气,爽快地答应道:“成!” 此时不宜废话,徐栩赶快走到另一端,朝李景行点头,两人将手电夹在胳膊下,双手按住了钢条,把钢条用力地合在一起。 如果他们手松开,钢条就会滚动分开,那对于走钢条的张麟乐来说就危险了。 这还真是体力与技术的双重考验,他们不敢大意,屏住呼吸,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部。 张麟乐不愧是练过武术的人,前一秒还温和地和徐栩说话想,下一秒单手一撑,借助手臂的力量飞身跃上了钢条,稳稳当当地立在钢条上。 他的身材清瘦高挑,跳跃的时候像一只凌空的燕,侧身站在不过手臂宽的钢条上,手持鸳鸯钺,银色的刀尖在月色下泛着冷光,整个人看不清面容,单单只是剪影一般,张麟乐的身影投影在如月的屋顶上,这跳跃的精灵仿若自天界而来,轻踏着细细的钢条临界起舞,脚下是叫嚣的污浊,丑陋不堪却跃跃欲试。 一清一浊,一静一动,浑若两个世界。 如此美景在前,徐栩啧了一声,嗯,这小子对自己的体重还是有自信的。 “小心一点。”李景行提醒一句,这一句却划开了弧度。 徐栩明白,李景行这句话不仅是给张麟乐提醒,也是在告诉他,邪气逼近了。 两人心有灵犀,看着张麟乐已经快要走到目的地,各自用左手扶住了钢条,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兵器。 徐栩握紧了青铜铃,余光看向李景行,李景行警惕地观察着,锐利的长刃拿在身前。 两人在警戒的时候,张麟乐已经移动到了钢条的中间,他朝下看了一眼,一股凌厉的黑气迅速往上涌,张牙舞爪地在楼层之间制造了诡异而刺耳的响动,这片黑暗将会吸噬仅有的微凉月色。 很快,浅唱低呤自下而上传来,听上去像是女子的哀怨,空灵的回声侵蚀着空旷的楼道。周围的墙体如同树皮一般脱落,裸露出血红的内部。 张麟乐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心道:这是幻觉,不要受环境影响。 这中庭怨气太重了,心智稍不坚定就会动摇,张麟乐闭目凝神,那歌声远去了不少,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一切如旧,死气沉沉,墙壁没有脱落,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张麟乐将手里的鸳鸯钺斗在一起,伸手向上,但还差了些距离。 看来只有跳高了。 “小心!”李景行突然开口。 徐栩手一松,侧身翻滚,一股黑气与徐栩擦肩而过,击中了钢条。 钢条少了一边的平衡,猛烈地晃动起来,从徐栩这边分开。张麟乐立马朝李景行方向退了几步。 徐栩想要撑起来,却发现这股邪气异常强盛,将他的手定在地上,摇不动青铜铃。 李景行单手撑住了钢条,将刺刀插入背包,顺手掏出一卷骷山符咒,顺着钢条滚了过去。 张麟乐轻巧地双脚一跳便略过。 符咒顺着钢条滚动,特殊的字体如同烙印般闪着光,嵌入钢条中。 骷山法是道家民间道法,用于捕捉鬼魂妖魂,特别是邪气未显形的时候,能够压制其邪恶力量,消化鬼魂于无形。 符咒还未滚到徐栩那侧,力量便散发开来,钢条分散的力量合拢,徐栩手里的压力减轻。 他连忙摇动着青铜铃起身,却见令人生畏的一幕。 就在他旁边,站着一具高大的无头尸体,血从斩断的脖子上往外涌,将白色的长寿衣染成了血袍。 徐栩擅长奇门遁甲预测,也懂风水,整蛊人的小道法会不少,但对传统的驱邪道法却是个半吊子,更不会武术。 他看着这一幕,恨不得一脚将这恶心的东西踢下楼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先持续地摇动青铜铃,再做打算。 这尸体受到青铜铃的威慑,奈何徐栩不得,摇摇缓缓地步步退后。 “这就是那具半猫半人的尸身吧?!”张麟乐站在空荡荡的中央,反倒气定神闲” ,被我们抹了脖子不甘心,又来吓你了。” “是你们把它脸给戳烂的,关我屁事啊?”徐栩没好气地抱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我下手?” “柿子挑软的捏呗。”张麟乐实话实说。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收拾你。”徐栩停下青铜铃。 “我等着。”张麟乐随口说着,用鸳鸯钺去敲屋顶的玻璃。 徐栩面前还有一只鬼,他可不敢怠慢,从背包里拿出拷鬼棒,在栏杆上敲了三下。 拷鬼棒是道家传统法器,一般用在道家科仪,敲击意味拷问威慑,以朱、孟两大元帅的威名命令其消散,否则严惩不贷。 无首尸体佝偻着腰,退了两步,想要大步逃开,但还未走出两步,便化作了一团灰,灰还保持着行走的样子,过了数秒,就直直地掉落在地上,地上瞬间多了有一道黄色的符咒。 “道士,你这五雷火烧得真远,我的拷鬼棒还没派上大用场了。”徐栩咧嘴。 “和邪气磨蹭做什么?”李景行沉声命令:“集中精神,扶好钢条。” 徐栩将拷鬼棒放在一边,伸手去扶钢条,张麟乐说道:“只有翻跟斗,才能碰到这顶棚。” “你还会艺术体操?”徐栩夸张地挑着眉。 张麟乐无奈道:“这是武术的基础。” “小心一点。”李景行嘱咐。 “你们小心,邪气来了。”张麟乐指着李景行的后面。 李景行跳上栏杆,用双脚并拢铁条,腾出双手,一左一右分别握着刺刀与符咒,戒备地看着四周。 四周空空的,但李景行能敏锐地捕捉到到处流窜的邪气。 徐栩恐高,绝对不能模仿李景行这样爬上栏杆,只好用一只手压着钢条,用另一只手持续摇动青铜铃,想要驱走这一波阴魂。 邪气成煞,便展现出了真实的样子。 这些阴邪全部都是扁头,看不清样子,脑浆像浆糊一样往外泻,密密麻麻地涌上了九层...... 徐栩一直在使用青铜铃镇魂,口中还念叨着口山派的镇妖咒,邪气无法靠近,全部冲向了李景行那一面。 十几只邪煞猛地扑向李景行,想从李景行这边攻陷,袭击正在中庭上方的张麟乐。 李景行拿起符咒,口中高念“金炸镇妖法”:“金金水水水......” 符咒全部炸开,形成一道高防御的幕墙,妖邪无法靠近。 “杀不完的,死亡格局注定了邪气能长久地滋生下去。”李景行催促道,“麟乐,快一点,捅了这圆墓的屋顶,破了这风水的第一层。” 张麟乐不敢耽误,走钢条轻巧得很,他快步走到徐栩这边。 徐栩冲他点了点头。张麟乐助跑了几步,翻了一个跟斗,接着再翻了一个跟斗,腰部一用力便高高地翻了上去。 向上的力量很猛,他在至高点的时候,拼尽了全力,两把钺一起出手,震碎了屋顶的玻璃。 鸳鸯钺与碎玻璃一起掉了下来,砸在还没落在钢条上的张麟乐身上,他伸手去接鸳鸯钺,却接到了尖锐的玻璃,玻璃戳破了他的手指,“啊!”张麟乐吃痛,注意力集中在受伤的手上,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仰着跌下了钢条,向中庭落去。 “麟乐!” “六碗!” 两人同时惊呼。 黑漆漆的空洞,无人回响。饶是李景行也沉默的盯着下面,没了主意。 “没……没事,我在……这儿。”片刻后,张麟乐的声音断续从下方传来。 李景行快步走到栏杆,伸出头去,循着荡来荡去的绳子,看到了满手是血的张麟乐。黑暗中,他不可察觉的呼出一口大气。 “抓稳点。”徐栩也并了过来,“脚能借点力不?” 张麟乐拉着绳子,脚撑在墙壁上,仰头说道:“我的鸳鸯钺掉下去了。” “人没事就好。”徐栩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 李景行拽着绳子:“拉紧绳子,我拉你上来。” 张麟乐点头,卯足劲准备使力。 徐栩则背靠着栏杆,戒备地看着李景行的身后,突然张麟乐大呼一声:“不好!” 徐栩被唬得一愣:“怎么了?” 张麟乐拧着眉喊道:“我眼里出现阴阳街了,暂时别管我,你们快用道法。” “不会不管你,上来再说。”李景行更为用力地拉绳子,希望能快点将他拉上来。 然而,此刻张麟乐的眼中,早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购物中心,像一只沉睡的恶魔逃离了封印,四处的邪气陡增,铺天盖地的黑气腾空而起,仿佛无数黑翼的蝙蝠,密密麻麻地堆集在屋顶,月光的光线陡然淡了。 邪气一旦弥漫,那月光就彻底透不进来了。 阴暗滋生更多的杀戮,所有的灵魂都困在其中,一旦破解这格局,意味着这些邪气将彻底释放。如若任其发展,活人也将沦为阴魂。 现在暂时有金炸镇妖的符咒压制,阴邪无法靠近,徐栩双手扶着钢条,从李景行手里接过绳子,说道:“我来拉他,你快借月光,用五雷火符咒烧了这破地儿,我看着心烦。” 李景行点头,快步踏上栏杆。 徐栩不是练武的人,手臂力量差了很多,张麟乐看他拉得吃力,也凭借着手臂的力量向上爬,好不容易才翻进了九层的栏杆。 “谢了,徐哥。”张麟乐喘着粗气。 徐栩笑骂道:“你少吃两碗吧,这么重。” 看李景已经走出了几步,细钢条承受不住集中的重力,已经开始偏移,徐栩立马伸手握住,将钢条聚拢。 而另一方的钢条则滑动开来,在徐栩手里,像一把张开的扇子, 徐栩捏了一把汗,而李景行却镇定自若,双脚顺着向外滚动的力量滑向钢条的边缘,小腿一用力,将钢条全部合在一起。 张麟乐顾不得累了,连忙跑到对面帮着压紧了钢条。 李景行拿起符咒,高声念道:“天皇皇,地皇皇,弟子手里晃火光......烧木木断......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 手中的符咒烧起了火,他翻身一跃,没有够着那道裂缝,而手中的符咒被邪气撞飞了出去。 时不待我,机不可失。 李景行没有片刻迟疑,他猛地跳出了钢条,用刀尖刺向符咒,空中奋力把刀举高,将五雷火咒送向快要密封的黑暗。 星星之火附着在黑气中,蔓延开来,那些黑暗里的影子被烧得嚎叫。如同燃烧的纸,阴气一层一层从屋顶消散脱落,月光借着道法力量,引燃一个个阴魂,将火势延伸与扩展到九层底部深渊。 徐栩的瞳仁被映上了跳跃的红色,然而这瞳孔之中,一个清瘦的声影也随及而落。 张麟乐还未反应,徐栩已经拿着绳子,毫不犹豫地跟着李景行跃了下去。 “不!!!” 徐栩没练过武术,根本不可能徒手拉得住李景行,甚至,徐栩的手臂肌肉承受不住自己下落的身体重量。张麟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徐栩为了李景行冲进了火光的梦魇。只剩空荡荡的绳子挂在栏杆上孤独地摇摆。 张麟乐大喊着伸出手,却只能在空气中徒劳与无助地挥舞,满血的双手几乎要融入这黑暗中,,鲜血顺着指尖凝聚,一滴一滴,落入深渊。 张麟乐眼眶突然就湿了,他觉得这一切是梦。他从未想过测试必须以生命作为代价。倒宁愿这一切都是梦!!! 徐栩飞身跃下那一刻,到底有没有正确评估过自己的实力,或者他根本没想,如同李景行追求着信仰,而他,就只是追随李景行。 为了另外一个人舍弃生命,这需要多少勇气? 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勇气? 而从人变成了兽,似乎语言功能也随之丧失了,只剩疯狂的猎杀。 而此刻蛮兽变困兽,被李景行死死地用腿夹住了脖子,窒息与疼痛,让他全身打颤,毫无章法地手舞足蹈,却奈何不得李景行的钳制。 直到其他几人走近了,李景行才松腿,放开了林清。他从容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徐栩旁边。 两名导师急忙将人扶起,晏玺取出一根最长的针灸,快速地插入了林清的人中,随后将手里剩下几根长短不一的针灸全部插|进了林清喉部的穴位,帮助其通气化瘀。 导师们与晏玺一阵忙活,徐栩三人则冷眼旁观。 待林清身体状态基本稳定,女导师站起身来,转向三人笑道:“你们没事吧?” 徐栩嗤了一声:“我们看上去像没事吗?” 张麟乐配合地举了举手,展示着他手上的伤。 “我需要一个解释。”李景行冷冷道。 张麟乐也明显不悦:“别遮遮掩掩的,我们不怕测试,就怕被阴。” 女导师也不恼,慢悠悠摇头,说:“你们误会了,这不是测试。” “不是?那就是杀人啰?”徐栩接话。 晏玺刚巧将银针取了出来,听到徐栩的质问,擦着汗走了过来,“劳烦二位先带林清去疗伤,我与他们说。” 姜月点头示意,和老者携林清离开。 “林清没问题,他是被人下了咒。” “下咒?”徐栩偏头,“刚才吗?” 晏玺摇头:“四年前的事情了,他被国外的邪恶势力暗算,敌众我寡,其他分部队员撤退,只剩下我和林清,我用银针暂时麻痹了他的神经,历经辛苦将他带回,后来经过总部玄学师的治疗几乎没再犯过,想不到今天突然失控了。” “是一个怎样的任务?”李景行问。 晏玺摆了摆手头:“每个任务都有一个代号,但同时也会有一个约定。” 徐栩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唇角要勾不勾地接话:“约定无非就是任务保密嘛!” 晏玺愣了一下,才笑着点头。 “算了,晏队拿我们当外人啦。”徐栩拖长了声音说道,眼神狡黠。 晏玺异常诚恳地解释:“真不是,既然你们已经进入了玄冥,我就把你们当兄弟,当家人,以后我们会共同经历与完成新的任务,彼此信任是第一位的。” “可是信任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张麟乐也不满意。 他在玄冥观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毫无告知的测试,突发性的攻击......让张麟乐不安,对其他人也产生了提防心理,哪怕晏玺看上去神色柔和,慈眉善目,但张麟乐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晏玺的话没能完全说服他。 当然,张麟乐这种纯真善良的人都有这种想法,更别提李景行与徐栩两个老江湖了。 晏玺看着三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眸色有些晦暗:“我当然知道信任的重要性,但我必须让你们变得强大,面对变化无穷的危险,大家能活着,才有时间去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 这一句话信息量稍大,众人听得有些迷糊,隐隐能嗅出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晏玺看众人不语,索性再把话挑明了点:“之前的玄冥护卫队,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我总是向着他们,以为这就是友情,接到总部的测试通知会提前告诉他们,害怕他们不及格,害怕他们离开,希望我们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能一直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便没打算再说下去。 他不用说完,徐栩已经猜得七、八分。晏玺这个人说话不温不火的,性格圆滑,可就是因为他把这种特质无限发挥,用在了一份高危险度的工作中,便成了一种变相的作弊。 犹如过度宠溺子母的父母,他们一心为了孩子好,不让他们做任何事,任着他们的脾气,希望自己的羽翼永远可以为孩子遮风挡雨,任何事情都替孩子出面,可正是这种过度的宠爱,反而让他们的孩子成长缺失了必要的锻炼,无法独挡一面。 从出发点来看,晏玺对队友,与天下父母对孩子并无不同。 晏玺对他的队员惯着宠着,这些人以为真正的危险无非也和测试一样,可哪想,邪恶势力越来越强,他们已经在这种变相的“保护”中,无意识地削弱了自我保护与保护队友的能力。 过度的保护,变成了一种伤害。 现实已经用了最残忍的方式惩罚晏玺。 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可其间的份量却如千斤一般。话音落罢,四人皆是沉默,玄冥观的钟声绕梁盘旋,带着晏玺的思绪,飘到了远方。 李景行凝视着晏玺的背影,若说这人生虚无,不假,可要笑脸相迎,亦可。 眼前这个独握一方的领头,他的心里藏着多少,又给世人看了多少? 他温和的笑是真的,温和背后的疮痍也是真的。很难说“手|枪”不是他的技能之一,也说不清“治愈”是不是他更深能力的表面伪装。 谦和温润不等于平易近人,一个“近人”,迈出那一步的人,就注定要承担独自一个人的以后。 想到这里,李景行走到晏玺身侧,轻拍了他的肩,未多言语,给后面二人使了眼色,便先行离开。 徐栩紧随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玄冥的队长,目光轻飘飘地略了过去,看向后面的张麟乐,轻声喊道:“快一点,六碗。” 几人离开后,晏玺若拿出了他的一排银针,伸手逐一摸了摸,指腹卷在一个空的插孔上,苦笑了一声。 ...... 林清失控是一件大事,导师们连夜就将人带回去治疗,玄冥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晏玺按照之前的约定,同意几人睡到早上七点再起床,不过道观都是统一就餐,不会单独给他们开小灶,三人不得不自己动手。 即使能睡到七点,对于徐栩来说,还是困得厉害,他是个夜猫子,三更半夜也不想睡觉,第二天自然起不来。 但这对于张麟乐来说,也算可以接受的范围了,他以前练武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和自己以往生物钟没有冲突。 虽说如此,可张麟乐最近似乎勤快过度了些许。原因则是与李景行有关。 李景行通常比观里的人起得还早,每天雷打不动地练武,张麟乐自己锻炼也无趣,正好两人能过手,他从中发现了极大的乐趣。 他使用的兵器是刺刀,刺刀长而锋利,但攻击与防守的范围相对固定,适合中等距离的交锋,而近距离的搏斗更占优势。张麟乐的鸳鸯钺上有刀片,能削肉如泥,在对方有的防守的情况下,虽不能一刀毙命,但双钺并用,近距离攻击也是一个慑人的武器。 而且张麟乐的钺在关键时刻还能拨下刀片当飞刀使,最大程度地保障了远程距离的安全。 刀剑无眼,在练兵器环节,两人一般各自练习,但在体术方面,他们更倾向于和对方赤手空拳地肉|搏,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张麟乐的等级是月前,但李景行充分尊重对手,绝不手软,张麟乐三天两头被揍成了猪头。 徐栩难得早起一回儿,打着哈欠去观战的时候,看到了张麟乐的样子,特别心疼地劝道:“道士,你下手轻点,万一张麟乐以后不想在玄冥干了,他就要靠这张脸吃饭了。” 张麟乐的颧骨与鼻子早就肿起来了,但他的兴奋压过了疼痛,冲着徐栩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事,徐哥,这样操练,我才能有进步,我能扛得住。” 张麟乐不笑还好,现在整张脸肿成了一块大饼,基本没有什么轮廓了,笑着来更瘆人得慌,只有眸子还算清澈。 “对了,我忘记你学物流的,靠脸不成,还能靠跑腿赚钱,不错,条条道路通罗马。”徐栩伸了一个懒腰。 “徐哥,你要加入物流行业,共举大旗吗?” “不用了,谢谢,我细皮嫩肉的,受不得风吹雨淋。” 徐栩说着,就看到李景行又发动进攻了,张麟乐开始熟悉李景行出拳的套路了,用小臂挡住了对方进攻。 李景行脚下一踢,张麟乐再次成功避开,张麟乐迅速展开了反击。 他一个回旋腿冲李景行的脸扫去,被李景行用双手卡在身体前侧,手腕快速翻了一圈。张麟乐出于自我保护,飞快地跟着李景行的手旋转。 他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李景行制服林清的招数,只不过李景行当时是绞住了林清的脖子,而现在李景行是握住了他的脚踝。 张麟乐下意识的这一翻身,和林清如出一辙。当他旋转的时候,他就明白落地时关键,李景行肯定会趁着他重心不稳而进一步钳制他。 张麟乐的身体比脑子还快,在落地之前,就伸出了另一只脚,攻击李景行的膝盖。李景行手上一松,退了两步,两人又处在待战的状态。 徐栩摸了摸下巴,张麟乐最近有明显进步啊,他虽然不懂武术,但擅长揣摩对手的招数,找到对手的攻击时的缺陷与弱点,再见招拆招,稳重求胜。 张麟乐显然也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颇为自得地笑了一笑。 徐栩在一旁无聊,冷语道:“你们还要练多久啊?我等着吃早饭呢。” 他话刚一说完,李景行便停了下来;“今天差不多了。” 张麟乐一怔,这才练多久啊,就差不多了?他还没早到克制李景行的办法呢。 李景行不理会张麟乐的小情绪,走向了徐栩。 徐栩笑眼弯弯,将肩上的毛巾递给李景行擦汗,整张脸微微抬起,像一只心愿满足的小猫,神采飞扬。 张麟乐看徐栩笑得甜,而李景行神色柔和,两人低声有说有笑,他在原地特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正巧晏玺走了过来。 “早,晏队!”张麟乐特大声地打了招呼。 晏玺快步走到三人中间,沉声说道:“任务来了。” 徐栩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手臂未免伸得太长了一点吧?国与国之间信仰的神佛不一样,阴邪必然也有极大的差别,即使我们去,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这是华夏玄机会下达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不要质疑自己的组织,”晏玺正色道,“我相信国家,相信总部,相信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充分考虑了国际形势。” “是啊,考虑周到,就是没考虑我们的死活。”徐栩似笑非笑地看着晏玺。 晏玺觉得徐栩的眼里藏刀,似乎在嘲笑他迂腐无能,任人摆布。 “截至到现在为止,玄机会从来没有失算,华夏的军师坐镇,神机妙算,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徐栩这次笑出了声:“神机妙算?呵,这个词都烂大街了。” “闭嘴。”李景行沉声。 徐栩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垂头不说话了。 李景行看徐栩服软,眼神微闪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忍。 张麟乐习惯了平时徐栩的趾高气扬,也知道李景行在生活上是真惯着徐栩,总以徐栩为主,想不到一说到工作,两人就立马换位了。 比起徐栩对玄机会的不信任,张麟乐就无所谓多了,他对这次任务的本身还是有几分兴趣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只要能让他见识更多,他就忒兴奋。 作为一个大好青年,在玄冥观混吃混喝,远不如大展身手,实现抱负。至少张麟乐认为年轻人都应该是这么想的。 “柬埔寨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景行问。 “东南亚的玄术分为两派,一派人作风正直,是正规大庙里修行,一派主要靠提炼阴魂,下降头等邪术谋生,后者被人利用,大势启用阴邪之术,妄图破坏国际玄学平衡,我们要去秘密铲除这部分的毒瘤。” “他们自己不能铲除吗?”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他们不愿意出面,他们的人没事,出事的是我国的游客,有人失踪了。” “游客?” 晏玺点头:“很奇怪,平时东南亚玄学势力再猖狂,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他们把矛头指向了我国。” 徐栩抬起头来,摸了摸下巴:“这就奇怪了。” 晏玺神色发沉:“他们是要挑人做什么大法事,还是破坏国际形势的平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有几人失踪?”李景行问。 “最近失踪了两人,他们的家人正通过舆论与国际警方的力量在积极寻找,现在官方答复是极有可能遭遇了坏人绑架,我们通过华夏玄机会军机处得到内部消息,他们的失踪和邪术有关,这事不能声张,也不能让事态发酵,一切得秘密进行。”晏玺拿出了两张照片,一男一女,都是短发。 他嘱咐,“任务核心是进一步了解外方玄学势力对我国的威胁,其他的,顺其自然。” 李景行拿起照片,徐栩与张麟乐便凑了上去。这两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男人长着一张大众脸,没什么特点,倒是这女人长得不错,单眼皮,挺清纯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嘴边有颗硕大的黑痣。徐栩盯了一眼张麟乐:“你看得很入神啊?” “不,我是有些激动,想瞧仔细了。” 张麟乐从小就有英雄情结,一听这趟行动怎么这么像特种部队的解救人质任务,还有点湄公河行动的感觉,想想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李景行早就过了张麟乐那种满腔热情,慷慨激昂的年龄。通过晏玺的陈述,也大致能想象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这次执行任务的有几人?总部能够给予哪些支持?” 晏玺回应:“这次的跨国行动难度较大,总部提供当地的地接与充足的资金,执行任务的队员必须是月前或以上,我们玄冥去三人,朱雀一人,青龙一人,白虎有其他任务暂不派人。” “不行!”徐栩拍着桌子而起,“看不起我吗?我又不是女人,留在观里做什么?” 张麟乐觉得徐栩这句话完全不通,女人是留在家里,不是留在道观里吧,不过,他也不想徐栩留下,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徐哥能力很强的,之前林清失控,全靠徐哥指挥,我才能和林清搏个平手,有他在,我会更好地完成任务。” 55.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李景行冷冷地回头, 看着匆匆赶来的人, 脚上的力道也未松一分。 林清还在地上嚎, 不过与刚才的一言不发相比, 现在的林清显得脆弱了许多。方才他使用气功时,肌肉膨胀得厉害,全身的块头大了一圈, 像头蛮兽。 而从人变成了兽, 似乎语言功能也随之丧失了, 只剩疯狂的猎杀。 而此刻蛮兽变困兽, 被李景行死死地用腿夹住了脖子,窒息与疼痛,让他全身打颤, 毫无章法地手舞足蹈,却奈何不得李景行的钳制。 直到其他几人走近了, 李景行才松腿, 放开了林清。他从容地站起来,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徐栩旁边。 两名导师急忙将人扶起,晏玺取出一根最长的针灸,快速地插入了林清的人中,随后将手里剩下几根长短不一的针灸全部插|进了林清喉部的穴位, 帮助其通气化瘀。 导师们与晏玺一阵忙活, 徐栩三人则冷眼旁观。 待林清身体状态基本稳定, 女导师站起身来,转向三人笑道:“你们没事吧?” 徐栩嗤了一声:“我们看上去像没事吗?” 张麟乐配合地举了举手,展示着他手上的伤。 “我需要一个解释。”李景行冷冷道。 张麟乐也明显不悦:“别遮遮掩掩的,我们不怕测试,就怕被阴。” 女导师也不恼,慢悠悠摇头,说:“你们误会了,这不是测试。” “不是?那就是杀人啰?”徐栩接话。 晏玺刚巧将银针取了出来,听到徐栩的质问,擦着汗走了过来,“劳烦二位先带林清去疗伤,我与他们说。” 姜月点头示意,和老者携林清离开。 “林清没问题,他是被人下了咒。” “下咒?”徐栩偏头,“刚才吗?” 晏玺摇头:“四年前的事情了,他被国外的邪恶势力暗算,敌众我寡,其他分部队员撤退,只剩下我和林清,我用银针暂时麻痹了他的神经,历经辛苦将他带回,后来经过总部玄学师的治疗几乎没再犯过,想不到今天突然失控了。” “是一个怎样的任务?”李景行问。 晏玺摆了摆手头:“每个任务都有一个代号,但同时也会有一个约定。” 徐栩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唇角要勾不勾地接话:“约定无非就是任务保密嘛!” 晏玺愣了一下,才笑着点头。 “算了,晏队拿我们当外人啦。”徐栩拖长了声音说道,眼神狡黠。 晏玺异常诚恳地解释:“真不是,既然你们已经进入了玄冥,我就把你们当兄弟,当家人,以后我们会共同经历与完成新的任务,彼此信任是第一位的。” “可是信任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张麟乐也不满意。 他在玄冥观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毫无告知的测试,突发性的攻击......让张麟乐不安,对其他人也产生了提防心理,哪怕晏玺看上去神色柔和,慈眉善目,但张麟乐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晏玺的话没能完全说服他。 当然,张麟乐这种纯真善良的人都有这种想法,更别提李景行与徐栩两个老江湖了。 晏玺看着三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眸色有些晦暗:“我当然知道信任的重要性,但我必须让你们变得强大,面对变化无穷的危险,大家能活着,才有时间去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 这一句话信息量稍大,众人听得有些迷糊,隐隐能嗅出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晏玺看众人不语,索性再把话挑明了点:“之前的玄冥护卫队,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我总是向着他们,以为这就是友情,接到总部的测试通知会提前告诉他们,害怕他们不及格,害怕他们离开,希望我们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能一直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便没打算再说下去。 他不用说完,徐栩已经猜得七、八分。晏玺这个人说话不温不火的,性格圆滑,可就是因为他把这种特质无限发挥,用在了一份高危险度的工作中,便成了一种变相的作弊。 犹如过度宠溺子母的父母,他们一心为了孩子好,不让他们做任何事,任着他们的脾气,希望自己的羽翼永远可以为孩子遮风挡雨,任何事情都替孩子出面,可正是这种过度的宠爱,反而让他们的孩子成长缺失了必要的锻炼,无法独挡一面。 从出发点来看,晏玺对队友,与天下父母对孩子并无不同。 晏玺对他的队员惯着宠着,这些人以为真正的危险无非也和测试一样,可哪想,邪恶势力越来越强,他们已经在这种变相的“保护”中,无意识地削弱了自我保护与保护队友的能力。 过度的保护,变成了一种伤害。 现实已经用了最残忍的方式惩罚晏玺。 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可其间的份量却如千斤一般。话音落罢,四人皆是沉默,玄冥观的钟声绕梁盘旋,带着晏玺的思绪,飘到了远方。 李景行凝视着晏玺的背影,若说这人生虚无,不假,可要笑脸相迎,亦可。 眼前这个独握一方的领头,他的心里藏着多少,又给世人看了多少? 他温和的笑是真的,温和背后的疮痍也是真的。很难说“手|枪”不是他的技能之一,也说不清“治愈”是不是他更深能力的表面伪装。 谦和温润不等于平易近人,一个“近人”,迈出那一步的人,就注定要承担独自一个人的以后。 想到这里,李景行走到晏玺身侧,轻拍了他的肩,未多言语,给后面二人使了眼色,便先行离开。 徐栩紧随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玄冥的队长,目光轻飘飘地略了过去,看向后面的张麟乐,轻声喊道:“快一点,六碗。” 几人离开后,晏玺若拿出了他的一排银针,伸手逐一摸了摸,指腹卷在一个空的插孔上,苦笑了一声。 ...... 林清失控是一件大事,导师们连夜就将人带回去治疗,玄冥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晏玺按照之前的约定,同意几人睡到早上七点再起床,不过道观都是统一就餐,不会单独给他们开小灶,三人不得不自己动手。 即使能睡到七点,对于徐栩来说,还是困得厉害,他是个夜猫子,三更半夜也不想睡觉,第二天自然起不来。 但这对于张麟乐来说,也算可以接受的范围了,他以前练武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和自己以往生物钟没有冲突。 虽说如此,可张麟乐最近似乎勤快过度了些许。原因则是与李景行有关。 李景行通常比观里的人起得还早,每天雷打不动地练武,张麟乐自己锻炼也无趣,正好两人能过手,他从中发现了极大的乐趣。 他使用的兵器是刺刀,刺刀长而锋利,但攻击与防守的范围相对固定,适合中等距离的交锋,而近距离的搏斗更占优势。张麟乐的鸳鸯钺上有刀片,能削肉如泥,在对方有的防守的情况下,虽不能一刀毙命,但双钺并用,近距离攻击也是一个慑人的武器。 而且张麟乐的钺在关键时刻还能拨下刀片当飞刀使,最大程度地保障了远程距离的安全。 刀剑无眼,在练兵器环节,两人一般各自练习,但在体术方面,他们更倾向于和对方赤手空拳地肉|搏,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张麟乐的等级是月前,但李景行充分尊重对手,绝不手软,张麟乐三天两头被揍成了猪头。 徐栩难得早起一回儿,打着哈欠去观战的时候,看到了张麟乐的样子,特别心疼地劝道:“道士,你下手轻点,万一张麟乐以后不想在玄冥干了,他就要靠这张脸吃饭了。” 张麟乐的颧骨与鼻子早就肿起来了,但他的兴奋压过了疼痛,冲着徐栩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事,徐哥,这样操练,我才能有进步,我能扛得住。” 张麟乐不笑还好,现在整张脸肿成了一块大饼,基本没有什么轮廓了,笑着来更瘆人得慌,只有眸子还算清澈。 “对了,我忘记你学物流的,靠脸不成,还能靠跑腿赚钱,不错,条条道路通罗马。”徐栩伸了一个懒腰。 “徐哥,你要加入物流行业,共举大旗吗?” “不用了,谢谢,我细皮嫩肉的,受不得风吹雨淋。” 徐栩说着,就看到李景行又发动进攻了,张麟乐开始熟悉李景行出拳的套路了,用小臂挡住了对方进攻。 李景行脚下一踢,张麟乐再次成功避开,张麟乐迅速展开了反击。 他一个回旋腿冲李景行的脸扫去,被李景行用双手卡在身体前侧,手腕快速翻了一圈。张麟乐出于自我保护,飞快地跟着李景行的手旋转。 他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李景行制服林清的招数,只不过李景行当时是绞住了林清的脖子,而现在李景行是握住了他的脚踝。 张麟乐下意识的这一翻身,和林清如出一辙。当他旋转的时候,他就明白落地时关键,李景行肯定会趁着他重心不稳而进一步钳制他。 张麟乐的身体比脑子还快,在落地之前,就伸出了另一只脚,攻击李景行的膝盖。李景行手上一松,退了两步,两人又处在待战的状态。 徐栩摸了摸下巴,张麟乐最近有明显进步啊,他虽然不懂武术,但擅长揣摩对手的招数,找到对手的攻击时的缺陷与弱点,再见招拆招,稳重求胜。 张麟乐显然也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颇为自得地笑了一笑。 徐栩在一旁无聊,冷语道:“你们还要练多久啊?我等着吃早饭呢。” 他话刚一说完,李景行便停了下来;“今天差不多了。” 张麟乐一怔,这才练多久啊,就差不多了?他还没早到克制李景行的办法呢。 李景行不理会张麟乐的小情绪,走向了徐栩。 徐栩笑眼弯弯,将肩上的毛巾递给李景行擦汗,整张脸微微抬起,像一只心愿满足的小猫,神采飞扬。 张麟乐看徐栩笑得甜,而李景行神色柔和,两人低声有说有笑,他在原地特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正巧晏玺走了过来。 “早,晏队!”张麟乐特大声地打了招呼。 晏玺快步走到三人中间,沉声说道:“任务来了。” 三人进屋后坐定,晏玺则朝外左右看了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合上门。 “什么任务啊,晏队?”张麟乐摩拳擦掌,一双如秋水洗过长空的双眼瞳仁分明,恨不得立马行动。 “这次任务要出国,协助柬埔寨玄学组织扫除当地残余势力。”晏玺言简意赅。 张麟乐有些发怔:“我们还要充当外援,去支援国际友人?” 徐栩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手臂未免伸得太长了一点吧?国与国之间信仰的神佛不一样,阴邪必然也有极大的差别,即使我们去,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这是华夏玄机会下达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不要质疑自己的组织,”晏玺正色道,“我相信国家,相信总部,相信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充分考虑了国际形势。” “是啊,考虑周到,就是没考虑我们的死活。”徐栩似笑非笑地看着晏玺。 晏玺觉得徐栩的眼里藏刀,似乎在嘲笑他迂腐无能,任人摆布。 “截至到现在为止,玄机会从来没有失算,华夏的军师坐镇,神机妙算,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徐栩这次笑出了声:“神机妙算?呵,这个词都烂大街了。” “闭嘴。”李景行沉声。 徐栩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垂头不说话了。 李景行看徐栩服软,眼神微闪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忍。 张麟乐习惯了平时徐栩的趾高气扬,也知道李景行在生活上是真惯着徐栩,总以徐栩为主,想不到一说到工作,两人就立马换位了。 比起徐栩对玄机会的不信任,张麟乐就无所谓多了,他对这次任务的本身还是有几分兴趣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只要能让他见识更多,他就忒兴奋。 作为一个大好青年,在玄冥观混吃混喝,远不如大展身手,实现抱负。至少张麟乐认为年轻人都应该是这么想的。 “柬埔寨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景行问。 “东南亚的玄术分为两派,一派人作风正直,是正规大庙里修行,一派主要靠提炼阴魂,下降头等邪术谋生,后者被人利用,大势启用阴邪之术,妄图破坏国际玄学平衡,我们要去秘密铲除这部分的毒瘤。” “他们自己不能铲除吗?”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他们不愿意出面,他们的人没事,出事的是我国的游客,有人失踪了。” “游客?” 晏玺点头:“很奇怪,平时东南亚玄学势力再猖狂,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他们把矛头指向了我国。” 徐栩抬起头来,摸了摸下巴:“这就奇怪了。” 晏玺神色发沉:“他们是要挑人做什么大法事,还是破坏国际形势的平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有几人失踪?”李景行问。 “最近失踪了两人,他们的家人正通过舆论与国际警方的力量在积极寻找,现在官方答复是极有可能遭遇了坏人绑架,我们通过华夏玄机会军机处得到内部消息,他们的失踪和邪术有关,这事不能声张,也不能让事态发酵,一切得秘密进行。”晏玺拿出了两张照片,一男一女,都是短发。 他嘱咐,“任务核心是进一步了解外方玄学势力对我国的威胁,其他的,顺其自然。” 李景行拿起照片,徐栩与张麟乐便凑了上去。这两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男人长着一张大众脸,没什么特点,倒是这女人长得不错,单眼皮,挺清纯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嘴边有颗硕大的黑痣。徐栩盯了一眼张麟乐:“你看得很入神啊?” “不,我是有些激动,想瞧仔细了。” 张麟乐从小就有英雄情结,一听这趟行动怎么这么像特种部队的解救人质任务,还有点湄公河行动的感觉,想想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李景行早就过了张麟乐那种满腔热情,慷慨激昂的年龄。通过晏玺的陈述,也大致能想象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这次执行任务的有几人?总部能够给予哪些支持?” 晏玺回应:“这次的跨国行动难度较大,总部提供当地的地接与充足的资金,执行任务的队员必须是月前或以上,我们玄冥去三人,朱雀一人,青龙一人,白虎有其他任务暂不派人。” “不行!”徐栩拍着桌子而起,“看不起我吗?我又不是女人,留在观里做什么?” 张麟乐觉得徐栩这句话完全不通,女人是留在家里,不是留在道观里吧,不过,他也不想徐栩留下,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徐哥能力很强的,之前林清失控,全靠徐哥指挥,我才能和林清搏个平手,有他在,我会更好地完成任务。” “总部根据任务的困难程度选择最合适的人员,这次总部一共指定了两名日行的人去,其他能去的也是月前级别的,足以看出这次任务很艰巨。”晏玺急忙解释。 张麟乐心思陡转,另一个日行,就是朱雀叫柴子洋的人吗?他的技能是什么?张麟乐更加期待了。 “这次任务凶险,有一番苦战,总得有人在观里等着总部进一步的指示。”晏玺补充。 “你留下就可以了,我根本不喜欢和总部那些人打交道,反正我必须和李景行在一起执行任务,这可是我的底线。”徐栩一口咬定不妥协。 李景行看徐栩心情不好,也站了起来,顺毛道:“放心,我们会一起的。” 晏玺的手抖了一下,就听到李景行开口:“我必须和徐栩在一起,这也是我的底线,我会照顾他,护他周全。” 晏玺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护不了他周全呢?” 徐栩云淡风轻地笑了:“这有什么?只要和李景行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都不要紧,反正人嘛,早晚也会有那一天的。” 李景行一把揽过徐栩的肩膀,慎重地说:“别瞎说,我保证我们都安全。” 徐栩看着李景行一脸认真的样子,展眉笑开了颜。 李景行一如既往地眉目舒朗,眼神坚定。 时光荏苒,徐栩仍记得几年前的那个中午,李景行穿着黑色中式道服步入他的风水工作室。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剑眉星目,,手持罗盘,走路带风,一股正直与刚毅的气息扑面而来。 后来无数次,李景行站在正义与邪恶的边界,处在光明与阴暗的界域,从来没有让徐栩失望。哪怕深渊在前,哪怕万丈深壑,李景行都一力向前,勇战无憾,像一只略过长空的鹰。 千帆过尽,不染纤尘。 徐栩知道李景行的理想,也愿意陪着李景行,他不需要李景行保护,他想和李景行并肩战斗,一起面对这巢焚原燎的人间阴暗。 晏玺站了起来:“如果要徐栩代替张麟乐,我需要向总部回报,得到答复后方可。” 张麟乐不干了:“我得去啊,为什么留下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晏玺听着觉得不对啊!刚才徐栩一急,就说他不是女人,张麟乐耍起横来,又说他不是小孩子,这是玄冥观啊,大家都是同事,是兄弟,是队员,怎么感觉这几句话顺着听,倒有些像一个家了? 想到家这个词,晏玺的缓慢地眨了眨眼,突然感到一丝奇怪的温暖。但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很久,想到他的队员没有一个能好好听话的,就觉得力不从心。 “晏队,就让我们三人去吧,你留在观里和总部沟通就好,不是还有其他分部的成员吗?大家相互照应着,不会出事儿的。”张麟乐央求道。 “你们不懂,有些人是不能依靠的,他们执行的是命令,为了任务可以牺牲掉任何东西。”晏玺一字一句地说:“包括,人。” “朱雀?”李景行反问。 晏玺闭了闭眼,转移话题:“我和你们一起,万一遇到什么,我能用玄学治愈保护你们。” “我们组合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国外那些搞阴邪的算个鸟,我们才不需要玄学治愈呢。”张麟乐坚定地说。 徐栩拨指起卦,张麟乐凑在边上,看徐栩纤长白皙的手指不停地弹动,在反复算了几遍后,徐栩才慢腾腾地放下手。 “怎样?”张麟乐急切地问,而晏玺与李景行也站在边上,目光关切。 “天盘庚辛,太白重锋,不宜远行,远行必车折马伤,休加惊,招惹惊恐之事,又遇螣蛇,南方火旺,有欺骗、虚诈、怪异、噩梦、惊悸之象,对宫太阴,证明敌人在暗我在明,不宜强攻。” 晏玺摸了摸鼻子:“听上去很不祥啊。” 徐栩接着说:“天心星远离卦位,即使晏队你跟过去,也并没有什么用。” “卦象这么说了?” 徐栩看着晏玺,认真地点头:“我还不敢拿老祖宗的授识来开玩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晏队坐镇后方,给我们支援,我们三人领任务出行。”张麟乐拍了拍胸膛,“管他什么阴谋阳谋的,只要我们团结合力,一定会顺利拿下任务的。” 每次关键时刻,张麟乐总是最乐观的一个,不过,晏玺还蛮欣赏这种无畏的精神。他活这么久,还真没这么潇洒过。 特别是当了玄冥的负责人之后,更是瞻前顾后,生怕哪方面考虑得不周到,偶尔的放松也就是也打趣调笑一下新人,可一旦新人翅膀硬了,他也就缩回去了,露出了真实的面目,重新变成一名殚精竭虑的领导。 “晏队,既然卦象都这么显示的,我们不用医治,你还是安心留在玄冥吧,小伤回来你给看就行,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张麟乐模仿军人,站直了身体,双脚一靠,将手斜斜地放在太阳穴旁,行了一个礼。 晏玺还没笨到会相信徐栩与张麟乐的话,但他知道自己被这三人排斥在外了,如果不答应,他们一定还会继续想办法让自己妥协。 “我尽快向总部申请,假装抱病,争取让徐栩顶替我去,但能不能通过,我可不敢保证。” “一定行的,我相信晏队。”徐栩讨好地笑了笑。 晏玺无奈地说:“事态紧急,一旦总部通过,明天下午就整队出发,一路上会有人接应你们,我会给你们一张高额信用卡,该花就花,别节省,总部会全额报销,四周后是这个任务的最后节点。” “明白。”李景行点头。 “有事想办法和我联系,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他徐栩是老江湖,接触的人多了,心里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论,偏偏吃不下这一套,他翘起二郎腿傲慢地追问:“那之前考核得这么严格,你们就不怕招不到人吗?” “我们只招最好的人,”晏玺说,“若真有缘,信仰又一致,祖师爷定会让我们相聚。” “少拿祖师爷当幌子,祖师爷可没让人平白无故地卖命。”徐栩哼了一声,不大爽地冲李景行抛了一个眼色。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的想法居然在此刻出奇地一致,李景行面容沉静地问道:“信仰不应该是盲目的,否则,就不是舍身成仁了,玄冥的前辈是怎么牺牲的?” “执行任务。”晏玺说。 “什么任务?” “既然是机密,恕我不能告知。” 徐栩阴恻恻地看过去:“很多邪|教组织都是这样操作的,故弄神秘,其实就是要达到蛊惑人心的目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晏玺微微有些不悦。 张麟乐虽然觉得徐栩说话不中听,但徐栩想表达的意思他是理解的,于是打圆场道:“我们极有可能也会成为玄冥的一员,却不了解这个组织的任务,确实说不通。” 晏玺勉强一笑:“对不起,关于那次任务,我真的无可奉告,你们早晚会遇上这批人的,他们真的很强。” “好,你不用告诉我关于任务的内容,我只想知道,这些人来自哪里?”李景行一双眼睛乌黑沉亮,带着锐利的光。 “国内和国外。” “知道了。”李景行慎重地点了点头。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愣住了,刚才晏玺说的国内和国外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栩神色有些复杂,端着茶喝了一口:“里通外国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等被熟人插了刀子,怕是为时已晚了。” 张麟乐心里的疑问号,被徐栩的话梳理成了惊叹号。 晏玺的脸色僵了僵,苦笑道:“如果你们确实不想留在这里,可以申请退出,我会向玄机会说明,但是由于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么多,知晓了不少秘密,出于对国家信息的安全考虑,离开的人需要连服30天的药,确保完全失忆方可离开。” “那出去以后不就是白痴了?”徐栩摊手。 晏玺摇头:“只是针对这段记忆。” 徐栩忍不住想笑,这晏玺把他当白痴吗?如果世界上真有这种药,就不会有人在冬夜哭着高声唱“给我一杯忘情水” 了。 李景行眼睛微眯,黑亮的瞳孔映出异彩:“你不用试探,也不用威胁,我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不会离开。我爷爷以前是老红|军,我是他带大的,他一直教导我男子汉应当肩负责任,报效国家,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承祖辈之志,精忠报国。” 晏玺微笑:“不愧是总部看上的人。” 沉香的青烟笼罩上来,徐栩轻轻吸了一口,看来这地儿有进无出,果然知道得太多没好处。但这晏玺一开始就兜了底,软硬兼施,摆明了要留住几人。 徐栩看着晏玺眼里的笑意。笃定地想:至少,晏玺想留住李景行。 李景行看徐栩的眸底有些忿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徐栩的背,安慰道:“别担心,我有能力保护你。” 徐栩转头,看到李景行面容平静,但眼里闪烁的光,将白日的光明全部尽收在眸底,璀亮坚定。 徐栩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没有什么狗屁信仰,我觉得我们的生命最宝贵,但是,你李景行坚持的事情,我绝不拖后腿,我也不需要你保护,我会跟紧你,和你并肩战斗。” 徐栩不正经的时候居多,如此正儿八经地表态还是第一次。李景行听完后,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随后他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同时相视而笑,徐栩伸手覆上了李景行的手背。 你的理想是实现抱负,我的希望则是帮助你实现理想。没什么好计较与掂量的,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知道的,我的热血随时可以为了你抛洒,哪怕断了胳膊,我也能张开双肩拥抱你。 我只想倾尽所有,和你在一起。 张麟乐受到了氛围的感染,站了起来,清俊挺拔的身影像棵青竹,他笃定地说道:“我和景行哥想的一样,不管将来遇到的是什么,我都不会退缩,如果这真是对国家安全有价值的一份工作,那我必定和两位哥哥一起,和衷共进,绝对忠诚。” 晏玺欣慰地点头,伸手招呼着张麟乐坐下来:“算上我,我们组织有三个人了,接下去会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一旦通过考核,你们在本部就有各自的五行属性,由华夏玄机会的负责人亲自给予加持。” 徐栩眼珠子一转,心道晏玺说话有问题啊,根本没算他徐栩啊,那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留在玄冥观的?内勤人员还是李景行的家属?! 徐栩估摸着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于强硬,晏玺受到顶撞,怕是现在要借机刁难他。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寄人篱下也要看主人几分薄面,为了和李景行一起,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你们一个分部有五个人的编制,既然没招满,算我一个呗。我可不想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人在这道观里傻等,再说,我师从台湾口山派,能力也不差。” 晏玺不冷不热地说:“你太过计较个人得失了。” 果然是为难他,徐栩暗忖这晏玺表面温和,内心比针眼还小,那软的不吃,就只有含沙射影地威胁上了:“道士愿意留在这里,我自然也会安下心来,但如果你要我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光吃软饭,我可做不到,只好回去算了。”说完,他瞥了一眼李景行。 言下之意是,他徐栩回去了,李景行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留在玄冥观。 晏玺看着徐栩,对方刚好转眼看着他,徐栩的眼睛细长微挑,和李景行那凌冽的眼光不同,徐栩的视线不带压迫性,但却像一把小匕首,刀刀剜肉,痛不及死,却如同凌迟,想要抽丝剥茧,试探真相。 晏玺心口一凉,这个半吊子风水师居然用李景行来要挟他,他仍故作镇定地笑道:“这算是高危行业了,你就不怕?” “怕,当然怕。”徐栩耸肩。 “一旦加入华夏玄机会,代表着你要和最危险的人与事物打交道,他们比蛰伏在林间的野兽还要残忍与嗜血,你将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威胁,伤害、绝望,甚至死亡。” “比起危险,我觉得看不着李景行更绝望。”徐栩赔笑。 晏玺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忍不住加快了步子,终于在徐栩即将爆发之前继续说道:“华夏玄机会评估过你的能力,他们认为凭你的能力,还不能达标。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候选人,如果你想留在这里......” 徐栩快语:“凭实力定去留呗,我相信这个组织对国家的重要性,应该不会有什么空降兵,既然是公平的环境,我希望有机会竞争。” 晏玺心道他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到时候还可以挫挫徐栩的锐气,让徐栩知道自己的斤两,于是故作为难道:“那......好吧,我去申请一下。” 56.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什么任务啊, 晏队?”张麟乐摩拳擦掌, 一双如秋水洗过长空的双眼瞳仁分明, 恨不得立马行动。 “这次任务要出国, 协助柬埔寨玄学组织扫除当地残余势力。”晏玺言简意赅。 张麟乐有些发怔:“我们还要充当外援,去支援国际友人?” 徐栩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手臂未免伸得太长了一点吧?国与国之间信仰的神佛不一样,阴邪必然也有极大的差别, 即使我们去, 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这是华夏玄机会下达给我们的任务, 我们不要质疑自己的组织, ”晏玺正色道,“我相信国家,相信总部, 相信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充分考虑了国际形势。” “是啊,考虑周到, 就是没考虑我们的死活。”徐栩似笑非笑地看着晏玺。 晏玺觉得徐栩的眼里藏刀, 似乎在嘲笑他迂腐无能, 任人摆布。 “截至到现在为止,玄机会从来没有失算,华夏的军师坐镇,神机妙算,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徐栩这次笑出了声:“神机妙算?呵, 这个词都烂大街了。” “闭嘴。”李景行沉声。 徐栩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嘴, 垂头不说话了。 李景行看徐栩服软, 眼神微闪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忍。 张麟乐习惯了平时徐栩的趾高气扬,也知道李景行在生活上是真惯着徐栩,总以徐栩为主,想不到一说到工作,两人就立马换位了。 比起徐栩对玄机会的不信任,张麟乐就无所谓多了,他对这次任务的本身还是有几分兴趣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只要能让他见识更多,他就忒兴奋。 作为一个大好青年,在玄冥观混吃混喝,远不如大展身手,实现抱负。至少张麟乐认为年轻人都应该是这么想的。 “柬埔寨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景行问。 “东南亚的玄术分为两派,一派人作风正直,是正规大庙里修行,一派主要靠提炼阴魂,下降头等邪术谋生,后者被人利用,大势启用阴邪之术,妄图破坏国际玄学平衡,我们要去秘密铲除这部分的毒瘤。” “他们自己不能铲除吗?”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他们不愿意出面,他们的人没事,出事的是我国的游客,有人失踪了。” “游客?” 晏玺点头:“很奇怪,平时东南亚玄学势力再猖狂,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他们把矛头指向了我国。” 徐栩抬起头来,摸了摸下巴:“这就奇怪了。” 晏玺神色发沉:“他们是要挑人做什么大法事,还是破坏国际形势的平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有几人失踪?”李景行问。 “最近失踪了两人,他们的家人正通过舆论与国际警方的力量在积极寻找,现在官方答复是极有可能遭遇了坏人绑架,我们通过华夏玄机会军机处得到内部消息,他们的失踪和邪术有关,这事不能声张,也不能让事态发酵,一切得秘密进行。”晏玺拿出了两张照片,一男一女,都是短发。 他嘱咐,“任务核心是进一步了解外方玄学势力对我国的威胁,其他的,顺其自然。” 李景行拿起照片,徐栩与张麟乐便凑了上去。这两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男人长着一张大众脸,没什么特点,倒是这女人长得不错,单眼皮,挺清纯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嘴边有颗硕大的黑痣。徐栩盯了一眼张麟乐:“你看得很入神啊?” “不,我是有些激动,想瞧仔细了。” 张麟乐从小就有英雄情结,一听这趟行动怎么这么像特种部队的解救人质任务,还有点湄公河行动的感觉,想想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李景行早就过了张麟乐那种满腔热情,慷慨激昂的年龄。通过晏玺的陈述,也大致能想象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这次执行任务的有几人?总部能够给予哪些支持?” 晏玺回应:“这次的跨国行动难度较大,总部提供当地的地接与充足的资金,执行任务的队员必须是月前或以上,我们玄冥去三人,朱雀一人,青龙一人,白虎有其他任务暂不派人。” “不行!”徐栩拍着桌子而起,“看不起我吗?我又不是女人,留在观里做什么?” 张麟乐觉得徐栩这句话完全不通,女人是留在家里,不是留在道观里吧,不过,他也不想徐栩留下,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徐哥能力很强的,之前林清失控,全靠徐哥指挥,我才能和林清搏个平手,有他在,我会更好地完成任务。” “总部根据任务的困难程度选择最合适的人员,这次总部一共指定了两名日行的人去,其他能去的也是月前级别的,足以看出这次任务很艰巨。”晏玺急忙解释。 张麟乐心思陡转,另一个日行,就是朱雀叫柴子洋的人吗?他的技能是什么?张麟乐更加期待了。 “这次任务凶险,有一番苦战,总得有人在观里等着总部进一步的指示。”晏玺补充。 “你留下就可以了,我根本不喜欢和总部那些人打交道,反正我必须和李景行在一起执行任务,这可是我的底线。”徐栩一口咬定不妥协。 李景行看徐栩心情不好,也站了起来,顺毛道:“放心,我们会一起的。” 晏玺的手抖了一下,就听到李景行开口:“我必须和徐栩在一起,这也是我的底线,我会照顾他,护他周全。” 晏玺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护不了他周全呢?” 徐栩云淡风轻地笑了:“这有什么?只要和李景行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都不要紧,反正人嘛,早晚也会有那一天的。” 李景行一把揽过徐栩的肩膀,慎重地说:“别瞎说,我保证我们都安全。” 徐栩看着李景行一脸认真的样子,展眉笑开了颜。 李景行一如既往地眉目舒朗,眼神坚定。 时光荏苒,徐栩仍记得几年前的那个中午,李景行穿着黑色中式道服步入他的风水工作室。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剑眉星目,,手持罗盘,走路带风,一股正直与刚毅的气息扑面而来。 后来无数次,李景行站在正义与邪恶的边界,处在光明与阴暗的界域,从来没有让徐栩失望。哪怕深渊在前,哪怕万丈深壑,李景行都一力向前,勇战无憾,像一只略过长空的鹰。 千帆过尽,不染纤尘。 徐栩知道李景行的理想,也愿意陪着李景行,他不需要李景行保护,他想和李景行并肩战斗,一起面对这巢焚原燎的人间阴暗。 晏玺站了起来:“如果要徐栩代替张麟乐,我需要向总部回报,得到答复后方可。” 张麟乐不干了:“我得去啊,为什么留下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晏玺听着觉得不对啊!刚才徐栩一急,就说他不是女人,张麟乐耍起横来,又说他不是小孩子,这是玄冥观啊,大家都是同事,是兄弟,是队员,怎么感觉这几句话顺着听,倒有些像一个家了? 想到家这个词,晏玺的缓慢地眨了眨眼,突然感到一丝奇怪的温暖。但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很久,想到他的队员没有一个能好好听话的,就觉得力不从心。 “晏队,就让我们三人去吧,你留在观里和总部沟通就好,不是还有其他分部的成员吗?大家相互照应着,不会出事儿的。”张麟乐央求道。 “你们不懂,有些人是不能依靠的,他们执行的是命令,为了任务可以牺牲掉任何东西。”晏玺一字一句地说:“包括,人。” “朱雀?”李景行反问。 晏玺闭了闭眼,转移话题:“我和你们一起,万一遇到什么,我能用玄学治愈保护你们。” “我们组合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国外那些搞阴邪的算个鸟,我们才不需要玄学治愈呢。”张麟乐坚定地说。 徐栩拨指起卦,张麟乐凑在边上,看徐栩纤长白皙的手指不停地弹动,在反复算了几遍后,徐栩才慢腾腾地放下手。 “怎样?”张麟乐急切地问,而晏玺与李景行也站在边上,目光关切。 “天盘庚辛,太白重锋,不宜远行,远行必车折马伤,休加惊,招惹惊恐之事,又遇螣蛇,南方火旺,有欺骗、虚诈、怪异、噩梦、惊悸之象,对宫太阴,证明敌人在暗我在明,不宜强攻。” 晏玺摸了摸鼻子:“听上去很不祥啊。” 徐栩接着说:“天心星远离卦位,即使晏队你跟过去,也并没有什么用。” “卦象这么说了?” 徐栩看着晏玺,认真地点头:“我还不敢拿老祖宗的授识来开玩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晏队坐镇后方,给我们支援,我们三人领任务出行。”张麟乐拍了拍胸膛,“管他什么阴谋阳谋的,只要我们团结合力,一定会顺利拿下任务的。” 57.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他叫什么名字?”张麟乐问。 “柴子洋。” “柴子洋......”张麟乐重复, 心里想着, 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这个人,再好好地向他请教切磋一下。 “我劝你少和朱雀的人来往。”晏玺说。 张麟乐一听, 更加好奇了:“他不喜欢和人接触吗?”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晏玺摆摆手, “朱雀分部的事情,是他们自家的事情,朱雀挑选人的风格从来和其他分部不一样。” “不拘一格,任人唯贤嘛。”徐栩轻笑。 晏玺摇头, 眼神有些失望:“我不想多嘴说他们的是非, 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点到即止,晏玺便不再继续。 张麟乐低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像装了一个大福袋,他迫切想要打开,寻找想要的答案。 徐栩手里起卦,轻轻地蹙起眉心。 “怎么了?”李景行轻声问道。 “算不到呗, 还能怎么?”晏玺轻笑一声。 徐栩咬唇, 正欲还口, 就听晏玺补充说道:“四个分部都有玄学隔护,哪能这么容易让人算出来?” 李景行看着徐栩, 徐栩冲他点了点头头:“这个人不简单, 卦象迷离, 但隐约觉得他会和......我们有些羁绊。” 张麟乐凑到徐栩面前问:“徐哥, 五行里,朱雀属火,玄武为水,一南一北,水火不容,是有些不合吧?” 徐栩顺手搭在张麟乐的肩上,摇了摇手指:“不一定,在风水局里,水火也可以相生,看怎么利用局势了。” 张麟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像只安静的鹿子,圆润的双眼漆黑如墨,又温静如水。徐栩觉得这小男孩真是可爱,忍不住想上手捏对方的脸,却被李景行一把拉住了手。 “别闹。”李景行放下手,面朝晏玺问,“接下来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训练?” 