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姑传》 1.爹死 刚进五月的天,还不算很热,月色下,丑姑坐在窗户边,盯着惨白的月光,吹着小风,心里烦燥的只想骂人。 这是她穿到这个身体里面的第五天了。而她的爹吴猎户,这个家的顶梁柱,已经死了七天了。这家还剩下,她,七岁的大弟与五岁的二弟,及他们的母亲。今天是吴猎户的头七,所谓的回魂夜,亡灵会回家来看望亲人。她多么希望能够遇上这个便宜老爹,问问他,家里还有银子否? 不然,他们一家子就该饿死了。 虽然丧事办得很简单,但家里,原本可以吃一个月的存粮却基本吃光了。实际上,安葬的也不过是她爹一双沾染了鲜血的烂鞋与半件破衣而已。因为她爹连尸首也没有找到。大家都说,他是被山上的野兽吃了。 在办丧事时,真正的丑姑惊恐交加,伤心而又害怕,发了烧,小姑娘一命呜呼了。便宜阿颜捡了这个身子。 所以,阿颜一睁开眼就是发现自己是个小姑娘了,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稀记得自己摔了一跌。直到现在她才想明白了,自己这是穿了。前面几天,她也没有搞清是什么状况。因为她身体发软,头重脚轻,还就是一直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腿都跪麻,人也虚脱了。 那时候,她根本就没功夫想什么,也无法能想些什么,整个人应该算是个半晕的。至于为何被叫做丑姑,她都还没有搞清楚? 而现在,歇了两天之后的今天,她才真正明白为何自己叫丑姑了,因为长得不好看,黑黑的皮肤,额头眉尖还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这是她在水中照见的自己的模样。原本她还在想自己已三十出头的人了,还能再青春鲜嫩一把,心里还有点欢喜的,这下子也全散了。 “妈呀,就不能给弄具好看点的身体吗?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家里一穷二白,还有几张嗷嗷待哺的嘴巴,叫人怎么活啊。”丑姑在心里狂骂着。可是谁听得见,谁又会听她的? 作为家里的老大,十岁的丑姑在丧事这几天里,就跟个大人似的,什么事都得干。家里不仅穷,还是外来户,也没什么正经亲戚。丧事是村子里的人帮忙弄的。 但是来帮忙的人,主家是一定要安排饭食的,而且丧事再简单,一些该走的流程也得走完,姜奶奶还在村里人的要求下,特意让人去请了一位老道来做了场法事,因为吴猎户这种死法,是需要做法事超度的。大家还怕他死后不能超生,会给村子里带来祸事。 如此,也是花了三天时间,这样的丧事已经算是简单的了,实在也是因为他们家找不出主事的人来,又太穷了。丧事基本上是靠大家帮着完成的,但人家也不可能不吃他们家的饭食吧,所以,他家的存粮及那些风干的山鸡野兔子肉也全部吃光了。 这个家,当家作主的她爹是吴猎户,干活的主力也是他,而他们的娘在这个村子简直格格不入,她什么事也不管,家里的活也不干,孩子也不管,她整天关在房里,象个大户家的小姐一样,足不出户,养得白白净净,漂亮整齐的没一点儿地方象个村妇。 丑姑第一眼见到她,完全没想过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是她的亲娘。 男人死了,也不见她出来哭灵,姜奶奶给人的解释是,她身子不好,含含糊糊的语气,别人只当她是怀着身子,所以也任凭她依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姜奶奶帮着丑姑张罗着丧事,再加上村子里的人帮了一把手,总算是把丧事草草忙活完了。 如果不是有姜奶奶的帮助,这丧事能不能办都是个问题呢,反正也没有找到尸首。 姐弟三人的娘这副万事不管的样子,村子里的人也见惯了,大家也当她不存在。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女人向来不干活,家里家外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干。丑姑三岁就开始学着带弟弟,洗衣煮饭了。家里还全靠姜奶奶帮衬,就是丑姑也靠她帮着教养长大的。 吴猎户出门去打猎,往往一去就得好几天,这时候他都会请姜奶奶来家里照应。而报酬就是每次回来会分点猎物给姜奶奶。这也是丑姑从脑子里翻找出来的记忆。 这两天为了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她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幸好原身的记忆力很不错。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记得,总算让她搞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姜奶奶家的事情,姜吴村的一些事情。自己家里又是怎么回事? 可怜的孩子,连村子里孩子不和她玩,每次见到她总嫌她丑,最喜欢骂她的村里吴家那对姐妹与姜家那对姑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呢。当然了,丑姑也知道村子里妇人们其实都很嫉妒她娘的,背地里也说过不少闲话,甚至有人认为她娘是给她爹拐回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姐。 姜奶奶是个老寡妇,年青时死了男人,自己一个人拉扯大了唯一的儿子,好不容易儿子娶了亲,连着给她生下了一个孙女一个孙子。人人都以为姜奶奶的苦日子捱到头了。哪里想到,那年夏天,连着下了好多天的雨,河水涨得高,流得极快。儿子一家四口与一众村民们去赶集,走在桥上,桥突然塌了,她的儿子媳妇全被卷走了,连个尸首都没找到。 村子里不止他们一家有人被卷走。当时要不是吴猎户走到这里来,帮着救人,只怕村子里死的人还更多呢。而姜奶奶六岁大的孙女儿与三岁大的孙子就是吴猎户救下来的。当时,吴猎户连大带小的,还救了好几个人。 为此,村长与村民们都愿意留下吴猎户,让他们夫妻俩在村子里落了脚,成了姜吴村的一员。姜吴村,一半人口姓吴,一半人口姓姜。姜吴村依河而居,有处河面变窄了很多,大家就在这里搭了一座桥,出村必经这座桥,当时塌的就是这座桥,后来大家重新修了桥,还修得格外结实,就是怕再塌。过了桥,走一截路就到了宁家村。宁家村比姜吴村要富裕一点点。因为出去更加方便一些。 吴猎户也没什么银子,就是一头驴子驮着他的媳妇儿带一些日常行李,就是他的全部家当。村子里给了他们一块宅基地,就是村子最外围靠近大山的这一头,是块贫瘠的荒草地,因满是石块,也无法种什么东西,就凭它荒着那边,无人理睬。 这块地倒是不小,足有两亩大小,在村民们的帮衬下,盖起了房子,吴猎户就成了村子里的一员。只是,他们的家,离最近的姜奶奶家,也足足有一里多地远。 为何大家都不往这边来呢。原因有两点,一点是靠水远,吃水用水不方便,得去姜奶奶屋后头挑水吃呢。 吴家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水,门前时而有山上的溪水流下来,形成了一个小水溏,但很小,象个蓄水池子,旱季时会干掉。水潭没水时,他们就上姜奶奶屋后头去挑水,有水时,就在这里用水了。 水溏虽然小,光他们一家人用,多半时候还是够用的。这些年,吴猎户不停的把这小水溏扩大一点儿,近两年来,他们几乎就直接在这边用水了。这是山上来的水,清澈的很,水还带点甜味,反倒比河水要好呢。就是洗大件的衣裳被子类的还是得去河边。 二是这头靠近山了,大家都不敢往这边来。虽然近处都是些石头小山,山上大部分是石头,植被并不多,没什么危险。石头缝里的泥土间,这里一簇那里一簇的长着一些歪歪扭扭的小树,又或者茅草荆棘等野生花草树木,把这石头山点缀得有点儿绿色。就是打柴,都没有人看得上。过了这些小石头山,再往里走,就是大山区了。更加没有人敢去。所以,倒是便宜了吴猎户一家,占了这么大一块地方。 因为离村民们远,大家又都忙,吴猎户的媳妇又不出门,吴猎户自己也忙得没有空闲时间与村子里人闲话谈笑。所以吴家在村子里也算是个异类了,交好的人家很少。就是当初吴猎户救过的几户人家,也慢慢与他关系淡了。关系最好的姜奶奶家,也是因为互相有帮助,来往的多,才有了感情的。说起来,吴家在姜吴村,是个很奇特的存在。 姜吴村人口不少,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但是总算是大家都能混个大半饱,日子还过得下去。 姜吴村的人,全靠种田为生,各家都有两三亩良田,并几亩薄田。只是薄田东一块,西一块的,基本上是自己开荒开出来的,不能够正经粮食,所以大家杂七杂八的什么庄稼都种,一年到头都在忙,就为了混饱肚子。 吴猎户安置下来后,只得进山打猎维生。好在他本来就身手矫健,个子高力气大,胆子大。村子里的人不是不眼热他能进山打猎,但是却没有人敢和他一起去,曾经也有人跟着去过,但最终却没有人敢再去第二次了。 一来太过危险,二来太远,吴猎户有匹毛驴,可以骑来骑去的,在路上花的时间短,别人都得步行,一去一回就是什么也不背,这样翻山越岭的,也得五天一个来回。如果打到了猎物,都只能背回来,那山路又极窄不好走,越发需要的时间长了,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摔落下去。 况且大深山就是吴猎户也不敢进,他不过是在大山边脚上行动,找到猎物也有限,不过都是些山鸡野兔子类的小东西,还不值钱。这样算起来也不划算,所以村子里也没有人愿意跟他去打猎了。毕竟家家都有田地,勉强也能过日子了。何必拿着命去拼呢。 2.奇葩 吴猎户在姜吴村安家十来年了,生了三个娃娃,全靠姜奶奶帮着拉扯大的,丑姑出生时,吴猎户因为媳妇是头胎,还特特的请姜奶奶帮着去请了个产婆过来接的生,还给了产婆二十个大钱及一只山鸡当费用。 乡户人家请产婆的少,这些费用也没几户人家愿意出,都是自己家的老一辈们一起接生的。那时候,大家就明白了吴猎户非常疼媳妇。 丑姑生下来时,产婆叹了口气,对吴猎户说:“是个女娃娃,脸上还长了一块胎记,又黑,丑得很。” 产婆心想这对夫妻,女人漂亮的象神仙人物,男人也长得整齐的很,以为会生下个漂亮的小娃娃呢,可这娃娃却一点儿也不象爹娘,最重要的是,脸上还有块胎记,真是可惜。 当时丑姑娘就让把她扔了,吴猎户接过孩子,最终却不忍心,留了下来,由姜奶奶帮着照顾媳妇的月子并帮着他养孩子,出了月子丑姑也长大了些。这娃儿,虽然不曾吃一口奶,一出生就喝稀米汤,但也一样养得壮实的很。不过后头她娘生的两个儿子,也一样一口奶也没吃过,因为这妇人不仅没奶水也不乐意管孩子。 看着满月后,长大了一圈的小姑娘,姜奶奶也说:“丑点也不算多大事,兴许长大了就好看了呢。瞧,这娃子还很精神的。你给娃儿取个名吧。” 吴猎户想了想,最后给女儿取了个丑姑的小名儿。姜奶奶笑道:“丑姑这名字也不错。”反正乡户人家的,取的名字都随意,什么阿猫阿狗,大牛小虎的都有,甚至还有就直接大丫,二丫的叫着呢。 吴猎户倒是蛮喜欢丑姑的,跟着姜奶奶慢慢学会了带孩子。姜奶奶家里穷,也没有劳动力,吴猎户就经常帮她干体力活,两家互相帮助,感情很好。丑姑也是跟姜奶奶的孙女儿姜春花长大的。 等到丑姑的娘生二胎时,丑姑已经三岁了,这回她娘生下了一个儿子,长得浓眉大眼的,和吴猎户很象。这回依旧是姜奶奶帮着照顾了月子,等老三出生时,丑姑都能帮着侍候月子了。姜奶奶不过是帮着照顾了前面三天而已。吴猎户自己也什么活儿都干,女儿干不了的,他就自己动手,总之把媳妇侍候的象太后一样。 有个这样的娇花般的漂亮媳妇,在姜吴村吴猎户连个说话的伴都找不到,大家一来羡慕嫉妒恨他有个神仙似的媳妇,二来又觉得他宠媳妇太过。吴猎户打一趟猎,就在家里歇几天,帮着丑姑干着家里的活计。一年到头,就没几天闲功夫,农忙时还会到隔壁的宁家村去打短工,换取一些粮食回来。 按理说,他这么能干,家境不该这么差。可是因为他媳妇还要求高的很,吃的穿的都比他人精贵。比如吴猎户及三个孩子,吃的都是粗粮夹细粮。可他媳妇儿只吃细粮。大家穿的都是粗布衣,他媳妇穿的可是棉布衣服。 吴猎户的媳妇为这个家做的唯一的活儿,就是她给一家人缝制的衣服鞋袜。不过,她不给丑姑缝。丑姑的衣服都是姜奶奶帮着缝的。这女人的女红也不算太好,给大家缝制的衣服鞋袜也都是普通货,反正村子里大多数人都这样,也没有人在意了。女红好的,会做些绣活去卖工钱。贴补家用,所以家里自己穿的用的,哪有闲功夫好好做啊。 现在的丑姑已经会女红了,是跟着姜奶奶和姜姐姐学的。水平和她娘一样,普通水准,勉强够用。精细活儿一样也不会,比如绣花啦,比如做工复杂点的大衣服与袄子类都不会,还得靠姜奶奶与姜姐姐帮忙。她娘是不会管她的,更不可能教她。她眼里就没有这个女儿,当然了她对两个儿子也一样,没照顾过一天。 阿颜接手了这样的一个身子,心里是非常不满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虽然只恨不得自己一觉睡过去,就回到了现代。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有志社会青年,她的日子虽然过得不算太好,但也是比下有余嘛,起码不愁吃穿,不用带着一堆子人啊。 可现在倒好,居然穿到了一个十岁小姑娘的身子里面了,最重要的是她脸上还长了一块胎记,还这么黑,一点儿也不好看,比起现代的她那平凡的相貌都差啊。而且,这家穷啊,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家里唯一的劳动力,还死了,扔给她这个烂摊子,怎么办? 可把她愁了个半死,她胡思乱想了大半夜,也没见到所谓的头七夜,他便宜老爹会回家来,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直到公鸡打鸣了,她才从椅子上惊醒,揉了把眼睛,她把自己摔在了床铺上,倒头又睡下了。 再次醒来,她是被两个小男孩子叫醒的,小的那个正在哭闹,大的那个满脸的惊恐,以为她也跟着死了。 而他们三人的娘,那个叫玉莲的精致妇人,却依旧关着自己的房门,根本就不管三个孩子。 “大姐,大姐,快起来了。”七岁大的阿明推着她,叫唤道。 五岁的老三,阿远在一边哭喊着:“姐,我饿,要吃饭。” 丑姑心中暗骂几句,不耐烦的起来了,但是身体本能的就去安慰两个弟弟。她自己其实心也软,也不能看着他们饿死了,况且她自己肚子也饿了。所以,她只得带着两小的,进了灶房,洗了一碗糙米开始煮粥。 这已经是粮缸里仅存的约两斤米了,她只敢取了小碗米,趁着煮粥的空档,她开始洗漱,顺便在灶房后面的菜地里摘了几把青菜。 锅里粥翻滚着,两个孩子眼巴巴的围着灶台,饿得直流口水。看得她心酸不已,这样的粥饭,她都不知道过两日还能不能吃得上。 丑姑自己肚子也咕咕的叫着,她把洗干净的菜切碎,一大把全部扔进锅里了,再加了一点点儿盐调味。这就是他们一家子的饭食了。 姐弟三人一人装了一碗菜粥,喝饱了肚子。至于那个娘,她真心不想管。 你说吧,一个成年人,家里三个小娃娃,本来是该当娘来操持这些事情。她倒好,只顾着自己。 女儿也好,儿子也罢,根本就象外人似的,家里的丧事也不管,全凭丑姑与姜奶奶操持。不过,大家也习惯了她这种万事不顾的性子,没有人打扰她。因为他们这个家,这个主妇是隐形的,关键是吴猎户也不说什么,村子里就没有人见过她出来干活,洗衣服煮饭带孩子,这些活她一样也不会也不干。 男人把她宠上了天,样样精心的侍候着,她唯一的作用也就是生孩子。生了孩子,第一次坐月子是姜奶奶照顾的,第二次她男人就学会了。第三次时,丑姑都学会了。 丑姑是个能干的孩子,家里的活儿样样都会,所以两个弟弟全是跟着她,比那个娘要亲得多。 他们的娘就象个局外人一样,与这个家格格不入,丑姑也曾经问过她爹,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家的娘会照顾爱护孩子,而他们的娘不会。 可是爹每次都笑笑而过,几岁大的孩子也许不能懂那么多,但她也能明白,他们的这个家与别人家不同。 这都是她从这孩子的记忆中翻找到的信息。只可惜,这孩子年纪太小,生活也太苦,脑子里根本就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连这是什么朝代,她也搞不清楚。 三个人喝饱了肚子,锅里给他们的娘留了一碗粥。这也是原身的习惯性动作,那女人自己这时候倒是出了门,来灶房寻到这碗粥。 她边喝边皱眉头,问:“怎么煮的这种菜稀粥?” 幸好她没有说,这是人吃的吗?家里为何这么穷,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样样讲究。她单独吃大米白面,别人却吃掺着菜和杂粮的饭食。不然,如果她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再勤快些,操持着家务,帮着干点活儿,家里也该小有积蓄。再买两亩地,男人也不用一年四季出门打猎了。 可以说,男人赚的银子至少有一半全用在她身上了。剩下的也就是将将够一家几口的生活了。 丑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等明天这样的菜粥都没了呢?” 女人愣了片刻,终是反应过来了,这个家那个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不在了。不仅是没人疼她了,而且没有人养着他们了。 “没米了吗?”她过了一会儿,才问。 “什么也没有了。”丑姑答。 女人勉强喝光碗里的粥,回房间去了。她的房间,丑姑几乎没进去过。 没一会儿,女人居然拿着一对银手镯过来了,对她说:“拿去买米,买好点的精米。” 这对银镯子,应当也值点银子。买些糙米杂面,确实也够一家人吃几个月了。可要是买精米,却不知道能有多少? 不过,丑姑拿着手镯,心里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担心明天就要饿肚子了。她甚至希望这个女人还能再拿几样首饰出来,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第二天大清早的丑姑安顿好了家里,急匆匆的去找姜奶奶了。 姜奶奶这个人嘛,对他们家还是蛮真诚的,吴猎户对姜家有救命之恩,平时也帮他们家干些重活,两家象亲人一样处着。所以,丑姑也不担心她会占这个便宜。果然,姜奶奶带着她和自己的孙子姜大牛三人直接去了镇上。 走进了唯一的一家当铺,姜奶奶帮着丑姑把这对手镯换了一两半银子。 然后,丑姑在姜奶奶的指示下,买了一百斤普通的半粗粮食,五斤精米,一小坛子菜油五斤盐,别的什么也没有买,三人就准备回家了。丑姑年纪虽然小,但力气大,姜婆婆常年干体力活,力气也不小,外加一个十三岁的姜大牛,三人各背了一些东西,把这一百多斤运回来,对他们来说还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出来时间久了,大家肚子饿了,再加上姜奶奶祖孙俩也帮了这么大的忙,丑姑也不好意思让人家跟着她饿肚子,就打算找地方吃点东西。要没有姜奶奶的帮忙,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古代的农村乡镇,也没什么逛头,一眼就看到了头,这镇上总共就几家铺子而已,生意也不算好。 姜奶奶却说:“去哪边买几个馒头就行了。吃了也顶饿。你们家现在可不比往日,你得省着花用。” 3.接受 想到自己总共就那么点儿银子,丑姑放弃了吃点好的,听了姜奶奶的话,买了十个大馒头。分了五个给姜婆婆,三人又讨了几碗凉水,凉水就馒头吃饱了肚子,才往回赶。 丑姑吃了一个半馒头,姜大牛吃两个馒头,姜婆婆就吃了一个。剩下的三个半馒头丑姑要带回家给两个弟弟吃。这种馒头,是一半粗面一半精面的,味道还不错。总之比她这几天煮的那种稀菜粥,要饱肚子的多。况且在现代这种粗杂粮还很走俏,她就会时不时的吃一些。 肉包子她是不敢买的,肉也没敢买,买得都是最紧要最必需的粮食类。总共就这么点子银子,坐吃山也空。刚才姜奶奶已经帮她精打细算了。按姜奶奶的意思,是不用买精米和油的,毕竟精米的价格贵三倍多有余呢,油也是精贵物。但吴家人惯常会吃些精米,吃菜也是会放油的,这些她很清楚,就没多说了。 说起来,吴家在村子里的生活过得算是奢侈的,因为他们家讲究吃,除了经常有肉吃之外,饭食一家人也都可劲着吃,没有人饿过肚子,不象村里其他的人家,一些人只能吃个大半饱。再加上他们家饭菜有油水又经常吃肉,所以他们家的三个孩子,身体都很好,力气也大。 就是丑姑虽然丑,但人家力气大,养得粗粗壮壮的,皮肤也不象别人那样苍白,一头乌压压的头发,身量也比同年的孩子高壮一些,不仔细看脸上的胎记,她还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村姑呢。 三人背着东西在路上走着,一路无话,丑姑并不太敢亲近姜奶奶,她怕姜奶奶会察觉这具身子已经换了个芯子。不过,丑姑一向沉默少语,再加上她刚死了爹,心情不好也很正常。所以姜奶奶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的变化。 三人在路上歇脚时,过来了一辆小马车,那赶车人是个老苍头,边上还坐着个壮实的半大少年。车厢里面,还有人在咳嗽。见到姜奶奶一行三人,老苍头停了下来,凑过来问道:“老姐姐,你们这是往宁家村去的吗?” “是的啊。”姜奶奶答。 “太好了,我家主子是宁家村的人。第一次回来,不认得路。”老苍头又说。 “那你们跟着我们走好了,还有点远呢。”姜奶奶笑道。 宁家村虽然离姜吴村不太远,但姜奶奶并不太清楚宁家村的事情。丑姑就更加不清楚了。 在老头和姜奶奶说话的时候,那半大少年从车里扶了个人出来,也同样是个半大的少年,只是个子比刚才的这个要小一头了。那少年应当是身体不太好,病歪歪的,几乎是被抱着下车的。 见到姜奶奶三人都看着,老苍头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家主子了。他身体不好。另外那个是我的孙子,叫柱子。” 姜奶奶与丑姑和姜大牛,都看得出来那孩子身体不好,不过既然是主子,总得比大家身份高贵些,再加上他病歪歪的,大家也就都没有和他说话。 “阿爷,二爷要喝水。”叫柱子的少年嘴里含含糊糊的叫喊了一句,老苍头连忙过去侍候小主子了。 丑姑他们只觉得这叫柱子的少年说话吐词不清楚,行为动作都比较蠢笨,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人。后来,才知道他儿时发了高烧,烧坏了脑子,人有点傻了。 歇过了脚,继续上路时,老苍头让他们把背的东西放在马车上,反正他也是在步行,并没有骑着马,再多驮百把斤东西,也不算什么事情。 姜奶奶道了谢,几个人把粮食放在车上了。大家伙一路走,一路说话,这时候,丑姑和姜大牛都发现柱子有点不对劲了。 老头也不瞒着,看着孙子叹惜道:“这孩子命苦啊,没爹没娘的,那年发了高烧,好了就这个样子了。” 姜奶奶脸上也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安慰了老头几句。 闲扯当中,丑姑听明白了,车上的病人就宁家村的大户。老头和孙子都叫他二爷,宁二爷和姜大牛一样大,都是十三岁,柱子要年长两岁,十五了。宁二爷是回来宁家村定居的。至于为何回来,老头没说,大家也没有问。反正大家连宁二爷长得是什么样子都没瞧清楚。 一路走得不慢,也没顾得上再歇息,到宁家村的岔道口时,姜奶奶和老头道了谢,指着路口说:“进去就是宁家村了。我们是姜吴村的,得往这边走了。” 这一去一回,还搭了老头的马车帮他们运了粮食,让他们轻松了一段路。但大家也是摸了点夜路才回到村子里了。可见姜吴村去最近的小镇子上,也没那么近。 姜家两口人,帮着丑姑把粮食等物送了回来,连口水都没有喝就回家去了。 大门口,丑姑的两个弟弟,眼巴巴的坐在大门口等着丑姑,饿着肚子已经半睡着了。 “姐姐回来了,我要吃饭。”小弟立马叫嚷起来。 丑姑拿出剩下三个半馒头来,直接去烧了热开水,本来想喝点水算了,但看到锅边还放着一把洗干净了的青菜,这是弟弟们弄好的,原是等她回来煮饭吃的,她干脆就煮了一锅菜汤,多少也是个点缀。这一去一回的,也够累人的了,她懒得再煮饭了。要不是老头帮了他们一把,只怕她会更累。 两个馒头分给两个弟弟,一个给她娘了。虽然是半粗面的馒头,并不是精面馒头,但也是最近大家吃的最好的东西了,所以大家都吃得很香。就是她娘也没吭声,嫌弃不好吃。 这娘三个都一口气吃完了馒头,各自喝了一碗菜汤。就是最小的弟弟一个馒头也只剩下点儿没吃完,给丑姑吃了,可见三个人都饿坏了。丑姑吃着自己剩下的半个再加这一点儿,喝了一大碗菜汤,肚子也混了饱,去安歇了。 第三天早上,丑姑依旧煮了粗粮加了一把精米进来,这样煮的粥比光是粗粮要好吃一些,当然了,因为有了粮食,她今天煮得较稠。粥快熟时,她还炒了一个菜,就是菜园子里摘的蔬菜,加了点油盐,已经让两个弟弟开始流口水了。比起前几日,天天煮的没油少盐的菜粥,大家已经很满足了。 她娘看到这样的饭菜,眉头皱得老深,但也一样吃了。她本来是想骂丑姑的,但丑姑却连理都不想理她,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还得靠丑姑过日子,不敢惹她。她自己连饭也不会煮,就是把米给她,她也没办法吃。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五天,丑姑总算是认了命,接受了这个新身体,打算安安心心的在这里过日子了。没办法了啊,除非是死。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哪里会再次轻易放弃生命呢。 他们家屋后是半亩薄田,全是靠吴猎户一肩挑起来的。这里本来是石头地,土壤很少,但地方很大,吴猎户觉得空着可惜了,空闲时就从远处山上,和从河里挖淤泥巴回来填,时间一长,就给他整出了大半亩的田。地里就种了些高粱与几畦时令蔬菜。 这就是吴家整个家产了。最开始吴猎户只是想整块菜园子出来的,后来慢慢弄大了,就有了半亩田可以种庄稼,虽然一年只能收个五六十斤,但对这个家也算是个收成,多少能贴补大家的嚼用了。 吴猎户原本是想把这里全整出来的,但没完成就死了。他就给孩子们留了这半亩地,一间屋子,一头驴子。屋子倒是很结实,前面是三间正房,有个小院子,后面是三间灶房。石头和黄泥巴垒成的厚实的墙,粗大的横梁,结实的大木门,屋顶上铺盖着厚厚的茅草,整个村子都是这样的房子,只不过他们家的格外厚实些,可见吴猎户是花了功夫来盖房子的。 丑姑带着两个弟弟一起睡了西屋,东屋是他们爹娘的房间,他们爹其实也不过是偶尔晚上在那屋子里睡个觉而已。平常他还就在灶房后面的那间屋子里安歇,所以他们家其实有三间房可以睡人。 丑姑想和两个弟弟分房睡了,她决定到后面的小房间去睡,把这间大的让两个弟弟睡。 她不习惯和人睡,何况她这个年纪也是该自己睡了,十岁的姑娘在乡户人家里,也不好和弟弟们混在一起睡了。 这里人一般十三四岁开始相看人家,十五岁前一般都会订下亲事。十六七岁就可以成亲了。不过乡户人家成亲的比较迟,主要是因为穷,所以大家养大了女儿,都巴不得她能在家里多干两年活,所以一般十七八岁才成亲,过了二十的也少。毕竟二十岁,就算是老姑娘了。 把小房间仔仔细细的擦洗了一遍,丑姑把自己的铺盖搬了过来,说:“今天开始,我到后头去睡了,你们俩自己睡。” 大弟弟点点头,也没什么反应,小弟弟反正一直跟着哥哥的,见哥哥不说话,也没反对。就这样把房间分了。 夜里,独自一个人躺在便宜老爹曾经睡过的房间,丑姑暗道,幸亏自己是个大胆的,不然,哪里敢睡啊。不过忙碌了一天,也等不到她胡思乱想的,这身体就累了,很快陷入了沉睡中。 4.打柴 既然决定在这里好好生活了,就得寻找一条求生的路。光靠半亩薄田很显然是不可能维生的。丑姑决定还是要去打猎,既然吴猎户可以靠打猎养活一家人,而且她娘还那样精贵,就证明吴猎户不可能每次都只弄些山鸡野兔子回来,不然也养不起。 况且镇子上就那么点消费能力。她猜测,吴猎户还会去县城里卖些更加值钱的稀罕猎物,又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只不过没人知道而已。只可惜啊,依她这把子力气,如果是个男孩子恐怕吴猎户也开始教她打猎了。只是她是个女孩子,吴猎户只能平时教他们姐弟三人练些把式,权当强身健体了。 丑姑没想过这个家还会有多少存款,如果有银子,吴猎户肯定不会只在自己家的后面整田了,肯定会买一两亩田,这样就不用他常年累月的去打猎和打零工了。家里要是有两亩田,收的庄稼能够够一家人三五个月的口粮,他的重担都会轻很多。 而且孩子们在长大,家里的各项开支都会不停的增加,他自己又会慢慢变老。再者家里没有田,没有一点儿余钱,以后怎么给儿子们娶亲。 “大姐,还要做什么?”正在沉思的丑姑被大弟的问话打断了思考。 大弟带着小弟在菜园子里摘了一把豆角,一把辣椒,已经洗干净了才回来。他很明白,这个家得靠大姐来管了。所以这几天,他都很认真的在寻找活儿干,比如摘菜洗菜等活儿。他在力所能及的为姐姐分担。 “不用了,你们先歇着吧。”丑姑懒懒的说。因为没有田,家里实在也没多少活儿可干。 “家里不是快没柴了吗?”大弟问道。 “哎哟,我差点儿忘记了。行了,小弟在家里自己玩,我和你出去打柴。”丑姑跳了起来,家里的柴就剩下两捆了。确实要去打柴了。 两个人年纪小,也不敢走太远,牵着家里最重要的财产,那头驴子去砍柴。当初就是它飞跑回来,大声嘶鸣着,告诉大家吴猎户出事了。几个胆子大点的年青人跟着驴子往山那边跑,最终只见到一滩血迹,及吴猎户的破衣与鞋子。 驴子在一边嘶鸣呜呜叫,象是在哭泣,大家都说这驴子快成精了。 这头驴子还真的很精明,这些天没有人管它,它自己到处找吃的,晚上就回来睡觉,它的窝棚也搭得很好,就在西屋旁边。 