徐栩讪讪地扫了李景行一眼。李景行这个人哪里都好,脸好、心好、身材好、道法好,可惜就是没什么生活情趣。三句话离不开本行,一分钟之内就能把话题转回最严肃的正轨去。 晏玺立马介绍了一下玄冥观的作息时间。 玄冥观的道士基本上都是早上五点前就起床了,他们需要诵读经书,晚上也有一次晚课,每次两小时。一日只供应两餐,主要是素食为主。供香打扫按照值日来,其余时间可学习琴棋书画,由道士自由安排。 而李景行、徐栩、张麟乐三人并不是全真道士,不必严格地按照道观的要求,但有一点必须要遵守——早上五点起床。 这是历年来玄冥观的规矩。 “五点?你是要我的老命吗?”徐栩惊叫,除了有风水业务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早起过床。 有业务的时候,那是红彤彤的钞票在支撑着他起床的信念啊。如果后半生必须每天五点起床,那对于嗜睡如命的他来说,人生简直没了盼头。 张麟乐也挺郁闷,他平时也爱睡懒觉,平时要练武需要早起,周末通常能睡到中午才起床,算成补瞌睡,如果每天都让他早起,这不等于扼杀他的幸福吗? 这两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李景行却淡淡地颔首:“可以,需要闭关修炼吗?” “当然,我会给你们训练任务,”晏玺挺直了背脊:“虽然你们只是预备成员,但我相信你们的实力,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叫我晏队。” 徐栩脸皮厚,第一个开口了:“晏队,我申请晚点起床。” “不行。” “为什么要起这么早?难道阴邪都在日出阳气复苏之时出现?”徐栩反问。 “真要训练我们,应该是熬夜才对吧。”张麟乐赞同。 “我也不喜欢熬夜,求你别添乱,”徐栩白了张麟乐一眼,转回视线看向晏玺,“休息不好连头脑都不清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应该可以根据情况调整,在这里你最大,晏队,咱们改了规矩成不?” “对,我同意徐哥,我们都不习惯早起,晚一、两个小时也好啊。”张麟乐跟着求情。 晏玺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徐栩一来就要改规矩。 晏玺好像天生就懂服从,懂忍让,一切以组织的要求为准。对他们来说,制度就是方圆。在晏玺来玄冥观之前,玄机会就将规矩定在这里了。所以,晏玺与其他人一直在规则内作息行事。 良好的自律性体现出在玄机会予以四大分部危险度高的任务时,作为队员,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重,身先士卒,绝对服从。 华夏玄机会的成员,虽然不是国家的军人,但本质上,殊途同归。 国家与国家的较量,表面上是军事力量、经济、教育等方面软硬势力的抗衡,但还有一些角逐,却藏在波涛汹涌的暗面。 军人用武器与炮弹保卫家园,抵抗所有侵略与分离势力。 而玄机会作为玄学力量,主要职责在与预测天机、稳定国家兴盛格局,保护龙脉,抵御外方玄学恶势力的侵扰等等。 玄机会的队员会遇到更多匪夷所思与阴森恐怖的事情,遭遇的血|腥事件不会比军队低。他们的存在是秘密,是黑暗里最后一只护卫的铁血队伍。 所以,在晏玺的认知里,玄冥观就是一个另类的军队。虽然训导方式以传统道家为主,大家好好说话,研究玄学。而实际上,绝对服从上级,誓死保守秘密等,是所有队员必须遵守的准则。 五点钟起床只是规矩中很小的一个部分,但是,徐栩散漫自我,以个人为中心,如果不是总部......他是不会要这种人进入他的玄冥观的。而张麟乐虽然乖巧有礼貌,但却过于率真,不通事理。两人一来就叫嚣着要改制度,如果这次真让他们得逞了,以后还不把得意地这道观的瓦给拆了。 “这是玄机会的规定,”晏玺肃颜,“即使我也要遵守。” “玄机会在终南山,又不会派专人监督我们起床,再说了,人性化管理有什么错?!除非你给我一个必须要早起的理由,否则我不会认可的。”徐栩不服气,这关系到他后半辈子每天几点钟起床的大事儿,一定要争取到底。 晏玺确实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作为全真道士,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早起的生活。 但其余三人不是全真教弟子,李景行是正一派,徐栩是口山派,张麟乐更偏了,就是一个纯信道人士,因为天生灵力被招录进来。他们之前一直生活在大都市,估计半夜还在刷微博聊微信,让他们一下子改变生活作息,是有点强人所难。 但即使这样,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允许破坏。 “你们想调整早起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晏玺迂回道,“这样吧,集中训练后的第一个内部小测,如果你们能在规定的时间内顺利完成任务,我就为你们争取。” “一言为定。”徐栩快语道。 张麟乐开心地想鼓掌,浑身打了鸡血般激动。他想着大不了这段时间早起,好好努力一把,争取在小测试中全力发挥,顺利完成任务,改起床时间为早上七点。 这样想想,有了目标,暂时早起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徐栩更是得意洋洋:“以后没有五点起床这个选项了,说不定我会怀念这段时间的。” 李景行抱臂看着两人兴奋的模样陷入沉思。 果然在社会上混的人,比不上在官场混的人精明,之后的考核肯定不简单,为了树立威信,晏玺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通过的。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这里过午不食,如果你们想要吃晚饭,每天都得自己弄,”晏玺指了指半山殿院后方的食堂:“我明天让人弄点肉回来,食堂里有蔬菜与面条,今天就将就一下。” 晏玺这么一说,张麟乐才发现,他们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居然肚子也不太饿,估计是这神仙圣地让人神清气爽,缓解了饥饿与疲劳。 “晚上吃了饭就回房间吧,这里清静,适合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五点食堂见。”晏玺说。 “好。”李景行点头。 晏玺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提醒道:“对了,进了玄冥观就不要再出大门了,子时到卯时这段时间,出了玄冥观,就回不来了。” “晏队,别吓唬人了,你不就是寅时在会龙庄找到了我们,带我们进来的吗?”徐栩狐疑地看着对方,“难不成你在威胁我们,想给我们下禁足令?” 58.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张麟乐一听, 更加好奇了:“他不喜欢和人接触吗?”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晏玺摆摆手,“朱雀分部的事情,是他们自家的事情,朱雀挑选人的风格从来和其他分部不一样。” “不拘一格,任人唯贤嘛。”徐栩轻笑。 晏玺摇头,眼神有些失望:“我不想多嘴说他们的是非,总之, 防人之心不可无。” 点到即止, 晏玺便不再继续。 张麟乐低头应了一声, 心里却像装了一个大福袋,他迫切想要打开,寻找想要的答案。 徐栩手里起卦,轻轻地蹙起眉心。 “怎么了?”李景行轻声问道。 “算不到呗, 还能怎么?”晏玺轻笑一声。 徐栩咬唇,正欲还口,就听晏玺补充说道:“四个分部都有玄学隔护,哪能这么容易让人算出来?” 李景行看着徐栩,徐栩冲他点了点头头:“这个人不简单,卦象迷离, 但隐约觉得他会和......我们有些羁绊。” 张麟乐凑到徐栩面前问:“徐哥, 五行里, 朱雀属火, 玄武为水, 一南一北,水火不容,是有些不合吧?” 徐栩顺手搭在张麟乐的肩上,摇了摇手指:“不一定,在风水局里,水火也可以相生,看怎么利用局势了。” 张麟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像只安静的鹿子,圆润的双眼漆黑如墨,又温静如水。徐栩觉得这小男孩真是可爱,忍不住想上手捏对方的脸,却被李景行一把拉住了手。 “别闹。”李景行放下手,面朝晏玺问,“接下来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训练?” 徐栩讪讪地扫了李景行一眼。李景行这个人哪里都好,脸好、心好、身材好、道法好,可惜就是没什么生活情趣。三句话离不开本行,一分钟之内就能把话题转回最严肃的正轨去。 晏玺立马介绍了一下玄冥观的作息时间。 玄冥观的道士基本上都是早上五点前就起床了,他们需要诵读经书,晚上也有一次晚课,每次两小时。一日只供应两餐,主要是素食为主。供香打扫按照值日来,其余时间可学习琴棋书画,由道士自由安排。 而李景行、徐栩、张麟乐三人并不是全真道士,不必严格地按照道观的要求,但有一点必须要遵守——早上五点起床。 这是历年来玄冥观的规矩。 “五点?你是要我的老命吗?”徐栩惊叫,除了有风水业务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早起过床。 有业务的时候,那是红彤彤的钞票在支撑着他起床的信念啊。如果后半生必须每天五点起床,那对于嗜睡如命的他来说,人生简直没了盼头。 张麟乐也挺郁闷,他平时也爱睡懒觉,平时要练武需要早起,周末通常能睡到中午才起床,算成补瞌睡,如果每天都让他早起,这不等于扼杀他的幸福吗? 这两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李景行却淡淡地颔首:“可以,需要闭关修炼吗?” “当然,我会给你们训练任务,”晏玺挺直了背脊:“虽然你们只是预备成员,但我相信你们的实力,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叫我晏队。” 徐栩脸皮厚,第一个开口了:“晏队,我申请晚点起床。” “不行。” “为什么要起这么早?难道阴邪都在日出阳气复苏之时出现?”徐栩反问。 “真要训练我们,应该是熬夜才对吧。”张麟乐赞同。 “我也不喜欢熬夜,求你别添乱,”徐栩白了张麟乐一眼,转回视线看向晏玺,“休息不好连头脑都不清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应该可以根据情况调整,在这里你最大,晏队,咱们改了规矩成不?” “对,我同意徐哥,我们都不习惯早起,晚一、两个小时也好啊。”张麟乐跟着求情。 晏玺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徐栩一来就要改规矩。 晏玺好像天生就懂服从,懂忍让,一切以组织的要求为准。对他们来说,制度就是方圆。在晏玺来玄冥观之前,玄机会就将规矩定在这里了。所以,晏玺与其他人一直在规则内作息行事。 良好的自律性体现出在玄机会予以四大分部危险度高的任务时,作为队员,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重,身先士卒,绝对服从。 华夏玄机会的成员,虽然不是国家的军人,但本质上,殊途同归。 国家与国家的较量,表面上是军事力量、经济、教育等方面软硬势力的抗衡,但还有一些角逐,却藏在波涛汹涌的暗面。 军人用武器与炮弹保卫家园,抵抗所有侵略与分离势力。 而玄机会作为玄学力量,主要职责在与预测天机、稳定国家兴盛格局,保护龙脉,抵御外方玄学恶势力的侵扰等等。 玄机会的队员会遇到更多匪夷所思与阴森恐怖的事情,遭遇的血|腥事件不会比军队低。他们的存在是秘密,是黑暗里最后一只护卫的铁血队伍。 所以,在晏玺的认知里,玄冥观就是一个另类的军队。虽然训导方式以传统道家为主,大家好好说话,研究玄学。而实际上,绝对服从上级,誓死保守秘密等,是所有队员必须遵守的准则。 五点钟起床只是规矩中很小的一个部分,但是,徐栩散漫自我,以个人为中心,如果不是总部......他是不会要这种人进入他的玄冥观的。而张麟乐虽然乖巧有礼貌,但却过于率真,不通事理。两人一来就叫嚣着要改制度,如果这次真让他们得逞了,以后还不把得意地这道观的瓦给拆了。 “这是玄机会的规定,”晏玺肃颜,“即使我也要遵守。” “玄机会在终南山,又不会派专人监督我们起床,再说了,人性化管理有什么错?!除非你给我一个必须要早起的理由,否则我不会认可的。”徐栩不服气,这关系到他后半辈子每天几点钟起床的大事儿,一定要争取到底。 晏玺确实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作为全真道士,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早起的生活。 但其余三人不是全真教弟子,李景行是正一派,徐栩是口山派,张麟乐更偏了,就是一个纯信道人士,因为天生灵力被招录进来。他们之前一直生活在大都市,估计半夜还在刷微博聊微信,让他们一下子改变生活作息,是有点强人所难。 但即使这样,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允许破坏。 “你们想调整早起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晏玺迂回道,“这样吧,集中训练后的第一个内部小测,如果你们能在规定的时间内顺利完成任务,我就为你们争取。” “一言为定。”徐栩快语道。 张麟乐开心地想鼓掌,浑身打了鸡血般激动。他想着大不了这段时间早起,好好努力一把,争取在小测试中全力发挥,顺利完成任务,改起床时间为早上七点。 这样想想,有了目标,暂时早起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徐栩更是得意洋洋:“以后没有五点起床这个选项了,说不定我会怀念这段时间的。” 李景行抱臂看着两人兴奋的模样陷入沉思。 果然在社会上混的人,比不上在官场混的人精明,之后的考核肯定不简单,为了树立威信,晏玺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通过的。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这里过午不食,如果你们想要吃晚饭,每天都得自己弄,”晏玺指了指半山殿院后方的食堂:“我明天让人弄点肉回来,食堂里有蔬菜与面条,今天就将就一下。” 晏玺这么一说,张麟乐才发现,他们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居然肚子也不太饿,估计是这神仙圣地让人神清气爽,缓解了饥饿与疲劳。 “晚上吃了饭就回房间吧,这里清静,适合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五点食堂见。”晏玺说。 “好。”李景行点头。 晏玺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提醒道:“对了,进了玄冥观就不要再出大门了,子时到卯时这段时间,出了玄冥观,就回不来了。” “晏队,别吓唬人了,你不就是寅时在会龙庄找到了我们,带我们进来的吗?”徐栩狐疑地看着对方,“难不成你在威胁我们,想给我们下禁足令?” 晏玺失笑:“阴谋论太重了,徐栩。” 徐栩挑了挑眉:“一些阴谋阳谋的,你玩得比我们好多了。” “你们当时根本不在会龙庄,而是十方界的大门外,况且设置的难度很低,希望你们能顺利找到玄冥观,可是,你们非但没有思考怎么尽快脱身,还打起了十方界的主意,”晏玺压低了声音,温和的声音变得有了些威严:“十方界由陈老守护,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人都不能踏进一步。” “玄冥护卫队是灯会吗?不把谜底告诉我们,全由着我们自己猜,我怎么知道你要我们找玄冥观入口啊?”徐栩舔了一下嘴唇。 “你明明知道的,徐栩。”晏玺。 全场静默。 “我劝你少和朱雀的人来往。”晏玺说。 张麟乐一听,更加好奇了:“他不喜欢和人接触吗?”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晏玺摆摆手,“朱雀分部的事情,是他们自家的事情,朱雀挑选人的风格从来和其他分部不一样。” “不拘一格,任人唯贤嘛。”徐栩轻笑。 晏玺摇头,眼神有些失望:“我不想多嘴说他们的是非,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点到即止,晏玺便不再继续。 张麟乐低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像装了一个大福袋,他迫切想要打开,寻找想要的答案。 徐栩手里起卦,轻轻地蹙起眉心。 “怎么了?”李景行轻声问道。 “算不到呗,还能怎么?”晏玺轻笑一声。 徐栩咬唇,正欲还口,就听晏玺补充说道:“四个分部都有玄学隔护,哪能这么容易让人算出来?” 李景行看着徐栩,徐栩冲他点了点头头:“这个人不简单,卦象迷离,但隐约觉得他会和......我们有些羁绊。” 张麟乐凑到徐栩面前问:“徐哥,五行里,朱雀属火,玄武为水,一南一北,水火不容,是有些不合吧?” 59.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晏玺抬起眼皮:“天机预测。” 这四个字代表什么? 徐栩立马摇头:“求你别给我戴高帽子, 我真有那本事, 就不会成为你们的编外人员了。” “难说。” 李景行看晏玺一副老狐狸的狡猾样子, 也听不下去了, 截话道:“我饿了, 要吃饭的跟我去食堂。” 徐栩立马捧着肚子跟在了李景行的身后。 张麟乐快被自己膨胀的好奇心给逼疯了, 但现在很多事情问不出一个所以然,他酝酿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来日方长, 总有一天, 他要掘地三尺, 找出一切的真相。 半山食堂是一间二百余平方的房间,方方正正的, 和外面那些殿院差不多。最里面是厨房, 外面放着六条木质长桌, 桌子两侧都放有木凳, 简约朴素。 李景行从小独立,在家就操厨, 煮点面条更是不在话下。他将青菜洗干净, 熟练地打好佐料,往锅里丢了面条。 徐栩和张麟乐两人坐着聊天, 本来张麟乐不好意思看李景行一个人忙碌, 想帮忙打打下手, 李景行大手一挥表示不用, 徐栩便拉着张麟乐坐在木凳上,两张嘴张着,只顾等吃等喝了。 “徐哥,这里好神秘哦,感觉像进来一个特工组织。”张麟乐开口。 徐栩用手指敲了敲长桌:“我现在满脑子都想晏队会给我们设什么关卡,让我们日后心甘情愿地五点就起床。” “管他什么关卡,我们全力迎战就成,不是有一句话吗?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如果是三个诸葛亮呢?”张麟乐用手比了一个挥舞的姿势,“准赢!” 徐栩掏了掏耳朵,微微一笑,着着自大的男孩问道:“你的钺呢?” 张麟乐说:“在房间呢。” 徐栩笑着垂眼,睫毛打在眼睑下,像一对蝶,要飞不飞,撩拨得人想捉住。 “徐哥,你睫毛真长。” 徐栩笑得更欢了:“你心真大,只顾看我了,就没听出来我为什么这么问你?” 张麟乐顿了一下,回想徐栩说的上一句话,突想觉得他错过了什么。 “你不怕关键时刻找不到武器吗?” 张麟乐恍然大悟,转头看着正背着背包在煮面的李景行,那把刀正倒插在背包里,这次刀柄上没有裹布了,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金龙纹。 金龙威武,前爪锋利,大嘴张开,长须飞舞,呈腾云驾雾之势,向刀刃攀爬,不过因为现在刀是倒插着,整个龙头是向下的。即使是往下,也有一种神龙降临的威慑感。 张麟乐楞了一会儿:“景行哥一直把刀随身携带着?” “除了睡觉,一直带着。”徐栩答:“睡觉也放床头。” 张麟乐想果然自己太过于大意了,现在进入这么一个特殊组织,是应该注意一下了,他连忙点头:“做这一行,警惕点好,谢谢徐哥提醒。” 徐栩挥手示意不客气,冲正在挑面的李景行说道:“多给这小子挑点,他一顿可以吃上六碗饭。” 张麟乐尴尬地笑道:“说到吃饭,昨天在农家乐是你们请的,我要请你们吃饭得等测试后了。” “别客气啊,再说,你不是已经还了吗?” “还了?”张麟乐一头雾水,“什么时候?” “昨天你带李景行找到我的时候,”徐栩不紧不慢地解释,“在去会龙庄之前,我起了一局,卦象上显示虽然并无性命之忧,但我的方位临杜门。” “杜门表示阻塞?”张麟乐有一点奇门的基础知识,道家万物离不开八卦阴阳,只要掌握这八卦基础,即使对其他法术不能精通,也能略知一二。 徐栩点头:“而你当时在我的生门方位,我就知道你可以帮我的,如果昨晚你们不来找我,我可能就只能硬闯十方界了。” “如果你硬闯十方界,晏玺就会出现。” 徐栩伸出修长的食指摇了摇:“不,他不会的,他的出现是因为你们。” “我们?”张麟乐更糊涂了。 张麟乐正欲进一步追问,李景行走过来将两碗面放在桌上,指了指铁锅,对张麟乐说道:“铁锅里剩下的面全是你的。” 张麟乐:“.......?” 徐栩差点笑倒在地上,拍了拍张麟乐的背:“估计道士找不到合适的碗了,你快去灶上吃吧。” 张麟乐灰溜溜地站了起来,走到堪比高压锅大小的铁锅前看了一眼,锅里的面真的能盛五、六碗面。 估计道士是看他胃口大,就单独在碗里放了蘸料,让他在锅里挑面进碗,蘸着调料吃。 张麟乐就站在灶前,伸出筷子挑面到碗里,吃出云南沾水米线的感觉。他回头看桌上两人笑得正欢,徐栩不停地在说着什么,李景行耳朵红红的,极为耐心地在听,勾起的嘴角很轻松,不似刚才那么紧绷严肃了。 相比之下,抱着锅吃面的张麟乐,显得形单影只,怎么也掺不进去。 不行!总有一天,他也一定要找到这么一个挚友,张麟乐呼着面暗暗发誓。甚至,他开始幻想着在玄冥护卫队未到的候选者中,也许也能找到一个好朋友。 张麟乐的期望不久就会实现,而那个陪他说笑的人,却并不属于玄冥护卫队。当然这是后话,张麟乐现在还在羡慕着他人。 几人吃了饭就早早地回房了,玄冥观倒是一个清静的地方,特别适合睡觉,为了第二天的早起,三人不到十点就洗漱入眠了。 次日五点起床,李景行精神奕奕地迈进食堂时,晏玺已经在吃馒头了,笑着朝他们打招呼,让几个人坐下吃早餐。李景行走过去迅速坐下,徐栩黑着脸跟在后面,而张麟乐睡眼惺忪,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差点没坐稳凳子。 晏玺给每个人分了几个馒头与米汤,李景行专注地吃着,没有说话。徐栩养尊处优惯了,嫌弃地撇嘴,李景行伸手将馒头递到嘴前,徐栩才不情愿地咬了一口。而张麟乐显得麻木,没睡好味蕾也迟钝,此刻的馒头和山珍海味是一样的,都完全没有味道。 “已经让厨房给你们准备肉了,以后顿顿都有。”晏玺宽慰道。 徐栩这才应了一声,问:“今天的训练计划是什么?” “专项对抗。” “专项对抗?”张麟乐喝了一碗米汤后,瞌睡总算醒了,“和谁?” “昨天你们的资料传到总部后,导师们已经动身了,今天下午就到。” 张麟乐忙问:“我们居然还有导师?他们很厉害吗?” “当然,等你们光荣退休又不想回家养老的时候,也可以申请在总部当导师,不过一般人申请不了,进去做导师的人都是每个分部数一数二的人。”晏玺答道。 张麟乐狠狠地撕下一片馒头皮:“你这么一说,我真的好期待,一定能学到特别多的东西。” 看着张麟乐振奋的表情,晏玺放下了米汤,和颜悦色道:“的确可以学习很多,但前提是你能扛得住,他们的训练方式可是强强对抗。” 徐栩在玄学圈子混得久,知道里面水分太多,有些所谓的玄学大师徒有虚名,徐栩见识过不少玄学骗子,对外号称会各种道家法术与预测术,统统经不起内行资深人士的考验。 在徐栩心中,最厉害的就是李景行,没有之一。他掰开手里的馒头往口里送,决定吃饱点好应战,但嘴下依然不留情:“国内一共就四个分部,每个分部满编五人,有25%的人有机会成为导师,是这样理解吧?” 晏玺明白徐栩的意思,徐栩压根儿就没觉得这样的导师有什么了不起之处,晏玺缓缓摇头:“来了你就知道了,他们真的很强。” 徐栩冷笑两声:“昨天你说到朱雀那个日行级的人时,好像也是这句话。” “实话实说而已,被揍了别哭鼻子。”晏玺哈哈笑了两声。 “小时候看武侠片,很少看到你这样谦虚的掌门人,如果放到古代,现在你的位置也相当于一派之首吧,你的队员都很强,怎么能灭自己威风呢?”徐栩不满。 李景行帮徐栩盛了一碗米汤,笑了笑:“吃饱了再说,一大早怎么就开始怼人了?” “没办法,我控制不住这起床气啊,谁让我五点起床的?”徐栩耸了耸肩,怒目看着晏玺。 晏玺装作没听见,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来:“早上你们可以自由训练,中饭后正式进入对抗训练模式。”说完,迈着长腿离开了是非现场。 他刚走到大门边,观里的小道就凑上来,小声说道:“导师已经到了。” “这么快?那你派人在会龙庄去接导师,然后带两位导师去厢房休息。” “不是两位,是三位。” “三位?”晏玺一惊,“可是我的候选者只有李景行与张麟乐啊。” 小道士不知情地摇了摇头,晏玺只好挥手打发了对方。 60.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他徐栩是老江湖, 接触的人多了,心里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论,偏偏吃不下这一套,他翘起二郎腿傲慢地追问:“那之前考核得这么严格, 你们就不怕招不到人吗?” “我们只招最好的人, ”晏玺说, “若真有缘,信仰又一致, 祖师爷定会让我们相聚。” “少拿祖师爷当幌子,祖师爷可没让人平白无故地卖命。”徐栩哼了一声, 不大爽地冲李景行抛了一个眼色。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人的想法居然在此刻出奇地一致,李景行面容沉静地问道:“信仰不应该是盲目的, 否则,就不是舍身成仁了,玄冥的前辈是怎么牺牲的?” “执行任务。”晏玺说。 “什么任务?” “既然是机密, 恕我不能告知。” 徐栩阴恻恻地看过去:“很多邪|教组织都是这样操作的, 故弄神秘, 其实就是要达到蛊惑人心的目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晏玺微微有些不悦。 张麟乐虽然觉得徐栩说话不中听,但徐栩想表达的意思他是理解的, 于是打圆场道:“我们极有可能也会成为玄冥的一员, 却不了解这个组织的任务, 确实说不通。” 晏玺勉强一笑:“对不起,关于那次任务,我真的无可奉告,你们早晚会遇上这批人的,他们真的很强。” “好,你不用告诉我关于任务的内容,我只想知道,这些人来自哪里?”李景行一双眼睛乌黑沉亮,带着锐利的光。 “国内和国外。” “知道了。”李景行慎重地点了点头。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愣住了,刚才晏玺说的国内和国外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栩神色有些复杂,端着茶喝了一口:“里通外国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等被熟人插了刀子,怕是为时已晚了。” 张麟乐心里的疑问号,被徐栩的话梳理成了惊叹号。 晏玺的脸色僵了僵,苦笑道:“如果你们确实不想留在这里,可以申请退出,我会向玄机会说明,但是由于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么多,知晓了不少秘密,出于对国家信息的安全考虑,离开的人需要连服30天的药,确保完全失忆方可离开。” “那出去以后不就是白痴了?”徐栩摊手。 晏玺摇头:“只是针对这段记忆。” 徐栩忍不住想笑,这晏玺把他当白痴吗?如果世界上真有这种药,就不会有人在冬夜哭着高声唱“给我一杯忘情水” 了。 李景行眼睛微眯,黑亮的瞳孔映出异彩:“你不用试探,也不用威胁,我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不会离开。我爷爷以前是老红|军,我是他带大的,他一直教导我男子汉应当肩负责任,报效国家,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承祖辈之志,精忠报国。” 晏玺微笑:“不愧是总部看上的人。” 沉香的青烟笼罩上来,徐栩轻轻吸了一口,看来这地儿有进无出,果然知道得太多没好处。但这晏玺一开始就兜了底,软硬兼施,摆明了要留住几人。 徐栩看着晏玺眼里的笑意。笃定地想:至少,晏玺想留住李景行。 李景行看徐栩的眸底有些忿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徐栩的背,安慰道:“别担心,我有能力保护你。” 徐栩转头,看到李景行面容平静,但眼里闪烁的光,将白日的光明全部尽收在眸底,璀亮坚定。 徐栩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没有什么狗屁信仰,我觉得我们的生命最宝贵,但是,你李景行坚持的事情,我绝不拖后腿,我也不需要你保护,我会跟紧你,和你并肩战斗。” 徐栩不正经的时候居多,如此正儿八经地表态还是第一次。李景行听完后,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随后他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同时相视而笑,徐栩伸手覆上了李景行的手背。 你的理想是实现抱负,我的希望则是帮助你实现理想。没什么好计较与掂量的,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知道的,我的热血随时可以为了你抛洒,哪怕断了胳膊,我也能张开双肩拥抱你。 我只想倾尽所有,和你在一起。 张麟乐受到了氛围的感染,站了起来,清俊挺拔的身影像棵青竹,他笃定地说道:“我和景行哥想的一样,不管将来遇到的是什么,我都不会退缩,如果这真是对国家安全有价值的一份工作,那我必定和两位哥哥一起,和衷共进,绝对忠诚。” 晏玺欣慰地点头,伸手招呼着张麟乐坐下来:“算上我,我们组织有三个人了,接下去会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一旦通过考核,你们在本部就有各自的五行属性,由华夏玄机会的负责人亲自给予加持。” 徐栩眼珠子一转,心道晏玺说话有问题啊,根本没算他徐栩啊,那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留在玄冥观的?内勤人员还是李景行的家属?! 徐栩估摸着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于强硬,晏玺受到顶撞,怕是现在要借机刁难他。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寄人篱下也要看主人几分薄面,为了和李景行一起,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你们一个分部有五个人的编制,既然没招满,算我一个呗。我可不想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人在这道观里傻等,再说,我师从台湾口山派,能力也不差。” 晏玺不冷不热地说:“你太过计较个人得失了。” 果然是为难他,徐栩暗忖这晏玺表面温和,内心比针眼还小,那软的不吃,就只有含沙射影地威胁上了:“道士愿意留在这里,我自然也会安下心来,但如果你要我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光吃软饭,我可做不到,只好回去算了。”说完,他瞥了一眼李景行。 言下之意是,他徐栩回去了,李景行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留在玄冥观。 晏玺看着徐栩,对方刚好转眼看着他,徐栩的眼睛细长微挑,和李景行那凌冽的眼光不同,徐栩的视线不带压迫性,但却像一把小匕首,刀刀剜肉,痛不及死,却如同凌迟,想要抽丝剥茧,试探真相。 晏玺心口一凉,这个半吊子风水师居然用李景行来要挟他,他仍故作镇定地笑道:“这算是高危行业了,你就不怕?” “怕,当然怕。”徐栩耸肩。 “一旦加入华夏玄机会,代表着你要和最危险的人与事物打交道,他们比蛰伏在林间的野兽还要残忍与嗜血,你将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威胁,伤害、绝望,甚至死亡。” “比起危险,我觉得看不着李景行更绝望。”徐栩赔笑。 晏玺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忍不住加快了步子,终于在徐栩即将爆发之前继续说道:“华夏玄机会评估过你的能力,他们认为凭你的能力,还不能达标。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候选人,如果你想留在这里......” 徐栩快语:“凭实力定去留呗,我相信这个组织对国家的重要性,应该不会有什么空降兵,既然是公平的环境,我希望有机会竞争。” 晏玺心道他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到时候还可以挫挫徐栩的锐气,让徐栩知道自己的斤两,于是故作为难道:“那......好吧,我去申请一下。” “麻烦你了,晏队。”徐栩从善如流,见人说人话,态度来了一个转变。 聊了一阵后,晏玺就带着几人绕玄冥观走了一圈。道观挺大,依山而建,大大小小好几个殿堂,青烟围绕,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张麟乐毕竟年纪小,很容易被吸引,看着这壮丽的景色,竖起了大拇指:“玄冥观在深山里,四周高峰列环,山光水影,让人想到终南山。” 晏玺拱手道:“终南山可是出圣人的地方。” 张麟乐笑着说:“我一直有个问题。” “如果是关于玄冥......” 张麟乐立刻摆手:“说好了有些事情不能问,我肯定不会问的。” “那你说说看。”晏玺鼓励道。 “华夏玄机会属于国家,但中央的机构基本上都在帝都,如果国家有什么重要指令,难不成要派人飞鸽传书去玄机会总部终南山?” “难不成玄机会就不能打电话?我们是古代人吗?”晏玺一听觉得这孩子特逗。 “但电话不保险啊,”张麟乐认真地分析:“现在好多国家领导都被窃听,打电话始终有安全隐患,如果被人知道了我们玄机会的总部,会不会引来邪恶势力的挑衅?” 晏玺听罢,神色一凝,很快便恢复过来:“放心,我们用的是军线。” 晏玺的表情被徐栩看在眼里,徐栩微微地偏头,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哦,挺好。”张麟乐还以为他能问出什么大秘密来,想不到没什么特别高深的操作,张麟乐有些小失望。 晏玺继续带着几人转悠,每路过一个殿院,几人都要烧上三柱清香,再行道家的礼仪,进行三拜九叩。 晏玺将清香插在香炉里,回头对其余几人说:“如果我能干到退休,就在道观里养老了,也许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听暮鼓晨钟,聊聊人生。” 张麟乐正想答好,李景行淡淡地问道:“如果会龙庄是这里的一个部分,利用阴阳山脉,在固定的时机就可以进入玄冥观,对吗?” 徐栩乐得拍了拍手:“难得东道主带你游山玩水,上一句还准备和你畅谈人生,你居然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李景行捏住徐栩的后颈,徐栩被刺激得浑身一颤,赶快缩了脖子,也不笑了,乖乖地站在李景行的后面。 晏玺眼露惊喜:“对。” “具体怎么进出?”李景行问。 “这段时间你们需要闭关练习,一个月后会有玄学能力测试,待测试通过,你们成为玄冥护卫队队员,我才能告诉你们方法。” “测试?”徐栩嘀咕,“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要参与测试呢。” 晏玺摇头,大致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测试规则。 华夏玄机会会网罗他们认为极有潜力的人员成为四个分部的候选人,但候选人并不代表就能成为正式的队员。 能够得到负责人认可的候选人需要通过测试,玄学能力测试分为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星列、月前,日行。 等级是根据自然现象与奇门诀缩写而来。 星列代表对时空的熟悉与救济之心。 月前表示对天地五行的控制与把握。 日行代表着宇宙万物的力量,运用光明走向更高境界。 玄学攻击力也是依次成正比的。 一般评定为星列级,代表此人足够成为正式护卫队成员了。月前级的队员并不多见,如果一个人异常出色,测试的等级超过了月前级,就可以评定为日行。 然而,历年来日行的成员凤毛麟角。 测试的关卡很难,在晏玺的记忆中,大多数队员是星列,月前不多,日行他就见过一人。 那人现在朱雀护卫队。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盼望快点考核,也能早点知道自己在什么水平。”徐栩笑眯眯地说道。 晏玺摸了摸鼻子:“我也是。” “四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有五名成员,他们平均是什么水平呢?”张麟乐问。 “我只知道以前的情况,现在部分换了新人,我也不清楚了。” “新人?”徐栩忙问道,“其他人......和四名前辈一样?” 晏玺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不便多提:“现在各个队伍里老面孔不多,月前级别的人不多,有一个日行队员,在朱雀那边。” “日行?”张麟乐眼眸清亮,“他一定很厉害。” 刀疤男松了一口气:“算你们懂规矩。” 他正欲转身,只见柴子洋笑着将烟头直接扔向了黑鞭。 下一瞬,一条火鞭直扫刀疤男的脸庞,他躲闪不及,左脸被滚烫的鞭子裹熔了脸上的一块肉。 “送你一程。”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看着握在柴子洋手里的那条燃烧着的鞭子。 刀疤男痛得在地上嘶吼,滚来滚去。 “喂,住手,你这样叫犯罪啊。”张麟乐觉得柴子洋这样下去会要人命的。 柴子洋深深地看了张麟乐一眼,那眼神收敛了妖媚,非常凌冽,带着浓浓的警告味道。 张麟乐被瞪得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窝囊,但依然梗着头继续说:“你冷静一点。”只是声音轻飘飘的,像这大殿里的蚊子。 好像更窝囊了! 柴子洋的目光略过张麟乐,走到刀疤男身边,一脚踩在被火烧的那面脸上,手鞭上的火已经熄灭,刚才剧烈燃烧那一瞬,就像个调酒师,调了一杯喷火的林宝坚尼鸡尾酒。 “啊啊啊啊!”刀疤男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 张麟乐皱了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感到一种火辣辣的痛,他这才注意到柴子洋全身黑,脚上却穿了一双机车短靴。 这天热得穿凉鞋都恨不得多放两个脚趾头透风,还穿靴子,是多想装逼?但接下去一句话,更让张麟乐觉得柴子洋,从穿着打扮到行为谈吐,无一不在炫酷。 “和我谈条件,啊?”柴子洋冷哼了一声。 这个时刻,不应该先问,我们的人在哪里吗?张麟乐无奈地扶额。 刀疤男大声吼道:“你们出尔反尔,明明答应放我走的。” “吵死了。” 柴子洋脚上正欲行动,刀疤男求饶道;“放了我,饶我一命,我马上放了你们的人。”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交易条件,我没有兴趣救任何人。” 张麟乐一听,凑过去小声道:“前辈,救人要紧。” 柴子洋轻飘飘地笑了:“我只对任务负责,其他人可不关我的事。” 张麟乐反驳:“可那是玄机会的成员,我们的伙伴。” “就算他是朱雀的人,结果也一样。” 张麟乐顿时无法消化这句话了,这算什么?难道大家不是为了共同的信仰才走到一起的吗?难道危险时刻不应该互相帮助吗? 柴子洋不想再废话了,用开鳞的鞭子端了刀疤脸的一只手,看着胳膊与血满天飞,张麟乐退后了一步。 刚才那一幕简直如同修罗场,而柴子洋面色冷淡,在血与火的面前,像踏着地狱轮回的死神。 “再不说,我卸你另一只胳膊了。” 地上的刀疤男嚎叫得连声音都哑了,还得不停地求饶,将青龙韩瑞被困的地方招出来了。当柴子洋再问失踪的人哪里以及他们组织的目的时,刀疤男连连磕头,称他只是被雇佣来办事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柴子洋蹲了下来,看着地上刀疤脸嚎叫着求饶,拾起地上的飞镖,将刀刃直接没入了刀疤脸的左胸。 刀疤脸彻底不叫了,眼睛睁着死了。 张麟乐惊慌失措,“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是对付阴邪,不是杀人!” 柴子洋没说话从裤兜里翻出了一道咒,用手指卡住了死人的嘴,将符咒放了进去。 张麟乐见柴子洋不回答他,将声音提高了几分:“他们有罪,不该由我们来惩治,你犯了罪,知道吗?” “我犯了什么罪?”柴子洋一说完,地上的尸体就化成了一滩恶臭的黄水,和血水掺杂在一起,浸湿了青砖,流向四面八方。 张麟乐跳着避开了这股血水,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张麟乐回忆了一下:“你杀人了,不管你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还是犯罪。” 柴子洋摊手:“人呢?” 张麟乐木讷地盯着地面上的黄水,才明白柴子洋的意思,抬眼缓缓说道:“你在毁尸灭迹。” 柴子洋摇了摇头:“你问问晏玺,他杀了多少人?” “不可能。”张麟乐摇头,温文尔雅的晏玺,怎么可能杀人。 柴子洋站了起来,嗤笑了一声:“小雏鸟,我们这一行,手是必然要沾血的,做不到就滚回家喝奶,别占着位置。” “你......” “闭嘴,你很烦。”柴子洋的脸色垮了下来。 张麟乐咬唇,愤怒地看着柴子洋。他第一次从柴子洋的口中了解,原来他们是要杀人的。 不仅要杀人,还要毁尸灭迹。 柴子洋收了鞭子,瞥了张麟乐一眼,似笑非笑:“你们玄冥,也就你一个人还懵着。” “什么?” “你的两个队友,早晚都会行动。”柴子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修长的手指纤长漂亮,骨节分明。 很难想象,就是这双漂亮的手,手起刀落,杀人不带半分犹豫。 张麟乐突想回忆起徐栩给他说的话:“第一,小心被骗;第二、千万不要仁慈,你杀的都是坏人;第三、......” 张麟乐苦笑一声,徐栩看来什么都算到了啊,正如徐栩说言,他确实被骗了,被一个敌人用障眼法给送入了阴路,关键时刻如果不是遇到了柴子洋,他此刻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至于杀人,他当时真没想这么多,他以为徐栩说的人,是死人,想不到,居然是活人。哪怕那些人罪孽深重,他也没想过他们要充当老天爷的斧头,替天行道。 张麟乐暗暗忖:我可以不仁慈,但绝对不能杀人。 “天亮了。”柴子洋连再见都没说,径直朝外走去。 “喂,刚才他说青龙的队员被困在努克医院的底楼,我们什么时候赶过去救他?”张麟乐叫住了柴子洋。 “如果不是半夜老虎的叫声太吵影响睡眠,我才懒得过来。”柴子洋头也不回地说,“这么轻易被敌人困住,太弱,不值得救。” 张麟乐完全理解了晏玺不待见朱雀的原因了。朱雀的人简直就是冷血,杀人如杀鸡,还不管同伴死活。 这个柴子洋可是个日行啊,华夏玄机会仅有的两个日行之一,怎么会是这种人?同样是日行级别,李景行风光霁月,而这个人......这差得也太远了。 张麟乐暗自庆幸,还好他在玄冥,还好他的队友是李景行与徐栩。如果当初被分到朱雀,那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张麟乐想到徐栩之前给他说的悄悄话:第三、你和柴子洋...... 他就觉得徐栩当时一定是糊涂了。 他和柴子洋?哼,如果以后没有共同的任务,他永远也不想再遇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 张麟乐走出寺庙,寺庙的门缓缓关闭。 在公鸡报了第一声晓后,最黑的夜晚已经过去,整个寺庙焕然一新,那些肮脏的血水,也随着黑夜,一并消失殆尽。 好像这一切,都是张麟乐做的一个噩梦。 张麟乐回去后好好补了一觉,下午六点才醒来,紧接着,他又去餐厅吃了晚饭,精力恢复了八、九成。 他决定今晚先去救人回来,等到李景行与徐栩到了吴哥,再一并执行核心任务。 61.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张麟乐在老虎四脚腾空之前已经做了预判, 他就地一滚, 将其中一支钺飞了出去。 老虎看到有银闪闪的东西袭来, 烦躁地挥舞着爪子,刚好碰上了钺的刀锋。 老虎狂叫一声扑倒在地,随着老虎一并落下的, 还有一只血淋淋的钺。老虎的右爪被削断了一大半,不过还连着皮儿,血像开了闸的水管不停地向外喷。 张麟乐捏紧了手里唯一的一把钺, 老虎痛得乱嚎,叫声震耳欲聋,连庙宇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也激发了野兽的怒意,它转头看向张麟乐, 眼里的瞳仁竖成了一条线,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恨不得将这个人连咬带撕,拍成粉渣。 张麟乐也警惕地看着老虎,抬起了手里唯一一只钺,做好了同老虎殊死一搏的准备。一人一虎互相用眼神做着试探,张麟乐突发奇想:这个畜生会不会使诈? 跛脚老虎再次扑向张麟乐, 强烈的预感制止住了张麟乐出手的冲动。 果然, 老虎留了力, 跳到一半便改变了进攻的路线, 如果刚才张麟乐贸然出手, 那兵刃绝对会错过老虎。 张麟乐看着老虎嚎叫着发了狂般扑向自己,野兽的牙尖与摄人的瞳孔近在眼前,速度极快,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但那短短的一秒钟又被他分割成了无数帧。 再等等,不要急,再等等!一定要找到最好的攻击位置。 一直挨到双方相距不足一米时,张麟乐才发动了反击,将刀刃投掷过去。 本来张麟乐冲着老虎的脖子下刀,但鸳鸯钺抛出去后,老虎防卫性地低头,鸳鸯钺没能割开野兽的气管,却击中了老虎的一只眼睛。 “背!”张麟乐丢出唯一的一只鸳鸯钺后准备逃开,而野兽的攻击在力量与速度上明显优于人类,哪怕受了伤,依旧雄风不减,朝张麟乐一掌拍去。 老虎的掌力可以拍断一头水牛的腰骨。张麟乐闪躲不及,心里“咯噔”一下,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满鼻都是血腥与野兽的骚味,就在张麟乐决定不要命的抡起拳头,准备鸡蛋碰石头时,突感前方夹杂了一股凌冽的厉风向他逼来。 “还有其他人?” 张麟乐看到一条黑色的长鞭向他扫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朝老虎袭去。 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迅速绕上了老虎的脖子。 鞭子被人一紧,老虎便一下侧翻倒地。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握鞭子的人是武松吗?力气这么大,把老虎都掀翻了?随即,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是一条刺鞭,锋锐的刀尖密密麻麻地倒栽在鞭子上,像鞭子的鳞片,一旦使用者用鞭子发动进攻时,刀片便全部竖了起来。 刚才套住脖子那一下,数十只刀片已经插入了老虎的颈子,隔断了它的颈动脉,像一个没有头盔的血滴子。 老虎挣扎了几下便睁眼不动了。大量的血从脖子淌了出来,浸湿了青砖地面,流入砖头想接的缝隙,顺着一块接一块的缝隙,流到了大门前站着的男人脚下。 屋外清冷的月牙与削尖的佛塔成了持鞭人的背景。 一个清瘦阴柔的男人如杀神般踱步而至,他的手一抬,鞭子便如吐着信子的蛇,灵巧地从烂泥般的老虎脖子绕退,回到了自家主人的手里。 这个看似单薄的男人轮廓很深,眼眸像画了眼线般特别有神,带着几分妖异。 他随意地握着黑鞭,表情淡淡的,像古代西域的人在玩蛇,鞭上残余的血就顺着他白皙而修长的食指滴落下来。 只是一瞬间,就迷了张麟乐的眼睛,这个雌雄莫辩,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人居然是个男人。 “收拾一个畜生也要这么久?”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媚气。 “你是.......” “柴子洋。”男人踱步进来:“玄冥最近不是选了几个好苗子,就你这能耐?” 张麟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人就是他一直想见到的日行柴子洋,但他印象中的前辈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 那表情与问话,十足的骄傲与目中无人。 徐栩说错了,这人可不是什么柴犬,分明就是一只高傲而冷淡的孔雀。这个人更不可能是...... “你叫什么名字?”柴子洋看人不搭话,皱起眉头问道。 “张麟乐。” 柴子洋唏嘘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属性?” 张麟乐摸了摸鼻子:“你知道我的属性?” 柴子洋鼻梁高挺,脸上的表情森然冷淡:“能来这一层的人,肯定有通灵的能力。” “我不是故意要来这一层的,我走错了路。”张麟乐坦言。 “刚才我恰好收拾了一个会障眼法的人。” 听到收拾两字,张麟乐瞥了一眼对方带血的鞭子,想着这男人居然可以坚持从容淡定地将掺杂着人血与野兽血的武器拿在手上,着实令他有些吃惊,一股寒气从脚背凉到了脊椎。 连他自己被障眼法欺骗这件事都好像可以忽略了。 “你杀人了?”张麟乐压低声音问道。 柴子洋冷笑:“该杀。” 张麟乐有些震惊,他一直认为,执行任务应该就是灭掉阴邪,但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杀人。 那玄机会和执行暗杀行动的特工组织,有什么区别?他们可是玄学者啊,是斩妖除魔的,怎么能杀人呢? 柴子洋看张麟乐被雷劈了的表情,清冷地扬了扬唇角,像在笑话一只可怜虫。 张麟乐才发现他一直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对方,刚才估计被老虎吓懵了,又被这杀神迷了眼,才一直坐在原地不动。 张麟乐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和一个道不同的陌生人说太多,他赶快站了起来,去捡他的鸳鸯钺,随口说道:“走上阴路太邪乎了,怕什么来什么,刚才差点就命丧虎口了。” “水为阴,双数时辰为阴,再算上阴路,开启了你的属性。”柴子洋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你不够强大,用不好这属性,小心被反噬。” 张麟乐捡钺的手微微一颤。 “难道你不觉得心想事成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柴子洋轻笑一声。 张麟乐缓慢地拾起他的钺,心里隐隐对自己的属性有了一个答案。 所谓的他的本命属性水,并不是字面上理解的水,而是代表一切阴面之物。 天干地支、八卦阴阳、九宫用神皆有阴阳之分。适逢阴时阴地,他的水属性就会开启。 可惜的是,张麟乐根本控制不住属性,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潜意识,这样的属性反倒给自己带来了致命的危险。 “我觉得很可怕。”张麟乐答道。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话音落下的片刻,柴子洋手里的鞭子就丢了出去,鞭头缠上了屋外偷袭人的手。 张麟乐在几乎在同一时刻感觉到了,只是柴子洋出手更快。 刀疤男被黑鞭卷了进来,狗吃屎地趴到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把手|枪。 “你是什么货色?敢动玄机会的人?”柴子洋收回鞭子之际,顺便把地上的□□扫开了。 张麟乐发现鞭子的刀尖没有展开,因此那个刀疤男的手完好无损,只是这人被突然地卷进来硬摔在地上,胳膊脱臼了。 刀疤男捂住胳膊,呻|吟了几声,怒道:“你们玄机会的另外一个成员在我们手上,识相点就不要和我们对着干。” “谁?”张麟乐心里一惊。 “青龙韩瑞。” “哦,那又怎样?”柴子洋只是笑笑。 张麟乐对柴子洋的态度捉摸不透,插话问道:“你要做什么?” 刀疤男说:“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我,再也不管这档子事,我们不仅放人,还给两位好处。” 柴子洋偏头,眼神有些妖艳,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慢腾腾地吐了一个烟圈。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在会龙庄内,而是会龙庄侧面的一棵金丝楠木树旁。 居然和他们进入的方法完全不同。几人花了数秒来思考这阴阳转换的处境,依然不得其解。 华夏是玄学大国,能造出这等神奇的景象转换,也并非痴人说梦,玄冥观借会龙庄的地气藏在山里,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既然想不清楚,几人也就不打算再费脑筋了,刚徒步走到会龙庄的正面,就有人在车里招呼他们。 “三位大师,请上车吧,我送你们去机场。”开车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亮了亮手里三本护照。 62.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要一路吗?”徐栩伸手, 拍了拍张麟乐的肩, 一语双关道:“玄门界鱼龙混杂, 你这种阳春白雪又单纯的男孩子还是跑快递更稳妥,颜值在线,有投诉的时候还能刷刷脸, 比这条路好走多了。” 张麟乐停下来脚步,站得很直,像在宣读誓词一般慎重:“这是我的理想,我一定要见晏玺。” 徐栩抱臂, 偏头问道:“为了这份理想, 你可以付出到哪种程度?” “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怕是要撞死在今晚了。”徐栩笑着摇头:“祖师爷赏不赏你这口饭还不一定呢。” “轻言放弃可不是我的习惯,”张麟乐急切地询问:“你们也是接到邀请而来的,对吗?” “你的能力怎样我不知道, 不过就瞅你这智商, 我觉得悬,之前给你的提示还不够多吗?”徐栩扶额说道。 徐栩这么一说,张麟乐的预感就彻底坐实了。他们三人,今晚子时都要去见晏玺。 “那地儿晚上不太平,我刚才起了奇门局, 此行恐怕有凶险, ”徐栩放下手, 斜了一眼李景行, “道士心善, 怕你遭遇不测,一个人落单总归不好。” “道士?”张麟乐看着李景行,“你会道法?” 李景兀自打断道:“你确定要去?” 张麟乐坚定地点头:“去!” 李景行盯了他几秒,微微颔首:“走吧,子时快到了,得加快脚力。”说完,便独自走在前面。 张麟乐发现,李景行看似冷淡,话也不多,但为人心细,他走在前面,手电的光束却照顾着更大的范围,走在他身后的人视线反而更好。 而且,李景行还将拦脚的石头踢远了些。 三人光顾着赶路,就没怎么聊天了,赶到会龙庄时,刚好是子时的午夜,四周黑沉沉一片,万籁俱寂,林子里偶尔传来蛙叫与鸟鸣,衬得黑夜更加寂静。 古老的庄园在黑夜里孤独地屹立,白日的青砖碧瓦变成了一片黑色,屋檐下的红灯笼也是熄着的,死气沉沉,那老旧的木门里似乎马上要就要飘出魑魅魍魉。 深山里的温度在夜间如同深秋,让人觉得冷,裸|露手臂上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不太妙,大家做一下准备。” 李景行说完,就放下了背包。他将背包里的裹布打开,露出了银闪闪的刺刀。他把刺刀拿在左手,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龙纹刺刀在夜色下泛着寒光。 “我还以为是羽毛球拍呢,”张麟乐叹道:“道士哥哥,你是高手吗?太霸气了!” 徐栩不爽了,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喊道士哥哥什么的太娘了,你换个称呼吧。” 张麟乐转头问道:“那喊什么?” “你就喊他景行哥,”徐栩纠正道:“喊我徐哥就成。” “徐哥,景行哥是全真道士?” 徐栩挑眉:“不,他不是出家的道士,属于正一派,民间那种,可以恋爱结婚的。” 最后加的那一句话有些突兀,不过张麟乐并未意识到,冲徐栩说道:“对了,徐哥,那你的武器呢?” 哪想这小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还记得武器这码事,徐栩根本不会使用武器,只好别扭道:“我不需要什么武器。” 张麟乐暗想这徐栩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可他自己不是高手啊,现在会龙庄阴森森的,他磨蹭不得,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截长竹。 徐栩乐了,这不是打狗棒吗?笑嘻嘻地说:“你莫不是洪七公的传人?” 张麟乐被逗得傻笑:“当然比不上刺刀。” “嘘。”李景行将食指放在唇边。另外两个人也不说话了,警惕地看着周围。 “看出问题了吗?”李景行问。 徐栩摇头。 “阴气快来了。”张麟乐说。 李景行斜了张麟乐一眼,将徐栩护在身后,看着天上的月亮,再指了指黑漆漆的庄园。 “看,会龙庄没有影子。” 准确来说,阴间并不是一个独有的空间,阴间也不是和阳间并行的时空,阴间就在阳间。 人死后化成一股气,会长时间萦绕在他生前生活过的场所。这股气虽没有办法对活人有太大的影响,但气场相撞的时候,人就能有所感应。 这种感应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梦。 有些病人在死的时候被折磨得厉害,形容枯槁。而病人离世后,亲人会梦见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有说有笑,在他们周围转悠或是等待。 科学解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有些事儿则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科学。 再比如,老人要离世归西时,往往会梦到他已故的亲人,欢天喜地地来接他,给他买衣服什么的,这是阳气弱了,造成阴阳互通,融在了一起。 人们常说的托梦就是这个原理。 可是,阴阳的融合并不一定是一派祥和,有些小孩半夜惊哭,成年人做出轻生等行为,也偶有发生。 李景行与徐栩都是从小学习道法,李景行是民间祖传,徐栩则师从台湾正统道教,两人合作后专帮人驱邪纳福。更甚者,有经济实力的人会邀请他们寻龙点穴催旺后人。这就是阴阳合并之术。 而张麟乐却和这两人不同,他天生自带灵力——阴阳眼。 阴阳眼带给他的并不仅仅是能看到一些常人见不到的魂气儿。大约十岁的时候,张麟乐时常能同时看到两条不一样的街道。 一条是普通的街,行走在街上的都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 而在另一条街道永远是黑夜,冷冷清清的。 这两条街就像呈现在张麟乐眼中的两张照片,一张色彩鲜艳,一张是漫长而无尽头的暗黑。 张麟乐戏称这一亮一晦的街道叫阴阳街。 他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见到这两条街,只有当邪气弥漫的时候,他才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街道。两条迥然不同的街道朝相反方向延伸。 阴阳街的阴面是一个黑色的轮廓,随后会越来越清晰,街上很快就会有模糊的影子,像是一些像踩着高跷的人,衣服松垮垮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通常情况下张麟乐不愿多看,而是快速地走向阳面的街道。一旦踏上去,另一条阴晦的街道就立马消失了,如同邪气散去,所有的景象恢复如常。 张麟乐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三次阴阳街。他每次都会选择阳关大道,而每次选择后,张麟乐总能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失控的车明明向他撞来,却在最后关头转向撞到了他旁边的树上。 在所有人为他庆幸的时候,张麟乐心里却十分明白,阴阳眼的灵力帮他规避了危险。 张麟乐时常在想,百年之后,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这条街的尽头连着地府吗?在这这里,能碰到已故的亲人,大家再次生活一辈子吗? 除非走一遭,否则没人能把这些问题弄清楚。 “阴阳街上有什么?”李景行双目凛然,环视了一下四周。 张麟乐摊手:“我也是第一次逛阴街。” 就在刚才的阵里,张麟乐发现邪气弥漫后,一转头就察觉另外两人已经消失。他大感不妙,果然,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他没有多想,拿起鸳鸯钺就往阴街上冲,刚一上街,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会龙庄。 李景行就在他身边,用黑山骷炸法对付石头里钻出来的阴邪,下手非常干净利落。 张麟乐本也想帮忙,当他举起鸳鸯钺准备参战时,李景行已经将邪气全部瓦解掉,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张麟乐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凑上去解释了一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 李景行修为极高,张麟乐只用了寥寥数语,他便推出真相,手一挥,李景行就带着张麟乐去找徐栩。 两人刚走到会龙庄前院门厅,张麟乐便惊奇地发现,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这种现象令人费解,刚才他才选择了阴阳街的阴面,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一次阴阳街?! 但凭着他的直觉,张麟乐认为他们必须要再一次踏上阴街。 不等李景行问话,张麟乐便擅自带着李景行踏上了这条暗路。 两人刚一踏上去,却发现前方便是戏台,徐栩正在空旷的平地和纸人打斗,李景行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纸人。 “接下来,我们要想一下怎么回去。”张麟乐小声说。 嘻笑声此刻传入几人耳里,张麟乐回头,发现老头正看着他笑。 “老不死的,你笑什么?”徐栩烦躁地骂道。 张麟乐一把拉住徐栩,恭敬地对老者鞠躬说道:“老人家,您对这里熟,我们年轻人不懂事儿,还望你教导与指点一下。” 这三人里面,就属张麟乐乖巧和善,老头儿虽然冷着脸,好歹而也愿意说上几句。 “想要回去啊?有点难。” 张麟乐问:“可您不是也和我们一样也在这条街上吗?如果我们回不去,您也回不去。” 老头儿倒被这句话问笑了:“我是个老不死的,你担心我干嘛?” 徐栩嘿嘿一笑:“担心你?呵,我不如担心明天会不会下雨。” “不会的,你们在这里住久了就知道了,这里不会变天,也不会下雨,一直都是黑夜。”老头儿说道。 李景行眉梢一拧,打了一个手诀,放在眼皮上,口里暗念增阳口诀。 李景行的瞳仁中,老人的面貌逐渐模糊起来。 “你不是人!”李景行沉声说。 徐栩松了一口气:“不是人就好说了,打残了也不用付医药费,也不会有人说我不敬老对吧?反正我打的也不是人。” “闭嘴,私人恩怨等出去再说。”李景行一把拉住正在撸袖子的徐栩。 徐栩怏怏地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他也不是鬼。”张麟乐看着老人,坚定地说道。 徐栩诧异:“那是什么怪物?” 老人笑道:“我是这里的守门人。” “你还守门员呢?我去!”徐栩气得歪嘴。 “徐哥!”张麟乐暗笑了一声,对老者慎重地说道:“老人家,您不想说就算了,但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我想要堂堂正正地接受考验,是留是淘汰也有一个定数。” 63.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李景行有些吃惊, 这个人在屋檐上坐了多久, 他居然毫无察觉。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男人悠闲地拎起手上的东西, 放在嘴边。 从他抬头的姿势, 李景行便知道了, 这人正在喝酒,手上拿的是透明的酒瓶。 “哟,酒仙啊?这装逼过头了哟,”徐栩也认出来了, 偏头笑道, “一会儿该耍醉拳了是吗?” 李景行冷冽地问:“你就是晏玺?” “是啊, 不像吗?” “不像。” “那你要不要看身份证?” 张麟乐接话道;“要!” 男人微微一笑:“小鬼,你挺较真的。” 张麟乐咽了口唾沫:“我不相信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别说张麟乐不相信了, 连李景行与徐栩这种老江湖也不太接受一个半夜在屋檐喝酒观战, 营造自己是江湖高手的酒鬼,就是玄学组织的负责人。 晏玺倒不介意,朝老头招手:“喂, 拿个梯子过来, 我要下来。” 徐栩抱臂,一脸看笑事儿的表情:“装B就该装全套,你应该挂个威亚飞下来。” 老头骂骂咧咧地去搬梯子了, 晏玺笑嘻嘻地对徐栩说道:“何必呢?