两人就在附近山坡上砍了些小树小枝的,再割了几捆茅草,搁在驴子身上带回来了。两人都会骑驴子,吴猎户教的,并且家里还做了一担专门架在驴子背上的筐子,就是给打柴用的。前面,吴猎户与会带着姐弟两个出去打柴,主要是让他们学会干活。 打柴的活儿,丑姑以前也是干惯了的,所以一点儿也没觉得费劲。两人站在板凳上面,把筐子抬到驴子身上。回来后,驴子跪下后腿,两人再把柴草拿出来,取下筐子。驴子就自己跑开了。 “咱家的驴子真是聪明啊。”丑姑叹道。 现在她才明白,他们这个穷家,也不算太穷呢,毕竟还有牲口呢。在乡户人家有头驴子真不能算是最穷的了,大家把这种大牲口,看得比人还精贵。丑姑想着,就是农忙时把驴子借出去驮粮食,也可以得些报酬。一家人还不至于一文钱都赚不到了。 “当然啦,爹都说了,这头驴子和我们一样的地位,爹很宝贝着驴子呢。”大弟说着,又想起了吴猎户,脸上有了泪痕。这个七岁大的男孩子,突然间就懂事了。 “好啦,好啦,没爹了,咱们就要自己努力了。走,去煮饭吃。”丑姑草草安慰了他一句。 这两天,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找不到原身的感情了,想来是她自己完全占据了这具身体。所以,她对吴猎户并没有多重的感情。而且日子这么艰难了,哪里有功夫伤心啊。 不过为了安慰弟弟,她还是决定弄点好吃的。因为,她其实还是蛮喜欢这孩子的,七岁大的孩子,就在为生活而努力着,她很受感动。这凭这一点,她也觉得自己该努力了。 也有段时间没吃过肉了,虽然顿顿吃饱了饭,其实大家还是蛮缺油水的,她总共只买了三斤油回来,用姜奶奶的说法,得用三五个月。所以,炒菜时,她也很省着在用。基本上水煮菜加一两滴油进去而已。但是今天,她决定好好炒个菜,园子里菜还长得挺好的,豆角黄瓜茄子辣椒,小青菜一个也不缺。 她决定做个豆角炒茄子,这道菜其实很费油,但正因为放的油多了些,这道菜就格外香,足足的一大盆子,一家人吃了个精光。连他们的娘都多吃了几筷子。 小弟弟还边吃边说:“姐姐,好吃,下次还要。”小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甩着腮帮子嚼的欢。 丑姑但笑不语,虽然这个家一直是丑姑在煮饭,但现在换了个芯子,煮的饭变好吃了,不仅仅是因为放的油多了。最重要的是因为煮饭的人厨艺变高了。她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独自一个人生活,吃饭上还是蛮讲究的,虽然算不上厨艺多高明,但煮几个家常菜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手艺可比十岁大的小姑娘强很多,何况小姑娘还是跟着姜姐姐学了点,再自己摸索的,能煮熟就不错了。哪里谈得上有什么厨艺,更别想能和她比了? 听到小弟的话,大弟弟却有些心疼的说:“姐姐,油用的太多。”如果象这样吃油,那点子油十天都叫不到。 “恩,我知道,这不也是偶尔吃一顿吗?”丑姑说,其实她心疼,但天天水煮盐拌的菜,她也受够了。越是没油水,吃得越多,而且还饿得越快。她发现家里个个饭量大,就是那个不干活的娘吃的也不少,一顿一大碗饭,还要加一碗菜。 虽然菜园子里的菜够吃,但没有油水,没有肉鱼的日子,她也过不下去。所以,她寻摸着该想法子改善一下生活了。 “大弟,咱们明天去打柴时,走远点,看能不能弄点野物回来吃。” “好啊。”一听到能弄野物,这孩子眼睛都恨不得发光了。他太馋肉了。 要知道,以前他们家虽然穷,但生活一直不差的,不说顿顿大鱼大肉,但是孩子们也没缺过肉吃啊。那山鸡野兔子可是多着呢,有时候,吴猎户也会割几斤肥厚的猪肉回来,除了能吃上大肉,肥肉还熬了猪油煮菜吃,也格外好吃。 这季节大家都忙着照顾庄稼,没有人砍柴,不过乡户人家也不太缺柴烧。毕竟收了庄稼,豆杆,高粱杆,菜籽杆,稻草麦草等,都能当柴烧,大家也不过是在冬天打些粗树枝等好柴,挑到镇子上去卖,换几个油盐钱罢了。 也只有丑姑姐弟两人天天出门打柴,不管是什么枯枝败叶,还是小灌木,还是茅草等,都一个劲的往家里运。反正他俩有驴子这个重要的劳动力,而且驴子每天也要出来吃草。割草等活儿也不算太累了,两人又都是熟练工。干得还蛮起劲的呢。 这天,两人特意走得远了些,顺利寻找到了两个吴猎户留下的套子,捡到两只活蹦乱跳的山鸡。 “哎呀,太好了。要是天天能来捡到就好了。”大弟兴奋的说。 丑姑也抑止不住高兴,嘴里却说:“想得美呢,有这么好的事。不过有两只鸡,我们可以养着慢慢吃,要是能下蛋就好了。” 说到蛋,她开始觉得奇怪了,为何家里没有养些家禽。不说拿出去换银子,就是自己家人吃了也是好的啊。 这个疑问很快就被大弟解答了,“别养着,娘不喜欢。她嫌太吵还脏。” 丑姑叹气,搞了半天,她就说呢,家里为何没有养鸡鸭,猪之类的。搞得连个蛋也没得吃。原来是那妇人不喜欢,不许养。 “听她的呢,现在可不比以前,我往后还会捉些小鸡小鸭回来养,咱们也能吃上蛋。”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现在没有人打猎了,以后想改善生活,就得靠养鸡鸭了。而且养的好,也还能为家里增中些收入。反正眼下可是她当家作主的时候了,家里不养些鸡鸭怎么行,就是猪她也想养上一头呢。只怕买不起小猪仔。 不过最后这鸡也还是没养成,被她找姜奶奶拿出去和别人换了五只小鸡仔回来了。有户人家忙过了头,没发现母鸡又在偷偷孵化小鸡仔,等他们发现时,小鸡仔都成形了,所以只能让它们孵化出来了。但是家里已经养了些小鸡,况且现在也觉得过了养小鸡仔的时间,自己也不想养,正好给丑姑。 姜奶奶还找别人要了五个鸡蛋回来了。说这时候的小鸡仔不值钱,得加几个鸡蛋作补。毕竟一只山鸡肯定不止值几文钱。 另一只山鸡,因天气也热了,怕腌着坏掉,她干脆也一锅给炖了,只是加了不少的豆角。又足足炖了一大锅,还给姜奶奶家也端了一大碗过去,当是谢谢她这些日子的照顾了。 “哎哟,难得吃点荤腥还给我们送过来。”姜奶奶嘴里客气着,但还是麻利的接过大海碗。 因为他们家生活也不好,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油水的饭菜,一顿得吃两大海碗。这一碗菜,给他一个人也不够吃,吴猎户不在了,也没人给他弄点肉吃,孩子也得补身子。 丑姑笑了笑,拿着空碗回家了。她不爱欠人家的人情,况且以后说不定还经常有求人家帮忙的时候呢,得把关系搞好点。姜家再怎么着,也比没了吴猎户之的吴家强很多。 姜大牛已经快顶上个壮劳力了,而且姜春花十六岁了,是个正经劳动力。两姐弟都能干活,姜奶奶已经不需要出主力了,他们家的日子是看得见的越过越好。 5.相依 接下来的几天,两姐弟疯了似的往山那边走,希望能再捡到些野兔子山鸡什么的。毕竟这一带可是吴猎户的天下,说不定他弄了不少活套和陷阱呢。 可惜的是,他们再也没有遇上这等好事了,不过柴草倒是多打了不少。毕竟越跑得远,柴草就越丰盛了些。直到他们家的院子里堆了大半,丑姑打算歇歇了。因为天气很热了,跑出去就是一天,家里就靠个五岁的孩子在照应着,她也不太放心。 那个娘就是个摆放,还是个会消耗的摆设。五岁的孩子都知道看着五只小鸡仔,她却只知道关在屋子里闲着。丑姑对她的忍耐已经快到极点了。 每天回来,看到五岁的小弟一个人围着几只小鸡仔,很认真的照顾着它们,她就觉得心酸。 小弟还说:“姐姐,是不是小鸡很快就可以长大,生蛋给我们吃了?” “哈哈,还早着呢,差不多得半年时间呢。”丑姑说。 幸好她是正宗的农村姑娘,虽然大学毕业后就在大城市里工作生活了。当然了,农村里的那些活儿,她其实也是个半罐子水。比如鸡仔,她记得是春天孵化的,到了秋天就又开始下蛋了,鸡最开始下的蛋很小,一年的鸡都称新鸡,养过了年的母鸡才叫老母鸡了。 反正一到秋天,家里就开始杀新公鸡吃了,不过也有些不杀的,会腌割了,让公鸡长成肥大的肉鸡,再吃。一般也就留两三只正常公鸡养到年后,再次孵化了小鸡后,就会杀掉吃了,只留一只公鸡打鸣,现次等着新公鸡长大呢。最后,最老的大公鸡,一般是不吃的,养到老死。 天天打柴虽然不算很重的体力活,但其实也会累人的。毕竟这个身体也不过十岁而已,所以丑姑决定吃掉那几只鸡蛋,给大家补身子。 这可是家里最好的一点食物了。本来她是想白水煮了,姐弟三人一个一个的。但是又觉得一个鸡蛋,也不过能吃几口而已,只怕味道都没有尝出来,就吃完,这样吃不划算。所以,丑姑割了一大把韭菜,和五个鸡蛋炒了一盆子韭菜炒蛋,人人都吃了一碗的量,当是改善一家子的生活。 其实,因为韭菜太多,蛋太少,就象在吃炒韭菜,但是不管怎样,里面有蛋味啊,而且搁的油还比平常要多,所以还是觉得格外香。当然比光炒韭菜好吃多了。 “真是好吃,等咱们家的鸡下蛋了,我们天天吃炒蛋。”大弟说着,期待的盯着几只小鸡仔。 “恩,恩,我也要。”小弟也大叫道。 丑姑听着他俩的童言,再看两人满足的神色,心里酸酸地,孩子们的愿望就这么点儿。 “恩,等咱们家鸡下的蛋多了,咱们天天换着花儿吃鸡蛋,煮的吃,炒的吃,煎炸的吃,还可炖着吃。”丑姑重重的点了点头,说。 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丑姑对两个弟弟的感情变深厚了。两个孩子都很依赖她,并且还会努力寻活儿干,为她减轻负担,着实是令人心疼的好孩子。他们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在讨好她,就怕被她嫌弃是负担。 这样的孩子,令她无法不管他们。还有一点就是,她在这里其实很寂寞无助,身边非常需要有人。而这两个孩子,在她身边,也给她带来了一些生活的希望和生存的意义。 而且脸上这块胎记,在这年头是不可以想法子弄掉的,人人都觉得她丑,她也不指望还能找个好男人成亲生子了。所以,两个弟弟她就当是养儿子。在现代,她因种种原因还没能结婚生子,但实际上,她还是蛮喜欢小孩子的。 屋前屋后都堆了一地的柴草,丑姑以为可以烧好久了,正想歇几天。姜奶奶过来了,却告诉她:“就这点子柴,不够烧一个月的。你们得多弄些回来,这种茅草看着多,真烧起来,一点儿也不经烧,冬天也不能用来烧炕。要多弄些粗大的树枝回来。” 粗大的树枝这种活儿以前都是吴猎户干的,他会专程去砍,去远一点的地方,砍的都是成人手臂粗的粗树枝。孩子们哪里可能砍得到,就只能割些茅草,捡些枯枝落叶,了不起能砍些矮小的灌木丛。但其实灌木丛多半是荆棘类的,还长着刺,不好砍,丑姑都不敢要。所以,姐弟两弄回来的基本是茅草。 丑姑皱眉,心想这个难度有点大了,但也没说什么。她不是那个真正的丑姑,没她那么依赖姜奶奶,她从一些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以前姜奶奶是有意让她嫁给自己的孙子大牛的,但现在却不好说了。 大牛大她三岁多,人也老实勤快,又是打小一起玩大的,确实算得上是门合适的亲。 姜家穷的很,头些年如果不是吴猎户帮着他们种地,姜奶奶想养大两个孩子,基本就不可能。就是现在,姜家也依旧是村子里的穷户。姜奶奶也没能力给自己孙子娶多好的媳妇,而丑姑虽然丑,但力气却不小,他们三姐弟都力气大,大家都说是因为吴猎户力气大的原因。 况且丑姑身子养得壮实,这样的姑娘农户人家是非常喜欢的,又能有力气干活,又好生养。农户人家娶媳妇儿,可不讲好看,就是讲实际的,要能干活还能生孩子。 当然了,丑姑家的条件算不好,自己长得又丑,这样的姑娘家也不可能嫁到多好的人家去。一来二去,姜奶奶和吴猎户就都有了这个默契,想着等丑姑大点就可以订亲了。 姜大牛其实也清楚这事,他对丑姑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有点把她当妹妹看的意思。但是有一点他很明白。如果他们成亲了,有吴猎户与弟弟们的帮衬,姜家的日子会好过起来。这些年来,虽然姜奶奶帮了吴猎户很大的忙,比如照顾他媳妇坐月子,照顾他家刚出生的孩子,教他们家种菜种田等等。 但是,吴猎户对他们家的帮助却更加重要,年年的农忙时节,下地都少不了吴猎户,那些重活基本全是吴猎户干的。并且他每次出去打猎,请姜奶奶照顾家里之后,还会给一只两只山鸡野兔子当报酬。姜家一年的荤腥全是从这里来的,不然就凭他们自己,哪里吃得上肉啊。 姜吴两家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姜家可是地道的本村人,那些本家们虽然可怜他们家,但也没象吴猎户这样帮衬他们家,毕竟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怎么样,自己地里的活儿还忙不完呢,哪个不愿意自己家多干点,多有点吃的啊。 所以姜吴两家走得近,大家也能理解,甚至也都默认了姜大牛会娶丑姑。只是,姜吴两家没正式下定,大家也当作不知道而已。毕竟孩子们还小。 但是现在吴猎户死了,扔下个乱摊子给丑姑,丑姑的身价可比吴猎户在时低了不止一星半点了,那简直是低到尘埃里去了。丑姑得养着两个弟弟及他们的母亲,别说帮衬姜家了,姜家还得反过来帮衬他们家。再说了,吴家又没有什么产业,不象姜家还有几亩田。 准确来说,没了吴猎户,吴家三姐弟要怎样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呢? 村里人也有人在为他们三姐弟担心,怕他们迟早要饿死。但也有人生怕他们的生活会落到全村人身上。也有那种孤儿,还不就是靠全村人,你一口他一口的帮扶着养大的。但是人家那是一个孩子,你家省一口,他家省一口,还能拉扯大,而吴家却有三个孩子再加上一个大人。这个负担就不是从自己嘴里省一口两口的事情了。大家都穷,既不愿意多增加这么多负担,也负担不起。 所以,有人就在商量,能不能给他们娘招个男人进门,大家都认为有个当家的男人,日子总会好过一点。又或者把她娘嫁出去换点银子,养三个孩子。而不管是哪种,这样的男人都不可能是好男人。 第一种,一定是那种娶不起媳妇的,还一贫如洗的老光棍,甚至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第二种,也就是比第一种好了一咪咪,倾其所有来买个生娃的婆娘,也不可是好男人。绝对是家里穷的要死,年纪又大了,又或者身体不好有诸多毛病的。 第一种这样的男人进了门,如果不能收心认真干活,这三姐弟还得多养一个,说不定他还买掉孩子们自己花用,还白得了一个如花似王的媳妇儿,占了这么大一处房产。多半的结果就是坑孩子们。 第二种呢,稍微强了一点,也就是坑妇人。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拿得出多少银子,指不定就是一两半两,也不可能真的能养大孩子们,不过是让他们能多捱一年半载而已。妇人嫁过去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所以,一听到这两种说法,心地好的人就说开了,这完全是坑人,哪里是为人家好啊。谁也不乐意这样的选择。 “吴猎户的媳妇儿,长得象仙女似,养得跟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一样,哪样的男人她看得上眼,你们这是作好事呢,还是坑人呢。搞不好就是逼死一条人命。吴猎户那么疼爱媳妇的人,要是知道有人这么作践她,说不定半夜会找上门来算帐呢。”有人说。 这话一出,可真把那些打小算盘的人给吓着了,谁都知道吴猎户厉害,长得人高马大的,一身的腱子肉,随便一扛着就两三百斤,再加上打猎杀生多了,身上总觉得有股子杀气。而且他还又是横死,在大家的眼里这样的人最容易变厉鬼的。 所以,这些话也不过是大家私下底说了几天,就歇火了。反正目前,丑姑姐弟三人,还能撑得住,没有天天饿着肚子,到村子里来讨吃的。大家也就当作不晓得,他们日子艰难。 丑姑姐弟又基本不与村子里的人来往,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听到这些闲话。如果是听到了,丑姑还巴不得把那妇人嫁出去换点粮食回来吃呢,谁让她尽吃不干活呢。她嫁了,还能给他们姐弟三人减轻些负担。 她自己如果就一张嘴,也不指望这个娘,她一个成年人的魂,养自己总能不饿死。但是还有两个弟弟要养,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就靠半亩田,能养得起三口呢。而且,她仔仔细细的回想了好久,在脑子里翻捡了几遍,也没有发现这个家还会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他们。再加上,她初来咋到的,什么情况也没有摸清楚,又只是个十岁大小的丑女娃,她也不会以为自己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发家致富。 那些小说中说的,一个药方子,或者一道菜的做法,又或者设计出好看的衣服,首饰等等就能买多少两银子的事情,她是不相信的。更别提还有人捣鼓发明什么东西,这可得需要各种基础工业跟得上才行。 总之,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找到一条稳当的生财之道,想来想去,还是种田最稳当。但是家里却没有田,就那半亩,种得再好,能收到五六十斤就不错了,姐弟三人,能吃上多久啊? 象他们的爹那样去打猎是可以,起码可以有肉吃,多的还可以拿出去换粮食。可是她才十岁而已,一不会射箭,二不会做陷阱,三不敢进大山,怕遇上猛兽,自己倒成了人家的食物。 “哎哟,这可怎么办?”丑姑天天发着愁,她真怕自己哪一天就支撑不下去了。如果没有了她,这个家就真的只能坠入深渊了。 好在,每天有大弟催促着去打柴,去野外寻食,她也就象是有了些目标似的,不然闲在家里,只会胡思乱想,越想越失望,越想越觉得活不下去。 6.猜测 一连又四处寻找了几天,丑姑他们再也没有寻到什么猎物,带回家的柴草倒是又增加了不少。她决定换个方向,干脆去下河捞鱼吧。鱼也一样是好东西,有营养,对他们大家的身体都有好处。不然,天天素菜还舍不得放油,再吃下去,她都怕自己营养不良了。 十岁的年纪,正是开始发育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可就麻烦大了。还有两个弟弟,年纪更小,吃的跟不上,对他们的身体更加不好。 “捞鱼,拿什么捞?”大弟惊讶的问道。 鱼也不是没吃过的,但是那都是他爹买回来的,他爹买的鱼,都是大条大条的,一条可以煮一锅,煮了也好吃。大河那边也有人打鱼了去买,但鱼便宜,而且村里多数人都会自己去打鱼,买的人少,虽然价格贱,但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买得起。所以,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尝过鱼味儿了。 “拿着这些竹筲箕,咱们找条小河,小池溏子,说不定也能弄些小鱼小虾上来,给大家加个菜啊。”丑姑说。 前面小石头山那边是有小河沟的,也有小池溏,水也小,但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一定有鱼虾,所以她决定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弄到鱼呢。 “好。”大弟一听也来了兴趣。 两姐弟,拎着小竹篓子,拿了两只大的洗菜的筲箕,摘了两条黄瓜,带着菜刀就出发了。 清清凉凉的小河沟被草覆盖了大半,丑姑和大弟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人一边拿着筲箕往水里捞,筲箕有细小的缝,从水里一端起来,水就飞快的漏下去了,随着水越来越少,就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甚至还有小泥鳅小鳝鱼呢。 “呀,真的有鱼。”大弟兴奋的叫道。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捞到鱼。 “恩,就是小了些。”丑姑笑道。太小的鱼她又扔回水里了,剩下的比她手指长点的鱼,虽然也很小,但她都留下来了,这样小的鱼,想要凑足一碗菜,得要很多。 这种地方,她也不指望能捞到大鱼。可是大河大溏的地方,她也不敢去,怕淹死。这个身体可不会水。她想着还是得学会了才好,就是得找个适合的学习游泳的水域才行。不止她自己要会水,就是两个弟弟也得学会。以后他们大了,就可能多了一条谋生的路,就算不能靠打鱼维生,也能给家里改善生活啊。 这样想着,丑姑就走神了,她捞了好几把,都是零星几条毛毛鱼。倒是大弟弟比她收获大,听着大弟弟兴奋的大呼小叫道的,她才又回过神来。 两人把这片水面搞得混浊起来后,终于捞到了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和不少的肥泥鳅。显然这里鱼不多,但泥鳅却不少。不过泥鳅是好物,这玩意儿在现代野生的都快绝种了呢。而且泥饱鳅刺少,比较适合小孩子吃。 “哇,这几条好大。”大弟更加兴奋了,在他眼里不过是二三两重的鲫鱼,比大人手指粗长点泥鳅,就是好大的鱼了。 丑姑也很开心,总算又可以加加餐了。 两人在外面把所有的小鱼和部分泥鳅小虾都处理干净后,回了家。大的泥鳅她打算养起来,一来吐干净内脏里的泥水,二来呢也可以养着慢慢吃。 这些小鱼如果用面粉糊一糊了,油炸熟,可以连骨头都一起吃掉,又补钙又好吃。但是家里就那么点儿油,是不可能拿来炸鱼的。所以,丑姑把鱼腌了一下,锅里放了少许油,煎了煎,再加了一瓢水,切了几个半青不红的辣椒,两条茄子一起煮了。就这样简单的做法,没一会儿就飘出了香味。出锅的时候,她又加了一大把葱花,鱼汤就越发香了。 “好香啊。”两个弟弟在一边流着口水打转。 他俩只知道香,好吃,却不知道姐姐做菜的水平比以前高了不少。但他们的娘却很清楚,这个大女儿,变化太大。 以前的丑姑,因为丑,老是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她的胎记而嘲笑她,养得十分胆小怕事。她那软弱无能怯怯的样子,生来就是一副被别人欺负的德行,也难怪整条村子里的孩子都不和她玩还不说,还动不动就欺负她。而她也不晓得反击,只会哭哭啼啼的,她看到都嫌弃。 可现在的丑姑,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脸了,抬头挺胸,小腰板直得很,整个人精神气一起来,那架式就原来完全不一样了。这样就连脸上的那块胎记都觉得没那么刺眼了。 这样的丑姑,哪里还是原来那副生来被欺负被嫌弃的模样,抛开那块胎记,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小姑娘。 不过她向来不关心丑姑,就连两个儿子也不关心,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就不管了。她知道丑姑做的饭菜好吃多了,也不会去想为什么,反正越好吃,她越吃得下去,对自己也是好事情。 因为担心小弟会被刺卡住,丑姑很仔细的剔着鱼刺,把一小片一小片的鱼肉放到小弟的碗中,还不时的叮嘱大弟:“慢点吃,把刺吐出来,要是卡住就麻烦大了。” “恩,我知道。”大弟点点头,吃鱼的速度却一点儿也没放慢,甚至有些狼吞虎咽,那些小的鱼,他干脆直接嚼碎了,连骨头一起吞了。长时间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孩子就是孩子,哪里能忍得住。 看着菜碗里的鱼,迅速的变少了,小弟急得直打转,他怕刺,也不敢象哥哥那样吃,得等着姐姐给他弄。 “别急,又吃不完,那桶里还养着不少呢,明天姐再给你们煮。”丑姑只好安抚他们俩。 孩子们吃的热闹,当娘的却象根本就没听见似的,她一向与大家分开吃,饭菜端到一边去吃的,吃完了再把碗筷放回来。 丑姑已经放弃了对这个娘的改变,认命的看着她连自己吃的碗筷也不洗。洗碗的活儿是大弟干的,也不是她干,大弟也习惯了。 但是丑姑却坚决不给这个娘洗衣服了,娘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那里几天了,她都不动手。那妇人一开始还不在意,接着把脏衣服放在那边,但当她发现自己没有干净衣服换了之后,才明白丑姑是真的不会给她洗衣服了。 没办法了,她只得自己去洗,当然了,她并不会洗衣服。大弟跟过去,教了她。因为每天丑姑洗衣服,大弟都在一边看,想帮忙。妇人去小池溏边洗衣服,胡乱洗了一遍,就要晒起来了。如果不是大弟告诉她,她只怕把衣服在水里揉两把就觉得是洗过了。 “你这样洗的衣服,还有什么用?如果你不想自己没换洗的衣服,就再重新洗一遍。”丑姑冷笑几声,才不紧不慢的说。她真没想到,这女人真的不会洗衣服。 衣服在放了皂角的水里揉了揉,这妇人居然就准备直接晒了。她也是服气了。 妇人听丑姑这么说,只得认命的准备把衣服丢进池溏里再清洗一遍。 丑姑连忙拦住她,说:“不行,你这样弄脏了水,我们还吃什么。”说着,她示意妇人把水打进盆子里,和洗衣服一样,一件件的搓揉。 连续监督妇人清洗了三遍,她才点头说可以了。 妇人累得慌,手也疼,但一大盆子衣服倒是洗完了。不过有一点丑姑觉得有些吃惊,这妇人养得如些精细,细皮嫩肉的,丑姑以为她会没什么力气。哪里想到,妇人一手就能拎起一满桶水,装满了湿衣服的大木盆子,她也轻轻松松的端起就走了。 “这么有力气,什么活儿不能干啊,天天关在屋里,也不嫌闷得慌。”丑姑暗骂道。 其实人家也不是整天关在屋子里不出门的,也会时不时的出来,在屋前屋后,院子里活动活动的,有时候,甚至还走到小石山这边来。她不过是袖着手,什么活也不干而已。如果不活动,天天躺着,她的身体会这么好吗?脸色白里透红,泛着健康的光泽,体态也略略丰盈,显然保养得很好。 “记住了,以后洗衣服,都得这样做,不能直接在池溏里洗衣服,弄脏了水,我们就没水吃了。”丑姑说完,又冷笑几声,走了。 丑姑洗衣服多半是去河边洗的,特别是大件又多的时候,去河边洗更加方便。洗过的衣服,清洗时,只要在河水里拖两遍,就干净了。在小池子这边洗,还得打水上来,放在盆子里洗,很麻烦。大件的,她还怕洗不干净。 很多的事情,原主也是在河边洗衣服时,听着大姑娘小媳妇们说的。大家都在河边洗衣服,那边有很好的大石板铺成的水埠头,可以捶打衣服,洗得也干净。同时那边也是村子里女人的聚集之地,说八卦的发源地。她的前身虽然不参与,但听总是听得见,也听得多了。 门前的水是吃的,洗菜都是把水打起来装在盆子里洗的,原主及家人的这一点令她很舒服,把这边的小池溏保护得很好,水干净的很。 妇人端着衣服走了,大弟还目瞪口呆的看着姐姐,猛然发现姐姐变得胆大了。以前的姐姐一看到这个娘就会吓得后退,低着头,话都不敢说。现在居然还会教训娘了,而这个娘也不敢反抗。 不过,要是村子里人发现他们的娘居然自己在洗衣服,肯定会奔走相告。以前吴猎户去河边洗女人衣服时,就有很多人不满。男人们甚至觉得他丢男人的脸,男人们就是自己的衣服都不可能洗,还洗女人的,特别是女人的小衣。大家认为简直是男人的耻辱,家门的不幸。 不过,吴猎户听了一二次这种话之后,就改成晚上去洗,别人看不清楚。时间长了,大家也就当不知道了。后来丑姑能洗衣服了,就是丑姑洗了,也就没有笑话他了。 丑姑一想起,把这个娘当珍宝一样的爹,就觉得这女人命真是好,虽然说是在乡村里,可却过着大少奶奶的日子,男人尽一切能力在宝贝她。但是她却没有从妇人眼中看到悲伤。可见,这女人真的一点儿也不爱这个男人,难怪她对孩子们一点疼爱也没有。这不仅是个自私的妇人,估计这桩婚姻也不是她想要的。 丑姑心里倒是对这事起了好奇之心,她仔细分析了一下,这对夫妻确实也不相配。 这妇人明显的出身富贵人家,不然也决不会养得这么细皮嫩肉的,况且这妇人周身的气质,通身的作派,都显示出她良好的教养。村里的妇人们,跟她一比,简直是低到尘埃里了,难怪男人羡慕嫉妒恨的。 而吴猎户,就显得平凡很多了,不过是个有点身手的武夫形象,他再怎么疼爱媳妇,她也没怎么见过这对夫妻有什么夫妻情份的交流,当然了也许人家晚上在被窝里交流的够多,不然怎么会生出三个孩子呢。 总之,这对夫妻不正常。 “该不会是这妇人是什么犯了事的官家小姐,被这吴猎户买回来的吧?”丑姑暗道。 但是,她马上又反驳了自己,“如果是买回来的,吴猎户干嘛要这么疼爱她?” “要么,就是这男人本来就喜欢她,使了手段把她弄回来的,也有可能她是被拐买的,她本身并不愿意,但却无力反抗。”丑姑又这样猜道。 也可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女人为何对男人没感情,对孩子没感情了。 7.见面 如此,虽然连续吃了几顿鱼,生活是得到了改善,可家里的油却少了很多,这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弄到肉吃,才能减少吃油。丑姑决定还是得进山,找肉吃。 这一次,她和大弟骑了驴子出的门,绕过了平时打柴的两座小石头山,走远一点,有个岔道,两面都是低矮不平的小山丘,她也不知道往哪边走去大山那边才更近。大弟自然也不知道,正在他俩犹豫不决的时候,又听到了马蹄声,丑姑很是吃了一惊,这地方居然还有马来。 在她的印象中,姜吴村也就自己家有一头驴子,不然村子里每每农忙时,都会有人来借驴子使。有的人贪心的很,给的报酬很低就不说了,还把驴子往死里使。后来吴猎户就不肯借了。因此,村子有些人就不满了。 但是,他们也不想想,一头驴子多精贵,吴猎户自己都那么爱惜,哪里肯让别人往死里使,要是使坏了,怎么办?农户人家最精贵的就是这种大牲口了,可比人都自得重要。 后来,他干脆谁都不出借,给银子也不借了。但是如果请他去干活,他带驴子去,他看着使还是可以的,就是这样,别人出的费用要高一些了。而且也不敢随便把驴子往死里使了,那些占不到便宜的人,越发就不满了。 不过吴猎户也不在意,他就去别的村子里干,附近几个村子他都去过,给的费用也公道。反正不公道的活,他都不接。 姜吴村的人见他能去宁家村,等外村干活,还带回来的粮食更加多,也明白自己都太过分了。其实很多人也不过是占便宜的心态,如果吴猎户好说话,还不知道得被算计多少去呢。见到吴猎户去外村干活每每带回来的东西都多,正常的人,都会不好意思,下次借他家的驴子就加点报酬。也就那么几户,小气又小心眼,一心只想占便宜的,吴猎户就不给他们占了。 其实吴猎户对村子里好几户人家都有恩,比如最开始他就救了大家的命,后来又帮着修桥,象姜奶奶这样的家庭,他干活都格外出力。再加上野兔子山鸡什么的,村子里的人如果要,他也会便宜大家,比拿出去换要便宜二三成。有记得的人呢,就觉得他是好人,但总有那么些没良心的人。好象人家该白给他家似的。背后总也有些风言风语。 不过吴猎户也不是傻人,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够强大,不够狠,在这个村子,就他一个外来户,媳妇儿又不会象别人家的媳妇一样,出去搞搞妇女交情,和村民们打成一片。他们这一家子,就是个独特的存在,日子怎么过得下去?所以,他该狠的时候就狠,那几户也不敢真的做什么,不过是说几句而已。只要不是当着他的面说的,他也就当成不知道。只是越发对这些人冷漠了。 丑姑把驴子往边上隐了隐,想躲起来,不过说话声近了,她倒是听出来了,原来是熟人。就是宁家村的那个叫柱子的半傻子。 她也不躲了,还冲他招呼了声,结果这一招呼就把自己给搞愣住了,原来马上骑着位俊俏的半大少年郎,只是少年的脸色苍白,人也有些单薄,象是大病初愈的模样,柱子却是坐他身后,半扶着他。两人共骑一马。在柱子的衬托下,这少年越发显得弱小了。 “这宁二爷还真是长得好看啊。”丑姑心里暗叹道,马上明白了这位肯定就是那个当天她没看清楚的宁二爷了。 柱子看了她几眼,并没有认出来,但对方明明却叫着他的名字,所以他一个劲的看着他,脸上满是困惑不解。 “是上次在路上遇上的姜吴村的啊。”还是宁二爷先开口了。 他的声音一听就中气不足,说话时还会咳几下。显然,他病得严重,还没有完全好。他倒是一眼就认出丑姑了,谁让她脸上那么一块胎记呢,是个人看过都会记得,那天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是的。我们姓吴,这是我弟弟,叫明儿。”丑姑答。她心里倒是对宁二爷有些好奇了,当时不过匆匆见一面,这孩子居然还记得她。 不过,等到她想起自己的脸时,就明白了。这块胎记都成了她的身份证明了,没有人见过会忘记。毕竟这一块没听说,还有哪个人脸上长了块胎记。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意这胎记,主要是在意也没办法改变啊。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哪里有闲情去关心长得好不好看啊。爹妈就给她生了这一副面孔,她也就只有受着了。谁让她捡到这副身子呢。 “恩,你们叫我宁二就行了。”宁二爷又说了。 “你们上哪儿去?”丑姑好奇的问。 “想进山看看。你们呢。”宁二爷答。 大弟抢着答:“我们也想进山看看。”他很好奇宁二这么个模样,进山能干什么?一副气都喘不上来的样子,能干什么啊? 宁二看了丑姑姐弟两眼,心里也和大弟一样的想法,觉得丑姑姐弟俩,年纪这么小,怎么就敢进山? “就你们姐弟俩?”宁二爷不放心的问。 “我爹是个猎户,但是他已经不在了。我们想自己进山看看。”丑姑只好解释。 “不好意思。”宁二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英俊脸上有了一丝尴尬的红晕。他一时忘记了丑姑处境也艰难。 没有了父亲的孩子,当然得自己自力更生了。他很明白,乡下特别是猎户家,失去了当家人,会多么艰难。况且他也听说了吴猎户的事情。回到宁家村也有近一个月了。他的病基本养好了,其实他明白,自己这不过是心病罢了。 柱子的阿爷整天担心他活不下去,不时的在他耳边唠叨:“二爷,您快点好起来啊,现在宁家可就剩您一根独苗苗了,您可得好好的啊。” 可是一想到那么多人全被砍了头,自己的亲朋好友,都死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还断了仕途,以后只能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艰难度日,他就觉得生不如死。 直到有一天,老苍头给他讲了吴猎户家的事情,因为吴猎户经常来宁家村干活,他的事情自然就传过来了。 “吴猎户死了,留下了三个孩子,最大的姑娘就是上次我们见过的叫丑姑的小姑娘,还有两个弟弟,全靠她一个人养活了。听说,现在她天天带着大弟弟在四处打柴呢。” 老头的话,是在告诉他,难道你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姑娘吗,人家没了爹,还得养着弟弟哟,家里也没一亩田,这日子该怎么过。你一个男子,总比人家一小姑娘要强吧。 所以,宁二爷挣扎着起来了,他决定要好好活下去,但病了太长时间,想要养好也难。况且他们的日子也艰难,皇帝虽然留下了他的命,也睁一只眼闭一眼的让老苍头和柱子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了。 可是他一介书生,打小就读书,失去了家族,连宁家村的十亩田都拿不回来,就落了一处老宅子安身,手头上的银两,早就花得差不多了,又怎么养活自己一行三人。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让柱子带他到山这边看看,看能不能谋点出路。不然,他们一家三口就得饿肚子了。 他自己没力气,但柱子有,柱子天生大力,但却烧坏了脑子,不然皇帝也不可能让他还留在自己身边。也是了,一个五十多的老头,一个半傻子,再加他一个病歪歪,也不过是勉强活着罢了。 反正不管怎样,两队人马结成了伴,一起进山。当然了,他们也不敢真的进山,不过是想离大山近一些罢了。 8.宁家 宁二虽然看到了丑姑脸上的胎记,但却没什么表情,就当没看见的,柱子更加不可能有什么表情了。这一点倒是令丑姑与大弟都高看了他一眼。要知道,村子里的孩子们见到丑姑,哪个不是追着骂的,有的人还好象她是麻风病人似的,有多远离多远呢。 就是大人们也不掩饰自己的这种嫌弃情绪。特别是那些本来就对他们家不满的人,更是借机挑拔孩子们打骂丑姑。可怜的孩子,一出门就低着头,缩着身子,就是被打骂怕了。当然了,人家也不会把她打得多狠,起码不能打伤了,哪个不怕吴猎户来算帐啊。就是捡小石头朝她身上扔,冲她吐口水等等。 也正是因为大家的歧视,再加上她娘完全当她不存在的表现,令这孩子心里很压抑,很自卑。最后的结果就是那孩子,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软弱可欺了。当然,别人看到她那个样子,就越发嫌弃她了。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但宁二爷,居然根本就没有露出什么不好的表情来,就好象丑姑一点儿也不丑,是个很正常的小姑娘一样。可见他最起码是个有教养的人。再加上宁二爷虽然年岁不大,但长得却十分好看,是丑姑最喜欢的小白脸形象。所以,丑姑对宁二爷的感观还不错。 明儿还是个孩子,他对柱子很好奇,柱子这么大的个子,却还是几岁孩童的心性,居然和他聊得很开心。丑姑姐弟三人都不和村子里的孩子们玩,所以见到个朋友,明儿很兴奋。 两人乱七八糟的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一片绿山脚下。 “停下来。”宁二爷叫了一声,丑姑也跟着停下来了。 “我们不能再往里走了,怕有猛兽。”宁二爷解释道。 “那你们来干什么的?”丑姑惊讶的话脱口而出。 宁二爷看了她一眼,说:“先看看吧。”这么个小姑娘,还带着弟弟,这日子比他还可怜。所以他无形中就有些同情她了。 丑姑拿着大镰刀走在前面,小心的砍掉路上因为无人走,已经疯长的野草和藤蔓,她清理出了一条小道。宁二爷有些脸红,觉得自己占了小姑娘的便宜。早知道,他也该拿镰刀来,让柱子清理路的。 “咕咕咕”的一阵山鸡叫声传来,宁二爷小声提醒大家:“前面有山鸡,你们谁会捉?” 他以为丑姑姐弟二人可能会捉,毕竟是猎户家的孩子,也许跟着猎户来学过呢? 结果,丑姑连连摇头,但眼里却有掩不住的急切,显然她想得到山鸡,但却没办法。 宁二爷看着她这个样子,有点好笑,他小声的吩咐了柱子几句,柱子点点头,居然拿出了几根竹子削成的尖尖的竹枪。蹑手蹑脚的手过去,象掷标枪似的,把竹枪投射了出去。 但就是这样的竹枪,柱子居然一连射中了三只山鸡。 要不是柱子太过兴奋,不知道掩饰自己的声音,闹出了大太的动静,只怕收获更多。 不过宁二爷对这种满足了,只要这个办法能猎到山鸡野兔子,他们的生活就有指望了。 他相当是被发配回来的,他很清楚肯定会有人监察着他,所以他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能过着和村民们一样最普通的生活,当个最普通的乡民,才能真正的活下去,否则,将命不久矣。 不过,目前来说,他也只是想好好活下去。不管怎么说,就如老苍头所说的,宁家就剩下他一根独苗苗了,传承香火是他的责任,而且他还想报仇,害得宁家落到全门抄斩的郑家人还没死呢,他怎么也得看着郑家败落才能死得甘心啊。所以他越发要好好的活下去,长命百岁的活着。 宁家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本来一家好好的过着日子,不料把女儿嫁进了狼子野心的郑家,郑家反了,被抄斩了好多人,包括宁家在内的。但实际上呢,郑家留在京城的人,说来是郑家的嫡枝,但实际上不过是棋子,还是废棋。 人家边关经营了数代,子子孙孙多的很,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嫡枝,算起来最冤枉的就是郑家的嫡枝了,即宁二爷的表哥父子二人,及他们的母亲了。这四人什么事也没有做,就当了反臣贼子的主谋,被斩了头。 就连皇帝都觉得憋屈的很,他也知道,京里郑家的这四个主子,真不是主谋,就是共犯也算不上,不过是因为他们是郑家的血脉亲人而已,所谓原罪啊,洗都无法洗。虽然郑家根本就没当这个四个人是自己的血脉了。 他们就是郑家留在京城迷惑皇帝的幌子。京城里好多大臣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一些人共同给宁家求情,皇帝又看在他曾经救过五皇子一命的份上,总算留下了他这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一无所有的发配回了老山村,还断了他的仕途,他这一辈子都不能有什么指望了,就得小心翼翼的呆在这里,活一日算一日了。 所以,后来,他每次要发达了,都得糟难,过的日子就只能吃饱穿暖而已。想要多赚点银子,买多几亩田,当个地主乡绅,不好意思,不可以。要想当个商人,大赚一把,不好意思,也不行。总之,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天天干活,脸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的,也就是为了一口吃食而已。想过些舒舒服服的日子,那可不行。 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打小就会读书的小书生,天天象个农夫似的去种田,可真是为难了他。别说宁二爷不会种田,就是柱子爷孙两人也不会种田。 宁二爷出大狱时,身上就一百两银子,是五皇子偷偷给他的。不然,宁二爷只怕在京里就死了。当时一大家子下了大狱,他又惊又怒,又染了风寒,再加上后来目睹了所有亲人被砍头,哪里还承受的住。他晕死过去了好几次,如果不是靠这一百两银子,他就救不回来了。没等到他养好身体,就被赶着离京回宁家村了。 一百两银子,老苍头给他抓了几剂好药,备了些日常要使的物件,买了辆旧马车带这匹老马,就花去了一大半。剩下的银子,一路上花用,吃喝,还得不停的给宁二爷抓药吃。所以到宁家村时,他们就剩下六两多银子了。这其中还不提老苍冰龙自己贴补进去的二十多两银子。 老爷子就带着个孙子过活,而且两人都是宁家的下人,还拿着月银,多少有些积蓄,这下子也全部花得干净了。 幸好宁家村还给宁二留有宅子可以住,他们路上还带了约百斤的粮食,不然他们早就该去喝西北风了。这些粮食,是老头一路买的,刚开始他还住店和去买吃的,后来看着银子越来越少,就买了锅碗米面油盐等物,自己在路上煮了吃,能省一点算一点。这粮食也是今天买几斤,明天买几斤,慢慢集多的。 这过去了一个月,宁二爷身体好了很多,也没有再买过药吃了。但宁家村的人,虽然不知道宁家是犯了事宁二才回来的,但见他这副破败的样子,也明白他没什么油水,也不可能会给宁家村带来什么好处。所以,大家对他也不热情。 不过,宁家在宁家村也确实没什么直系亲属。这里只有宁家五代以前的一个祖坟,他们的祖先也是迁过来的。这个祖坟是他曾曾祖父的元配之坟,后来的宁家人在京城安了家,连祖坟都在那边安置下来了。这个老祖宗,还根本就没有亲生的子孙后代留下来。 所以,宁家村虽然有宁家的祖宅子,但却在这里真没什么大的影响。一来是没有直系族亲,二来宁家在京城经营了几代人,当的最高的官也不过是六品而已。他们对宁家村的回报也没什么。 宁家就给村子里置了十亩田,当成了宁家在这里生活了一场的报酬。这十亩田是给了村里的,收入是全村人全族人共同享受。所以,他们家的祖宅基地还能保留完好,不然早就给人家占了去。 宅子还是五年前他的祖父受曾祖父之命回来重新建的,曾祖父那年就去世了,紧接着祖父也去世。看着这处宅子,宁二想到,如果他老人家知道自己唯一的后人会回来这里生活,不知道会不会后悔那时候没有多留些财产在这里? 这宅子还很新也很好,是这里唯一的一栋青砖瓦房,可以算是他最大的家产了。 9.交换 因为第一次出手,就得了三只山鸡,宁二打算返回了,见丑姑与大弟都眼巴巴的看了几眼山鸡,又使劲的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可把他惹得差点笑出来了。他知道,这两孩子也想要。但却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不是他们自己捉的。 丑姑真的很想要山鸡,因为实在是太馋肉了,况且宁二他们一动手就弄到了三只啊,并且看上去十分容易的样子。这可真是个大收获呢。丑姑热烈的目光,盯着山鸡,恋恋不舍,因为这不是她的收获啊。她也不好意找人家讨要啊。而明儿就不同了,他还只是个孩子,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目光,盯着山鸡恨不得流口水,不过他还是知道不能开口找人家讨的。 “我们吃两只就够了,这只给你们拿回去吃,天气热,吃不完也会坏掉的。”宁二说着拿了两只个头相对小的鸡,把大的那只留给丑姑了。 丑姑虽然很开心,但却知道不能白占便宜,她阻挡了欢天喜地的大弟去拿鸡,说:“无功不受禄啊。我们不能这样白拿你们的鸡。” 宁二吃惊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个小村姑居然能说出来无功不受禄的话来,并且还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这小姑娘能帮到自己什么,一时间倒是为难起来了。 “我姐姐炖的鸡好好吃哦,好香呢。”大弟神来了一句,到是提醒了宁二与丑姑。 宁二天天吃柱子阿爷做的饭菜,那味道真的很难吃。老爷子一辈子没煮过饭,临老了还得学着煮,能弄熟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讲究什么好味道啊。宁二也不可能会煮饭,柱子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他们家天天吃得都是难以下咽的饭菜。 丑姑也想到自己做饭水准不差,于是两人同时说话了,丑姑说:“我可以帮你把鸡烧好,来交换。” 宁二爷说:“你帮我把鸡弄熟,就当是我给的报酬。” 双方愉快的达成了协议。于是,他们就近回了吴家。 “姐姐,哥哥。”小弟听到动静,惊喜的跑了出来。看到了高头大马与两个陌生的人,又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别怕,他们是来我们家歇脚的。你看,今天又有山鸡吃了。”丑姑连忙安抚他。 孩子一听说有鸡肉吃了,立马又开心起来了,眼睛盯着山鸡都不带眨眼的,还咽了咽口水,这模样又是可爱又是可怜,宁二看着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心酸。 “明儿,去打盆水来给宁二和柱子洗手脸,再给他们端两碗茶水过来。”丑姑吩咐了一声,又招呼着宁二和柱子先坐下。 吴家虽然孤单的一户远离着村子,但院舍颇大,周围也收拾的干净整洁,就是四处铺晒着柴草。宁二眼睛四处扫了几眼,就知道丑姑是个很能干的小姑娘。把这个家打理得很好。 丑姑麻利的处理好了三只鸡,宁二颇有兴趣的全程围观了。反正以后还能弄到山鸡,不可能每次都来让丑姑帮他做好,他先学着,回去也好指点柱子阿爷。 “我们菜园子里还有不少菜,如果炖鸡时加些菜蔬,炖出来份量就多些。你们要不要加些菜进去一起炖。”丑姑问道。 她是觉得净炖鸡,有点浪费,加些菜进去,味道也不会差多少,而且还营养更加全面。 再说了,她家有菜,宁二家不一定有菜。宁二给了他们一只鸡,虽然是要她煮好,但其实她还是占了很大的便宜,给些菜,她心里也会踏实一些。她不想随便占人家太大的便宜,她多少有些猜到,宁二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她在处理鸡的时候,柱子也和孩子似的开始欢呼和咽口水了。显然他也是馋坏了。 宁二根本就不知道炖鸡要不要加菜进去。不过他们在宁家村,因为来的时节不前不后,也不可能种了菜,前几日大家送了点菜蔬给他们,后来就不是天天有人送菜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去讨要,毕竟农户家吃不完的菜还可以喂猪啊,鸡什么的,并不是完全没用处去扔掉的。所以就是最普通的菜蔬他们家也缺。 宁二点点头,说:“可以啊。” “那好,这鸡炖些豆角黄瓜都可以的,如果你们喜欢吃净鸡汤的话,就不放菜,但加些菜进去,除了份量足之外,味道也可以多弄两种,只是现在天气热,今天煮了放不到明天。所以我先把鸡炒出来,留一碗你们带回家去明天再加些菜进去炖,一样可以吃的。就是晚上得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凉着,最好是放在院子里,打开盖子,罩上筲箕,就不会坏了。剩下的就加菜进去一起炖,炖熟了,你们是要在我们家吃,还是带回去?”丑姑又问。 “我们带回去吃,阿爷还在家呢。”宁二答,他同意了丑姑的处理方式。 “好,我们家正好有个几个小钵子可以给你们装回去,改天再还给我们就行了。”丑姑笑道。 她这么做,其实也是耍了点小心眼的。下次宁二他们来还钵子,她就可以再找机会一起去打猎了。说不定还能再弄一只鸡回来吃呢。而且一去一来的,多打交道几次,关系就好起来了,有些话就好说一些。 她看得出来,柱子虽然脑子不是太清楚,但眼头准的很,臂力大的很,应当是特意训练过的。再看宁二吩咐柱子的样子,她有点怀疑柱子就是宁二训练的。如果真是这样,她就可以求宁二训练自己,或者大弟了。就柱子这样都能轻易的打到山鸡,他们姐弟俩要是学会,收获只会比柱子多。 丑姑把三只鸡全剁成块了,扔进锅里爆炒起来,炒出油来,加了盐,稍微焖了一会儿,就盛了一大碗鸡肉出来放在一边凉着,这是给宁二带回家明天吃的。这样炒的鸡肉,放一个晚上是不会坏的。这时候,已经闻到了很浓郁的鸡肉香味,引得大家都开始暗暗咽口水。 丑姑这个作法是和现代的奶奶学的。以前农村老家没有冰箱,农村人也不会天天去镇上买肉买菜,都是一次买一块肉吃几天的。她奶奶就是这样做的,把肉全部炒出来,装在小土钵子里,晚上放在外面凉着,第二天再吃。 锅里虽然少了一碗鸡肉,但剩下还有很多,显得满锅是油,味道十分香。她又舀了一小半碗鸡油起来,留着明天炒菜吃。接着,她把早就准备好的豆角下到锅里和鸡肉一起翻炒了一小会儿,再加入一瓢水,盖在锅盖开始炖。 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过后,锅里的豆角全炖烂了,鸡肉也烂了,这时加入一把蒜末,快速翻炒了几下,就出锅了。 她先是盛了满满一大钵子出来,这也是给宁二他们带走的。剩下的还有约两大碗,就是留给他们自己吃的。 宁二和柱子忍得很辛苦,很想直接开吃,但一想到家里还有阿爷没得吃,赶快盖好了盖子,这种土钵子,都是带盖子的。盖子一盖好,就闻不到味了。小钵子里装的是净鸡肉块,大钵子里装的是加了豆角炖的鸡肉,连汤带水的,又烫得很。丑姑弄了些草垫在篓子里,再把两只钵子放进去,才递给柱子。 柱子接过来背好,又去牵马。宁二看到门口的菜篮子里装着一些黄瓜茄子辣椒,想了想,不好意思的问:“能把这些送给我吗?我们还没有种菜,靠村里人你给点,他给点的,不够吃。” 丑姑连忙说:“可以,可以。你拿走吧。对了,你们来的迟,现在也错过了种菜的时机。这样吧,我家还有些菜种子,你拿回去,撒在园子里,差不多一个月就有菜苗吃了。” “那就太多谢了。下次我再和柱子过来打猎,再送你们一只鸡。”宁二连忙说。 “好啊。下次我再给你摘些菜。现在天气热,菜也不经放。这黄瓜明天你们可和那碗鸡肉一起炖。茄子和辣椒可以炒的吃。今天刚摘的,放到明天不会坏,但到后天就没用。不然,我就多给你摘一些了。”丑姑又解释道。 “恩,多谢你们了。我们三天后再来,到时候把钵子还给你。”宁二道了谢,和柱子又原路返回了,回宁家村去了。 “姐姐,我饿。他们都拿走了。”小弟弟见他们拿走了大钵子的菜,有些不满的拉着丑姑的衣服,哭道。 “那本来就是他们的。我还给咱们留了两碗呢。等我煮好饭,就可以吃了。”丑姑笑道。 小弟这才破鼻为笑,嘻嘻哈哈的去玩了。 两大碗有鸡肉的炖豆角,油水十足,吃得一家人满嘴是油,这可以说是丑姑到这个家后,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因为菜中油水足,她煮的饭居然还剩下了一碗没吃完。 “果然还是要多弄点肉吃,连米都可以省下一把。”丑姑叹道,越发对宁二充满了期待,希望三天后,能够再弄到一只鸡回来吃。 “就是,肉好吃。”两个弟弟都大叫道。 10.担忧 吃了一顿饱饱的肉菜,晚上两个弟弟睡得格外香。丑姑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何从宁二身上得更多的好处。因为宁二一看就是个心肠很不错的人,这可是个机会,她决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当然了,她也不是白占对方的好处,她也会尽力回报宁二的。 目前来说,她和宁二有共同之处,完全可以互相帮助共同获利。她相信宁二在宁家村的日子也过得并不好,也一样希望有人能帮他一把。所以,两家结成同盟,互相帮助,很有必要。 她对姜吴村的人,没什么好的印象,也没有指望大家能帮他们一家人。实在是原主留下来的怨念太重了,原主非常不喜欢姜吴村的人。因为很多人见到她,都只会嘲笑,甚至还有打骂的。这孩子也是受了不少苦头。才会对姜吴村的人这么不满的。以至于,她已经消失了,都给丑姑留下了这份深刻的不喜。 第二天早上,丑姑去河边洗床单,发现涨水了,浑浊翻滚的水携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上游滚滚而来。比如,半截粗大的树杆,各种生活垃圾,等等,显然上游又发了洪水。 丑姑觉得水脏了,正想转头回去,就在家里洗床单,却发现了几簇绿色绿色植物,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水草没在意,等到近处时,她才发现原来是一簇野生菱角。她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的连忙把它们全部捞起来,带回来了,放进了那些小河沟里养着。她希望有一天能吃上野菱角。 对于出生在农村的她来说,小时候她可没少干过下水去摘野菱角吃的事情,经常是一扯就扯一堆的野菱角植株上岸,然后坐在岸边摘菱角。摘了菱角再把那些植株又扔回水里去,有时候也随便乱扔到附近其他没有野菱角的水溏里。 过一段时间才发现被自己随手扔的那一些,居然在新的水溏里落叶生根,迅速长开了,水面上已然铺满了。可惜的是,后来家乡搞了开发,水都污染了,那遍地都是野菱角居然再也没见到过了。 果然,没几天那些小河小沟就长满了野菱角,挨挨挤挤的,一翻开下面都结满了小小的果实。这些小果实虽然小,但却很美味,可以生吃也可以当菜炒着吃。最重要的是,可以晒干了磨成粉,存放起来,慢慢吃。菱角粉,和莲藕粉,荸荠粉,都是透明的,很好吃。 “这么小的东西,是什么啊?”明儿好奇的问。 “好吃的东西。来尝尝看。”丑姑摘了几个半老不嫩的,剥了皮自己尝了尝,果然是记忆中的味道。明儿尝过后,也非常开心的说:“真的好吃啊,嫩嫩的还带点甜味。” “是啊。等菱角老了,还可以晒干之后磨成粉,放到冬天吃。”丑姑说。 “真的啊,太好了,我们都存着。冬天没饭吃时,就不会饿肚子了。”明儿兴奋的说。 家里粮食紧张,他很明白,不然,丑姑也不会天天想带着他往山里跑了,还不是为了多找些猎物回来,换成粮食存着冬天吃啊。 提到菱角粉,丑姑就非常怀念以前的老家了,那边野生莲藕也到处是,和野菱角共生在村子周围那数不清的小河小沟小池溏里。村里那些淘气的小男孩子们,一到夏天就光光的摸下水,潜到水下面去抽藕带,这玩意儿大家都是当菜来吃的,随便爆炒一下,就是一盘鲜嫩可口老少咸宜的时令蔬菜了。 可惜啊,野莲藕与野菱角后来都消失了,虽然几年后又人开始种植菱角与莲藕,但家养的和野生的味道却并不相同。她总觉得野生的格外好吃一些。 不过,现在找到了野菱角,丑姑心情非常好,不管怎么说,也是为家里增加了一些食物啊。就他们家目前这个境况,弄到十斤粮食都是个很大的收获呢。 想起粮食,丑姑就又想起家里的唯一闲人,他们姐弟三人的亲娘了。说起来,大家吃的粮食,是靠她的一对手镯换回来的,丑姑估计了一下,手头上剩下的银子大约还能换回二百来斤粮食,也就是说,省着点吃,他们家勉强能熬过今年。 但这还是依现在的这个状况来算的。现在是夏季,蔬菜种类多,每天她都特意多弄些菜,就是为了减少粮食的消耗。到了冬天除了白菜就是萝卜了,天气又变冷了,而且也不可能出去外面找什么贴补了,粮食的消耗肯定会更快。反正她是没打算,象村里的一些人家那样,一到冬天,就一家人半饿着肚子的不吃饱饭了。 这种日子,她是没法过的。吃的不好就算了,还得天天饿肚子,她还不如两眼一闭,说不定还能再回到现代去了。虽然她对现代生活也没多少值得留恋的了,但起码在现代她不用饿肚子,生活水平可比现在高出不知多少。 “哎,明儿,你有没有见过娘戴过什么?”丑姑说着在自己头上,手上都比划了几下。如果那妇人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她就不用整天担心一家人会饿死了。 “什么东西?”明儿年纪还小,并不太懂姐姐的问话,上次那对手镯,妇人给她的时候,明儿也并没有看到。 “可以换银子的东西。”丑姑又好笑又好气的的说。她完全没想到,明儿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 明儿摇摇头,丑姑只得作罢,心里却在想那个爹就没给银子放在这女人手上吗? 她也没想过明儿会知道,但以那死鬼老爹疼爱媳妇的样子来说,那女人手头上应当有银两才对。但是,上次妇人却交给她一对手镯,并没有给银子,这也很奇怪。不过转头再想想,以那妇人万事不管的德行,只怕那男人也没想过要把银子交给她。 11.佩服 宁二和柱子带着丑姑做好的鸡肉炖豆角回到家,吃得他们一家三口,香得他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这可是他们三人这几个月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就连宁二这种向来味口不佳的人,都吃了不少。 “二爷,您打哪里弄来的这钵子菜,味道可真好啊。”柱子阿爷惊讶的问道。 “就是那次我们在路上遇上的那叫丑姑的小姑娘,她做的。今天我和柱子出去,遇上丑姑和她弟弟明儿,咱们四人到山脚边,弄到了三只山鸡。其实是柱子弄到的。他们也想要山鸡,我就拿一只山鸡和她交换,她帮我们煮好,还给了些蔬菜。”宁二解释道。 “原来是她啊,是听说那孩子在家里什么活儿都干。这烧菜的手艺还蛮不错的啊。今天炖的这个鸡真好吃。”柱子阿爷笑道。 “恩,他们家自打她爹没了,日子难过。不然她也不能带着七岁大的弟弟,想进山去找吃的。幸好遇上我和柱子。咱们四人也没敢进山,就是山脚下就寻到了三只山鸡。改明儿我们再去。以后咱们就有吃的了。”宁二笑道。 柱子爷叹了口气,怜爱的看着他说:“二爷,您是该出去转转了,多到处面转转,对身子也有好处。您养好身子骨才是正事。那山里危险多,别说那吃人的狼和虎,就是毒虫和蛇就能要了人的命。您以后还是别去了。” “我晓得,也不敢进山,就是山脚下,再加上有丑姑他们作伴呢。那孩子打小就跟着他们那当猎户的爹进山打猎惯了。他们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我就剩下这处宅子,手头几两银子能花用多久啊。不想办法谋点生活,咱们三人难不成等着饿死吗?”宁二说。 他特意告诉老爷子,丑姑他们进惯了山的,没什么危险,不过是安慰他罢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带柱子去打猎,家里迟早得断炊。 