虚的东西都是唬外人的。” “看这待客之道, 难不成你还把我们当自家人?”徐栩反讽道。 “当然, 外人根本瞧不见这些。” 晏玺就顺着架好的梯子爬下来, 走到三人的面前,和蔼地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晏玺,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是玄冥护卫队的负责人,以后你们就归我了。” 这人走得近了,张麟乐才算看清了他的样貌,来人看上去三十岁出头,五官很浅,虽然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属于看过一眼后,下次就想不起模样的那种人,正因为这样没有特征的脸庞,倒显得他没有攻击性,异常温和。 晏玺衣着也很普通,甚至可以说随便。一件黑色的夹克配一条黑色牛仔裤,里面穿着白色的T恤,如果不是身材还算高挑,就在外形上没有一点儿特点了。 “你真是晏玺?”张麟乐问。 晏玺哈哈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个组织是秘密的,不给发工作证的。” 张麟乐明白,能进入他阴阳街第二层,还能指挥老头儿做事的人,十有八|九应该是这里管事的,只是看着这个男人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没有一丁点儿负责人的气质,和张麟乐之前在心目中反复想象的“白发鹤颜的老者,不怒自威,自带光环”的样子不同。 而且这样的见面方式也不是他喜欢的。 张麟乐感到微微失望:“这个欢迎一点儿仪式感都没有。” “那下次给你补。” 徐栩看着晏玺一副伪善模样,就觉得特欠扁,挑着眉毛问道:“作为负责人,你会什么?” 晏玺从屁|股裤兜里掏了掏,众人视线扫向他的背后,只见他摸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徐栩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把手.枪。 “我会使用手|枪。”晏玺笑了笑。 徐栩失笑:“牛逼了,第一次发现跨界的负责人,就好像突然之间苍老师要去主持新闻联播一样。” “那我一定会看的。”晏玺擦了擦枪口。 张麟乐更不开心了,这人不仅不学无术,还不正经。 徐栩也有些迷惑,他们这一行不是军队,从来不使用热.兵器,当然,他们也没有权利与能力弄到国家禁止的手|枪,这晏玺还真是个怪人。 张麟乐无奈:“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本事就亮出来看看。” 晏玺扫了一眼三人。两个老江湖一个沉稳冷漠,一个戏谑玩味,都不是可以指使得动的人,晏玺就对着最单纯的张麟乐说道:“这样吧,你去那边站着当靶子,我用子弹在你周围打一个人形出来,每颗子弹绝对不超过5厘米。” 张麟乐眼睛瞪得溜圆,结巴道:“你别......别开玩笑。” 徐栩低头笑了一声:“我们是不是找错组织了?” 晏玺凑过去说道:“没有。” “喂,你别离我这么近!”徐栩跳到李景行身后。 李景行用手护住徐栩,沉声问道:“晏玺,现在是不是应该进入正题了?” 晏玺笑得开心:“那你是相信我了?” 李景行没说话,冷冷地看着晏玺,晏玺收起手.枪转向二人,一双明眸似笑非笑的打量,一个神情严肃,整张脸凌冽得像刀锋,一个满脸笑容,温和得似河流。 徐栩绕到李景行的前面,冲晏玺道:“有完没完?” 晏玺收回目光,问道:“你们现在是朝圣者,为了一睹庄严巍峨的圣地,愿意光脚屈膝,一路叩拜,可曾想过,也许一路上全是冰雪与沙石,会磨坏你们的双脚与膝盖,等忍痛到了终点,发现这圣地也不过如此。” “你这拐弯抹角的功夫还真像吃公粮的,”徐栩哭笑不得:“你不如直接说,在这里工作很辛苦,你们为了这份信仰会付出很多,也许最后付出不等于回报,是否会后悔,是否依然觉得值得?” 晏玺微微颔首,伸出一个大拇指。 张麟乐浑身一凛:“在追求理想的这条道路上,再大的艰难险阻我都不怕。不畏将来,不求结果,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这就是回报。” 晏玺拍了拍张麟乐的肩膀,转头看李景行。 李景行淡淡地说:“你说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我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徐栩心里嘀咕着,刚才小考了一下专业知识,现在晏玺又来做行政能力测试吗?是不是还要考一下逻辑什么的? “那你呢?”晏玺问徐栩。 徐栩一惊,这还有他的事情。 “刚才我顺道观察了一下你,觉得你能力尚可,勉强可以留下来观察一下,实在缺人,你也可以顶顶。”晏玺轻描淡写地说道。 “哈!你把我当备胎对吗?我这个人很骄傲的,你这样和我说话会被揍的。”徐栩眼睛都直了。 “我有枪。”晏玺温和地笑了,正要抬手将枪上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拇指与食指突感巨疼,晏玺的手一麻,枪就落在了地上。晏玺扭头,看到李景行正捏着他的手肘。 “我有李景行。”徐栩一脚将枪踢开。 李景行松了手腕的力量,晏玺退后了两步,老头儿一把将晏玺的背顶住:“别惹这个姓李的小子。” 晏玺垂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欣赏道:“不错啊,专业能力高,连功夫底子都比一般人强,果然是总部相中的人。” 在晏玺以为李景行要客气地回应一下,哪想李景行只说了四个字:“别碰徐栩。” 张麟乐在心里暗暗惊讶,徐栩有李景行真是太幸运了这种念头再次迸发出来。如果将来也有这么一个人,也愿意为了他张麟乐赴汤蹈火,那他也一定会为了对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 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徐栩与李景行共同的好友呢?张麟乐在心里小小地期待了一下,转眼看着徐栩。 徐栩此刻也得意洋洋地看着晏玺。 张麟乐觉得此刻晏玺应该有些窘迫,可晏玺神色如常,平平淡淡的样子,脸上估计建了一座城墙。 “快到四点了,黎明前邪气猖狂,十方界只进不出,你们必须得离开,我要关门了。”老头不耐烦地催道。 晏玺立马紧张了几分,语气也快了些:“好了,各位,跟我走吧,我们回真正的会龙庄。” 几人见晏玺走得快,纷纷加快了脚步,跟着晏玺的后面。四人来到了前院的院落,晏玺走到东北角蹲了下来,几人看到晏玺的脚边有一个笔筒大小的排水口。 他将排水口的铁环取了下来,放在手里。 “这是个密道吗?”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徐栩好笑:“难不成我们是耗子,能钻进这小洞去?” “我看这是一把钥匙。”李景行看着铁环的纹路,推测道。 “聪明。”晏玺继续向前走,走到其中一根柱子前,弓起手指敲了四下石柱,再回头走了三步。 徐栩冷笑一声:“果然在玩密室啊。” “徐哥,他在做什么?” “他去内鬼门取了钥匙,然后在天井之下的八卦生门敲柱,示意有四人,三为生数,表返回阳间的意思。”徐栩解释。 “各位,欢迎回家。”晏玺笑着跳进了前院一口方形的缸。 张麟乐跑过去一望,哪里还有晏玺的身影,缸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早上来过这里,看到过这口空缸吗,里面全是青苔,现在看上去像个无底洞。”徐栩凑在他旁边,伸头往里看。 “走吧,没事。”李景行笃定般地拍了拍徐栩的肩膀:“跟上。” 说完,便纵身一跃翻身而下。 黑气弥漫,李景行的背影转眼就不见了。 张麟乐微微松了一口气,本想问话,但想到对方不一定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改为英语:“Who are you” 对方并不接话,看来也听不懂英文。 张麟乐摇了摇头,两人大眼瞪小眼,耗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他转眼正准备走,眼皮却毫无征兆地跳了三下。 奇怪了,张麟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周的环境便赫然一换,楼道开裂,他来不及跳开,四周便天崩地裂了。 64.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古人封建, 提倡事死如事生, 王侯贵胄有陶俑陪葬,大官富商死后, 家人都会给亡人烧纸人, 希望已故的人能走得安慰。 烧得纸人也有讲究。花花绿绿的衣服与圆盘子脸,手上抱着茶壶脸盆,预示着亡人在地下也能有人伺候周到。生前喜欢看戏的,还会烧唱戏曲的, 想要童男童女引路的,也会扎上小孩子模样的纸人。 徐栩苦笑不得,这种习俗只是人们的一厢期待,但却让他们苦不堪言。 这些纸糊的东西长期放在棺材铺与阴暗之处,容易沾染了邪气。在古代, 讲究一点儿的棺材铺不会给纸人画眼睛, 在铺子里放得太久的纸人, 还会将符咒钉在纸人前额, 以防生变。 不仅如此, 棺材铺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定期处理掉纸人, 特别是那些已经“走纸”的。 走纸是一句行话,大意是客人交付定金后, 棺材铺就会为纸人画眼睛, 但如果过了约定时间客人还没来取, 就必须得处理掉,否则将会招来阴邪,引发大问题。 之前徐栩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毕竟这是较为古旧的习俗,他无从考证。 而现在,他居然在这所庄园看到真实的纸人,心里说不颤抖那是不可能的。 在黑漆漆的夜里,一个人形的木桩子也会把人吓一跳,别说会飘会走还会唱戏的纸人了。 徐栩转头,看到老头儿的神色也很紧张,反正一看就很怂。 徐栩暗忖,这老头儿绝对不是一个高手。 他这个半吊子居然碰到了一个比他还逊的,都到了这种危急的时刻,老头儿傻愣子般站在原地。 不赶快跑留在这里等纸人飘过来亲一口吗?!一起共赴黄泉吗? 徐栩急了,眼看这几个纸人离得近了,他快速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徐栩不是一个等着被动挨打的人,即使逃跑,他也绝对不会干耗着。 可此刻逃跑无门,身边有没个依靠,徐栩只好自己拿着符咒拼了上去。就在白苍苍的脸无限放大的那一刻,他口里高唸口山派咒语,掐了一个硬指诀,躲过纸人的攻击,将符咒快速地压入了纸人的胸口。 单薄的纸人立马倒地成灰,如同被火烧化了一般。 徐栩立马回头,另一个纸人已经朝他逼了过来。 他拿符咒的手慢了一拍,被纸人压住,眼看鬼森森的眼睛开始扭动,徐栩抬起另一只手,启用道家掌中火,寥寥几句便将阳火灌入了了掌心。 徐栩手掌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纸人的身体焚化燃烧,火光映入他的瞳孔,耳边听到刺耳的叫声,一股烧焦的味道迅速蔓延开来。 对!与其用符咒一个一个贴,不如把它们烧了更干净。 徐栩找到对付阴邪纸人的道法,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虽然他近几年来一直专注奇门遁甲预测术,但因为师从口山派,对口山派的基础道法还是掌握得很好的。 道家分支众多,而口山派以刚霸强硬著称,只要熟练使用道法,干掉这些阴邪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口山,茅山,龙虎山,古称三山。口山与茅山都是辅助龙虎山的。但是现今龙虎山数法式微,保留下来的东西反倒不如口山与茅山东西多。 关于口山派的渊源内行皆知,此派虽不是全真正一这样的道家大派,但其独门道法强硬狠毒,极具杀伤力,连徐栩这种严重偏科的人都能手刃阴邪,足以证明起法术厉害。 解决完两个纸人后,徐栩发现其它纸人全部围老头儿去了,果然坏人与恶魂都一样,欺软怕硬,柿子也挑软的捏。 可气的是,老头儿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没见过这么安静如鸡等死的!”徐栩暗骂一声,从背包里抽出道家黄表纸符咒,向老头跑去。 他不会武功,但因为纸人为阴邪之物,他用口山派道法足以解决,他挡在老头儿面前,用掌中雷火斩邪法,再次烧掉了两个纸人。 其它几个纸人也被他击退到一边,颤抖着,嘴里却诡异地又冒出了戏曲儿。 只是这戏曲和刚才一样,听上去是戏,音调却沉重哀伤,异常怪异。 纸人将身上的碎纸片儿都抖落下来,地上碎纸屑很快便分离,生出更多的纸人,如同复印机,只是纸人的生成并不快,让两人有时间得以喘息。 “我靠!老头儿,你确定不要告诉我生门在哪里?”徐栩威胁。 老头而脸色苍白,但依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抿嘴摇头。 徐栩沉下声线:“你想死可别带我,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管你?” 老头儿茫然地看着他,才开口道:“我真是会龙庄看门的。” 徐栩嗤笑:“你刚才威胁我的话,可不像一无所知的人啊,再说,这一层是看门的能来的?别唬我。” 老头儿看着纸人全部从地上立了起来,嘴唇缠得厉害:“我没有骗你。” 徐栩甩了一张符过去,定住了最近的纸人,回头冲老头吼道:“这里的阴魂根本烧不干净,想让我玩无限流啊?你立刻、马上让晏玺出来。” 老头儿只听得懂最后一句,轻轻摇头:“你现在还没资格见他。” 徐栩笑得意味深长:“那他让我们过来干什么?帮他打鬼吗?” 老头说不上话,徐栩脸冷下来,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你再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进纸人堆儿里去?” 老头儿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徐栩眼里亮起锐光,按住了老头的胳膊便将他扔了出去。 等老头醒悟过来,才发现徐栩把他丢在了身后,徐栩已经挡在前面与纸人拼斗起来。 老头站直了身体,连背也不驼了,看徐栩一个人与纸人搏斗,抱臂在后面看着这人的招式。 虽然使用符咒的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招招基础都在,又精通遁甲之术,加以辅导,也是可以成器的。 但法术高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品行,这徐栩...... 老头儿正想着,黑暗又被撕了一道口。老头定睛一看,呼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应该是尘埃落地后的放心。 来的人正是李景行与张麟乐。 李景行看到徐栩以一敌十,立马加入了战斗。 李景行是正一派道士,从小便跟着爷爷学习道法,祖传正一派道法与刺刀术,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道家全挂子。 李景行与徐栩相识合作后,两人便合伙儿开了个风水公司。 徐栩断卦极准,李景行手到邪除,风水公司在圈内名气响当当。 两人混得风生水起。虽然收费不便宜,但很多明星富豪乐意一掷千金,排队候着等两人档期。 玄门这个行业真是一门玄学,很多做这一行的人糊口都难。而诸如李景行与徐栩之流,实力强,名气高,那便是众星捧月,权势者的座上宾,获得敬重,财源滚滚。 李景行特挑人,并不是每单都接,遇到品行不端、自私自利的客户,他会不留情面地回绝。遇到穷人被邪气缠绕,则分文不取。 如果不是李景行接到一个神秘的邀请,两人应该还在悠闲地接风水与驱邪的业务。 李景行决定要走这么一步时,徐栩没有任何异议,他早就知道李景行的信仰与抱负。 李景行的爷爷年轻时就是共|产|党,李景行在爷爷的教育下,成长为一个正直、大气与有信仰的人,期待着将自己的所学报效国家。 也许这在当今的小年轻看来,这种想法太可笑了,甚至可以用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来形容。可对于从小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李景行来说,这是他原生的价值观,这是他的信念、坚持与理想,是他的未来。 也是他选择的人生。 “笑什么?”李景行用符咒五雷火将纸人烧了一大片,回头看徐栩偷懒躲在他的身后偷笑。 徐栩愉快道:“看你逞英雄。” 李景行拿起符咒,在上面画了字讳,徐栩伸长脖子一看,笑道:“对付几个纸人,还需得着金炸镇妖法?” 李景行将符咒散了出去:“一网打尽,免生后患。” 话音一落,所有纸人的脸与身体开始溃烂,腐化在地上,风一吹,便消失殆尽了。 前后不到半分钟。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松了下来。 徐栩吐出一口气,不满地说:“我刚才和他们打了十分钟,你来一下就全解决了,好不服气啊。” 李景行浅浅地笑着:“有我在就行了。” 听完这话,徐栩眼睛快活地眯成了一条缝。 张麟乐控制着老头儿,看两人聊得欢,他听着这种对话特奇怪,轻轻咳嗽了一声:“徐哥,这老人家怎么办?” “打残呗。”徐栩似笑非笑地说道。 张麟乐立马皱眉了。 李景行也觉得徐栩太不靠谱,瞥了徐栩一眼,这人立马狗腿了:“我开玩笑的,就逗逗老头儿而已,对了,你们怎么破阵的?难道找到内鬼门了?” 李景行说:“没有,能够找到你,多亏了张麟乐。” 张麟乐苦笑一声:“别夸我,我通了阴阳,现在怕是很难回去了。” 徐栩惊呼:“......你说什么?难......难不成我们在阴曹地府?” “不,我们在阴阳街。”张麟乐一字一句地说道。 门基本上都开着,他往里扫了一眼,除了坏掉的病床旁,是一块块白色的破帘子,风一吹,帘子发出沙沙的响声,扬起的帘布凸起怪异的形状,像有头庞大的野兽正潜伏其中,随时能破帘而出。 病房里的墙皮大多已经脱落了,露出里面森森的水泥墙,小部分墙皮还半粘半掉在房顶,如同屠宰场里皮肉被刀隔离的牲口。 张麟乐虽不惧阴邪,但这种景物并不祥和,就算是正常的医院,他都没有驻足参观的兴致。 举目间,通往底楼的楼梯就在走廊的尽头,他加快了步伐,穿过四面透风的走廊与一间间阴森得像停尸台的病房。 眼看就要走到楼梯口,一个黑色的东西突然冲了过来。 张麟乐抡起钺就砍,黑物应声而下,一股血溅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热。 “是活的。”张麟乐下意识地蹲下去看,发现他误杀了一只大的黑乌鸦。 这一惊一乍让张麟乐深呼出一口气,他站起来,向冤死的乌鸦默哀了三秒钟,抬脚绕开乌鸦,继续向前走。 65.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徐栩诧异了:“六碗, 你怕是对你的体重过度自信了,我给你说,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下面可是好几十米, 你学杂技的啊?还会走钢丝?” 张麟乐认真地回答:“杂技没学过,但我之前学武术基础的时候练过梅花高桩, 刻意控制下, 平衡力比一般人会好一些。” “不错啊, 张六碗, 有才艺, 饭没白吃。”徐栩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夸道。 张麟乐从容地笑了:“多搭几根钢条, 应该可以应付。” “不能掉以轻心,这架空的中庭怨气很重, 极有可能影响人的意志与情绪。”李景行提醒道。 “我会小心的。”张麟乐笑着, 眼睛发亮, 忽然,他的眸子暗了下来, “等一等......你们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变化没?” 李景行猛然扭头看向后方。在底层遇到的电梯,此刻正开着门, 停在他们所在的九层。门里空空荡荡,恍若一口空棺待人入瓮。 徐栩低声道:“邪气, 很重的邪气。” 张麟乐凭栏向下望了一眼, 吸了一口凉气。 徐栩刚要拨指起算, 张麟乐就按住了他的手:“我已经看到了,邪煞一层一层地上来了。” 徐栩没再发问,他屏息而立,表情异常严肃,他明白,很快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李景行不容有疑地向店铺走去:“时间耽误不得,我们去把钢条搬出来,早点破了这格局。” 张麟乐忙跑过去给他指店铺的方向,徐栩跟在后面,悄悄地起了一局。 三人联手搬了几根细钢条,方形的中庭栏杆刚好可以成为钢条两头的支点。 李景行找来一条麻绳,在尾端打了一个结实的结,套在张麟乐的手臂上,另一边套在了牢固的栏杆上,还使劲拉了拉,生怕不扎实。 “绳子只有一条,拴着你当保险了,我和徐栩在钢条的两侧用手固定,你自己小心。”李景行快声嘱咐道。 “行,我上了。”张麟乐朝两人点头。 徐栩伸出手,揉一揉张麟乐的头发:“拉稳绳子。” 被自家的哥哥这么叮嘱与宠爱,张麟乐更想要好好地表现,黑亮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自信与朝气,爽快地答应道:“成!” 此时不宜废话,徐栩赶快走到另一端,朝李景行点头,两人将手电夹在胳膊下,双手按住了钢条,把钢条用力地合在一起。 如果他们手松开,钢条就会滚动分开,那对于走钢条的张麟乐来说就危险了。 这还真是体力与技术的双重考验,他们不敢大意,屏住呼吸,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部。 张麟乐不愧是练过武术的人,前一秒还温和地和徐栩说话想,下一秒单手一撑,借助手臂的力量飞身跃上了钢条,稳稳当当地立在钢条上。 他的身材清瘦高挑,跳跃的时候像一只凌空的燕,侧身站在不过手臂宽的钢条上,手持鸳鸯钺,银色的刀尖在月色下泛着冷光,整个人看不清面容,单单只是剪影一般,张麟乐的身影投影在如月的屋顶上,这跳跃的精灵仿若自天界而来,轻踏着细细的钢条临界起舞,脚下是叫嚣的污浊,丑陋不堪却跃跃欲试。 一清一浊,一静一动,浑若两个世界。 如此美景在前,徐栩啧了一声,嗯,这小子对自己的体重还是有自信的。 “小心一点。”李景行提醒一句,这一句却划开了弧度。 徐栩明白,李景行这句话不仅是给张麟乐提醒,也是在告诉他,邪气逼近了。 两人心有灵犀,看着张麟乐已经快要走到目的地,各自用左手扶住了钢条,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兵器。 徐栩握紧了青铜铃,余光看向李景行,李景行警惕地观察着,锐利的长刃拿在身前。 两人在警戒的时候,张麟乐已经移动到了钢条的中间,他朝下看了一眼,一股凌厉的黑气迅速往上涌,张牙舞爪地在楼层之间制造了诡异而刺耳的响动,这片黑暗将会吸噬仅有的微凉月色。 很快,浅唱低呤自下而上传来,听上去像是女子的哀怨,空灵的回声侵蚀着空旷的楼道。周围的墙体如同树皮一般脱落,裸露出血红的内部。 张麟乐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心道:这是幻觉,不要受环境影响。 这中庭怨气太重了,心智稍不坚定就会动摇,张麟乐闭目凝神,那歌声远去了不少,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一切如旧,死气沉沉,墙壁没有脱落,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张麟乐将手里的鸳鸯钺斗在一起,伸手向上,但还差了些距离。 看来只有跳高了。 “小心!”李景行突然开口。 徐栩手一松,侧身翻滚,一股黑气与徐栩擦肩而过,击中了钢条。 钢条少了一边的平衡,猛烈地晃动起来,从徐栩这边分开。张麟乐立马朝李景行方向退了几步。 徐栩想要撑起来,却发现这股邪气异常强盛,将他的手定在地上,摇不动青铜铃。 李景行单手撑住了钢条,将刺刀插入背包,顺手掏出一卷骷山符咒,顺着钢条滚了过去。 张麟乐轻巧地双脚一跳便略过。 符咒顺着钢条滚动,特殊的字体如同烙印般闪着光,嵌入钢条中。 骷山法是道家民间道法,用于捕捉鬼魂妖魂,特别是邪气未显形的时候,能够压制其邪恶力量,消化鬼魂于无形。 符咒还未滚到徐栩那侧,力量便散发开来,钢条分散的力量合拢,徐栩手里的压力减轻。 他连忙摇动着青铜铃起身,却见令人生畏的一幕。 就在他旁边,站着一具高大的无头尸体,血从斩断的脖子上往外涌,将白色的长寿衣染成了血袍。 徐栩擅长奇门遁甲预测,也懂风水,整蛊人的小道法会不少,但对传统的驱邪道法却是个半吊子,更不会武术。 他看着这一幕,恨不得一脚将这恶心的东西踢下楼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先持续地摇动青铜铃,再做打算。 这尸体受到青铜铃的威慑,奈何徐栩不得,摇摇缓缓地步步退后。 “这就是那具半猫半人的尸身吧?!”张麟乐站在空荡荡的中央,反倒气定神闲” ,被我们抹了脖子不甘心,又来吓你了。” “是你们把它脸给戳烂的,关我屁事啊?”徐栩没好气地抱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我下手?” “柿子挑软的捏呗。”张麟乐实话实说。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收拾你。”徐栩停下青铜铃。 “我等着。”张麟乐随口说着,用鸳鸯钺去敲屋顶的玻璃。 徐栩面前还有一只鬼,他可不敢怠慢,从背包里拿出拷鬼棒,在栏杆上敲了三下。 拷鬼棒是道家传统法器,一般用在道家科仪,敲击意味拷问威慑,以朱、孟两大元帅的威名命令其消散,否则严惩不贷。 无首尸体佝偻着腰,退了两步,想要大步逃开,但还未走出两步,便化作了一团灰,灰还保持着行走的样子,过了数秒,就直直地掉落在地上,地上瞬间多了有一道黄色的符咒。 “道士,你这五雷火烧得真远,我的拷鬼棒还没派上大用场了。”徐栩咧嘴。 “和邪气磨蹭做什么?”李景行沉声命令:“集中精神,扶好钢条。” 徐栩将拷鬼棒放在一边,伸手去扶钢条,张麟乐说道:“只有翻跟斗,才能碰到这顶棚。” “你还会艺术体操?”徐栩夸张地挑着眉。 张麟乐无奈道:“这是武术的基础。” “小心一点。”李景行嘱咐。 “你们小心,邪气来了。”张麟乐指着李景行的后面。 李景行跳上栏杆,用双脚并拢铁条,腾出双手,一左一右分别握着刺刀与符咒,戒备地看着四周。 四周空空的,但李景行能敏锐地捕捉到到处流窜的邪气。 徐栩恐高,绝对不能模仿李景行这样爬上栏杆,只好用一只手压着钢条,用另一只手持续摇动青铜铃,想要驱走这一波阴魂。 邪气成煞,便展现出了真实的样子。 这些阴邪全部都是扁头,看不清样子,脑浆像浆糊一样往外泻,密密麻麻地涌上了九层...... 徐栩一直在使用青铜铃镇魂,口中还念叨着口山派的镇妖咒,邪气无法靠近,全部冲向了李景行那一面。 十几只邪煞猛地扑向李景行,想从李景行这边攻陷,袭击正在中庭上方的张麟乐。 李景行拿起符咒,口中高念“金炸镇妖法”:“金金水水水......” 符咒全部炸开,形成一道高防御的幕墙,妖邪无法靠近。 66.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谢谢。”晏玺挑眉;“记得等级报告要公平地写,我可不想其他分部都有月前级玄学师,而我们却只有星列级玄学师。” “放心, 国家不允许有这种疏忽, 优胜劣汰, 我们都喜欢强者。”黑衣人保证。 张麟乐头有些昏,不想听两人讨论政治,有气无力地问晏玺:“李景行和徐栩......” “他们已经回玄冥观了。”晏玺回答。 “真的?” 晏玺将张麟乐扶了起来, 点头道:“恭喜你们通过测试,正式加入玄冥护卫队。” 张麟乐流血过多, 早就虚脱了, 如果他还有一丝力气,他会质问对方为什么将训练擅自改为了测试。 但他现在真的很累,晏玺这句话, 如同定心丸,张麟乐眼前一黑便安心地昏了过去。 张麟乐是嗅着沉香醒来的,好的沉香可以入心。当他睁眼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时, 感觉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 全身有些酸痛,但精神似乎是恢复了。 “你睡得可真沉。” 恍恍惚惚了一阵,才找到声音的主人。晏玺正在一旁摆弄着沉香,似乎也没看向他, 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我睡了多久了?” 见他要起身, 晏玺连忙制止道:“躺下, 你身上还扎着我的针呐。” 张麟乐扭头,看到肩膀上密密麻麻全是针,把他的手臂扎成了刺猬:“晏队,原来你是学中医啊?” “很多年没扎针了,也不知道穴位找准没。权当死马活马医。” “……”张麟乐绝望地抬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不该问的。 晏玺慢悠悠地走到床边,伸手就要取针,张麟乐一边紧张的看着他的手,一边更紧张地问,“他们还好吗?” “自己都这样了,瞎操心别人,那俩人可比你好,导师已经带着他们练习了。” 张麟乐听到导师两字,就想到了测试,情绪一下就上来了:“晏队,您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我就来气,之前说好的先练习后测试,怎么就突然改为直接测试了?太过分了吧?我们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华夏玄机会的测试都是这样的。” 张麟乐闷闷不乐:“那如果当时我们没带兵器与符咒,岂不是要赤手空拳去和阴邪搏斗?” 晏玺手一重,张麟乐就歪了一下嘴。 “虽然我们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残酷性丝毫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斗,任何时候都需要十足的警惕。”晏玺说,“随时备战,随时能战,随时胜战,才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张麟乐撇嘴,看晏玺取下最后一根针,尝试着摇了摇手臂,伤口用纱布缠着,但周围用了针灸,似乎只是有些麻,并不痛。 “伤口很快就会恢复,但这段时间暂时不能训练。”晏玺嘱咐道,“我让内勤人员给你熬中药,一天三碗,按时服用。” “中药?”张麟乐皱脸:“不要喝。” “随便,反正吃了药七天痊愈,不吃药估计得半个月,”晏玺耸肩,挺遗憾似的,“导师一般在分部只待十天。” 张麟乐一听便跳下来床:“那我吃两副中药,能更快痊愈吗?” “欲速则不达,又不是仙丹妙药。” 张麟乐还欲讨价还价,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晏玺挥手:“跟我去吃东西,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导师。” 当食堂的师傅给张麟乐蒸了笼饺子后,差点饿得流口水的某人,也全然不考虑什么中药了。一口两个,使劲往嘴里送。 “吃慢点,锅里还有。” “嗯,导……导师在哪里?”张麟乐点头。 “你是要噎死自己?我已经通知他了,他一会儿就过来。” “昨天和我比武的黑衣人就是我的导师?” “昨天?不,麟乐,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什么?!!” 张麟乐咳嗽起来,晏玺连忙伸手过去拍背:“你干嘛?” “你刚才说导师什么时候走?” “加上你睡的两天,应该八天后会离开。” 张麟乐急了:“我这伤好上要七天,能不能早点训练啊?” 晏玺摆手:“你现在是人才,爱惜身体最重要,我不会同意你负伤训练的。” “那导师有个屁用?”张麟乐说罢埋头又送了一个饺子,全然没有注意门口的来人,石化一般立在现场。 “哟,您来了。”晏玺拍了拍张麟乐的肩膀,示意他起身。 “这是你的临时导师林清。” 张麟乐站了起来,伸出手:“老师好。” 林清估摸约四十来岁,今天还是穿着黑衣,长得五大三粗的,一圈山羊胡特别明显,人与名字完全不符,一点没有清新之感,像一个十足的黑|社|会人士。 “我哪里好了,差点被人削断脚筋。”林清一开口,粗哑的声音更让张麟乐觉得瘆人。 张麟乐收回手,立马解释:“电光火石,命在旦夕的事儿,我要是不拼尽全力,此刻您也不会看中我了。” 晏玺连忙解释了前因后果,还帮衬道:“老林,麟乐可是一个好苗子。” 林清盯了张麟乐半天才坐了下来,张麟乐见状,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赶快跟着坐下来。 “你天生灵力,资质很好,确定属性后,我用一天的时间给你加持,告诉你属性的作用,以后靠自己勤加练习即可。” “一天?”张麟乐晃了晃脑袋,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一天能教什么啊?” “教你最关键的,怎么,不信任我啊?”林清重重地拍了一掌桌子。 这一掌江湖气息浓,好似在叫嚣,似乎一言不合就随时能掀了桌上的饺子。 张麟乐从未想过修道之人会是这样的形象,惊得目瞪口呆。 林清看了一眼饺子:“接着吃吧,不用拘束。” 张麟乐立马埋头吃饺子,心道还好那天晚上看不清样子。 “晏玺,你这次大丰收啊,这个小子是月前级新人,李景行居然是难得一见的日行级队员,你这个配置能和朱雀队伍拼一拼了。” 晏玺谦逊地拱手:“都是祖师爷的恩赐,我也相当意外。” 林清摸了摸下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可得长个心眼。” “谢谢提醒。” “朱雀护卫队历来都是各分部的标杆,他们队伍三个月前级,一个日行级,一个星列的配置和你们现在如出一辙。”林清用食指点了点桌子。 “能和朱雀一样,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还差一个月前级呢,全靠总部甄选与推荐。” 张麟乐虽在低头吃饺子,可注意力全部在林清与晏玺的对话上,他们又谈到了朱雀,朱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暗忖:如果按照林清所说,他是月前,李景行是日行,晏队肯定也是月前,徐哥应该是星列。 虽然星列比月前差了一个等级,但还不错,能加入玄冥,星列也算是一个及格的成绩。 “朱雀柴子洋,玄冥李景行,你们两个老对头可占风头了!” 晏玺克制地笑道:“比不得,比不得。” “谁说比不得?我们几个人可是亲眼见证,李景行有五昌兵马,连天兵都要救他,那可是祖师爷的赏赐。” 五昌兵马是什么?张麟乐好奇地抬眼,看到晏玺正在谦虚地浅笑,眸里却得意得很。 林清哈哈大笑,干脆将一只脚折起,踩在了板凳上:“那个徐栩.....” “老林,你要吃点饺子吗?” 张麟乐一听不妙,伸手去护自己的饺子,哪想晏玺更快,拿着筷子狠敲了一下张麟乐的手,张麟乐吃痛罢手,晏玺便笑眯眯地将那一笼饺子推到了林清的面前。 林清看了饺子一眼,包得小巧,皮薄馅厚的,很有食欲,点头:“好,吃两个。” 张麟乐护着手,眼巴巴地看着饺子,又不好开口。 晏玺忙递上一双筷子,林清边吃说:“你呀,一直就当老好人,朱雀都快要骑到你背上了,现在玄冥的实力日益强大,别再这么憋屈了。” 晏玺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而林清越说越气:“老子就是看不惯朱雀,招些什么人?我当初在青龙的时候,他们算个球?” 张麟乐噗嗤一声笑了,林清说他在青龙的时候,可真像90年代的古惑仔电视剧啊,这样的人居然可以修道,真算开了眼界。 “笑什么笑,小子?” 林清一唬,张麟乐就立马收敛了,认真的问:“林老师,听上去你们和朱雀关系不好啊。” “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无妨,朱雀是最不守规矩的一个分部,三六九教不管什么人都招,每个月一次内部PK,像在□□市擂台一样,抬出去的玄学者都是断了气的,但凡星列级别都要参与PK,在玄机会造成极为不好的影响,玄机会几次出面阻挠就无效,朱雀嚣张得很。” 张麟乐一惊:“他们直接招月前级不就好了?” “你太年轻了,哪有这么多月前级,再说,星列级竞争也能起杀鸡给猴看的作用,月前级的人就不敢怠慢,拼了命地练得更强。” 张麟乐更疑惑了:“这种动不动就死人,谁愿意替他们卖命啊?” 林清大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动了动:“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为什么华夏玄机会怎么不制裁他们分部?” “他们很强,国家需要他们,而且上面有人,这么说你明不明白?”林清气得将最后几个饺子一起吞进口里,还端起饺子汤来喝。 张麟乐木讷地点头,吞了吞口水,满脑子都是饺子,还有残忍的朱雀内部PK制度。 “老林,你知道我这个人,从不惹事,如果事情来了,也不怕事。”晏玺立马截话。 “对了,我听说下个月有任务,需要各分部出人,朱雀派他们的王牌柴子洋,你们派谁?”林清随后问道。 67.第二个任务 “我过去。”徐栩说。 张麟乐预感到了徐栩一定会这样说。 对于徐栩来说, 李景行就是他的全部, 李景行的信仰就是他的信仰,李景行的安危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在此危机关头,徐栩已经竖起逆鳞,决定用他的生命去和敌方拼个你死我亡。 可张麟乐保持着清醒, 不同意他这么轻率:“你明知道这个幻境是凌霄的,我们只能偷窥一隅,现在它用属性加上引魂旗封了回路, 你过去就是送死。” “是啊, 我就是去送死的。”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 我能感觉到天狼会非常想杀掉我, 如果我过去送死,李景行生还的机会是不是更大?”徐栩急道:“李景行受了重伤,打不过柴子洋,我要过去拼一拼,死算什么?只要有一线生机, 我都不会放弃。” 张麟乐忙劝道:“徐哥,冷静一点, 你现在也受了伤, 灵力不够, 过去了也救不了景行哥。” “姜月心机深沉,她做导师时不会随便带人, 却愿意接触我这个星列级成员, 这么处心积虑, 我想我还是有点用处的,用我去换李景行,说不定凌霄会同意。” “徐哥,你有什么资本和凌霄谈?在他的幻境中,要把你们全杀了灭口也不是难事。”张麟乐摇头,“别做无畏的牺牲。” 徐栩却冷笑一声:“李景行死了,你认为我还会独活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 徐栩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别说理解,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这个词太容易了,只有当事人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好了,别说了,我要过去,你集中精力帮我一把。” 张麟乐咬紧牙关:“做不到。” 做不到看你去送死,做不到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剿灭人的圈套,还亲手把你送上刑场。 做不到! “我做不到!” 柴子洋在离李景行数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凌霄站在他的身后,冷傲地看着李景行,天边微亮起来,那最黑暗的夜色就要黯淡下去,这似乎也象征了,凌霄必须加快他的行动了。 时不待我,徐栩说:“那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 涅槃!张麟乐心里一凉,及时他此刻看不到徐栩,也能够想象出来对方的神情。徐栩一定咬着牙关,细长的眸子漠然又坚定,既绝望,又带着日薄西山的希望。 “徐哥......”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就别废话了。” 张麟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回道:“好,我......帮你。” 徐栩显然对张麟乐突然的同意有些吃惊。在徐栩看来,张麟乐是一个倔强,甚至可以说很固执的人,张麟乐不愿意做的事,没人可以逼他。 但他现在来不及细想,这个答案是他要的就行了。 徐栩用属性控制住了整个局面,集中精力,每一次他全神贯注使出全力时,幻境就会清晰几分。 而这几分,就是徐栩进入的希望。 张麟乐低低地说:“这件事我来解决更好,乔灼军师极有可能遇害,玄机会再无精通奇门遁甲预测数之人......” “玄机会关我P事!我只负责李景行。”徐栩看张麟乐最后关头还在劝他,迟迟没有动作,立马发火了。 “如果你想救他,就让我过去。”张麟乐梗着头不妥协。 “滚他妈的,你是要我对你爆粗才开心对吗?张麟乐。” “徐哥,你们死了,我不会独活,你听我说完好吗?”张麟乐用声音压过了徐栩的抗议:“如果结果都是一样,我们一起过去。” “啊?” “有事一起扛,我可不想像晏队一样内疚一辈子,我不欠你们的,你们休想用死亡来折磨我。”张麟乐说,“还有,我也不想他......他的余生有污点。” 李景行努力地站了起来,他看着柴子洋,颤抖的双手勉强抓稳了金龙刺刀。 “听说你会很多厉害极其厉害的攻击性道法,甚至,你还有自己的五昌兵马。”凌霄说,“可遇不可求的人才,我们邀请你加入天狼会。” “休想。”李景行冷道,“卖国求荣,是走狗干的事情。” 凌霄轻蔑地哼了一声:“嘴硬啊,你知道道法在这里被无限削弱,是为什么吗?” “姜月。”李景行从牙缝中钻出两个字。 “还算聪明,她在开坛作法时,已经限制了你们的灵力与所有正派的道法,在这个幻境中,你们只能拼体术,真是替你们可惜,曹连卫和焦赟都死的好冤枉啊。” 李景行配合过地笑了一下:“我更替你可惜,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狗。” 凌霄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也觉得蛮可惜的,可惜引魂旗只能引一人魂魄,你和柴子洋,当然我会选他。” “引魂旗只能迷惑心智摇摆之人,你对柴子洋使诈,用玄机会的人命去动摇他,现在用他来当武器杀我们。”李景行的眼眸森然。 “杀了你们,南|海上所有超自然现象都会消失,一切震慑人心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届时,这片海是谁的,那就凭军事实力说话了。” “废话这么多,是不想打了吗?”因为疼痛,李景行的呼吸有些急,“我会为华夏奋战到最后,有我在,你们休想越界一分。” 凌霄嗤道:“你这个人就是太圣母了,以为自己是万能的吗?看看你的样子,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拼?” 李景行呸了一口,吐出来的却是血。 两次从接近七层高的巨蛟上摔下,还徒手接人致使手臂脱臼,李景行现在已经基本上没了对抗的资本。 正因为对手此刻的脆弱,凌霄相当闲适地抬头看发亮的天边,想要更多点时间欣赏一下这猛虎的垂死挣扎。他不疾不徐地说:“拼?对了,玄机会的导师并没有告诉你涅槃的方法对吗?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是告诉你一个真相吧,是晏玺,他阻止了导师告诉你们涅槃的方法。” 这件事李景行是知道的。当时导师组来到玄冥观,按照惯例要在最后一天告知他们涅槃的方法并加持,赐予队员可以在危急时刻激发无限的力量,获得最高的牺牲价值。 但是,林清中途突然发了疯被另外两人急匆匆地送回了总部。李景行在和林清搏斗的过程中,发现他颈后有针,这似乎验证了凌霄所言。 “晏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你们重蹈玄冥护卫队的覆辙,可惜好心办坏事,否则,你现在倒有机会用全部的力量和我们拼一拼。” “即使不能涅槃,我也会拼尽全力杀你的。”李景行蹒跚着向前狠狠地踏了一步,艰难地举起了手上的刺刀。 凌霄收敛起笑意:“既然你这么想死啊,我成全你。” 说完,他退了一步,嘴里暗念咒语,柴子洋心神一动,不屑地扫了一眼李景行,同样挥动了手里的黑鞭。 李景行用脱力的双手握住金龙刺刀,眼中已经有了血丝,但眸子仍然纯净与坚持。 在他凛冽的视线里,千帆过尽,不染重尘,那是一种石赤不夺的信念与誓死不二的决心。 两个锋利的男子,各持兵器,站在数米的距离,形势一触即发。 电光火石间,柴子洋挥鞭而上,忽地,一对鸳鸯钺横向砍了过来,柴子洋退了一步,立马和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斗上了。短短几秒,两人竟然你来我往地过了好几招。 趁着两人交战,徐栩疯狂跑向了李景行。 最爱的人站在夜色中,像一株炽烈的昙花,想要将全部的生命祭奠给光明,当他盛开后,那黑夜也会随着陨落的花瓣而消失。 可徐栩才不想管这时间是白天还是夜晚,是光明还是黑暗,徐栩只有一个念头:想要抱住他,想要紧紧地抱住他! 可真跑到跟前,看着全身是伤的李景行,他立马停住了,抬起手要抱不抱,踌躇半天,又心疼地放了下来,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徐栩泪盈于睫。他最爱的男人,之前一直无坚不摧,所向披靡,降灭了无数妖邪,而今天,这个男人受着严重的伤,用身体勉强支撑着,也许看上去不堪一击,但在徐栩的眼中,李景行还是那么伟岸与坚强,襟怀磊落,铮铮铁骨。 就如同他的信仰,屹立不倒。 那就让我陪着你,我们可以伤,也可以死,唯独不能认输。 一边打得热火朝天,这一边却两两相识,悄然无声。 比起伤心的徐栩,李景行的脸色却异常难看,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言语中带着一丝愤怒。 “徐栩,活着不好吗?”凌霄在徐栩的后面哂笑一声,“请君入瓮这个局你应当是看得出来的,不过,你还是为了李景行硬闯进来,真好。” 徐栩转身退了几步,将李景行护在身后:“我一个星列级的新人,劳你这种大前辈挂念,实在受之有愧。” 凌霄的容貌本就清雅,半明半晦中,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更像是一副水墨画,让人难以移开视线:“你真的是星列吗?” “你在问我吗?你们应该更清楚吧。”徐栩细长的明眸更加锐利。 凌霄看着玄冥的人被困了四个,一下子心情更加愉悦了,压住眼底的运筹帷幄:“你想用自己换李景行。” 徐栩嘴角掠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李景行不会同意。” “哦?你怎么想?”凌霄兴致极好地看着这对亡命鸳鸯。 “大不了,一起死啊。”徐栩说。 李景行伸手拉住了徐栩的手,徐栩感受到对方脱臼的手正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指,一瞬间,他的鼻子就酸了,不是因为面对死亡的悲伤,也不是因为面对困境的憋屈,而是感动。 李景行明白他。 这番默契不用言语,天各一方对徐栩来说没有意义。 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不可能让李景行独自上路。 他唯一不可失去的,就是李景行。 68.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张麟乐从容地笑了:“多搭几根钢条, 应该可以应付。” “不能掉以轻心,这架空的中庭怨气很重,极有可能影响人的意志与情绪。”李景行提醒道。 “我会小心的。”张麟乐笑着,眼睛发亮, 忽然,他的眸子暗了下来,“等一等......你们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变化没?” 李景行猛然扭头看向后方。在底层遇到的电梯, 此刻正开着门, 停在他们所在的九层。门里空空荡荡, 恍若一口空棺待人入瓮。 徐栩低声道:“邪气, 很重的邪气。” 张麟乐凭栏向下望了一眼,吸了一口凉气。 徐栩刚要拨指起算,张麟乐就按住了他的手:“我已经看到了,邪煞一层一层地上来了。” 徐栩没再发问,他屏息而立, 表情异常严肃,他明白, 很快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李景行不容有疑地向店铺走去:“时间耽误不得, 我们去把钢条搬出来, 早点破了这格局。” 张麟乐忙跑过去给他指店铺的方向,徐栩跟在后面, 悄悄地起了一局。 三人联手搬了几根细钢条, 方形的中庭栏杆刚好可以成为钢条两头的支点。 李景行找来一条麻绳, 在尾端打了一个结实的结,套在张麟乐的手臂上,另一边套在了牢固的栏杆上,还使劲拉了拉,生怕不扎实。 “绳子只有一条,拴着你当保险了,我和徐栩在钢条的两侧用手固定,你自己小心。”李景行快声嘱咐道。 “行,我上了。”张麟乐朝两人点头。 徐栩伸出手,揉一揉张麟乐的头发:“拉稳绳子。” 被自家的哥哥这么叮嘱与宠爱,张麟乐更想要好好地表现,黑亮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自信与朝气,爽快地答应道:“成!” 此时不宜废话,徐栩赶快走到另一端,朝李景行点头,两人将手电夹在胳膊下,双手按住了钢条,把钢条用力地合在一起。 如果他们手松开,钢条就会滚动分开,那对于走钢条的张麟乐来说就危险了。 这还真是体力与技术的双重考验,他们不敢大意,屏住呼吸,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部。 张麟乐不愧是练过武术的人,前一秒还温和地和徐栩说话想,下一秒单手一撑,借助手臂的力量飞身跃上了钢条,稳稳当当地立在钢条上。 他的身材清瘦高挑,跳跃的时候像一只凌空的燕,侧身站在不过手臂宽的钢条上,手持鸳鸯钺,银色的刀尖在月色下泛着冷光,整个人看不清面容,单单只是剪影一般,张麟乐的身影投影在如月的屋顶上,这跳跃的精灵仿若自天界而来,轻踏着细细的钢条临界起舞,脚下是叫嚣的污浊,丑陋不堪却跃跃欲试。 一清一浊,一静一动,浑若两个世界。 如此美景在前,徐栩啧了一声,嗯,这小子对自己的体重还是有自信的。 “小心一点。”李景行提醒一句,这一句却划开了弧度。 徐栩明白,李景行这句话不仅是给张麟乐提醒,也是在告诉他,邪气逼近了。 两人心有灵犀,看着张麟乐已经快要走到目的地,各自用左手扶住了钢条,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兵器。 徐栩握紧了青铜铃,余光看向李景行,李景行警惕地观察着,锐利的长刃拿在身前。 两人在警戒的时候,张麟乐已经移动到了钢条的中间,他朝下看了一眼,一股凌厉的黑气迅速往上涌,张牙舞爪地在楼层之间制造了诡异而刺耳的响动,这片黑暗将会吸噬仅有的微凉月色。 很快,浅唱低呤自下而上传来,听上去像是女子的哀怨,空灵的回声侵蚀着空旷的楼道。周围的墙体如同树皮一般脱落,裸露出血红的内部。 张麟乐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心道:这是幻觉,不要受环境影响。 这中庭怨气太重了,心智稍不坚定就会动摇,张麟乐闭目凝神,那歌声远去了不少,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一切如旧,死气沉沉,墙壁没有脱落,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张麟乐将手里的鸳鸯钺斗在一起,伸手向上,但还差了些距离。 看来只有跳高了。 “小心!”李景行突然开口。 徐栩手一松,侧身翻滚,一股黑气与徐栩擦肩而过,击中了钢条。 钢条少了一边的平衡,猛烈地晃动起来,从徐栩这边分开。张麟乐立马朝李景行方向退了几步。 徐栩想要撑起来,却发现这股邪气异常强盛,将他的手定在地上,摇不动青铜铃。 李景行单手撑住了钢条,将刺刀插入背包,顺手掏出一卷骷山符咒,顺着钢条滚了过去。 张麟乐轻巧地双脚一跳便略过。 符咒顺着钢条滚动,特殊的字体如同烙印般闪着光,嵌入钢条中。 骷山法是道家民间道法,用于捕捉鬼魂妖魂,特别是邪气未显形的时候,能够压制其邪恶力量,消化鬼魂于无形。 符咒还未滚到徐栩那侧,力量便散发开来,钢条分散的力量合拢,徐栩手里的压力减轻。 他连忙摇动着青铜铃起身,却见令人生畏的一幕。 就在他旁边,站着一具高大的无头尸体,血从斩断的脖子上往外涌,将白色的长寿衣染成了血袍。 徐栩擅长奇门遁甲预测,也懂风水,整蛊人的小道法会不少,但对传统的驱邪道法却是个半吊子,更不会武术。 他看着这一幕,恨不得一脚将这恶心的东西踢下楼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先持续地摇动青铜铃,再做打算。 这尸体受到青铜铃的威慑,奈何徐栩不得,摇摇缓缓地步步退后。 “这就是那具半猫半人的尸身吧?!”张麟乐站在空荡荡的中央,反倒气定神闲” ,被我们抹了脖子不甘心,又来吓你了。” “是你们把它脸给戳烂的,关我屁事啊?”徐栩没好气地抱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拿我下手?” “柿子挑软的捏呗。”张麟乐实话实说。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收拾你。”徐栩停下青铜铃。 “我等着。”张麟乐随口说着,用鸳鸯钺去敲屋顶的玻璃。 徐栩面前还有一只鬼,他可不敢怠慢,从背包里拿出拷鬼棒,在栏杆上敲了三下。 拷鬼棒是道家传统法器,一般用在道家科仪,敲击意味拷问威慑,以朱、孟两大元帅的威名命令其消散,否则严惩不贷。 无首尸体佝偻着腰,退了两步,想要大步逃开,但还未走出两步,便化作了一团灰,灰还保持着行走的样子,过了数秒,就直直地掉落在地上,地上瞬间多了有一道黄色的符咒。 “道士,你这五雷火烧得真远,我的拷鬼棒还没派上大用场了。”徐栩咧嘴。 “和邪气磨蹭做什么?”李景行沉声命令:“集中精神,扶好钢条。” 徐栩将拷鬼棒放在一边,伸手去扶钢条,张麟乐说道:“只有翻跟斗,才能碰到这顶棚。” “你还会艺术体操?”徐栩夸张地挑着眉。 张麟乐无奈道:“这是武术的基础。” “小心一点。”李景行嘱咐。 “你们小心,邪气来了。”张麟乐指着李景行的后面。 李景行跳上栏杆,用双脚并拢铁条,腾出双手,一左一右分别握着刺刀与符咒,戒备地看着四周。 四周空空的,但李景行能敏锐地捕捉到到处流窜的邪气。 徐栩恐高,绝对不能模仿李景行这样爬上栏杆,只好用一只手压着钢条,用另一只手持续摇动青铜铃,想要驱走这一波阴魂。 邪气成煞,便展现出了真实的样子。 这些阴邪全部都是扁头,看不清样子,脑浆像浆糊一样往外泻,密密麻麻地涌上了九层...... 徐栩一直在使用青铜铃镇魂,口中还念叨着口山派的镇妖咒,邪气无法靠近,全部冲向了李景行那一面。 十几只邪煞猛地扑向李景行,想从李景行这边攻陷,袭击正在中庭上方的张麟乐。 李景行拿起符咒,口中高念“金炸镇妖法”:“金金水水水......” 符咒全部炸开,形成一道高防御的幕墙,妖邪无法靠近。 “杀不完的,死亡格局注定了邪气能长久地滋生下去。”李景行催促道,“麟乐,快一点,捅了这圆墓的屋顶,破了这风水的第一层。” 张麟乐不敢耽误,走钢条轻巧得很,他快步走到徐栩这边。 徐栩冲他点了点头。张麟乐助跑了几步,翻了一个跟斗,接着再翻了一个跟斗,腰部一用力便高高地翻了上去。 向上的力量很猛,他在至高点的时候,拼尽了全力,两把钺一起出手,震碎了屋顶的玻璃。 鸳鸯钺与碎玻璃一起掉了下来,砸在还没落在钢条上的张麟乐身上,他伸手去接鸳鸯钺,却接到了尖锐的玻璃,玻璃戳破了他的手指,“啊!”张麟乐吃痛,注意力集中在受伤的手上,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仰着跌下了钢条,向中庭落去。 “麟乐!” “六碗!” 两人同时惊呼。 黑漆漆的空洞,无人回响。饶是李景行也沉默的盯着下面,没了主意。 “没……没事,我在……这儿。”片刻后,张麟乐的声音断续从下方传来。 李景行快步走到栏杆,伸出头去,循着荡来荡去的绳子,看到了满手是血的张麟乐。黑暗中,他不可察觉的呼出一口大气。 “抓稳点。”徐栩也并了过来,“脚能借点力不?” 张麟乐拉着绳子,脚撑在墙壁上,仰头说道:“我的鸳鸯钺掉下去了。” “人没事就好。”徐栩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 李景行拽着绳子:“拉紧绳子,我拉你上来。” 张麟乐点头,卯足劲准备使力。 徐栩则背靠着栏杆,戒备地看着李景行的身后,突然张麟乐大呼一声:“不好!” 徐栩被唬得一愣:“怎么了?” 张麟乐拧着眉喊道:“我眼里出现阴阳街了,暂时别管我,你们快用道法。” “不会不管你,上来再说。”李景行更为用力地拉绳子,希望能快点将他拉上来。 然而,此刻张麟乐的眼中,早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购物中心,像一只沉睡的恶魔逃离了封印,四处的邪气陡增,铺天盖地的黑气腾空而起,仿佛无数黑翼的蝙蝠,密密麻麻地堆集在屋顶,月光的光线陡然淡了。 69.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之所以说玄冥观与会龙庄是一体的, 正是因为道观在会龙庄的阴面,走出级数,李景行立马念起了晏玺交代的口诀。 周边刮起一阵风,玄冥观真如一张画似的被风吹走了, 此刻会龙庄拨云见雾般出现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在会龙庄内,而是会龙庄侧面的一棵金丝楠木树旁。 居然和他们进入的方法完全不同。几人花了数秒来思考这阴阳转换的处境,依然不得其解。 华夏是玄学大国, 能造出这等神奇的景象转换, 也并非痴人说梦, 玄冥观借会龙庄的地气藏在山里, 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既然想不清楚,几人也就不打算再费脑筋了,刚徒步走到会龙庄的正面,就有人在车里招呼他们。 “三位大师,请上车吧, 我送你们去机场。”开车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亮了亮手里三本护照。 张麟乐开了副驾驶坐在前面, 李景行与徐栩坐在后面, 驾驶员将护照、工作手机、信用卡等物品交到了三人手里。 张麟乐接过护照, 仔细检查了一番问:“我记得我没有把身份证给晏队吧,你们怎么办的?” “总部就是给大师们做支持工作的。” “我们带了兵器与一些符咒, 怎么上飞机?” “别担心, 我会送你们直接去机场停机坪, 有专机去金边。” 张麟乐拍了一下手,惊道:“这待遇太高了吧?” “几位大师是为国家效力,总部一定会做好一切力所能及的服务。” “到了那边也有接应吗?” “我们每一个人只负责你们的部分行程,超过这段行程的任务,我们一概不知。”驾驶员礼貌地致歉,随后补充道,“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张麟乐捏了一下大腿,确定现在一切都是真的,想到自己要去执行机密任务了,手心就兴奋地冒汗,坐立不安。 再加上驾驶员特意打开了欢快的音乐,张麟乐就忍不住跟着摇摆起来。 “你是不是得了痔疮?”徐栩在后排敲了一下前排的座椅。 “怎么说话的?就不允许我开一会儿的心?” 徐栩偏头:“傻样儿,这可是个危险的任务,而且其他分部的人......” 李景行咳嗽了一声:“虽然对他们不了解,但大家的任务是一致。” 徐栩看向李景行,发现李景行正盯着前排的后视镜,很明显,他在观察这名驾驶员。 “对了,朱雀的柴子洋也是日行,一定非常厉害。”张麟乐扭头。 “这才几天,就跟着晏队学了。”徐栩揶揄他。 张麟乐嘿嘿笑了两声,回应道:“我觉得还是咱们景行哥最厉害。” 徐栩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李景行视而不见地打断道,“还有多久到机场?” “一个小时左右。”驾驶员回答。 李景行不作声了,闭眼养神,徐栩知道李景行不喜人赞美他,徐栩轻笑一声,掏出耳塞,插在手机孔里,自己戴一只,另一只轻轻地塞进了李景行的耳里。 李景行微微睁眼,看徐栩倒下,睡在他的大腿上,眼眸里闪耀着夏日的盛情。车内歌声悠扬,车外绿树成荫,一时间仿若度假般闲适李景行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任务之前难得的清静。 张麟乐看两人都在休息,可他睡不着啊,全身憋着一股劲无处使,只好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驾驶员聊天。 等车到了机场停机坪,张麟乐才关上了话匣子。 三人跟着驾驶员上了飞机,驾驶员小提醒道:“这次任务代号为障翳 。”说完,他便道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麟走到机舱门前张望,看小车已经离开,回头道:“军事行动的任务代号目的是为了麻痹敌人,确保通讯的保密性,但我们可是玄学力量的较量,取仗义这样的名字不觉得很奇怪吗?特像梁山好汉。” “不是你说的仗义,是障碍的障,眼翳的翳。”李景行说道。 张麟乐掏出手机查了半天,才搞清楚后面这个字怎么写,不满地问:“为什么取这个生僻的名字?” “障翳表示隐藏,也表示蒙上灰尘,我的理解是这个任务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到一些隐藏的线索,不要被表象所蒙眼。”李景行猜测道。 徐栩才不管什么代号呢,他拿起菜单,对张麟乐说道:“六碗,这飞机餐有大虾,你要吗?” “要,有饭吗?” “……” 整个飞行途中三人可谓是极其享受了,大概是加入玄机会后最好的一顿,张麟乐还喝了点香槟。 快乐总是短暂的,大约四个小时后,到达金边机场时已经是当地的晚上了。 机场也有人接应,带他们顺利地过关,徐栩注意到,接应他们的人付了不少小费,估计也是有人打点好的通道。 金边湿热,三人穿着短袖出了机场,依然能感受到地表残留的热度,一阵风刮过,衣服湿漉漉的。这还是晚上,白天太阳再大一点,估计会更热。 接他们的驾驶员是当地的华人,张麟乐上车后发现只有他们几个人,便问:“朱雀和青龙的人呢?” “我只负责接您们。” 张麟乐疑惑得很,向徐栩使了一个眼色,徐栩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事,就我们几人也好。” 张麟乐知道徐栩说得对,即使同为华夏玄机会分部的队员,大家都执行一个任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加上晏玺之前的欲言又止,他就猜想各分部的关系也许还有些羁绊在里面。 也许,不见面的好,可是,见了面就一定不好吗?张麟乐不得其解,可车已经驶入了他们入住的酒店大堂外。 他们入住的是当地的一家度假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后,三人各一间套房。徐栩照例跑到李景行的房间去了,张麟乐也有些疲倦,早早洗漱了就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张麟乐神清气爽,决定去酒店的健身房锻炼。当他到健身房的时候,看到李景行已经满身汗水地在举杠铃,而健身房空空荡荡的,除了李景行和他,居然没有人。 “景行哥,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李景行放下杠铃,“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好,你们呢?” 李景行笑了一下:“不太好,这酒店有些奇怪。” “奇怪?” “这家酒店很豪华,但客人却不多,你观察到没有,昨晚我们在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后方是一副浮雕画。” “好像有这个印象。” “你没观察到浮雕上是什么?” 张麟乐抱歉地摇头:“没注意。” “我猜想应该是一种佛经。” “啊?” 李景行取下肩上的毛巾擦汗,走到落地窗玻璃前的跑步机,启动了按钮。 张麟乐立马也在他旁边的跑步机锻炼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酒店大门,大门处在丁字路口的中间,如果这块地不太平,煞气就重,而前台刚好面对大门的煞气,”李景行说道,“所以我昨晚留意了一下,前台后墙的造型是符箓,颜色是黄色,怕是有刻意镇煞的作用。” “听说柬埔寨有些酒店风水不好,会把当地的符咒放入酒店的每个房间,但不一定是明显的地方。”张麟乐点头,“你们昨天为这事儿很晚才睡?” 李景行的脸色僵了一下:“不完全为这事儿。” “哦,徐哥呢?” “还睡着呢。” “哦。” 谜一样的沉默。 张麟乐扛不住这样的尴尬,开口道:“我们的时间是四周,现在要......” 李景行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跑步机的声音压过了两人的交谈声。 张麟乐赞成李景行的做法,行动得太快恐引人怀疑,可张麟乐不想憋在酒店了,便提议去看看吴哥窟。 李景行笑着回答:“问你徐哥去不。” 两人锻炼了个把小时,便去了早餐厅,徐栩正在靠窗的餐椅上喝咖啡,看两人进来了,冲他们挥了挥手。 “徐哥,你起来了啊,还想着给你打包回房间呢。” 徐栩轻笑:“多谢了,今天去哪里玩啊?” 张麟乐瞅了一眼李景行,开心道:“刚才和景行哥商量了,我们去吴哥窟玩玩吧。” “吴哥窟?”徐栩瞟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看着徐栩淡淡地笑。 徐栩:“想去,但要非常小心才行。” “为什么?”张麟乐瞪大眼睛问。 徐栩压低声音:“惊门出现在吴哥的方向,惊门属金,为凶门,不宜出行谋事,否则必遇惊恐,在时间卦象上庚加壬,表示音信难通。” 张麟乐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立马问道:“六乙在哪个时空方位?” “坎位,用神宫位为九天。” 70.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张麟乐一听,更加好奇了:“他不喜欢和人接触吗?”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晏玺摆摆手,“朱雀分部的事情, 是他们自家的事情, 朱雀挑选人的风格从来和其他分部不一样。” “不拘一格, 任人唯贤嘛。”徐栩轻笑。 晏玺摇头, 眼神有些失望:“我不想多嘴说他们的是非, 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点到即止, 晏玺便不再继续。 张麟乐低头应了一声, 心里却像装了一个大福袋, 他迫切想要打开,寻找想要的答案。 徐栩手里起卦, 轻轻地蹙起眉心。 “怎么了?”李景行轻声问道。 “算不到呗,还能怎么?”晏玺轻笑一声。 徐栩咬唇, 正欲还口,就听晏玺补充说道:“四个分部都有玄学隔护, 哪能这么容易让人算出来?” 李景行看着徐栩, 徐栩冲他点了点头头:“这个人不简单,卦象迷离, 但隐约觉得他会和......我们有些羁绊。” 张麟乐凑到徐栩面前问:“徐哥,五行里, 朱雀属火, 玄武为水, 一南一北,水火不容,是有些不合吧?” 徐栩顺手搭在张麟乐的肩上,摇了摇手指:“不一定,在风水局里,水火也可以相生,看怎么利用局势了。” 张麟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像只安静的鹿子,圆润的双眼漆黑如墨,又温静如水。徐栩觉得这小男孩真是可爱,忍不住想上手捏对方的脸,却被李景行一把拉住了手。 “别闹。”李景行放下手,面朝晏玺问,“接下来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训练?” 徐栩讪讪地扫了李景行一眼。李景行这个人哪里都好,脸好、心好、身材好、道法好,可惜就是没什么生活情趣。三句话离不开本行,一分钟之内就能把话题转回最严肃的正轨去。 晏玺立马介绍了一下玄冥观的作息时间。 玄冥观的道士基本上都是早上五点前就起床了,他们需要诵读经书,晚上也有一次晚课,每次两小时。一日只供应两餐,主要是素食为主。供香打扫按照值日来,其余时间可学习琴棋书画,由道士自由安排。 而李景行、徐栩、张麟乐三人并不是全真道士,不必严格地按照道观的要求,但有一点必须要遵守——早上五点起床。 这是历年来玄冥观的规矩。 “五点?你是要我的老命吗?”徐栩惊叫,除了有风水业务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早起过床。 有业务的时候,那是红彤彤的钞票在支撑着他起床的信念啊。如果后半生必须每天五点起床,那对于嗜睡如命的他来说,人生简直没了盼头。 张麟乐也挺郁闷,他平时也爱睡懒觉,平时要练武需要早起,周末通常能睡到中午才起床,算成补瞌睡,如果每天都让他早起,这不等于扼杀他的幸福吗? 这两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李景行却淡淡地颔首:“可以,需要闭关修炼吗?” “当然,我会给你们训练任务,”晏玺挺直了背脊:“虽然你们只是预备成员,但我相信你们的实力,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叫我晏队。” 徐栩脸皮厚,第一个开口了:“晏队,我申请晚点起床。” “不行。” “为什么要起这么早?难道阴邪都在日出阳气复苏之时出现?”徐栩反问。 “真要训练我们,应该是熬夜才对吧。”张麟乐赞同。 “我也不喜欢熬夜,求你别添乱,”徐栩白了张麟乐一眼,转回视线看向晏玺,“休息不好连头脑都不清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应该可以根据情况调整,在这里你最大,晏队,咱们改了规矩成不?” “对,我同意徐哥,我们都不习惯早起,晚一、两个小时也好啊。”张麟乐跟着求情。 晏玺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徐栩一来就要改规矩。 晏玺好像天生就懂服从,懂忍让,一切以组织的要求为准。对他们来说,制度就是方圆。在晏玺来玄冥观之前,玄机会就将规矩定在这里了。所以,晏玺与其他人一直在规则内作息行事。 良好的自律性体现出在玄机会予以四大分部危险度高的任务时,作为队员,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重,身先士卒,绝对服从。 华夏玄机会的成员,虽然不是国家的军人,但本质上,殊途同归。 国家与国家的较量,表面上是军事力量、经济、教育等方面软硬势力的抗衡,但还有一些角逐,却藏在波涛汹涌的暗面。 军人用武器与炮弹保卫家园,抵抗所有侵略与分离势力。 而玄机会作为玄学力量,主要职责在与预测天机、稳定国家兴盛格局,保护龙脉,抵御外方玄学恶势力的侵扰等等。 玄机会的队员会遇到更多匪夷所思与阴森恐怖的事情,遭遇的血|腥事件不会比军队低。他们的存在是秘密,是黑暗里最后一只护卫的铁血队伍。 所以,在晏玺的认知里,玄冥观就是一个另类的军队。虽然训导方式以传统道家为主,大家好好说话,研究玄学。而实际上,绝对服从上级,誓死保守秘密等,是所有队员必须遵守的准则。 五点钟起床只是规矩中很小的一个部分,但是,徐栩散漫自我,以个人为中心,如果不是总部......他是不会要这种人进入他的玄冥观的。而张麟乐虽然乖巧有礼貌,但却过于率真,不通事理。两人一来就叫嚣着要改制度,如果这次真让他们得逞了,以后还不把得意地这道观的瓦给拆了。 “这是玄机会的规定,”晏玺肃颜,“即使我也要遵守。” “玄机会在终南山,又不会派专人监督我们起床,再说了,人性化管理有什么错?!除非你给我一个必须要早起的理由,否则我不会认可的。”徐栩不服气,这关系到他后半辈子每天几点钟起床的大事儿,一定要争取到底。 晏玺确实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作为全真道士,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早起的生活。 但其余三人不是全真教弟子,李景行是正一派,徐栩是口山派,张麟乐更偏了,就是一个纯信道人士,因为天生灵力被招录进来。他们之前一直生活在大都市,估计半夜还在刷微博聊微信,让他们一下子改变生活作息,是有点强人所难。 但即使这样,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允许破坏。 “你们想调整早起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晏玺迂回道,“这样吧,集中训练后的第一个内部小测,如果你们能在规定的时间内顺利完成任务,我就为你们争取。” “一言为定。”徐栩快语道。 张麟乐开心地想鼓掌,浑身打了鸡血般激动。他想着大不了这段时间早起,好好努力一把,争取在小测试中全力发挥,顺利完成任务,改起床时间为早上七点。 这样想想,有了目标,暂时早起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徐栩更是得意洋洋:“以后没有五点起床这个选项了,说不定我会怀念这段时间的。” 李景行抱臂看着两人兴奋的模样陷入沉思。 果然在社会上混的人,比不上在官场混的人精明,之后的考核肯定不简单,为了树立威信,晏玺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通过的。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这里过午不食,如果你们想要吃晚饭,每天都得自己弄,”晏玺指了指半山殿院后方的食堂:“我明天让人弄点肉回来,食堂里有蔬菜与面条,今天就将就一下。” 晏玺这么一说,张麟乐才发现,他们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居然肚子也不太饿,估计是这神仙圣地让人神清气爽,缓解了饥饿与疲劳。 “晚上吃了饭就回房间吧,这里清静,适合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五点食堂见。”晏玺说。 “好。”李景行点头。 晏玺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提醒道:“对了,进了玄冥观就不要再出大门了,子时到卯时这段时间,出了玄冥观,就回不来了。” “晏队,别吓唬人了,你不就是寅时在会龙庄找到了我们,带我们进来的吗?”徐栩狐疑地看着对方,“难不成你在威胁我们,想给我们下禁足令?” 晏玺失笑:“阴谋论太重了,徐栩。” 徐栩挑了挑眉:“一些阴谋阳谋的,你玩得比我们好多了。” “你们当时根本不在会龙庄,而是十方界的大门外,况且设置的难度很低,希望你们能顺利找到玄冥观,可是,你们非但没有思考怎么尽快脱身,还打起了十方界的主意,”晏玺压低了声音,温和的声音变得有了些威严:“十方界由陈老守护,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人都不能踏进一步。” “玄冥护卫队是灯会吗?不把谜底告诉我们,全由着我们自己猜,我怎么知道你要我们找玄冥观入口啊?”徐栩舔了一下嘴唇。 “你明明知道的,徐栩。”晏玺。 全场静默。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男人悠闲地拎起手上的东西,放在嘴边。 从他抬头的姿势,李景行便知道了,这人正在喝酒,手上拿的是透明的酒瓶。 “哟,酒仙啊?这装逼过头了哟,”徐栩也认出来了,偏头笑道,“一会儿该耍醉拳了是吗?” 李景行冷冽地问:“你就是晏玺?” “是啊,不像吗?” “不像。” “那你要不要看身份证?” 张麟乐接话道;“要!” 男人微微一笑:“小鬼,你挺较真的。” 张麟乐咽了口唾沫:“我不相信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别说张麟乐不相信了,连李景行与徐栩这种老江湖也不太接受一个半夜在屋檐喝酒观战,营造自己是江湖高手的酒鬼,就是玄学组织的负责人。 晏玺倒不介意,朝老头招手:“喂,拿个梯子过来,我要下来。” 徐栩抱臂,一脸看笑事儿的表情:“装B就该装全套,你应该挂个威亚飞下来。” 71.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即使这样, 各分部时常凑不满五人。人数不够不仅仅是因为严格的筛选测试, 更因为每个分部都会执行任务, 而有些机密高、难度大的任务中,受伤是常事,死亡也无法避免。 如玄冥护卫队,他们之前的配置是2个月前,3个星列, 但之前执行一次高机密的任务时, 折了四人进去,玄冥重组, 才再次实施招录计划, 李景行、张麟乐与徐栩成功通过测试, 得以入麾。 至于第五名成员,华夏玄机会的答复是暂时未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晏玺是玄冥的队长, 早就受过加持, 属性为木,其余的金、土、水、火已殒, 将在新成员中重新分配。 晏玺说道:“属性与你的技能通过加持,会融合在一起, 助长你的能力。” 张麟乐听得津津有味, 两颗眼珠子扑闪扑闪的, 剔透如水晶:“晏队, 你的技能是什么?” “针。”晏玺简明扼要。 说到针, 张麟乐浑身一颤,他想到上午自己的手臂被晏玺扎成了蜂窝,就觉得肉痛,忍不住挠了挠,却发现伤口已经一点儿也不痛了,而且连麻的感觉也消失了。 徐栩看张麟乐低头挠手臂,还将手臂扭过来翻过去的看,奇怪道:“怎么,长虱子了?” 张麟乐抬眼:“今天晏队给我扎针灸后,才几个小时,我的手臂居然奇迹般康复了。” 晏玺温和地笑道:“我的技能是玄学治愈,工具是针,如果有人受了玄学的攻击,我能通过针灸释放他体内的邪气,让他的伤口极快愈合。” “真的耶。”张麟乐欣喜地举了举手臂。 “中医是道家的精髓,这里面学问很多,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晏玺极为谦逊。 晏玺逢人三分笑,极为和气,是个温和的人,张麟乐觉得一个人有能力还很谦虚,作为队长,也不会发出强制性的指令,真是一个好人。 徐栩低低一笑:“没这么简单吧,你可是队长,不会只有玄学治愈这项非攻击性技能吧?” “针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晏玺还是笑呵呵。 徐栩讪讪一笑:“看来,队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武术。” “那属性怎么和针结合产生力量呢?”张麟乐追问。 “所有的属性都是在攻击的时候配合使用,你们的导师会告诉你方法,但我由衷地希望,你们不要极端地使用属性。” “涅槃?”李景行沉声问道。 晏玺点头:“真发生这种情况,只有我和总部的一名玄学治愈导师可以救你们的命,但伤害不可挽回。” “这牛X了,关键时刻能救命。”张麟乐伸出大拇指。 “可我并不是每次都在你们身边。”晏玺眼里的光淡了一些。 李景行与徐栩对视一眼,不禁唏嘘,估计之前那几位前辈就是单独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的事情。 张麟乐也抿嘴不说话。气氛顿时僵住了。 林清看不得这煽情的场景,他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别耽误时间,快公布属性,我还要带这傻小子去过过招。” 张麟乐指着自己:“我......傻?” 徐栩在旁边慎重地点头,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从李景行开始。”晏玺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李景行的导师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他满头银发,脸皮却光滑,看上去特像寿仙。 “李景行的五行喜用神是金,而且兵器是刺刀,刀柄为金龙,我已向中部申请了李景行的五行属性为金。”老导师说道。 晏玺点头:“金为贵,黄为之长久,质量赤足,百炼不轻,表示能经历考验。虽然五行相生相克,但金为首,李景行能力等级为日行,是玄机会难得的人才,的确配得起。” 其他几位导师也纷纷应和。 李景行得到众人极高的评价,面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声“多谢”。 林清接话:“张麟乐就水吧。” 什么叫“就水吧”?张麟乐觉得导师的这态度忒随便了。 “有理由吗?” “你本是男儿身,为阳,但你能看阴阳,水为阴,刚好适合你,难道你不服吗?”林清大喊道。 张麟乐看着林清很社会的样子,只想抱拳说一句“你说什么都对。”。 “不满意吗,小子?” “没,没,满意。”张麟乐讨好地笑着,想给大佬递烟。 徐栩似笑非笑地开口:“那我们还差一个火。” 张麟乐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么确定你是土?” “难道不是吗?”徐栩瞥眼看向他的导师。 徐栩的导师是一位女性,在玄学界,男多女少,真能混到顶层的女玄学大师并不多,并不是偏见,但这一行见得邪气多了,女性并不太适合。 但凡能混到玄学界金字塔顶端的女性,都是极有天赋的,而且有很强的事业抱负心。 这个女人化着淡妆,长相精致,但打扮十分朴素,岁月只在她的鬓角留下痕迹,从外表上看,和林清差不多,四五十岁的样子。 女人轻快地说道:“奇门遁甲为术术之首,徐栩早就知道他的属性了,的确是土。” “你也研究奇门?”李景行问道。 “是,不过我和徐栩是两个方向,我是研究天,占星,他研究地,遁地。” 张麟乐笑道:“好土啊,配。” “你懂什么?张六碗。”徐栩双手一摊,高深莫测地说:“奇门法术很多,遁地、叠路,高人不用起卦,便知过去未来,还知生死。” “那你为什么不买彩票啊?”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徐栩没好气地举起食指:“这种问题,我最后再回答一次,这是天机,首先,你无权窥探,其次,你命里不带这么多财,如果用这种手段得了意外之财,也离横祸不远了。我还不想早死,所以只赚我该赚的钱。” “真神奇。”张麟乐摆手,不敢乱开玩笑了。 “当徐栩得到属性的加持,便会有遁地之术。”女导师笑道。 “遁地?那不是土行孙那个矮子做的事吗?” 徐栩拍了张麟乐一巴掌:“别乱想,遁地不是当挖土机打地洞,仅仅是增加了灵力,提升预测的精准度。” 李景行补充:“奇门遁甲是将一切事物归纳为五大因素,即:天时、地利、人和、神助与格局,将五者结合,可以指导我们正确把握机会,趋利避害,是真正的一门国学,甚至可以预测国家的兴衰成败。” 女导师点头:“不错,华夏玄机处的军师就是做这事儿的。” “机密的事情,少说两句。”鹤发童颜的老人说道。 女导师道不介意:“就随便聊聊而已,不是外人。” 张麟乐不敢多语了,心道:搞半天,徐栩才是最牛的啊,一个星列太委屈他了。不过,既然这么牛,他为什么是星列呢? “因为他现在还不够强,需要继续历练与学习,将来说不定会是你们队伍中的奇兵。”女导师笑着看向张麟乐。 张麟乐表情快要裂开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有些害怕。 “别怕啊,我选择性地读心而已。”女导师笑得更欢了,“况且,我没有攻击属性。” 你这样的人如果在配上攻击属性,那简直不要人活了!张麟乐暗道。 女导师笑眯眯地点头:“也对,所以徐栩也没什么武力值。” “你不要读我的想法了,我真的好害怕,想把脑子洗一洗。”张麟乐哀嚎了一声。 “徐栩和我心灵相通,李景行有道法护体,我读不进去,你心智简单最好读,别怪我啰。”女导师说。 李景行听到心灵相通这四个字便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徐栩,徐栩一副无辜地表情,还眨巴着眼睛,表示这可不是他能控制的。 张麟乐却对女导师的话有些发憷:“我努力在克制,放空自己,但是自从知道你能读我的想法后,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冒出来,真是太尴尬了。” 徐栩揶揄:“我估计你脑子里只有两样东西,女人和美食。” 张麟乐不情愿地解释:“本来没女人,但你一说,就有了。” 女导师说:“越是强迫自己不要想,越会去想,你控制不住的。” “还真是这样。”张麟乐失笑。 徐栩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哭丧着脸的张麟乐:“张六碗,你太饥渴了,现在日本那个谁......当红,身材好。” 张麟乐知道这徐栩绝对在报复他,恨不得给这人磕头:“徐哥,求放过,我错了,我之前在测试的时候嘴贱了,求求你,别再乱引导我。” “好了,胡扯什么呢?去训练。”脾气不好的林清一拍桌子就走了出去。 张麟乐看了一眼女导师,女导师捂嘴笑道:“他这个人就是江湖气息太重,快去吧。” 张麟乐应着站了起来,快步跟着走了出去。 随后白发老人和李景行一并离开,轮到女导师与徐栩时,女导师冲徐栩抛了一个眼色,徐栩知道导师的示意是让他出去等,徐栩只好先去了训练场。 “姜前辈,还有什么事吗?”晏玺压低声音问道。 女导师提醒:“你最好少派徐栩单独执行任务,奇门遁甲的高端人才是国家的栋梁,也是总部需要的人才。 72.第二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张麟乐从背包里取出了三柱清香,就着大殿边上正在燃着的小蜡烛, 点了香, 逢观必进, 这是他的原则, 而他祭拜的时候从不许愿, 只为与列位祖师爷道声好而已。 张麟乐从来没想过要从祖师爷这里得到什么,反而思考更多的是怎样秉承祖师爷的浩然之举,靠双手奋斗,嘉言懿行,坚守正道,也许正因为这股向善的力量, 才让他机缘巧合获得了更大的造化。 跪拜完毕, 张麟乐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走出了朝源观, 拿出手机导航步行了不少路,才找到一家口碑不错的农家馆子,选了一张靠窗的小桌坐了下来。 奔波一天的他肚子早就饿扁了,迫不及待地地点了一份老腊肉,一份飘香鱼,打算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的特色美食。 等菜之际,张麟乐掏出手机看新闻, 听到老板大声招呼着新进来的客人, 并解释生意太好, 已经没有位置了,要稍微等一阵。 “没关系,我们等等就行。” 张麟乐听这男声特别低沉,下意识地抬眼瞅了一眼餐厅的门口。 咦?这不是他在朝源观遇到的两个人吗?之前还在想萍水相逢的人也许再无相见之时,可巧三炷香后又凑在一起吃饭。 穿得很中式的男人还是很酷的样子,双眼淡淡地扫了一圈厅堂,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身上,朝张麟乐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旁边秀气白皙的男人也正看着他,眼底依然兴趣盎然。 就算是萍水相逢,能逢两次也算缘分,张麟乐朝门口挥了挥手,大声邀请道:“两位帅哥,过来一起拼个桌吧。” 两人点头和老板示意后,便走了过去,清秀的男人快速越过前方的同伴,伸手握住了张麟乐的手,微笑道:“你好,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真的是很有缘呢。”说话间,后面的男人也走到了桌旁,两人自然入座。 “我来介绍一下,我叫徐栩,这是我的朋友李景行。”说完,指了指旁边穿中式服装的男人。 “我叫张麟乐,弓长张,麒麟的麟,快乐的乐。很高兴认识二位。” 农家乐老板重新递了菜单放桌上。 张麟乐冲李景行与徐栩笑道:“真巧了,我通过手机查了周围有名气一点的农家乐,知道这家有招牌菜,就过来吃顿晚饭。” “既然这么有缘,那不如我们请客。”徐栩热情地要做东。 张麟乐立马摇头,李景行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好,就这么定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叫李景行的男人看上去就冷峻,说话更带威信,那气场就像领导下达指令似的,张麟乐也不好再推迟了,挠了挠头答应下来。 徐栩翻着菜单:“点了些什么菜?” “老腊肉和鱼我点过了,你可以再点两三个荤菜,三个人应该够了。”张麟乐好心地提醒。 徐栩挑了挑眉心,错愕道:“看你清清瘦瘦的,还挺能吃。” 张麟乐讪讪地笑:“我这人就是胃口特好,一顿可以干六碗饭。” “点菜,徐栩,节约时间。”穿着中式道服的李景行提醒。 徐栩连忙堆笑:“好嘞,好嘞,哥,我给你点一个最爱的排骨吧。” “行,小张还想吃什么?”李景行转头问。 张麟乐美滋滋地说:“我不挑,都行。” 徐栩立马埋头点菜,果真充分照顾到张麟乐这个正在长身体的葱郁少年,多点了不少菜。 张麟乐暗中打量不苟言笑的李景行,这个男人睫毛很长,轮廓深刻,长得挺好看,但因为目光太过锐利,一看就特别不好惹,属于自带负压的那种人。 而徐栩比起高冷的同伴,显得和善多了,特别是笑的时候,明眸善目,细长的双眼像月牙一样漂亮。 不过这个徐栩似乎特别听李景行的话,倒是有些奇怪,不太像普通朋友的相处方式,倒有些像……夫妻。 呸呸呸,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张麟乐唾弃地皱眉。 李景行若有所思地盯了张麟乐一眼,眸子如鹰,带着英厉之气。 张麟乐赶忙低头,不敢与李景行对视,心里暗忖这个人的眼神好厉害啊,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想必生活中也是严苛之人。 徐栩将菜单交给老板,亲切地转向张麟乐,笑容可掬地找话题:“麟乐,今年大学毕业了,学物流专业的吧?” 张麟乐惊呆了:“……”他怎么会知道? 徐栩道不介意张麟乐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笑问:“以后准备做什么?在这山里当快递小哥吗?” 张麟乐吞了一下口水,有些警觉。 “就随便聊聊而已,你放松点。”徐栩挥手。 李景行看不得同伴逗人,挑明道:“别紧张,他会预测,刚才起了卦,算出你的过去。” “啊,是高人啊。”张麟乐暗自打量两人,李景行看上去还有些仙风道骨,可徐栩完全就是奶油小生类型,说他会算命,估计没人相信吧。 徐栩拿着一杯茶慢慢地喝起来,眼角扫过李景行,带着几分欢悦:“看,人家不信任我们呢。” 李景行的眼光淡淡地扫了过去,和徐栩的眼光碰个正着,不着神色地淡淡笑了一下。 张麟乐心里一堵,突然之间,怎么氛围有些诡异的暧|昧了?难道是他的错觉,不过徐栩的话更让他有些冤枉,忙解释道:“误会了,我刚才一时走神了而已。” “不打紧。”徐栩笑吟吟地摆手。 好在一声吆喝下,服务员将菜全部上了桌,这奇妙的氛围总算消散了。 菜品卖相不错,徐栩招呼着大家动筷,尝一尝味道。 张麟乐早就饿了,拿起筷子便不客气地开动了。他果然很能吃,一口菜加一口饭,瞬间干掉了两碗饭。 李景行食欲并不太好,草草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在一旁时不时地给吃得正欢的徐栩夹上几筷子菜,沉沉的眸色闪着迁就的光。 吃到后来,徐栩也停了下来,就剩张麟乐一个人鼓着腮帮子继续加仓添饭,两人就一并看张麟乐继续干完了六碗饭。 张麟乐把筷子一放,心满意足道:“饱了。” 徐栩盯了盯空空的木饭桶,心想,“是该饱了。” 李景行见大家都吃好了,起身便去柜台结账,张麟乐冲徐栩谢道:“下次我请,这次谢谢了。” “不客气,很快你就要还了。”徐栩道。 张麟乐有些恍惚,立即问道:“那……那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徐栩眯起了眼睛,压住眼底的笑:“也许用不了这么久。” 张麟乐更迷糊了,正准备进一步追问,李景行率先站起身来,点头道:“我们有事先行一步,晚点见。” 徐栩招呼服务员过来结了账。张麟乐立马起身,忙不迭地道谢与告别。 等两人走了,张麟乐突然觉得李景行的道别语有点奇怪,为什么不是下次见,而是晚点见?李景行口中的晚点是多久? 至于第五名成员,华夏玄机会的答复是暂时未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晏玺是玄冥的队长,早就受过加持,属性为木,其余的金、土、水、火已殒,将在新成员中重新分配。 晏玺说道:“属性与你的技能通过加持,会融合在一起,助长你的能力。” 张麟乐听得津津有味,两颗眼珠子扑闪扑闪的,剔透如水晶:“晏队,你的技能是什么?” “针。”晏玺简明扼要。 说到针,张麟乐浑身一颤,他想到上午自己的手臂被晏玺扎成了蜂窝,就觉得肉痛,忍不住挠了挠,却发现伤口已经一点儿也不痛了,而且连麻的感觉也消失了。 徐栩看张麟乐低头挠手臂,还将手臂扭过来翻过去的看,奇怪道:“怎么,长虱子了?” 张麟乐抬眼:“今天晏队给我扎针灸后,才几个小时,我的手臂居然奇迹般康复了。” 晏玺温和地笑道:“我的技能是玄学治愈,工具是针,如果有人受了玄学的攻击,我能通过针灸释放他体内的邪气,让他的伤口极快愈合。” “真的耶。”张麟乐欣喜地举了举手臂。 “中医是道家的精髓,这里面学问很多,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晏玺极为谦逊。 晏玺逢人三分笑,极为和气,是个温和的人,张麟乐觉得一个人有能力还很谦虚,作为队长,也不会发出强制性的指令,真是一个好人。 徐栩低低一笑:“没这么简单吧,你可是队长,不会只有玄学治愈这项非攻击性技能吧?” “针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晏玺还是笑呵呵。 徐栩讪讪一笑:“看来,队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武术。” “那属性怎么和针结合产生力量呢?”张麟乐追问。 “所有的属性都是在攻击的时候配合使用,你们的导师会告诉你方法,但我由衷地希望,你们不要极端地使用属性。” “涅槃?”李景行沉声问道。 晏玺点头:“真发生这种情况,只有我和总部的一名玄学治愈导师可以救你们的命,但伤害不可挽回。” “这牛X了,关键时刻能救命。”张麟乐伸出大拇指。 “可我并不是每次都在你们身边。”晏玺眼里的光淡了一些。 73.假期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徐栩摸了摸下巴,瞥着张麟乐的目光变得有些同情,心想这小子入戏了, 果然还是太年轻啊。一个道观的外在环境加几句话就能煽动这血气方刚的躯体,那和封闭式传|销有什么区别? 他徐栩是老江湖,接触的人多了, 心里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论, 偏偏吃不下这一套,他翘起二郎腿傲慢地追问:“那之前考核得这么严格,你们就不怕招不到人吗?” “我们只招最好的人,”晏玺说,“若真有缘,信仰又一致, 祖师爷定会让我们相聚。” “少拿祖师爷当幌子,祖师爷可没让人平白无故地卖命。”徐栩哼了一声, 不大爽地冲李景行抛了一个眼色。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的想法居然在此刻出奇地一致,李景行面容沉静地问道:“信仰不应该是盲目的,否则, 就不是舍身成仁了,玄冥的前辈是怎么牺牲的?” “执行任务。”晏玺说。 “什么任务?” “既然是机密, 恕我不能告知。” 徐栩阴恻恻地看过去:“很多邪|教组织都是这样操作的, 故弄神秘, 其实就是要达到蛊惑人心的目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晏玺微微有些不悦。 张麟乐虽然觉得徐栩说话不中听,但徐栩想表达的意思他是理解的,于是打圆场道:“我们极有可能也会成为玄冥的一员,却不了解这个组织的任务,确实说不通。” 晏玺勉强一笑:“对不起,关于那次任务,我真的无可奉告,你们早晚会遇上这批人的,他们真的很强。” “好,你不用告诉我关于任务的内容,我只想知道,这些人来自哪里?”李景行一双眼睛乌黑沉亮,带着锐利的光。 “国内和国外。” “知道了。”李景行慎重地点了点头。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愣住了,刚才晏玺说的国内和国外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栩神色有些复杂,端着茶喝了一口:“里通外国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等被熟人插了刀子,怕是为时已晚了。” 张麟乐心里的疑问号,被徐栩的话梳理成了惊叹号。 晏玺的脸色僵了僵,苦笑道:“如果你们确实不想留在这里,可以申请退出,我会向玄机会说明,但是由于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么多,知晓了不少秘密,出于对国家信息的安全考虑,离开的人需要连服30天的药,确保完全失忆方可离开。” “那出去以后不就是白痴了?”徐栩摊手。 晏玺摇头:“只是针对这段记忆。” 徐栩忍不住想笑,这晏玺把他当白痴吗?如果世界上真有这种药,就不会有人在冬夜哭着高声唱“给我一杯忘情水” 了。 李景行眼睛微眯,黑亮的瞳孔映出异彩:“你不用试探,也不用威胁,我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不会离开。我爷爷以前是老红|军,我是他带大的,他一直教导我男子汉应当肩负责任,报效国家,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承祖辈之志,精忠报国。” 晏玺微笑:“不愧是总部看上的人。” 沉香的青烟笼罩上来,徐栩轻轻吸了一口,看来这地儿有进无出,果然知道得太多没好处。但这晏玺一开始就兜了底,软硬兼施,摆明了要留住几人。 徐栩看着晏玺眼里的笑意。笃定地想:至少,晏玺想留住李景行。 李景行看徐栩的眸底有些忿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徐栩的背,安慰道:“别担心,我有能力保护你。” 徐栩转头,看到李景行面容平静,但眼里闪烁的光,将白日的光明全部尽收在眸底,璀亮坚定。 徐栩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没有什么狗屁信仰,我觉得我们的生命最宝贵,但是,你李景行坚持的事情,我绝不拖后腿,我也不需要你保护,我会跟紧你,和你并肩战斗。” 徐栩不正经的时候居多,如此正儿八经地表态还是第一次。李景行听完后,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随后他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同时相视而笑,徐栩伸手覆上了李景行的手背。 你的理想是实现抱负,我的希望则是帮助你实现理想。没什么好计较与掂量的,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知道的,我的热血随时可以为了你抛洒,哪怕断了胳膊,我也能张开双肩拥抱你。 我只想倾尽所有,和你在一起。 张麟乐受到了氛围的感染,站了起来,清俊挺拔的身影像棵青竹,他笃定地说道:“我和景行哥想的一样,不管将来遇到的是什么,我都不会退缩,如果这真是对国家安全有价值的一份工作,那我必定和两位哥哥一起,和衷共进,绝对忠诚。” 晏玺欣慰地点头,伸手招呼着张麟乐坐下来:“算上我,我们组织有三个人了,接下去会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一旦通过考核,你们在本部就有各自的五行属性,由华夏玄机会的负责人亲自给予加持。” 徐栩眼珠子一转,心道晏玺说话有问题啊,根本没算他徐栩啊,那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留在玄冥观的?内勤人员还是李景行的家属?! 徐栩估摸着自己刚才的态度过于强硬,晏玺受到顶撞,怕是现在要借机刁难他。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寄人篱下也要看主人几分薄面,为了和李景行一起,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你们一个分部有五个人的编制,既然没招满,算我一个呗。我可不想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人在这道观里傻等,再说,我师从台湾口山派,能力也不差。” 晏玺不冷不热地说:“你太过计较个人得失了。” 果然是为难他,徐栩暗忖这晏玺表面温和,内心比针眼还小,那软的不吃,就只有含沙射影地威胁上了:“道士愿意留在这里,我自然也会安下心来,但如果你要我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光吃软饭,我可做不到,只好回去算了。”说完,他瞥了一眼李景行。 言下之意是,他徐栩回去了,李景行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留在玄冥观。 晏玺看着徐栩,对方刚好转眼看着他,徐栩的眼睛细长微挑,和李景行那凌冽的眼光不同,徐栩的视线不带压迫性,但却像一把小匕首,刀刀剜肉,痛不及死,却如同凌迟,想要抽丝剥茧,试探真相。 晏玺心口一凉,这个半吊子风水师居然用李景行来要挟他,他仍故作镇定地笑道:“这算是高危行业了,你就不怕?” “怕,当然怕。”徐栩耸肩。 “一旦加入华夏玄机会,代表着你要和最危险的人与事物打交道,他们比蛰伏在林间的野兽还要残忍与嗜血,你将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威胁,伤害、绝望,甚至死亡。” “比起危险,我觉得看不着李景行更绝望。”徐栩赔笑。 晏玺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忍不住加快了步子,终于在徐栩即将爆发之前继续说道:“华夏玄机会评估过你的能力,他们认为凭你的能力,还不能达标。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候选人,如果你想留在这里......” 徐栩快语:“凭实力定去留呗,我相信这个组织对国家的重要性,应该不会有什么空降兵,既然是公平的环境,我希望有机会竞争。” 晏玺心道他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到时候还可以挫挫徐栩的锐气,让徐栩知道自己的斤两,于是故作为难道:“那......好吧,我去申请一下。” “麻烦你了,晏队。”徐栩从善如流,见人说人话,态度来了一个转变。 聊了一阵后,晏玺就带着几人绕玄冥观走了一圈。道观挺大,依山而建,大大小小好几个殿堂,青烟围绕,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张麟乐毕竟年纪小,很容易被吸引,看着这壮丽的景色,竖起了大拇指:“玄冥观在深山里,四周高峰列环,山光水影,让人想到终南山。” 晏玺拱手道:“终南山可是出圣人的地方。” 张麟乐笑着说:“我一直有个问题。” “如果是关于玄冥......” 张麟乐立刻摆手:“说好了有些事情不能问,我肯定不会问的。” “那你说说看。”晏玺鼓励道。 “华夏玄机会属于国家,但中央的机构基本上都在帝都,如果国家有什么重要指令,难不成要派人飞鸽传书去玄机会总部终南山?” “难不成玄机会就不能打电话?我们是古代人吗?”晏玺一听觉得这孩子特逗。 “但电话不保险啊,”张麟乐认真地分析:“现在好多国家领导都被窃听,打电话始终有安全隐患,如果被人知道了我们玄机会的总部,会不会引来邪恶势力的挑衅?” 晏玺听罢,神色一凝,很快便恢复过来:“放心,我们用的是军线。” 晏玺的表情被徐栩看在眼里,徐栩微微地偏头,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哦,挺好。”张麟乐还以为他能问出什么大秘密来,想不到没什么特别高深的操作,张麟乐有些小失望。 晏玺继续带着几人转悠,每路过一个殿院,几人都要烧上三柱清香,再行道家的礼仪,进行三拜九叩。 晏玺将清香插在香炉里,回头对其余几人说:“如果我能干到退休,就在道观里养老了,也许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听暮鼓晨钟,聊聊人生。” 张麟乐正想答好,李景行淡淡地问道:“如果会龙庄是这里的一个部分,利用阴阳山脉,在固定的时机就可以进入玄冥观,对吗?” 徐栩乐得拍了拍手:“难得东道主带你游山玩水,上一句还准备和你畅谈人生,你居然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李景行捏住徐栩的后颈,徐栩被刺激得浑身一颤,赶快缩了脖子,也不笑了,乖乖地站在李景行的后面。 晏玺眼露惊喜:“对。” “具体怎么进出?”李景行问。 “这段时间你们需要闭关练习,一个月后会有玄学能力测试,待测试通过,你们成为玄冥护卫队队员,我才能告诉你们方法。” “测试?”徐栩嘀咕,“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要参与测试呢。” 晏玺摇头,大致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测试规则。 74.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这种感应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梦。 有些病人在死的时候被折磨得厉害,形容枯槁。而病人离世后, 亲人会梦见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有说有笑, 在他们周围转悠或是等待。 科学解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而有些事儿则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科学。 再比如,老人要离世归西时, 往往会梦到他已故的亲人,欢天喜地地来接他, 给他买衣服什么的, 这是阳气弱了, 造成阴阳互通, 融在了一起。 人们常说的托梦就是这个原理。 可是, 阴阳的融合并不一定是一派祥和, 有些小孩半夜惊哭,成年人做出轻生等行为,也偶有发生。 李景行与徐栩都是从小学习道法, 李景行是民间祖传, 徐栩则师从台湾正统道教, 两人合作后专帮人驱邪纳福。更甚者, 有经济实力的人会邀请他们寻龙点穴催旺后人。这就是阴阳合并之术。 而张麟乐却和这两人不同,他天生自带灵力——阴阳眼。 阴阳眼带给他的并不仅仅是能看到一些常人见不到的魂气儿。大约十岁的时候, 张麟乐时常能同时看到两条不一样的街道。 一条是普通的街, 行走在街上的都是普通人, 没什么特别。 而在另一条街道永远是黑夜,冷冷清清的。 这两条街就像呈现在张麟乐眼中的两张照片,一张色彩鲜艳,一张是漫长而无尽头的暗黑。 张麟乐戏称这一亮一晦的街道叫阴阳街。 他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见到这两条街,只有当邪气弥漫的时候,他才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街道。两条迥然不同的街道朝相反方向延伸。 阴阳街的阴面是一个黑色的轮廓,随后会越来越清晰,街上很快就会有模糊的影子,像是一些像踩着高跷的人,衣服松垮垮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通常情况下张麟乐不愿多看,而是快速地走向阳面的街道。一旦踏上去,另一条阴晦的街道就立马消失了,如同邪气散去,所有的景象恢复如常。 张麟乐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三次阴阳街。他每次都会选择阳关大道,而每次选择后,张麟乐总能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失控的车明明向他撞来,却在最后关头转向撞到了他旁边的树上。 在所有人为他庆幸的时候,张麟乐心里却十分明白,阴阳眼的灵力帮他规避了危险。 张麟乐时常在想,百年之后,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这条街的尽头连着地府吗?在这这里,能碰到已故的亲人,大家再次生活一辈子吗? 除非走一遭,否则没人能把这些问题弄清楚。 “阴阳街上有什么?”李景行双目凛然,环视了一下四周。 张麟乐摊手:“我也是第一次逛阴街。” 就在刚才的阵里,张麟乐发现邪气弥漫后,一转头就察觉另外两人已经消失。他大感不妙,果然,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他没有多想,拿起鸳鸯钺就往阴街上冲,刚一上街,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会龙庄。 李景行就在他身边,用黑山骷炸法对付石头里钻出来的阴邪,下手非常干净利落。 张麟乐本也想帮忙,当他举起鸳鸯钺准备参战时,李景行已经将邪气全部瓦解掉,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张麟乐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凑上去解释了一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 李景行修为极高,张麟乐只用了寥寥数语,他便推出真相,手一挥,李景行就带着张麟乐去找徐栩。 两人刚走到会龙庄前院门厅,张麟乐便惊奇地发现,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这种现象令人费解,刚才他才选择了阴阳街的阴面,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一次阴阳街?! 但凭着他的直觉,张麟乐认为他们必须要再一次踏上阴街。 不等李景行问话,张麟乐便擅自带着李景行踏上了这条暗路。 两人刚一踏上去,却发现前方便是戏台,徐栩正在空旷的平地和纸人打斗,李景行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纸人。 “接下来,我们要想一下怎么回去。”张麟乐小声说。 嘻笑声此刻传入几人耳里,张麟乐回头,发现老头正看着他笑。 “老不死的,你笑什么?”徐栩烦躁地骂道。 张麟乐一把拉住徐栩,恭敬地对老者鞠躬说道:“老人家,您对这里熟,我们年轻人不懂事儿,还望你教导与指点一下。” 这三人里面,就属张麟乐乖巧和善,老头儿虽然冷着脸,好歹而也愿意说上几句。 “想要回去啊?有点难。” 张麟乐问:“可您不是也和我们一样也在这条街上吗?如果我们回不去,您也回不去。” 老头儿倒被这句话问笑了:“我是个老不死的,你担心我干嘛?” 徐栩嘿嘿一笑:“担心你?呵,我不如担心明天会不会下雨。” “不会的,你们在这里住久了就知道了,这里不会变天,也不会下雨,一直都是黑夜。”老头儿说道。 李景行眉梢一拧,打了一个手诀,放在眼皮上,口里暗念增阳口诀。 李景行的瞳仁中,老人的面貌逐渐模糊起来。 “你不是人!”李景行沉声说。 徐栩松了一口气:“不是人就好说了,打残了也不用付医药费,也不会有人说我不敬老对吧?反正我打的也不是人。” “闭嘴,私人恩怨等出去再说。”李景行一把拉住正在撸袖子的徐栩。 徐栩怏怏地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他也不是鬼。”张麟乐看着老人,坚定地说道。 徐栩诧异:“那是什么怪物?” 老人笑道:“我是这里的守门人。” “你还守门员呢?我去!”徐栩气得歪嘴。 “徐哥!”张麟乐暗笑了一声,对老者慎重地说道:“老人家,您不想说就算了,但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我想要堂堂正正地接受考验,是留是淘汰也有一个定数。” “考验早就开始,现在你们不是正处于危机之中吗?”老人笑了。 徐栩挑眉:“你这个不死不活的老东西,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老人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是你们太笨。” “这是个熊孩子变老了吧。”徐栩抱臂。 李景行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徐栩的后颈。 徐栩松下手臂,冲李景行撇了撇嘴:“我看他说的考验就是这个像密室一样的阴阳街了。” “看来还不傻。”李景行嘴角微弯。徐栩立马用胳膊撞了一下对方。 老头儿嫌弃地看了这二人一眼,不耐烦地挥手:“不傻?看你们的傻样,就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 “我靠,欺负我们脾气好是吧?!看我不踹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 徐栩抬脚就上,张麟乐忙着去拦,扯住了徐栩的衣服往后拖,口里劝着:“徐哥,冷静一点。” 老头人骂道:“就你那点能力,省省吧。” 徐栩气得好笑,如果不是刚才他出手,这老头早就被那些纸人给掐死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张麟乐劝道;“徐哥,算了,和他说不通的。” 李景行说:“我有办法。” 老头一听,抬头瞥了一眼,发现李景行居然勾起嘴角。 他上前,拉住了老头儿的领口,如同拎小鸡般,将老头儿整个人从地上轻松地拎了起来。 这是张麟乐第一次看道士笑,这笑容连他都觉得不妙,而徐栩觉得道士这表情真的很棒,“揍他”这样怂恿的话已经呼之欲出。 “说说。”老人不在乎,任由李景行拉着他的衣领。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庄园内显得特别不屑。 李景行紧了紧手指:“我知道道家有一个门派擅长半夜游魂,梦中便可以魂魄的形式遁入阴地,如果我没说错,这是第二层阴阳街,虽然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专人夜间值守,但至少不会是小秘密。” 老头儿的笑容冷了下来。 李景行收了笑容:“你的确是个守门人,但不单单是守门这么简单。” 老头儿彻底不笑了,咬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景行傲然:“待我进去探一探,便知真假。” 徐栩听到道士这一句,莫名觉得特解气,唬道:“晏玺藏着不出来,是等着我们进阴阳街把他揪出来吗?” “这不是阴阳街,晏玺没在这里。”老头低沉地说道。 “那这是什么地方?”李景行面无表情,手指加力,转向张麟乐:“能再下一层吗?” 老头儿喉咙被勒得痛:“不能再往前了。” 李景行一听老头儿语气沉了几分,知道有戏,松了钳制。 老头踉跄着退后了两步,看着三人。 “过了这一层,便是恶鬼混迹的十方界,玄学界的禁地。” 徐栩在一旁警戒,用手电照射着四方,头也不回地问道:“是什么动物的毛?不要告诉我是老鼠毛。” “徐哥,好恶心。”张麟乐噗嗤笑开了。 “是猫。”李景行说。 徐栩转头看了一眼,很快便撇回头:“张六碗,你刚才伤了一只猫?” “没,绝对不可能,”张麟乐笃定,“我之前分明感受到了邪气入侵。” 75.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我劝你少和朱雀的人来往。”晏玺说。 张麟乐一听,更加好奇了:“他不喜欢和人接触吗?”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晏玺摆摆手, “朱雀分部的事情, 是他们自家的事情, 朱雀挑选人的风格从来和其他分部不一样。” “不拘一格, 任人唯贤嘛。”徐栩轻笑。 晏玺摇头,眼神有些失望:“我不想多嘴说他们的是非, 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点到即止, 晏玺便不再继续。 张麟乐低头应了一声, 心里却像装了一个大福袋, 他迫切想要打开, 寻找想要的答案。 徐栩手里起卦, 轻轻地蹙起眉心。 “怎么了?”李景行轻声问道。 “算不到呗, 还能怎么?”晏玺轻笑一声。 徐栩咬唇,正欲还口,就听晏玺补充说道:“四个分部都有玄学隔护, 哪能这么容易让人算出来?” 李景行看着徐栩, 徐栩冲他点了点头头:“这个人不简单, 卦象迷离, 但隐约觉得他会和......我们有些羁绊。” 张麟乐凑到徐栩面前问:“徐哥,五行里, 朱雀属火, 玄武为水, 一南一北,水火不容,是有些不合吧?” 徐栩顺手搭在张麟乐的肩上,摇了摇手指:“不一定,在风水局里,水火也可以相生,看怎么利用局势了。” 张麟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像只安静的鹿子,圆润的双眼漆黑如墨,又温静如水。徐栩觉得这小男孩真是可爱,忍不住想上手捏对方的脸,却被李景行一把拉住了手。 “别闹。”李景行放下手,面朝晏玺问,“接下来怎么安排的?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训练?” 徐栩讪讪地扫了李景行一眼。李景行这个人哪里都好,脸好、心好、身材好、道法好,可惜就是没什么生活情趣。三句话离不开本行,一分钟之内就能把话题转回最严肃的正轨去。 晏玺立马介绍了一下玄冥观的作息时间。 玄冥观的道士基本上都是早上五点前就起床了,他们需要诵读经书,晚上也有一次晚课,每次两小时。一日只供应两餐,主要是素食为主。供香打扫按照值日来,其余时间可学习琴棋书画,由道士自由安排。 而李景行、徐栩、张麟乐三人并不是全真道士,不必严格地按照道观的要求,但有一点必须要遵守——早上五点起床。 这是历年来玄冥观的规矩。 “五点?你是要我的老命吗?”徐栩惊叫,除了有风水业务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早起过床。 有业务的时候,那是红彤彤的钞票在支撑着他起床的信念啊。如果后半生必须每天五点起床,那对于嗜睡如命的他来说,人生简直没了盼头。 张麟乐也挺郁闷,他平时也爱睡懒觉,平时要练武需要早起,周末通常能睡到中午才起床,算成补瞌睡,如果每天都让他早起,这不等于扼杀他的幸福吗? 这两人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李景行却淡淡地颔首:“可以,需要闭关修炼吗?” “当然,我会给你们训练任务,”晏玺挺直了背脊:“虽然你们只是预备成员,但我相信你们的实力,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叫我晏队。” 徐栩脸皮厚,第一个开口了:“晏队,我申请晚点起床。” “不行。” “为什么要起这么早?难道阴邪都在日出阳气复苏之时出现?”徐栩反问。 “真要训练我们,应该是熬夜才对吧。”张麟乐赞同。 “我也不喜欢熬夜,求你别添乱,”徐栩白了张麟乐一眼,转回视线看向晏玺,“休息不好连头脑都不清醒,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应该可以根据情况调整,在这里你最大,晏队,咱们改了规矩成不?” “对,我同意徐哥,我们都不习惯早起,晚一、两个小时也好啊。”张麟乐跟着求情。 晏玺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徐栩一来就要改规矩。 晏玺好像天生就懂服从,懂忍让,一切以组织的要求为准。对他们来说,制度就是方圆。在晏玺来玄冥观之前,玄机会就将规矩定在这里了。所以,晏玺与其他人一直在规则内作息行事。 良好的自律性体现出在玄机会予以四大分部危险度高的任务时,作为队员,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一切以国家的利益为重,身先士卒,绝对服从。 华夏玄机会的成员,虽然不是国家的军人,但本质上,殊途同归。 国家与国家的较量,表面上是军事力量、经济、教育等方面软硬势力的抗衡,但还有一些角逐,却藏在波涛汹涌的暗面。 军人用武器与炮弹保卫家园,抵抗所有侵略与分离势力。 而玄机会作为玄学力量,主要职责在与预测天机、稳定国家兴盛格局,保护龙脉,抵御外方玄学恶势力的侵扰等等。 玄机会的队员会遇到更多匪夷所思与阴森恐怖的事情,遭遇的血|腥事件不会比军队低。他们的存在是秘密,是黑暗里最后一只护卫的铁血队伍。 所以,在晏玺的认知里,玄冥观就是一个另类的军队。虽然训导方式以传统道家为主,大家好好说话,研究玄学。而实际上,绝对服从上级,誓死保守秘密等,是所有队员必须遵守的准则。 五点钟起床只是规矩中很小的一个部分,但是,徐栩散漫自我,以个人为中心,如果不是总部......他是不会要这种人进入他的玄冥观的。而张麟乐虽然乖巧有礼貌,但却过于率真,不通事理。两人一来就叫嚣着要改制度,如果这次真让他们得逞了,以后还不把得意地这道观的瓦给拆了。 “这是玄机会的规定,”晏玺肃颜,“即使我也要遵守。” “玄机会在终南山,又不会派专人监督我们起床,再说了,人性化管理有什么错?!除非你给我一个必须要早起的理由,否则我不会认可的。”徐栩不服气,这关系到他后半辈子每天几点钟起床的大事儿,一定要争取到底。 晏玺确实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作为全真道士,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早起的生活。 但其余三人不是全真教弟子,李景行是正一派,徐栩是口山派,张麟乐更偏了,就是一个纯信道人士,因为天生灵力被招录进来。他们之前一直生活在大都市,估计半夜还在刷微博聊微信,让他们一下子改变生活作息,是有点强人所难。 但即使这样,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允许破坏。 “你们想调整早起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晏玺迂回道,“这样吧,集中训练后的第一个内部小测,如果你们能在规定的时间内顺利完成任务,我就为你们争取。” “一言为定。”徐栩快语道。 张麟乐开心地想鼓掌,浑身打了鸡血般激动。他想着大不了这段时间早起,好好努力一把,争取在小测试中全力发挥,顺利完成任务,改起床时间为早上七点。 这样想想,有了目标,暂时早起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徐栩更是得意洋洋:“以后没有五点起床这个选项了,说不定我会怀念这段时间的。” 李景行抱臂看着两人兴奋的模样陷入沉思。 果然在社会上混的人,比不上在官场混的人精明,之后的考核肯定不简单,为了树立威信,晏玺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通过的。 “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这里过午不食,如果你们想要吃晚饭,每天都得自己弄,”晏玺指了指半山殿院后方的食堂:“我明天让人弄点肉回来,食堂里有蔬菜与面条,今天就将就一下。” 晏玺这么一说,张麟乐才发现,他们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居然肚子也不太饿,估计是这神仙圣地让人神清气爽,缓解了饥饿与疲劳。 “晚上吃了饭就回房间吧,这里清静,适合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五点食堂见。”晏玺说。 “好。”李景行点头。 晏玺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提醒道:“对了,进了玄冥观就不要再出大门了,子时到卯时这段时间,出了玄冥观,就回不来了。” “晏队,别吓唬人了,你不就是寅时在会龙庄找到了我们,带我们进来的吗?”徐栩狐疑地看着对方,“难不成你在威胁我们,想给我们下禁足令?” 晏玺失笑:“阴谋论太重了,徐栩。” 徐栩挑了挑眉:“一些阴谋阳谋的,你玩得比我们好多了。” “你们当时根本不在会龙庄,而是十方界的大门外,况且设置的难度很低,希望你们能顺利找到玄冥观,可是,你们非但没有思考怎么尽快脱身,还打起了十方界的主意,”晏玺压低了声音,温和的声音变得有了些威严:“十方界由陈老守护,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人都不能踏进一步。” “玄冥护卫队是灯会吗?不把谜底告诉我们,全由着我们自己猜,我怎么知道你要我们找玄冥观入口啊?”徐栩舔了一下嘴唇。 “你明明知道的,徐栩。”晏玺。 全场静默。 张麟乐今天换了一套全黑的衣服,看上去像极了夜行衣。昨天他看到柴子洋一身黑配上火鞭,特别有杀气,于是心生效仿之意。 或许所有荒废依旧的房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阴气过重。当张麟乐走近医院的时候,就明显感受到阵阵凉意。 张麟乐之前常听徐栩提过,风水学是一门很高深的知识,说得高深一点,就是宇宙磁场变化带来的影响,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老祖宗们了解自然后总结出来的一套学问。 而家居风水是其中一部分,分为屋内与屋外,两者一并测试与调整的效果最好,家居风水讲究的是人与居住环境之间的相融与相合。 屋内风水讲究格局、位置、凶与吉位等,这方面的知识普通人也略知一二,调整起来较为容易,而外部环境则对整块地的影响更大。 诸如待拆迁、烂尾等楼盘,因为荒废过久或半途而废,在风水上吸收了过多的负面力量,就会阴盛阳衰,缺少生机,渐渐沦为煞气,如果有人坚持居住在这种地方,便会面临难逃是非、口舌与血光之灾。 76.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居然和他们进入的方法完全不同。几人花了数秒来思考这阴阳转换的处境,依然不得其解。 华夏是玄学大国, 能造出这等神奇的景象转换, 也并非痴人说梦,玄冥观借会龙庄的地气藏在山里, 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既然想不清楚, 几人也就不打算再费脑筋了, 刚徒步走到会龙庄的正面,就有人在车里招呼他们。 “三位大师,请上车吧,我送你们去机场。”开车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亮了亮手里三本护照。 张麟乐开了副驾驶坐在前面, 李景行与徐栩坐在后面, 驾驶员将护照、工作手机、信用卡等物品交到了三人手里。 张麟乐接过护照,仔细检查了一番问:“我记得我没有把身份证给晏队吧,你们怎么办的?” “总部就是给大师们做支持工作的。” “我们带了兵器与一些符咒,怎么上飞机?” “别担心, 我会送你们直接去机场停机坪, 有专机去金边。” 张麟乐拍了一下手, 惊道:“这待遇太高了吧?” “几位大师是为国家效力, 总部一定会做好一切力所能及的服务。” “到了那边也有接应吗?” “我们每一个人只负责你们的部分行程,超过这段行程的任务, 我们一概不知。”驾驶员礼貌地致歉, 随后补充道, “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张麟乐捏了一下大腿,确定现在一切都是真的,想到自己要去执行机密任务了,手心就兴奋地冒汗,坐立不安。 再加上驾驶员特意打开了欢快的音乐,张麟乐就忍不住跟着摇摆起来。 “你是不是得了痔疮?”徐栩在后排敲了一下前排的座椅。 “怎么说话的?就不允许我开一会儿的心?” 徐栩偏头:“傻样儿,这可是个危险的任务,而且其他分部的人......” 李景行咳嗽了一声:“虽然对他们不了解,但大家的任务是一致。” 徐栩看向李景行,发现李景行正盯着前排的后视镜,很明显,他在观察这名驾驶员。 “对了,朱雀的柴子洋也是日行,一定非常厉害。”张麟乐扭头。 “这才几天,就跟着晏队学了。”徐栩揶揄他。 张麟乐嘿嘿笑了两声,回应道:“我觉得还是咱们景行哥最厉害。” 徐栩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李景行视而不见地打断道,“还有多久到机场?” “一个小时左右。”驾驶员回答。 李景行不作声了,闭眼养神,徐栩知道李景行不喜人赞美他,徐栩轻笑一声,掏出耳塞,插在手机孔里,自己戴一只,另一只轻轻地塞进了李景行的耳里。 李景行微微睁眼,看徐栩倒下,睡在他的大腿上,眼眸里闪耀着夏日的盛情。车内歌声悠扬,车外绿树成荫,一时间仿若度假般闲适李景行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任务之前难得的清静。 张麟乐看两人都在休息,可他睡不着啊,全身憋着一股劲无处使,只好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驾驶员聊天。 等车到了机场停机坪,张麟乐才关上了话匣子。 三人跟着驾驶员上了飞机,驾驶员小提醒道:“这次任务代号为障翳 。”说完,他便道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麟走到机舱门前张望,看小车已经离开,回头道:“军事行动的任务代号目的是为了麻痹敌人,确保通讯的保密性,但我们可是玄学力量的较量,取仗义这样的名字不觉得很奇怪吗?特像梁山好汉。” “不是你说的仗义,是障碍的障,眼翳的翳。”李景行说道。 张麟乐掏出手机查了半天,才搞清楚后面这个字怎么写,不满地问:“为什么取这个生僻的名字?” “障翳表示隐藏,也表示蒙上灰尘,我的理解是这个任务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到一些隐藏的线索,不要被表象所蒙眼。”李景行猜测道。 徐栩才不管什么代号呢,他拿起菜单,对张麟乐说道:“六碗,这飞机餐有大虾,你要吗?” “要,有饭吗?” “……” 整个飞行途中三人可谓是极其享受了,大概是加入玄机会后最好的一顿,张麟乐还喝了点香槟。 快乐总是短暂的,大约四个小时后,到达金边机场时已经是当地的晚上了。 机场也有人接应,带他们顺利地过关,徐栩注意到,接应他们的人付了不少小费,估计也是有人打点好的通道。 金边湿热,三人穿着短袖出了机场,依然能感受到地表残留的热度,一阵风刮过,衣服湿漉漉的。这还是晚上,白天太阳再大一点,估计会更热。 接他们的驾驶员是当地的华人,张麟乐上车后发现只有他们几个人,便问:“朱雀和青龙的人呢?” “我只负责接您们。” 张麟乐疑惑得很,向徐栩使了一个眼色,徐栩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事,就我们几人也好。” 张麟乐知道徐栩说得对,即使同为华夏玄机会分部的队员,大家都执行一个任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加上晏玺之前的欲言又止,他就猜想各分部的关系也许还有些羁绊在里面。 也许,不见面的好,可是,见了面就一定不好吗?张麟乐不得其解,可车已经驶入了他们入住的酒店大堂外。 他们入住的是当地的一家度假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后,三人各一间套房。徐栩照例跑到李景行的房间去了,张麟乐也有些疲倦,早早洗漱了就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张麟乐神清气爽,决定去酒店的健身房锻炼。当他到健身房的时候,看到李景行已经满身汗水地在举杠铃,而健身房空空荡荡的,除了李景行和他,居然没有人。 “景行哥,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李景行放下杠铃,“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好,你们呢?” 李景行笑了一下:“不太好,这酒店有些奇怪。” “奇怪?” “这家酒店很豪华,但客人却不多,你观察到没有,昨晚我们在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后方是一副浮雕画。” “好像有这个印象。” “你没观察到浮雕上是什么?” 张麟乐抱歉地摇头:“没注意。” “我猜想应该是一种佛经。” “啊?” 李景行取下肩上的毛巾擦汗,走到落地窗玻璃前的跑步机,启动了按钮。 