在宁家村,别人给他们一些蔬菜,就是承了人家的情了。不可能去找人家要粮要米吧,所以他打算把柱子培养起来,当个合格的猎手,以后多猎点野物去集镇上换粮米回来。能养活他们一家三口就行了,也没有指望能赚多少银子。 “唉……”柱子阿爷只能叹气,宁二这话说的很实在。没有银子,不谋点生路,就真的只能饿死了。 “行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会小心的,柱子我也会帮你看着的。我现在就剩你们两个亲人了,柱子就相当我的亲兄弟一般。”宁二又说。 “唉,二爷,我哪里是担心柱子啊,我是觉得二爷受委屈了。”柱子阿爷说。 柱子打小就听二爷的话,如果没有二爷,柱子早就死了。可惜的是,如果柱子没有烧坏脑子,现在就能是个壮劳动力了,随便出去找点活儿干,也可以给这个家里挣些粮食回来吃。 柱子只比二爷大两岁,打小就生得壮实,又和二爷一同长大。五岁时,宁家就开始培养柱子,是想让他当二爷的贴身护从的。柱子也没辜负大家的期望,十岁就已经身手很好了,可是那年好多孩子出痘,二爷都挺过来了,就是柱子差点儿就死了。 宁家花了大价钱,甚至求到了皇宫,找了太医来才救活了他,但这孩子的脑子却烧糊涂了。从此,柱子就象个傻子似的。大家都不与他玩,都嫌弃他,只有二爷依旧把他当成自己的伙伴,时常教导他,不然,柱子的境况只怕比现在还不如呢。也亏得二爷的精心教导,柱子虽然脑子不灵活,但却不惹事,很乖很听话,身手也没有完全忘记。就凭这一点,老爷子都不能不管宁二爷。 “我有什么委屈的,宁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就我一个人活出来了。我还委屈个什么啊,我现在啊,就想好好活着。”宁二笑道,心里却生疼生疼的,想起了自己那白发苍苍的祖母,还正在盛年的父母,那年幼的侄儿,等等。他们全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独活着,如果没有柱子爷孙俩精心的照顾着,他只怕也活不下来了。 “唉……”老爷子连连叹气,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知道,手头上只有六两多银子,最多也就是把今年熬过去,明年就要断粮了。 “你别唉声叹气了。日子总是过出来的。丑姑那孩子,还带着两个弟弟呢,家境比咱们还差。人家也还在努力活着呢。”宁二说。 他真的很佩服丑姑,把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屋外还到处晒着柴草,显然人家年纪虽小,负担虽重,却在有条理的努力过好日子。他难不成还比不上,这个小姑娘吗? “可不是。三个几岁大的孩子,想要活下去,可不容易啊。”老爷子也叹惜道。 “恩,我和他们说好了,过三天再去找他们一起打猎。顺便把这钵子还回去。对了,她还给了一点菜种子,说虽然不对季节,但这些菜籽儿撒下去,还是能长成菜苗的,个把月我们就能有自己家种的菜吃了。”宁二想起丑姑给的两小包菜籽儿,连忙匆匆的拿了出来。 老爷子虽然不会种田,但来这个村子个把月了,也学会了干些简单的农活,也曾仔细的和别人拉过家常,知道一些务农的常识了。 他接过菜籽儿,笑道:“这可是好,那孩子可真有心。咱们自己种点菜,以后也不用发愁没菜吃了。” 宁家村的人虽然时不时的有人送些菜给他们,但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该自己种点菜,甚至有的人还巴不得他们出银子在村子里买菜。但是他们手头这么紧张,哪里敢去买菜。所以别人给菜,他们就接着,别人不给,说三说四的,他们就当没听见。 其实宁家村比姜吴村还大,就多了他们这三口,现在又是菜多的时节,今天你家给半篮子菜,明天他家给半篮子菜,完全够宁家三口人吃的,也不费宁家村人多大的事,也不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但宁家村的村长与族老,却硬是没把这事吩咐下去。村子里的人,有几户心眼好,会时不时的送点菜过来。但大部分的人,可没这个心情。 宁二他们三口,也不好意思找别人家要菜。他们家也和丑姑家一样,离村民们远。丑姑家是住在最里面,他们家却是住在村外头。当初他们家来也是外来户,就在离村约一里处搭了草棚子,住下来的。现在的房子还是建立在老地基上。 宁二当时也问过丑姑,如何种这些菜,丑姑很简洁的告诉他:“翻好地,整平。把菜籽儿稀稀的撒上去就行了,再浇点水,隔个三五天就生出来了,再时不时的浇点水,不难的。你们自己看着天气,太干就浇水,对了,早上一起来就浇了,别等大中午浇,会烫死的。” 宁家一家三口人,一起动手种菜。 他们家屋后倒是有一块空地,宅子里也有两柄铁锹,两把镰刀,两把砍柴刀,甚至还有些基本的锅碗瓢盆,桌凳等日常用品,估计是盖宅子时遗留下来的。不然,他们来之后,还得置办这些东西农用具,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呢。 他们就用两柄铁锹去挖地。由柱子当主力,反正他有的是力气。 宁二和老爷子在一边做示范行为,柱子学着他俩的样子,很快就挖了约两分的地出来了。 三人忙活了个把时辰,把地全部整平,再撒上了菜籽儿,浇了一遍水。因为丑姑说过只要一点点菜籽就可以,手头上可以分几次种。所以,宁二又小心的把剩下的菜籽儿收起来了。 种完菜,宁二又想起一件重要事,以后他们得在这里讨生活,也得象别人一样种田。 “你出去打听一下,看这里的田地是怎么买的。咱们还剩六两多银子,如果三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亩田,咱们就先买两亩,也得开始学着种田了。两亩地,可以解决我们三口人小半年的粮食了。剩下的再打点野物来贴补,不然,光靠打猎,也不一定能养得我们三口呢。” “好的。我出去看看。可是要全买地了,咱们连买种子的银子都没了。手头上总得留点银子吧?”老爷子又问。 “种子的钱,咱们得自己挣出来。”宁二答。 如果银子多点,他觉得他们三口人,起码也得买四亩田,收的粮食才够一年吃。可是实在是太穷了。宁家村的人,还以为他多少有点银子防身。肯定没有人会想到,他总共才六两多的身家了。 这么一想,宁二就觉得自己当初不该病那么久的,把银子都祸害了。如果能剩下二十两,他们的日子都会很好过。 “二爷,三两银子的田,只怕是薄田,能不能养得出三两百斤粮食都不好说呢。”老爷子说。 “恩,不管了,我们得学会种田,以后再慢慢打算。”宁二说。 他这也是看到丑姑家后面那半亩高粱田,才起的念头。那也是薄田,还是吴猎户一担一担泥土挑起来的呢,可他看那些高粱长得还很好的。 就是薄田,才好拿来试手啊。真弄到良田,他还怕自己浪费了呢。而且良田,肯定不止三五两一亩,也买不起。 12.穷人 第三日,丑姑早早就准备好了,带上大弟依旧去前几天遇到宁二他们的路口,果然没多久就见到他们来了。 这回宁二有了些准备,带上了镰刀与砍柴刀。他是想学着丑姑,出来一次,就算没有猎物,柴草都要打一担回去的思想。他们家也一样会缺柴草。 这回柱子也认得丑姑姐弟两了,老远就呵呵大笑着,叫明儿呢。 明儿大声回应着,两人象朋友似的,很是热情,惹得丑姑与宁二都好笑不已。 四个人依旧往老路上走去,这不过是几天的功夫,野草就疯长起来,当时丑姑清理出来的一条小路,又差点儿就被淹没了。 四个人,这次干脆花了点精力,把路弄干净了些,以免得下次来,还得干这活儿。 宁二割草的动作很别扭,他以前没干过,就连明儿都比他干的好,弄得他尴尬不已。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多高深的活儿,他很快就学会了,就是砍了一会儿,就气喘起来了。 “算了,你还是歇着吧,这点儿活,我们很快就干完了。”丑姑实在不忍见这个苍白的少年,如此受累。 宁二脸上有薄汗,露出了红晕,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个身子也太破了,不知道几时才能养得好啊。” 他身体受了损,再加上也心深又重,要不是现在想开了些,说不定就会影响寿数呢。 “慢慢来,你每天散散步,快走几圈,把身子锻炼好了,再来干活。”丑姑说。就他这个破身子,还想干活呢,只怕跑步都做不到,只能快步。 这边基本无人来,山鸡类似的野物确实不少,再加上又有了上次的经验,柱子这次搞到了四只山鸡,大家还寻找到了一窝十来个野鸡蛋。 柱子和明儿都兴奋的满脸通红,开心不已。他俩觉得这次收获很大了。但宁二却皱着眉,心里有些失望。因为四只鸡,就够他们两家人吃而已,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可拿出去换粮食。那十来个蛋就更别提了。除了自己吃,别人根本就不会要。 “柱子,咱们再找找,看能不能多弄点回去。”宁二说。 柱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宁二。他以为有吃的了,就可以回丑姑家,让她做好吃的了。 丑姑也点点头,说:“恩,再看看,如果多几只,还可以去换点其他东西。”她猜得到,宁二也很穷。他们来打猎恐怕不纯粹是为了吃点野味。 “就是啊,我们家快没粮食了,也没有银子。如果不能快点弄些猎物去换粮食,我们就得饿肚子了。”宁二说。 本来这话,他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出来的。但在丑姑面前他却觉得没有瞒着的必要。因为他从丑姑的表情上,就知道,她猜得到自己家没银子,很穷。 丑姑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宁二家境到了如此地步,说:“和我们家一样。” “就是啊,咱们两家都是穷困户。”宁二感叹道,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这些话还只能对一个小村姑说。 几个又转了一会儿,柱子去摸了几个鸟窝,搞了一些小鸟蛋回来了,当然了这也是个收获,可以吃的东西对大家来说都是好的。可是,这也完全不抵事啊。 “怎么办?”宁二苦恼的说。 丑姑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一阵动静闹得大,这会儿附近已经不可能再找到山鸡什么了。但弄到手猎物也确实少了些。 “这样吧,拿三只先去换点粮食,也可以应付十天半月了。剩下的一只吃掉。明天再来。”丑姑提了个建议。 三只山鸡,大约值五六十个大钱,这里的粗粮价格便宜,是四到五个大钱一斤,四十个大钱就可以换十斤八斤粗粮回来了,够一家三口吃几天了。 宁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问道:“丑姑,你知道一只山鸡能换多少粮食吗?” “粗粮大约能换个一升吧。我们在村子里是这样换的。”丑姑答。 其实呢,吴猎户在村子里换的可没有这么多,最多就是一平升,实际上升也有大小,满满一升米就是约四斤重。平平的,甚至还浅了些,根本就都没有装到平的地步这样的一升,最多不过三斤半。 村子里的人都要占一点便宜的。如果换算成斤来说,大约村里的人占了一斤到半斤的便宜去了。而一升总共也才四斤而已,况且很多人不是拿米来换的,拿豆子类的,就更加不值当了。所以丑姑的爹就说过,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占便宜。 “那就请你帮我把这三只山鸡拿去换粮食吧,三升差点都可以。剩下的一只鸡还是老规矩,你帮着烧好了,咱们带走一半,一半留给你们吃,另外这些蛋分大半给你们。以后弄到的山鸡多,再多分些给你们。”宁二有些抱歉的说。他本来是想给丑姑一只山鸡的,但是他们自己也要吃,就只能分一半了。 “行啊。那咱们就先回去吧。”丑姑同意了。 正好她也可以探探价。她得先给村子里的人定下规矩,不能象吴猎户那样让人占便宜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那些人也不一定会好意思占个孩子的便宜了。 不过,丑姑还是很精明的拉上了姜奶奶,第一次嘛,还是得有人撑腰。姜奶奶守寡带大儿子,已经很不易了,再后来儿子媳妇死了,她又带大孙子,所以她性子十分泼辣,刚强。村子里可没有人敢惹她。 果然在姜奶奶的目光下,大家就算想占点便宜,也不好意思了,拿出来的粮食,都是米和高粱等物,不再是大豆,豌豆这些杂粮了,而且都是规规矩矩该给一满升就是一满升。 姜奶奶还说:“可怜见的孩子们,家里没有粮,好不容易弄到几只山鸡,也舍不得吃。天知道,孩子多馋肉了。” 这样一说,有些人脸上就挂不住了,是啊,谁不知道吴猎户没了,家里没人干活了啊。可是人家三个孩子,却没有找村子里的麻烦,还自己在硬撑着,别说看在吴猎户往常那么好的对大家的情份上。就是看着同村人的份上,大家也该伸手帮一下。 于是,就有人你拿三两个鸡蛋,她拿半碗豆子等物过来给丑姑,当然了也有人象没事人似的,快步离开了。 丑姑收了人家的好处,却也记下了这几个人。等以后好还人家的人情。这种困难时候,能伸手帮你一把的人,当然得记住这个恩情了啊。 三只鸡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搞回了三升多粗粮,还有十来个鸡蛋。丑姑拿出三只鸡蛋感谢姜奶奶。 姜奶奶推了,说:“唉,你们自己拿回去吃吧。我们家自己养了鸡,有蛋吃。”她哪里好意思要丑姑的东西,实在是因为自己家也那么穷,不然多少也得分点粮食给他们姐弟几人吃。 她还在发愁,今年的秋收该怎么办呢?往年有吴猎户帮忙,不出几天就全部收割了,还帮他家全部拉回了家。姜家也不过是两亩水田,三亩旱田而已,水田算是良田,产量也高些,但要交税收。旱田是薄田,收成少,税收相对来说也少。 可是每户人家还得其他的税,虽然姜家就一个男丁还未成年不用交丁税,但却还得交户税,也就是说一户人家不管有多少口,还得交个户头的税钱。 就是丑姑家,今年还得交这个户头税呢,虽然他们家完全没有成年男人,也没有劳动力,尽是一群孩子,但有这个户头存在,他们家就得交税。只不过这种情况下,这个税交得很少而已。 但实际上,所有的田产交完税,剩下的除了留种子之外,基本没有哪户人家的粮是够一家人一年的嚼用。田多点的人家,也不过是能多吃一两个月而已,大部分人家,一年里能有八个月可以吃个大半饱就不错了。有的人家,甚至一年下来,除了刚收粮和过年时,能吃几顿饱饭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半饿着肚子的。 所以这一村子,都是穷人,农闲时,勤快的人就会打柴去买,又或者出去打鱼,想方设法的贴补家用。再不济也有人打草鞋和草绳,也可以换点小钱,又或者有手艺好的可以做些小玩意儿,女人家可以做点小绣活,等等。所以这一年到头来,也没见到有什么人闲着。因为闲着就意味着饿肚子。 象吴猎户家这样放开肚皮吃的情况,在村子里也是唯一的一份,所以人们才会眼红,才喜欢占他们家的便宜。吴猎户也明知这种情况,只能任大家占这个便宜。 看到丑姑拿回来的粮食,宁二松了口气,能换到粮食就行,三升也够他们家吃几天了。不过那些鸡蛋与零碎的粮食,是别人送给丑姑的,丑姑也直说了,宁二连忙说:“这是你得的,我们不能要。我们得的这些粮食,也是你帮助换的,我分一点给你们。” 于是,宁二又倒了一碗粮食给丑姑了。丑姑收下了,但分野鸡蛋与鸟蛋的时候,她就没要了,说:“村子里人给我十来个鸡蛋了。我们有蛋吃了,这些你们拿回去吃。” 接着,丑姑开始收拾剩下的那只鸡。这只鸡是四只鸡中最肥的一只,就算如此,但因为只有一只鸡,油水也不够上次的多,她也没好意思盛些油起来。不过,这次她去摘了个大冬瓜回来炖鸡。 他们家园子里的菜虽然多,但豆角类的,她还打算晒些干豆角,泡些酸豆角,所以这几天倒是没有摘豆角来吃了。这冬瓜一个很大,足有六七斤,因为家里没什么油,她平时都懒得摘冬瓜回来吃。 这下子,她狠心切了一半下来,放进鸡里一起炖。虽然鸡少了,但多加点冬瓜,也可以炖一大锅,两家人分着吃,也能沾点肉。 鸡肉炖烂了,冬瓜也早就炖好了,一大锅味道还不错。丑姑依旧盛了一大半给宁二,特的多寻了几块鸡肉放进去。 宁二不肯,坚持和她平分,说:“这次的鸡肉本来就少了,全给我们了,你们还吃什么。我爱吃冬瓜,多给我们一些冬瓜吧。” 丑姑知道他的好意,但也不能太占便宜了,于是,又捡了两块鸡肉放回锅里,加了一锅铲冬瓜在钵子里。 宁二很有些不好意思,说:“过两天再来,下回一定分给你一只鸡。”不是他小气,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可以给丑姑,家里真的要断粮了。 原本柱子阿爷是要拿银子去买米粮的,但因为宁二要买田,老爷子也觉得没有田不行,光靠那六两多银子,一家三口,也最多还能撑一年。到时候,没田没地的又没银子,一家人难不成眼睁睁的饿死。所以老爷子也同意先买田,三个人干活,多少也能有些收成。 宁二是个秀才,虽然他不可能再科举了,但也没有掳了他秀才的名头,所以宁家是不用交税的。 不然,宁二只得愁死了。他们家算是三个丁呢,(他暂时还算不成丁)但柱子爷孙两人可却得算成丁了,虽然他俩是宁二的下人,真要算起来。他们爱无论是户头税还是人丁税,还是徭役税都得比别人家多。好在还有秀才这个名号,不用交这些税。 13.变化 宁二和柱子今天也算是收获不错,除了带回三升多粮食,还有些蛋,再加上丑姑给他的一个大冬瓜,及一钵子熟菜。 老爷子很是开心,说:“谢天谢地,这样出去一回,能搞回些粮食,咱们不用怕被饿死了。” 宁二笑着点点头,说:“柱子还是很有本领的,今天弄到了四只鸡。我拿了三只给丑姑,让她帮我们在姜吴村换了点粮食回来。剩下的一只鸡,让她炖熟了,分了一半给他们家。” “应该的。这孩子真能干,下次去打猎,再送些东西给他们。”柱子阿爷说。 “恩,我知道的。她今天还送了个大冬瓜和一些辣椒给我们。明天我们有菜吃了。”宁二又说。 家里总是时不时的缺菜,一个大冬瓜可以吃两天了。 “哎哟,真是多谢她了。她家的菜园子办得很好吧?”老爷子又问。 “恩,很不错,听她说,全是她一个人干的呢。什么时候,我们家的菜园子也能象他们家的,种满了吃不完的菜就好了。”宁二羡慕的说。 “真是个能干的小姑娘啊。咱们要和她多学学。”老爷子赞叹道。 宁二点头,吃了饭,休息了一会儿,想起丑姑说的,多散步,把身体搞好的话。他给自己定了个计划,开始每天早晚快走,这副身子是得快点强壮起来。明年有田了,家里活儿多起来了,他也可以下地去给柱子爷孙两搭把手。不然,他一个大男人,完全指望柱子爷孙俩照顾,也不象话。眼下,他可不再是官家子弟,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了。 老爷子出去转了几天,最终还真的以三两一亩的价格买下了两亩薄田,离他们家也不远,别人要卖也是因为离家太远,平时大把时间花在路上了,不划算,那块田总共五亩,别人巴不得全卖给宁家。但是宁家没银子,买不下来。 实际上这家人的五亩田一直在想卖掉,就是没有人买,毕竟离村子远了,来来回回没那么多力气跑。再加上就算是三两一亩的田,村子里也没有人能一口气买下五亩,五亩也是十五两银子呢。现在,村子里最富的人家,也不一定有十五两银子的存款啊。 十五两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村里能存个三五两银子的,都算是富裕人家了。 “我们真的只要两亩,你也知道,我们不会种田,还得现学着呢。等明年我们跟着你们学会以了,后年再买剩下的三亩。”老爷子说。他没说自己无银子,说这话别人也不会相信。虽然现实就是这样。 那户人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同意了。 “二爷,现在家里就剩下这串大钱了,要是种子还买不上呢。怎么办?”老爷子头疼的问。 “不怕的,慢慢来。今天我们就换回三升粮食。过两天再去,说不定能换得更多了。时间长了,总也能积下来一些钱财。”宁二笑道。 老爷子见宁二心里有成算,也就不管了。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真正当家作主的次数少得可怜,作为家生子,他一生中的所有人生大事,基本上都是主人家给他作的主。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宁二这个小主子,能赚回多少银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反正这个家由宁二当家作主。 宁二倒是仔细的想过了,他买田,除了得给家里谋些生活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让宁家村的人知道,他们宁家虽然是大户,但也一样要下地干活,和大家一个们。他得慢慢融入大家的生活中来。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在村子里的地位其实很尴尬,村子里的人并不和他们来往。大家和他们有隔阂,觉得他们肯定有银子,甚至有的人会嫉妒他们不用干活,也能吃得好穿的好。也有人私下里猜宁家人是犯了事,回乡来避祸的,不管是哪种情况,大家对他们都有很深重的防备心理。 这时候,要是他出去说,自己家一两银子也没有,肯定不会有人相信,甚至别人还会东猜西想的。如果有什么事,求到村民们的头上,人家也不会伸手帮他。但是,他也一样下地种田干活,时间长了,村里的人就会慢慢接受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总多,不过是认为,他家比自己家条件稍微好一些罢了。 宁二不想自己在这个地方,是个特别的存在。他希望能快点融入这里,和村民们学种田,在日常的相处中,把自己融入到宁家村,让宁家村的人把他们一家当成自己人。只有当成了自己人,以后有什么事,宁家村的人才会帮他们。现在,宁家村的人,其实很排斥他们一家三口。他们在宁家村的处境,比丑姑姐弟们在姜吴村的处境还差些呢。 在自己不强大的时候,就得让自己融入到村子里,成为这个村子的一员。 不止宁二有这个想法,其实丑姑也一样有这种想法。只有村民们把你当成了村里的一员,有什么事情,大家才会伸手帮你,而不是看到象没看到,甚至趁机踩一脚。 这不,丑姑今天就特特的去了姜奶奶家。 “丑姑来了啊,有什么事吗?”姜春花问。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姜奶奶带着姜大牛去地里干活了。姜姐姐是先回来煮饭的。她是大姑娘了,虽然天天也下地干活,但还是会有些空闲时间歇歇的,主要是不能晒得太黑了,皮太糙了,怕出嫁后,被人笑话看不起。 乡户人家的姑娘虽然不看重,象男孩子一下当劳动力,但到了合适的年纪,姑娘家们就会在家里养养了,把面皮养得白嫩一些,让婆家人看到娶回来的媳妇儿养得白白嫩嫩的,是一种体面。证明娘家人是很重这个女儿家的。这样,女儿在婆家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去。 “春花姐姐,你们家有吃不完的豆角吗,嫩点的?”丑姑问道。 “有啊,多的是,你要就自己去摘。”春花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趁着天气好,晒些干豆角。我们自己园子里的少了些。过几天,你们要是晒,就去我家摘。”丑姑很大方的说明了来意。 “恩,我知道,你去摘吧。”春花嘴里应着,手上的活儿可没少干。她也是个能干的姑娘,以前家里很多重活都靠吴猎户帮助干,奶奶基本不用下地,可现在,奶奶却连日在地里劳作,非得让她回来歇。 丑姑摘了一小篮子嫩豆角,回家之前,又交待姜春花,“过几天你去我家摘啊。” 她不想白占姜家的便宜。其实这种事情,往年也一样干过,毕竟谁家也不可能种太多豆角,想一次性多晒点,就是去邻里乡亲家摘,别人家也都这样干。没人喜欢今天晒一点,明天晒一点的。都是一次性的晒够,有的人甚至摘几家呢。 “晓得了。”姜春花笑笑,抬头看了丑姑一眼。 丑姑冲她笑了笑,提着篮子,回家去了。 姜春花看着丑姑远去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丑姑的变化。这小姑娘,以前来他们家,都是抵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说话也不敢大声。这回不仅说话声音变大了,模样也大方多了。还知道和她闲话几句了。 她心里有些疑惑丑姑的变化,不过丑姑这种变化也算是件好事,她也没放在心里。毕竟人人都喜欢看到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而不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丑孩子。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丑姑当自己的弟媳妇儿,因为以前的丑姑真的太不可爱了,丑姑这个名字也太名副其实了。以前的丑姑,真是没有人真心喜欢她。她也怕大牛不喜欢丑姑,以后小两口不亲近,家里不和睦。不过,奶奶的决定也很正确,家里穷,需要吴猎户的帮衬。算来算去,丑姑确实个很合适大牛的姑娘。所以,她也没反对过。但现在嘛,她也不知道这门没说出来的亲事还能不能算数。 14.吵架 丑姑不知道姜春花的想法,她现在这个身体不过十岁而已,考虑亲事还太早。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嫁人,实在是自身条件太差,家贫如洗还貌丑,拖着两个弟弟,能嫁给什么人啊?她对姜大牛也没想法,虽然以前两人算是般配。 但她知道姜家和吴猎户以前的打算,现在就避免与姜大牛私下见面,平时也尽量不去麻烦姜家人。如果不是因为姜吴村实在是没有第二户人与她走得近,这次去摘豆角她都不想去姜家呢。所以,她打算要慢慢挑几户人家开始交往起来。一个村子里住着,总得有几户交好的人家,不然有什么事,也没有人帮着出头。 回到家,丑姑把明儿已经摘好的豆角和自己刚从姜家摘回来的豆角,一起摘好洗净后,开始烧水烫豆角。烫好的豆角,直接晒在绳子上,一条一条的挂好。晒个两到三天,就可以晒枯了。这些晒好的干豆角,留到冬天炖肉来吃,很香呢。 就是家里没有肉,也可以给桌上添道菜。毕竟大冬天的,除了白菜就是萝卜了,天天吃也很腻人的。而他们家,年年晒的干豆角特别多,就是因为有吃不完的肉来炖干豆角。 其实今年不可能会有这么多肉了,丑姑这次弄得多,是准备分一些给宁二家的。宁二家肯定不可能有这些玩意儿,所以她这会儿弄的小菜份量都格外多。除了要晒的,她还捡最嫩的豆角留了些出来,弄了一小坛子酸豆角。 说实话,她喜欢吃酸豆角,而不喜欢吃干豆角。特别是一想到,没有肉来炖,干豆角完全没吃头,还不如直接泡酸豆角呢。酸豆角的用途还更大,拿来下饭是极好的小菜。因为她就多弄了些酸豆角,分成两个小坛子装着,一坛分给宁二,自己家留一坛子。 处理好了豆角,她又开始剁辣椒。辣椒红的并不多,也就摘了一篮子,剁了一小坛子。这也是她准备给宁二家的。他们自己家,各种各样的腌菜,小菜都还有。宁二家却什么也没有。 吃了宁二家的鸡肉,她总是希望能多还点东西给他们家。再者,她还希望,宁二也能训练明儿或者她去打猎。 宁二的生活很难,就算不说,她也能猜出来,宁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就是宁二这个苦命的娃被赶出了来。她脑补了一出宅斗剧,乱猜着宁二的悲惨遭遇。不然,宁家这种人家,怎么也不可能让个主子过这种穷日子了,只不过这些猜测全然不对。 丑姑把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空坛子全部拿出来洗涮干净,晒在院子里,这些都是要拿来腌制咸菜等物的。乡户人家,一年到头,餐桌上基本就靠这些东西了。趁着现在蔬菜多,家家户户都会弄不少的咸菜,酱菜等。 想到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菜,丑姑又摘了些小黄瓜回来作酱瓜。先得把这些小黄瓜洗净切成小块,腌制起来,再压干水份,过个两天就可以拌上自制的酱料了,拿出来吃了。这是她在现代很拿手的一道小菜,只可惜现在弄不出这种酱料,家里不可能有白糖,芝麻,香油等高级东西,家里除了辣椒就是盐和葱蒜这几种调味品了。味道只怕就要打个折扣了。好在现在大家的口味也不挑,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大姐,你弄的这些黄瓜做什么?”明儿惊讶的问道。以前的丑姑没做过这道小菜,明儿也没有吃过。 “做点酱黄瓜吃。”丑姑答。 “好吃吗?”小弟流着口水问。 这孩子整天就想着吃,实在是现在的生活比起吴猎户在时,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以前吴猎户隔几天会去一趟集镇,除了换些粮食等必要的东西之外,回也会时不时的买些糖果点心给孩子们吃。况且那时候家里的生活开得好,顿顿菜碗里都有油水,可不象现在炒菜多用一滴油都心疼。 丑姑心酸的看着小弟,她实在没法子弄些好东西给大家吃,她自己也馋肉啊。 “大姐,我们去弄点鱼吧?”明儿问。天天水煮的菜,没有一点儿油水,哪个吃得消啊。 “好吧。”丑姑收拾完手中的活计,和明儿带上小弟提着篓子出门了。 还是第一次带小弟出门,小弟很是兴奋,虽然他天天自己呆在家里也很乖乖的,但能跟着出来还是更开心。一路上,他嘴巴就没有停过,一个劲的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的,搞得丑姑简直快要应付不来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丑姑连忙打断小弟的话,说:“快快,到了,到了。咱们来捉鱼。” 小弟果然被转移了兴趣,跟着哥哥姐姐在水边忙活起来,也不知道是有几天没有弄鱼了,还是今天运气格外好,一筲箕下去,就弄上了四五条巴掌大的小鱼。 “哦,哦,好多鱼。”小弟兴奋的大叫起来。 结果,明儿的收获更加多,除了小鱼之外,还有不少的小虾,小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活蹦乱跳的小虾,更是兴奋了。 不过是捞了三把,就弄了半篓子鱼,丑姑也没打算弄太多,够吃一顿就行了。三个人在水边把鱼处理干净,回家做晚饭。 一锅鱼加了些辣椒与茄子,依旧炖了一大锅,把最后的一点儿油也全部放下去了。 吃的时候,大家都很满意,丑姑特意多喂了几只小虾给小弟吃,这东西补钙,小弟其实并不喜欢吃,因为硬,丑姑连忙说:“多嚼几下,才吞下去。这个吃了就能长高。” 明儿一听,连忙往自己碗里多夹了两只虾,说:“那我要多吃点,快点长高,就可以去打猎了。象柱子哥一样,一次打几只山鸡,吃一只换一只。” 说到打猎,丑姑想起宁二有几天没过来了,心里也有点想他快点来,不管怎样,宁二他们过来一趟,家里就能增加点油水。 “行啊,我就指望你了。”丑姑笑道。要是明儿真这么厉害,她也不用发愁了。 突然,他们的娘开口了,问:“那天的银子花完了吗?” “没呢,还能买几十斤粮食吃吃。”丑姑答。她哪里敢一次性全花完啊,家里就指着这点银子活命呢。 “那再去买点油吧。”妇人吩咐道。 “可是油多贵啊,一斤油可以换几斤粮食呢。”丑姑说。 “又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明天去买点油回来。”妇人强硬的说。她跟着上顿的水煮青菜,下顿的水煮黄瓜,已经吃得快要吐了,可是不吃也不行了,饿啊。所以她要求丑姑把生活开好一点,起码也得让菜里有点油。 丑姑也知道这样不行,可是作为一个很小就独立生活的现代人,积蓄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手中无钱心里就发慌。所以,她是不可能把全部的银钱都花光的,一定要存一点。 “那你再给点东西呗。”丑姑连忙说。 “哼,你以为他给我买了多少金银首饰啊?”妇人怒道。 虽然她手头是还有几件,可是全部拿出去,她还靠什么在这个家里立足。她现在看得明白,丑姑根本就不把她当一回事,还能养着她,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家吃的饭,还是靠她的首饰换回来的。 “那你也知道,爹不在了。家里没了进项,一家四口等着吃呢,能不饿死就不错了,还想吃得好,可能吗?”丑姑冷冷的反问。 手头剩下的那点银子,能买的粮食,最多就能把今年撑过去。她还指望着家里的半亩高粱能多收点,贴补一下呢,不然冬天有可能就得饿肚子了。 “现在不是还有银子吗?”妇人理直气壮的说。 “哼,就那么一点儿,你还想买油,我连盐都不敢多买,还不是怕大家都饿死啊……”丑姑突然暴发了,怒吼道,激动的恨不得冲上去打这个母亲一顿。 她非常不喜欢这个妇人,做为一个母亲,还是家里唯一的成年人,也太自私了,完全不管家里的事情,把责任全推到她头上来了。如果这个母样能出来干点活,家里日子怎么也不至于象现在。虽然现在其实也没多少活儿要干,但起码得有点姿态吧。她倒好,把这个家全扔给一个孩子头上,上不管下不管的,饿了就要吃,还巴不得吃好点,靠谁啊? 妇人哑口无言的盯着她半晌,才怒气冲冲的回房去了。 两个弟弟看着母亲与姐姐吵了一架,吓得都快哭出来了。等妇人回房后,明儿才大着胆子拉了一把丑姑,说:“姐姐,别生气了。明天我们去打猎,说不定能弄点东西回来呢。”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也明白家里真的穷,不出去找食就得饿肚子。 母女俩吵了一架,丑姑的心情居然变好了一点。她实在是想找理由骂这个妇人一顿,今天总算是寻找到了机会,趁机发作了一把。不然,她都得憋死了。 15.闹事 接下来的几天,宁二并没有过来,丑姑只好在家里干活,她把所有的旧衣服都翻出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趁着天气热,太阳毒,这样洗晒过的衣服,放着就不怕生霉了,冬天就可以直接拿出来穿了。 一家人的衣物,不包括当娘的那位,七七八八的也不算少,全部被丑姑翻出来了。 吴猎户虽然不在了,但他的衣服还很有几件,大男人的大袍子大袄子,都没有舍得丢掉和烧掉。安葬时,只是烧了他的几件破旧的衣服和鞋袜。好点的衣服,都留着。农户家都是这样的,毕竟置办一件衣服,特别是冬衣,也不容易。 看着这些大衣服,明儿眼睛都红了。丑姑自己也觉得鼻头发酸。 丑姑拿着一件吴猎户的夹袄,这是件新的,估计是做好了,还没有上身的。她默默的放下了。这些衣服可以留着,等明儿和小弟长大了再穿。没有吴猎户了,家里不太可能有银子添置新衣服了。所以这些旧衣服,她都很珍重的准备拿出去洗干净。 因为衣服大,她就干脆到河边去洗了。 这个天气,河边洗衣服的人不少,大家都是在收拾厚重的冬衣,见到丑姑,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却都有点儿嫌弃似的冷哼了几声。 丑姑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和众人打招呼,有些人碍于情面,也只得和她打招呼,有的人却依旧是老样子,一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对她。丑姑才不在意这样的人呢,她不过是长得丑了点儿,又没吃别人的喝别人的,这些人凭什么嫌弃她啊。 她故意装作不懂的问:“王婶子,喉咙不舒服啊,这么哼来哼去的。” 王婶子气得要死,想要骂她几句,但众人却不由自主的偷笑起来了。不得不说,丑姑现在可不是以前那副猥猥缩缩的样子,是个人都可以上去欺负她。现在的丑姑精神气完全变了,是个大方有礼,很能干的小姑娘。 说实话,乡户人家并不太注重长得好不好看,大家在意的是小姑娘干活麻不麻利,身子好不好。都是穷人家,谁也不是什么娇小姐,好看不好看,起得到多大作用啊,还不一样得下地干活,日晒雨淋的长期劳作,时间一长,也看不出来有几个好看的了。 现在大家看到丑姑一个孩子,撑着一个家,大多数人心里还是蛮佩服她的。所以看着她,一些人的态度就好了些。再加上丑姑自己也确实改变了很多,比以前讨喜多了,大家对她的感观也就越发好了。 只有这个王婶子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又极爱占小便宜,就是她的几个孩子以前老是欺负丑姑。 丑姑这也是趁机报复一下。王婶子家在村子里其实很穷。但因为她能生,生了一串儿子,越生越穷,但古人重子嗣,反而觉得她这样能生养的妇人,是有功劳的,因此她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在村子里也渐渐的蛮横起来。 王婶子有心教训一下丑姑,却明显的发现了众人对丑姑的态度,她又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眼下不好发作,只得愤愤的低骂了几句,手里的棒槌轮得高高的,重重的打着衣服,来出气。 丑姑冷笑几声,自己也寻了个位置开始洗衣服。她家的衣服显然要比王婶子家的好,王婶子看着自己家的破烂衣物,越发不服气,又看到丑姑洗得都是大男人的衣服,居然不要脸的说:“丑姑,你爹也不在了,这么些衣服留着也浪费,不如拿出来换点粮食。这样吧,你把这件大袍子给我,我给你一点粮食。” 穷人家典当冬天厚衣服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丑姑手头上的这三件衣服,都是七八成新,并且又是大件厚我冬衣,质量也不错,确实还能换点银钱回来,买些粮食度日。 王婶子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妇人也动了心,如果丑姑要拿这些衣服去典当,还不如在村子里换呢。只是,这么大一件衣服,成色又不错,肯定还能值些钱。有两个厚道的妇人,就有些不认同的看了王婶子几眼,但又怕她巴上自己家骂,只有暗自给丑姑使眼色。 丑姑完全没想过,拿这些衣服去换吃的,而且家里没了进项,两个弟弟包括她自己,以后想要件新衣服都十分困难。这些衣服她早就算好了,留着三个人自己穿的,改一改,可以够他们穿几年了。 那王婶子说着,就伸手来拿衣服,她看中还是三件衣服当中最好的一件。这件依服估计是吴猎户最好的一件衣服了,极少穿保存的相当好。 丑姑一把扯回自己家的衣服,说:“不换。我爹的衣服是留给我弟弟们穿的。” 王婶子手上使劲,几乎都是半抢了,还大声说:“我回头就给你两升粮食。衣服给我。”好似丑姑已经同意了似的。她说的是给两升粮食,实际上不过是打着白占的目的,衣服一到她的手,她哪里会给丑姑两升粮食,了不起随便给点东西糊弄过去。 丑姑怒了,猛得一用力,把衣服扯了回来,骂道:“你抢我衣服干什么,这是我爹的,我要留给我弟弟们穿的。” 丑姑这是故意亮着嗓子喊的,众人一下子全部都看着她俩了,王婶子见衣服拿不到手,呸了一声骂道:“两升粮食还嫌少,一件死鬼的旧衣服。老娘还嫌晦气呢。”边骂嘴里还不停的污言晦语不停,把丑姑气得恨不得上前给她两耳光。 王婶子嗓子又尖又大,嘴巴利落的很,一会儿功夫已经把丑姑家里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丑姑见状,只得放声大哭,边哭边喊爹,嘴里念念有词,爹啊,爹啊,你怎么不回来啊,你就看着别人欺负我啊。爹啊,爹啊,你快回来啊,别人连你的衣服也想抢走啊…… 丑姑是小姑娘家,平时本来就身体好力气大,这鼓足了力的声音可大得吓人,一时间河边回荡着她的哭声与述说声,响彻了整个姜吴村。 众人都觉得王婶子太恶心,欺负丑姑一个小姑娘,又是被丑姑这么一叫哭闹的,来了阴风阵阵,好似吴猎户回来了似的。众人有安慰丑姑的,有骂王婶子的,也有人忘记手中的衣服,被水流走了,急急忙忙的下水去捞的,简直是乱成了一团,引得村里的其他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跑了过来。 姜奶奶来的慢了点,但眼睛利,再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一些话,立马明白了王婶子不过是想白占丑姑一件衣服,她说的好听给两升粮食。谁不知道啊,她家这会儿拿不拿得出两升粮食都两说呢,况且人家这件衣服本也不只值两升粮食。最重要的是丑姑明说不换,她还动手抢,抢不成还骂人。 “不要脸的贱人,一大把年纪了,欺负个小姑娘,抢人家衣服。也不怕吴猎户晚上回来找你算帐,掐死你个不要脸的。”姜奶奶大嗓门一亮,劈头盖脸的指着王婶子大骂起来。她这也是故意的,两人有矛盾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王婶子也不是个好惹,与姜奶奶骂成一团,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口,众人瞧着她俩的阵势,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居然把村长都引来了。 村长嫌恶的看了王婶子几眼,见她泼妇似的样子实在太恶心,冲她男人吼道:“你是个死人啊,就让这个婆娘在这里满嘴喷粪。” 王婶子男人连忙上前去拉她,让她不要闹了,结果王婶子反而骂得更厉害了,把自己家男人骂得抬不起头来。村长和其他的男人更是看不下去了,这妇人平时就惯会耍泼,仗着生了一串儿子,在村子里时不时的要占人家一点便宜,厌恶她的人可不少。 她男人是个老实人,只知道埋头干活,家里可是王婶子当家,平时就把婆婆公公小叔子小姑子大伯子等人都骂了个遍,时不时的就要搞出一些事情,搞得大家都不与她来往。这会子她还破口大骂,这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啪啪几耳光,打得她嘴巴都出了血。 王婶子愣了片刻,不敢相信平时老实巴交的男人居然敢打她,立马象头发疯的狗似的,就冲着村长扑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她觉得就是村长让她男人打的她。 村长大怒,大喝一声:“这种不要脸的妇人,还留着做什么,抬回娘家去。姜吴村不要这样的好吃懒做,就会骂人的泼妇。” 这话一出口,王婶子再也不敢闹了。她平时就厉害,她男人并不太敢管她,今天也是因为闹得实在太过份了,男人在众人面前被村长命令,男人才动手打的她。平时,男人是不敢动手的,家里也任凭王婶子当家。 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太喜欢王婶子,这人又懒又大嘴巴,又爱占小便宜,哪个人会喜欢嘛。仗着生了几个儿子,就在家族里横着走,好象别人都要养着她似的。但乡户人家,都是放开肚皮生孩子的,哪家哪户没有儿子啊,个个家里都穷,人家凭什么要养着她。所以时不时的,她总要和这家那家的骂一架。众人看到她都烦。 王婶子自己哪里不知道,村里人都不喜欢她,如果这回真叫人送回娘家了,可就真回不来了。她娘家更穷,怎么可能养得起她。她在姜吴村,平时横惯了,多少可以占些便宜。可娘家却不会当她是一回事。 她家穷平时也没什么好东西能孝敬父母兄弟的,再加上生了一窝孩子,个个如狼似虎的,就会抢东西吃,谁都不喜欢。她要真是被休回娘家了,也不过是被卖到更穷的地方去,换几个钱而已。日子只会比现在更不好过。 见她不敢再耍泼了,村长冷冷的看了她几眼,完全不掩饰眼里的嫌弃,说:“要是再听到你到哪家闹事,就按村规处置。你要是不想在姜吴村过日子了,也好说,让大河给你出张休书,快点滚。” 她的几个儿子平时跟着她好吃懒做的,尽在村子里抢其他孩子的吃食,整条村子就没哪户人家,没被他们占过便宜的。所以一听村长的话,都叫好,个个讨伐起王婶子来,其中也不泛指责她男人的,都让他好好管着这个婆娘,不能这样下去了。 王婶子还要嚎,她男人姜大河满脸通红的,转着冲她瞪着眼睛举起了大巴掌,吓得她不敢再吭声了。 “大河,你几个儿子也一天天的长大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上哪儿去娶媳妇。有这样的娘,谁家敢把女儿嫁过来啊。你那几个儿子不好好管教,以后就跟这个妇人一个德行,人见人厌。没得把我们姜吴村,风气都搞坏了。”村长转头吩咐姜大河。让他好好管教儿子和媳妇。 姜大河想想也是,儿子们一天一天大了,个个干起活来惯会偷懒,都和他们的娘一样,再这样下去,这些儿子也废了。因此这男人也下定了决心,得好好管教婆娘与儿子们了。 村里人只顾着处理王婶子,并没有人管丑姑,这时候明儿和小弟也来了。丑姑其实也明白,这些人也并不是给她撑腰呢,不过是王婶子这个太讨厌了,借机把她先收拾了。于是,丑姑搂着两个弟弟,哭得天昏地暗的,还时不时的喊几声爹。 村子叹了口气,在村子里说了几句公道话,严令以后不许有人欺负丑姑姐弟三人,又让姜春花送丑姑姐弟三人回家去了。 丑姑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乖乖的带着弟弟们回家了。反正在村子里闹了一大场,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家可得惦量惦量了。 16.陷阱 第二天,宁二和柱子又过来了。 明儿雀跃起来,一时忘记了伤心。 丑姑本也不过是借机闹事,根本就不是真伤心。她这回拿王婶子开了刀,一来是因为她想给村里人留下些深刻的印象,让大家知道还有他们这一户人家。二来,村里其他人本也没王婶子讨厌。她闹了这一场,以后也不用怕,有人暗算他们这一家了。 夏天过后,就得秋收了,她还指望着秋收时能在村子里赚点粮食,贴补生活呢。以往每年秋收,也会有几户人家找吴猎户借驴子干活的,吴猎户也是要收报酬的。 现在吴猎户不在了,丑姑怕到时候,她控制不住这种状况,别人来借驴子,不借也不好,借了人家看她一个小姑娘,不按规矩办事,她也没法子。最重要的,驴子可是他们家最值钱的牲口。她不狠一点,怕护不住这唯一的牲口,没驴子,他们家的生活只会更差。 “这几天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宁二向丑姑解释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他身体不太好,得歇几天而已。而且他也得花些心思,为家里尽量多谋点出路,买了两亩地,还得买种子,还得添置一些农具等物,花销也不小。他这也是搅尽脑汁的想办法。另外,他也按丑姑所说的在训练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太差了,不好好的保养与锻炼,他都怕自己活不过中年。 所以,宁二这次准备得也是更加充分了。除了带了几杆竹制的枪之外,还带了些绳套等物。 “呆会儿我们是不是要挖陷阱?”丑姑有些兴奋的问道。 光靠柱子的竹枪,虽然能有收获,但却不可能有大的收获,确实也该再增加些其他的办法了。只是她自己虽然知道该挖陷阱,下套等,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恩,都试试吧,家里穷,不多想点法子,就得饿肚子。”宁二坦然说。 现在他已经不在丑姑面前掩饰什么了,确实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两家一样一穷二白,都在为搞饱肚子而努力。宁二其实还蛮感谢丑姑的,是她给了他生存的动力。看着丑姑这么艰难和坚强,都在积极乐观的求生,他就知道自己该好好的活下去了。 “恩,我们家也是。走吧,我摘几个甜瓜在路上吃。”丑姑笑道。 今天出门显然是要在外面多呆些时间了,甜瓜既能填填肚子,也能增加水份,算是家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种一些甜瓜,但丑姑家的种的格外多。因为她娘爱吃,吴猎户也疼孩子们,家里不太可能有什么零嘴儿吃,这甜瓜可算是个珍贵物了。吴家的甜瓜长得也好,这会儿,正好有几个瓜熟了。 “你们家还有甜瓜啊。”宁二笑道。他可没想过,在这里还能吃上甜瓜。 “有啊,种了几颗,明年我拿几根苗给你,你们拿回出去种上,自己就有甜瓜吃了。”丑姑说着,心里暗自可惜,怎么没有种些西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印象中,这个地方没有西瓜这个夏季最好的水果。 实际上本地的物产一点儿也不丰富,瓜果少的很。唯一的水果就是柿子,倒是家家都种了些甜瓜。他们家也有两棵柿子树,只是还没开始挂果。可能是吴猎户早些年弄到的两棵小树苗栽在后面的,目测还不到一米五高,长得也不大。 象梨、枣,桔子、桃子,柚子,杏子什么的,她都没什么印象,估计本地根本就没有。这样一想,她就觉得该在外面弄些水果树苗回来栽了。不管怎样,有两三棵水果树,不说拿出去卖,自己家吃也是好的啊。 “那我就先多谢了。”宁二开心的说。 他爱吃瓜果,打小家里就没断过这些瓜瓜果果的,都是可着他吃的。特别是夏天,他一向有苦夏的毛病,一到夏天就味口不好,吃不下什么饭菜,瓜果可是他饮食中的一大类呢。不过现在,他早就忘记了自己这个毛病,什么粗食饭菜都咽得下去了。可见人啊,为了生存,还是会改变很多的。 “小弟在家里,我给你留下甜瓜,洗干净了的,你想吃就自己吃。”丑姑交待道。 “好。”小弟点点头,有些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很想跟着出去。因为每次哥哥姐姐出门时,都把他关在家里,他很无聊。可是他太小,带着出去完全是负担,丑姑是不可能带他出去的。 “乖乖的啊。等晚上姐姐回来炖肉给你吃。”丑姑又安慰了两句,说的小弟果然眉开眼笑了。这孩子很乖的,一个人呆在家里就是大半天,根本就没有人管他。 因为要挖陷阱,丑姑还特意带了把铁锹,四个人到了山林边,先小心的寻找野鸡等物的足迹,柱子用竹枪射杀了三只鸡。林子里一阵轰乱之后,大家开始弄陷阱,在宁二的指挥下,花了很大力气,挖了两个陷阱,大半的力气活是柱子干的,所以丑姑给了一个最大的甜瓜柱子吃。她自己和明儿分了一个稍微小,宁二单独吃了一个小。 “好甜啊。真好吃。”柱子分吃边叫,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确实很甜。”宁二咽下一口瓜肉,也觉得比自己以往吃的任何甜瓜都好吃。又甜又有水份,并且还有股子淡香味,口感相当不错。 “恩,我家的甜瓜是不错的。”丑姑笑道。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不过是因为太缺少吃的了,就算不甜,大家也不一样会觉得好吃。就比如没有甜瓜时,黄瓜还不是一样的拿来当水果生吃啊,大家也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了甜瓜,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弄陷阱需要的一些东西,比如削了些粗壮的树枝,削得两头尖尖的插在坑底里,上面又铺上了两层杂草与小树枝。他们怕有人误踩进去,还特意在周边做了很明显的记号。 忙活了大半天,只得了三只山鸡,还三只鸡都完全死了,被柱子一竹□□得透透的,只能自己家人吃了。众人心里其实有些可惜,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柱子那打猎的模样,动静太大,毕竟他心智不全,空有一把子力气,这还是在宁二的指挥下,才能有所收获呢。要是单靠柱子自己,只怕一只鸡也弄不到呢。 但眼下,也只有柱子有这分力气和准头,只能靠他啊。靠柱子,吃个肉是不愁的,但是想要养家糊口难度还是很大。要是宁二自己有柱子这分力气,养活他们一家三口完全不是问题。柱子这力气不得比吴猎户差。可惜啊,宁二这破身子,这辈子估计也不能指望他出多大力气了。 “哎,现在只能指望这两个陷阱了,要是能弄到野猪,又或者其他的大型野物,不说拿出去卖,咱们自己总可以畅快的大吃几顿肉了。”宁二期待的说。 明儿和柱子听得一个劲的大叫:“要有好多肉吃喽。” 丑姑也期待的连连点头,就好象已经看到陷阱里落下了一头肥大的野猪,等着他们来拿呢。要真是能弄到野猪,就算再小,也得有个几十斤,确实比山鸡要大太多了。 她记快中也有吴猎户弄回野猪的场面,她很记得有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吴猎户搞到一头约百斤重的野猪,直接在村子里处理了。全村人,家家户户都来割了肉,有的两三斤,有的三五斤。然后,到了秋收,家家给了些粮食。 吴猎户在村子里处理野猪的时候非常少,因为很不划算。又不能收到现钱,粮食也是秋收后才能得到手。那时候再来算帐,又有一些出入了。比如王婶子这样的人家,明明割了五斤肉走了,到头来却说只拿了三斤,硬生生少给了近一半的粮食,也有的人,多少要占点便宜,明明该给一升粮食的,却只给大半升。总总情况都有,所以吴猎户也非常不爽。但是他却每年都会在村子里分两三次野猪肉,为的不过是和村子里的人搞好关系。 说白了,他是故意让村子里的人占便宜的。还不是因为,他是个外来户,媳妇又不象普通农妇那样,有几个交好的妇人,大家互相间还能有些照顾。这个家,完全靠他一个,忙里又忙外的,当了爹又当娘。不然,他一走,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艰难。 丑姑有时候都会想,如果不是她接管了这具身体,他们这一家子,日子只会更加难过。指不定,他们三姐弟就得饿死了。 所以,她非常不喜欢当娘的那个妇人,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她。人家都说,女人为母则强。就比如,姜奶奶早年死了男人,还不是一个人拉扯大了儿子,后来又一个人拉扯大了两个孙辈。可那妇人倒好,完全不管事,根本就不管孩子们,还得让大家侍候她。 丑姑有时候真恨不得不管她,让她饿死算了。但是,一想到这个家里吃的粮食还是靠那妇人的手镯换回来的,她又不得不应付着妇人,希望她还能再拿些首饰出来。让大家能活下去。她可不想自己这辈子,落得个活活饿死的下场。 17.念书 这次依旧只带回了三只山鸡,按老规矩丑姑全部处理出来了。一大锅鸡肉在锅里炒着,先盛了一大海碗净鸡肉放在一边,是准备给宁二带回家,明天吃的。 剩下的一半在锅里炖着,也一样加了冬瓜。家里冬瓜够吃的,平时她基本不摘。实在是因为没有肉没有油,冬瓜白水煮的,实在是太不好吃了。有了鸡肉,就可劲的炖一半冬瓜进去。 今天,丑姑把自己弄好的一小坛子剁辣椒酱,泡着的小坛子酸豆角都拿给宁二了。反正这也是她早就准备给宁二的。 “这些是我自己弄的,过几天就可以吃了,拿去佐餐还是不错的。” “多谢你了。我们家什么也没有,正缺这些呢。”宁二非常感谢的道了谢,走的时候,非得把那一钵子的净鸡肉分了一半给丑姑。 丑姑本来不好意思要的,但宁二却说:“你就别和我客气了。我拿了你的两坛子菜呢,不然,下次我哪有脸再要你家的东西啊。” 丑姑想想,自己家也确实馋肉吃,就又摘了一个冬瓜给他,还让他到菜园子里去自己选一些菜带回去。 宁二却说:“行了,一个冬瓜够我们吃两天了。反正我们后天还会来的。得去看看那陷阱。” 他不好意思拿太多菜回去,实在是觉得占丑姑家太多便宜了。虽然说这些菜不值什么钱,但却也是人家的心意。丑姑给的菜,都是上好的。 可不象他们村的人,虽然也给时不时的有人给些菜,但大多数却都是不太好的菜,比如老茄子,长了虫的豆角,歪歪扭扭的黄瓜等等。就没几次是新鲜而又品相好的菜。这一点,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他们刚到村时,柱子阿爷还是带了不少的东西分给大家了的。不然,他们现在也不会这么穷了。 因为还有一碗净鸡肉可以明天炖菜吃,丑姑又在炒鸡肉时,还依旧盛了小半碗的鸡油单放着,家里连续三四是不愁油水了。丑姑就想着把锅里炖着的鸡肉送点给姜奶奶家去。不过,这次,她没象以前那样装了一大海碗,只装了一只普通的大碗。 一碗连鸡肉带冬瓜的菜,盖得严严实实的,拿包袱系好了,丑姑提着小篮子,快步往姜家去了。不管怎么说,昨儿也是姜奶奶帮了她,不是姜奶奶那么和王婶子大吵大闹了一顿,村长不一定会处理王婶子,也不会严厉吩咐大家不得欺负他们姐弟几个。她不过是扯着嗓子哭了一场,就得了这些便宜。 姜奶奶那么卖力的和王婶子吵,其实目的和丑姑是一样的。这王婶子非常讨厌,姜奶奶一家只剩下老小,也很是吃过她一些亏。特别是姜大牛小的时候,就被王婶子家的儿子欺负过。姜奶奶是非常讨厌王婶子的,早就想找机会狠狠整她一顿,但王婶子生了四个儿子,在村子里一向横着走。 王婶子的婆家人都不敢惹,她一个寡妇老婆子也不好真的和她闹,怕吃亏。可昨天那机会多好啊,姜奶奶哪里会放过。结果,果真如了丑姑与姜奶奶的愿。王婶子当场被大河打了一顿,听说晚上还又在家里狠打了一顿,大河这回是发了怒,王婶子倒是老实起来。没了她这根搅屎棍,村子里都安逸些。 “丑姑啊,又给我们送了什么东西来。你这孩子也是的,家里都那样,就不用管我们了。”姜奶奶嘴里这么说着,却也没客气的接过了那只碗。 他们家日子过得艰难。以前也是靠吴猎户,时不时的有荤腥吃,不然,姜大牛和姜春花也不会养得这么好。这两个孩子,跟着吴家三姐弟一样,平时都因为吃得好,身体养得很壮实。不过,吴猎户不在了,现在他们家可是难得见到肉了。 “我们今天又和柱子宁二一起去弄的山鸡,今天只弄到一只,就炖了一锅。大家都尝尝味。”丑姑说。 “恩,那两个孩子有这个本领,你和明儿跟着去,也能沾点光。”姜奶奶赞同的说。她心里其实也想姜大牛能去打猎,但是却又觉得自己家就这根独苗,有个什么事,就完了。以前吴猎户说带姜大牛,姜奶奶都没敢同意。 “就是不一定每次有收获,运气好能弄两只山鸡,运气不好一只都弄不到。”丑姑说。 “哪能次次都这么好运气呢。慢慢来。”姜奶奶笑道。 如果,这丫头和宁家的两个人能经常弄到些野物,这日子也还是能慢慢熬下去的。姜奶奶心头多少有些欣慰。她自己是有心无力了,帮不上丑姑什么忙了。这会儿能有别人拉扯一把丑姑,也算是让她放下了这块心头大石。姜奶奶有些出神的看着丑姑走远的背影,猛然间觉得这孩子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丑姑回家看到明儿和小弟都还在等她一起吃饭,两个孩子盯着锅里的带肉的菜直流口水。 丑姑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连忙和两个弟弟一起去吃饭。 “姐姐,你是端给大牛哥吃的吧。”明儿小心的问道。从吴猎户去后,姜大牛已经没有来过吴家了,以前他还会时不时的过来一趟,带明儿和小弟一起玩会。 “我是端到姜家去的,可不是专门端给他吃的。”丑姑答。 她知道其实明儿希望大牛依旧能象以前一样,带他玩。可是大牛现在忙得很,他相当于一个顶梁柱,地里的活儿也多。再者,他估计现在也不太想和丑姑成亲了。毕竟丑姑确实也不好看,哪个少年不爱美呢。 “哎,大牛哥都不来和我们玩了。”明儿感叹道。他还不太明白丑姑与大牛的事情,但是却敏感的发现了,大牛不来他们家了,这证明关系在变差。 “以后他应该都不会来了。他们家地多,忙得很。”丑姑随口扯了个理由。 她多少有些明白姜大牛的意思,他心里并不喜欢丑姑。以前估计也是因为年纪小,不太懂这种事情,还经常在一起玩。又或者因为有吴猎户,姜家能沾光,就不在意丑姑的丑了。姜大牛这个年纪,也可以算得上是大人了,可以开始谈亲事了。 农户人家虽然成亲稍微迟一些,一般十七八岁成亲,但也有十五六岁就成亲的,特别是姜大牛从小无父母,靠奶奶拉扯大,显然是得早点成亲的。 “几时我们家也有种不完的田就好了。”