张麟乐立马也在他旁边的跑步机锻炼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酒店大门,大门处在丁字路口的中间,如果这块地不太平,煞气就重,而前台刚好面对大门的煞气,”李景行说道,“所以我昨晚留意了一下,前台后墙的造型是符箓,颜色是黄色,怕是有刻意镇煞的作用。” “听说柬埔寨有些酒店风水不好,会把当地的符咒放入酒店的每个房间,但不一定是明显的地方。”张麟乐点头,“你们昨天为这事儿很晚才睡?” 李景行的脸色僵了一下:“不完全为这事儿。” “哦,徐哥呢?” “还睡着呢。” “哦。” 谜一样的沉默。 张麟乐扛不住这样的尴尬,开口道:“我们的时间是四周,现在要......” 李景行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跑步机的声音压过了两人的交谈声。 张麟乐赞成李景行的做法,行动得太快恐引人怀疑,可张麟乐不想憋在酒店了,便提议去看看吴哥窟。 李景行笑着回答:“问你徐哥去不。” 两人锻炼了个把小时,便去了早餐厅,徐栩正在靠窗的餐椅上喝咖啡,看两人进来了,冲他们挥了挥手。 “徐哥,你起来了啊,还想着给你打包回房间呢。” 徐栩轻笑:“多谢了,今天去哪里玩啊?” 张麟乐瞅了一眼李景行,开心道:“刚才和景行哥商量了,我们去吴哥窟玩玩吧。” “吴哥窟?”徐栩瞟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看着徐栩淡淡地笑。 徐栩:“想去,但要非常小心才行。” “为什么?”张麟乐瞪大眼睛问。 徐栩压低声音:“惊门出现在吴哥的方向,惊门属金,为凶门,不宜出行谋事,否则必遇惊恐,在时间卦象上庚加壬,表示音信难通。” 张麟乐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立马问道:“六乙在哪个时空方位?” “坎位,用神宫位为九天。” 李景行接话:“玉兔投泉。” “我说二位,咱们能用人类能理解的语言沟通吗?”张麟乐坐不住了,声音清脆地要求道。 徐栩将杯中最后一点咖啡喝尽,看张麟乐着急得想揍人,开口道:“我们需要找到人相助,七日后行动,用神为九天之方,万物之父,威悍之神,代表找到人即可扬兵布阵,如果单枪匹马,必然会有大劫。” 张麟乐眼眸一亮:“朱雀?” “你就记得朱雀那只柴犬,难不成青龙分部的不算队员?”徐栩打趣。 “主要是青龙听上去太社会了。”张麟乐捧着水杯,将凉水一咕噜全部喝了下去。 徐栩一手撑着脸,另一手轻轻敲击着桌沿,戏谑道:“社会我的张哥,您喝的是我的水。” “对不起,对不起。”张麟乐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李景行的表情。 但李景行显然已经陷入工作状态,整个脸崩成了一座冰山,问徐栩:“那我们还是应该去吴哥。” “对,生加休,我们只管往目的地走。”徐栩嘱咐张麟乐,“你的柴犬很快就会跟过来。” 穿着短袖的清俊少年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点开定位,确认他的目的地正是这里。 77.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天不怕地不怕的张麟乐收拾好背包就出发了。 他拦了一个车,司机听了地点,摇了摇头, 张麟乐加了三次价后, 司机才答应下来,不过表示只开到距离那处一公里外的街区。 努克医院距市中心比较远, 停车时天已黑尽。 即使在一公里外的街区,依然受到了鬼屋的影响, 冷冷清清, 四下无人, 房屋破败, 偶尔有几栋高楼,看着也像是待售状态, 目标客户应该不是本地人。 张麟乐今天换了一套全黑的衣服,看上去像极了夜行衣。昨天他看到柴子洋一身黑配上火鞭, 特别有杀气, 于是心生效仿之意。 或许所有荒废依旧的房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阴气过重。当张麟乐走近医院的时候, 就明显感受到阵阵凉意。 张麟乐之前常听徐栩提过,风水学是一门很高深的知识, 说得高深一点, 就是宇宙磁场变化带来的影响,说得通俗一点, 就是老祖宗们了解自然后总结出来的一套学问。 而家居风水是其中一部分, 分为屋内与屋外, 两者一并测试与调整的效果最好,家居风水讲究的是人与居住环境之间的相融与相合。 屋内风水讲究格局、位置、凶与吉位等,这方面的知识普通人也略知一二,调整起来较为容易,而外部环境则对整块地的影响更大。 诸如待拆迁、烂尾等楼盘,因为荒废过久或半途而废,在风水上吸收了过多的负面力量,就会阴盛阳衰,缺少生机,渐渐沦为煞气,如果有人坚持居住在这种地方,便会面临难逃是非、口舌与血光之灾。 但如果无人居住,楼房完全荒废,很快就会阴霾盛行。阴气极重之地往往招惹鬼魂,而鬼魂久居地下,楼层越低,它们的势力就越大,也会越猖狂。 很多建筑商会请风水师在待拆迁或是烂尾的楼盘下面加符咒或是埋鸡血,就是为了消除邪祟,重新起运。 而现在这所医院,便在铁门上加了一把大锁,估计也只有小孩能从铁门的栅栏中溜进去。 他拿起锁,用拇指揩了几下脏锁上的铁锈,便看到了上面雕刻凸起的符咒纹路。 张麟乐不懂符咒,玄冥护卫队里就数李景行最厉害,精通道家各式符咒,看到任何符咒,就能说个一、二,张麟乐在徐栩的耳濡目染下,勉强看得懂一些阴咒,现在这铁锁上歪歪曲曲的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符咒。 术业有专攻,此刻他不禁万分想念李景行与徐栩。 可惜他现在连阴阳眼都似乎有些消极怠工,对危险一点反应都没。 想归想,但他还得一个人去救人,不能因为一道锁就吓退了。 他又不是那个冷血的柴子洋。 张麟乐用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乱想什么呢?!他看着鬼影憧憧的医院,倒退几步到路边,深吸一口气助跑,一脚踏上铁栏的横条,飞身翻进了铁门里。 他弯曲着膝盖承受翻跳落地的重力,地下厚厚的灰尘被惊扰,在张麟乐的周围扬起了一层沙雾。 年轻的男子踏破沙雾,俊朗的五官便清晰起来,他反手从背包里取出鸳鸯钺,双手一拉,分为两截刀刃,刀面倒映出清朗的瞳孔与秀气的鼻尖。 他在行走中匆匆扫了一眼四周,有好几处施工留下的沙堆,在夜间,就像没有墓碑的坟堆,阴气沉沉。 医院的建筑造型倒是宏伟,可是随着人去楼空,大楼已经千疮百孔,残败的墙面爬满了蔓藤,拱形门窗玻璃已经掉落,就像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这座凄冷孤独大楼在市区显得悲凉与恐怖。 张麟乐将钺全部拿至右手,用左手去推门,还未触碰到,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两道门。 一道是黑门,一道是白门。 “怎么不是街,而是门呢?”张麟乐愣了一下。 这和昨晚看到的两座庙异曲同工,当时是一黑一白,那会儿他选择了看上去更为光亮的白庙,可惜入错了道。今天从庙变成门,张麟乐哭笑不得,难不成这附近又有一个会障眼法的术士? 既然会障眼法,连景象都变了,就不能变一下颜色吗? 这次张麟乐自认为已经掌握了要领,顺手打开了黑门,准备迈进去,脑门后突然有了一股风力。 他转身抄起钺就反击,而来者如同一条灵巧的蛇,躲过了钺刃,爬上张麟乐的手腕。 “黑鞭!” 张麟乐愣神之际,被手腕上的力量狠狠一拉,整个人如同抛物线,向后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的沙堆里,脸朝下吃了一嘴的土。 鞭子陡然从他手上抽走,张麟乐抬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机车铆钉靴。 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顶着酷暑,穿短皮靴装逼? 手捏成拳头捶了两下地,气冲冲地爬了起来,拎着同样吃了土的兵器,起来的时候,鸳鸯钺的缝隙还在漏着沙。 始作俑者没有半分动容,将黑鞭折了几圈捏在手掌中,漫不经心地看向张麟乐。 来人还是穿着一身黑,高挑清瘦,宽肩窄臀,白皙而颀长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项链,他眯起了眼睛,让人看不到妖异的眼眸,但浓密的睫纤长分明,像一只展翅待飞的蝶。 好看得不得了。 好看有什么不得了?张麟乐摇头,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正色低吼:“柴子洋,你要干嘛?” “直接叫名字好像不礼貌。”柴子洋睁开眼,眸子深黑如渊。 不叫你名字,难道叫你柴犬吗? 张麟乐白了对方一眼:“答非所问,我问你干嘛阻止我?” “看来你还没被吓怕啊?” “你......”张麟乐想到老虎就忍不住颤了一下,低声道;“我这次走的另一面。” “呵,这次你又打算想象一个什么出来?还是老虎吗?不妨脑洞更大,将山海经的邪兽全部邀请出来,这样你可以死得壮烈一点儿。 ” “你这个人说话怎.......等一等,我又被人施了障眼之类的法术?”张麟乐又想起徐栩给他说的第一条——小心被骗。 柴子洋冷笑一声:“蠢。” 张麟乐看对方嘲讽后就保持一脸冷漠,从额头到下巴都写满了不耐烦,他就不想再针对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 张麟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不来救人吗?” “谁说我来救人?”柴子洋抬了抬下巴,“我嗅到了目标的味道。” “你属狗?” “你多说一句,我就会把你套起来在这医院里溜达几圈。”柴子洋示威性地掂了掂手里的黑鞭。 张麟乐咬唇,举了举手里的鸳鸯钺,不服气道:“试试看。” “玄冥能力几何,我还不清楚?晏玺惯出来的,都是些无用的靶子。” 朱雀为南方之神,属性为火,玄武(玄冥)为北方之神,属性为水,在五行中,水火本就不容,是相互克制的关系,看来朱雀的确不待见玄冥。 张麟乐气炸了,放狠话道:“朱雀也不过是单打独斗的几只火鸡。” 突然,柴子洋耳朵动了动,瞳孔一紧,错身大步走向医院的大楼入口。 “喂,你去哪里?” 张麟乐看着柴子洋神色奇怪地快步走远,身材高挑,四肢修长矫健,肌肉不饱满但很精壮,呈现细条状与力量感,像一只已经进入高度警惕的猎豹。 “等等我,一起。”张麟乐追了上去。 柴子洋突然回头:“别跟着我。” 那猛兽一样的视线蓦然锁住了张麟乐的脚步,柴子洋的眸底翻红,就在转眼那一瞬间,杀气腾腾。 张麟乐退了一步,脚底与沙发出摩擦的响声。 柴子洋快速地掉头,继续向前走,留张麟乐一人呆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学川剧的吗?张麟乐突然觉得柴子洋这个人估计精神有些不正常。 这次任务代号为障翳,对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张麟乐来说,现阶段一切都是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他颇感郁闷。 他有种直觉,柴子洋对他的灵力很了解,对这次遇到的对手更清楚。 但他却对一切毫无所知,他不知道对手是谁,他不知道该什么时候行动,他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失踪的游客,他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柴子洋一秒变脸是怎么回事。 难道朱雀人都是属火的?脾气不好? 78.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准确来说, 阴间并不是一个独有的空间,阴间也不是和阳间并行的时空, 阴间就在阳间。 人死后化成一股气,会长时间萦绕在他生前生活过的场所。这股气虽没有办法对活人有太大的影响, 但气场相撞的时候, 人就能有所感应。 这种感应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梦。 有些病人在死的时候被折磨得厉害,形容枯槁。而病人离世后,亲人会梦见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有说有笑, 在他们周围转悠或是等待。 科学解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有些事儿则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科学。 再比如,老人要离世归西时, 往往会梦到他已故的亲人, 欢天喜地地来接他,给他买衣服什么的, 这是阳气弱了,造成阴阳互通,融在了一起。 人们常说的托梦就是这个原理。 可是, 阴阳的融合并不一定是一派祥和,有些小孩半夜惊哭, 成年人做出轻生等行为, 也偶有发生。 李景行与徐栩都是从小学习道法, 李景行是民间祖传, 徐栩则师从台湾正统道教,两人合作后专帮人驱邪纳福。更甚者,有经济实力的人会邀请他们寻龙点穴催旺后人。这就是阴阳合并之术。 而张麟乐却和这两人不同,他天生自带灵力——阴阳眼。 阴阳眼带给他的并不仅仅是能看到一些常人见不到的魂气儿。大约十岁的时候,张麟乐时常能同时看到两条不一样的街道。 一条是普通的街,行走在街上的都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 而在另一条街道永远是黑夜,冷冷清清的。 这两条街就像呈现在张麟乐眼中的两张照片,一张色彩鲜艳,一张是漫长而无尽头的暗黑。 张麟乐戏称这一亮一晦的街道叫阴阳街。 他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见到这两条街,只有当邪气弥漫的时候,他才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街道。两条迥然不同的街道朝相反方向延伸。 阴阳街的阴面是一个黑色的轮廓,随后会越来越清晰,街上很快就会有模糊的影子,像是一些像踩着高跷的人,衣服松垮垮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通常情况下张麟乐不愿多看,而是快速地走向阳面的街道。一旦踏上去,另一条阴晦的街道就立马消失了,如同邪气散去,所有的景象恢复如常。 张麟乐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三次阴阳街。他每次都会选择阳关大道,而每次选择后,张麟乐总能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失控的车明明向他撞来,却在最后关头转向撞到了他旁边的树上。 在所有人为他庆幸的时候,张麟乐心里却十分明白,阴阳眼的灵力帮他规避了危险。 张麟乐时常在想,百年之后,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这条街的尽头连着地府吗?在这这里,能碰到已故的亲人,大家再次生活一辈子吗? 除非走一遭,否则没人能把这些问题弄清楚。 “阴阳街上有什么?”李景行双目凛然,环视了一下四周。 张麟乐摊手:“我也是第一次逛阴街。” 就在刚才的阵里,张麟乐发现邪气弥漫后,一转头就察觉另外两人已经消失。他大感不妙,果然,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他没有多想,拿起鸳鸯钺就往阴街上冲,刚一上街,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会龙庄。 李景行就在他身边,用黑山骷炸法对付石头里钻出来的阴邪,下手非常干净利落。 张麟乐本也想帮忙,当他举起鸳鸯钺准备参战时,李景行已经将邪气全部瓦解掉,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张麟乐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凑上去解释了一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 李景行修为极高,张麟乐只用了寥寥数语,他便推出真相,手一挥,李景行就带着张麟乐去找徐栩。 两人刚走到会龙庄前院门厅,张麟乐便惊奇地发现,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这种现象令人费解,刚才他才选择了阴阳街的阴面,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一次阴阳街?! 但凭着他的直觉,张麟乐认为他们必须要再一次踏上阴街。 不等李景行问话,张麟乐便擅自带着李景行踏上了这条暗路。 两人刚一踏上去,却发现前方便是戏台,徐栩正在空旷的平地和纸人打斗,李景行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纸人。 “接下来,我们要想一下怎么回去。”张麟乐小声说。 嘻笑声此刻传入几人耳里,张麟乐回头,发现老头正看着他笑。 “老不死的,你笑什么?”徐栩烦躁地骂道。 张麟乐一把拉住徐栩,恭敬地对老者鞠躬说道:“老人家,您对这里熟,我们年轻人不懂事儿,还望你教导与指点一下。” 这三人里面,就属张麟乐乖巧和善,老头儿虽然冷着脸,好歹而也愿意说上几句。 “想要回去啊?有点难。” 张麟乐问:“可您不是也和我们一样也在这条街上吗?如果我们回不去,您也回不去。” 老头儿倒被这句话问笑了:“我是个老不死的,你担心我干嘛?” 徐栩嘿嘿一笑:“担心你?呵,我不如担心明天会不会下雨。” “不会的,你们在这里住久了就知道了,这里不会变天,也不会下雨,一直都是黑夜。”老头儿说道。 李景行眉梢一拧,打了一个手诀,放在眼皮上,口里暗念增阳口诀。 李景行的瞳仁中,老人的面貌逐渐模糊起来。 “你不是人!”李景行沉声说。 徐栩松了一口气:“不是人就好说了,打残了也不用付医药费,也不会有人说我不敬老对吧?反正我打的也不是人。” “闭嘴,私人恩怨等出去再说。”李景行一把拉住正在撸袖子的徐栩。 徐栩怏怏地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他也不是鬼。”张麟乐看着老人,坚定地说道。 徐栩诧异:“那是什么怪物?” 老人笑道:“我是这里的守门人。” “你还守门员呢?我去!”徐栩气得歪嘴。 “徐哥!”张麟乐暗笑了一声,对老者慎重地说道:“老人家,您不想说就算了,但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我想要堂堂正正地接受考验,是留是淘汰也有一个定数。” “考验早就开始,现在你们不是正处于危机之中吗?”老人笑了。 徐栩挑眉:“你这个不死不活的老东西,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老人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是你们太笨。” “这是个熊孩子变老了吧。”徐栩抱臂。 李景行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徐栩的后颈。 徐栩松下手臂,冲李景行撇了撇嘴:“我看他说的考验就是这个像密室一样的阴阳街了。” “看来还不傻。”李景行嘴角微弯。徐栩立马用胳膊撞了一下对方。 老头儿嫌弃地看了这二人一眼,不耐烦地挥手:“不傻?看你们的傻样,就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 “我靠,欺负我们脾气好是吧?!看我不踹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 徐栩抬脚就上,张麟乐忙着去拦,扯住了徐栩的衣服往后拖,口里劝着:“徐哥,冷静一点。” 老头人骂道:“就你那点能力,省省吧。” 徐栩气得好笑,如果不是刚才他出手,这老头早就被那些纸人给掐死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张麟乐劝道;“徐哥,算了,和他说不通的。” 李景行说:“我有办法。” 老头一听,抬头瞥了一眼,发现李景行居然勾起嘴角。 他上前,拉住了老头儿的领口,如同拎小鸡般,将老头儿整个人从地上轻松地拎了起来。 这是张麟乐第一次看道士笑,这笑容连他都觉得不妙,而徐栩觉得道士这表情真的很棒,“揍他”这样怂恿的话已经呼之欲出。 “说说。”老人不在乎,任由李景行拉着他的衣领。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庄园内显得特别不屑。 李景行紧了紧手指:“我知道道家有一个门派擅长半夜游魂,梦中便可以魂魄的形式遁入阴地,如果我没说错,这是第二层阴阳街,虽然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专人夜间值守,但至少不会是小秘密。” 老头儿的笑容冷了下来。 李景行收了笑容:“你的确是个守门人,但不单单是守门这么简单。” 老头儿彻底不笑了,咬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景行傲然:“待我进去探一探,便知真假。” 徐栩听到道士这一句,莫名觉得特解气,唬道:“晏玺藏着不出来,是等着我们进阴阳街把他揪出来吗?” “这不是阴阳街,晏玺没在这里。”老头低沉地说道。 “那这是什么地方?”李景行面无表情,手指加力,转向张麟乐:“能再下一层吗?” 老头儿喉咙被勒得痛:“不能再往前了。” 李景行一听老头儿语气沉了几分,知道有戏,松了钳制。 老头踉跄着退后了两步,看着三人。 “过了这一层,便是恶鬼混迹的十方界,玄学界的禁地。” 张麟乐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一座古庙便屹立在清冷街道的尽头。 这座庙看上去有些年生了,和国内的寺庙不同,具有典型的东南亚风格,婆罗门式尖塔。建筑虽然壮观,但是比起国内四平八稳的庙宇,总觉得那尖锐的佛塔过于尖锐,复杂的雕刻与庞大的陶瓷装饰不够古朴庄重,显得妖媚。 79.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周边刮起一阵风, 玄冥观真如一张画似的被风吹走了, 此刻会龙庄拨云见雾般出现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在会龙庄内,而是会龙庄侧面的一棵金丝楠木树旁。 居然和他们进入的方法完全不同。几人花了数秒来思考这阴阳转换的处境, 依然不得其解。 华夏是玄学大国, 能造出这等神奇的景象转换, 也并非痴人说梦,玄冥观借会龙庄的地气藏在山里, 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既然想不清楚,几人也就不打算再费脑筋了,刚徒步走到会龙庄的正面,就有人在车里招呼他们。 “三位大师, 请上车吧, 我送你们去机场。”开车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他亮了亮手里三本护照。 张麟乐开了副驾驶坐在前面, 李景行与徐栩坐在后面,驾驶员将护照、工作手机、信用卡等物品交到了三人手里。 张麟乐接过护照,仔细检查了一番问:“我记得我没有把身份证给晏队吧,你们怎么办的?” “总部就是给大师们做支持工作的。” “我们带了兵器与一些符咒,怎么上飞机?” “别担心, 我会送你们直接去机场停机坪, 有专机去金边。” 张麟乐拍了一下手, 惊道:“这待遇太高了吧?” “几位大师是为国家效力, 总部一定会做好一切力所能及的服务。” “到了那边也有接应吗?” “我们每一个人只负责你们的部分行程, 超过这段行程的任务,我们一概不知。”驾驶员礼貌地致歉,随后补充道,“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张麟乐捏了一下大腿,确定现在一切都是真的,想到自己要去执行机密任务了,手心就兴奋地冒汗,坐立不安。 再加上驾驶员特意打开了欢快的音乐,张麟乐就忍不住跟着摇摆起来。 “你是不是得了痔疮?”徐栩在后排敲了一下前排的座椅。 “怎么说话的?就不允许我开一会儿的心?” 徐栩偏头:“傻样儿,这可是个危险的任务,而且其他分部的人......” 李景行咳嗽了一声:“虽然对他们不了解,但大家的任务是一致。” 徐栩看向李景行,发现李景行正盯着前排的后视镜,很明显,他在观察这名驾驶员。 “对了,朱雀的柴子洋也是日行,一定非常厉害。”张麟乐扭头。 “这才几天,就跟着晏队学了。”徐栩揶揄他。 张麟乐嘿嘿笑了两声,回应道:“我觉得还是咱们景行哥最厉害。” 徐栩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李景行视而不见地打断道,“还有多久到机场?” “一个小时左右。”驾驶员回答。 李景行不作声了,闭眼养神,徐栩知道李景行不喜人赞美他,徐栩轻笑一声,掏出耳塞,插在手机孔里,自己戴一只,另一只轻轻地塞进了李景行的耳里。 李景行微微睁眼,看徐栩倒下,睡在他的大腿上,眼眸里闪耀着夏日的盛情。车内歌声悠扬,车外绿树成荫,一时间仿若度假般闲适李景行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任务之前难得的清静。 张麟乐看两人都在休息,可他睡不着啊,全身憋着一股劲无处使,只好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驾驶员聊天。 等车到了机场停机坪,张麟乐才关上了话匣子。 三人跟着驾驶员上了飞机,驾驶员小提醒道:“这次任务代号为障翳 。”说完,他便道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麟走到机舱门前张望,看小车已经离开,回头道:“军事行动的任务代号目的是为了麻痹敌人,确保通讯的保密性,但我们可是玄学力量的较量,取仗义这样的名字不觉得很奇怪吗?特像梁山好汉。” “不是你说的仗义,是障碍的障,眼翳的翳。”李景行说道。 张麟乐掏出手机查了半天,才搞清楚后面这个字怎么写,不满地问:“为什么取这个生僻的名字?” “障翳表示隐藏,也表示蒙上灰尘,我的理解是这个任务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到一些隐藏的线索,不要被表象所蒙眼。”李景行猜测道。 徐栩才不管什么代号呢,他拿起菜单,对张麟乐说道:“六碗,这飞机餐有大虾,你要吗?” “要,有饭吗?” “……” 整个飞行途中三人可谓是极其享受了,大概是加入玄机会后最好的一顿,张麟乐还喝了点香槟。 快乐总是短暂的,大约四个小时后,到达金边机场时已经是当地的晚上了。 机场也有人接应,带他们顺利地过关,徐栩注意到,接应他们的人付了不少小费,估计也是有人打点好的通道。 金边湿热,三人穿着短袖出了机场,依然能感受到地表残留的热度,一阵风刮过,衣服湿漉漉的。这还是晚上,白天太阳再大一点,估计会更热。 接他们的驾驶员是当地的华人,张麟乐上车后发现只有他们几个人,便问:“朱雀和青龙的人呢?” “我只负责接您们。” 张麟乐疑惑得很,向徐栩使了一个眼色,徐栩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事,就我们几人也好。” 张麟乐知道徐栩说得对,即使同为华夏玄机会分部的队员,大家都执行一个任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加上晏玺之前的欲言又止,他就猜想各分部的关系也许还有些羁绊在里面。 也许,不见面的好,可是,见了面就一定不好吗?张麟乐不得其解,可车已经驶入了他们入住的酒店大堂外。 他们入住的是当地的一家度假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后,三人各一间套房。徐栩照例跑到李景行的房间去了,张麟乐也有些疲倦,早早洗漱了就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张麟乐神清气爽,决定去酒店的健身房锻炼。当他到健身房的时候,看到李景行已经满身汗水地在举杠铃,而健身房空空荡荡的,除了李景行和他,居然没有人。 “景行哥,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李景行放下杠铃,“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好,你们呢?” 李景行笑了一下:“不太好,这酒店有些奇怪。” “奇怪?” “这家酒店很豪华,但客人却不多,你观察到没有,昨晚我们在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后方是一副浮雕画。” “好像有这个印象。” “你没观察到浮雕上是什么?” 张麟乐抱歉地摇头:“没注意。” “我猜想应该是一种佛经。” “啊?” 李景行取下肩上的毛巾擦汗,走到落地窗玻璃前的跑步机,启动了按钮。 张麟乐立马也在他旁边的跑步机锻炼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酒店大门,大门处在丁字路口的中间,如果这块地不太平,煞气就重,而前台刚好面对大门的煞气,”李景行说道,“所以我昨晚留意了一下,前台后墙的造型是符箓,颜色是黄色,怕是有刻意镇煞的作用。” “听说柬埔寨有些酒店风水不好,会把当地的符咒放入酒店的每个房间,但不一定是明显的地方。”张麟乐点头,“你们昨天为这事儿很晚才睡?” 李景行的脸色僵了一下:“不完全为这事儿。” “哦,徐哥呢?” “还睡着呢。” “哦。” 谜一样的沉默。 张麟乐扛不住这样的尴尬,开口道:“我们的时间是四周,现在要......” 李景行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跑步机的声音压过了两人的交谈声。 张麟乐赞成李景行的做法,行动得太快恐引人怀疑,可张麟乐不想憋在酒店了,便提议去看看吴哥窟。 李景行笑着回答:“问你徐哥去不。” 两人锻炼了个把小时,便去了早餐厅,徐栩正在靠窗的餐椅上喝咖啡,看两人进来了,冲他们挥了挥手。 “徐哥,你起来了啊,还想着给你打包回房间呢。” 徐栩轻笑:“多谢了,今天去哪里玩啊?” 张麟乐瞅了一眼李景行,开心道:“刚才和景行哥商量了,我们去吴哥窟玩玩吧。” “吴哥窟?”徐栩瞟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看着徐栩淡淡地笑。 徐栩:“想去,但要非常小心才行。” “为什么?”张麟乐瞪大眼睛问。 徐栩压低声音:“惊门出现在吴哥的方向,惊门属金,为凶门,不宜出行谋事,否则必遇惊恐,在时间卦象上庚加壬,表示音信难通。” 张麟乐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景行。 李景行立马问道:“六乙在哪个时空方位?” “坎位,用神宫位为九天。” 李景行接话:“玉兔投泉。” “我说二位,咱们能用人类能理解的语言沟通吗?”张麟乐坐不住了,声音清脆地要求道。 徐栩将杯中最后一点咖啡喝尽,看张麟乐着急得想揍人,开口道:“我们需要找到人相助,七日后行动,用神为九天之方,万物之父,威悍之神,代表找到人即可扬兵布阵,如果单枪匹马,必然会有大劫。” 张麟乐眼眸一亮:“朱雀?” “你就记得朱雀那只柴犬,难不成青龙分部的不算队员?”徐栩打趣。 80.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人头蛛, 巫蛊小把戏。”柴子洋直勾勾地盯着张麟乐, 微微抬起下巴。 有些人头落在了圈外,没了腿的人头依然不停地张合着嘴, 相邻的人头互相撕咬,乱成一团。 从阴暗处跑出更多的细腿,架着剩下完好的人头就窜走了,像找壳安家的寄居蟹。 这一波攻击不到一分钟便告了终, 除了烧成灰的人头与腿,四周又恢复成一片黑暗。 张麟乐竟然在柴子洋怀里看得出了神。 这火烧得……真带劲! 四周的火焰一消, 柴子洋的手就松了, 张麟乐顺势落地,立马反应过来,开始手足无措了。 “你放火就放火,架着我干嘛?” “怕你烧成腊肉。” 张麟乐白了对方一眼。 柴子洋不打算在原地废话,继续向下走。张麟乐虽然不太满意此人刚才的行为,但好歹那把火也解了他的围, 跟着这个人准没错,他想着立马脚下打油, 快步跟了上去。 “喂,柴子洋,我告诉你, 我今天真的心想事成了。”张麟乐邀功道。 柴子洋冷淡地扫了他一样, 轻飘飘地又将视线看向前方。 张麟乐看出对方不相信, 立马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番,颇为自得:“我本来要破坏掉他的幻想的,可惜没找到诀窍,还好这个时候潜意识给了我一根绳子……” 柴子洋闻言轻笑了一声:“那根绳子真的是你想象出来的吗?” 张麟乐:“......是啊。” 柴子洋:“我刚在楼道口,就看到你中招了,我发现凭你现在的灵力,根本无法脱壳。” 张麟乐脸色挂不住了:“我一想到绳子,绳子就出现了。” “是吗?”柴子洋也不解释,就这样一个问句,倒把张麟乐整得有点似是而非,不敢确定。 这种事情谁谁说得清楚?张麟乐将本要继续争辩的话咽回了肚子,跟在柴子洋后面走,心思也乱了。 对了,这家伙是日行级,华夏玄机会怎么评判一个人是日行级呢?张麟乐想到了李景行。 李景行身手很好,金龙刺刀锋利无比,两者相融合,更显威力,如果他出身在古代,一定是浪迹天涯、行侠仗义的侠客。但比起体术,他的道法才是真招,徐栩经常得意地说李景行的家传驱邪符咒所向无敌,任何妖邪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有一次,徐栩声情并茂地说到了李景行的五昌兵马,据说请到的是祖师的天兵天将协助驱邪。一招既出,雷霆万钧,万夫莫敌。 徐栩那表情简直是少男怀春,对情人开启了自动滤镜加美图秀秀的PS功能。 张麟乐虽然没有见识过徐栩口中的五昌兵马,但他通过平常的相处就了解,李景行修为高,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体术好,却不像武夫一样刚愎自用,他处事谨慎有度,对危机事态的把控能力强,也许正是因为综合能力强,玄机会才给他的日行级吧。 但这柴子洋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好看!这是张麟乐的第一印象。这种赏心悦目很特别,和他见过的美男子真不是一种类型的。 张麟乐在进入玄冥之前,一直认为从事这一行的都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大师,或仙风道骨,或异士奇人,但自从碰到李景行与徐栩,算是刷新了对高手的认识,重塑了三观。 李景行轮廓锋利,五官俊朗,眸中带隼,看上去就很有男子气概,徐栩就不用说了,大美人一个,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长了一对人见人爱的桃花眼。 与以上两人不一样,柴子洋的漂亮是让人抗拒的。他太妖了,雌雄莫辩,孤傲的脸庞上鼻梁高挺,给人一种森然之感,而瞳眸冷如寒冰,说话做事也没什么温度,好像杀人放火对他来说,就和吃饭睡觉一般正常。 他能自由控制炙热的火焰与阴冷的黑鞭,如同地狱的红与黑,他冷血与妖异,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杀神,从短短几面的接触,张麟乐见识了柴子洋的自私与功利,晏玺如此不待见朱雀,玄机会的导师也对朱雀颇有微词,这都是有原因的。 玄机会不像军队一样可以接受阅兵,去前线打仗,更不能为了威慑四方而展示自身的装备势力。他们没有鲜花、赞美与歌颂,即使战死在属于自己的沙场,也有没机会追封烈士。 玄机会一直是隐匿在暗夜里的利刃,维护着玄学势力的平衡,各成员全是行走在刀尖火海、踏过地狱轮回的守卫者。舍生取义,全部因为信仰。 但以小观大,从朱雀精心培养的柴子洋就可以隐约感到,朱雀把这份信仰极端化了,在困境中抛弃谁,牺牲谁都微不足道,只要完成目标即可。 目标感太强是把双刃剑,在高层看到好的一面时,会更加鼓励这种行为,而在这种不计代价的行为背后,毁约背信、离经叛道、沆瀣一气等危机正在阴暗面萌芽,真到那个时候,高层的态度会怎样? 张麟乐有种预感,随着朱雀分部实力越强,行为越极端,早晚都会出问题的。他不敢细想最后的结果,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不是没有先例,而养虎遗患,兽魂则噬也不是没有可能。 柴子洋是否思考过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张麟乐偷偷地瞥了一眼这人的后脑勺,莫名替他操碎了心。 走在前面的柴子洋停了下来,张麟乐以为有了情况,顿时放下小心思,警惕四周。 “怎么了?有情况吗?” “吵死了,你安静点行吗?” “啊?!!!”张麟乐茫然地摆手,他没说话啊。 柴子洋轻蔑地抬了抬下巴:“朱雀碍着你了?还是我害过你?” 张麟乐:“......”这是什么意思。 “回话。” 张麟乐心虚地搓手:“没有没有,你很好,怎么了?”难不成刚才不会无意识中,将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吧,不可能啊。 如果真是这样,估计柴子洋现在已经用皮鞭抽死他了吧。 他脑子里不可控制地想到徐栩说的第三点:“第三、你和柴子洋......” “我现在真想用鞭子绞断你的头。”柴子洋冷着脸威胁,尖锐的下巴透着冷,却带一股狠劲的艳。 即使美人当前,张麟乐也欣赏不来,他越发觉得,柴子洋能够钻进他的脑子里,清楚他现在想什么。 不过,柴子洋的威胁还真是蛮管用的,张麟乐不敢乱想了。他暗自庆幸被这人打断了,下一句话,可不得了。 柴子洋低低地冷哼一声,甩脸走在前面:“有这空心思,就把自己的灵力练好吧,你可不会每次都碰上我。” 张麟乐极力掩饰着尴尬,不敢乱想的他只得没话找话说:“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啊?刚才幻境中那根绳子真是你给我的?” 柴子洋不置可否可看着他。 张麟乐看柴子洋的态度,心想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顿时来劲了:“你既然都进入我的意识,就不能干脆破了对方的法术?” “我知道了,不会再丢绳子了。”柴子洋转身,头也不回地说道。 很好,话题终结了。 张麟乐一脸挫败地走在后面,努力转移注意力,想点其他的让事情。 “如果下一次再让我看到......”柴子洋冷不防地补充了一句。 “嗯?” 柴子洋笑了:“就作壁上观,干脆看着你死好了。” 张麟乐握了握拳,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笑。 奇怪的是,愤怒稍纵即逝,他居然觉得柴子洋笑起来很好看,这个世界上,桀骜自大的人总是给人一种欠揍的感觉,但柴子洋笑得生动妖娆,比起一脸杀气,好像可爱了不少。张麟乐此刻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老天,他又在乱想什么? 不不不!绝对没有我们玄冥的人好看,张麟乐强迫自己这么想,生怕被对方窥破了心思。 “哦?李景行长得比我好看呐?”柴子洋突然发问。 张麟乐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 柴子洋感受到了这傻里傻气的小子心思,笑开了怀,看上去更妖了。 张麟乐觉得憋屈,自从知道柴子洋能窥探他的想法,张麟乐的潜意识便开始调皮捣蛋了,让一切都在短短几步中,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张麟乐终于还是绷不住了,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活了! 黑衣人收回脚:“他们很强,恭喜你。” “谢谢。”晏玺挑眉;“记得等级报告要公平地写,我可不想其他分部都有月前级玄学师,而我们却只有星列级玄学师。” 81.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林清早就等不及了, 迎面便抡起了两条粗壮的手臂,意欲将徐栩桎梏其中,可徐栩偏偏滑得跟泥鳅似的溜到林清身后,对方抱了一个空。 林清转头还想再次攻击,手一伸却绕了回来,开始挠后背。 后背痒得难受, 一只手不够,两只手并用还是不行。不消一会儿, 林清整个背都被自己的指甲挠出了血印, 紧接着面部开始扭曲,便无暇顾及他二人了。 “徐哥, 他怎么了?”张麟乐与徐栩退到墙角。 徐栩抱臂,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用了黑虫调至的药粉,撒在他的背上,够得他痒一阵了。” 张麟乐捂住手臂, 吸了一口凉气:“你的门派是不是懂巫术啊?” 徐栩云淡风气还略带些骄傲地回答:“我们可是道教的主流门派, 只是教法形态保留了闽越故地原始巫术的特征而已,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而已。” “难怪了。”张麟乐扭了扭肩膀:“看他瘙, 我都觉得背有些痒了。” “我还有很多小秘方,比如用黑蚯蚓、蛇、蜈蚣等做引子,将炼出的油沾在棺材钉上......” “景行哥知道吗?” “当, 当然。”徐栩卡了一下壳, “只是不太允许我用罢了, 你知道他那人……” 张麟乐了然,笑了笑没接话,随手递了几块钺上的刀片给徐栩防身。 徐栩不会武术,拿这些小暗器没用,顺手就揣进了裤兜里:“六碗,我发现你挺能扛啊,被扔飞了三次,还能站起来,身体素质不错啊。” 张麟乐痛得抽风,白了对方一眼:“我不起来,难不成他就饶我一命?” “也对,哪有跪着求人操的道理?” 张麟乐觉得徐栩的话特糙,简直接不下去了,吸了吸鼻子转移话题:“单说拼武功,我未必会完全处于劣势,但他用了非正常的手段,全身刀枪不入,如同野兽发了疯,我能怎么办?” 徐栩指了指张麟乐的脑袋:“我告诉你,碰到硬拼不过的,一定要用这里。” 张麟乐讪讪地甩开徐栩的手,却突然间睁大了双眼。 “小心!” 徐栩扭头,看到林清举起了硕大的香炉朝他们丢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一聊天就热乎,对危险的敏感度过于迟钝。 香炉体积庞大,砸过来的速度太快,此刻发现得太晚,张麟乐手臂受伤,徐栩手无缚鸡之力,两人合力也不一定能拦得下来。 徐栩替自己感到悲哀,果然耍帅什么的都超不过三秒。 就在香炉飞过来的一瞬间,徐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手臂不由自主地挡在张麟乐前面。 想象中强烈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徐栩只觉耳边生风,一个矫健的身影越过他,腾空一脚将香炉踢开,稳稳地落在两人的面前。 香炉落地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敢在玄冥闹事,有给真武大帝请示过吗?” 刺刀出鞘,刀柄上的金龙图腾好似升天的黄龙,被李景行握在掌中。 李景行挡在了两人的前面,徐栩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可徐栩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帅了他一脸,连后脑勺都在闪闪发光。 “你们没事吧?”李景行微微侧脸,刀削般脸庞棱角像极了他的刺刀——冷酷与锋利。 张麟乐忙不迭地回答:“我们没事,刚才多亏了徐哥的黑......” 徐栩一把揽住张麟乐的肩膀,咬牙道:“不足挂齿。” 张麟乐突然意识到差点说漏嘴了,立马嘘了声。 林清不打算再给他们交流的机会,咆哮着扑了过来,李景行的眼神立马变得更为凌厉,一个踏步便高高跃起,手里的刺刀一挥,刚好割在了林清的手臂上。 林清的身体犹如铜墙铁壁,再加上李景行挥刀时收了力,手臂上只有一道小口子,并没有造成大的伤害。 林清不知痛似的,伸手去抓李景行。李景行巧妙地用刀挡了一下,就地滚了一圈,用刀柄攻击了林清的腿部。 刀柄狠狠地戳了林清两条腿的腘窝,他吃痛地跪了下去。 张麟乐与徐栩退到一边观战,徐栩因为担心而蹙眉。张麟乐这个练家子隔岸观火,更着急了:“景行哥手下留情了。” 他看得出来,如果刚才李景行愿意,绝对能削掉林清的脚筋。 “错失机会啊。”张麟乐惋惜道。 徐栩无奈地笑了笑:“他也就对鬼怪狠些。” “对了,徐哥,你怎么不让他攻击林清的致命弱点了?” 徐栩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张麟乐:“你会让你家男人去碰其他人的那个地方?” 张麟乐拼命地摇头。 “这不就对了?”徐栩双手一摊。 张麟乐欲言又止,他摇头可不是因为不愿意。 而是,他的另一半不会是男人啊! 这两人聊得欢,李景行与林清也打得正酣。林清凭的是强悍的体力,李景行则是靠速度与灵巧,两人的战斗焦灼了起来。 李景行步步为营,避开了林清的拳头,身材灵活的优势逐渐体现,更胜了一筹。 他从林清挥舞的胳膊下划过去,而对方出拳太猛,出拳后重心向前,根本收不回来,李景行乘势追击,反身踢了林清屁股一脚。 林清趴倒在地,刚好摸到了他之前扔掉的腰带剑。 林清大吼一声,拾起了剑,迅速翻身起来,再次迎向了李景行。 剑气如同一道风刃,向着李景行劈来。而李景行反应非常迅捷,一个侧身,就和剑刃擦身而过,林清的剑很柔软,随着他的动作转移了攻击方向,咬住李景行不放。 剑尖如毒蛇的牙齿,异常锋利,李景行见林清一直咬着他不放,只好拿出金龙刺刀对付软剑。 软剑在他的刺刀上缠绕了几周,李景行一手握着刀柄,另一手掌用力一推,刺刀便带着剑冲林清戳去。 林清见情况不妙,迅速弃剑,赶紧退后几步,但手掌还是被刀尖划了一道口子。虽然有气功护体,但手掌终究是脆弱的,加之李景行这次没有留情,伤口的血直往外冒。 当林清再次扑向李景行时,李景行也赤手空拳上了。 李景行被评定为日行不是没有理由的,除了道法专业外,体术也很高超。他专挑对方最脆弱的眼睛、太阳穴、手掌与脚趾攻击,一招一式都能击中林清的弱点,将林清逼得节节败退。 林清也是个难缠的主儿,即使已经很被动,但仗着气功护体,不肯认输。 “他们打了好一阵了,景行哥怎么还让着这人呢?”张麟乐不满。 徐栩冷哼一声:“对了,打了这么久了,其他几个导师和晏队居然还不出现,我只能为他们找到一个借口。” “上WC?” 徐栩拍了拍张麟乐的脑袋瓜子:“是测试!” “不会吧。” “谁说不会呢?”徐栩无谓地耸肩,“说不定这堆人全在暗地里观察呢。” “景行哥是不是该解决他了?” “但愿吧,我都站乏了。” 徐栩与张麟乐继续围观两人打斗。 林清一个扫腿,李景行利索地翻了两个跟头,落地后没等林清继续贴上来,便狠狠地将地上的石头踢飞了过去。 再次正中林清的眼睛,他捂住眼睛哇哇地叫了好几声。 李景行的虎口也被刚才的剑气给伤了一下,不过他倒是不慌不忙,将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撕成一条一条的,缠在手腕上,用嘴和另一只手熟练地打好了结。 “再来,还是认输?”李景行冷冽地问。 徐栩不由地赞了一声,李景行那有肌肉纹理的身材紧绷着,透着密密的汗水,显得真...... “性感啊......”徐栩咽了咽口水。 林清的眼睛已经淤青,肿得像两只灯泡,但他依然呲牙咧嘴,犹如愤怒的怪兽,想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李景行捏了捏绑好的布条,说道:“我劝你放弃,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林清听完便扑了过去,李景行瞳孔一缩,便腾空而起,借助三层宝塔的力量,从林清的头部跳过,反身便用双腿夹住了对方的脖子,口中念叨“降阳咒”。 在民间道法中,降阳咒和提阳咒是相对的。 阳气对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如果阳气高,这个人的运势就会好,身体也自然无病。但如果一个人的阳气降低,就意味着灾难与疾病,甚至能看到很多不干净的事物,更危险一点,极有可能因为阳气降低而死亡。 降阳咒是民间道法中玄学师之间互相斗争的一种秘传道法,目的是降低对手的阳气,让对手状态变得越来越差。 玄学界鱼龙混杂,有些会用此道法的坏心眼玄学者受他人指示,会去谋害指示人的对手,而受到降阳法攻击的人,会出现精神恍悟、错乱等症状,心中像压了一块石头闷气,身体素质直线下降,同时罹患多种疾病。 李景行很少使用降阳咒,因为他不是针对邪气的,而是针对活人的,而现在面对失去理智、反复纠缠的林清,他不得不下了狠手。 82.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刀疤男松了一口气:“算你们懂规矩。” 他正欲转身,只见柴子洋笑着将烟头直接扔向了黑鞭。 下一瞬,一条火鞭直扫刀疤男的脸庞, 他躲闪不及, 左脸被滚烫的鞭子裹熔了脸上的一块肉。 “送你一程。”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 看着握在柴子洋手里的那条燃烧着的鞭子。 刀疤男痛得在地上嘶吼, 滚来滚去。 “喂, 住手,你这样叫犯罪啊。”张麟乐觉得柴子洋这样下去会要人命的。 柴子洋深深地看了张麟乐一眼,那眼神收敛了妖媚,非常凌冽,带着浓浓的警告味道。 张麟乐被瞪得愣了愣, 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窝囊,但依然梗着头继续说:“你冷静一点。”只是声音轻飘飘的, 像这大殿里的蚊子。 好像更窝囊了! 柴子洋的目光略过张麟乐,走到刀疤男身边, 一脚踩在被火烧的那面脸上, 手鞭上的火已经熄灭,刚才剧烈燃烧那一瞬,就像个调酒师,调了一杯喷火的林宝坚尼鸡尾酒。 “啊啊啊啊!”刀疤男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 张麟乐皱了眉,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 感到一种火辣辣的痛, 他这才注意到柴子洋全身黑, 脚上却穿了一双机车短靴。 这天热得穿凉鞋都恨不得多放两个脚趾头透风,还穿靴子,是多想装逼?但接下去一句话,更让张麟乐觉得柴子洋,从穿着打扮到行为谈吐,无一不在炫酷。 “和我谈条件,啊?”柴子洋冷哼了一声。 这个时刻,不应该先问,我们的人在哪里吗?张麟乐无奈地扶额。 刀疤男大声吼道:“你们出尔反尔,明明答应放我走的。” “吵死了。” 柴子洋脚上正欲行动,刀疤男求饶道;“放了我,饶我一命,我马上放了你们的人。”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交易条件,我没有兴趣救任何人。” 张麟乐一听,凑过去小声道:“前辈,救人要紧。” 柴子洋轻飘飘地笑了:“我只对任务负责,其他人可不关我的事。” 张麟乐反驳:“可那是玄机会的成员,我们的伙伴。” “就算他是朱雀的人,结果也一样。” 张麟乐顿时无法消化这句话了,这算什么?难道大家不是为了共同的信仰才走到一起的吗?难道危险时刻不应该互相帮助吗? 柴子洋不想再废话了,用开鳞的鞭子端了刀疤脸的一只手,看着胳膊与血满天飞,张麟乐退后了一步。 刚才那一幕简直如同修罗场,而柴子洋面色冷淡,在血与火的面前,像踏着地狱轮回的死神。 “再不说,我卸你另一只胳膊了。” 地上的刀疤男嚎叫得连声音都哑了,还得不停地求饶,将青龙韩瑞被困的地方招出来了。当柴子洋再问失踪的人哪里以及他们组织的目的时,刀疤男连连磕头,称他只是被雇佣来办事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柴子洋蹲了下来,看着地上刀疤脸嚎叫着求饶,拾起地上的飞镖,将刀刃直接没入了刀疤脸的左胸。 刀疤脸彻底不叫了,眼睛睁着死了。 张麟乐惊慌失措,“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是对付阴邪,不是杀人!” 柴子洋没说话从裤兜里翻出了一道咒,用手指卡住了死人的嘴,将符咒放了进去。 张麟乐见柴子洋不回答他,将声音提高了几分:“他们有罪,不该由我们来惩治,你犯了罪,知道吗?” “我犯了什么罪?”柴子洋一说完,地上的尸体就化成了一滩恶臭的黄水,和血水掺杂在一起,浸湿了青砖,流向四面八方。 张麟乐跳着避开了这股血水,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张麟乐回忆了一下:“你杀人了,不管你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还是犯罪。” 柴子洋摊手:“人呢?” 张麟乐木讷地盯着地面上的黄水,才明白柴子洋的意思,抬眼缓缓说道:“你在毁尸灭迹。” 柴子洋摇了摇头:“你问问晏玺,他杀了多少人?” “不可能。”张麟乐摇头,温文尔雅的晏玺,怎么可能杀人。 柴子洋站了起来,嗤笑了一声:“小雏鸟,我们这一行,手是必然要沾血的,做不到就滚回家喝奶,别占着位置。” “你......” “闭嘴,你很烦。”柴子洋的脸色垮了下来。 张麟乐咬唇,愤怒地看着柴子洋。他第一次从柴子洋的口中了解,原来他们是要杀人的。 不仅要杀人,还要毁尸灭迹。 柴子洋收了鞭子,瞥了张麟乐一眼,似笑非笑:“你们玄冥,也就你一个人还懵着。” “什么?” “你的两个队友,早晚都会行动。”柴子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修长的手指纤长漂亮,骨节分明。 很难想象,就是这双漂亮的手,手起刀落,杀人不带半分犹豫。 张麟乐突想回忆起徐栩给他说的话:“第一,小心被骗;第二、千万不要仁慈,你杀的都是坏人;第三、......” 张麟乐苦笑一声,徐栩看来什么都算到了啊,正如徐栩说言,他确实被骗了,被一个敌人用障眼法给送入了阴路,关键时刻如果不是遇到了柴子洋,他此刻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至于杀人,他当时真没想这么多,他以为徐栩说的人,是死人,想不到,居然是活人。哪怕那些人罪孽深重,他也没想过他们要充当老天爷的斧头,替天行道。 张麟乐暗暗忖:我可以不仁慈,但绝对不能杀人。 “天亮了。”柴子洋连再见都没说,径直朝外走去。 “喂,刚才他说青龙的队员被困在努克医院的底楼,我们什么时候赶过去救他?”张麟乐叫住了柴子洋。 “如果不是半夜老虎的叫声太吵影响睡眠,我才懒得过来。”柴子洋头也不回地说,“这么轻易被敌人困住,太弱,不值得救。” 张麟乐完全理解了晏玺不待见朱雀的原因了。朱雀的人简直就是冷血,杀人如杀鸡,还不管同伴死活。 这个柴子洋可是个日行啊,华夏玄机会仅有的两个日行之一,怎么会是这种人?同样是日行级别,李景行风光霁月,而这个人......这差得也太远了。 张麟乐暗自庆幸,还好他在玄冥,还好他的队友是李景行与徐栩。如果当初被分到朱雀,那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张麟乐想到徐栩之前给他说的悄悄话:第三、你和柴子洋...... 他就觉得徐栩当时一定是糊涂了。 他和柴子洋?哼,如果以后没有共同的任务,他永远也不想再遇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 张麟乐走出寺庙,寺庙的门缓缓关闭。 在公鸡报了第一声晓后,最黑的夜晚已经过去,整个寺庙焕然一新,那些肮脏的血水,也随着黑夜,一并消失殆尽。 好像这一切,都是张麟乐做的一个噩梦。 张麟乐回去后好好补了一觉,下午六点才醒来,紧接着,他又去餐厅吃了晚饭,精力恢复了八、九成。 他决定今晚先去救人回来,等到李景行与徐栩到了吴哥,再一并执行核心任务。 虽然他和青龙分部的韩瑞素不相识,但在明明知道对方遭遇暗算被困后,他不可能也做不到袖手旁观。这是他的观念与原则,和任务无关。 张麟乐顺手上网查了一下努克医院。意外的是,网上还挺多关于努克医院的话题。 这是一座早就被人废弃的医院,位于吴哥的西北边缘。努克医院迁址金边后,这块地儿就被当地一名富有的商人拍下。 但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开工撤掉旧楼,后来,医院就变成了一块荒凉的地儿。 废旧的铁门紧锁,青苔丛生,有人曾半夜听到医院大楼内发出奇怪的声响,就口口相传那个地方有不干净的东西,久而久之,更没有人去了。 偶尔有一群胆子大的孩子在医院铁门外踢足球,但足球一旦滚进铁门,是没有人敢进去捡的。 大人们都会叮嘱,千万别越过那道铁门,会撞鬼的。 传闻有个半大的孩子不信邪,为了一个足球真越过了铁门追进去,足球滚到了医学楼的底楼,小孩就跑到了底楼。 刚把球捡起来,这个孩子就看到了底楼大门的大锁与黄色封条,上面全是不认识的字。 柬埔寨与泰国等东南亚国家非常信神,有些家里也会放符咒驱邪,这封条上面的字像极了他家的符咒。小孩跑回去给大人说,大人一听异常紧张,带着小孩就去了寺庙祈福...... 83.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林清还在地上嚎,不过与刚才的一言不发相比, 现在的林清显得脆弱了许多。方才他使用气功时, 肌肉膨胀得厉害,全身的块头大了一圈, 像头蛮兽。 而从人变成了兽,似乎语言功能也随之丧失了,只剩疯狂的猎杀。 而此刻蛮兽变困兽, 被李景行死死地用腿夹住了脖子,窒息与疼痛, 让他全身打颤,毫无章法地手舞足蹈, 却奈何不得李景行的钳制。 直到其他几人走近了, 李景行才松腿,放开了林清。他从容地站起来,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徐栩旁边。 两名导师急忙将人扶起,晏玺取出一根最长的针灸,快速地插入了林清的人中,随后将手里剩下几根长短不一的针灸全部插|进了林清喉部的穴位, 帮助其通气化瘀。 导师们与晏玺一阵忙活, 徐栩三人则冷眼旁观。 待林清身体状态基本稳定, 女导师站起身来, 转向三人笑道:“你们没事吧?” 徐栩嗤了一声:“我们看上去像没事吗?” 张麟乐配合地举了举手, 展示着他手上的伤。 “我需要一个解释。”李景行冷冷道。 张麟乐也明显不悦:“别遮遮掩掩的,我们不怕测试,就怕被阴。” 女导师也不恼,慢悠悠摇头,说:“你们误会了,这不是测试。” “不是?那就是杀人啰?”徐栩接话。 晏玺刚巧将银针取了出来,听到徐栩的质问,擦着汗走了过来,“劳烦二位先带林清去疗伤,我与他们说。” 姜月点头示意,和老者携林清离开。 “林清没问题,他是被人下了咒。” “下咒?”徐栩偏头,“刚才吗?” 晏玺摇头:“四年前的事情了,他被国外的邪恶势力暗算,敌众我寡,其他分部队员撤退,只剩下我和林清,我用银针暂时麻痹了他的神经,历经辛苦将他带回,后来经过总部玄学师的治疗几乎没再犯过,想不到今天突然失控了。” “是一个怎样的任务?”李景行问。 晏玺摆了摆手头:“每个任务都有一个代号,但同时也会有一个约定。” 徐栩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唇角要勾不勾地接话:“约定无非就是任务保密嘛!” 晏玺愣了一下,才笑着点头。 “算了,晏队拿我们当外人啦。”徐栩拖长了声音说道,眼神狡黠。 晏玺异常诚恳地解释:“真不是,既然你们已经进入了玄冥,我就把你们当兄弟,当家人,以后我们会共同经历与完成新的任务,彼此信任是第一位的。” “可是信任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张麟乐也不满意。 他在玄冥观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毫无告知的测试,突发性的攻击......让张麟乐不安,对其他人也产生了提防心理,哪怕晏玺看上去神色柔和,慈眉善目,但张麟乐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晏玺的话没能完全说服他。 当然,张麟乐这种纯真善良的人都有这种想法,更别提李景行与徐栩两个老江湖了。 晏玺看着三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眸色有些晦暗:“我当然知道信任的重要性,但我必须让你们变得强大,面对变化无穷的危险,大家能活着,才有时间去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 这一句话信息量稍大,众人听得有些迷糊,隐隐能嗅出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晏玺看众人不语,索性再把话挑明了点:“之前的玄冥护卫队,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我总是向着他们,以为这就是友情,接到总部的测试通知会提前告诉他们,害怕他们不及格,害怕他们离开,希望我们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能一直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便没打算再说下去。 他不用说完,徐栩已经猜得七、八分。晏玺这个人说话不温不火的,性格圆滑,可就是因为他把这种特质无限发挥,用在了一份高危险度的工作中,便成了一种变相的作弊。 犹如过度宠溺子母的父母,他们一心为了孩子好,不让他们做任何事,任着他们的脾气,希望自己的羽翼永远可以为孩子遮风挡雨,任何事情都替孩子出面,可正是这种过度的宠爱,反而让他们的孩子成长缺失了必要的锻炼,无法独挡一面。 从出发点来看,晏玺对队友,与天下父母对孩子并无不同。 晏玺对他的队员惯着宠着,这些人以为真正的危险无非也和测试一样,可哪想,邪恶势力越来越强,他们已经在这种变相的“保护”中,无意识地削弱了自我保护与保护队友的能力。 过度的保护,变成了一种伤害。 现实已经用了最残忍的方式惩罚晏玺。 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可其间的份量却如千斤一般。话音落罢,四人皆是沉默,玄冥观的钟声绕梁盘旋,带着晏玺的思绪,飘到了远方。 李景行凝视着晏玺的背影,若说这人生虚无,不假,可要笑脸相迎,亦可。 眼前这个独握一方的领头,他的心里藏着多少,又给世人看了多少? 他温和的笑是真的,温和背后的疮痍也是真的。很难说“手|枪”不是他的技能之一,也说不清“治愈”是不是他更深能力的表面伪装。 谦和温润不等于平易近人,一个“近人”,迈出那一步的人,就注定要承担独自一个人的以后。 想到这里,李景行走到晏玺身侧,轻拍了他的肩,未多言语,给后面二人使了眼色,便先行离开。 徐栩紧随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玄冥的队长,目光轻飘飘地略了过去,看向后面的张麟乐,轻声喊道:“快一点,六碗。” 几人离开后,晏玺若拿出了他的一排银针,伸手逐一摸了摸,指腹卷在一个空的插孔上,苦笑了一声。 ...... 林清失控是一件大事,导师们连夜就将人带回去治疗,玄冥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晏玺按照之前的约定,同意几人睡到早上七点再起床,不过道观都是统一就餐,不会单独给他们开小灶,三人不得不自己动手。 即使能睡到七点,对于徐栩来说,还是困得厉害,他是个夜猫子,三更半夜也不想睡觉,第二天自然起不来。 但这对于张麟乐来说,也算可以接受的范围了,他以前练武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和自己以往生物钟没有冲突。 虽说如此,可张麟乐最近似乎勤快过度了些许。原因则是与李景行有关。 李景行通常比观里的人起得还早,每天雷打不动地练武,张麟乐自己锻炼也无趣,正好两人能过手,他从中发现了极大的乐趣。 他使用的兵器是刺刀,刺刀长而锋利,但攻击与防守的范围相对固定,适合中等距离的交锋,而近距离的搏斗更占优势。张麟乐的鸳鸯钺上有刀片,能削肉如泥,在对方有的防守的情况下,虽不能一刀毙命,但双钺并用,近距离攻击也是一个慑人的武器。 而且张麟乐的钺在关键时刻还能拨下刀片当飞刀使,最大程度地保障了远程距离的安全。 刀剑无眼,在练兵器环节,两人一般各自练习,但在体术方面,他们更倾向于和对方赤手空拳地肉|搏,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张麟乐的等级是月前,但李景行充分尊重对手,绝不手软,张麟乐三天两头被揍成了猪头。 徐栩难得早起一回儿,打着哈欠去观战的时候,看到了张麟乐的样子,特别心疼地劝道:“道士,你下手轻点,万一张麟乐以后不想在玄冥干了,他就要靠这张脸吃饭了。” 张麟乐的颧骨与鼻子早就肿起来了,但他的兴奋压过了疼痛,冲着徐栩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事,徐哥,这样操练,我才能有进步,我能扛得住。” 张麟乐不笑还好,现在整张脸肿成了一块大饼,基本没有什么轮廓了,笑着来更瘆人得慌,只有眸子还算清澈。 “对了,我忘记你学物流的,靠脸不成,还能靠跑腿赚钱,不错,条条道路通罗马。”徐栩伸了一个懒腰。 “徐哥,你要加入物流行业,共举大旗吗?” “不用了,谢谢,我细皮嫩肉的,受不得风吹雨淋。” 徐栩说着,就看到李景行又发动进攻了,张麟乐开始熟悉李景行出拳的套路了,用小臂挡住了对方进攻。 李景行脚下一踢,张麟乐再次成功避开,张麟乐迅速展开了反击。 他一个回旋腿冲李景行的脸扫去,被李景行用双手卡在身体前侧,手腕快速翻了一圈。张麟乐出于自我保护,飞快地跟着李景行的手旋转。 他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李景行制服林清的招数,只不过李景行当时是绞住了林清的脖子,而现在李景行是握住了他的脚踝。 张麟乐下意识的这一翻身,和林清如出一辙。当他旋转的时候,他就明白落地时关键,李景行肯定会趁着他重心不稳而进一步钳制他。 张麟乐的身体比脑子还快,在落地之前,就伸出了另一只脚,攻击李景行的膝盖。李景行手上一松,退了两步,两人又处在待战的状态。 徐栩摸了摸下巴,张麟乐最近有明显进步啊,他虽然不懂武术,但擅长揣摩对手的招数,找到对手的攻击时的缺陷与弱点,再见招拆招,稳重求胜。 张麟乐显然也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颇为自得地笑了一笑。 