明儿象个大人似的感叹道。 丑姑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明儿居然也知道得置办些田地,可是为什么吴猎户不置办呢。要是现在吴家有两三亩田,日子就会好过很多。虽然丑姑他们年纪还小,但是有地就不愁,村里人多少会搭把手帮他们种地,多少有些收成,不至于要饿死。 “明儿,你说爹怎么不置办几亩地呢?”丑姑问。虽然她猜测到吴猎户多半是因为没有银子置田产,但也不能说完全就是个原因吧,不说多的,一两亩薄田吴猎户应该能置办得起。 “有次爹是说要去买两亩田,可是那回爹把银子拿去买了笔和书。”明儿说。 “笔和书,是想让你念书吗?”丑姑惊讶的问道。 “爹就教我们认过几个字。爹说,要娘教我们的。”明儿答。这事,丑姑居然没什么记忆。原来吴猎户居然还动过让孩子们念书的念头。不过估计是因为银钱不足,想先在家里自己教孩子认些字打点基础再说。 “书呢?”丑姑追问道。 “娘收起来了。爹给娘买过好多书。”明儿答。 这下子,丑姑真正明白了,吴猎户赚的银子都上哪儿去了,搞了半天,还买了不少书。要知道,古代书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呢。敢情那妇人居然读过书会识字,搞不好文彩还不错。要是妇人能教明儿读书,别的不说,她自己起码也能跟着识几个字,以后就不用怕别人知道她识得字了。 “那明儿还想读书吗?”丑姑问。 “想啊。爹还说送我去学堂的。”明儿答。 “那好,明天开始,你让娘教你识字,带上小弟一起。”丑姑说。 “可是,娘要是不乐意呢?”明儿有些害怕的问。 爹也是这样说的,让娘教他们,可是娘并不太愿意,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教过,就是胡乱捡一本书,随便教几个字,应付应付而已。吴猎户不说,她也就不教。 “她会乐意的。”丑姑冷笑几声,说。她正愁找不到事情给那当娘的妇人干,这不正好吗。大家都得干活,凭什么她一个成年妇人要养尊处优啊,教孩子念书,也不算什么重活。 明儿大喜,乐道:“太好了,又可以念书了。”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能念书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因为爹曾经说过,一定要送他去念书的。还说,念了书,就会有出息的。 18.银子 宁二和柱子回到家,柱子阿爷看着他们只带了些菜回来,就知道今天收获并不多,心里有些着急。虽然他不管事,家里的事情任凭宁二做主,但是家里没多少粮食,这可是大事。 “先吃饭吧,丑姑弄的菜格外好吃。”宁二笑道。老爷子已经煮好了饭,就着丑姑炖好的鸡肉,一家三口吃得还是很满意的。 特别是柱子吃得头都不抬,宁二还特意多给了两块鸡肉放在他碗里。老爷子不赞成的说:“二爷,您自己该多吃点,养好身子才是正事。” “我哪里象柱子这么能吃,吃不了太多。往年这个时候,我就难得进荤腥。”宁二不以为然的说。 老爷子想想以前的生活,也默然了,看着宁二脸上露出了怜爱的表情。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不会饿着自己的。你看看,我现在就是这种粗食也能吃一碗,还吃了不少的菜。”宁二说的也是实话,他已经吃饱了,老爷子当然看得见,这才心头微松。确实只要能吃得下去,这身体总是会慢慢养好的。 “哎,早知道这样,当初……”老爷子说了半句话,又默然了。世上哪里有当初啊,这可没得寻后悔药吃。 宁二倒是想开了,心情不错的开玩笑道:“不然,我们在这屋子里四处寻寻,指不定还能找到些金银财物呢。老祖宗特特建了这房子,总不可能什么也没留下吧。” “还真有可能呢。今天我们就好好在屋子里寻寻,说不定就能寻到什么宝贝呢。”柱子阿爷居然很认同他的话。弄得宁二简直哭笑不得,这屋子虽然还算不错,但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值钱的家什。他到现在只是庆幸,老祖宗当初心血来潮还回来盖了这间屋,不然他现在只能盖间草屋来安身了。 老爷子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居然真的带着柱子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搜寻,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宁二看着他们这样认真,不好打击他们,只得自己也跟着找起来。 还别说,他们这样找,最终居然在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只箱子,里面放着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全是孩子的玩物。比如弹弓,不倒翁,风车,泥胖娃娃,甚至还有些笔墨纸砚。但这些玩物居然都象是新的,好象买回来,并没有人玩过,就存放在这里。宁二拿起一把弹弓,发现弹弓居然还好好的,还不完全象是小孩子玩的,力道竟然不小,就他这个臂力,居然得用十分力气才拉得开。 “柱子,这个你去试试。”宁二大喜,随手递给他一块圆圆的小石头,让他试试弹弓。 结果,柱子用这个弹弓居然把小石头子射出去好远。可见这弹弓的威力还不小。 “好玩。”柱子非常开心,得了个新玩物。 “别玩坏了,明天我再教你玩。”宁二连忙要回来,好好收着,有了这个玩意儿,说不定就能打到更多猎物了。总共有三把弹弓,宁二让柱子把另外两把弹弓也拿出去试过,都是好的。 “这是谁玩过的?好象都很好呢,象是从京城里带来的。”柱子阿爷非常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宁二也非常不解,这一箱子玩具,说来也不值钱,但手工都非常好,品相很不错,又是从京城带来的。他有些怀疑是当初老祖父回来盖房子时,带回来给村里孩子们的礼物,有可能是没有送完的,放在这里后来忘记了。 “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柱子阿爷有些期待的说。 宁二把笔墨纸砚小心的放在一边,这些东西也算是值钱物,现在他没银子去买了。虽然这些都是普通货色,但拿来用用还是可以的。 在箱子里的最下面,他居然发现了几个小荷包。这下子宁二和柱子阿爷都看出来了,这正是宁家拿出来作打发用的小荷包,里面装的一般是银锞子。 “有银子了。”宁二笑道。 两人各自打开一只小荷包,里面果然都装着半两重的银锞子。总共就六个银锞子,加起来值三两银子而已。 “哎,就这么点儿了,要是装的金锞子就好了。”宁二有些失望的说。三两银子而已,只能够他们维持今年的生活。 不过他一想到,这些是拿来村子里赏人,肯定用不上金锞子,就是这个银锞子都是选的半两重的。他们家也不算是多么富贵的人家,不可随便出手就是一两二两的银子来打发人。金锞子是专门用打发某些紧要人物的。平时并不常用。 一来是因为宁家祖上几代都没当上大官,二来是因为他父亲这一代,没有人出仕,宁二父亲打小就念不好书,他的弟弟还是个体弱的,长年累月的吃药,就是为了给他养病,家里花费可不小。 而他那个连累到他们家的姑母家,因为女儿攀了高亲,祖父母为了给女儿撑腰,也为了面子上好看,还陪嫁了大量陪嫁,几近把家里搬空。不然,宁家祖父回村里来盖房子,也不至于没银子给宁家自己也置办一些田产。就是这栋房子除了是砖瓦房之外,装饰得也很普通,家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不然,宁二就是靠变卖家什,都能够维生了。 “哎,哎,二爷,你看,这里还有一个。”柱子阿爷突然兴奋起来,指着风车说道。 宁二拿起风车,果然看到有块银子居然掉在风车里面了,正正的卡在那里,他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个五两的银元宝。 “哎哟,发财了。”宁二也激动起来。这五两银子,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可以算是一笔巨款了。 “快点,快点,去给祖宗们上香。”柱子阿爷开心的都快语无伦次了。 当时宁家的人全被砍了头,上头允了宁二去收尸体,实际上也不是他收的,他当时都已经晕了,哪里还有力气。是柱子爷孙两去收的,当时那个境况也不可能好好的安埋,有与宁二相好的人偷偷给了点银子,柱子阿爷就直接买了块地方,把那一群人给囫囵安埋了。然后,就带着宁二返乡了。 回到宁家村后,老爷子就直接在家里弄了几个牌位,安置在角落那间空着的小房子里,让宁二过去烧过香烛纸钱等物。要是过年过节的,也可以在家里祭拜一下大家。毕竟他们不可能专程再回到京城去祭拜。甚至宁二现在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这里回到京城去。 宁二规规矩矩的磕头了,烧了香了纸钱,心里默念:“感谢祖宗,留下了这些银子给我,助我过难关。” 总共得了八两银子,这下子老爷子狠狠的松了口气。 “这几天去趟集镇,家里是得买点米粮了,添些东西了。”宁二笑道。 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还能在家里找到些银子。不过,这等好事,是不可能再有了,宁家的境况他很明白,所以他就得靠这八两银子来慢慢经营这个家了。 老爷子掐指一算,说:“嗯,是得出去一趟了,快了到七月半,还得多买些香烛纸钱。幸好找到这些银子,不然,我们连买这些东西的钱都不够呢。” 就这么一句话,宁二的好心情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是啊,快到这个节了,宁家也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亲人们全都死了,他连去上坟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家里表达一下心意了。 19.相互 第二一大早上,宁家人吃过饭,就出了门。去的时候,三个人轮换着二人一起骑马,可比单纯靠走速度快了很多。 这个叫松云镇的集镇并不大,横竖就两条街,不过人倒还不少,虽然不能和宁二以前呆京城,近郊等大地方相比,但也算是个热闹地方了。 宁二颇有兴致的仔细在街上转了一圈,又细细的各家店铺转了一遍,柱子阿爷见宁二有兴致,也就由着他东转西逛的。还不时的提醒他:“少爷,要不要买点您喜欢的东西。”现然手头有了几两银子,老爷子心里也宽松了不少,他心里总认为这是宁家的祖宗们在保佑宁二少呢。有了这种思想,他现在对银钱之事,不再伤神了。 宁二摇了摇头,说:“我不过是看个热闹,这地方上次也就是经过了,没精神看几眼。” 他到了宁家村之后,去过的地方就是丑姑家那边及山边上。今天总算是来个新鲜地方,他不过贪图新鲜,多看几眼而已。就现在几两银子的家底,光是混饱肚子就艰难,哪里还有心情买东买西哟。 柱子在这种时候,眼睛就光看着买吃食的摊子了。不过他虽然智商有障碍,人却还是蛮听话的,紧紧的跟着宁二和阿爷,一步也不敢错开。 “最紧要的是买些米粮及香烛纸钱。难得祖宗们赏了银子,这次可得多买些烧给他们。”老爷子低声交待道。 宁二点点头,心痛得难以呼吸,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去选购。宁二自己并不太懂这些东西,但家人全部死了,这是第一次祭拜,肯定是要多买些的。当初安埋时,是草草下的葬,好多东西不齐全,那时候哪里顾得上什么。这次怎么说,也得好好弄一弄。 老爷子挑挑捡捡的,香烛纸钱等物各买了不少,装了一大篓子,才收了手。难得见到这么大的主顾,掌柜的算帐时还抹了零头,却也足足花了五百钱,半两银子呢。 办好了这件大事,三个人又转到米粮铺子,买了五十斤粮食,这次是宁二做的主,买的半粗粮,不象他们平时吃的那么好。老爷子虽然心疼宁二,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日子艰难,不太可能顿顿吃得上细粮了。粗粮便宜些,能多吃几顿。 接着三人又去杂货铺子里,买了十斤盐与三斤油,再加上一些日杂用品,比如装咸菜用的大大小小的坛子,装菜的小钵子大碗,洗菜用的筲箕,篮子等物。杂七八拉的东西买得多,又买了一对大竹筐子才把东西全部装好。 虽然宁二是算了又算,省了又省,还是这么一下子就花去了一两银子。花得宁二心疼的直皱眉头。一家人不事生产,坐吃山也空。这好不容易在家里找出来的几两银子,也就能助他度过一年半载的,如果不快点找到生存之道,往后的日子他完全不敢想象。 看着柱子咽着口水看着热气腾腾的面铺子,宁二狠了狠心去买了十个杂面馒头回来,包子他也不敢买。猪肉他更加不敢买。那五两的银元宝他是不打算拿出来用的,是得留到明年再买地用的。也就是说,他只打算靠这三两银子来过日子。所以他心里还在盘算着明天去看陷阱的事呢,希望到时候能弄到些猎物,来换点银子。 “吃馒头吧,等以后有银子了,我再买包子给你吃。”宁二有些歉疚的对柱子说。不是他舍不得,实在是吃不起包子啊,其实他自己闻着肉香味的包子,也偷偷的咽了几口口水。 柱子倒不计较包子还是馒头,只有有吃的就行了。他乐呵呵的笑着,接过馒头,大吃起来。柱子阿爷擦了把泪,和宁二也一人一个馒头啃起来。这种时候,就是这种半白面的馒头也算是极好的吃食了,这种馒头以前宁家的下人也不吃。可现在宁二却吃得极香。老爷子看着他,心疼得直想哭。 柱子一口气就吃了三个大馒头,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宁二和老爷子一人也就能吃一个。剩下的五个馒头带回家。 回到家后,宁二拿了三个小坛子,再装了一小坛约三斤盐,对柱子阿爷说:“我明天和柱子去打猎,前儿得了丑姑两坛子酱菜,这点盐给她,坛子就拿新的还给他家了,他们家日子也艰难,盐也得买。” “应当的。就算菜不值钱,盐还得买呢。”老爷子也赞同的说。 “是啊,要是有银子,我还巴不得送点米粮给她。”宁二有些伤感的说。 歇了一夜,早起宁二带上柱子准备出发去打猎了,老爷子帮他把昨天弄好的小坛子和盐放进竹篓里,柱子接过来背上了。 宁二却又转头回去,从箱子里拿了个泥制的胖娃娃出来,说:“带去给丑姑的小弟弟玩,这些玩意儿,我们也没人玩了。” 老爷子点点头,这都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拿去送人再好不过了。 宁二拿了娃娃,想了想,还是又对老爷子说:“把那两个馒头拿来给我。” 老爷子连忙转身去灶房把馒头拿过来了,昨天剩下的五个馒头,早上吃掉了三个,就剩下这两个了。这还是大家省下来的。不然就五个馒头,一顿就吃光了。这两个馒头,宁二是要送给丑姑家的。 两个馒头是太少了,可是他家也就这么个境况,自己都不敢放开肚皮吃,送人就只能意思意思了。他现在只盼望能多猎到些野物,多分点给丑姑他们家。 “两个馒头也太少了,有些拿不出手,他们家有四口人。”宁二有些为难的说。可家里实在找不出什么东西可以送人。 “眼下他们还能过日子,等他们实在捱不下去了,我们再分点粮食给他们。”老爷子安慰他说。 宁二想想,也是这个理,这才拿了东西带着柱子出了门。 丑姑也和宁二没客气,接了宁二送给她的盐和两个馒头。他们家还真的要去买盐了。看到那个胖娃娃的玩意儿,她十分意外的说:“真是有心了。” 小弟接过胖娃娃,十分开心,丑姑连忙教他说:“快说多谢宁大哥。” “多谢宁大哥。”小弟笑眯眯的冲着宁二道了谢,拿着胖娃娃连馒头都顾不上了。 他也不是完全没玩具,只是非常少,都是玩厌的了。这个泥做的胖娃娃,做工非常不错,比他平时玩的玩具可高级多了,就是丑姑也多看了几眼,心里暗自惊叹这胖娃娃做的精致。 穷人家,基本不会去买玩具来给孩子玩,所以小弟玩的都是以前吴猎户自己随手给孩子们粗制乱做的,实在算不上什么。 “别说这种话,我才是真的要多谢你呢。经常吃你家的菜。”宁二连忙说。 “嗨,那不算什么。走吧,走吧。”丑姑笑了笑,带上明儿和宁二柱子出了门。 路上,宁二对丑姑说:“你试试这把弹弓,要是能拉开,也在家里练练,说不定能拿去打点什么小东西。” “哟,这是哪来的,好东西啊。”丑姑大喜,连忙试着拉了拉,力道果然还不小。 “昨儿在家里翻了翻,找出些小玩意儿。”宁二解释道。 “哦。”丑姑这才知道,那泥娃娃的来历。她就说呢,宁二说穷得快吃不上饭了,哪里还能有银子买玩具送人呢。 20.收获 四个人骑着马和驴子,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脚边。依旧和往常一样,柱子先去打猎。因为弹弓还没有练熟,柱子依旧使的是竹枪。这是他使熟了的,所以他基本不用宁二管了,不过,宁二担心他,还是小心的跟在他身边作指挥。这次,他依旧收获了三只山鸡。 “看来,用竹枪,收获也不过是三四只山鸡了。看来还是得改变方法啊。”宁二有些叹气的说。 “弹弓会不会更好用?”丑姑问。 “不知道,我们先练着吧,等练熟了再试过才知道。我们先去陷阱那边看看吧。”宁二答。 他们头先来挖的陷阱还在山林更里面一些,十分隐蔽,相对来说也更危险。毕竟越往山林深处猛兽出现的机率就更高。几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陷阱边,远远的就看到那上头铺的树枝与草都被打翻了,宁二与丑姑都激动起来了。这肯定是有猎物跌入陷阱了,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看不到多大的动静。 “怕不是死了吧。”宁二有些担心的说,如果是昨天就落入陷阱死掉的话,他们今天才来,要是已经坏了,就损失大了。 “哎,还是活,是活的。”丑姑眼尖,看到有树枝在动。 几个人围过去一看,里头的猎物果然还没有死,不过离死也没多远了,里面是头半大的野猪,早就无力挣扎了。肚子被尖利的树枝都穿透了。不过,它掉下去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血还很新鲜。 “快点,把它弄起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宁二闻到新鲜的血腥气,脸色一变,让大家加快了动作。 柱子力气大,一个人就把野猪掀起来扔上来了,宁二扯了几把草扔进筐子里,让柱子把野猪装进筐子,上面再盖上草几个人快快往回走,连陷阱现场也来不及处理,生怕因为血气带来了猛兽。不然几个人指定完蛋。 好在,四个人骑着马和驴子,速度还是蛮快的,很快就跑到了路边上。 丑姑回头看着远处的山林,一片安静,才落下心来,说:“我们还是得把野猪处理一下再带回去。” “恩,是得处理一下,就这样一路滴着血回去,是不行。”宁二点头。 但是这头野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这会儿拖到集镇上去卖,估计也不太好卖了。到了集镇都是大下午了,能不能卖得出去还不知道,要是早上还能分割了一斤两斤的卖。但是全部留下来吃,又有些舍不得。毕竟一头野猪,可不比三两只山鸡啊。何况他们还有三只山鸡呢。 丑姑其实也有一样的顾虑。怕拖到集镇上去,卖不掉还得拖回来,甚至赶着夜路,有什么事岂不是麻烦。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野猪就地处理分割,装在背篓里偷偷带回来。而三只山鸡就由宁二带回宁家村,让柱子阿爷去村子里换一换,看能不能换点粮食回家。也正好试试村子里的人的消费观念与水平,连带着也试试村子里人的人品,是想白占便宜呢,还是公正公道。 这头野猪大约七十斤吧,分割完,一家得了约三十斤肉包括了骨头,净肉大约有二十来斤。确实有点多,只能腌制起来慢慢吃。一时半会是吃不完的,但天气热,就算是腌制也怕坏掉,毕竟盐也不是贱物,不可能放太多。盐放得少,又怕坏掉。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为难。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拿一些野猪肉在村子里换粮食。但是这样做有个极大的坏处,就是他们四个都年纪小,又都是在村子里没什么势力的独家独户,如果别人起了坏心,见他们能打到大野猪,还不得想尽一切办法来占便宜,甚至想把他们家的东西据为已有。毕竟,这年头,就是村里的青壮汉子结伴也不敢上山呢。可几个人对付他们,又绰绰有余。 不是丑姑和宁二把人心想得坏,实在是他们都经不起什么波折。两人都想先安安静静的熬两三年,等年纪大些了,自己也养得身强力壮了,在村子里也站稳了脚,才敢象吴猎户那样明目张胆的打猎出卖,不怕被别人欺负。 “还是直接腌好了,存着慢慢吃吧。不好让其他人知道。幸好我昨天去买了盐回来,你家够不够用,不够的话,我明天再给你们送一斤过来。”宁二说。 “是有点不够,你们家有多的吗?腌制这些肉,要多放点盐,我估计也得两斤多到三斤盐才行。”丑姑说。她这也是提醒宁二,别放太少盐了,把这些肉浪费了。 “我昨天买了十斤盐,还有差不多七斤呢。干脆晚上让柱子再跑一趟,给你送一斤过来。”宁二答。 “那倒不用,我家还剩下一点,再加上你早上带过来的三斤完全够用,过两天我们也得上集镇,去买盐买粮食了。”丑姑连忙说。 “那就这样决定了。你也小心些,不好让别人知道我们弄到了野猪。”宁二交待道。 “恩,我明白。你们等下回去时,把竹筐子清理一下,多拿些杂草掩盖好肉。”丑姑也叮嘱宁二。两人都有同样的担心。现在周边都是穷人,有时候太穷了,人是顾不得廉耻的。 在丑姑家里,丑姑把猪脚与排骨等骨头先理出来,剁了几根排骨扔进锅里煮着,才开始处理其他的肉,今天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丑姑把其他的肉切成小块,仔细的全部抹了一遍盐。宁二也在一边学习着,准备回去了按照丑姑的法子处理。 “这些骨头就是腌的很咸也不怕的,吃的时候,多放些水炖,再多加点冬瓜黄瓜萝卜什么的进去,都不用再放盐了。”丑姑提醒宁二。 “恩,我知道了。就是肉得腌淡一些是吧?”宁二问。 “对。肉太咸,而且晒干后又硬,得泡,浪费盐。而且时间一长就柴得很,咬不动了。”丑姑说。 “那怎么办,这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肯定得存着慢慢吃。”宁二担心的说。 丑姑想了一会儿,才说:“有个办法,把肉切成小块,腌一腌,再加入剁辣椒酱,拌上磨好的米粉,然后装坛密封存放,可以保存很久不会坏。” 这叫着坛子米粉肉,这玩意儿在她小时候,可是一道乡户人家难得吃到的美味呢。她奶奶弄的味道最好,每年都特意在夏天弄,就是等到下午猪肉卖得便宜了,才去买肉。一次性多买些,价格更加便宜,拿回来弄上两大坛子,过个把月才打开,拿出来蒸也好,炒也好,都非常好吃,里面的肉酸中带着鲜辣,肥而不腻,十分下饭。 那时候,农村还没有电冰箱这些玩意儿,所以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夏天弄些,时不时的给餐桌上加道菜。她很记得,那时候小朋友们吃饭都端着碗,在村子里跑,要是哪个有碗里有几块坛子米粉肉,个个都会馋得流口水。 可惜的是,后来她自己也学着弄过,但味道总是不如小时候吃的好。她仔细分析过原因,大约有三点,一是现代的猪都是精饲料养出来的,不及儿时的猪肉好吃。二是,儿时奶奶弄的时候,是装在很大的土坛子里,坛子口上再紧紧的塞了几把稻草,最后才把坛子倒过来,口朝下放进装满水的盆子里,水还有经常换。这是很关键的一步,关乎到米粉肉的味道。 而她到了城里后,哪里去找稻草来用啊。就是那种土坛子都难得找到,更何况弄坛子米粉肉,就是要多,肉多,米粉剁辣椒都得多。但后来她一个人吃,肯定不敢弄得多,况且这种腌制食品,也不能多吃。但你少少的弄一点,又完全没味道。 就好比,煮一大锅米饭,和煮一小碗米饭的区别一样。米多煮一大锅饭,那饭的味道就格外香,远远的都闻得到。煮一点点饭,连个米的香味都闻不到。所以啊,她试过几次总觉得差了点味道。现在倒是可以好好弄一回了。 “太好了,就这样弄。我昨天买了几个坛子回来了,正好派上用场。”宁二高兴的说。 “恩,我给你的剁辣椒酱你先放着,太新鲜了。我今天再给你弄一小坛子拿回去用,这是旧年的存货,味道更加好,拌进去,就不用怕太酸了。”丑姑说着,把自己家的存辣椒酱搬了出来,分了一小坛子给宁二,自己家也得用。正好把这大半坛子的存货用光。 丑姑又细细给宁二讲了如何制作坛子米粉肉,宁二这才满意的回家。他也得快点回家去处理野猪肉了。他得亲自动手,不能让柱子阿爷给搞得浪费了。现在他们家做饭时,他都得亲自去指点一下老爷子。要不是老爷子不肯让他动手,他都想自己去做饭了。不过,老爷子在他的指点下,做菜的水平倒是有些提高了。 临走前,宁二想了想说,:“我们怕是要过些天再进山,最近不能去了。” “恩,我明白,明天我们要去集镇买些盐和米粮,我和明儿两人有点怕被人欺负,能不能请你和柱子帮个忙,一同去。”丑姑问。 “可以。明天我们在路口等你们。”宁二同意了。 丑姑不想再去麻烦姜奶奶了,而且最近正是农忙的时候。这次买了米粮和盐之后,她也打算在村子里找点活干,她家的驴子可是村子里最好的牲口呢。 21.生意 丑姑炖了一锅排骨,吃得一家人满嘴是油,人人面前都留了一堆啃过的骨头。 “好好吃啊。”明儿塞得满嘴是肉,还不忘表达自己的感想。 “好吃。好吃。”小弟也一样,又往自己碗里拔拉了一块排骨。 “行,放开肚皮吃。”丑姑笑道,她自己也吃了好几块,难得尽情的吃一顿,她觉得这排骨格外有味道,好吃得恨不得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 “咱们明天还能再吃吗?”明儿期待的问。 “当然能。这几天都放开肚皮吃肉,让大家吃个饱足。”丑姑说。 反正现在家里有多的肉,还不趁着新鲜多吃些啊。她把大部分的肉都弄成了坛子米粉肉,但也还剩了点新鲜的留着现吃。不过因为天气热,这些肉她也抹了一层薄盐,晚上会直接放在院子里,夜里的温度相对要低一些,院子里还有点露气又有凉风,放一夜不会坏。至于那些骨头类的她就都狠放了些盐,直接装起来了,不怕坏,可以留着慢慢吃。 “太好了。有肉吃喽。”小弟大声欢呼起来。 姐弟几个边吃边笑,在一边单独吃饭妇人,嚼着排骨,听着孩子们的欢笑声,心情居然也跟着好起来了。 不过,接下来,丑姑却很严肃的交待两个弟弟,说:“我跟你们说啊,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们家有很多肉。” 明儿瞪大眼睛,半懂不懂的看着丑姑,小弟却不解的直接问:“为嘛?” “村子里人都没有肉吃,就我们家有肉吃,要是别人都来找我们要,以后我们就没肉吃了。”丑姑说。 虽然极少会有人来找明儿和小弟玩,但是她打算这段时间在村子里找活干,少不得明儿和小弟也会与他人打些交道,要是他们说出去了,肯定会惹来一些事端。所以,她不得不提前做防备,提醒两个孩子不要说出去了。 明儿倒是一听就明白了,小弟虽然不甚至明白,但却知道如果说出去了,自己就没肉吃了,连忙说:“我不说,不说。” “恩,就是这样的。什么话都不要和其他人说。要是有人问我们家的事,你们就说,我们天天在砍柴。”丑姑很满意,但又叮嘱了一句。 小孩子很容易被人套话,所以她得先告诉他们,不要和别人说自己家的事情。在这个村子里,他们家没了吴猎户,万事都得小心,也不能指望别人帮什么了。毕竟他们是个外来户,村里并没有亲戚甚至连朋友也没有。不象其他的人,多少还有几家近亲与好友。 就是姜奶奶一家,在村子里势力也极微,根本就不可能护得住他们。她也不好意思,凡事都去麻烦姜奶奶。况且,她心里对姜大牛并没有意思,那孩子并不太喜欢她。 两家如果走得太亲近了,她事事都去依靠姜奶奶,她也怕惹人嫌弃和惹来闲话,也怕姜大牛会认为她想嫁给他。说实话,对于自己的婚事,丑姑并不乐观。但不管怎样说,她还是希望能找个互相看对眼的人。所以,这时候,她得和姜家保持点距离。 他们的娘亲听到丑姑细细交待两个弟弟的话,有些吃惊的皱了皱眉。她虽然不管事,但也不是个傻子,自然也知道,没了吴猎户,她自己又不出门不干活,家里的日子肯定会艰难。但却没想过,丑姑会如此小心谨慎。 “看来,这个家在村子里很难立足了啊。”她暗叹了一声,香喷喷的排骨也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对吴猎户没有男女情爱,甚至有些恨他,但却也和他做了十来年的夫妻。吴猎户对她这么好,虽然也有内疚和觉得对不起她,不得不加倍对她好的行为。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吴猎户真是对她极好。只可惜,有些事情发生了,永远也不可能当成没有发生过。 她和吴猎户,这辈子就是一份孽缘。她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吴猎户,永远也不会把他当成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三个孩子,完全是她生命中的耻辱。实在是,她并不愿意与吴猎户当夫妻,但却没办法不得不就这样过着。 她还以为,她的这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可就在她接受了这种生活之后,吴猎户居然年纪轻轻就没了,就是这样的日子,也成了奢望。 丑姑是不知道这个妇人的心事,她心情好的很,有了这么些肉,够他们吃半年了。她不用再担心,一点油荤也见不到了。她就是有点可惜,这么多肉不能拿大半出去卖掉了换米粮回来。要知道,他们家不仅缺肉吃,米粮也缺少啊。光吃肉也不行啊。 这样一想,她决定明天和宁二仔细商量一下。他们目前这个境况,就算弄到了野猪等大型野物,也不好拉出去卖掉,多半只能留着自己吃。 