徐栩在一旁无聊,冷语道:“你们还要练多久啊?我等着吃早饭呢。” 他话刚一说完,李景行便停了下来;“今天差不多了。” 张麟乐一怔,这才练多久啊,就差不多了?他还没早到克制李景行的办法呢。 李景行不理会张麟乐的小情绪,走向了徐栩。 徐栩笑眼弯弯,将肩上的毛巾递给李景行擦汗,整张脸微微抬起,像一只心愿满足的小猫,神采飞扬。 84.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周边刮起一阵风, 玄冥观真如一张画似的被风吹走了, 此刻会龙庄拨云见雾般出现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不在会龙庄内,而是会龙庄侧面的一棵金丝楠木树旁。 居然和他们进入的方法完全不同。几人花了数秒来思考这阴阳转换的处境, 依然不得其解。 华夏是玄学大国, 能造出这等神奇的景象转换, 也并非痴人说梦,玄冥观借会龙庄的地气藏在山里, 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既然想不清楚,几人也就不打算再费脑筋了,刚徒步走到会龙庄的正面, 就有人在车里招呼他们。 “三位大师,请上车吧,我送你们去机场。”开车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他亮了亮手里三本护照。 张麟乐开了副驾驶坐在前面, 李景行与徐栩坐在后面,驾驶员将护照、工作手机、信用卡等物品交到了三人手里。 张麟乐接过护照, 仔细检查了一番问:“我记得我没有把身份证给晏队吧,你们怎么办的?” “总部就是给大师们做支持工作的。” “我们带了兵器与一些符咒, 怎么上飞机?” “别担心,我会送你们直接去机场停机坪,有专机去金边。” 张麟乐拍了一下手, 惊道:“这待遇太高了吧?” “几位大师是为国家效力, 总部一定会做好一切力所能及的服务。” “到了那边也有接应吗?” “我们每一个人只负责你们的部分行程, 超过这段行程的任务,我们一概不知。”驾驶员礼貌地致歉,随后补充道,“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张麟乐捏了一下大腿,确定现在一切都是真的,想到自己要去执行机密任务了,手心就兴奋地冒汗,坐立不安。 再加上驾驶员特意打开了欢快的音乐,张麟乐就忍不住跟着摇摆起来。 “你是不是得了痔疮?”徐栩在后排敲了一下前排的座椅。 “怎么说话的?就不允许我开一会儿的心?” 徐栩偏头:“傻样儿,这可是个危险的任务,而且其他分部的人......” 李景行咳嗽了一声:“虽然对他们不了解,但大家的任务是一致。” 徐栩看向李景行,发现李景行正盯着前排的后视镜,很明显,他在观察这名驾驶员。 “对了,朱雀的柴子洋也是日行,一定非常厉害。”张麟乐扭头。 “这才几天,就跟着晏队学了。”徐栩揶揄他。 张麟乐嘿嘿笑了两声,回应道:“我觉得还是咱们景行哥最厉害。” 徐栩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李景行视而不见地打断道,“还有多久到机场?” “一个小时左右。”驾驶员回答。 李景行不作声了,闭眼养神,徐栩知道李景行不喜人赞美他,徐栩轻笑一声,掏出耳塞,插在手机孔里,自己戴一只,另一只轻轻地塞进了李景行的耳里。 李景行微微睁眼,看徐栩倒下,睡在他的大腿上,眼眸里闪耀着夏日的盛情。车内歌声悠扬,车外绿树成荫,一时间仿若度假般闲适李景行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任务之前难得的清静。 张麟乐看两人都在休息,可他睡不着啊,全身憋着一股劲无处使,只好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驾驶员聊天。 等车到了机场停机坪,张麟乐才关上了话匣子。 三人跟着驾驶员上了飞机,驾驶员小提醒道:“这次任务代号为障翳 。”说完,他便道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麟走到机舱门前张望,看小车已经离开,回头道:“军事行动的任务代号目的是为了麻痹敌人,确保通讯的保密性,但我们可是玄学力量的较量,取仗义这样的名字不觉得很奇怪吗?特像梁山好汉。” “不是你说的仗义,是障碍的障,眼翳的翳。”李景行说道。 张麟乐掏出手机查了半天,才搞清楚后面这个字怎么写,不满地问:“为什么取这个生僻的名字?” “障翳表示隐藏,也表示蒙上灰尘,我的理解是这个任务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到一些隐藏的线索,不要被表象所蒙眼。”李景行猜测道。 徐栩才不管什么代号呢,他拿起菜单,对张麟乐说道:“六碗,这飞机餐有大虾,你要吗?” “要,有饭吗?” “……” 整个飞行途中三人可谓是极其享受了,大概是加入玄机会后最好的一顿,张麟乐还喝了点香槟。 快乐总是短暂的,大约四个小时后,到达金边机场时已经是当地的晚上了。 机场也有人接应,带他们顺利地过关,徐栩注意到,接应他们的人付了不少小费,估计也是有人打点好的通道。 金边湿热,三人穿着短袖出了机场,依然能感受到地表残留的热度,一阵风刮过,衣服湿漉漉的。这还是晚上,白天太阳再大一点,估计会更热。 接他们的驾驶员是当地的华人,张麟乐上车后发现只有他们几个人,便问:“朱雀和青龙的人呢?” “我只负责接您们。” 张麟乐疑惑得很,向徐栩使了一个眼色,徐栩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事,就我们几人也好。” 张麟乐知道徐栩说得对,即使同为华夏玄机会分部的队员,大家都执行一个任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加上晏玺之前的欲言又止,他就猜想各分部的关系也许还有些羁绊在里面。 也许,不见面的好,可是,见了面就一定不好吗?张麟乐不得其解,可车已经驶入了他们入住的酒店大堂外。 他们入住的是当地的一家度假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后,三人各一间套房。徐栩照例跑到李景行的房间去了,张麟乐也有些疲倦,早早洗漱了就睡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张麟乐神清气爽,决定去酒店的健身房锻炼。当他到健身房的时候,看到李景行已经满身汗水地在举杠铃,而健身房空空荡荡的,除了李景行和他,居然没有人。 “景行哥,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李景行放下杠铃,“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好,你们呢?” 李景行笑了一下:“不太好,这酒店有些奇怪。” “奇怪?” “这家酒店很豪华,但客人却不多,你观察到没有,昨晚我们在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后方是一副浮雕画。” “好像有这个印象。” “你没观察到浮雕上是什么?” 张麟乐抱歉地摇头:“没注意。” “我猜想应该是一种佛经。” “啊?” 李景行取下肩上的毛巾擦汗,走到落地窗玻璃前的跑步机,启动了按钮。 张麟乐立马也在他旁边的跑步机锻炼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酒店大门,大门处在丁字路口的中间,如果这块地不太平,煞气就重,而前台刚好面对大门的煞气,”李景行说道,“所以我昨晚留意了一下,前台后墙的造型是符箓,颜色是黄色,怕是有刻意镇煞的作用。” “听说柬埔寨有些酒店风水不好,会把当地的符咒放入酒店的每个房间,但不一定是明显的地方。”张麟乐点头,“你们昨天为这事儿很晚才睡?” 李景行的脸色僵了一下:“不完全为这事儿。” “哦,徐哥呢?” “还睡着呢。” “哦。” 谜一样的沉默。 张麟乐扛不住这样的尴尬,开口道:“我们的时间是四周,现在要......” 李景行比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这两天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跑步机的声音压过了两人的交谈声。 张麟乐赞成李景行的做法,行动得太快恐引人怀疑,可张麟乐不想憋在酒店了,便提议去看看吴哥窟。 李景行笑着回答:“问你徐哥去不。” 两人锻炼了个把小时,便去了早餐厅,徐栩正在靠窗的餐椅上喝咖啡,看两人进来了,冲他们挥了挥手。 “徐哥,你起来了啊,还想着给你打包回房间呢。” 徐栩轻笑:“多谢了,今天去哪里玩啊?” 张麟乐瞅了一眼李景行,开心道:“刚才和景行哥商量了,我们去吴哥窟玩玩吧。” “吴哥窟?”徐栩瞟了一眼李景行。 李景行看着徐栩淡淡地笑。 徐栩:“想去,但要非常小心才行。” “为什么?”张麟乐瞪大眼睛问。 徐栩压低声音:“惊门出现在吴哥的方向,惊门属金,为凶门,不宜出行谋事,否则必遇惊恐,在时间卦象上庚加壬,表示音信难通。” 85.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测试结束了,别再为难我的队员。” 晏玺从戏台的暗处走了出来。 看见晏玺的那刻, 张麟乐像看到亲人一般,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至少知道危险已过,将刀片扔开, 垂下了手腕, 躺着气喘吁吁地看着晏玺。 黑衣人收回脚:“他们很强,恭喜你。” “谢谢。”晏玺挑眉;“记得等级报告要公平地写, 我可不想其他分部都有月前级玄学师, 而我们却只有星列级玄学师。” “放心, 国家不允许有这种疏忽, 优胜劣汰,我们都喜欢强者。”黑衣人保证。 张麟乐头有些昏,不想听两人讨论政治, 有气无力地问晏玺:“李景行和徐栩......” “他们已经回玄冥观了。”晏玺回答。 “真的?” 晏玺将张麟乐扶了起来,点头道:“恭喜你们通过测试,正式加入玄冥护卫队。” 张麟乐流血过多, 早就虚脱了, 如果他还有一丝力气,他会质问对方为什么将训练擅自改为了测试。 但他现在真的很累,晏玺这句话, 如同定心丸, 张麟乐眼前一黑便安心地昏了过去。 张麟乐是嗅着沉香醒来的, 好的沉香可以入心。当他睁眼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时,感觉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全身有些酸痛,但精神似乎是恢复了。 “你睡得可真沉。” 恍恍惚惚了一阵,才找到声音的主人。晏玺正在一旁摆弄着沉香,似乎也没看向他,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我睡了多久了?” 见他要起身,晏玺连忙制止道:“躺下,你身上还扎着我的针呐。” 张麟乐扭头,看到肩膀上密密麻麻全是针,把他的手臂扎成了刺猬:“晏队,原来你是学中医啊?” “很多年没扎针了,也不知道穴位找准没。权当死马活马医。” “……”张麟乐绝望地抬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不该问的。 晏玺慢悠悠地走到床边,伸手就要取针,张麟乐一边紧张的看着他的手,一边更紧张地问,“他们还好吗?” “自己都这样了,瞎操心别人,那俩人可比你好,导师已经带着他们练习了。” 张麟乐听到导师两字,就想到了测试,情绪一下就上来了:“晏队,您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我就来气,之前说好的先练习后测试,怎么就突然改为直接测试了?太过分了吧?我们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华夏玄机会的测试都是这样的。” 张麟乐闷闷不乐:“那如果当时我们没带兵器与符咒,岂不是要赤手空拳去和阴邪搏斗?” 晏玺手一重,张麟乐就歪了一下嘴。 “虽然我们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但残酷性丝毫不亚于一场真正的战斗,任何时候都需要十足的警惕。”晏玺说,“随时备战,随时能战,随时胜战,才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张麟乐撇嘴,看晏玺取下最后一根针,尝试着摇了摇手臂,伤口用纱布缠着,但周围用了针灸,似乎只是有些麻,并不痛。 “伤口很快就会恢复,但这段时间暂时不能训练。”晏玺嘱咐道,“我让内勤人员给你熬中药,一天三碗,按时服用。” “中药?”张麟乐皱脸:“不要喝。” “随便,反正吃了药七天痊愈,不吃药估计得半个月,”晏玺耸肩,挺遗憾似的,“导师一般在分部只待十天。” 张麟乐一听便跳下来床:“那我吃两副中药,能更快痊愈吗?” “欲速则不达,又不是仙丹妙药。” 张麟乐还欲讨价还价,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晏玺挥手:“跟我去吃东西,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导师。” 当食堂的师傅给张麟乐蒸了笼饺子后,差点饿得流口水的某人,也全然不考虑什么中药了。一口两个,使劲往嘴里送。 “吃慢点,锅里还有。” “嗯,导……导师在哪里?”张麟乐点头。 “你是要噎死自己?我已经通知他了,他一会儿就过来。” “昨天和我比武的黑衣人就是我的导师?” “昨天?不,麟乐,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什么?!!” 张麟乐咳嗽起来,晏玺连忙伸手过去拍背:“你干嘛?” “你刚才说导师什么时候走?” “加上你睡的两天,应该八天后会离开。” 张麟乐急了:“我这伤好上要七天,能不能早点训练啊?” 晏玺摆手:“你现在是人才,爱惜身体最重要,我不会同意你负伤训练的。” “那导师有个屁用?”张麟乐说罢埋头又送了一个饺子,全然没有注意门口的来人,石化一般立在现场。 “哟,您来了。”晏玺拍了拍张麟乐的肩膀,示意他起身。 “这是你的临时导师林清。” 张麟乐站了起来,伸出手:“老师好。” 林清估摸约四十来岁,今天还是穿着黑衣,长得五大三粗的,一圈山羊胡特别明显,人与名字完全不符,一点没有清新之感,像一个十足的黑|社|会人士。 “我哪里好了,差点被人削断脚筋。”林清一开口,粗哑的声音更让张麟乐觉得瘆人。 张麟乐收回手,立马解释:“电光火石,命在旦夕的事儿,我要是不拼尽全力,此刻您也不会看中我了。” 晏玺连忙解释了前因后果,还帮衬道:“老林,麟乐可是一个好苗子。” 林清盯了张麟乐半天才坐了下来,张麟乐见状,如获大赦地松了一口气,赶快跟着坐下来。 “你天生灵力,资质很好,确定属性后,我用一天的时间给你加持,告诉你属性的作用,以后靠自己勤加练习即可。” “一天?”张麟乐晃了晃脑袋,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一天能教什么啊?” “教你最关键的,怎么,不信任我啊?”林清重重地拍了一掌桌子。 这一掌江湖气息浓,好似在叫嚣,似乎一言不合就随时能掀了桌上的饺子。 张麟乐从未想过修道之人会是这样的形象,惊得目瞪口呆。 林清看了一眼饺子:“接着吃吧,不用拘束。” 张麟乐立马埋头吃饺子,心道还好那天晚上看不清样子。 “晏玺,你这次大丰收啊,这个小子是月前级新人,李景行居然是难得一见的日行级队员,你这个配置能和朱雀队伍拼一拼了。” 晏玺谦逊地拱手:“都是祖师爷的恩赐,我也相当意外。” 林清摸了摸下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可得长个心眼。” “谢谢提醒。” “朱雀护卫队历来都是各分部的标杆,他们队伍三个月前级,一个日行级,一个星列的配置和你们现在如出一辙。”林清用食指点了点桌子。 “能和朱雀一样,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还差一个月前级呢,全靠总部甄选与推荐。” 张麟乐虽在低头吃饺子,可注意力全部在林清与晏玺的对话上,他们又谈到了朱雀,朱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暗忖:如果按照林清所说,他是月前,李景行是日行,晏队肯定也是月前,徐哥应该是星列。 虽然星列比月前差了一个等级,但还不错,能加入玄冥,星列也算是一个及格的成绩。 “朱雀柴子洋,玄冥李景行,你们两个老对头可占风头了!” 晏玺克制地笑道:“比不得,比不得。” “谁说比不得?我们几个人可是亲眼见证,李景行有五昌兵马,连天兵都要救他,那可是祖师爷的赏赐。” 五昌兵马是什么?张麟乐好奇地抬眼,看到晏玺正在谦虚地浅笑,眸里却得意得很。 林清哈哈大笑,干脆将一只脚折起,踩在了板凳上:“那个徐栩.....” “老林,你要吃点饺子吗?” 张麟乐一听不妙,伸手去护自己的饺子,哪想晏玺更快,拿着筷子狠敲了一下张麟乐的手,张麟乐吃痛罢手,晏玺便笑眯眯地将那一笼饺子推到了林清的面前。 林清看了饺子一眼,包得小巧,皮薄馅厚的,很有食欲,点头:“好,吃两个。” 张麟乐护着手,眼巴巴地看着饺子,又不好开口。 晏玺忙递上一双筷子,林清边吃说:“你呀,一直就当老好人,朱雀都快要骑到你背上了,现在玄冥的实力日益强大,别再这么憋屈了。” 86.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山门处赐额“玄冥观”。 此刻,四人正处于道观的山门与三清殿之间, 除了晏玺与李景行之外, 另外两个人的脸都惊讶得快变形了。 徐栩诧异的时间比张麟乐短了许多, 当徐栩已经回过神,发现张麟乐正卷着嘴唇,似乎“哇哦”这样的惊叹词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徐栩转头,发现晏玺正盯着李景行, 眸子里有探究的意味。 作为这里的负责人, 晏玺自然是不惊讶的,可是道士凭空看到这么大一座道观,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在旁人眼里肯定说不通,也看不懂的。 徐栩心里乐了,别人不了解李景行, 可他清楚啊。这个道士经历过大风大雨,制服过各路妖邪, 早就练就了一颗钻石金刚心, 再加上万年冰山脸,外人想从李景行的神色上琢磨出什么, 简直就是浪费力气。 徐栩轻轻咳嗽了一声,张麟乐与晏玺同时回过神来。 晏玺走向前, 轻轻扣门, 两扇门便左右缓缓打开, 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独自率先踏入了山门。 李景行当仁不让地走在了最前面,徐栩与张麟乐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三清殿为玄冥观正殿,是三清祖师所在之处,故名三清殿。华夏所有道观几乎都有三清殿。 殿阁飞檐翘角,翘脚四方各有青牛,四蹄腾空,气势非凡。屋顶重檐歇山造,殿柱纵横成,内外皆同。殿前有八顶三层宝鼎立在前院的空地上,相当巍峨。 “这是一个八卦阵,宝鼎代表着八个方位。”李景行顿住脚步,其他两人也立马警惕起来。 晏玺头也不回地说:“别担心,大阵没启动,八卦阵也不会乱动的,如果哪一天真动起来了,情况不就不妙了,代表着.......” 张麟乐路过宝鼎时,看到铜壁上刻着仙鹤、龟等图案,想伸手摸一下。 “别动,小心触发机关。”晏玺回头说道。 张麟乐放下手,走快了两步,问:“代表着什么?” 晏玺收敛起笑容,一字一句道:“天下大乱。” 晏玺的话唬得张麟乐眼皮子直跳,却对另外两根老油条没什么效果,李景行与徐栩快步通过,直接进了主殿。 几人按照道家仪式敬香叩拜,经过虔诚的仪式后才迈过主殿。 三清殿后,便是弥罗宝阁,飞檐翘角,高耸入天。 已是黎明时刻,天边的晨曦发出金光,将殿院群镶了一层流光溢彩的薄边,层次分明。 “这模样会龙庄完全不能比啊。”张麟乐惊讶地已经合不拢嘴了。 “不错,很有眼力。”晏玺笑着赞扬道。 张麟乐继续左右张望:“太神奇了,我们刚才明明是往下跳的,这座道观却不在地下。” 晏玺回答:“玄冥观本来就不在地下,会龙庄只是他很小的一部分。” 张麟乐听得迷糊,而晏玺显然也打算再深入回答这个问题,径直朝前走。 道观沿山势而建,有不少爬坡上坎的道,山路蜿蜒起伏,曲径通幽,山体四周有一些深浅不一的洞窟,凿壁成像,供奉着道家的诸位神尊。 天色通透起来,周围吹来晨曦的清风,让人精神振奋。 云梯通天,四人越攀越高,到了制高点,“北天门”三字横跨在石柱门楣顶端,苍劲威风地现在他们面前,山间云雾蔼蔼,虚幻缥缈,唯独这三个字清晰有力。 “玄武又叫玄冥,与北方之神,被道家尊称为玉京尊神与真武大帝,相传北天门是真武大帝坐镇的地方,”张麟乐问道:“玄冥观就是这么取名而来,对吗?” 晏玺点头,指了指一座偏殿:“进去说。” 张麟乐随晏玺进了偏殿,徐栩却驻足看着四周,冲李景行眨眼睛,小声耳语:“这里风水极好,你看周围的群山河流,对玄冥观呈怀抱之势,又有轻轻托起之相,我看已经接近龙脉风水了。” 李景行轻轻地笑了,对徐栩微微颔首:“我一路观察,这道观里有大秘密。” “大秘密?”徐栩来了精神。 “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有些事情我也不太确定。” 晏玺在里屋喊道:“后面的两人,上二楼。” 李景行拍了拍徐栩的后背,两人走了进去。 道观里有一些修行的道士,天色一亮,便起了床各自忙着,有人扫地,有人撞起了晨钟,有人做早饭。 张麟乐相当好奇,既然旁人不知道有这道观,一般人也进不来这圣地,那这些道士是怎么找来这里修行的? 晏玺看出来张麟乐的疑惑,随口说道:“他们是做内勤工作的。” “那我们呢?”张麟乐问:“是外勤人员吗?” “不,你们是玄冥观的核心竞争力。” 张麟乐对晏玺的这个解释挺满意的。 二楼有很多间厢房,也是这家道观里道士起居的地方。 晏玺走进会客室,其余三人也先后踏了进去。会客室的陈设很简单,古香古色的,桌上燃起了沉香,青烟袅袅绕过香炉,在角落一隅的书画上方渐渐淡去。 晏玺待三人入座后,让小道士给他们上了茶,问道:“累吗?” 刚才山间的清风吹着,让人精神振奋,还不觉得累,可现在房内坐下来,徐栩顿时感到疲惫不堪,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还行。”张麟乐强打起精神,坐得更直了。 徐栩看得出来张麟乐在强撑,但徐栩清楚,凭李景行的功力,现在应该还不会累。 李景行再撑一两天都没有问题,这又要说回两人的初遇。 徐栩和李景行相识与一次偶然的风水业务,两人各怀目的进入深山鬼村,与九婴和老鬼精恶战,又远赴海上石油平台,调查楼盘风水背后的真相,截杀了海上阴邪阴爼鲛。这一路降妖除魔,基本上都是晚上的事情。 但凡是阴邪,不管是九婴、老鬼精还是阴爼鲛,都是半夜害人。而每到夜深人静时,撑了一天的徐栩难免疲惫,收服邪气有些力不从心。 李景行却不同,他只需要白天稍微合眼,就能精神奕奕地挺一整天,甚至,他可以连续几天不休息,精力异常旺盛。 同是修道的人,李景行能熟练使用清心咒缓解疲劳,而徐栩却功力不及,驾驭不了此等修心的道法。徐栩对此挺不服气的,但瞌睡上来,不服气不行。就像此刻,就算拿根火柴,也撑不起他厚重的眼皮。 李景行伸手,将徐栩揽在怀里,轻声问:“想睡了吧?” “嗯。”徐栩装不下去,他确实挺疲倦的。 晏玺看李景行对徐栩所独有的温和表情,有些不适应,而两人旁若无人抱在一起总归不雅,晏玺只好讪讪地笑道:“现在大家也累了,你们先回房睡觉,下午三点准时在这里集合,我会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的组织。” 说完,晏玺便分配了房间与钥匙。 李景行与徐栩拿着钥匙去了二楼端头的屋,张麟乐就住在他们的隔壁,他推开门一看,一张大床?! 张麟乐退了出来,再次确认刚才李景行与徐栩的确是进的一间屋子,难不成李景行与徐栩住的是标间吗?那他一个晚辈,独自一人霸占一间房多不好意思。 比起张麟乐的拘束,徐栩就显得大方多了,当他进入房间发现只有一张大床,就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先入为主地跳了上去,脑袋里炸出一片灿烂的烟花。 多日的妄想终于得偿所愿了吗?开心的人儿躺平了,口中喃喃道:“晏玺挺会安排的。”然后,眼巴巴地等着李景行的下一步行动。 哪想李景行顺手就将烂泥徐栩捡了起来,认真地回答:“也许是因为你不属于玄冥分部,所以没地方住,晏玺就把你塞过来和我一起住了。” 徐栩:“……!” 看着徐栩一脸懵,李景行心疼道:“累了吧?快去洗澡,洗完就睡。” 说完,李景行快速地把徐栩扔进了浴室,还体贴地帮他关了门。 徐栩被不解风情的男人搞得彻底偃旗息鼓,无奈地脱衣:“算了,算了,来日方长,一个房间了,还怕没有花好月圆时吗?”言罢,恹恹地打开了花洒…… 或许是房间里清香的作用,张麟乐这一觉睡得很酣,下午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奕奕。 当他再次进入会客室的时候,晏玺、李景行与徐栩都已经在喝茶聊天了,张麟乐有些窘迫。 “睡了一觉变姑娘了?这么扭扭捏捏的,快过来坐。”徐栩拍了拍他旁边的木椅。 让前辈们等他一个晚辈,多少令张麟乐不好意思,徐栩这么一说,气氛松了不少,张麟乐打着哈哈就坐在了徐栩的旁边。 人到齐了,晏玺才介绍了一下这里的大致情况。 在国内,有一个极为秘密的玄学组织,名为华夏玄机会。 87.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如果老头儿不逃, 那徐栩只能和这股阴邪硬碰硬了。 古人封建, 提倡事死如事生,王侯贵胄有陶俑陪葬, 大官富商死后,家人都会给亡人烧纸人,希望已故的人能走得安慰。 烧得纸人也有讲究。花花绿绿的衣服与圆盘子脸,手上抱着茶壶脸盆,预示着亡人在地下也能有人伺候周到。生前喜欢看戏的, 还会烧唱戏曲的, 想要童男童女引路的, 也会扎上小孩子模样的纸人。 徐栩苦笑不得, 这种习俗只是人们的一厢期待, 但却让他们苦不堪言。 这些纸糊的东西长期放在棺材铺与阴暗之处,容易沾染了邪气。在古代, 讲究一点儿的棺材铺不会给纸人画眼睛, 在铺子里放得太久的纸人, 还会将符咒钉在纸人前额, 以防生变。 不仅如此,棺材铺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定期处理掉纸人, 特别是那些已经“走纸”的。 走纸是一句行话, 大意是客人交付定金后, 棺材铺就会为纸人画眼睛, 但如果过了约定时间客人还没来取,就必须得处理掉,否则将会招来阴邪,引发大问题。 之前徐栩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毕竟这是较为古旧的习俗,他无从考证。 而现在,他居然在这所庄园看到真实的纸人,心里说不颤抖那是不可能的。 在黑漆漆的夜里,一个人形的木桩子也会把人吓一跳,别说会飘会走还会唱戏的纸人了。 徐栩转头,看到老头儿的神色也很紧张,反正一看就很怂。 徐栩暗忖,这老头儿绝对不是一个高手。 他这个半吊子居然碰到了一个比他还逊的,都到了这种危急的时刻,老头儿傻愣子般站在原地。 不赶快跑留在这里等纸人飘过来亲一口吗?!一起共赴黄泉吗? 徐栩急了,眼看这几个纸人离得近了,他快速地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徐栩不是一个等着被动挨打的人,即使逃跑,他也绝对不会干耗着。 可此刻逃跑无门,身边有没个依靠,徐栩只好自己拿着符咒拼了上去。就在白苍苍的脸无限放大的那一刻,他口里高唸口山派咒语,掐了一个硬指诀,躲过纸人的攻击,将符咒快速地压入了纸人的胸口。 单薄的纸人立马倒地成灰,如同被火烧化了一般。 徐栩立马回头,另一个纸人已经朝他逼了过来。 他拿符咒的手慢了一拍,被纸人压住,眼看鬼森森的眼睛开始扭动,徐栩抬起另一只手,启用道家掌中火,寥寥几句便将阳火灌入了了掌心。 徐栩手掌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纸人的身体焚化燃烧,火光映入他的瞳孔,耳边听到刺耳的叫声,一股烧焦的味道迅速蔓延开来。 对!与其用符咒一个一个贴,不如把它们烧了更干净。 徐栩找到对付阴邪纸人的道法,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虽然他近几年来一直专注奇门遁甲预测术,但因为师从口山派,对口山派的基础道法还是掌握得很好的。 道家分支众多,而口山派以刚霸强硬著称,只要熟练使用道法,干掉这些阴邪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口山,茅山,龙虎山,古称三山。口山与茅山都是辅助龙虎山的。但是现今龙虎山数法式微,保留下来的东西反倒不如口山与茅山东西多。 关于口山派的渊源内行皆知,此派虽不是全真正一这样的道家大派,但其独门道法强硬狠毒,极具杀伤力,连徐栩这种严重偏科的人都能手刃阴邪,足以证明起法术厉害。 解决完两个纸人后,徐栩发现其它纸人全部围老头儿去了,果然坏人与恶魂都一样,欺软怕硬,柿子也挑软的捏。 可气的是,老头儿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没见过这么安静如鸡等死的!”徐栩暗骂一声,从背包里抽出道家黄表纸符咒,向老头跑去。 他不会武功,但因为纸人为阴邪之物,他用口山派道法足以解决,他挡在老头儿面前,用掌中雷火斩邪法,再次烧掉了两个纸人。 其它几个纸人也被他击退到一边,颤抖着,嘴里却诡异地又冒出了戏曲儿。 只是这戏曲和刚才一样,听上去是戏,音调却沉重哀伤,异常怪异。 纸人将身上的碎纸片儿都抖落下来,地上碎纸屑很快便分离,生出更多的纸人,如同复印机,只是纸人的生成并不快,让两人有时间得以喘息。 “我靠!老头儿,你确定不要告诉我生门在哪里?”徐栩威胁。 老头而脸色苍白,但依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抿嘴摇头。 徐栩沉下声线:“你想死可别带我,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管你?” 老头儿茫然地看着他,才开口道:“我真是会龙庄看门的。” 徐栩嗤笑:“你刚才威胁我的话,可不像一无所知的人啊,再说,这一层是看门的能来的?别唬我。” 老头儿看着纸人全部从地上立了起来,嘴唇缠得厉害:“我没有骗你。” 徐栩甩了一张符过去,定住了最近的纸人,回头冲老头吼道:“这里的阴魂根本烧不干净,想让我玩无限流啊?你立刻、马上让晏玺出来。” 老头儿只听得懂最后一句,轻轻摇头:“你现在还没资格见他。” 徐栩笑得意味深长:“那他让我们过来干什么?帮他打鬼吗?” 老头说不上话,徐栩脸冷下来,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你再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进纸人堆儿里去?” 老头儿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徐栩眼里亮起锐光,按住了老头的胳膊便将他扔了出去。 等老头醒悟过来,才发现徐栩把他丢在了身后,徐栩已经挡在前面与纸人拼斗起来。 老头站直了身体,连背也不驼了,看徐栩一个人与纸人搏斗,抱臂在后面看着这人的招式。 虽然使用符咒的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招招基础都在,又精通遁甲之术,加以辅导,也是可以成器的。 但法术高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品行,这徐栩...... 老头儿正想着,黑暗又被撕了一道口。老头定睛一看,呼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应该是尘埃落地后的放心。 来的人正是李景行与张麟乐。 李景行看到徐栩以一敌十,立马加入了战斗。 李景行是正一派道士,从小便跟着爷爷学习道法,祖传正一派道法与刺刀术,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道家全挂子。 李景行与徐栩相识合作后,两人便合伙儿开了个风水公司。 徐栩断卦极准,李景行手到邪除,风水公司在圈内名气响当当。 两人混得风生水起。虽然收费不便宜,但很多明星富豪乐意一掷千金,排队候着等两人档期。 玄门这个行业真是一门玄学,很多做这一行的人糊口都难。而诸如李景行与徐栩之流,实力强,名气高,那便是众星捧月,权势者的座上宾,获得敬重,财源滚滚。 李景行特挑人,并不是每单都接,遇到品行不端、自私自利的客户,他会不留情面地回绝。遇到穷人被邪气缠绕,则分文不取。 如果不是李景行接到一个神秘的邀请,两人应该还在悠闲地接风水与驱邪的业务。 李景行决定要走这么一步时,徐栩没有任何异议,他早就知道李景行的信仰与抱负。 李景行的爷爷年轻时就是共|产|党,李景行在爷爷的教育下,成长为一个正直、大气与有信仰的人,期待着将自己的所学报效国家。 也许这在当今的小年轻看来,这种想法太可笑了,甚至可以用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来形容。可对于从小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李景行来说,这是他原生的价值观,这是他的信念、坚持与理想,是他的未来。 也是他选择的人生。 “笑什么?”李景行用符咒五雷火将纸人烧了一大片,回头看徐栩偷懒躲在他的身后偷笑。 徐栩愉快道:“看你逞英雄。” 李景行拿起符咒,在上面画了字讳,徐栩伸长脖子一看,笑道:“对付几个纸人,还需得着金炸镇妖法?” 李景行将符咒散了出去:“一网打尽,免生后患。” 话音一落,所有纸人的脸与身体开始溃烂,腐化在地上,风一吹,便消失殆尽了。 前后不到半分钟。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松了下来。 徐栩吐出一口气,不满地说:“我刚才和他们打了十分钟,你来一下就全解决了,好不服气啊。” 李景行浅浅地笑着:“有我在就行了。” 听完这话,徐栩眼睛快活地眯成了一条缝。 张麟乐控制着老头儿,看两人聊得欢,他听着这种对话特奇怪,轻轻咳嗽了一声:“徐哥,这老人家怎么办?” “打残呗。”徐栩似笑非笑地说道。 张麟乐立马皱眉了。 李景行也觉得徐栩太不靠谱,瞥了徐栩一眼,这人立马狗腿了:“我开玩笑的,就逗逗老头儿而已,对了,你们怎么破阵的?难道找到内鬼门了?” 李景行说:“没有,能够找到你,多亏了张麟乐。” 张麟乐苦笑一声:“别夸我,我通了阴阳,现在怕是很难回去了。” 徐栩惊呼:“......你说什么?难......难不成我们在阴曹地府?” “不,我们在阴阳街。”张麟乐一字一句地说道。 很多人认为阴间是阳间的反面,是另一个世界。 准确来说,阴间并不是一个独有的空间,阴间也不是和阳间并行的时空,阴间就在阳间。 人死后化成一股气,会长时间萦绕在他生前生活过的场所。这股气虽没有办法对活人有太大的影响,但气场相撞的时候,人就能有所感应。 这种感应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梦。 有些病人在死的时候被折磨得厉害,形容枯槁。而病人离世后,亲人会梦见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有说有笑,在他们周围转悠或是等待。 88.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是的,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张麟乐笑得生硬,“我只能把人带进阴阳街, 但却不知道如何把人带出来。” 很多人认为阴间是阳间的反面, 是另一个世界。 准确来说,阴间并不是一个独有的空间, 阴间也不是和阳间并行的时空, 阴间就在阳间。 人死后化成一股气, 会长时间萦绕在他生前生活过的场所。这股气虽没有办法对活人有太大的影响, 但气场相撞的时候, 人就能有所感应。 这种感应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梦。 有些病人在死的时候被折磨得厉害,形容枯槁。而病人离世后,亲人会梦见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有说有笑, 在他们周围转悠或是等待。 科学解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而有些事儿则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科学。 再比如, 老人要离世归西时,往往会梦到他已故的亲人, 欢天喜地地来接他,给他买衣服什么的,这是阳气弱了, 造成阴阳互通, 融在了一起。 人们常说的托梦就是这个原理。 可是, 阴阳的融合并不一定是一派祥和,有些小孩半夜惊哭,成年人做出轻生等行为,也偶有发生。 李景行与徐栩都是从小学习道法,李景行是民间祖传,徐栩则师从台湾正统道教,两人合作后专帮人驱邪纳福。更甚者,有经济实力的人会邀请他们寻龙点穴催旺后人。这就是阴阳合并之术。 而张麟乐却和这两人不同,他天生自带灵力——阴阳眼。 阴阳眼带给他的并不仅仅是能看到一些常人见不到的魂气儿。大约十岁的时候,张麟乐时常能同时看到两条不一样的街道。 一条是普通的街,行走在街上的都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 而在另一条街道永远是黑夜,冷冷清清的。 这两条街就像呈现在张麟乐眼中的两张照片,一张色彩鲜艳,一张是漫长而无尽头的暗黑。 张麟乐戏称这一亮一晦的街道叫阴阳街。 他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见到这两条街,只有当邪气弥漫的时候,他才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街道。两条迥然不同的街道朝相反方向延伸。 阴阳街的阴面是一个黑色的轮廓,随后会越来越清晰,街上很快就会有模糊的影子,像是一些像踩着高跷的人,衣服松垮垮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通常情况下张麟乐不愿多看,而是快速地走向阳面的街道。一旦踏上去,另一条阴晦的街道就立马消失了,如同邪气散去,所有的景象恢复如常。 张麟乐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三次阴阳街。他每次都会选择阳关大道,而每次选择后,张麟乐总能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失控的车明明向他撞来,却在最后关头转向撞到了他旁边的树上。 在所有人为他庆幸的时候,张麟乐心里却十分明白,阴阳眼的灵力帮他规避了危险。 张麟乐时常在想,百年之后,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这条街的尽头连着地府吗?在这这里,能碰到已故的亲人,大家再次生活一辈子吗? 除非走一遭,否则没人能把这些问题弄清楚。 “阴阳街上有什么?”李景行双目凛然,环视了一下四周。 张麟乐摊手:“我也是第一次逛阴街。” 就在刚才的阵里,张麟乐发现邪气弥漫后,一转头就察觉另外两人已经消失。他大感不妙,果然,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他没有多想,拿起鸳鸯钺就往阴街上冲,刚一上街,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会龙庄。 李景行就在他身边,用黑山骷炸法对付石头里钻出来的阴邪,下手非常干净利落。 张麟乐本也想帮忙,当他举起鸳鸯钺准备参战时,李景行已经将邪气全部瓦解掉,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张麟乐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凑上去解释了一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 李景行修为极高,张麟乐只用了寥寥数语,他便推出真相,手一挥,李景行就带着张麟乐去找徐栩。 两人刚走到会龙庄前院门厅,张麟乐便惊奇地发现,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这种现象令人费解,刚才他才选择了阴阳街的阴面,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一次阴阳街?! 但凭着他的直觉,张麟乐认为他们必须要再一次踏上阴街。 不等李景行问话,张麟乐便擅自带着李景行踏上了这条暗路。 两人刚一踏上去,却发现前方便是戏台,徐栩正在空旷的平地和纸人打斗,李景行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纸人。 “接下来,我们要想一下怎么回去。”张麟乐小声说。 嘻笑声此刻传入几人耳里,张麟乐回头,发现老头正看着他笑。 “老不死的,你笑什么?”徐栩烦躁地骂道。 张麟乐一把拉住徐栩,恭敬地对老者鞠躬说道:“老人家,您对这里熟,我们年轻人不懂事儿,还望你教导与指点一下。” 这三人里面,就属张麟乐乖巧和善,老头儿虽然冷着脸,好歹而也愿意说上几句。 “想要回去啊?有点难。” 张麟乐问:“可您不是也和我们一样也在这条街上吗?如果我们回不去,您也回不去。” 老头儿倒被这句话问笑了:“我是个老不死的,你担心我干嘛?” 徐栩嘿嘿一笑:“担心你?呵,我不如担心明天会不会下雨。” “不会的,你们在这里住久了就知道了,这里不会变天,也不会下雨,一直都是黑夜。”老头儿说道。 李景行眉梢一拧,打了一个手诀,放在眼皮上,口里暗念增阳口诀。 李景行的瞳仁中,老人的面貌逐渐模糊起来。 “你不是人!”李景行沉声说。 徐栩松了一口气:“不是人就好说了,打残了也不用付医药费,也不会有人说我不敬老对吧?反正我打的也不是人。” “闭嘴,私人恩怨等出去再说。”李景行一把拉住正在撸袖子的徐栩。 徐栩怏怏地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他也不是鬼。”张麟乐看着老人,坚定地说道。 徐栩诧异:“那是什么怪物?” 老人笑道:“我是这里的守门人。” “你还守门员呢?我去!”徐栩气得歪嘴。 “徐哥!”张麟乐暗笑了一声,对老者慎重地说道:“老人家,您不想说就算了,但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我想要堂堂正正地接受考验,是留是淘汰也有一个定数。” “考验早就开始,现在你们不是正处于危机之中吗?”老人笑了。 徐栩挑眉:“你这个不死不活的老东西,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老人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是你们太笨。” “这是个熊孩子变老了吧。”徐栩抱臂。 李景行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徐栩的后颈。 徐栩松下手臂,冲李景行撇了撇嘴:“我看他说的考验就是这个像密室一样的阴阳街了。” “看来还不傻。”李景行嘴角微弯。徐栩立马用胳膊撞了一下对方。 老头儿嫌弃地看了这二人一眼,不耐烦地挥手:“不傻?看你们的傻样,就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 “我靠,欺负我们脾气好是吧?!看我不踹你这不人不鬼的东西!” 徐栩抬脚就上,张麟乐忙着去拦,扯住了徐栩的衣服往后拖,口里劝着:“徐哥,冷静一点。” 老头人骂道:“就你那点能力,省省吧。” 徐栩气得好笑,如果不是刚才他出手,这老头早就被那些纸人给掐死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张麟乐劝道;“徐哥,算了,和他说不通的。” 李景行说:“我有办法。” 老头一听,抬头瞥了一眼,发现李景行居然勾起嘴角。 他上前,拉住了老头儿的领口,如同拎小鸡般,将老头儿整个人从地上轻松地拎了起来。 这是张麟乐第一次看道士笑,这笑容连他都觉得不妙,而徐栩觉得道士这表情真的很棒,“揍他”这样怂恿的话已经呼之欲出。 “说说。”老人不在乎,任由李景行拉着他的衣领。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庄园内显得特别不屑。 李景行紧了紧手指:“我知道道家有一个门派擅长半夜游魂,梦中便可以魂魄的形式遁入阴地,如果我没说错,这是第二层阴阳街,虽然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专人夜间值守,但至少不会是小秘密。” 老头儿的笑容冷了下来。 李景行收了笑容:“你的确是个守门人,但不单单是守门这么简单。” 老头儿彻底不笑了,咬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景行傲然:“待我进去探一探,便知真假。” 徐栩听到道士这一句,莫名觉得特解气,唬道:“晏玺藏着不出来,是等着我们进阴阳街把他揪出来吗?” “这不是阴阳街,晏玺没在这里。”老头低沉地说道。 “那这是什么地方?”李景行面无表情,手指加力,转向张麟乐:“能再下一层吗?” 老头儿喉咙被勒得痛:“不能再往前了。” 李景行一听老头儿语气沉了几分,知道有戏,松了钳制。 老头踉跄着退后了两步,看着三人。 “过了这一层,便是恶鬼混迹的十方界,玄学界的禁地。” 三人早餐后便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柬埔寨可以使用美金,昨天送他们过来的人给了他们几叠捆好的纸钞,他们也就拿着这些钱坐车过去。 89.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徐栩乖巧地点头。 张麟乐跟在后面, 觉得两人真是令人羡慕的亲密啊。不过徐栩一直没有出手,难不成这个徐哥真不会武术, 需要人保护? 会龙庄里面全是四合院结构,张麟乐查过资料,这庄园里有16座庭院、202个屋舍和1084扇门,这么找下去, 估计天亮了也查不出什么。 “徐哥, 你用奇门遁甲测测, 看一下能不能有所发现?”张麟乐提议。 徐栩有些消沉:“算过了,有人故意阻拦, 从卦象中看不出什么端倪。” 李景行打开了好几个屋舍,里面都是空荡荡的。 “又是一间空屋,”徐栩在李景行身后探了一个脑袋进去,“这是让我们玩密室吧?今天解不出来,明天晚上再继续。” “嘿,景行哥、徐哥, 你们来看。” 李景行与徐栩听到声音, 朝张麟乐跑去,张麟乐正用手电照着土墙上的香灰。 李景行也将自己的电筒光照了上去。两束灯光交织, 墙上的物体更加清晰, 是一行用香灰画的箭头。 张麟乐用手指碰了一下香灰, 回头说道:“还有余温。” “走!”李景行朝箭头方向跑去, 徐栩与张麟乐紧随其后。三人越过四合院, 便到了一处天井。 天井四方,周边都是屋舍。而天上的月牙像一名偷窥的小偷,挂在屋檐边上,露出半边脸,阴悄悄地看着三人。 李景行停下脚步,看着天井中间的石头,冷静的目光如同月色一样冰凉:“徐栩,昨天早上来的时候,我明明记得这里没有假山。” 徐栩点头:“对,只有水池,我确定。” “这不是假山,是奇形怪状的石头,每块石头里面都住着一个东西。”张麟乐走近了两步。 徐栩皱起了眉头:“石头?” “对,形状怪异,堆积在一起,比较像假山。” 李景行追问:“你还看到什么?” 张麟乐点头,伸手指着石头:“我感觉石层越来越薄了。” 李景行一听就知道情况不乐观,而旁边的徐栩居然没说话。 “怎么了?”李景行看徐栩蹙眉不语,温和地问道。 “不知道我的思路对不对,当务之急,先离开这里再说。”徐栩拉着李景行的胳膊。 李景行点头,他知道徐栩预测力在三人中最高,对危险也非常敏感,此刻听他的准没错。 他反手拉住徐栩开跑,张麟乐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头,像一堆被火烧过的焦黑色骨头,杂乱放在一起,而石头里面的轮廓又清晰了几分。 难道......?张麟乐揉了揉鼻子。 “跟上!”李景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张麟乐才转身跑了上去。 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几个相似的庭院。 “我们又回到这里了,”张麟乐看着石头:“绕回来了。” 李景行也能感受到邪气,却看不到更多,他知道张麟乐一口咬定大家是绕回来了,那肯定是在石头里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看来我想的是对的,”徐栩看着李景行,“相传石头阵是奇门道法,诸葛亮等人极善用此阵,至于能不能借东风我的确不敢妄言,但我知道,很少有人能启动此阵,一旦被困在阵里,就很难再走出去。” “可这石头......道家还用阴邪道法布阵?”张麟乐愣了。 徐栩摇头:“考验我们的人为何要用阴邪道法布阵,我也想不明白,但这非常不妙。” “邪气会随时辰变化而变化,深夜的时候很强,植入石头阵里恐怕并不是要困住我们这么简单。”李景行失笑。 张麟乐接话:“困住我们的同时,检验我们的打斗能力。” 打......吗?徐栩掏了掏耳朵:“这是想搞死我们吧。” “有我在呢,你死不了。”李景行说。 “石头阵虽然是大阵,但也有破解之法。”徐栩说。 张麟乐连忙问道:“怎么个破解法?” “破解法不在石头本身,而在于环境。按照天井风水来辩宫位,找到出去的办法。”徐栩笑了起来,嘴角往上勾。 他们同时抬头,看到四合院的天井如同一口透明的四方鼎,压在三人头上。 “按照天井风水,天井下不应该堆放石头,石头经过白天暴晒后,晚上冷下来会释放凉气,阴气便可趁机入驻,长期以往会影响整座宅子运势与宅子主人的健康。” “还有这讲究?”张麟乐挠头。 “讲究多了,一般天井里还不能种树,这个以后给你慢慢讲。”徐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天井里有外鬼门与内鬼门之分,我们要走出天井外,就要从内鬼门离开,但是要诸多小心。” “内鬼门......”张麟乐的眉头一点一点地皱起,他虽然不怕鬼,但听上去总觉得这个词特不吉利,像几个人要去阴曹地府走一圈似的。 “内鬼门在巽方45度,用罗盘可以定位。”徐栩说。 李景行已经抬起罗盘找到了准确的方向。 张麟乐盯了一眼石头,叹道:“来不及了!” 徐栩刚一回头,突然发现他回到了戏台前,四周死一般地寂静。 而且,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入阵了!徐栩心里暗叫糟糕,很有可能石头里的邪气已经释放出来,他们彻底被困住了。这可不是找天井内鬼门与外鬼门的问题了,他们被困得太深了。 他尝试喊了几声李景行,无人答应他。徐栩估计李景行与张麟乐也被各自困在这阵法里了。 现在徐栩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回到刚才的天井。他撒腿便往后院跑,刚穿过四合院的门厅,奇迹般的,他又回到了戏台的正方。 “鬼打墙的阵法。”徐栩自言自语道。 戏台底下突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徐栩从背包里拿出符咒,虽然他不会武器,但师从台湾知名道家口山派,奇门遁甲运用熟练之余,一些小道法也用得顺手。如果真有阴邪,徐栩也不会憷。 就在徐栩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时,突然从台下钻出一名老人,淡漠地扫了一眼徐栩:“非要来送死,自作孽不可活。” 徐栩定睛一看,这不是白天见到的那个老头儿吗?当时他和李景行进来的时候,老人正在扫地,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还放了狠话,说什么怕死就不要来,滚回去什么的。 如果不是看老人年纪大了,背有些驼,徐栩当时真想直接上手了。 “困住我做什么?”徐栩大声地质问。 “我们没有邀请你,只让李景行过来了,你没有权力参与。”老人低哑地说道。 “选举吗?还要看资格?”徐栩讽刺道:“我们刚才在会龙庄转了一圈,这地儿阴邪物不少,看上去可不太平,都是你们搞的鬼吗?” “千年古庄有太平的吗?”老人不屑地哼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如果真不怕出事,就不会在天黑前闭馆观园了。” “所以,你让我们晚上过来,就是借这些阴魂吓人对吧?”徐栩观察着老者的神态,慢悠悠地说道。 “这是测试。” “用这种方式测试,敢不敢光明正大一点?”徐栩不服。 老人咳嗽了一声,言语中有些怒意:“关你什么事儿?考核可没针对你。” “可巧了,我偏偏要参与,任何时候我都要和李景行在一起,容不得你分开。”徐栩说完,直接将手里的符咒冲老者丢了过去。 老头儿本有些紧张,以为这符咒带着攻击性,但看符咒已经飘落在地,却没发挥任何功效,取笑道:“三脚猫功夫。” “是吗?” 老头儿讽刺:“你这符咒没用啊。” “这根本不是攻击性符咒。” 老头脸色阴沉了许多。 “困住你就行了。”徐栩牵起嘴角,顽皮地笑了起来。 老头儿一惊,反应过来,赶快向后院跑去,可后脚刚踏出门厅,就再次见到了徐栩。 徐栩站在戏台的下方,周边一边沉寂,红色幕布更是显得鬼气森森。 “你居然会阵法!”老者怒了。 看着愤然的老头,徐栩却笑得开心:“你用阵法迷住我们,作为礼尚往来,我就用符咒带你一并入瓮,很惊喜吧?” 老头儿勃然大怒:“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过奖,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徐栩微眯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老者:“大阵我的确摆不了,但困人的小阵法却自认为学得不差。” “你困住我,要做什么?” 老头儿的话音刚落,徐栩已经跳上了戏台,老者的那句“住手”卡在了喉咙口,只见徐栩已经掀开了戏台的幕布。 顿时,整个戏台灯火通明,尖锐的音乐传了出来,还有一丝陈旧腐朽的味道传入两人的鼻孔。 台上吹吹打打地唱了一处夜戏,曲子却低沉缓慢,犹如哀乐,非常沉重,像是很久以前丧事中播放的吊唁亡灵的曲子。 台上的全是纸糊的人儿,苍白的脸,粗黑的眉,圆形的腮红,看一眼都觉得瘆人,它们的身体缓慢而机械地动着。 “你......!”老者从牙缝里哼不出一个字。 “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就看不得有人小看我,为了证明我的能力,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徐栩狠道。 “拉开幕布,等于释放妖气,到时候十个你也抵不住。”老人呸了一口唾沫。 “难道这不是你们给李景行与张麟乐安排的考题吗?”徐栩吹了一声口哨,将手揣进裤袋里:“考官还会怕自己出的题?真是一个笑话。” 90.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张麟乐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一座古庙便屹立在清冷街道的尽头。 这座庙看上去有些年生了, 和国内的寺庙不同,具有典型的东南亚风格, 婆罗门式尖塔。建筑虽然壮观,但是比起国内四平八稳的庙宇, 总觉得那尖锐的佛塔过于尖锐,复杂的雕刻与庞大的陶瓷装饰不够古朴庄重, 显得妖媚。 “出来, 还是我进去?”张麟乐问道。 从黑暗中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一个男人从古庙的墙角走了出来, 背着月光, 看不到脸。不过单看身形, 应该是亚洲人。 不过即使今晚月色再好一点,张麟乐也没兴趣看清这个人,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鸳鸯钺。 “还以为玄机会要派什么高人过来, 原来后继无人,喊了一个毛头小子过来, 你是哪个分部的?让我猜猜, 不会是那个死绝了玄冥护卫队吧?”对方一开口就说标准的国语, 语气嚣张。 未开启的鸳鸯钺是一根短棍,张麟乐握在手里转笔般的翻了几个转, 听完了对方的质疑, 耸肩道:“你知道得挺多的。” 男人走近了两步, 张麟乐这才看清楚,这个男人只有半边有头发,另一半的头皮裸露着,是因为一道凶残的伤痕从右边头皮一直延伸到下颌,伤痕很深,像一条丑陋的蚯蚓,将这个人的的面部一分为二。 张麟乐甚至觉得看这个人的左右脸,都有一种严重的不对称,甚至可以说是扭曲。 “报上名来,我会通知晏玺你的死讯的。” “口气这么大,看来没被一刀砍掉脑袋的后遗症。”张麟乐嗤笑,“要不要我帮你在左边也来一刀,平衡一下,整整容?” “毛头小子,你在找死。” “找死的是你。” 张麟乐出其不意地给了对方一棍,那人还以为后续有对话,放松了警惕,硬生生地挨了这一闷棍。 这人一个后空翻隐没在黑暗中,张麟乐双手将棍左右一拉,形成了两把锋利的鸳鸯钺,他拽着冰冷的刀片追赶了上去。 刀疤男见张麟乐速度极快,反手便是一记飞刀,银器之间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张麟乐举起钺挡开了对方的进攻,但因视线稍微受阻,慢了一拍。 此刻,刀疤男已经将一张符咒拿在手里,嘴里念念叨叨。 正欲乘胜追击的张麟乐,眼里变出现了阴阳路。 “来阴的。”张麟乐冷哼了一声。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这一行难道还能明着使用枪|支吗?真要火拼,就轮不上玄机会的队员过来了。退一步来讲,也不可能就拼体术,又不是武林大会。 阴阳眼给予张麟乐判断与规避危险的灵力,当周遭被玄学者所控制,或者被邪气侵污,只要他走上阳路,玄学者的迷惑法术就失效,如果是邪气,更会一并消散。 阴阳路的阴面,魑魅魍魉已经模糊地显影,留给张麟乐的时间并不多,他立马走上来阳路,周遭的景色立马恢复正常。 不过,就在他被迷惑的间隙,刀疤男已经遁逃了。 与其说是逃,不如说是故意的诱导,寺庙的门开了一道缝,很明显,这就要让张麟乐追进去的线索。 对方有意为之,很有可能是分头对付他们玄机会成员。 张麟乐抖了抖手,内心有些激动,这一次队员都不在他身边,他孤身一人,此刻也不再是单纯的玄机会的内部测试,也不是和李景行每日过手的练习。 这是一次真正的战斗,他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擅长什么,可他好像并不紧张,更多的是......刺激。 张麟乐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一般情况下,人多香火旺的庙宇,佛光普照,镇一方邪煞,是祥风庆云之地。 而有些破败的古庙,神灵已去,阴邪压不住,反客为主,将古庙变为阴庙,就不再适合民众上香祈福。 正气的庙宇让人心神安定,走进去就会平静很多,烦恼也随之放下了。而阴庙却给人一种阴森、寒冷之感。 时逢运势不佳的人走进去,就会凉飕飕的,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感觉与在坟场、火葬场、医院的太平间等地差不多。运气不好的人走上一遭,接下来此人的运气会更差,还有疾病与血光之灾的可能。 张麟乐早前就听人说过东南亚有不少阴庙,只是国内一般是大庙居多,他对此并没有特别深刻的认识,可现在一踏进这庙门,他就被寒气激得打了一个寒颤。 晚上的温度虽然降下来了,但不至于冷,而这种冷更多的是脊椎冒上来的冰凉。 张麟乐从背包里掏出手电,亮了灯继续往里走,前殿供奉了几十尊神像,分别立在两侧。虽然是打坐的姿势,但个个表情狰狞可怖,眼白外翻,凶神恶煞,如果是个心智不健的人,估计早就吓晕了。 周边的气流突然发生微妙的变化,离得近了,张麟乐才感来势凶猛,下一刻,他的左肩就被狠狠击中,手电滚落在地上,光线斜斜地照着墙角,而其他地方,则隐没在黑暗之中。 张麟乐被这一击撞到神像前的玻璃上,他靠着玻璃勉强站着,警惕地盯着前方与侧面。他甚至没看清楚是什么在攻击他。 虽然他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对周围也有防范,可对方偷袭的动静实在太小,防不胜防。 四周又变成死一样的平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张麟乐不敢掉以轻心,一想到有人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挑战,他就窝火。 隐隐地,他听到了鼻息声,声音很低。 而这诡异的鼻息声,就来自他的身后。伴随着感官的高度紧张,他甚至感到脖子后面有一股细小的风。 光线太暗,屋梁又低,整个氛围相当压抑。 张麟乐愣住了,瞳孔转向斜下方,可惜依然看不到后面的景象,而鼻息声越来越大。 他瞳孔一缩,迅速弹开,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顺手揽过地下的手电,转身用手电照着那块玻璃。 手电的光束打在玻璃上,刺眼地折射回来,张麟乐看到玻璃里自己的影子,而随着他的动作,喘息声戛然而止。 他抬高了光线,看着玻璃里的神像,神像的面目依然狰狞,盘坐着,看似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张麟乐正欲撤回手电,却赫然发现神像的手不对。 神像打坐时,左右的大拇指与右手的大拇指相连,而就在刚才他发现,神像的双手已经分开。 所以,攻击他的是个会易容的人吗? 张麟乐没有多想的兴致,既然找到了这人,就不能放过,抄起右手的鸳鸯钺划破了神像前的玻璃,左手已经凌冽地砍了进去。 不出所料,神像果然动了!就着满脸的油彩跳了起来,一个跟斗躲过张麟乐的攻击,拿起一根巨大的铁棒槌朝张麟乐砸来。 张麟乐自认为体术不错,绝对不会任人摆布,对方真要和他拼武术就好了,这样打着也痛快。 槌头砸下来,地面的石板细细地裂开了几道缝。这猛烈的力量却没有威慑到张麟乐,他轻巧地跳开,抬脚便跳上棒槌杆子,发挥走梅花桩的绝技,在杠上走得极快极稳,两下就跑到始作俑者的旁边,伸手一割,对方便弃了武器,转眼跑了。 这一伙人真本事看不出来,但逃跑绝对是一流的,张麟乐自认为身体素质很好,腿部爆发力超过常人,居然还真没跑过这个假佛。 不过,看着那人穿着奇装异服抱头鼠窜的样子,着实滑稽。 “三脚猫功夫。”张麟乐骂道,心想:这伙人一点打架的风范都没有,还要装神弄鬼。 他走出前殿,正想不通这些没有本事的人把他引来做什么时,视线前方突然不对劲起来。 张麟乐第一次对阴阳眼看到的景物产生了怀疑。 他的眼前不再是一阴一阳两条道,而是两座尖塔似的庙宇。 一黑一白,十分诡异。 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李景行觉得,张麟乐的功夫比他差不了很多,如果将他的灵力好好发挥,两者结合,极有可能将来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走吧,到处看看,”李景行偏了偏头,拉着徐栩的手腕向前走,“跟紧我。” 徐栩乖巧地点头。 张麟乐跟在后面,觉得两人真是令人羡慕的亲密啊。不过徐栩一直没有出手,难不成这个徐哥真不会武术,需要人保护? 会龙庄里面全是四合院结构,张麟乐查过资料,这庄园里有16座庭院、202个屋舍和1084扇门,这么找下去,估计天亮了也查不出什么。 “徐哥,你用奇门遁甲测测,看一下能不能有所发现?”张麟乐提议。 徐栩有些消沉:“算过了,有人故意阻拦,从卦象中看不出什么端倪。” 李景行打开了好几个屋舍,里面都是空荡荡的。 “又是一间空屋,”徐栩在李景行身后探了一个脑袋进去,“这是让我们玩密室吧?今天解不出来,明天晚上再继续。” “嘿,景行哥、徐哥,你们来看。” 李景行与徐栩听到声音,朝张麟乐跑去,张麟乐正用手电照着土墙上的香灰。 李景行也将自己的电筒光照了上去。两束灯光交织,墙上的物体更加清晰,是一行用香灰画的箭头。 张麟乐用手指碰了一下香灰,回头说道:“还有余温。” “走!”李景行朝箭头方向跑去,徐栩与张麟乐紧随其后。三人越过四合院,便到了一处天井。 91.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张麟乐摇了摇头,两人大眼瞪小眼, 耗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他转眼正准备走,眼皮却毫无征兆地跳了三下。 奇怪了, 张麟乐还没来得及反应, 四周的环境便赫然一换,楼道开裂, 他来不及跳开,四周便天崩地裂了。 张麟乐一瞬间便坠入了万丈悬崖, 等到他坠落到底,周围却亮了起来, 目光所到之处却是一片荒凉, 仿佛只是从一个空间到了另一个空间。 而张麟乐站得好好的, 就像刚才根本没有坠落这件事, 一切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不过此刻他却有了真实的触感——他正在下沉。 他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处于一片柔软的黑色沼泽之中, 慌忙中身体动了两下, 却无奈越陷越深,沼泽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小腿被四周充斥着的泥土紧紧缚住。 如果一个人不小心误入沼泽, 可立马采取短暂自救措施, 轻轻跌躺, 以仰躺的姿势分散体重, 这样可使身体浮于表面, 极大地降低下沉速度,但这种情况也只限于附近有硬地,他可缓缓向安全的硬地移动。 可眼下四周一片荒芜,别说硬地,就连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没有,他躺不躺下的意义都不大。 下沉的速度就很快,只过了一小会儿,他的下|半身就完全不能动弹了。 “怎么样?好玩吗?”沙哑的小声从背后传来,说的是中文。 张麟乐呸了一口,他还以为那个不知道是东南亚哪国的人手无寸铁,不打算和他斗,当他身陷泥泞中时,才惊觉这个人用的是玄学。 