最好的办法,他们还是得多弄些山鸡野兔子,或者其他类的不起眼的东西,才更加好处理。也不会引得别人嫉妒,怕引来祸端。虽然收入差些,但却更加保险啊。钱财惹人心动啊,家里没有顶梁柱,就他们几个孩子,极不方便行事。 躺在铺上,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倒是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早上,天边刚露出一线白,丑姑就起床了。她麻利的切了一大块肉,烧了两口灶,一口灶闷着饭。一口灶在炒菜,她炒了一大盘青椒肉片出来,又炖了一个肉片黄瓜汤。剩下的一块肉没用完,就直接炒熟了放在一边,留到明天再吃。 饭菜都弄好了,她才去叫明儿起床。两姐弟吃饱了饭,她又摘了二十来个甜瓜,把地里能吃的甜瓜全部摘了,又选了一些新鲜的菜蔬,搞了满满两篓子呢。她打算拿这些东西出去卖。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值不值钱,不过,就算只能换二三十个大钱也算是个收入,总可以给家里买两斤盐回来吃。 这种收入,光明正大,也不用怕村子里的人眼红。因为,村民们也会时不时的拿些鸡蛋等物去卖,给家里增加点收入。 “去和娘说声,我们去买粮了,饭菜放在锅里,小弟还在睡。”丑姑让明儿去给他们的娘交待一声。他们这一趟出门,起码也得傍晚才回来,不交待一下,怕小弟醒了吓哭。小弟一般都睡到大天亮才会醒,小孩子睡眠足,才能长个子,她是不会提前把小弟叫起来的。 明儿有些放不开手脚,但却不敢不听姐姐的话,磨蹭了两下,才跑到他们娘的房门跟前,大声说了丑姑交待他要说的话。等了一会儿,他俩听到他们的娘应了一声,就开了大门走了。 这个时刻,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但村子里大半的人都起来开始干活了,他俩也遇上了姜奶奶带着孙子孙女出门去干活。 “你们这是去干什么?”姜奶奶惊讶的问。 “我们去买点盐,家里没盐了。拿这些东西去卖。”丑姑说着,把篓子里的瓜和菜拿给姜奶奶看了看。 “品相都好,这甜瓜可以多卖点钱,看你运气了,说不好可换三五十个大钱呢。你俩可要小心点,不然我陪你们跑一趟。”姜奶奶有些担心的说。这孩子倒是个有成算的。可惜年纪太小了些。两个孩子去,她还是有些担心会出事。 这些小菜不值钱,不过甜瓜到还能值几个钱。她经常要去卖鸡蛋,有时候也会带些菜去卖。要是运气好,遇上了她带去的都是别人没有的菜,价格就可以高一点,不然满街市都是那几样菜,甚至根本就卖不出去。所以,村民们并不太爱去卖菜,多不过是选几样新鲜货,去碰碰运气而已。 “我们和宁二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的。”丑姑解释道。 “哦,那就好。我就怕你们俩个人去,会被别人欺负。有他们做伴就不怕。”姜奶奶松了口气,忙忙的带了孙子孙女和丑姑他们分开了道,他们赶着去地里干活呢。 一路上又遇见了几个人,丑姑都很有礼貌的和人打了招呼,也把和姜奶奶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大多数人都是匆匆点点头,就急急忙忙的去干活,对于他们的行为,大家也是赞成的。毕竟他们家没有正经收入,拿点菜去卖,多少也有点收入,总比什么也不干,要好的多。 骑着驴子速度果然快了很多,丑姑和明儿到路口遇上宁二他们时,天还没有大亮。 宁二见他们带了这些东西,有些后悔的说:“早知道,我们也带两捆柴拿出去卖,多少也能有些收入。”他们家,就只有柴多,可以拿出去换钱了。 “要卖柴,等到入冬再去卖,价格高些。”丑姑笑道,指点他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做准备。 她自己都想过要去卖柴,但是她和明儿都小,不可能砍得到粗壮的树枝,卖不出钱来。而宁二和柱子就不同了,最近他们每次出去,都会砍些粗树枝,就柱子这个身高与力气,干这活儿真是再容易不过了。就是丑姑和明儿也沾了他的光,每次都能带些粗树枝回家,这些好柴,丑姑是打算留在冬天烧的。 “恩,我们现在多备些。”宁二点点头,很是同意丑姑的话。旁边的柱子看着丑姑篓子里的甜瓜,咽了咽口水。 丑姑连忙拿了两个甜瓜递给宁二,宁二却不肯接,对柱子说:“我们今天不能吃,这是拿到集镇上去卖的。” “我们不吃。”柱子说完,连忙闭上嘴巴,直摇头。 丑姑也不好再勉强,这确实是她拿出去卖的,家里也就这个东西可能好卖一点了。连着几天,她都没敢摘下来吃,就是想着能一次多摘些拿去卖。这次她几乎把地里能吃的都摘下来。这一茬的瓜,就这几天是最多的了。往后可没这么多了。只能自己家,不可能为了三五个瓜,就跑这么远来卖啊。 “过三天,就又有甜瓜可以吃了。”丑姑说着,示意宁二到时候去家里拿。没有多的可以拿出去卖,但隔几天,自己家人倒是可以摘三四个瓜吃吃。 “好的。柱子,过三天,我们去明儿家吃甜瓜。”宁二安抚柱子,他也得去丑姑家弄些菜回家吃。虽然有肉,可是没菜也不行啊。他家种的菜苗,是可以吃了,但是青菜也不好炖在肉里吃,他需要豆角黄瓜冬瓜之类的。 这些东西,丑姑也给他留好了的。别的不说,丑姑家的菜园子办得可真心不错,比村子里好多人家都办得好,各样菜都长得非常好。因为丑姑照顾菜园子非常仔细,可比大家花的功夫多得多。因为她家也没有什么田,她有时间打理菜园子。 以前的丑姑很勤快,又沉默寡言,整天只知道在家里干活,把家里菜园子等都收拾得相当好。现在的丑姑是个成年人的芯子了,就更加知道哪些活该好好干了,怎么也不会比前面那个真正的小姑娘干的差。 22.卖光 丑姑他们到了集镇上,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还有很多小商小贩在叫卖。丑姑的运气极好,正遇上个来迟了些的富户人家的厨娘,她要的菜多,其他人摊贩的菜都是这一点那一点的卖剩的,又不新鲜又是人家挑剩下的了,她也瞧不上眼。 所以丑姑的两篓子菜和甜瓜,新鲜欲滴,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在市场上就格外显眼了。那妇人眼前一亮,冲过来,扫了两眼,就满意的说:“还不错,这些我全要了,便宜些吧。” 丑姑心头一喜,知道自己遇上了大主顾了,但却故意怯怯的说:“大清早刚在地里摘的,自己家都舍不得吃,家里没盐了,得换几斤回家。” 边说她边给明儿使了个眼色,顺手偷偷掐了明儿一把,明儿连忙配合的哭道:“姐,我饿了。” 那妇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个穷乡下丫头,见两个孩子来卖菜,又问:“你们家大人呢。” “哪里有大人喽,他们爹没了。他家的甜瓜可好吃了,又香又甜,还水份很足。”宁二在一边帮腔。 周边的人一听,越发同情这两姐弟了,这没爹的孩子日子可难过了。那妇人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也不讨价还价了,丑姑带的这些菜蔬倒是卖了个不错的价格。足足得到了一百一十个大钱。 其实最值钱的还是甜瓜。茄子辣椒,丝瓜豆角,小青菜都还不错,可冬瓜和南瓜就不太好卖了,那冬瓜简直是半卖半送的,因为一整个那么大,也只有大户人家才要一整个。 不过,这时节正是农忙,来卖菜的农人很少,完全没人和丑姑竞争。她这也是赶了个巧。所谓物以稀为贵,不然,这些东西还真不值这么多钱,就象姜奶奶给估的价格,也就是三五十个钱。这整整多出了两倍的价钱呢。 那妇人自称张婶子,当场尝了一下甜瓜,才肯出的高价,丑姑家的甜瓜本来就很不错,又新鲜,品相也好。又正好张婶子的主家格外喜欢吃甜瓜,所以价格出的高。张婶子还问:“你家还有这甜瓜吗?多不多?” 丑姑有些为难的说:“并不多,本来是种的自己家人吃的,自己舍不得吃,这一茬最多了,才拿来卖的。” 那妇人遗憾的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不过丑姑倒是留了个心眼,和这张婶子七扯八拉的说了几句,她打算明年多种些甜瓜来卖。这甜瓜可比菜蔬值钱,而且好卖。 等他们收了钱到手,也有人过来找他们收钱了,原来在集镇上卖东西,也得交费用的,就跟现代的市场管理费一个样。但人家这做法,倒是很人性化,卖掉了才收钱,不然大家都是穷人,没卖掉东西,哪来钱交呢? 当然了,这是争对丑姑他们这种乡下来的零散小摊小贩的处理方式。那种定点在这里卖的,都是按时来收钱的。 丑姑交出去了四个大钱,很是有些心疼,四个大钱都可以换一斤粮食了。不过,倒是有几位定点摊贩告诉她,这四个钱收的不贵。丑姑趁机又和他们仔细的打听了市场如何收钱,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等事,为下次来做些准备。 有了一百多个钱,再加上丑姑还带了二百个钱来,她先去买了七斤盐。宁二也跟着买了三斤盐,他觉得反正是来了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回家。然后,丑姑又在宁二的提醒下,买了一点香烛钱纸,这些东西得早早备好。剩下的钱,丑姑留了十个钱去买馒头,其余的钱全部买了粮食。宁二看到她买馒头,连忙自己也买了五个和柱子吃起来。 丑姑本来是想送两个馒头给他和柱子吃的,这下子反倒是送不出手,只得有点尴尬的和明儿各自拿了馒头啃起来。 宁二却好似根本就没发现她的尴尬似的,说:“对了,早上忘记告诉你了。昨天那三只山鸡,送了一只给村长,另外两只,换了两升粮食,也算不错了。” “恩,和在我们村一个价啊。有没有人说什么?”丑姑问。 “没,可能是因为送了一只给村长吧。”宁二有些嘲讽的说,要不是送了一只给村长,估计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换了两升粮食。 宁家村的人,对他总有股隐隐的排斥。但是他可以确定,宁家村的人并不清楚,宁家在京城发生的事情。不过,村长倒是知道他还是个秀才,却不知道他不可能再科举了。 他回到宁家村,是要落户的,村长自然知道他是个秀才,就是上头也只知道他是个秀才,是回老家来的。并没有人管他是为何回来的。这一点,倒是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人说起他家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不然要是别人也把他当成反贼了,日子只怕就更难过了。 他仔细想过了,有可能是与他交好的皇子还是给他打点了一下的。所以,他还是要趁着村长和村民们不知情,先和村长搞好关系。 “这样也好,村长权力还是蛮大的。你们刚回来,好多事情还得指望村长呢。”丑姑点点头,也赞成宁二的做法。 宁二惊讶的看了丑姑一眼,没想到个小村姑,居然也懂得这些事情。 察觉到宁二的惊讶,丑姑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叫你多嘴,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你和我们家一样,我们在姜吴村,也得靠村长呢。” 宁二了然的点了点头,收起了惊讶之心,不过心里的惊讶却更盛了。他很明白,丑姑这句话看是随意,却实际上是在给他一个解释呢。她看到了他的惊讶。 “这小姑娘不简单。”宁二不由的对丑姑起了些兴趣。 “哎,这段时间正是农忙时,我打算带着我们家的驴子,在村子里找点活儿干。多少换些粮食回来吃。”丑姑也转移了话题。 宁二听得一愣,他居然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不过丑姑有驴子能在村子里找活儿干,他家不仅有马,还有柱子这个大力士,更加能找活儿干。 所以,宁二连忙又细细问了干这些活的价格,丑姑心里多少有些印象,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宁二大喜,连声道了谢,说:“我们家也能找些活干了,可以换点粮食回来吃了。”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以前我爹每年也会找这些活干的,他还去了外村,听说有的村子里有大户,得请好些人干活呢。”丑姑说。 宁二很开心,回去后柱子阿爷一商量,老爷子也说:“得了,我带着柱子和马出去找活干,两个人一匹马,就能挣三份收入回来呢。” 宁二不想他这么辛苦,就说:“柱子怕是要人带着干活,你就不要自己干了,和人说清楚,你得带着柱子干,也不能让别人欺负柱子去了,就不能算三份了,最多就是两份半。” 其实这样算,宁家人吃亏,因为牲口肯定比人干的多些。不过,一般情况下,大家也都明白,会多给一点。这就要看主家的人品了。 老爷子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更妥当,毕竟柱子空长了个大个子,脑袋却还是个小孩子。他是得在一边看着,柱子真要给人欺负了,吃了暗亏也不知道。毕竟柱子是他唯一的孙子,他也担心柱子累坏了。 宁二见他听明白了,也不再说什么,他倒是希望自己也能出去干点活,但是这不太可能。一来他身体不太好,这天气又热,又是干重体力活,他也怕自己累倒下了,得不偿失。二来柱子阿爷也不可能让他去干这种粗重的体力活。 23.找村长 家里买了粮,又存了肉,又有了活儿可干,丑姑的心情好了很多,开始定下心来,为要在村子里找活干而做准备。这事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主要就是报酬问题了。所以丑姑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到村长家去谈谈。 毕竟以后在村子里要生存下来,与村长总得打交道,她不奢望村长能事事帮她,但最起码希望村长能做到公正。不然,就她们这一家子,被别人欺负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啊。 所以,吃过晚饭后,她收拾了一下,和明儿说:“我要到村长家去他说点事情。你先带着小弟去洗澡。” 她还是事先去村长家,要去找村长谈谈,毕竟这关乎到他们家这一季能不能弄些粮食的大计。她不希望被别人欺负,当然了,也不会去占人家的便宜,完全是靠劳力换报酬。所以,她希望能做到公平和光明正大。而且还得今年把规矩定下来,明年就不怕了。 明儿点点头,有些担心的看着丑姑,不太明白她去干什么?但家里的事在吴猎户不在后,一向由丑姑当家,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再说了,一个七岁大的娃娃,也考虑不到太多。 村长家住在村子中央,房子与和大家的差不多样,都是泥土与石头垒成的墙壁,盖着草顶。只不过,他家的房子显得要大一些,维护的也好一些。不象有些人家的房子,歪歪倒倒的,透风露雨。这也证明一村之长,家境还是比其他人要强一些。当然了,村长在村子里还是很在威望的。 第一次见到丑姑上自己家的门,村长的媳妇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婶,村长在家吗?”丑姑很有礼貌的问道。 “在的,在的。”村长媳妇连忙说。 她虽然很精明,但其实还是个很和气的中年妇女。看到丑姑这么点大的小姑娘,就得撑起一个家,她心里也是同情丑姑的,再加上当年吴猎户救的人也有她的小儿子。所以,她对丑姑还蛮热情呢。 “我来找村长大伯说件事情。”丑姑站在门外,表明了来意。她并没有进村长家,怕别人嫌弃她。 村长媳妇连忙冲屋里叫了一声,村长应声而出。 村长媳妇拿了条板凳放在门口,这时候,也有些人过来看热闹了,毕竟丑姑一路走来,看到的人也不少,再者吃完饭,大家也会聚在一起闲聊几句。 村长坐下来,问:“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爹年年都带着驴子在村子里帮着抢收,换些粮食回家。现在我爹不在了,我一样也能干这个活。我肯定比不得我爹一个壮劳力,但我家的驴子还是和往年一样能干。”丑姑说完,停了一会儿,看了大家一眼,又不好意思的来了一句:“我要是不干些活,家里就得断粮了。” 这句话,听得村长夫妻两心头一跳。说实话,吴猎户出了事,这也过去两个多月了,家家都顾着自己家,没有人管丑姑一家四口是如何生存的。但丑姑家几人也没有找村民们的麻烦,也没有要别人一口饭吃。但是,不管怎样说,失去了吴猎户这个唯一的壮劳动力,吴家剩下的妇孺,确实生存艰难。 所以丑姑这话一出口,别说村长夫妻心乱了,就是其他看热闹的村民也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只是说明了自己的目的,但价格她还是希望村长能帮着做个决定。这样的话,别人也不好说东道西了。 村长吃惊的看了丑姑几眼,心里暗道:“这小姑娘可真了不得。”不过再转念一想,这孩子不自己谋生路,一家人就只得饿死了,心里对丑姑的同情就愈增加了几份。但是,同情归同情,干活归干活,虽然他是一村之长,但村里人的家他也不能当啊。怎么说,也得双方愿意这事才能办得成。 “你不过是个孩子,以前也没下地干过活,我也不知道,有哪几家愿意请你呢。”村长把问题丢了回来。 “我也没想帮人干活,就象您说的,我也不会干,再加上我年纪也小,也干不了多少活。但是我家的驴子可以干啊,而且我爹以前干,也是要看着驴子的啊。我现在,只要看着驴子,驴子可是我家最值钱的东西,我得好好看着它。拿驴子的工钱就行了。我不要工钱。”丑姑答。 在丑姑与村长谈的时候,他们身边已经围绕了一些人,大家都自然都想知道丑姑的打算。毕竟秋收时,田多点的,劳动力少的,田远的人,都得请吴猎户和他家的驴子帮助。这都形成惯例了,今年大家还正在发愁呢。 有几家人已经凑在一起,说起过这事,还有人正打算来找村长谈这事呢。他们也是想借丑姑家的驴子来干活,驴子的工钱和往年一样。就是多少有些人打了小算盘,今年没人看着使驴子,想占点便宜,多使使。你想啊,驴子一趟多装个百八十斤的,人就可以少挑一趟了。 不过,丑姑现在这个提议,倒是让有些人家觉得这个说法不错。毕竟驴子是大牲口,也是丑姑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她要自己看着,当然更加稳妥。 “大家觉得怎么样?”村长问。 有几个老实人当即点头,表示接受丑姑的说法。但也有人期期艾艾的,好象不太满意,但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说想占丑姑家的便宜啊。有些事情,可以私下底谋算,但摊开了来在众人面前说,可没有人敢这样做。 “那就这样决定了。依往年的算法,驴子的工钱大家照常给。丑姑自己每天带驴子过来干活,晚上再带回家去。”村长作了决定,大家也没再反对。 接下来,就是决定先到哪家干活的顺序了。这个就由村长来协调了,毕竟有的人家田多,有的人家田少,有的人愿意多出些工钱,有的人小气。 反正丑姑不说话,等他们决定好了,就和明天要用驴子的人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就回家了。 等她一走,大家就象炸开了的锅似的纷纷议论起来。 “这孩子,真是大变样了啊。”有人说。 “可不是,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还这么精明。” “那是有吴猎户在,她不过就是在家里做些家务活,又不出来和别人的孩子玩,我们哪里知道她精不精明啊。”有人说。 “就是,吴猎户多精明能干的人,他的孩子,怎么会差到哪里去啊。”有人感叹道。 “也是,以前都没见过她几次。我们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有人附和道。 不过,到底是有人明白,现在的丑姑和以前的丑姑比,变化可是千差万别了。不过,一想到吴猎户一死,就剩下她撑着一个家,变得强悍精明也正常。不然,一家子就得等着饿死,又或者被别人欺负死。 “算了,算了,都回家歇了,明早还要干活呢。丑姑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村长的话,算是给这件事做了个总结。大家也不好再议论,纷纷散了。 接下来的日子,丑姑天天,天没亮就起来了,她得先弄好饭菜,再吃饱了肚子才能带着驴子出门,去别人家干活。她自己倒不用出太多的力,主要是看着驴子,不能让别人往死里使驴子。虽然驴子力气大,但也不能把驴子累坏了。同时,她还割些嫩草喂驴子,时不时的弄些水给驴子喝,天气热,别说人要歇,驴子也一样要歇的。 当然了,她多少也能帮别人干些活儿,所以主家会管她一顿饭吃,虽然也一样是缺油少盐的粗茶淡饭,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做的饭菜还是管饱的。毕竟干活的人,都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因为姜吴村的田地分散得四处都是,零零散散的并不成片成块,所以家家户户花在路上的时间都长,这时候驴子就是极重要的运输工具了,不然靠大家背挑手提的,一天下来,时间有一半都花在路上了。所以,丑姑家的驴子行情好的很呢。 这也是年年吴猎户会在农忙时都不打猎了,专程打零工的原因。这时节,带着驴子出门干活,比打猎还收获高,并且没危险还能顺带与各村各户的人熟悉起来,有些交情就是这样慢慢建立起来的。 其实吴猎户是个非常有成算的人,可惜的是,他遇上了那样的一个女人。不然,女人稍微帮他一下,家里日子也会好过很多,说不定早早就买了两亩田,日子过得红火起来了呢。毕竟吴猎户独自一个人进山打猎,连个帮手也没有,危险系数还是蛮高的。 正在收粮的时候,干了活,大家都直接付了粮食给丑姑。所以短短十天的功夫,她倒是收了好几升粮食回来,乐得明儿狠不得天天跟着她出去干活。 24.干活 “你还小,在家里照顾好弟弟。跟娘多学几个字。等你再大些了,这些活迟早是得交给你去干的。你急什么呀。”丑姑又是心酸又是开心的说。 她现在年纪还小,天天这样东家西家的去干活,也没有人会说什么闲话,可再过三四年,十几岁的姑娘家,就算是大姑娘了,就不能这样走东家走西家了。会被别人说闲话的,而且有些讲究点的人家也不好意思请她干活了。 如果家里依旧这么穷,那时候肯定得靠明儿来撑家门了,她是个女孩子,在古代女孩子可没现代那么自在和有地位,有些事非得男人出面不可。 “恩。”明儿点点头,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家里就不用全靠姐姐撑着了。 “好了,把你们写的功课给我看看。”丑姑笑道。最近他们的娘开始教两个儿子读书识字。 明儿一听,立马献宝似的,把自己写的大字拿出来了。 看到明儿写的大字,丑姑表示很满意,这孩子已经不算是启蒙了,前面就学过一段时间了,所以识得字已有不少,写得也象模象样了,就是少了风骨。至于小弟嘛,人家才开始学习,字写得丑点也正常,一看就是稚童刚学写的字,但毕竟才启蒙嘛。 “这几个字怎么念的?”丑姑故意装作不认识的问道。 明儿和小弟连忙抢着告诉她,还一本正经当着小先生教她呢。丑姑也故意学得很认真,不得不认真啊,因为她写得字真的很丑,没办法她不习惯用毛笔啊。她写出来的字十分可笑,比明儿的还不如呢。 说到念书的事情,丑姑与他们娘说的时候,那妇人二话没说,就同意了。爽快的令丑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还得费些口舌,才能说服那妇人呢。 “我虽然能教他们读书写字,但想要学有所成,是不可能的。”这位当娘的说。 丑姑点了点头,说:“只要让他们会识字,会写就好了。”她也没指望过这妇人能把弟弟教得能去考秀才。她也不知道妇人的文化水平有多高。再者,这妇人并不关心他们,就算自己水平再高,随随便便教教的,也学不到多少东西。 她只要他们能读书识字,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不至于年纪太大了,就算有银子了再进学堂去读书,怕也读不好了。先得给他们把基础打好。而且她自己也可以跟着学学,就不怕以后别人说她怎么识字这个话题了。 对于一个上了十几学,并且成绩还很不错的人来说,装成个不识字的人,也很痛苦。而且她因工作的原因,繁体字都认识,甚至也会写一些。不用担心看到繁体字,会不认识。其实她自己都可以教两个弟弟,但得找个名头才行。不然,别人还当她是怪物呢。哪里有人天生就会的呢? 大热天的,太阳毒辣的很,天天在外面干活,就算丑姑没有干重体力活,但天不亮就起床了,天都黑了才回家,其实也很累人的。家家户户都是起早贪黑的在田里忙活着,一年到头就是这点指望了,谁都希望快点把庄稼收到家里来,不然,要是遇上下雨天,就麻烦大了。所以,人人都不敢歇,就是最热的时候,也不过是大中午日头最辣的时候,在田边的阴地里歇歇脚而已。 这些日子,丑姑每每回到家,不过是在吃饭时和弟弟们说几句话,就去洗澡睡觉了。她实在是太累了,虽然她不象别人那样一整天在干活,但就是光跟着走来走去的,不停歇,也是极累人的。她毕竟是个才十岁的身体啊。 丑姑甚至都怕自己现在太累了,对身体发育有影响呢。可是不忙又不行,大家都是这样在干活,其实她还能瞅空档子坐在地上歇会儿脚,别人是真的在不停的干活,抢收的时候,本就是最累人的时候。 再说了,她也就这个机会可以让全村人都看着她赚些粮食回来。有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她肯定不能放弃啊,她总得先给家里存点粮才行啊。因为她真的害怕,会被饿死。她现在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体与身份,也明白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现代了。为了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她不得不这么累的去干活,谁让她暂时还没有找出什么好赚钱的门道呢。 实在是因为家里一穷二白,就算他们的娘还能拿些首饰出来换粮食,那也不可能完全把他们养大,而且就算养大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养他们一辈子吗?要真是有这笔银子,吴猎户不早就买几亩地了啊。 一连干了二十来天,村子里的活儿算是干完了。姜奶奶家一直咬着牙没有来叫丑姑,她就一直在帮其他人干活,不过其他人都干完了,她发现姜奶奶家还没有干完。她又主动带着驴子去帮了两天忙。不管怎样,她还是蛮感谢姜奶奶对她的照顾,能帮到他们家,她也乐意。 有了驴子这个大劳动力,姜奶奶着实松了一口气,她真怕孙子累过头了,姜大牛这段日子简直是在拼着命的干活,大中午的,人家都会在田边歇歇,有的人还能收抽歇个午觉。可是姜大牛,却只是歇一会儿,就又下地了。 就算这样,也需要姜春花天天下地干活。她不能看着弟弟与奶奶没天没夜的干活,自己在家里休息。实际上,她才是这个家最年轻力壮的人,干起活来,出的力也最大。丑姑的到来,姜春花才是最开心的。她真的觉得快累死了,同时她也担心弟弟与奶奶,弟弟还没长成人,奶奶又已老了。 丑姑的到来,虽然为姜家人减轻了劳动量,让他们不用发愁了。但是大家心里都有点儿尴尬。所以,干活的时候,大家都在埋头苦干,安安静静的,连闲话都没说过一句。 以前每年这个季节,吴猎户都是先帮姜家干完活,才去别人家干的。所以那时候,姜春花根本就不用下地,就在家里做家务,给大家送茶水送饭菜。而姜大牛与姜奶奶虽然跟着在地里干,但吴猎户是个壮劳动力,再加上驴子这个做运输的,这一人一驴可比姜家一家三口还干得多呢。那时候,姜大牛也可以偷偷懒。而不象现在,他一刻也不停偷懒。 姜春花看着弟弟埋头苦干,虽然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看向丑姑,但脸上表情却并不开心。她就知道大牛对丑姑不满的很,也许他是觉得丑姑没有先来给他家干活,也许他是嫌弃丑姑没有先去姜奶奶商量,又或者是,他觉得丑姑很丢人。反正不管是那种,都表明了他,对丑姑的印象在变差。 姜春花叹了口气,也不看好丑姑与大牛的亲事了。一来丑姑确实也丑,这段时间天天在外面干活,丑姑原本就不好看的那张脸,越发显得难看了,被晒得黑不溜秋的就不说了,皮肤也糙得很,整个人又黑又瘦的,哪里还象个小姑娘家哦。 再者,丑姑现在又有这么大的负累,为了养家糊口,她都主动来找活干了,每天象头驴子似的,天不亮就来干活了。这份劳累,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来说,可不容易呢。由此可见她家里是真的没什么指望了。不出来干活,就得饿肚子了。 姜家的活干完后,姜奶奶也和大家一样,给了丑姑一些粮食当报酬。丑姑大大方方的收下来了,没有推辞。她知道,这一趟他家和姜家的关系发生质的变化了。 以前虽然吴猎户也收了报酬,但是会时不时的送些肉食给他们家吃,早就抵过这点粮食的价格了。说实话,那点粮食,只不过是做给村里人看的。表示他到每家干活都是一样的。 至于他私底下给姜家的猎物,别人也没看见,就算看见也不好说什么。人人都有个交好的亲朋好友,大家家里有点好吃食的,都会送一点给自己交好的人家尝尝,也是常事。 干完了活,丑姑也累脱了一层皮,只恨不得倒头狠狠的睡几天。但是,看着收获,她还是很开心的。丑姑没想过去外村干。她长这么大,就去过集镇上几次,其他的村子,也就知道宁家村。她哪里敢出去找活干啊。再者,她也累了,要好好歇几天。再不歇,她怕自己会累得趴下。 25.歇歇 近一个月的时间,姜吴村的人都扑在地里,专心抢收,大部分人的粮食都收回家了,也就剩下少数几户干活较拖拉的,还没干完,不过也干了大半。也算是大家运气好,丑姑刚在家里歇了一天,这天傍晚就起了风,带来了一阵大雨。大雨也带来了一丝丝凉意,缓解了连日来的酷热。 