不过这算是哪门子玄学?精神控制?还是另类的障眼法? “张麟乐,你只有阴阳眼吗?华夏玄机会没人了吗,把你这种低配的小孩放出来玩?” 这声音一直飘在身后,张麟乐无法转头,暗道:这个人嘴太臭了,如果我现在能转身,一定把他的鼻子揍塌......等一等,他怎么知道我叫张麟乐,他又怎么知道我的灵力是阴阳眼? “你动得越厉害,就会死得越快,死的太快就不好玩了,你们五个人,我们会一个一个地灭掉。” 张麟乐胸闷得慌,他的整个肩膀都快也一并被吸入沼泽,沉重的泥潭将他的身体牢牢地裹住,压得他胸腔疼痛,呼吸困难。 对方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名字,人数,还有灵力。 思路陡转,张麟乐被吓出一声冷汗,这里到底是对方的基地,还是一个诱捕玄机会成员的圈套? “你们的目的......是玄机会?”张麟乐断断续续地问道,他觉得气喘,只有呼气,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吸不近肺部。 对方听张麟乐有气无力的声音,相当开心:“杀你这种小孩并不费力,如果杀掉两个日行级,玄机会肯定会受重创吧?” “你太不自量力了,做梦!”张麟乐说完便闭了口,不是他不想说下去,而是这泥土已经将他半个脑袋给淹没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 张麟乐憋住了呼吸,黑泥浸入了他的视线,将他的眼睛覆盖,也灌入了他的喉咙,连呼吸也不可以了。 “张麟乐,去死吧......张麟乐,去死吧......张麟乐......” 四面八方全是来自地狱的声音,如同恶鬼的诅咒,而敌人轻狂的笑声更像十八层下那邪恶的怨念,生出触角缠绕住张麟乐,全身无法动弹,手里的鸳鸯钺也“哐当”一声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 地,这是地,我听到了响声,那我就没在沼泽里?张麟乐即使意识到他受到了玄学攻击,但依旧没辙,他感到身体的意识正在一丝一丝剥离。 黑暗中那几乎要冥灭的希望,仿佛青灯耗尽,垂死地蹦了一下,发出极大的光芒,再慢慢熄灭。 我这是要死了吗? 如果真死了,我要怎么救人?我怎么能告诉李景行与徐栩要小心?还有柴子洋,他也在这栋楼里,敌人的主要目标是他。 张麟乐半昏半醒之间,耳里再次萦绕柴子洋的声音,记忆里全是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在月光下握着鞭子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张麟乐。” “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属性?” “你知道我的属性?” “水为阴,双数时辰为阴,再算上阴路,开启了你的属性......难道你不觉得心想事成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我觉得很可怕。”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不,我不弱,我不是只有阴阳眼,我有更多的灵力。我不能让这帮匪徒猖狂,我要证明给柴子洋看,玄冥的人都是很强的。 如果说任何死亡都有回光返照,只是时间长短而已,那这一刻对于张麟乐来说就是机会。 张麟乐集中精神力,他想要活下去的动力压制住了对死亡的恐惧,想着周边的泥潭变为清澈的池水。 他甚至在幻想的这一刻,听到了水声,可惜好像还不够哎,泥潭还是泥潭,他的精神力不足以完全破坏掉对方营造的幻境。 “快一点,再想个办法,我不能坐以待毙!”张麟乐不断地督促自己。 突然,一根绳子落在了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拉住了绳子的底端。 “向上向上,快一点。”张麟乐内心产生一股力量,努力地摆脱掉身上的黑泥,开始顺着绳子向上爬。 每一步都很辛苦,但是比起活着,辛苦算个球?!当他的脚尖终于摆脱了这股束缚时,张麟乐突然发现,他嘴里眼里鼻孔里耳朵里的泥土都随之不见了。 即使破坏不了对方的幻境,张麟乐也算找到了突破自己的属性的一点办法,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生机。 那么,接下来,就是好好地反击了! 对手愉快地叉腰,等待着张麟乐咽下最后一口气,眼看张麟乐缓缓地蹲了下去,似乎要坚持不住了,心里更是得意。 张麟乐捡起了地上的鸳鸯钺,站起身来。 “怎......怎么回事?”黝黑的男子惊恐的发现张麟乐的眼神从迷离变为清亮,周围的压力一下扭曲起来,他还没来得及问完这个问题,张麟乐已经将手里的武器掷了过去。 男子吓得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钺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待男子回过神时,脖子上一股冰凉让他打起寒颤。张麟乐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用钺顶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一张漂亮、青春与略显稚气的脸,眼神清明入水,但瞳仁里却透着一股狠劲儿。 “别杀我。” 张麟乐笑道:“你这点玄学本事连我都杀不了,还想杀玄机会的日行级?” “组织已经派出了最好的精英,柴子洋与李景行,一个都活不了。” 张麟乐手一紧,男子的血便从刀刃表面渗透出来。 “我说的是实话,你别杀我。”男子哆嗦了一下。 张麟乐憋着内心极大的火气,将手里的钺松了一下,问话:“你们绑架游客做什么?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说的组织又是什么?老实点全盘说出来,我饶你一命。” “我知道得很少,我们组织在世界范围内网罗玄学高手,高薪聘用训练他们,用来对付华夏玄机会。” 张麟乐眉心一蹙:“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出任务的名单?” “因为你们玄机会内......” 男子话未说完,一股劲风便袭来,张麟乐急忙跳开。 这次他嗅出来了,这股风带着血腥味,和昨天晚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住......!”张麟乐大吼。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鞭子如同竖鳞的黑蛟,那闪亮刀刃飞快地绞下一刻人头,男子的整颗头顿时滚落,前后不到三秒钟。 “你,你......”张麟乐气得咬牙,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你,你为什么又杀人?” “他该死。”还是一样的话。 张麟乐大步走过去,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有人专程派了玄学高手来杀你?” “哦。”柴子洋冷冷地笑了笑。 “我已经问到了关键点,我怀疑玄机会有......” 柴子洋不耐烦地打断:“别说废话,怕死就出去等着。” 张麟乐看此人油盐不进,相当自负,根本无法交流。他抬手便捏住了柴子洋的衣领:“凭什么我要去外面等,我也是月前级......” 柴子洋微微下蹲,双手伸至张麟乐的大腿,突然间就把话未说完的人给架了起来。 92.第三个任务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国内外的符咒本就不一样,你们那个日行级也不一定能看出端倪。”柴子洋说道。 “你......”张麟乐很不爽, “过分了吧!” “玄学连接失效需要一点儿时间,很快你就自由了。” 听到柴子洋这么一说,张麟乐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这个人幽灵般地了解他所有想法, 那不等于判了终生□□吗?太恐怖了。 柴子洋顺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刀, 刮开封条的边缘, 完好地将两张交叉的封条顺了下来。 张麟乐没顾上看封条, 低头看了一眼柴子洋的靴子,全是银光闪闪的刀刃,他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大热天这个男人还穿着铆钉短靴了。 柴子洋是行走的冷兵器啊。 “拿着,放你背包里。” 张麟乐接过柴子洋递给他的符咒, 问道:“拿回去给玄机会看?” “还不傻, 如果真有什么鬼魂是我们镇不下来的,就要溯其根源, 对症下药了。”柴子洋退了两步,“让开。” 张麟乐闻言, 立马闪到一边。 柴子洋抬手, 皮鞭在空中旋转了几圈, 黑鞭迅速开裂, 隐藏在黑鞭里的刀片像发怒的野兽般, 全身鳞刃倒竖, 猛然一抽,击打在锁的重心,硕大一只铁锁就四分五裂了。 张麟乐绝对相信这鞭子的威力,之前他幻想出来的老虎就是被这鞭子绞死的,对付一把生锈的铁锁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搞这么大动静真的好吗?他们不怕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怕打草惊蛇。 可这个人面部波澜不惊,自负真到了令人发指的高度。柴子洋偏了偏头,示意进去看看,两人并肩进了地下室。 两把手电的光芒在偌大的地下室依旧显得微弱,地下室有很多房间,全部走一圈估计得花上个把小时。 柴子洋按住张麟乐的肩膀,沉声说:“去最大的房间。” 张麟乐点头,打开了仓库的门,里面的瘸腿桌子与椅子倒在地上,各式病历与档案堆在角落,蒙了灰与蜘蛛网。 “这是资料室。”张麟乐说。 柴子洋走到架子边,看着一堆蒙尘文件,抬手抽出一份文件。 张麟乐走过来摇头:“没什么发现。” “你看看这个。” 张麟乐将柴子洋手里的文件接了过来:“这是楼层平面图。” 柴子洋:“对,我们现在这里,斜对面是解剖室,我们过去看一下。” “为什么去解剖室?” 张麟乐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闭了嘴,但随即又绝望地望向柴子洋,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柴子洋看到了他对解剖室的恶心,冷笑:“果然是个雏。” 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柴子洋这话张麟乐就不爱听了:“你去解剖室不就是为了彰显你勇气可嘉?” “是啊,没勇气就在这里待着。”柴子洋边说着,一只脚已经踏出来资料室。 “待个屁!”张麟乐异常沮丧,为什么老是被这个混蛋压一头,明明在学校的时候是大好青年,见了这个人就不停地想说脏话。 抱怨归抱怨,他看着柴子洋大步流星离开,立马跟在了后面。 说是解剖室,其实也没有张麟乐想象的恐怖,不锈钢工作台上并没有残肢断臂,只是在边上有些大瓶子,里面装满了来不及带走的怪胎,看上去像婴儿。 “这些是废弃的标本吗?”张麟乐问道。 柴子洋将鞭子折起来,偏头抱臂道,“就算是医院迁址,也不可能这样留下标本,而且,你闻一闻。” “闻什么?”张麟乐心想,我又不属狗,让我用鼻子搜索线索吗? 即使不满,他还是秉着好奇心认认真真地四下嗅了嗅,可惜除了潮湿腐朽的臭味,他还真没闻出所以然。 “这房间没有福尔马林的味道。”柴子洋说。 张麟乐乐呵呵地看了对方一眼,果然是柴犬啊。 柴子洋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就在张麟乐惊恐地以为他的想法再次暴露时,听到柴子洋低声说:“这不是标本。” 张麟乐放下心来,看来,两人的玄学联系算是断干净了,总算恢复正常了。 柴子洋补充:“标本不可能只有头。” 柴子洋这句话倒是勾起了张麟乐对人头蛛的回忆,那细长的折腿架着歪曲人头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仔细看着玻璃瓶中的人头,都保持得很好,如果不是福尔马林,怎么能没有一点腐化的痕迹呢? “我刚才在楼道看到了架着女游客头的人头蛛,估计另一个男游客也遇害了。”张麟乐说。 柴子洋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张麟乐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任务失败了一半。” “失败?”柴子洋说,“我们的任务又不是救人。” 张麟乐抿了抿嘴唇,露出痛心的神情:“人命关天啊,你怎么能如此事不关己?” “张麟乐。” “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柴子洋喊他的名字,声音清脆悦耳,就像一根小树枝,微微地戳了他的心房一下,痒得难忍,当他想要一把握住时,枝丫便生了刺。 “恻隐与同情会害死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张麟乐根本不相信,反驳:“你在以己度人,我们玄冥分部的队员可不是冷血的人,我们都是一群有信仰的好人。” “呵,好人命不长,你要不要回去问个清楚,玄冥上一批的队员是怎么死的?他们是否有信仰?他们对这份无偿的相信后不后悔?”柴子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残忍。 张麟乐愣住,脸色忽然煞白:“他们是怎么死的?” 柴子洋看着张麟乐慌忙的神情,阴晴不定地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世界不如你所想的善良,但愿你能有勇气坚持下去。” “什么意思?” 柴子洋靠近了一点,眸仁带着火:“在不了解真相前,永远别说以己度人这句话,更不要提缥缈虚无的信仰。” 灼热的呼吸扫在张麟乐的侧脸,他抬眼看着柴子洋,瞳如墨云,藏着震惊。 “小心被打脸。”柴子洋轻描淡写地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话已至此,柴子洋也并不愿意再说下去。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就在柴子洋以为面前这个少年要思考与纠结一阵子的时候,张麟乐却开口问道:“如果没有信仰,你为什么要选择加入华夏玄机会?” 柴子洋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待遇好。” “这是什么理由?”张麟乐哭笑不得,“你就没觉得这份工作很有意义?” 柴子洋抱臂扫了对方一眼,却发现张麟乐的目光坚定,如骄阳一般,与这黑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张麟乐站得笔直,带着他特有的热烈与锋芒:“还有什么比家国的强大与人民的安乐更重要?我相信,我的信仰绝对不是一个假象,我会为正义奋战到最后一滴血。” 柴子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几年后,张麟乐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他看向柴子洋:“这就是我的信仰,要来吗?” 你是暗夜中挑灯行路的惊鸿客,而我是白光下跨步追日的独行侠。 而柴子洋只回了一句话:“陪你。” 冰冷的空气中混合着血与死亡的味道,信任却在火焰的烈度,变成了永不褪色的虔诚。 如果人性注定残缺,我会努力接受一个残缺的信仰,如果正道崩塌,我依旧会在黑暗中砥砺前行。 ...... 李景行与徐栩在泰国周旋数日后,终于被人领着进入了一家阴庙,两人打扮得非常随意,人字拖,白T恤,背着背包,手上还拎着小摊上买来的芒果,怎么看,都像是自由行的旅客。 领他们过来的中间人姓杜,自称杜老板,大圆脸,啤酒肚,脖子上挂了好几块方形的佛牌,三人相识于当地一家地下赌场。 泰国禁赌不禁黄,可这两人对风月场所没什么兴趣,通过玄机会内线的关系,快速地打入了当地一家地下赌场。 两人索性就天天晚上泡在地下赌场赌博,静待大鱼。 杜老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与两人攀谈,在得知介绍人的关系后,还和介绍人互通电话确认。 介绍人是玄机会的内线,自然回答得天衣无缝。杜老板确定了这两人都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再者介绍人很有名,绝对信得过,他便开始故意接近李景行与徐栩了。 杜老板观察了几天,确实发现这两人嗜赌成性,而且运气还有些背,他看徐栩郁闷火大,便建议两人去寺庙请佛牌。 徐栩声称他懂行,家里已经请了佛牌,觉得没用又送回去了,一般效力的佛牌很难入眼。 杜老板一听,顿觉是个大业务,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有目的的人和无欲无求的人是不一样的,徐栩敏锐地发现对方的眼睛亮了几分。 杜老板故意和两人套近乎,以当地华人的身份好酒好菜地招待两人,并时不时地旁敲侧击试探两人。 93.退队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几人跑过去, 地上只有血, 张麟乐用手电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其他的东西。 “你的鸳鸯钺上有毛。”李景行用手电照着张麟乐的武器, 伸出一只手将兵器上的毛取了下来。 徐栩在一旁警戒,用手电照射着四方,头也不回地问道:“是什么动物的毛?不要告诉我是老鼠毛。” “徐哥, 好恶心。”张麟乐噗嗤笑开了。 “是猫。”李景行说。 徐栩转头看了一眼,很快便撇回头:“张六碗, 你刚才伤了一只猫?” “没, 绝对不可能, ”张麟乐笃定, “我之前分明感受到了邪气入侵。” “有猫的地方容易诈尸,”李景行说,“小心尸变。” “这购物中心这么大, 又不把测试的目标告诉我们,让我们自己摸索,太浪费时间了。” 张麟乐抱怨道。 “我有一个猜想,我们作为玄学者, 第一要务就是破除阴邪,所以测试的目标应该也是这样,”李景行用手电往顶上照了一下, “这购物中心的穹庐是圆形的, 压制在购物中心上, 聚集阴气,里面的邪气无法散开。” 张麟乐问:“把里面的阴邪全部灭掉,就算成功了吗?” “也许。”李景行点头。 徐栩一听,福至心灵,也将电筒光射向了九层购物中心的穹顶:“也许不用这么麻烦,如果我们能改变了这格局,阴邪就存不下来,这是最省事的方法。” “破了这购物中心的坟墓盖,借月光穿透之势,用道法让这些妖孽全部灰飞烟灭。”李景行眯了眯眼睛:“正合我意。” “好,那我们向上走。”张麟乐说,“走扶梯,别坐观光直升梯。” “没人傻到会坐那部墓碑梯吧。”徐栩笑着拍了一下大腿。 李景行眉头皱了一下:“别闹,邪气又盛了些。” 张麟乐早就感应出来了:“我们三人对这里存在已久的阴邪来说,可是不速之客。” “只要不是外卖就好了。”徐栩招手,三人走上扶梯。 扶梯也就是一个摆设,早就肮脏与破旧,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李景行走在最前面,刚踏上第一步电梯,就惊觉不对,一股下陷的力量让他失去重心。李景行双手迅速在两边的扶手上撑了一把,借助力量凌空倒翻了一圈,退了回去。 整个电梯如同瘫软的皮带,陷入地下,在冷光手电的光线下,冒起浓烈的灰尘。 “艹!”徐栩爆了一句出口,和张麟乐也退了好几步,用手捂住鼻子。 灰尘铺天盖地萦绕在四周,只有几米的视线距离,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 “小心,鬼打墙。” 两人听到李景行喊了一声,便知他们陷入了迷阵。 李景行有能力保护自己,徐栩想拉住最近的张麟乐,伸手一挥,却只有呛人的灰尘,什么也没捞到。 张麟乐也没拉到徐栩,他屏气,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持着鸳鸯钺,弓着身子疾步而行,希望能快点跑出这白茫茫的灰尘。 突然间,有人在后面拍了他一下:“张麟乐,过来。” 张麟乐愣了一下,这声音是......徐哥? “张麟乐,过来。” 张麟乐转声,发现徐栩的声音远了一些,但依旧在招呼着他。 张麟乐捏紧了手里的鸳鸯钺,跟了过去。 没走几步,突然前面的灰尘淡了,迎面飞插而来一块巨大的黑色电梯皮。 张麟乐丢掉手里的电筒,直面冲向电梯皮,锋利的两把鸳鸯钺一横,电梯皮立刻五马分尸,飞散开去。 “张麟乐,这边来。” 张麟乐再次循着徐栩的声音跑去,没跑出几步他的膝盖一弯曲,仰头间,几根木钉擦着他的眼珠子过去。 邪气很近,张麟乐迅速站立起来,抡起鸳鸯钺,采用八卦绕圈,给自己驻起一道坚实的防线,邪气根本进入不了。 一边移动,一边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鸳鸯钺,如同铁掌,招招带风,周围的灰尘被打开,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徐哥!”张麟乐试探性地喊道。 因为也鬼打墙的迷雾中,前方的人始终转不过头来。 “张麟乐,快过来帮我,我被困住了。” 张麟乐走上前,二话不说,抄起鸳鸯钺,割断了前面的头颅。 就在头颅断的那一霎,张麟乐笑了,心道:“先不说那么重的邪味,我徐哥都叫我六碗,就这智商,还想骗人呢?” 周围的灰尘散开了一些,看来这阴邪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张麟乐呸了一口,继续向前寻找李景行与徐栩。 周边气流再次改变,有东西从张麟乐的身后发狠般地撞了过来,张麟乐转身不及,只感到周边的灰尘被这气流撕开了一道口子。 邪气速度太快了!这是张麟乐的第一反应,但他还是勉强地抄起了鸳鸯钺想要挡一挡。 临得近了,张麟乐才看清楚,这是一个人,准确来说,这是一个死人。 表情狰狞,指甲乌黑,头是扁的,头顶除了很多血,血渗透进了死人的瞳孔,当邪气近在咫尺时,张麟乐满眼只有血红与苍白,还嗅到了令人作呕的恶臭。 张麟乐准备推出鸳鸯钺,和这强弩之末的邪气拼一拼。 哪想尸体突然啸叫一声,在灰尘中化为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出手呢。 周边的灰尘陡然消散,张麟乐站在扶梯口,而徐栩就在他身边,两人相距不到五米。 李景行闭眼燃起了符咒,睁眼时带着滔天的杀气,口里大声念出了道法。张麟乐听不懂,但却发现黄色的符咒与火光相容,将周边的灰尘全部吸了进去。 徐栩拉着张麟乐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张麟乐立刻摇头。 “是不是感觉过了很久?” 张麟乐“嗯”了一声:“差不多有一顿饭的时间。” “呵!六碗就是六碗,连计时标准都是吃。” “嘻嘻,徐哥你甭取笑我了。” “邪气弥漫时是这样的,其实才过了一分钟而已。”徐栩举了举手表,将电筒的光射在手表上。 “刚才有邪气冒充你迷惑我。” “你应了?” “应什么应?直接灭了......”张麟乐吐舌点了点头,看向李景行:“这是什么道法?瞬间邪气就消散了,好厉害啊。” “全真与正一是以驱邪道法为主的道家门派,对付阴邪自然法到邪除。”徐栩打趣道,“道士还有更厉害的法术。” “什么法术?”张麟乐眼睛一亮。 李景行扔掉手里最后一块燃尽的符咒,截话道:“废话以后再说。” 徐栩冲张麟乐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这个人一工作起来就这严肃样。” 张麟乐本想说是不是精神高度紧张引起的,徐栩继续问道:“是不是很酷?” “......酷啊!”张麟乐觉得这种赞美很不合时宜,可李景行确实挺酷的。 “都闭嘴。”李景行用手电照了一下远处:“找到消防通道,然后上楼。” 李景行推开厚重的消防门,挂在门楣上尘渣散落下来,掉在了三人的衣肩。里面的楼道并不算宽阔,也就两三米宽,呈Z字型。 李景行用电筒环视。破旧的楼梯间一眼望不到头,墙壁因潮湿而脱皮,顺壁流下的水渍散发着恶臭,在楼梯与墙的接缝处汇成一滩污浊的泥泞,时不时还有水滴落下,溅起低沉的回响。 扶梯的把手并不连续,有截没截地盘旋向上,木质已经松弛,时而有点点灰尘伴着木屑从上自下的飘落,随着李景行手中的电筒光带,呈现不太美的丁达尔现象。 “我看上面有大概有九层,拐角的时候要小心头上与脚下,尽量靠墙走,我们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前后都有照应。”李景行嘱咐。 “老规矩,你走前,我断后。”徐栩同意。 “那我前后都照应着。”张麟乐的手指扣紧了鸳鸯钺。 李景行将手电筒反手握着,放在胸前,起到了自卫的作用,另一只手握着修长的持刀,刀尖朝下,点过了一级又一级的台阶。 徐栩在最后,用手电的光在关闭的消防门上扫了扫,再移回来,和张麟乐扫射的电筒光碰在了一起。 “刚才幸亏景行哥,不然我准得被那女鬼掐到。”张麟乐说。 徐栩打趣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咱能严肃点吗?徐哥,你是没看到它长什么样子,头都是扁的,全身都是血。” 徐栩跟在后面:“至少是个女的,怎么也好过见到一些丑八怪吧。” “你见过最丑的阴邪是什么?给我讲讲。”张麟乐兴致来了。 三人已经顺利走到了第二层。 徐栩倒不会对李景行隐瞒,颇有些忿然:“晏队不喜欢我。” “你在意他喜不喜欢你做什么?我喜欢你就行了。”李景行说完便起身将碗放去了洗碗台。 张麟乐张大了嘴,看着徐栩红着脸站了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段友情,是不是他一直以来都误会了点什么? 徐栩发现张麟乐一直傻盯着他,讪讪地问:“你还吃吗?” “吃。”张麟乐迅速低头,将嘴里最后那一块馒头咬碎了。 94.大阵启动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两人刚走到负一楼,就看到一把大锁将地下室的门锁了起来, 而门上的封条果真是黄色的符咒。 张麟乐喃喃自语道:“网上的故事是真的,这是什么符咒?” 他是看不懂符咒的, 纯属下意识地问一下,估计也只有李景行才能看出所以然。 “国内外的符咒本就不一样, 你们那个日行级也不一定能看出端倪。”柴子洋说道。 “你......”张麟乐很不爽,“过分了吧!” “玄学连接失效需要一点儿时间, 很快你就自由了。” 听到柴子洋这么一说, 张麟乐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这个人幽灵般地了解他所有想法, 那不等于判了终生□□吗?太恐怖了。 柴子洋顺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刀,刮开封条的边缘,完好地将两张交叉的封条顺了下来。 张麟乐没顾上看封条,低头看了一眼柴子洋的靴子, 全是银光闪闪的刀刃, 他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大热天这个男人还穿着铆钉短靴了。 柴子洋是行走的冷兵器啊。 “拿着, 放你背包里。” 张麟乐接过柴子洋递给他的符咒,问道:“拿回去给玄机会看?” “还不傻,如果真有什么鬼魂是我们镇不下来的, 就要溯其根源, 对症下药了。”柴子洋退了两步, “让开。” 张麟乐闻言, 立马闪到一边。 柴子洋抬手,皮鞭在空中旋转了几圈,黑鞭迅速开裂,隐藏在黑鞭里的刀片像发怒的野兽般,全身鳞刃倒竖,猛然一抽,击打在锁的重心,硕大一只铁锁就四分五裂了。 张麟乐绝对相信这鞭子的威力,之前他幻想出来的老虎就是被这鞭子绞死的,对付一把生锈的铁锁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搞这么大动静真的好吗?他们不怕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怕打草惊蛇。 可这个人面部波澜不惊,自负真到了令人发指的高度。柴子洋偏了偏头,示意进去看看,两人并肩进了地下室。 两把手电的光芒在偌大的地下室依旧显得微弱,地下室有很多房间,全部走一圈估计得花上个把小时。 柴子洋按住张麟乐的肩膀,沉声说:“去最大的房间。” 张麟乐点头,打开了仓库的门,里面的瘸腿桌子与椅子倒在地上,各式病历与档案堆在角落,蒙了灰与蜘蛛网。 “这是资料室。”张麟乐说。 柴子洋走到架子边,看着一堆蒙尘文件,抬手抽出一份文件。 张麟乐走过来摇头:“没什么发现。” “你看看这个。” 张麟乐将柴子洋手里的文件接了过来:“这是楼层平面图。” 柴子洋:“对,我们现在这里,斜对面是解剖室,我们过去看一下。” “为什么去解剖室?” 张麟乐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闭了嘴,但随即又绝望地望向柴子洋,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柴子洋看到了他对解剖室的恶心,冷笑:“果然是个雏。” 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柴子洋这话张麟乐就不爱听了:“你去解剖室不就是为了彰显你勇气可嘉?” “是啊,没勇气就在这里待着。”柴子洋边说着,一只脚已经踏出来资料室。 “待个屁!”张麟乐异常沮丧,为什么老是被这个混蛋压一头,明明在学校的时候是大好青年,见了这个人就不停地想说脏话。 抱怨归抱怨,他看着柴子洋大步流星离开,立马跟在了后面。 说是解剖室,其实也没有张麟乐想象的恐怖,不锈钢工作台上并没有残肢断臂,只是在边上有些大瓶子,里面装满了来不及带走的怪胎,看上去像婴儿。 “这些是废弃的标本吗?”张麟乐问道。 柴子洋将鞭子折起来,偏头抱臂道,“就算是医院迁址,也不可能这样留下标本,而且,你闻一闻。” “闻什么?”张麟乐心想,我又不属狗,让我用鼻子搜索线索吗? 即使不满,他还是秉着好奇心认认真真地四下嗅了嗅,可惜除了潮湿腐朽的臭味,他还真没闻出所以然。 “这房间没有福尔马林的味道。”柴子洋说。 张麟乐乐呵呵地看了对方一眼,果然是柴犬啊。 柴子洋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就在张麟乐惊恐地以为他的想法再次暴露时,听到柴子洋低声说:“这不是标本。” 张麟乐放下心来,看来,两人的玄学联系算是断干净了,总算恢复正常了。 柴子洋补充:“标本不可能只有头。” 柴子洋这句话倒是勾起了张麟乐对人头蛛的回忆,那细长的折腿架着歪曲人头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仔细看着玻璃瓶中的人头,都保持得很好,如果不是福尔马林,怎么能没有一点腐化的痕迹呢? “我刚才在楼道看到了架着女游客头的人头蛛,估计另一个男游客也遇害了。”张麟乐说。 柴子洋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张麟乐叹了一口气:“我们的任务失败了一半。” “失败?”柴子洋说,“我们的任务又不是救人。” 张麟乐抿了抿嘴唇,露出痛心的神情:“人命关天啊,你怎么能如此事不关己?” “张麟乐。” “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柴子洋喊他的名字,声音清脆悦耳,就像一根小树枝,微微地戳了他的心房一下,痒得难忍,当他想要一把握住时,枝丫便生了刺。 “恻隐与同情会害死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张麟乐根本不相信,反驳:“你在以己度人,我们玄冥分部的队员可不是冷血的人,我们都是一群有信仰的好人。” “呵,好人命不长,你要不要回去问个清楚,玄冥上一批的队员是怎么死的?他们是否有信仰?他们对这份无偿的相信后不后悔?”柴子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残忍。 张麟乐愣住,脸色忽然煞白:“他们是怎么死的?” 柴子洋看着张麟乐慌忙的神情,阴晴不定地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世界不如你所想的善良,但愿你能有勇气坚持下去。” “什么意思?” 柴子洋靠近了一点,眸仁带着火:“在不了解真相前,永远别说以己度人这句话,更不要提缥缈虚无的信仰。” 灼热的呼吸扫在张麟乐的侧脸,他抬眼看着柴子洋,瞳如墨云,藏着震惊。 “小心被打脸。”柴子洋轻描淡写地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话已至此,柴子洋也并不愿意再说下去。 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就在柴子洋以为面前这个少年要思考与纠结一阵子的时候,张麟乐却开口问道:“如果没有信仰,你为什么要选择加入华夏玄机会?” 柴子洋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待遇好。” “这是什么理由?”张麟乐哭笑不得,“你就没觉得这份工作很有意义?” 柴子洋抱臂扫了对方一眼,却发现张麟乐的目光坚定,如骄阳一般,与这黑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张麟乐站得笔直,带着他特有的热烈与锋芒:“还有什么比家国的强大与人民的安乐更重要?我相信,我的信仰绝对不是一个假象,我会为正义奋战到最后一滴血。” 柴子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几年后,张麟乐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他看向柴子洋:“这就是我的信仰,要来吗?” 你是暗夜中挑灯行路的惊鸿客,而我是白光下跨步追日的独行侠。 而柴子洋只回了一句话:“陪你。” 冰冷的空气中混合着血与死亡的味道,信任却在火焰的烈度,变成了永不褪色的虔诚。 如果人性注定残缺,我会努力接受一个残缺的信仰,如果正道崩塌,我依旧会在黑暗中砥砺前行。 ...... 李景行与徐栩在泰国周旋数日后,终于被人领着进入了一家阴庙,两人打扮得非常随意,人字拖,白T恤,背着背包,手上还拎着小摊上买来的芒果,怎么看,都像是自由行的旅客。 领他们过来的中间人姓杜,自称杜老板,大圆脸,啤酒肚,脖子上挂了好几块方形的佛牌,三人相识于当地一家地下赌场。 泰国禁赌不禁黄,可这两人对风月场所没什么兴趣,通过玄机会内线的关系,快速地打入了当地一家地下赌场。 两人索性就天天晚上泡在地下赌场赌博,静待大鱼。 “不错啊,张六碗,有才艺,饭没白吃。”徐栩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夸道。 张麟乐从容地笑了:“多搭几根钢条,应该可以应付。” “不能掉以轻心,这架空的中庭怨气很重,极有可能影响人的意志与情绪。”李景行提醒道。 “我会小心的。”张麟乐笑着,眼睛发亮,忽然,他的眸子暗了下来,“等一等......你们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变化没?” 李景行猛然扭头看向后方。在底层遇到的电梯,此刻正开着门,停在他们所在的九层。门里空空荡荡,恍若一口空棺待人入瓮。 徐栩低声道:“邪气,很重的邪气。” 张麟乐凭栏向下望了一眼,吸了一口凉气。 徐栩刚要拨指起算,张麟乐就按住了他的手:“我已经看到了,邪煞一层一层地上来了。” 95.决战一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李景行的脚步顿了一下。 张麟乐想徐栩央求道:“给我讲讲吧。” 徐栩边走边说:“这要追溯到我和李景行第一次合作了。” “快讲重点。”张麟乐催促道。 徐栩绝对不会被张麟乐带乱节奏, 悠然道:“第一次合作, 我们还挺不对路的,他嫌我现实势力, 钻钱眼里了, 我觉得他又傻又闷, 有钱都不知道赚。” 张麟乐才不想听他们的相遇史,不耐烦地打断道:“是不是没重点啊?” “重点来了, 我们进了四川的一座原始森林寻找老鬼精。” “老鬼精是什么?” 说道这常人连听都没听过的阴邪, 徐栩有些小得意:“老鬼精是厉鬼中的厉鬼,已经成了煞形, 千百年难遇。” “刺激啊,怎么才能打败老鬼精?”张麟乐舔了舔下唇。 “这个你要问道士,他出场可威风了。” 张麟乐抬头看李景行走在前面, 虽然手电的光线照不到人的表情, 但工作状态下的李景行绝对不会和他们一起唠嗑的。 张麟乐不敢去问李景行, 只得继续追问徐栩:“老鬼精长什么样子?” “形态能变化, 还善于蛊惑人心,真身嘛,挺像章鱼的。” 张麟乐听到这解释,顿时对老鬼精没有任何期待了, 他白了不正经的徐栩一眼问:“除了老鬼精, 还遇到什么?” 徐栩缓缓地说出两个字:“九婴。” 张麟乐愣了一下, 这个妖兽他听说过的。 他不可思议地问:“九婴不是九头蛇的远古阴邪吗?” “九婴横于深山大泽之中, 阴阳之元气氤氲交错,化生而出,每一头即为一命。无魂无魄,身体强横异常,又加有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只需于天地间采集灵气就能恢复。”徐栩回答,“有人在风水宝地做了祭祀的格局,供了几百年,供出了这条邪兽。”(注) “不会是你吹的吧?”张麟乐不信。 “随你信不信,”徐栩得意洋洋地说,“不过这些都算不上恶心,最恶心的还是我和李景行一起去海上石油平台,遇到的水中阴邪。” “怎么又去海上了?”张麟乐还没跟上节奏。 徐栩才不管张麟乐的迷糊,自顾自地说,“没办法,要查清楚,就得满世界跑啊。” “那说说这水中的阴邪长什么样?” “此阴邪名为阴爼鲛,半人半鱼。” “人鱼啊?”张麟乐笑了,“那挺美的,比我刚才遇到的女尸强。” “这么说吧,阴爼鲛长得像杀人鲸与腐烂尸体的合成体,它们有JJ,喜欢强壮的男人,一般先奸后杀,会啃食掉男人的生|殖|器,再把人拦腰咬断,挖心掏肺,肠子流一地......” 张麟乐怒了,拿着手电指向徐栩:“停停停,你别乱扯了,我可不相信。” “你就当我胡说吧,哎,别乱晃,”徐栩扭头,指了指张麟乐手里的电筒,“想亮瞎我的眼睛吗?” 张麟乐继续用手电射徐栩:“亮瞎你的狗......” 徐栩用手挡住眼睛:“狗什么狗!小子我要修理你!” “徐哥,你后面......” 张麟乐吞了口水,电筒的光线定在了徐栩的身后。 徐栩一看张麟乐的严肃样,也嘘了声,不敢轻易回头。徐栩保持了不动的状态,使劲地用余光瞥身后,但可惜他整个身子都朝向张麟乐,什么也看不到。 “别动,别动,徐哥!” 徐栩咬紧了下唇,低声问:“怎么了?” “我看到它了,别动......别动......”张麟乐小声说着,慢慢地靠近了徐栩。 “它是什么?!”徐栩下意识地低声问了一句。 张麟乐慢慢挪步到徐栩的跟前,抬起手来,放到徐栩的眼前。 难道他身后是一条蛇?徐栩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最讨厌蛇了。 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张麟乐眼珠左右移动,神色一亮,拇指与食指迅速弓起,冲着徐栩的脑门弹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徐栩捂着被弹肿的脑门,看张麟乐像兔子一样跳开了,还发出快乐的笑声。 真是个不怕死的!!! “小兔崽子,我早晚要收拾你。”徐栩低骂道。 张麟乐偷笑着,倍儿得意:“谁叫你编一些故事唬我?” 李景行全程站在更高的台阶处看戏,表情都没动一下,看两人要吵起来,冷冷地问:“不走吗?” “......要走。” “......在走。” 李景行的声音低沉,带着威信,他这样一问,两人顿时收敛了,跟着李景行继续向上走去。 “你刚才说你看到的尸体头是扁的?”李景行步子并不快。 张麟乐愣了愣,发现李景行是在问他话呢,立马点头:“对,头是扁的,还流了好多血,眼仁也是血红的。” 李景行:“跳楼死的。” 张麟乐疑惑地问:“是向内跳,魂魄才会被困住吧?” “对,跳进中庭,”李景行点头:“非自然死亡的情况,我们道家把它叫做凶上死,自杀死亡的人怨气极重,每天会重复身前死亡的痛苦,除非找到替死鬼。” “这个购物中心的死亡格局注定多少替死鬼都没用。”徐栩脸上挂着不屑。 “我有一个问题,如果这只是一个幻象测试,那一切都是假的,哪来的真的跳楼与后面这么多替死鬼啊?”张麟乐疑虑道。 “你想说什么?”徐栩嘴角带笑,在最后扫了一遍下层的阶梯,确定安全,才靠着墙走。 他们已经到了第四层。 “如果一起都是幻境,我们没必要讨论这么多,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所有的阴邪都是NPC,NPC懂吗?”张麟乐问道。 “NPC杀不死人吗?”徐栩反问。 张麟乐:“......” 徐栩嗤道:“见识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你确定不是穷吗?” 李景行转头,手里的电筒一转,照着两人,严肃道:“别闹。” 徐栩用手遮住脸:“张六碗你别闹了。” 李景行移开手电的光束,依稀看到张麟乐一本正经的小脸这么鼓着,倔强地咬着嘴角,一副要和徐栩较真的样子。 “别傻愣着,边走边说,”李景行说完,便转身上楼:“麟乐,我们经历的确实是一半真,一半假。” 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其他两个人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加快了步伐。 “这个建筑的形态风水是祭祀格局,建筑格局一旦形成,就会造成以人命来兴旺购物中心的风水,我想这一半真就是导师们测试的灵感来源来自某些真实事件。” 张麟乐一拍脑袋:“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据说好像真有这么一栋建筑和这里相似,那个地儿就在......在哪儿呢,我一下子忘了。” “在哪里并不重要,也不是我们可以管的范畴,很多话不能乱说,内部讨论就好,毕竟也是道听途说没有根据的。”李景行强行打断。 张麟乐点头,他才入行,确实有很多忌讳是他不知道的。 “我说的假就在于,导师们把这案例加了难度给我们,不光让我们去对法压制的鬼魂,还要破了这死亡风水。”李景行继续说道,“但是不管真假如何,这是任务,必须得完成。” “否则,留在这里得饿死。”徐栩笑嘻嘻地补充。 “我不要留在这里。”张麟乐说完,徐栩立马接了一句:“再留下去,你起码要吃七碗了。” 张麟乐左右看了一眼:“我讨厌阴气重的地方。” 徐栩看着张麟乐扑闪的圆眼,好笑地问:“那你这是为了什么,非要来会龙庄遭这等罪?在老家开一个风水公司多好啊,能挣钱,受尊敬,还特自由。” 张麟乐用手电筒左右射着:“你有梦想与信仰吗?就是那种愿意为其付出一切的梦想。” “我没有,你有,那你说来听听?”徐栩偏头。 “我的信仰与梦想就是终身可以从事玄学相关的事情。”张麟乐挺了挺胸。 徐栩轻笑一声:“难不成只有在华夏玄机会才能终身从事玄学工作?你在民间就没价值了?” “不,不一样,”张麟乐摇头,“你不会理解,你越是热爱一份事业,越会期待有一个好的平台,接触这个行业顶尖的人,了解这个行业的精髓,向他们学习,成为他们这样的人,甚至比他们更加优秀。” 徐栩装模作样地鼓掌:“看不出来你年级轻轻,还蛮有事业心的,想当玄冥护卫队的老大啊?” 张麟乐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别埋汰我,我就想不停地学习新知识,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96.决战二 此为防盗章,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徐栩慵懒地挥了挥手:“来了。” 张麟乐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连忙迎了上去:“你们是去……” “要一路吗?”徐栩伸手, 拍了拍张麟乐的肩, 一语双关道:“玄门界鱼龙混杂,你这种阳春白雪又单纯的男孩子还是跑快递更稳妥, 颜值在线,有投诉的时候还能刷刷脸,比这条路好走多了。” 张麟乐停下来脚步,站得很直,像在宣读誓词一般慎重:“这是我的理想,我一定要见晏玺。” 徐栩抱臂,偏头问道:“为了这份理想, 你可以付出到哪种程度?” “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怕是要撞死在今晚了。”徐栩笑着摇头:“祖师爷赏不赏你这口饭还不一定呢。” “轻言放弃可不是我的习惯,”张麟乐急切地询问:“你们也是接到邀请而来的, 对吗?” “你的能力怎样我不知道, 不过就瞅你这智商, 我觉得悬,之前给你的提示还不够多吗?”徐栩扶额说道。 徐栩这么一说, 张麟乐的预感就彻底坐实了。他们三人, 今晚子时都要去见晏玺。 “那地儿晚上不太平, 我刚才起了奇门局, 此行恐怕有凶险, ”徐栩放下手, 斜了一眼李景行, “道士心善,怕你遭遇不测,一个人落单总归不好。” “道士?”张麟乐看着李景行,“你会道法?” 李景兀自打断道:“你确定要去?” 张麟乐坚定地点头:“去!” 李景行盯了他几秒,微微颔首:“走吧,子时快到了,得加快脚力。”说完,便独自走在前面。 张麟乐发现,李景行看似冷淡,话也不多,但为人心细,他走在前面,手电的光束却照顾着更大的范围,走在他身后的人视线反而更好。 而且,李景行还将拦脚的石头踢远了些。 三人光顾着赶路,就没怎么聊天了,赶到会龙庄时,刚好是子时的午夜,四周黑沉沉一片,万籁俱寂,林子里偶尔传来蛙叫与鸟鸣,衬得黑夜更加寂静。 古老的庄园在黑夜里孤独地屹立,白日的青砖碧瓦变成了一片黑色,屋檐下的红灯笼也是熄着的,死气沉沉,那老旧的木门里似乎马上要就要飘出魑魅魍魉。 深山里的温度在夜间如同深秋,让人觉得冷,裸|露手臂上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不太妙,大家做一下准备。” 李景行说完,就放下了背包。他将背包里的裹布打开,露出了银闪闪的刺刀。他把刺刀拿在左手,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龙纹刺刀在夜色下泛着寒光。 “我还以为是羽毛球拍呢,”张麟乐叹道:“道士哥哥,你是高手吗?太霸气了!” 徐栩不爽了,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喊道士哥哥什么的太娘了,你换个称呼吧。” 张麟乐转头问道:“那喊什么?” “你就喊他景行哥,”徐栩纠正道:“喊我徐哥就成。” “徐哥,景行哥是全真道士?” 徐栩挑眉:“不,他不是出家的道士,属于正一派,民间那种,可以恋爱结婚的。” 最后加的那一句话有些突兀,不过张麟乐并未意识到,冲徐栩说道:“对了,徐哥,那你的武器呢?” 哪想这小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还记得武器这码事,徐栩根本不会使用武器,只好别扭道:“我不需要什么武器。” 张麟乐暗想这徐栩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可他自己不是高手啊,现在会龙庄阴森森的,他磨蹭不得,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截长竹。 徐栩乐了,这不是打狗棒吗?笑嘻嘻地说:“你莫不是洪七公的传人?” 张麟乐被逗得傻笑:“当然比不上刺刀。” “嘘。”李景行将食指放在唇边。另外两个人也不说话了,警惕地看着周围。 “看出问题了吗?”李景行问。 徐栩摇头。 “阴气快来了。”张麟乐说。 李景行斜了张麟乐一眼,将徐栩护在身后,看着天上的月亮,再指了指黑漆漆的庄园。 “看,会龙庄没有影子。” 李景行觉得,张麟乐的功夫比他差不了很多,如果将他的灵力好好发挥,两者结合,极有可能将来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走吧,到处看看,”李景行偏了偏头,拉着徐栩的手腕向前走,“跟紧我。” 徐栩乖巧地点头。 张麟乐跟在后面,觉得两人真是令人羡慕的亲密啊。不过徐栩一直没有出手,难不成这个徐哥真不会武术,需要人保护? 会龙庄里面全是四合院结构,张麟乐查过资料,这庄园里有16座庭院、202个屋舍和1084扇门,这么找下去,估计天亮了也查不出什么。 “徐哥,你用奇门遁甲测测,看一下能不能有所发现?”张麟乐提议。 徐栩有些消沉:“算过了,有人故意阻拦,从卦象中看不出什么端倪。” 李景行打开了好几个屋舍,里面都是空荡荡的。 “又是一间空屋,”徐栩在李景行身后探了一个脑袋进去,“这是让我们玩密室吧?今天解不出来,明天晚上再继续。” “嘿,景行哥、徐哥,你们来看。” 李景行与徐栩听到声音,朝张麟乐跑去,张麟乐正用手电照着土墙上的香灰。 李景行也将自己的电筒光照了上去。两束灯光交织,墙上的物体更加清晰,是一行用香灰画的箭头。 张麟乐用手指碰了一下香灰,回头说道:“还有余温。” “走!”李景行朝箭头方向跑去,徐栩与张麟乐紧随其后。三人越过四合院,便到了一处天井。 天井四方,周边都是屋舍。而天上的月牙像一名偷窥的小偷,挂在屋檐边上,露出半边脸,阴悄悄地看着三人。 李景行停下脚步,看着天井中间的石头,冷静的目光如同月色一样冰凉:“徐栩,昨天早上来的时候,我明明记得这里没有假山。” 徐栩点头:“对,只有水池,我确定。” “这不是假山,是奇形怪状的石头,每块石头里面都住着一个东西。”张麟乐走近了两步。 徐栩皱起了眉头:“石头?” “对,形状怪异,堆积在一起,比较像假山。” 李景行追问:“你还看到什么?” 张麟乐点头,伸手指着石头:“我感觉石层越来越薄了。” 李景行一听就知道情况不乐观,而旁边的徐栩居然没说话。 “怎么了?”李景行看徐栩蹙眉不语,温和地问道。 “不知道我的思路对不对,当务之急,先离开这里再说。”徐栩拉着李景行的胳膊。 李景行点头,他知道徐栩预测力在三人中最高,对危险也非常敏感,此刻听他的准没错。 他反手拉住徐栩开跑,张麟乐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头,像一堆被火烧过的焦黑色骨头,杂乱放在一起,而石头里面的轮廓又清晰了几分。 难道......?张麟乐揉了揉鼻子。 “跟上!”李景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张麟乐才转身跑了上去。 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几个相似的庭院。 “我们又回到这里了,”张麟乐看着石头:“绕回来了。” 李景行也能感受到邪气,却看不到更多,他知道张麟乐一口咬定大家是绕回来了,那肯定是在石头里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看来我想的是对的,”徐栩看着李景行,“相传石头阵是奇门道法,诸葛亮等人极善用此阵,至于能不能借东风我的确不敢妄言,但我知道,很少有人能启动此阵,一旦被困在阵里,就很难再走出去。” “可这石头......道家还用阴邪道法布阵?”张麟乐愣了。 徐栩摇头:“考验我们的人为何要用阴邪道法布阵,我也想不明白,但这非常不妙。” “邪气会随时辰变化而变化,深夜的时候很强,植入石头阵里恐怕并不是要困住我们这么简单。”李景行失笑。 张麟乐接话:“困住我们的同时,检验我们的打斗能力。” 打......吗?徐栩掏了掏耳朵:“这是想搞死我们吧。” “有我在呢,你死不了。”李景行说。 “石头阵虽然是大阵,但也有破解之法。”徐栩说。 张麟乐连忙问道:“怎么个破解法?” “破解法不在石头本身,而在于环境。按照天井风水来辩宫位,找到出去的办法。”徐栩笑了起来,嘴角往上勾。 他们同时抬头,看到四合院的天井如同一口透明的四方鼎,压在三人头上。 “按照天井风水,天井下不应该堆放石头,石头经过白天暴晒后,晚上冷下来会释放凉气,阴气便可趁机入驻,长期以往会影响整座宅子运势与宅子主人的健康。” “还有这讲究?”张麟乐挠头。 “讲究多了,一般天井里还不能种树,这个以后给你慢慢讲。”徐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天井里有外鬼门与内鬼门之分,我们要走出天井外,就要从内鬼门离开,但是要诸多小心。” “内鬼门......”张麟乐的眉头一点一点地皱起,他虽然不怕鬼,但听上去总觉得这个词特不吉利,像几个人要去阴曹地府走一圈似的。 “内鬼门在巽方45度,用罗盘可以定位。”徐栩说。 李景行已经抬起罗盘找到了准确的方向。 张麟乐盯了一眼石头,叹道:“来不及了!” 徐栩刚一回头,突然发现他回到了戏台前,四周死一般地寂静。 而且,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入阵了!徐栩心里暗叫糟糕,很有可能石头里的邪气已经释放出来,他们彻底被困住了。这可不是找天井内鬼门与外鬼门的问题了,他们被困得太深了。 他尝试喊了几声李景行,无人答应他。徐栩估计李景行与张麟乐也被各自困在这阵法里了。 97.决战三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突然, 老虎前爪离地, 向张麟乐扑了过来, 直指咽喉。 张麟乐在老虎四脚腾空之前已经做了预判,他就地一滚, 将其中一支钺飞了出去。 老虎看到有银闪闪的东西袭来,烦躁地挥舞着爪子, 刚好碰上了钺的刀锋。 老虎狂叫一声扑倒在地, 随着老虎一并落下的,还有一只血淋淋的钺。老虎的右爪被削断了一大半,不过还连着皮儿, 血像开了闸的水管不停地向外喷。 张麟乐捏紧了手里唯一的一把钺, 老虎痛得乱嚎,叫声震耳欲聋, 连庙宇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也激发了野兽的怒意,它转头看向张麟乐, 眼里的瞳仁竖成了一条线, 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恨不得将这个人连咬带撕,拍成粉渣。 张麟乐也警惕地看着老虎, 抬起了手里唯一一只钺, 做好了同老虎殊死一搏的准备。一人一虎互相用眼神做着试探, 张麟乐突发奇想:这个畜生会不会使诈? 跛脚老虎再次扑向张麟乐, 强烈的预感制止住了张麟乐出手的冲动。 果然, 老虎留了力,跳到一半便改变了进攻的路线,如果刚才张麟乐贸然出手,那兵刃绝对会错过老虎。 张麟乐看着老虎嚎叫着发了狂般扑向自己,野兽的牙尖与摄人的瞳孔近在眼前,速度极快,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但那短短的一秒钟又被他分割成了无数帧。 再等等,不要急,再等等!一定要找到最好的攻击位置。 一直挨到双方相距不足一米时,张麟乐才发动了反击,将刀刃投掷过去。 本来张麟乐冲着老虎的脖子下刀,但鸳鸯钺抛出去后,老虎防卫性地低头,鸳鸯钺没能割开野兽的气管,却击中了老虎的一只眼睛。 “背!”张麟乐丢出唯一的一只鸳鸯钺后准备逃开,而野兽的攻击在力量与速度上明显优于人类,哪怕受了伤,依旧雄风不减,朝张麟乐一掌拍去。 老虎的掌力可以拍断一头水牛的腰骨。张麟乐闪躲不及,心里“咯噔”一下,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满鼻都是血腥与野兽的骚味,就在张麟乐决定不要命的抡起拳头,准备鸡蛋碰石头时,突感前方夹杂了一股凌冽的厉风向他逼来。 “还有其他人?” 张麟乐看到一条黑色的长鞭向他扫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朝老虎袭去。 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迅速绕上了老虎的脖子。 鞭子被人一紧,老虎便一下侧翻倒地。 张麟乐睁大了眼睛,握鞭子的人是武松吗?力气这么大,把老虎都掀翻了?随即,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是一条刺鞭,锋锐的刀尖密密麻麻地倒栽在鞭子上,像鞭子的鳞片,一旦使用者用鞭子发动进攻时,刀片便全部竖了起来。 刚才套住脖子那一下,数十只刀片已经插入了老虎的颈子,隔断了它的颈动脉,像一个没有头盔的血滴子。 老虎挣扎了几下便睁眼不动了。大量的血从脖子淌了出来,浸湿了青砖地面,流入砖头想接的缝隙,顺着一块接一块的缝隙,流到了大门前站着的男人脚下。 屋外清冷的月牙与削尖的佛塔成了持鞭人的背景。 一个清瘦阴柔的男人如杀神般踱步而至,他的手一抬,鞭子便如吐着信子的蛇,灵巧地从烂泥般的老虎脖子绕退,回到了自家主人的手里。 这个看似单薄的男人轮廓很深,眼眸像画了眼线般特别有神,带着几分妖异。 他随意地握着黑鞭,表情淡淡的,像古代西域的人在玩蛇,鞭上残余的血就顺着他白皙而修长的食指滴落下来。 只是一瞬间,就迷了张麟乐的眼睛,这个雌雄莫辩,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人居然是个男人。 “收拾一个畜生也要这么久?”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媚气。 “你是.......” “柴子洋。”男人踱步进来:“玄冥最近不是选了几个好苗子,就你这能耐?” 张麟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人就是他一直想见到的日行柴子洋,但他印象中的前辈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 那表情与问话,十足的骄傲与目中无人。 徐栩说错了,这人可不是什么柴犬,分明就是一只高傲而冷淡的孔雀。这个人更不可能是...... “你叫什么名字?”柴子洋看人不搭话,皱起眉头问道。 “张麟乐。” 柴子洋唏嘘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属性?” 张麟乐摸了摸鼻子:“你知道我的属性?” 柴子洋鼻梁高挺,脸上的表情森然冷淡:“能来这一层的人,肯定有通灵的能力。” “我不是故意要来这一层的,我走错了路。”张麟乐坦言。 “刚才我恰好收拾了一个会障眼法的人。” 听到收拾两字,张麟乐瞥了一眼对方带血的鞭子,想着这男人居然可以坚持从容淡定地将掺杂着人血与野兽血的武器拿在手上,着实令他有些吃惊,一股寒气从脚背凉到了脊椎。 连他自己被障眼法欺骗这件事都好像可以忽略了。 “你杀人了?”张麟乐压低声音问道。 柴子洋冷笑:“该杀。” 张麟乐有些震惊,他一直认为,执行任务应该就是灭掉阴邪,但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杀人。 那玄机会和执行暗杀行动的特工组织,有什么区别?他们可是玄学者啊,是斩妖除魔的,怎么能杀人呢? 柴子洋看张麟乐被雷劈了的表情,清冷地扬了扬唇角,像在笑话一只可怜虫。 张麟乐才发现他一直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对方,刚才估计被老虎吓懵了,又被这杀神迷了眼,才一直坐在原地不动。 张麟乐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和一个道不同的陌生人说太多,他赶快站了起来,去捡他的鸳鸯钺,随口说道:“走上阴路太邪乎了,怕什么来什么,刚才差点就命丧虎口了。” “水为阴,双数时辰为阴,再算上阴路,开启了你的属性。”柴子洋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你不够强大,用不好这属性,小心被反噬。” 张麟乐捡钺的手微微一颤。 “难道你不觉得心想事成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柴子洋轻笑一声。 张麟乐缓慢地拾起他的钺,心里隐隐对自己的属性有了一个答案。 所谓的他的本命属性水,并不是字面上理解的水,而是代表一切阴面之物。 天干地支、八卦阴阳、九宫用神皆有阴阳之分。适逢阴时阴地,他的水属性就会开启。 可惜的是,张麟乐根本控制不住属性,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潜意识,这样的属性反倒给自己带来了致命的危险。 “我觉得很可怕。”张麟乐答道。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 话音落下的片刻,柴子洋手里的鞭子就丢了出去,鞭头缠上了屋外偷袭人的手。 张麟乐在几乎在同一时刻感觉到了,只是柴子洋出手更快。 刀疤男被黑鞭卷了进来,狗吃屎地趴到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把手|枪。 “你是什么货色?敢动玄机会的人?”柴子洋收回鞭子之际,顺便把地上的手枪扫开了。 张麟乐发现鞭子的刀尖没有展开,因此那个刀疤男的手完好无损,只是这人被突然地卷进来硬摔在地上,胳膊脱臼了。 刀疤男捂住胳膊,呻|吟了几声,怒道:“你们玄机会的另外一个成员在我们手上,识相点就不要和我们对着干。” “谁?”张麟乐心里一惊。 “青龙韩瑞。” “哦,那又怎样?”柴子洋只是笑笑。 张麟乐对柴子洋的态度捉摸不透,插话问道:“你要做什么?” 刀疤男说:“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我,再也不管这档子事,我们不仅放人,还给两位好处。” 柴子洋偏头,眼神有些妖艳,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慢腾腾地吐了一个烟圈。 “你的鸳鸯钺上有毛。”李景行用手电照着张麟乐的武器,伸出一只手将兵器上的毛取了下来。 徐栩在一旁警戒,用手电照射着四方,头也不回地问道:“是什么动物的毛?不要告诉我是老鼠毛。” “徐哥,好恶心。”张麟乐噗嗤笑开了。 “是猫。”李景行说。 徐栩转头看了一眼,很快便撇回头:“张六碗,你刚才伤了一只猫?” “没,绝对不可能,”张麟乐笃定,“我之前分明感受到了邪气入侵。” “有猫的地方容易诈尸,”李景行说,“小心尸变。” 98.决战四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这次任务要出国, 协助柬埔寨玄学组织扫除当地残余势力。”晏玺言简意赅。 张麟乐有些发怔:“我们还要充当外援, 去支援国际友人?” 徐栩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手臂未免伸得太长了一点吧?国与国之间信仰的神佛不一样, 阴邪必然也有极大的差别,即使我们去, 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 “这是华夏玄机会下达给我们的任务, 我们不要质疑自己的组织,”晏玺正色道, “我相信国家,相信总部,相信他们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充分考虑了国际形势。” “是啊, 考虑周到, 就是没考虑我们的死活。”徐栩似笑非笑地看着晏玺。 晏玺觉得徐栩的眼里藏刀, 似乎在嘲笑他迂腐无能,任人摆布。 “截至到现在为止, 玄机会从来没有失算, 华夏的军师坐镇,神机妙算,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徐栩这次笑出了声:“神机妙算?呵,这个词都烂大街了。” “闭嘴。”李景行沉声。 徐栩心不甘情不愿地撇了撇嘴,垂头不说话了。 李景行看徐栩服软, 眼神微闪了一下, 表情有些不忍。 张麟乐习惯了平时徐栩的趾高气扬, 也知道李景行在生活上是真惯着徐栩, 总以徐栩为主,想不到一说到工作,两人就立马换位了。 比起徐栩对玄机会的不信任,张麟乐就无所谓多了,他对这次任务的本身还是有几分兴趣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只要能让他见识更多,他就忒兴奋。 作为一个大好青年,在玄冥观混吃混喝,远不如大展身手,实现抱负。至少张麟乐认为年轻人都应该是这么想的。 “柬埔寨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景行问。 “东南亚的玄术分为两派,一派人作风正直,是正规大庙里修行,一派主要靠提炼阴魂,下降头等邪术谋生,后者被人利用,大势启用阴邪之术,妄图破坏国际玄学平衡,我们要去秘密铲除这部分的毒瘤。” “他们自己不能铲除吗?”张麟乐好奇地问道。 “他们不愿意出面,他们的人没事,出事的是我国的游客,有人失踪了。” “游客?” 晏玺点头:“很奇怪,平时东南亚玄学势力再猖狂,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他们把矛头指向了我国。” 徐栩抬起头来,摸了摸下巴:“这就奇怪了。” 晏玺神色发沉:“他们是要挑人做什么大法事,还是破坏国际形势的平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有几人失踪?”李景行问。 “最近失踪了两人,他们的家人正通过舆论与国际警方的力量在积极寻找,现在官方答复是极有可能遭遇了坏人绑架,我们通过华夏玄机会军机处得到内部消息,他们的失踪和邪术有关,这事不能声张,也不能让事态发酵,一切得秘密进行。”晏玺拿出了两张照片,一男一女,都是短发。 他嘱咐,“任务核心是进一步了解外方玄学势力对我国的威胁,其他的,顺其自然。” 李景行拿起照片,徐栩与张麟乐便凑了上去。这两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男人长着一张大众脸,没什么特点,倒是这女人长得不错,单眼皮,挺清纯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嘴边有颗硕大的黑痣。徐栩盯了一眼张麟乐:“你看得很入神啊?” “不,我是有些激动,想瞧仔细了。” 张麟乐从小就有英雄情结,一听这趟行动怎么这么像特种部队的解救人质任务,还有点湄公河行动的感觉,想想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李景行早就过了张麟乐那种满腔热情,慷慨激昂的年龄。通过晏玺的陈述,也大致能想象这件事的棘手程度。 “这次执行任务的有几人?总部能够给予哪些支持?” 晏玺回应:“这次的跨国行动难度较大,总部提供当地的地接与充足的资金,执行任务的队员必须是月前或以上,我们玄冥去三人,朱雀一人,青龙一人,白虎有其他任务暂不派人。” “不行!”徐栩拍着桌子而起,“看不起我吗?我又不是女人,留在观里做什么?” 张麟乐觉得徐栩这句话完全不通,女人是留在家里,不是留在道观里吧,不过,他也不想徐栩留下,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徐哥能力很强的,之前林清失控,全靠徐哥指挥,我才能和林清搏个平手,有他在,我会更好地完成任务。” “总部根据任务的困难程度选择最合适的人员,这次总部一共指定了两名日行的人去,其他能去的也是月前级别的,足以看出这次任务很艰巨。”晏玺急忙解释。 张麟乐心思陡转,另一个日行,就是朱雀叫柴子洋的人吗?他的技能是什么?张麟乐更加期待了。 “这次任务凶险,有一番苦战,总得有人在观里等着总部进一步的指示。”晏玺补充。 “你留下就可以了,我根本不喜欢和总部那些人打交道,反正我必须和李景行在一起执行任务,这可是我的底线。”徐栩一口咬定不妥协。 李景行看徐栩心情不好,也站了起来,顺毛道:“放心,我们会一起的。” 晏玺的手抖了一下,就听到李景行开口:“我必须和徐栩在一起,这也是我的底线,我会照顾他,护他周全。” 晏玺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护不了他周全呢?” 徐栩云淡风轻地笑了:“这有什么?只要和李景行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都不要紧,反正人嘛,早晚也会有那一天的。” 李景行一把揽过徐栩的肩膀,慎重地说:“别瞎说,我保证我们都安全。” 徐栩看着李景行一脸认真的样子,展眉笑开了颜。 李景行一如既往地眉目舒朗,眼神坚定。 时光荏苒,徐栩仍记得几年前的那个中午,李景行穿着黑色中式道服步入他的风水工作室。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剑眉星目,,手持罗盘,走路带风,一股正直与刚毅的气息扑面而来。 后来无数次,李景行站在正义与邪恶的边界,处在光明与阴暗的界域,从来没有让徐栩失望。哪怕深渊在前,哪怕万丈深壑,李景行都一力向前,勇战无憾,像一只略过长空的鹰。 千帆过尽,不染纤尘。 徐栩知道李景行的理想,也愿意陪着李景行,他不需要李景行保护,他想和李景行并肩战斗,一起面对这巢焚原燎的人间阴暗。 晏玺站了起来:“如果要徐栩代替张麟乐,我需要向总部回报,得到答复后方可。” 张麟乐不干了:“我得去啊,为什么留下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晏玺听着觉得不对啊!刚才徐栩一急,就说他不是女人,张麟乐耍起横来,又说他不是小孩子,这是玄冥观啊,大家都是同事,是兄弟,是队员,怎么感觉这几句话顺着听,倒有些像一个家了? 想到家这个词,晏玺的缓慢地眨了眨眼,突然感到一丝奇怪的温暖。但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很久,想到他的队员没有一个能好好听话的,就觉得力不从心。 “晏队,就让我们三人去吧,你留在观里和总部沟通就好,不是还有其他分部的成员吗?大家相互照应着,不会出事儿的。”张麟乐央求道。 “你们不懂,有些人是不能依靠的,他们执行的是命令,为了任务可以牺牲掉任何东西。”晏玺一字一句地说:“包括,人。” “朱雀?”李景行反问。 晏玺闭了闭眼,转移话题:“我和你们一起,万一遇到什么,我能用玄学治愈保护你们。” “我们组合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国外那些搞阴邪的算个鸟,我们才不需要玄学治愈呢。”张麟乐坚定地说。 徐栩拨指起卦,张麟乐凑在边上,看徐栩纤长白皙的手指不停地弹动,在反复算了几遍后,徐栩才慢腾腾地放下手。 “怎样?”张麟乐急切地问,而晏玺与李景行也站在边上,目光关切。 “天盘庚辛,太白重锋,不宜远行,远行必车折马伤,休加惊,招惹惊恐之事,又遇螣蛇,南方火旺,有欺骗、虚诈、怪异、噩梦、惊悸之象,对宫太阴,证明敌人在暗我在明,不宜强攻。” 晏玺摸了摸鼻子:“听上去很不祥啊。” 徐栩接着说:“天心星远离卦位,即使晏队你跟过去,也并没有什么用。” “卦象这么说了?” 徐栩看着晏玺,认真地点头:“我还不敢拿老祖宗的授识来开玩笑。” “那就这么决定了,晏队坐镇后方,给我们支援,我们三人领任务出行。”张麟乐拍了拍胸膛,“管他什么阴谋阳谋的,只要我们团结合力,一定会顺利拿下任务的。” 每次关键时刻,张麟乐总是最乐观的一个,不过,晏玺还蛮欣赏这种无畏的精神。他活这么久,还真没这么潇洒过。 特别是当了玄冥的负责人之后,更是瞻前顾后,生怕哪方面考虑得不周到,偶尔的放松也就是也打趣调笑一下新人,可一旦新人翅膀硬了,他也就缩回去了,露出了真实的面目,重新变成一名殚精竭虑的领导。 99.决战五 此为防盗章, 低于60%购买比例的朋友可在48小时后收看。  此刻他们正处于五层,恰好位于整个楼梯间中上的位置, 饶是如此,依然看不到头,李景行试着用手电直冲着顶部照去,光源不可及, 却依稀能辨得是密不透风的墙, 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 连三人的呼吸也几不可闻, 倒是一直顺墙而下的水渍,嘀嗒嘀嗒重复着计时器般的诡异节奏。漆黑、阴沉、压抑。 张麟乐倏的瞳孔发暗,深黑冰冷:“有东西在我们头上。” 徐栩用电筒扫着屋顶, 感到邪气的流动, 有些急躁, “忽远忽近的, 想和我们躲猫猫啊。” 张麟乐直勾勾地盯着头顶,也忍不住了:“我们直接冲吧, 遇鬼杀鬼, 片甲不留。” 突然, 李景行和张麟乐同时动了。 金龙刺刀朝着徐栩飞快地直|插过去, 徐栩睁大了眼睛,在几乎要碰到鼻尖的那一刹那, 刀刃却从灵巧地他的下颌边蹭过, 速度如同掣电, 而鸳鸯钺也旋转着脱离了张麟乐的手掌,划过徐栩的头顶。 上一秒的刀光火石,瞬间凝固,仿若刚才仅是幻象。一刀一钺狠狠地栽进了墙里,证明这些都并非虚幻。 李景行反手一拥,将徐栩顺势搂进了怀里,而一旁的张麟乐则持着另一半鸳鸯钺挡在两人前面。 邪气消散,墙里出窍的一张脸则定在了原地。 “居然来阴的。”徐栩磨牙。 徐栩刚才已经察觉到了邪气,正当他准备摇动青铜铃辟邪脱身时,另外两个练家子已经先行出动。 一个招数凶狠,如同发起进攻的白额猛虎,一个身姿矫健,像只风驰电擎的敏捷猎豹,两把辟邪利器同时嵌入墙壁的脸中。 张麟乐看着墙壁的窟窿与裂缝,仔细观察了一下墙里突出的脸:“徐哥,这脸半猫半人的邪煞,不比那女尸差,看来他喜欢你。” “谢了,无福消受。”徐栩立马拱手谦让。 “这是猫引起的诈尸。”李景行扶正徐栩,解释,“本来诈尸最多让尸体坐立或站立,但遇不得活人出的气,我们在里面走动呼吸,触动它成煞了。” 嵌在墙上的死人瞳孔全黑,一半的脸已经成煞长了毛,凶神恶煞。 张麟乐的手撑在墙上,取回了他的鸳鸯钺,回头冲徐栩挑了挑眉:“邪气也知道欺软怕恶。” 徐栩压低了嗓子:“我回去真的会宰了你,张六碗。” “普通的邪气不是问题,但要注意一点。”李景行伸手拔刀。 张麟乐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啊?” 李景行刚拔出刀,半人半猫的脸朝着最近的张麟乐咬去。 李景行根本不给邪煞一点儿机会,握着刀柄反手就削。刀刃快速划了两下,整张脸就变成了四块皮屑,掉在他们的脚下。 张麟乐赶快踏脚跑开。 李景行收了刀朝前走去:“小心它使诈。” “好酷啊。”张麟乐由衷地感慨。 虽然刚才的情况他完全也能应付,但因为没有预判,估摸着出手会比李景行慢一点。可在执行任务,面对危险时,玄学大师与军人的能力评估是一样的,仅凭着那二分之一秒的快捷反应,就足以决出胜负定生死了。 随着他对李景行的深入了解,张麟乐越发觉得这个人能力强又不说废话,特靠谱。 他默默地将李景行划成了可以一直并肩作战、携手进退的队友。 正思索着,又转头看向徐栩,刚好迎上对方看向自己目光。 “徐哥,你真幸运,能遇到景行哥这么威风的人。”张麟乐说。 徐栩盯着他,风月无边地笑了一声:“你们也会很好。” “什么?” “后面的跟上。”李景行在前面招呼道。 听到李景行的声音,徐栩推了张麟乐一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走快点。 张麟乐以为徐栩当时只是下意识随口一句,也不在意了,现在他们离闯关成功已经越来越近,关键时刻不能大意,更需要打起精神、一鼓作气。 张麟乐冲徐栩意气风发地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徐栩心里也十分愉快,和同行一起出任务就是轻松,碰到危险时,三人都能镇定与冷静,还能互相帮衬着,如果带着一帮普通人,估计此刻的尖叫声已经让他抓狂了。 徐栩不惧妖邪,他反倒害怕有人在他旁边一惊一乍的。 他之前和李景行在鬼村与海上查线索的时候,妖邪再难收服,两人也能撩起袖子拼上一拼。可偏偏在实际生活中老遇上一些胆小如鼠又要为非作歹的人,让他头痛得很,毒舌两句还要被李景行呵斥,吃了不少亏。 这次就完全不同了,没人掉链子,三人配合很上道,即使这次测试输了的代价有些大,徐栩也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 的的确确有趣了很多。 走在最前面的李景行推开了厚重的消防门,几人已经位于顶层。 入目是一片萧索之景,然而商铺的规模,还是依稀能想象出购物中心往日的神采。如今人去楼空,商铺凋零,满地狼藉的铺陈着废旧报纸、商品包装,空气中夹杂着超标的灰尘,连射出去的光,都不觉蒙上一层看不明的迷雾。大多数的店铺别着铁锁,门上有涂鸦的红色的大叉,零星的几个店铺,玻璃门已经损坏,锋利的玻璃像小锯齿支在门框边。 三人走过全是破烂与垃圾的过道,来到栏杆前。 栏杆下是九层高楼,用手电照着,力气微弱,像一个暗不见底的黑色大洞。 这死亡格局就从这里开始。有人从这里跳下,直接坠落在购物中心的中庭,魂魄被困住无法安息,变成了凶上死的煞气,在黑暗中日日徘徊,寻找替死鬼。 张麟乐忍不住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很多人一时想不通选择跳楼或是卧轨自杀,殊不知,这种死亡本就悖天理轮回,死后将要受尽折磨。 道家的人都知道,凶上死的人每一天都会重复他死亡的场景,无数次地承受摔死火碾压的折磨,不可能安息。 凶上死的魂魄一旦碰上这种困魂格局,就容易成为凶煞,专害活人,甚至有些凶煞更要可以迫害自己的亲人。 “好了,正式开工了,完了早点回去,”徐栩瞥了一眼张麟乐,“吃饭。” 张麟乐无奈地扶额:“哥,我真不饿。” 李景行用手往天上指了一下:“现在要想办法做一个风水局。” 几人的头顶,是一块庞大的透明的阳光玻璃屋顶,顶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微弱而清冷的月光穿透不进来,倒像是柔柔的覆在圆润的玻璃屋顶,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看不真切,不得真实。如果是个普通人面对这一切,心里早就发毛了,可是这三人就是做这个事情的,就像设计师在假装讨论一样稀松平常。 “风水我拿手啊。”徐栩低声笑。 “徐哥,快给我们展示展示。”张麟乐搓手,话里藏不住的急切。 徐栩差一点就喜形于色,伸长脖子探出栏杆,往下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中庭底部。 “这像不像地府?” 张麟乐愣了一下,微微点头。 这跳下去就完蛋的地方,肯定是一条黄泉不归路啊,而且现在黑压压的,根本看不到中庭,透出颓废的恐怖气息,宛如地狱。 “既然是见不得光的,我们就需要用光来制,”徐栩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既然没有日光,月光也可以。” “月光也可以?”张麟乐眨了眨眼睛,将视线投向玻璃顶棚。 “月光虽微弱,但我们可以借助道法,让其形成一道风水力量,驱走黑暗。”李景行说。 “对,敲破这顶棚月光照射的那个点,借助燃五雷火符咒,将穿透的月光过渡为红色,用火的力量驱散阴暗,虽说无法彻底改善,但可以起压制的作用。”徐栩接话。 “原来形态风水和道法还能这样结合啊。”张麟乐感慨道。 “风水可是老祖宗的玄术,本就是借助自然界的力量去微调环境,勘察地形气场,趋吉避煞。”只要一提徐栩的风水专业,他就能特别自信地高谈阔论,春风得意得很,表情既骄傲,又有些谦虚。 “得想一个办法过去。” 经李景行提醒,剩余两人才从理论层面转为了实际操作层面,但真要开始动手,却又犯难了。 玻璃顶棚倒是不高,借助外力跳起来,用兵器应该能触顶。 但月光照到的地方刚好在大楼的斜上方,离栏杆起码有三米远的距离,下面就是黑漆漆的中庭,九层楼高,一旦摔下去,那不就变成了替死鬼了吗? 伸手是够不着,如果横着放一个梯子,梯子两头架在方形栏杆上,那距离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徐栩问:“不过,有五六米的梯子吗?” “徐哥,你别要求梯子的长度,现在连个梯子的影子都没有。”张麟乐摇头,“这一路上都没瞧见梯子,现在倒回去找梯子也不现实,而且也不一定找得到。” “算了,另想办法。”徐栩可不想走回头路,如果再有一个怪物突然从他后面钻了出来,想想也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怕,而是突然性地被阴邪一吓,很惊悚,并且还恶心。 “刚才路过店铺,发现有一家店铺里面有细长的钢条,要不搭上几根长钢条走上去?”张麟乐建议。 徐栩头皮一炸:“我恐高!” 是走过刀山火海,历经地狱轮回,仍然坚持的信仰? 是万箭齐发孤身抵挡的豪迈? 还是在黑暗笼罩时,不畏孤独地砥砺前行? 对于张麟乐来说,他有了自己的定义。 100.决战六 田溢运用属性, 遁于地下, 待石门重重落地后,他再次钻出了地面,讥讽道:“雕虫小技。” “是吗?”姜月走了两步, 站在他的面前定住,“还以为分部负责人多有经验, 想不到也会中套。” 田溢眉头一皱,顿感不适,低头看了眼身上,赫然发现身上爬满了像蝎子一样的怪虫。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属性吗?”姜月平静地问,“我就是来解决你和晏玺的,没了领导, 这群崽子还不散吗?” 张麟乐用灵力在支撑着整个玄学防御, 他一直看着柴子洋的方向,当他发现深入敌方的田溢身上爬满了鳄蝎时,吸了一口凉气。 在上一个任务, 李景行曾在守灵夜发现过这种尸虫。琵琶似的身体分节明显, 有绒毛, 背部有中眼,前端两侧有侧眼, 长有形状类似于蟹鳌一样的脚须, 尾端有针, 足部如同蜘蛛纤细并弯折着, 而尾巴细长如壁虎。 鳄蝎剧毒, 一只的毒液就能让人精神发狂,更何况这么多密密麻麻地在田溢身上爬来爬去,只需要动用尾巴一蜇,田溢就活不下来了。 张麟乐忍住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大喊道:“虫怕强光!” 可这个时候,除了红色的灯光外,哪里能找到强光?刚才那几道闪电是姜月的妖法,现在雷声依旧轰鸣,但闪电躲在厚重的云层里,不再现身了。 张麟乐本想抽出自己背包里的手机,可他的手摸到一半就停下了。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田溢大吼一声,穿心般得疼痛让他扑倒在地,他想涅槃,可涅槃需要一定的程序,他根本没有时间了。 地上的虫子纷纷钻入了地下,藏匿踪影,只留下一堆带血的白骨与烂肉。 天啊,张麟乐愣了,徐哥只说了这些鳄蝎会造成人精神紊乱,没说过还要啃咬尸体啊。 “哎!”晏玺愤怒地用十针并发,射入了几只乙猴的心脏。 展月本就是新人,一看这情况就傻愣在了原地,他原本心高气傲,急于展现自己,想在这样的大战中立功,遵循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跟着田溢杀了过来,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他也许想过死亡,但没想过会怎么死亡,哪怕被人一刀刺入心脏也要痛快许多,这样的死状实在是太残忍了,比古代的酷刑还要痛苦百倍。 当今天亲眼见证白虎队长以这样的惨状牺牲时,内心不颤抖都是不可能的。 红色的灯笼反射着幽光,将骨头上的与未噬咬完的内脏印得更加猩红。展月嗅到空气中的恶臭,忍不住打起了干呕,面露惊恐。 凌霄笑了:“军师,这个新人就交给我处理吧。” “星列级别的人,留着作用不大。”姜月说。 “明白。”凌霄点头,用幡作为兵器,走向了朱雀展月。 张麟乐不似田溢这么冲动,他的任务感很强,死死地盯着目标任务。现在凌霄一走动,张麟乐立马行动了,柴子洋见张麟乐冲出了玄学防御,迅速甩出鞭子,想拦住张麟乐,却正巧被晏玺拉在手里。 柴子洋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就在手腕用力放出藏在鞭子里的刀刃前,晏玺脱了手,顺将十几发飞针送给了对手。 飞针在柴子洋的面前速度变慢,紧接着逐一地融化掉,可很快,晏玺又在跑动中从不同方位放出了数十发飞针,角度刁钻,一时间成功地牵制住了柴子洋。 张麟乐趁机跑到展月的前方,用玄学防御隔开了凌霄,转头对人喊道;“快回去!” “谢.....谢谢师兄。”展月本想撒腿回跑,可受/精后脚有些软,适逢莫染出现,利用逃脱术避开乙猴,带着人往回跑,好不容易才和另外两名新人汇合,进入了张麟乐的玄学保护圈。 凌霄歪着头,兴致极好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而张麟乐用食指拂过下唇,凛然地站在了凌霄的对面。 “长得这么俊,又是月前级,死了可惜,”凌霄拉长了声音,“加入天狼会吧。” “痴人说梦吗?”张麟乐冷冷地回应。 “呵呵,玄机会能给你什么?功名利禄?富贵荣华?”凌霄把玩着手里的引魂旗,玩笔似地旋转在指尖,就像在揣测张麟乐的心理,“不,他们什么都给不了你,谈什么精忠报国,谈什么赤胆忠心,不就是让你们去冒险送死吗?风险太高,而代价太低。” 张麟乐冷笑:“我是有良心的人,学不来你的数典忘祖。” “看你是个人才,想多给你一次机......” “不稀罕!”张麟乐打断。 手里的引魂旗骤然挺直,凌霄吸了一口气:“口气不小啊,小子,看来你今天执意要送死。” 张麟乐冷笑一声:“死不死我自己说了算,你算个球,来管我?” 凌霄干笑了两声:“我管不了你,还不能杀你了?” 张麟乐打斗的时候不喜欢和别人磨嘴皮子,他操起钺便攻击凌霄,凌霄退跑了数步,手里的引魂旗铺陈开来,他用引魂旗挡了一下张麟乐的钺,引魂旗被锋利的钺锋削掉了一个角。 眼看张麟乐攻势极为凶悍,钺尖已经触到了凌霄白皙的喉管,凌霄突然大叫了一声。 张麟乐心里一沉,来不及叫声糟糕,就陷入了一片狂风中。 他困在一隅,手脚被铁链扣住,凌冽的大风从四面八方都朝他刮来,如同无数刀片,一刀一刀削掉他的衣服与皮肤,痛得如正在承受凌迟之苦。 “这......这是幻境?” 他睁不开眼睛,脆弱的眼皮早就承受不住,眼球都要被大风戳破,而更为可怕的是,完全不能呼吸,鼻子里不断地灌进烈风,折磨着他的呼吸系统,堵住了肺部与喉咙。 “我要振作,不痛,一点儿也不痛......” “我的......玄学防御,我不要输,我不会输......” 张麟乐张开嘴,想要大口的吐气,感到飓风已经将他的内脏划伤,不可能,凌霄不可能这么强,一定是......姜月。 他想到在柬埔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道行浅的人精神控制,是柴子洋侵入了他的幻境,丢给了他一根救命的绳子。 可现在,他手脚被束缚,任由大风凌|辱与糟|蹋,可无能为力,他尝试了各种玄学防御的方法,均不见效。 如果说凌霄他尚且能搏斗一下,可这次加上了姜月,情况就变得完全不同,张麟乐无法同时对付两人,摆脱不了现在的困境。 疾风灌入喉鼻,在体|内掠夺一番,裹挟着内脏的鲜血,再次从鼻子与嘴里钻了出来,极度的痛苦。 “我要死了吗?”张麟乐脑海里就这么划过这么一个想法。 凌霄拍了拍手,用手掐住了闭眼人的喉咙,任血滴在自己白皙的手背:“张麟乐,你就这么弱啊?” “现在后悔了吗?可惜了,后悔也没用了,天狼会不需要弱者,你要死了。” “不仅是你,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就在今晚,全部去死。” “你怎么就不学学李景行与徐栩呢?置身事外还可以晚点死。” “张麟乐,当初徐栩被我踩在脚下,今天我也会送你下地狱,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看吧,你们这群窝囊废,玄机会养的废物。” 张麟乐觉得最后一口气也被凌霄的手指封住,残余的力气从身体抽离,他能感觉脚下已经软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覆在了凌霄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上。 “张麟乐,柴子洋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梦里了,恭喜你们两个都解脱了。” 柴子洋!柴子洋!柴子洋! 我还没有叫醒你,你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残缺的美才是完美,只有伟大的悲剧才能让令人刻骨铭心,玄机会没了,你也就这么死了,本想做个好事,把柴子洋让给你,可惜了......” 疾风已经戳穿了他的耳膜,后面的话张麟乐一句也听不到了,四周一片安静。 可正是这安静,让张麟乐能够集中精神。 我不要悲剧!我不是废物!玄机会的人从来都不是废物!我们敢拼尽全力,从来不怕死,但是,却不能随便死,特别是现在。 我要救柴子洋!必须醒过来,我要救柴子洋!!我一定要救柴子洋!!! 张麟乐突然睁眼了,凌霄吓得手指一松,退了好几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张麟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粉碎了对方的幻境与精神控制,一切疼痛都消失了,五感快速恢复,如果不是口鼻还在滴血,似乎刚才就是他做的一个噩梦而已。 他露出轻蔑的笑容,用沙哑的声音说:“我的人,还用得着你让?” “你这个该死的,居然破了军师的精神控制!”凌霄大惊。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死不死我自己说了算,怎么不长记性?” 下一刻,张麟乐圈起了一道防御,凌霄突感后背有墙推着他向前,他想再次利用幻境,可属性被觉醒的张麟乐压制得死死的,丝毫发挥不出来。 张麟乐退了一步,转身奔向了柴子洋。 而凌霄这一刻才明白,张麟乐是围了一堵透明的四方墙,将他困在极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凌霄冲着离去的背影嘲笑了一声,果然,胆小的人成不了大事,这张麟乐分明只敢对付阴邪,不敢杀人,所以才把他困住。 等他再次出去,一定要让用幻境撕碎这小子,让张麟乐明白,正是他的善良与恻隐,才给了敌人反攻的机会。 善良是战场上最不需要的东西。 凌霄回头对姜月说:“军师,放我出去,我去杀了这小子。” 姜月充耳不闻,一直看着张麟乐。 “军师!”凌霄尝试着又喊了一声。 姜月缓缓地转头,凌霄松了一口气,快语道:“军师,快一点,我等不及要杀了他。” “你凭什么杀他?” 面对姜月的质问,凌霄睁大了眼睛辩解道:“刚才是他运气好,很快.......” “不,不是他运气好,你应当认清现实。”姜月淡淡地说,“你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猛然惊醒,玄学防御力迅速升级,现在已经胜过你。” “不可能。” 姜月走到凌霄的面前:“我要开启这堵玄学防御墙轻而易举,可是你没用了,他刚才用防御力将你的幻境创造属性一同剥夺了。” “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凌霄激动不已,他尝试营造一个小范围的幻境,努力了几次后,白皙的脸色出现了惊慌。 “你是个废人了。” 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凌霄腿一软:“军师,如果没有我凌霄,你也不可能杀掉这么多玄机会的队员,还如此顺利地得到青铜符。” “我们已经给了你报酬了,”姜月努力裂开嘴角,展现出一点讽刺的笑意,“两清了。” 凌霄不可思议地大叫:“我对天狼会忠心耿耿!” “你的忠心是用钱换的,如果现在有其他人给你更多的利益,你同样会背叛我。”姜月将手伸进了玄学防御墙,抚摸着凌霄的脸。 凌霄想退,却无处可退。 “我不会的,军师,我不会的。”他颤抖着,咬紧了牙关,感受姜月手指的冰冷。 姜月的手极轻地停在他的脸颊,就像是爱人之间的抚摸,声音也轻柔:“别害怕,美男子。” “军师,我发誓,绝对不会有异心,你放了.......” 姜月捏住凌霄的下巴,打断道:“我想要勇猛的狼。而不是狗。”手腕猛地一扭,凌霄的脸就分了家。她的手指持续发力,将对方整个下巴直接捏碎了。 凌霄的脸四分五裂,气管未断,尚有一丝呼吸的身体狠狠摔到在地,而姜月的手还是一动不动地伸长着,手里有一小截下颌骨。 她怜惜地转头看着这节骨头,神情有些不舍,兀自叹息道:“哎,下巴我收下了,待我回去练蛊时,将你的魂魄吸干,也算留个纪念吧。” 地上的无头身体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声息。 地上的鳄蝎全部破土而出,一拥而上,将尸体啃了一个干净。 101.大结局 姜月端详了下颌骨半天, 对跟在后方的一群彪悍说道:“我帮你们破了这小子的玄学防御, 你们去把剩下的人杀干净,留下......嗯,他看了一眼斜前方, 留下晏玺,我的成功总需要一个玄机会的人来见证。” 彪形大汉听罢, 挥锤而上,地面震动,每一步都是破石之力。 张麟乐跑到晏玺身边,电光火石之间,晏玺与他交流了一个眼色便离开,张麟乐明白, 晏玺要赶回去照顾剩下的四个新人, 怕新人抵挡不住彪悍与乙猴的同时进攻,而柴子洋就留给了他。 而此刻,张麟乐要对付的人站在对面, 红色的灯光忽明忽暗地印上了他的轮廓, 让柴子洋显得更加妖异, 只可惜那眸子如同一滩死水,连光都照不进去, 没有一丁点涟漪。 “柴子洋......”张麟乐轻轻地唤了一声。 换来的是对方冷漠地举起了黑鞭。 柴子洋不记得任何事了, 他被控制了, 什么时候被控制的, 是不是从没入梦的那一天开始?张麟乐尝试地问, “我是张麟乐。” 柴子洋黑鞭一甩,在空中转了一圈,发出噼啪的响声,突然,他的黑鞭如蟒蛇发动起袭击,纵是张麟乐这种反应力超快的练家子也没能及时反应,只错身挡了一下,而黑鞭绕上了张麟乐的手臂。 如果下一刻,柴子洋开启鞭上的刀锋,张麟乐的手臂就保不了了。不能耗下去,张麟乐立马举起另一只钺重重砍向黑鞭。 可柴子洋的力量来得更为迅捷,用力一拉,便将整个人拉飞起来,张麟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跪落在柴子洋的面前,钺也落在远处的地上。 “艹!”张麟乐觉得自己特窝囊,被柴子洋单手像风筝一样逮了过来,这力量差距太大了吧,实力悬殊,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月前级和日行级的实力真是判若云泥。 柴子洋真想杀他,估计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不过,柴子洋并没有对他下狠手,似乎是个好信号。不仅不想杀他,也没有打算废他胳膊断他腿什么的。 那可不可以充分利用一下现在这个距离?不知道有没有唤醒对方的可能? 张麟乐抬起头,发现柴子洋正俯看着他。你怎么做才能唤醒他?总不能敲晕对方吧?这个想法在张麟乐的脑里过了一秒,立马被否决了,他没机会也没能力敲晕柴子洋。 打是打不赢了,只能曲线救国试一下。张麟乐突然想起徐栩临走时送他的一句话:“你可以相信他。” 相信谁?相信柴子洋吗?那我怎么才能弄醒他? “要不要吻他?”张麟乐被自己头脑里蹦出的想法给逗乐了,什么时候上战场变成了王子吻灰姑娘的戏码了?不过,上次南|海一战,这个方法好像真的有点用。 张麟乐正欲起身,柴子洋却意外的靠拢了,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唇吸相合,能嗅到彼此的味道。 这是答应了?他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 对这个结果,张麟乐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动与羞涩,不过危机当前,耽误不得,一切的事情都要为目的服务。 想到这里,张麟乐释怀了不少,闭眼将脸抬高,试图用唇靠上去。 上次就是这样,柴子洋没有拒绝他,哪想这次他的唇就在离对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却被人摁住了脑袋。 张麟乐:“......?”居然摁我脸?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我可在牺牲色相,好不好! 柴子洋将张麟乐摁回原位,摁脸的手顺着脸颊下滑,触碰到了对方的项链。 “不!”张麟乐惊醒了,柴子洋在打这条链子的主意。 这一刻,张麟乐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窜了一圈,不到一秒钟,他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这条链子难不成就是朱雀的青铜符?!!! 张麟乐用力地挥开了柴子洋的手,往后挪了两步,一脸警惕地看着对方。 柴子洋不紧不慢地立起身子,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伸出了手掌,用手指轻轻地招了招。 张麟乐明白,这手势是想要他自己把钥匙取下交出来。 他单手按住项链,慢慢地起身,柴子洋竟然特别有耐心地等着,也没主动上手抢,似乎心情特别好,愿意等这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白兔主动投降上缴。 “这是朱雀符吗?”张麟乐问。 柴子洋没吭声。 张麟乐的手突然松开,撒腿就往回跑,没跑两步,前方陡然出现姜月,封住他的去路,张麟乐刹车不及,差点撞了上去,正想后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他的脖子飞快地袭来。 姜月不会客气,如果被她控住住,她的手指发力,只需要一秒钟,就能捏碎张麟乐的脖子。 钺已经没在身旁,张麟乐被迫划出一道防御,可如枯枝的手指却径直穿过了这道防御,步步紧逼张麟乐。 防御不了姜月,那就只有...... 危急时刻,张麟乐瞳孔迸出光,唯一的念头并不是自保或是逃避,而是如何拼尽生命去废掉这只惨白的手。 张麟乐没在躲避,可这时黑鞭像一道地龙,忽然就窜在姜月与张麟乐的中间并竖起了鳞片,一时间寒光森然。 姜月立马收手,而张麟乐也下意识地往回退,重心不稳,一下倒在地上,紧接着脖子一紧,他猛然伸手去拽项链,却发现脖子上已经空了。 姜月收回手,看着张麟乐身后的柴子洋,手上握着那根至关重要的链子。 “还我。”张麟乐起身去抢,被柴子洋一脚踹坐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要爆裂了,但他还是坚持着爬了起来,“说话不算数吗?送我的还想拿回去,没门。” 他扑了上去,这次柴子洋没再踹他,反倒是张麟乐抬起了腿,可临到跟前,柴子洋的黑鞭一绕,像绳子一样将张麟乐全身捆了个结实。 张麟乐再次倒地,看着远处的钺,气恼得想吐血。 姜月有趣地打量着柴子洋,想从他的神态中窥探什么。 柴子洋握着项链冷冷地说道:“我要他。” 姜月眼睛微眯,偏了一下头。 “我要他。”柴子洋加重了语气。 姜月看了一眼地上的清俊少年,算是有些明白柴子洋的意思,被捆住的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本还在挣扎,听到柴子洋开口说话时,也惊讶得停止了扭动,抬头看着对方。 姜月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不会归顺天狼会的。” 柴子洋的手指紧了紧。 无声的抗议。 姜月摇头,不耐烦地说:“随你吧,朱雀符先给我。” 听到朱雀符三个字,张麟乐高声组织道:“不行,柴子洋,你不能这么做,你想毁了华夏吗?你想当千古罪人吗?” 柴子洋不为所动,直接将钥匙丢给了姜月。 “喂,柴子洋,我艹你,我艹你全家!” 张麟乐只恨这黑鞭拴着他的身体,否则他真能跳起来拦截住这最后一把开启十方界的钥匙,现在眼睁睁看着钥匙落在了敌人的手中,他怒火中烧,嘴里不断冒出脏话。 这些话倒是吸引力柴子洋的注意,他眼珠动了动,看向张麟乐,张麟乐的下一句“艹你”猛地哽在喉咙里,只咬唇愤然地看着对方。 青铜符稳稳地落在姜月的手里,她的脸上总算有了神采,转头看向剩下几个正在奋战的玄机会队员。 地上已经有好几十只乙猴的尸体,而天狼会的彪汉在灵巧的华夏人面前也占不了便宜,双方拼得势均力敌。 姜月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这里所有人都要死,当她开启十方界的时候,地下邪恶的灵魂将会复活,华夏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瘟疫与噩梦。 “哈哈哈哈哈哈哈!”姜月大笑着走向戏台,戏台为阵,她知道十方界就锁在这戏台之下。 当她走得近了,才发现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 姜月停下了脚步,神情拧扭,恶狠狠地说:“陈默言?” “正是本人。”陈老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几十年前我心软放你一马,希望你能改邪归正,想不到你居然加入天狼会,还任了他们的军师,你率国外玄学势力,侵犯我华夏国土,屠我玄机会队员,罪不可赦!” 姜月看着陈默言,冷笑了好几声:“华夏玄学一家独大,各国早就看不惯了,我不过就是拿人钱财□□而已。” “是为了钱吗?”陈老问,“为了钱不必要这么大费周折。” “当然不止为了钱,”姜月抬头望着天,将手高高举高,像在拥抱这无尽的黑暗:“等我开启了十方界,所有的阴邪都会听命于我,我就是玄学界的第一人了。” 陈老轻蔑道:“你根本就不是人。” “陈军师,据我所知,你也是半人半鬼,吊着一条老命守着这破地儿,何必这么辛苦?就让我今天送你下地府好生休息吧。”姜月放下手,语气也轻松了几分。 陈老鼻子发出一声冷哼:“凭你?” “献丑了。”姜月吹了一声口哨。 突然,黑暗的云层亮起了雷火,空气中增添了无尽地压力,山林的枯枝碎叶被飓风卷起,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一股腐朽的味道传入众人的鼻子,像是一种黑暗领域的诅咒,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与死亡的气息。 一声长啸下,长着巨大翅膀的丑恶怪物现身,很快,它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喊,扭曲着丑陋的身形,在天边飞驰。 “龙?”莫染惊呼了一声。 它在天边不停的盘旋,拥有极宽的展翼,随风而起尖叫令人心肝颤动,产生无法遏止的恐惧。 猛然,黑龙从他们上方低飞而过,用血红的眼睛扫视着渺小的众生,邪恶与摄人心魄的瞳孔穿越了一切云雾与血肉的屏障。 所有人都惊呆了,做不出任何反应。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它那粗糙的鼻子微微嗅动,上山下海般的搜索,利爪粗如百年老树,锋利得能将地表轻易划开。 张麟乐捂住心脏,无法相信他所看到的这只“龙”。 如果这也能算龙的话。 如果是一条即将化龙的蛟,有李景行在,通过涅槃或许有一拼,可现在眼前这只庞大的怪物像来自地狱的诅咒,遮天蔽日,比蛟大了数倍,杀气腾腾,速度更是能追上风,张嘴呼啸间,能看到他尖锐的利齿,像大型机械的巨大钩子一样。 这是一条化蛟后的黑龙,被蛊术覆咒的怪物。 “惊喜吧?”姜月笑得嚣张,“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了,还有一份惊喜要送给你们。” 他再次吹响了口哨,整个大地如同发生了强烈的地震,疯狂地抖动起来,感觉有千军万马朝会龙庄奔袭而来。 “就由它们对付你吧,我还要开十方界的大门,恕不奉陪了。” 姜月转身之际,陈老就拿出了定符,口中高唸道法,甩了过去,却被释放突然刮来的大风将符咒撕了个粉碎。 巨龙呼啸而下,巨翅一扇,整个二层戏台全部坍塌,陈老赶紧跳开,而其他在中院的人与妖物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陈老抽出了浮尘,拂尘本柔软,但在他手里的那一刻,可以吹发竖毛,拂尘变成一把硬针,硬生生地抵住四面而来的冲击。 黑龙盘旋而上,呼啸一声,只待姜月打开十方界后,它便可以大开杀戒。 张麟乐看着倒地的北天门外,密密麻麻的黑影如蚂蚁行军,简直令人起了鸡皮疙瘩,那如同百万雄师传来的震动居然全来自于尸体。之所以能看得出来是尸体,是因为他们大多数穿着寿衣。 “这就是他们在世界各个偏远地区偷的尸体。”张麟乐被黑鞭捆着,看着这乌压压一大片死人向他们逼近。 “柴子洋,放了我,你TMD快放了我,让我战斗,我不要这么死!”张麟乐大声喊道,“你听到没有?柴子洋,醒醒好吗?姜月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你也会死的。” 本不期望得到答复的人使劲地挣扎着,而突然之间身上的黑鞭就松开了。 张麟乐忙三下两下挣脱开,站了起来,看着柴子洋。 “吵死了。”柴子洋捏了捏太阳穴。 张麟乐一把拉住柴子洋的胳膊;“你醒了,醒了对不对?” 柴子洋做了一个嘘声的表情。 张麟乐反应过来,用手狠狠地抽了对方手臂一巴掌:“你TMD耍我对不对?你根本就没被控制?柴子洋,你在搞什么鬼?” 柴子洋没辩解,转头看向姜月。张麟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姜月已经摸到了戏台地面的钥匙口。 “我去杀了这妖女。”张麟乐跑了两步,就被柴子洋一把揽了回来。 也幸亏柴子洋这灵敏地一护,让黑龙的爪子扑了一个空,张麟乐发现这黑龙如同姜月的护法守卫,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可恰恰是黑龙下沉抓人之际,给了陈老可趁之机,他跳起来逮住了黑龙的爪尖,两三下就攀爬到黑龙的背上,缠斗着一起上了天。 “不杀她等着过年吗?”张麟乐问道。 柴子洋的手未松开,将怀里人圈得死死的:“再等等。” “等个毛线啊等!” 张麟乐的话刚说完,就又听到了哨声,张麟乐浑身汗毛一竖,每次听到哨声就有怪物出来,现在这些怪物已经收拾不完了,难不成姜月还有新花样? 在张麟乐暴跳了三秒后,才发现这次哨声来并不是来自于姜月的方向。 他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屋檐上有一个清瘦而高挑的黑影。 这个黑影张麟乐认得,绝对不会错。 “徐哥!”张麟乐大脑一片空白,徐栩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哨声来自徐栩吗?是不是他的幻觉。 会龙庄的中庭激战正酣,徐栩是听不到张麟乐的呼声的,他站起来含指又吹了一声。 顿时,所有的乙猴受到刺激,开始倒戈。彪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头就已经落地。玄机会的队员全部莫名其妙地放低了武器,面面相觑。 “徐哥控制了乙猴!”张麟乐大喜。 越来越多的乙猴开始向门外奔去,冲向了死尸军团。 “不行,那些尸体是我们在国外遇到的,必须用火烧,否则他们会重生,而且,越来越多。” 不等张麟乐提醒,柴子洋的黑鞭发出火光,他绕鞭挥舞,那些被大风刮到庭院的枯枝便起了火,挂在墙边的灯笼也烧了起来,连同戏台也着了火。 乙猴跑动时,纷纷捡起了最近的火源,快速向死尸冲去,和外面的尸体烧成一团,把整个会龙庄的四周烧成了一片涛涛火海。 天上龙啸一声,直挺挺地扔下一个人,张麟乐忙跑过去,发现陈老整个人血淋淋的,鼻子、耳朵、嘴巴全是鲜血,手臂也被撕咬掉了,骨头全碎了,一动不动。 晏玺和其他人也赶了过来,晏玺轻声唤道:“师父。” 陈老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守不了你......家门了。” “师父,别说话了,养住气,我来救你。”晏玺说罢掏出针,运用起了属性。 “别,”陈老阻止道,“浪费了,大限到了,保......年轻人吧。” 晏玺的手颤抖得厉害,最终还是从了陈老的建议,将针收了回去,垂眸间两滴热泪就掉在了地上。 “一定会赢,乔......乔......”陈老话未完,嘴巴动了两下,还是没能将最后的字说出来,就这么睁眼断了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上。 “师父!” “陈老!” “陈军师!” 周围的人纷纷大喊,神情凝重。 “师父安息,我定当不辱使命!”晏玺一字一句地说含泪说完,用手覆上了陈默言的眼皮。 张麟乐站起来退了一步,刚好撞在柴子洋的胸膛上,他转头想知道答案,而柴子洋没说话。 乙猴与尸体在外围交战,黑龙在天上监视,庭院空荡荡的,别黑烟围住,张麟乐划出一道防御,将呛人的黑烟隔阻开了。 大家齐齐回头看着姜月,又几个人正要上去阻止,被晏玺压了下来。 姜月全神贯注地将青铜符插入了相应的钥匙孔,在朱雀那一把成功插入后,地面慢慢地开启了一道裂缝,越来越大。 姜月发狂般地大笑,转身发现一只乙猴正飞奔而来取它首级,姜月利爪一伸,直接让乙猴凌空掏了心。 手心一用力,骨架便散了,只剩下手中散发着腥热的心脏。 心脏便如同生鸡蛋一样发出一声爆碎的吹响。姜月转向屋檐上吹哨的男人,而天上的黑龙心有灵犀似般地俯冲而下。 徐栩见势不妙,赶紧跳了下来,而黑龙在空中的时候便遭遇拦截,一只金色的巨龙腾空而起,华夏独有的色彩成为了他身上的图腾,五爪张开,鳞片竖立,迎面张开巨嘴咬上了黑龙。 “徐哥。”张麟乐一把抱住了徐栩,“你们怎么来了?景行哥......” “以后再说。”徐栩看向晏玺,请求道:“凭李景行一人之力难以抵抗这吸食了四十九天至阴魂魄的黑龙,我需要你的帮助。” 徐栩的请求似乎也验证了张麟乐的猜想,徐栩不会求晏玺,除非这个人......不过此刻危急,并不适合发问。 徐栩急切地说:“你帮我开启灵力,达到巅峰。” 涅槃!张麟乐明白了,这是要合两人的属性威力,合力对抗这万恶的阴间黑龙,他徐哥这是要涅槃。 晏玺摇头:“强行打开你的灵力,结果会无力回天,我没有办法保你。” “不用保......” “队长,我来涅槃,你保景行哥就好。”张麟乐自告奋勇。 “别闹,你属性更不稳定。”徐栩大声阻止道。 “麟乐,你天生带玄冥主属性,就算涅槃了也上不了天。”晏玺打断,站了起来,“国家安危,胜负在旦夕之间,我来最好。” “我去吧!” 张麟乐转头,看到柴子洋抬起下巴,正冲着他笑。 有多久,他没看到这个人这么笑了。 张麟乐打斗的时候很少说废话,他从小看电视,发现废话多的人总是死得快,同样的,他现在也不想柴子洋这么对着他笑,总觉得生死一线的搏斗前,不需要这么多过场。 柴子洋,你这么笑,是要做什么?不要笑,这个时候笑个屁! 可这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张麟乐呼出一口气,不争气地觉得这个笑容太美了。 “你知道我最合适。”柴子洋的目光移到晏玺的脸上。 晏玺点头。 “谢谢。”徐栩说。 柴子洋冷冷地说:“不用,我是为了华夏而战。” 张麟乐走到柴子洋的面前,胸膛想鼓风机一样起伏:“柴子洋,听好了,你一定要赢,否则......” 不等对方说完,柴子洋将张麟乐一把推开,单手一挥,黑鞭如同一条带着火光的巨蛇,顷刻间便缠绕上了他的身体,烈火越燃越旺,如同一个充满了火与血火焰的神坛。 血红的火焰一层一层向外蔓延与升腾,带着火焰的朱雀冲天而起,尖锐的鸣叫划破了整座会龙庄。 火焰弥天,浴火升天的姿势更像是在九天翱翔。 天地玄黄,日月盈昃,再也没有什么是比朱雀更为壮烈而美丽的神物,那尾端与翅膀的徇烂带着照亮全宇宙的光芒。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关于火的传说与神话,那一定和柴子洋有关。 张麟乐眼眶湿润了,他低语道:“徐哥,他就这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柴子洋,你一定要赢,否则,下一个涅槃的就是我。你骗了我这么久,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着找你算账啊。 徐栩一把将人拥进怀里,拍了拍张麟乐的肩膀,咬牙道:“他也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化龙,等他飞下来,我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张麟乐感同身受,狠狠地点了头。 徐栩笑着安慰:“放心六碗,我评估过,两个日行级涅槃,完全可以战胜黑龙,走,跟上队长,罪魁祸首还在。” 看徐栩一脸轻松,张麟乐总算舒了一口气,如果没有胜算,如果李景行会受到伤害,徐栩第一个就会坐不住。 两人跟着晏玺走到姜月的后面,而剩下的玄机会队员也手持武器围了上去,警惕地看着妖女。这些队员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晏玺要阻止他们,就这么看着姜月打开了十方界的大门。 不过,下一刻,他们便知道了答案。 地面的裂缝裂开,姜月的笑容也如同这地缝一样增大,可就在他看到第一个阴魂时,那笑容便定在了脸上。 “不可能!”她大叫一声。 “这难道不是你要的结果吗?”晏玺在他身后淡淡地说,“你放出了索命的魂魄,他们来索命了,可惜,我们这里不流行自相残杀,索你这妖女的命更合适。” 张麟乐与徐栩站在晏玺的背后,看到地缝里走出了很多熟悉的人,准确来说,是魂。 陈默言走在最前面,朱雀的曹连卫与他的红发队员站在左边,白虎的田溢、焦赟、白发导师、林清、还有几名他们不认识的前辈则全部手持武器,站在了斜后方。 众人看到了陈默言后方有个人特别眼熟。 张麟乐低声道:“晏队。” 看着和晏玺的阴魂,姜月摇头大笑,转身咬牙道:“玄雀符是假的!乔灼你真是计谋无双啊。” 张麟乐的视线从晏玺的魂魄转到了他的队长的侧脸,总算坐实了他的猜想,他的队长根本不是晏玺。 带了他们这么久的队长,一直是玄机会的军师——乔灼。 乔灼对姜月点头:“晏玺早就在那一次的任务中牺牲了。” “这么多年,你装成窝囊废,让人假扮你,故意透露假的最后一枚玄雀符所在,让你的队员一次又一次地出任务,让我相信符的真实性,还把你最优秀的队员柴子洋拱手让我,不就是等着我打开这假的十方界,你来个瓮中捉鳖吗?你这个躲在暗处的王八蛋,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姜月忿忿地看着晏玺。 “你也没少算计我,你的哨子吹完了吗?”晏玺淡淡地问,“黔驴技穷,那就该轮到你了。” 姜月不可置信地再次吹响了哨声,可她的哨声很快就被徐栩的哨声给压了下来。 “你......不该留你。” 当初,姜月就听闻了玄机会招了一名会奇门遁甲的队员。玄机会从不招普通奇门术士,历年来只要玄机会招预测者,均是为日后的军师助理做准备,甚至,是后备军师。姜月就请命当了徐栩的导师,而相处下来觉得徐栩资历平平,初次见面的她还没来记得出手,就被李景行阻挠,还被晏玺用计赶回了玄机总部。 而后期徐栩的灵力属性增强,姜月感受到危机时,已经取不了徐栩的性命。 “用毒虺信子、鳄蝎的毒液、乙猴的心、与人下巴做引子,含在舌下,便能控制各自这些阴邪。”徐栩不屑地拍手,“时间太赶了,人下巴我确实无福消受,只能一物降一物,让乙猴对付尸体了。” 说完,他看一眼空中,金龙与朱雀狠狠地咬住了黑龙的巨翅,那厚重的双翼被咬穿了几个窟窿,想一床摊开的烂床单,黑龙正在绝望地大声嘶叫。 徐栩更加得意了:“我还以为你要带蛟过来,想不到你居然带了一条龙,不过更好了。” 张麟乐偷偷看了徐栩一眼,发现这个人正在摸下巴,刚才徐栩说的内容已经很恶心,现在他看徐哥好像又在打那条黑龙的主意了,心里更觉不妙了。 姜月看向天上伤痕累累的黑龙,金龙的利爪剜出了黑龙的一只眼睛,而朱雀灵活地飞至对方的腹部,用锐利的嘴划开了黑龙的肚皮。 黑龙发出痛苦的嘶吼,从高空坠落,而金龙与朱雀并没有放过他,继续夹攻,天地间所有的天空全是烈焰与金光,将黑暗彻底驱走。 已经回天无力,她垂下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恶有恶报,我今天就替天行道。”乔灼抽出一柄桃木剑,对准了姜月,“你太小看玄机会了。 姜月撕下面囊,显出了真身,想借助原形提升灵力,和剩下的人拼个鱼死网破。 莫染退了一步,嫌弃道:“这妖女是要变丑八怪了吧!” 可下一刻,姜月惊奇地发现,她的灵力像被抑制了般,半分都施展不出。暴跳如雷的姜月看向乔灼,又盯了一眼徐栩,大嚎一声,猛地朝徐栩冲去。 还没冲到徐栩跟前,就被后方的英魂一拥而上,她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身体就英魂的兵器给戳得四分八裂,乔灼也不客气,用桃木剑将它的心脏跳出,狠狠地刺向了地下。 徐栩立马掏出桐油与铁钉,钉在了那块地表,乔灼划了一根火柴,将火种抛向地面,蓝色的火焰喷薄而出。 地下的鳄蝎全部被激出了地面,还没跑两步,就被这桐油化魂的道法给全熔了,烂成了一滩灰。 张麟乐对眼前的情况目瞪口呆,乔灼倒是淡定,连忙收剑,拱手向玄机会牺牲的队员作揖。 张麟乐走到徐栩的旁边,看着桐油与铁钉:“徐哥,这是什么?” “跟你景行哥学的,我们用了道家最狠毒的方法,将妖女的魂魄彻底碎了,永世不得超生。” 张麟乐吞了吞口水:“太厉害了。” 徐栩笑了笑,耸肩:“如果不是妖女的法力被限制了,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全靠陈默言的阵起了作用。” “开启十方界为假,实则启动了一个道家大阵?” 徐栩点头:“三层宝鼎大阵号令天庭降妖除魔,一旦触发阵变,阳盛阴衰,时空扭转,这妖物就没了灵力。” “但仅用用钥匙开启就能触发大阵启动了?” 徐栩摇头:“肯定不止一项,是多项触发,也许是走位,也许是触碰了什么机关,还有可能是象征,举个例子,双方把龙作为战旗,如果对方的龙战败,就代表战旗被毁,旗毁人亡,直接触发大阵变化,很难一概而论,大阵玄妙,不是我等人可以参透的。” 莫染在旁旁边偷听得正欢,说到龙,他立马兴奋地打岔:“李景行前辈是不是那条所向无敌的金龙啊?真是太棒了,好想认识一下啊。” 徐栩眯起眼睛,危险地扫了这少年一眼。 张麟乐见势不妙,转移话题问徐栩:“触发的机关,会不会也打开了万恶的十方界大门?” 这样一问,倒是分散了徐栩的注意力,他轻轻摆手:“钥匙都是假的,乔灼的计谋而已,你还真以为这是十方界吗?” 张麟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时,乔灼拱手送别:“天快亮了,就不留各位了。” 陈默言将拂尘架在手臂中,仙风道骨的模样,看上去像去赴宴:“没人给你们看门了,得自己看。” “我知道了,师父,有空回来看我就成。” “如果玄机会在你手里砸了,我肯定要回来抽你,带你一起下去给先辈们请罪。” “放心。”乔灼恭敬地鞠躬。 晏玺开了口:“谢谢军师替我守护玄冥多年,我等也会在地下守护华夏风水。” 乔灼微微地点头:“有劳了,诸位。” “那两个涅槃的还在飞,等会得把他们弄下来,救李景行一人就行了,那个朱雀是个不死身。”陈默言提醒完,便要带着战死的英魂离开。 乔灼率先下跪,其他人也纷纷跪下,以道家礼仪,拱手恭恭敬敬地送先辈全部离开。 地缝闭合,阴邪匿踪,白恶消散。 远处有公鸡打了第一声鸣,天空变得更加稍微透明轻薄了些。 北天门高高竖立,周围的场景又回到了玄冥观的制高点,八顶三层宝鼎已经消失,空气清新,带着冬日的清冷,四周宁静,树木葱郁,夜晚的杀戮已经被彻底掩盖,黎明即将到来,时间滑向了新的一页。 众人望着天边,那黑龙早就不见踪迹,一龙一朱雀正在缓缓降落,那金红色的光芒,比日出的万丈霞光还要惊鸿。 徐栩抱臂笑着:“六碗,他们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这一次总算是真的回来了。”张麟乐吐了一口气,傻兮兮地冲天上挥了挥手,笑了起来。 “六碗,你相信真有十方界这个地方吗?” 如果连这个问题都被否决,张麟乐觉得他这么多个月都活在欺骗中了,不过,好像也无所谓了,只要华夏平安,玄机会还在,队友们生龙活虎,最爱的人在身边,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徐哥,有没有十方界不重要,我只知道,这是祖师爷的地盘,是我们华夏的主场,保卫国家与人民是我们永恒不变的信仰,只要有玄机会在一天,任何人,任何组织,任何势力,休想侵犯我国半分!” 徐栩拍了拍张麟乐的肩膀:“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最重要,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乔灼与其他人早就做好了迎接英雄的准备,那银针在阳光下闪着生命的光。 “以后怎么打算?”徐栩问。 张麟乐:“正在想,我应该会.......接受他吧。” “傻瓜,我在问你工作上的事情。”徐栩嗤笑一声。 “对我们来说,工作和爱情好像也分不开,这叫什么,”张麟乐抬起下巴,贼笑道,“天作之合?” “真有你的,”徐栩竖起大拇指:“不过,好像没有人比我们更配这个词了。” 张麟乐一把揽过徐栩,两人抬头看着半空,迎接着各自的希冀降临。 从今天开始,一个崭新的白日即将到来。 ————————END————————— 踏过刀山火山,走过地狱轮回,他们为信仰而战,也为彼此而生。 没有人比他们更配“天作之合”这个词。 102.番外 大战之后, 所有人身心俱疲。 李景行在得到乔灼的及时救治后, 还是处于轻昏迷状态,徐栩待在床边不敢松懈,就这么睁眼陪着, 时不时喂水擦汗,服侍得极为细致周到。 柴子洋的属性是朱雀不死身, 涅槃后没李景行这么严重,但也异常虚弱,被张麟乐不由分说地扶回了自己房间。 张麟乐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不过他看过电视里照顾人的片段,就依葫芦画瓢将柴子洋放在床上,从卫生间拎了一条热毛巾出来, 挨着给他擦拭身体。 他擦得起劲, 帮柴子洋脱衣解裤,心无旁骛地要照顾好眼前人,那份专注与照顾人的心差点把自己感动了。 “喂!”柴子洋虚着眼睛, 不满道, “能不能别把擦脚的毛巾擦手啊?” 张麟乐挠头:“哎呀, 对不起!”太入戏了没发现。 他连忙起身去洗手间换了毛巾,等他冲回来的时候, 柴子洋已经睡着了。 这个男人闭眼的样子很美, 脸庞轮廓尖锐而精致, 睫毛很长。 张麟乐蹲在床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柴子洋, 从侧面看去, 对方那挺直的鼻子与眉眼间的弧度简直如同雕刻家手下的作品,一弯一折都极富美感,实在难以找出瑕疵。柴子洋的呼吸很平稳,少了平时那份妖异,却显得生动与英气。 张麟乐越看越喜欢,见对方睡熟了,心里猫抓般痒得难受,很想做点什么,让一切都来得更加真实,让他更加确定,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这个人从此以后就是他张麟乐一人的。 突然,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弥补之前那个吻。 但......这叫不叫乘人之危?张麟乐自认为自己是君子,怎么能趁柴子洋虚弱的时候做出这样的趁火打劫的事儿呢?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遵从心里的感受,这是柴子洋欠他的,必须得还。再说了,这个男人真醒了,估计也找不到这么好下手的机会了。 张麟乐找到了心安的借口,噘着一张小嘴靠近了柴子洋,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铺洒过来,隔得足够近了,才感受到人中的湿润,那种混合了烟草与血的味道,调动了张麟乐的全身的兴致。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柴子洋了,却是第一次在如此平静与清醒的状态下,要去吻这个人。 张麟乐的脸潮红不已,但还是蜻蜓点水似地啄了一口对方的薄唇。得逞的他立马退回原位,心跳得要蹦出胸膛,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看柴子洋,对方依旧安静地沉睡着,呼吸平顺。 有点小确幸的张麟乐用舌头舔了一下唇,这轻轻地碰触本就不会有什么感觉,可他竟能隐隐品尝出柴子洋独特的味道,而这种味道如同迷|药般,让人上瘾。 他忍不住再次探头,决定这一次更加升入地品尝睡美人的唇齿间的香味,就在两人的唇瓣相碰时,门措不及防地就打开了。 张麟乐来不及收嘴,被推门而入的人撞了个现场。 进门的人也吓得半死,如时间倒回般,竟然就这么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张麟乐:“......” 他追了出去,看到乔灼正在外面踹手站着,比当事人还要不好意思。 张麟乐清了清嗓子,将门带了过来,走到栏杆边,小声称呼道:“晏,乔军师。” “换不过来就这么喊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乔灼已经褪去了晏玺的样貌,真人比晏玺看上去还年轻一点,但和晏玺的神态并无差异,可能是多年模仿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不管喊军师还是晏队,张麟乐都有些别扭,提议道:“那我可以继续喊你队长吗?” “行。”乔灼用手指了指房间里:“我过来看一下他。” 柴子洋从小就跟着乔灼,与乔灼感情深厚,也愿意忍辱负重地去完成玄机会的反间任务,成为了军师这一盘局里最重要的棋子之一。 之前他故意装着被凌霄迷惑,险些杀掉张麟乐,也是为了取得姜月信任。当姜月觉得玄机会气数已尽后,在权利利益的驱动下,才敢为了最后一把十方界的钥匙硬闯玄冥观。 在所有队员中,柴子洋应该是乔灼最得意的门生,没有之一。 “看上去没事,就是精力消耗太多,需要休养。”张麟乐安慰,“有我照顾就行了,队长别担心了。” 乔灼问:“你们能让人不担心吗?” 张麟乐尴尬地笑了两声:“对不起,队长,但我对他是真心的。” “既然是真心,就不用说对不起,”乔灼叹了一口气,“这条路不好走,我一直觉得感情的羁绊会影响任务的完成,说句实在话,从内心还是反对你们在一起的。” “队长......” 乔灼摆手,示意张麟乐别打岔:“做我们这一行真是太孤独了,有一个人陪着走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这世间很多事拿得起放不下,你们需要自己好好衡量,我就不掺和了。” 张麟乐点了点头,放下心来:“我保证会对他好。” 乔灼取出一颗中药,递给张麟乐:“一会儿喂他服下白丹,可以加速恢复,我已经把内勤小道全部招回来了,他们定时会给你们送餐进屋,你就好好照顾子洋吧,我走了。” 张麟乐送别军师,捧着药开门,心道还是等他醒了再喂吧。 可刚一踏进去,就发现柴子洋靠在床头,正盯着门口。 “醒了?”张麟乐吓了一跳。 “聊这么久?” 张麟乐心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和乔灼聊天,明明声音不大的。 “嗯,乔军师送了药过来,现在吃吗?”张麟乐问。 柴子洋没吭声,用手拍了拍床边,示意张麟乐先坐过来。 他刚走过去坐下,被柴子洋双手圈住,一把抱进了怀里。 张麟乐:“......?”怎么这么突然?要干什么? “就这么碰一下唇就走了,等你半天了。” “你一直醒着?” 柴子洋笑了笑:“你这么看着我,打着我的主意,你我能睡得着吗?” “我......” “闭嘴,别浪费时间了,办正事要紧。”柴子洋顺势搂着人侧身躺下。 张麟乐全身烧得火辣,他之前还没和哪一个人这么亲密过,额头相碰,手臂缠绕,呼吸更加湿热,整个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连耳尖都在滴血。 柴子洋看张麟乐害臊,索性闭上了眼:“来不来?不来我就睡觉了。” 张麟乐一咬牙:“来!”毫无章法地啃上了柴子洋的嘴。 唇齿相融,口腔里全是彼此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好想就这么一直吻下去,但又觉得不够,身体的原始欲|望催促着他更深入一点。 张麟乐忍不住了,伸手去扒柴子洋的衣服,却被对放一把按住了。 “我伤没好。” 张麟乐讪讪地收手:“对,我不该这么粗鲁的,今天就到这里,等你好了来。” 等柴子洋好了,他就不用再憋着了。 柴子洋也颇以为然地笑,伸手刮了一下张麟乐的鼻梁:“现在没力气,等我好了再办你。” 张麟乐:“......”怎么听上去有一点不对。 房间暖气很足,十分的温暖,柴子洋帮对方拈了拈被子:“你也累了,快睡吧。” “把药服了。”张麟乐指了指床头的丹药。 柴子洋翻身取药,鹌鹑蛋大小的药不用水就直接吞了。 “小心别噎着。” 柴子洋按下着急的张麟乐:“没事,连你我都吃得下,信不信?” 张麟乐下意识地反驳:“不信。” “等我恢复,你很快就能感受了。” 张麟乐:“......”早知道就不让他服药了。 终于,在柴子洋的怀里,张麟乐怀着一丝不安入了睡,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 ...... 李景行醒来的时候,徐栩正趴在床头打着他的小呼噜,可他一动,徐栩立马抬起头来,眼睛都没睁开,手就去摸床头的水杯,想给李景行喂水。 “徐栩。”李景行轻唤了一声。 徐栩慢腾腾地睁开眼,细长的眼眸里全是血丝,不过很快他就彻底来了精神:“哥,你醒了?”他赶快热情地递上水,又用手覆上李景行的额头探了探。 “你一整晚都没睡吗?”李景行接过水大喝了一口,放在床头柜。 “刚不睡得正香呢,”徐栩开心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李景行腾出一地儿,让徐栩上床躺着。 徐栩甩掉拖鞋,快速地脱了衣裤,连滚带爬钻进了被窝。李景行找来几个靠枕,两人就这么靠在床头手牵手。 徐栩就这么盯着李景行傻笑,平时的精明一扫而光,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暗恋少年。 “傻乐着干嘛?”李景行被徐栩的样子逗笑了。 徐栩顺势将头靠在了李景行的肩上:“哥,如果能这么看着你一辈子就好了。” 这句话放在平时,从任何一个人口中说出来,徐栩都要送白眼,还得讽刺两句智障,可现在他就这么说了,没觉得自己有丝毫的别扭,心里反而跟喝了蜜一样甜。 还想说很多话,很多很多的情话,对着他的大英雄,说一辈子情话都不过分。 “可以的,我保证。”李景行坚定地说道。 这个男人从不食言,一言九鼎,只要他说可以,徐栩就相信一定能。 “徐栩。” “嗯?” “我们在一起好吗?” 徐栩失笑,这李景行睡糊涂了:“我们不一直在一起吗?” “不,更进一步。” 徐栩抬起头来。 “我们在一起,名义上,永远在一起。”李景行慎重地说。 “可......”可法律好像不允许,徐栩低头笑了,抬起头已经红了眼,坚定地说,“好!” 管他妈的法律! 管他妈的世俗!! 管他妈的可不可以!!! 我为了这个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还管得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他妈的就想要我们两个人都幸福!!!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笑了。 窗外大雪纷飞,雪片如梨花飘落,堆满了窗棂,像一个个调皮的小孩,探着脑袋,伸长了脖子凑在窗外,悄悄地窥探着这满屋的幸福与春色...... ...... 三个月后,玄机会构架重新调整。 四个分部改组为两个,分别名为:烛照、幽荧。 烛照为阳,是宇宙最强大的圣兽,象征天空最耀眼的星辰——太阳。 幽荧为阴,是《易经》中“至哉坤元,万物资始,乃顺承天”的表现,幽荧司掌的范围是死亡与幽冥世界。 烛照由李景行担任分部负责人,麾下队员两人:张麟乐、莫染。 幽荧分部交于柴子洋,由他管理的三人分别是:展月、孪生兄弟季乾,季坤。 两个分部的工作内容与管辖范围做了明确的分工,重新转移了驻点,并没有外人知道两个分部的确切位置,只听说烛照与幽荧的人经常在一起讨论玄学战术,想必隔得不远。 乔灼回总部任军师,徐栩挂职总部,任军师助理,玄机会有重要会议与决议时回总部参与,现暂驻烛照分部。 除此之外,徐栩还被赋予了一个重要的职责——玄学院院长。 华夏现在繁荣昌盛,四海升平,可玄机会不敢松懈,总需要做养兵千日的打算。 乔灼大刀阔斧,拨了大笔资金,利用国学玄术,在阴阳两界中修建了麒麟玄学院,全权交由徐栩打理。 古人认为,麒麟出没处,必有祥瑞。而麒麟也用来比喻才能杰出、德才兼备的人。 凡被玄机会物色并挑中的新人,前期将统一进入麒麟学员,参与培养与测试,完全通过后,由学院导师与校长参加等级测评并加持,再根据属性分配至两个分部执行任务。 对于这个安排,一向喜欢整蛊人的徐栩有了自己的一系列的伟大构想。 玄学院年轻的院长此刻正笑嘻嘻地看着新人的信息,满意地点头:“这一期的新人蛮多的,应该会比较好玩。” 内勤小道点头:“再过一个月,他们就将齐聚麒麟玄学院。” “麒麟玄学院就是打造玄学人才的殿堂,我一定好得好招待他们,我那些宠物还在吧?” “在的,地下十二层,唯独那条黑……” “期末测试的时候给孩子们稍微设置一点难度。”徐院长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屋外有了敲门声,另一小道说:“李队请你过去一下。” 徐栩立马站了起来,将新人信息表丢在了桌上。 房门“嘭”的一声关闭,带过一阵疾风,信息表不停地翻着页,最终停在了一份清俊少年的简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