明儿快乐的看着外面的雨点,笑道:“下雨啦,下雨啦,明天就不会这么热了。” 火辣辣的太阳,一直挂了近一个月,可把大家热坏了。特别是丑姑家,四周光秃秃,不象别人家屋前屋后,还种了些大树。他们家这个房子也就盖了十年多,又加上这块土壤贫瘠,就算吴猎户稀稀拉拉的也挖了几棵树苗回来栽了,但都长得极慢,遮挡不了多少阳光。 所以,太阳从升起到落下去,就没有一会儿不照着他们家的房子的,晒得整个外墙都发烫。要不是因为这屋子盖得结实,墙壁垒得厚,屋顶也比村里其他人要高了一些,只怕屋子里都热和蒸笼一样,呆不得人呢。 再加上这种近山区的乡下,昼夜温度较大,晚上温度比白天底不少,不然,丑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样熬过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的大热天。 这些天实在太热,她带着两个弟弟就在小院子里的竹床上睡觉,露天的小院子,四面都有墙,很安全,比屋子里面凉爽些。 在乡下就有这个好处,虽然白天热的要死,但乡村树木多,晚上降温快,大半夜的,还有露气降下来呢,所以睡到半夜,姐弟三人就又回房里去睡了。 实际上,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过的热天。家家户户都有些竹床,宽木长板凳,都是乘凉用的。洗了澡,大人小孩子一古脑的找个有风的地方,打把大蒲扇子,没多会儿就都睡着了。下半夜,凉快了,大部分人都回屋里去睡。 每天白天最热的时候,明儿和小弟都只能躺在后门口睡觉,那里有点穿堂风吹过去,算是屋子里最凉爽的地方。每当这个时候,他们的娘都会从房间里出来,与两个儿子挤在一块儿。虽然她的房间是全家最好的房间,但热起来,也一样热。 不过,晚上她还是不敢到院子里睡觉的,毕竟现在吴猎户不在了,晚上真要有人跳进院子里,就这一家子妇孺,左右连个邻居也没有,出了事真是叫天都不应。 所以她宁愿热,也睡在房间里。只不过,一直打着扇子,熬到半夜,屋子里凉下来了,就能安安生生的睡个好觉了。反正早上凉爽,她一般都睡得很晚才起来,而这个时候,明儿已经带着小弟给菜园子里的菜浇过了水。 天太热,不浇水,那些菜都得晒死了。不好好的侍候这些菜,哪里够吃啊。这些天大家都忙着地里的活儿,家里没有人能顾着菜园子的人家,菜都晒死了大半。也不止丑姑家的明儿和小弟在干这个活儿,其他户人家的孩子也一样要干些家务活的。七岁左右的小姑娘家甚至都能做一家人的饭菜,还送到地里去呢。 这些天,丑姑就不止见过一次,这么点大的孩子,提着篮子和茶壶往地里给家长送饭菜茶水的。有的家里,几个孩子一起动手,有的孩子不仅要干活,还得负责照顾弟弟妹妹。穷人家的孩子,都是小小年纪就开始干活了,特别是农忙时节,人人都有活儿要干,可没有人闲着。 所以,丑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吴猎户会让他们的娘就这么闲在家里,什么活儿也不干的。就算是干些家务活也好啊,可是人家硬是连水都没有自己烧过。不过,在丑姑的要求下,她总算开始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了。 这妇人连明儿都比不上,丑姑忙,家里的活儿基本是明儿在干,包括洗丑姑三姐弟的衣服,割些青草回来给驴子吃,还得烧茶水,给菜园子浇水,晚上还把要煮的菜都洗得干干净净了,只等丑姑回来就下锅炒了,为一家人早点吃上晚饭做好准备。 明儿就会煮个饭,其实就是放些米在锅里,加了水就直接煮,一般都是煮成一锅子半稠的粥。想要把米焖成饭,他还没有这个功力。丑姑怕他浪费了粮食,就给他弄了个标准,半碗米,半锅水,宁愿稀些,也不能煮糊了。 明儿煮好了饭,凉在一边,等丑姑踏着夜色回来了,明儿就连忙把驴子牵走,去吃他割回来的青草,并且喂水给驴子喝。这头驴子可重要了,大家都非常用心的照顾着它。而这时候,丑姑就可以直接炒两个菜,花个刻把钟,一家人就可以吃晚饭了。明儿做的这些事,既节省了时间,也给丑姑减轻了些负担。 看着雨哗哗的下着,丑姑只觉得连日的疲乏都解去了不少。 “这场雨也算是给我们解了渴,不然明天我都打算给高粱地去浇水了。”丑姑开心的说。半亩地,真要浇水,也是个累人的活。再加上这段时间天气干旱,门口那个小潭,每天都只有一点点水。 每天早上明儿和他们娘去洗衣服,还得跑到远处,就是丑姑他们去捉鱼的地方,洗衣服呢。因为门口的小水潭里的水,也就够一家人吃喝了,再提两桶水去浇浇菜园子,就差不多见底了。好在,这水有部分是地下水,有个极小的泉眼往外冒水,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又有了。 小潭里的水,将将够他们一家人吃喝用水。要是再干旱下去,这点水就不够他们家用了。因此,如果要给高粱浇水,势必要去洗衣服的地方担水,又或者去河边担水了。路程都不算近,这样一来,他们的工作量就增加了不少。现在下了雨,就不用干这个活了。 这几日丑姑也看过了自己家的高粱地,虽然高粱抗旱,但她也怕高粱会干死。她发现,村子里种高粱的人家并不多,就算有种的,也种的少,都是种在不算正经田的地里,大家好象根本就没有指望高粱能收多少。 其实她知道,高粱是个好物,很合适这里的土地。她还记得小时候,小伙伴们都会选些嫩杆当零嘴儿吃,在嚼有点淡淡的甜汁水,就象吃甘蔗一样。 他们家的高粱,虽然只有半亩,地也是吴猎户一筐子一筐子挑来的土改良出来的,但高粱却长得非常好,植株粗壮,穗子也结得多,一看就知道收成不错。 看着这些高粱,丑姑拼命在脑子里找资料,她记得现代,高粱产量极高,并且还可以二次收割。可惜的是,她老家乡下后来不种高粱,多是种小麦和黄豆的,她也不太清楚高粱的二次收割是怎么搞的。 这二次收割的高粱,她不过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那是个农业推广,科学种田节目,她无意间看到的,当时只觉得有趣,就看完了。所以,她知道高粱能二次收割。但是,现代的高粱品种与这时候的高粱品种也不相同,都是改良过好多代的。她不知道,那个法子,在这里能不能成功。 所以,她打算高粱收割后,自己摸索摸索再生高粱。如果成功了,这半亩高粱地,收成起码也能增加三成。对他们家来说,可是个很大的帮助。而且如果能推广开来,大家的日子就都会好过一些。 看着这些高粱,丑姑其实多想这是小麦或者水稻就好啊。她的年代,面食与米饭才是主食,高粱虽然能吃,但让她天天吃高粱饭,估计也受不了。 她不知道的是,高粱是吴猎户挑选了好久,才种的,因为他们家这块地也就只能种高粱了,地太薄,又不易浇灌,其他粮作物不易生长。而且高粱杆晒干了可以当柴烧,嫩的叶子还可以喂驴子,对他们家来说,也算是一举几得了。 26.计划 雨下了两天,也不用出去干活,丑姑趁机好好的休息了两天。这段日子可把她累坏了,就是脸上都晒脱了一层皮,丑的级别就突飞猛进了两级。虽然她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美丑了,但是这皮都晒伤了,总得找点法子调理一下。但是,家里就这个条件,什么也没有。丑姑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给皮肤上贴黄瓜片这一个办法。 不管有没有用,她弄了几条嫩黄瓜切成薄片,偷偷在房里,给自己脸上贴满了黄瓜片。她不敢让家里人看到,因为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雨解了暑气,屋子里也凉快多了,不然她还在屋里呆不住呢。这两日,除了给自己做面膜之外,她还跟着明儿又学了几个字,并且练了两篇大字。家里的笔墨纸张都很差,十分难控制,不过虽然字很丑,练了几次之后,这回她总算能写的横平竖直了。 “姐,你写的字也太难看了。”明儿看着她的字,直摇头。 “我的好看吧?”小弟连忙问。 “是的,是的,你们都比我写得好看。反正我是个女子,能识得几个字就行了,字写得不好,不算什么。你俩可得认真学,把字写好。”丑姑有些恼羞成怒的教训两个弟弟。 明儿冲小弟做了个鬼脸,两兄弟偷偷的笑了,丑姑“哼”了一声,难得的休闲日子,她才不想与两小屁孩子一起认真读书写字呢。这都是自己会的,还得装不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三天,太阳又出来了,不过明显的比前段时间要凉了几度。气温在下降了,夏季快过去了。 这天早上,丑姑发现菜园子的菜和甜瓜,少了很多。她不动声色的查看了一下,看到了几个不属于他们一家人的脚印,就明白了是有人来偷了。 本来呢,乡户人家,邻里乡亲的只要说一声,到园子里来摘几把菜,摘一两个甜瓜尝尝与不算什么。 但这样不问直接偷,并且还一下子就摘走了不少的行为,还是非常令丑姑生气的。要知道,他们家没有正经的田,总共就这点菜园子与半亩高粱而已。整个村子,他们家是最没地的,其他人家哪个不比他们家更加好过啊。现在居然偷到他们家头上来了。这不明摆着是欺负人吗? 而且,他们家的菜园子,不仅他们自己家要吃菜,还有宁二家也得时不时的靠他们家送些菜。她起早贪黑的出去干活,都不忘记交待明儿天天浇水,就是怕天热干旱,菜晒死了,没得吃了。可现在却被别人一下子就偷了大半走了,可把她气得不行。 在丑姑的记忆中,姜吴村民风还算不错,村里并没有泼皮与无赖,小偷小摸的也没有。不过就是有几个人好吃懒做的人,干活拖拉,比如王婶子这样的人,但就是王婶子也一样要干活啊,她不过是干的不太好,还爱偷懒罢了。再就是几个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头。村民们小吵小闹的事是有发生,但真正的大事也真没有闹出来过。 放眼整个村,不干活的就是丑姑家的娘一个人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有人偷上门来了,丑姑很是担心马上就要收割的半亩高粱。这可是他们家唯一的收入。 最重要的是,她怕别人已经完全把他们这一家当成了可以随便欺负的肥羊了,你想来咬一口就来,他想来咬一口也来。以后别说菜园子里的菜了,就是家里的粮,别人也一样会来偷。搞不好还会盯上了她家的驴子,她家的房子呢。 而且他们家这前后左右都没有邻居,离最近姜奶奶家都有近一里多远。人家随便选个晚上,就能把他们一家四口给谋了,还能不让村里的人知道。 这样一想,丑姑哪里还坐得住。 她得找他们的娘商量一下,毕竟家里就她们母女俩能顶上些用处。明儿和小弟都还太小,真要来了一帮子贼子,两个孩子肯定不可能去抓贼。而她们母女俩人,都力气不小,不说自己抓贼,起码也能到村里叫人来帮忙啊。 全村人出动,她就不信还抓不到贼子,就算抓不到,起码也把这件事掀开了。要是村子里的贼呢,事后自然有村长和些有威望的老人们来处理。要是外村来的贼子呢,自然也能交给官府来处理。 有些污脏事,偷偷摸摸的私下进行,有些人就算知道也会本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管。但是如果摊开在众人面前了,再攀扯上几个人了,大家也就不得不管了。所以,这事情,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全村人都拖进来的。不然,光靠他们一家四口,只能任人宰割。 “娘,昨夜有人来偷了咱家菜园子里的菜,把能吃的菜和甜瓜都差点儿摘光了。看来,别人是打上我们家的主意了。说不定这几日还会过来,把咱家半亩高粱全偷了。” 听了丑姑的话,妇人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问:“你想怎样?” “我得抓住贼子,不然以后我们家就不得安宁了。迟早有一日,这屋子这驴子都得被别人占去还不说,我们娘几个,怕也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呢。”丑姑说。 这话令妇人那惯常无表情的面上出现了一道冷厉的怒火,那好看的眉头瞬间攒在了一起。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对于一直盯着她的丑姑来说,却也看得一清二楚。她明白,她成功的挑起了妇人的反抗之心。 “就凭我和你,还加上他们两个,能抓到贼子?”妇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冷冷的问。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这个她基本没有正眼瞧过的女儿,确实不是常人,不仅胆大还挺有谋算的。 “不管怎样,我们总得反抗,不然,坐着等死吗?还是等着别人把我们都卖了,我们姐弟三人,年纪不大,长得也不好看,卖去当苦工,只怕也还能值一二十两银子。至于你,可就不好说了。” 其实她想说,“就你这份姿色,要是卖到烟花巷去,还是能卖个大价钱的。” 这些话,妇人很显然已经考虑过了,居然并没有成功的激起妇人的怒火。丑姑有些失望的看着她,过了好久妇人才说:“这几日,我们晚上不能睡,轮流着守夜,务必要抓到贼子。你也别想着全部抓到了,咱们先盯上一个,抓到一个就行了。再让明儿他们去村子里搬救兵。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 “怎么抓,你能打得过一个壮年男人吗?”丑姑连忙问。这要是来一群青壮汉子,他们也就别想着反抗和抓贼了,能脱身就不错了。 她知道这个妇人力气不小。比如,妇人爱干净,每天的洗澡水,都是一大桶一大桶的,她能两手同时各提一桶水,一点儿也不显得吃力。比如,她轻轻松松就能端着一大盆湿衣服。从这些上来看,丑姑就觉得她不是那种娇滴滴,有手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绣。要么,她就是天生力大。要么,她就是后天有训练过。 “如果是个普通庄稼汉,我还没放在眼里。人多了,我就没办法了。”妇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丑姑心中大定。她总觉得妇人会功夫,因为妇人虽然不干活,也不怎么出门,但身体却保持的非常好,显然她也是有天天运动的,只是丑姑没有看见过而已。 “你和爹一样,会功夫吗?”丑姑好奇的问。 妇人冷哼一声,象是很瞧不起吴猎户一样,但却说了一句:“就他那点子花脚猫的功夫,也叫功夫?不过是能在这穷乡僻壤当个猎户混混日子罢了。” 但无论丑姑再怎样追问,妇人都不肯再说什么了,丑姑一点儿也没有查问到吴猎户这夫妻两是怎么回事? “行了,你准备好些绳子,再准备好几个耐用的火把。”妇人说着进了房间,居然拿出一对孩子玩的钹来。这玩意儿是能闹出很大声响的好东西。当初吴猎户买回来给孩子们玩的,因为她嫌吵,就收起来了。 丑姑看到这个玩意儿,记忆中那久远的过去又回来了。小时候乡村里红白喜事,一定有这个乐器,那时候大家把这个东西,叫镲子。镲子发出的声音非常大,与鼓是绝配。 得到了妇人的支持,丑姑心中大定,开始着手做准备功课,并且认真的交待明儿,“晚上睡觉惊醒些,我怕晚上还会有人来咱家偷东西。我们得抓住贼子。” “姐,我们能抓得住吗?”明儿害怕的问。 “能,你别怕。到时候,你就拿着这个,往村子里跑,边跑边撞击镲子再大声哭叫,把全村的人都闹醒就行了。”丑姑说着把镲子递给他。只要明儿能成功的把村子里的人都带过来,她就不怕了。 明儿接过镲子,顺手就撞击了两下,果然发出了一阵极大的声响,引得小弟惊喜的跑了过来,缠着明儿非要这个东西玩。 “你小声点,不能让别人听到了。”丑姑担醒小弟,可以轻轻的玩。 小弟去玩新玩具了,丑姑又交待了明儿几句,明儿虽然知道要帮着家里,但毕竟才七岁大的孩子,心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明儿,你是男子汉,男子汉要勇敢。我和娘是女人,还得指望你这小男子汉来保护呢。”丑姑只得不停的给他打气,说的自己都口干舌燥了,才终于安抚好了明儿的情绪。 27.捉贼 这天夜里,丑姑不动声色的趴在窗户边,等到夜深人静时,果然看到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背着袋子,提着篮子到了她家的园子里。 月光下,她看出来,这不过是三个孩子,可是让她好好的松了一口气。 于是,她轻轻的去敲了一下她娘的门,果然这个妇人也没有睡,立马起来了。 “来了吗?多少人?”妇人一身利索的短打扮,有点紧张的低声问道。 “就是三个小毛孩子,肯定就是村子里的。”丑姑也压低了声音,告诉她。 妇人也和丑姑一样,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两母女依旧按原计划行事。她俩去捉贼子,让明儿去村子里叫人。 明儿拿着镲子,飞快的溜出了家门,往村子里去了。丑姑母女俩这边居然还出了点乱子。三个孩子,两个人来对付,并不容易,况且最大的那个也不比丑姑小多少。丑姑先出手捉最小的,她娘去抓最大的,中间那个倒是差点儿给逃脱了。 因为小孩子身体小,还很灵活,最重要的是丑姑母女俩也不敢出狠手,都是村里的人,真把三个孩子弄坏了,原本有理的都会变成没理的。 所以,三个孩子在菜地里窜来窜去的,再加上他们本身来就是不止要偷菜,还来搞破坏的,在摘菜的时候,故意把好好的菜杆都折了,枝叶藤蔓也扯得满地都是。再这么一追一逃的一阵折腾,把个好好的菜园子就可给毁坏得差不多了。 最终丑姑母女俩,倒还是真把这三个小贼子给抓住了。然后,就把他们五花大绑起来,捆住了扔在菜园子里。 而跑去村子里的明儿,一路打击着镲子,还一路的大叫大哭的。在夜深人静的村里造成的动静可真不小。没一会儿,整个村就灯火通明起来了,大人们全部起来了。 明儿直跑到村长家里口,才大叫道:“村长大伯,村长大伯,救命啦。”孩童尖利变形的嗓音,在安静的小村子里传出了老远,惊得胆小的人差点吓个半死。 “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几个厚道人立即跑了过来,大声询问道。 明儿见人都出来了,才边往家里跑,边说:“来了好多贼子。”他这语焉不详的话,可是给人带来了无穷的想象呢。 有人担心是来偷他家的驴子的,有的人担心是来偷他家高粱的,有的人什么也没想到,只管跟着他往前跑。而更有好事者,还以为是有人来偷他们家那美人娘的。反正呼啦啦的,一群人有的拎着木棍,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铁锹,全跟着他往家里跑过来。 结果一村人都跑到他家门口了,才发现门口明晃晃的点着两个大火把,丑姑象尊门神似的等在大门口。她娘又换了一身打扮,一身雪白的孝服,拿着把扇子遮着脸,冷冷的盯着菜园子里的三个小毛贼。 “怎么回事?”村长惊讶的问道。 “打扰了大家了。今天把大家都闹来了,是因为有贼子过来了。”丑姑说着,把大家往菜园子里引。 “贼子,你们都抓住了?”村长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的,都抓住了。”丑姑答。 一问一答间,众人已经跟着丑姑到了菜园子,月光下,她的美人娘亲一身雪白的孝服,象个鬼似的突然飘出来,把几个胆小的吓得当场就尖叫起来:“有鬼,有鬼啊。” 一阵混乱之中,村长看得分明,这哪里是个鬼,明明就是个人。 “住嘴,这是丑姑的娘。”村长大喝一声,其实他自己也吓得心在砰砰乱跳。 “他们把我们家菜园子给祸害了。”丑姑说着,拿着火把,示意大家看菜园子。 明亮的火把,把整个菜园子照得一清二楚,而三个小毛贼子被堵了嘴,五花大绑的,连挣扎都挣扎不动了。但是,他们身边的布袋与竹篮子里面却清清楚楚的装着不少的菜。 而原本绿绿葱葱,长得非常好的一块菜地,全部给人糟蹋的不成样子了。辣椒梗基本都半折断了,黄瓜连藤蔓都扯得七零八落了,而甜瓜也一样的遭遇。搭着架子的豆角,丝瓜更是被连架子都扯得东倒西歪了。地上满是踩乱了,扯掉的辣椒,茄子等。 要知道,这段时间大家只顾着地里,好几户人家菜园子里的菜都快死光了,现在一看到这么好的一块菜地,被人给糟蹋成这样,心都在疼。 “太不象话了,把人家菜园子给糟蹋成这样,这是哪家的孩子,让他爹娘赔钱。”有人气愤的说。原本丑姑家就一屋子妇孺了,就剩下这一点子菜,还给搞成这样,这不完全是欺负人嘛。 “就是,哪家不是指望菜园子过活的,人家好好的菜园子,这下子全完了。一定找他们爹娘赔钱。” “哎,这不是王婶子的三个儿子吗?”有人叫道。 而早就发现是自己家儿子的王婶子,哪里能听得下去这些话,立马大哭大叫道:“我的儿,你们伤到哪儿了。你这个死丫头,把我儿都打伤了,我和你们拼命。”她一副泼妇样,直直的冲了过来。 大家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一身白衣的妇人却比她更快,一把揪住她,一手捏着她的脖子,冷哼一声说:“还想倒打一耙?你那几个贼儿子,可都好好的。” 王婶子被她捏着脖子,憋得拼命挣扎,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从来没有人想到过,吴猎户的媳妇儿居然这么厉害。 丑姑的娘把王婶子扔在地上,真的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依旧拿着扇子半遮着脸。 丑姑这才开口道:“姜奶奶,吴婶子,姜大伯。那天我去卖菜和甜瓜,你们可都是看到了的。我那两篓子菜和甜瓜,一共得了一百零一十个大钱,交了四个钱的税。还剩下一百零六个大钱。你们可以去市场上问,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家的菜园子可值钱啦。” 被点名的人,当然记得那天丑姑去卖菜的事情,但对她卖了这么多钱还是很吃了一惊,一般人去卖个五十个大钱,就觉得很开心了。 “就一些不值钱的菜和甜瓜,哪家没有啊,还值这么多钱,你想讹人啊。”王婶子顾不得害怕,又立马大叫起来。如果卖一次就这么多钱,这一园子的菜,可不得值二三两银子啦。不过,说完之后,却又害怕的往人群里钻。 “当天我们和宁家村的宁二与柱子搭伙一起去的,他们可以为我作证。你们害得我家失去了这个收入,是想害死我们吗?还不是看我爹去了,就来欺负我们啊。”丑姑也跟大哭大叫道。 丑姑一哭,明儿与小弟也嚎啕大哭起来,还齐齐叫嚷着爹爹。要知道,这会儿正是七月里,鬼节期间。 随着他们的哭叫,一阵凉风刮过,瞬间令众人害怕得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都觉得,这真是吴猎户回来。 众人再看看不成样子的菜地,心里都对王婶子充满了鄙视。你说你家来摘人家几把菜,偷人家几个瓜也不算什么,大家就算知道,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可你把人家的菜园子全毁了是几个意思。 “不管能卖多少钱,你家是一定要赔的。这么大一块菜园子,好好的全给祸害了,他们家拿什么菜来吃。”村长恼火的喝道。 村长很明白,丑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把一村子的人都弄来了,肯定就是不想轻轻放下。他心里对丑姑多少有些不满,但是人家一家子就靠这点菜了,他一想到自己家的菜园子还没有丑姑家的照顾得好,也心疼的很。 这时节,正是家家户户准备腌菜,剁酱的时候,这辣椒连个梗都没有,这一年要用的辣酱,丑姑家可怎么办?还别提,那些甜瓜了和其他的菜了,没了这些菜,拿什么上餐桌啊。 王婶子混在人群中,一个劲的撒泼,说不过是个菜园子值当什么,摘几把菜而已。把他家三个孩子五花大绑的,都弄伤了什么的。这哪里是乡里乡亲的,完全是把他们家的孩子当歹人。 丑姑大怒,说:“你们想吃,摘点就行了,我家也不是那么小器,舍不得。你干嘛把我菜园子全毁了,你就是成心不想让我们好过,就是故意欺负我们。大家评评理,有这样的人吗?是不是我明天也去村子里,把大家的菜园子也全部毁了,也不算个事啊。” 一听到要去把大家的菜园子全毁了,原本只顾看热闹的人也不干了,纷纷指责王婶子。骂她不好好教孩子,自己家菜园子不好好办,天天你家园子里摘把豆角,明天他家菜园子里摘几个茄子。村里就没几户人家,他家没光顾过的,时间长,大家本来就很烦他家这种行为。 虽然说菜园子的东西不值当什么,但人人都自己种,就他们家懒,不好办菜园子,惹人厌的很。关键是,你摘菜就摘菜,却把人家菜园子全毁了。这已经不是懒,想吃菜,而是居心不良了。 况且丑姑一开始就把贼子这个帽子给扣了下来。说的是家里闹贼子了,可不是说来摘点菜这种小事呢。再加上丑姑的娘那身打扮与刚才的动作,真正的把大家给吓坏了。她一言不发,就那么站在这里,众人就觉得,周身发寒,总觉得吴猎户就在附近一样。 众人纷纷指责王婶子夫妻两,但是言语间也都有怪丑姑把事情闹大的想法。觉得不过是偷两棵菜而已,骂一顿也就结了,再责令家长打几顿就行了。 丑姑本来就打算趁机立立威的,哪里能让他们有这种想法,又大声说:“他们今天能来把我家菜园子祸害了,明天全村的菜园子,是不是都去祸害啊。难不成村子里要养一群贼子吗?” 接着,她又大哭道:“我累死累活的,天天象头驴子似的在村子里干活,哪家的十岁孩子有这么累,为的不过就是一口吃。现在你们这样欺负我们一家妇孺,只不是想逼我们去找我爹啊。”她边哭边大喊:爹啊爹啊,你可得在村子里看着我们啊,不然我们一家子就被别人欺负死了。 她一哭,两个弟弟又跟着一起嚎哭起来,三个孩子的哭声,在七月的夜风月影下,格外增添了些凄惨,弄得众人都毛骨悚然起来,一时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这时,丑姑的娘开口了,她冷冷的说:“所谓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偷菜就不叫偷吗?难不成村子里想养几个贼子,以后大家睡觉都得睁一只眼了,不然今天你家丢一袋粮,明天他家丢两只鸡,还怎么过日子?” 她这顶帽子可比丑姑扣得更大了,庄户人家,本来就穷,要是还有几个贼子天天盯着你家,三瓜两枣都保不住,这日子还怎么过? 众人一时间居然都愣住了,半天没有人敢出声。 得不到回应,这妇人冷笑几声,又接着说:“以后提起姜吴村,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姜吴村是个贼子窝。只怕等不到官府来灭村,姜吴村就自己灭了自己。一个贼子窝,姜吴村的男儿也别想娶到媳妇儿,女孩儿也别想嫁得出去了。” 众人跟着她的话一想,都硬生生的吓得打了个激灵。这话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把大家吓坏了。 28.处理 村长本来想当合事佬的,把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这时候再也不能不出声了。确实大家只是想到,不过是几把菜而已,却没有想到,长此以往,小事就变成大事了,到时无法收场,受害的可是全村的人。 他先严厉的骂了王婶子大河夫妻俩几句,又说:“大河,你家出贼子了,要么现在你们一家子就离开姜吴村,要么就规规矩矩的赔丑姑家的损失,好好向他们赔个理,再保证好好管教孩子,不让他们再当偷儿。否则姜吴村容不下你们一家子了。” 贼子,是大家都不能忍的,况且丑姑的娘说的话也太可怕了,什么一个贼子窝啦,官府要来灭村啦,男儿娶不到媳妇,女孩子又嫁不出。这些话,可都是要人命的啊。所以村长的话,得到了全部人的赞同。 “就是,姜吴村不能出贼子。”众人纷纷叫嚷起来。 王婶子原本还要撒泼的,这会儿可不敢了,她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丑姑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冷笑道:“干了坏事,就想跑,可没这么容易。今天非得把这事弄个分明不可。”她这会儿,真是气坏了,要不是她娘说的这几句话,又露了一手出来。村长和村里的人,还打算就轻轻放过偷菜这事了。 众人的指责,与村长的说法,令大河这个原本就十分老实不爱说话的男人气得快要炸了。 他不仅仅是气,还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后悔,一把扯过王婶子,大巴掌啪啪的煽了王婶子几耳光,还拎着根棍子要打死几个孩子。 边打还边骂道:“我打死你们几个贼子。我叫你们不学好。” 别人也不拦他,几个孩子被他没头脑的抽了几棍子,吃不住疼,又吓坏了,连忙说:“是娘叫我们来的。” 大河一愣,下意识的问:“她怎么教你们的?” “家里菜不够吃,娘就叫我们来丑姑家园子里摘些菜回去,还说她家的甜瓜种的多,摘些回去吃。我们摘了一回,娘今天又让我们来,把菜全摘了,再把他家的园子祸害了。说反正他们家没了吴猎户,想怎么欺负就可以怎么欺负。”那七八岁的三小子,居然哗啦啦的把他娘说的话给全部学了出来。 丑姑听了这话,马上明白了,王婶子为何这么做了。搞了半天,王婶子还在为上次没抢到她家的一件大衣服,还被打的事生气,就让孩子们来祸害他家的菜园子,给自己报仇来了。 “大家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怎么我们家一门妇孺就该被欺负啊。你们听听,是我冤枉他们吗?他们这是要断我家的活路啊。”丑姑连忙大声问道。 瞬间,大家怒愤起来,唾沫星子都差点儿淹没了王婶子。搞了半天,还真不是丑姑扣大帽子,说他们是贼子,这可比贼子还可恶呢。大家本来还觉得偷点菜不算什么的,可是这么故意的来祸害别人家的菜园子,还说的理直气壮的,可真是太令人生气了。 村长更是直言:“这样教孩子,这孩子迟早要变坏,真成贼子了。大河,你这个婆娘不是好东西,赶快叫两个人抬到娘家去吧。姜吴村不敢要这么坏心肠的恶人。没的连累了一村的名声。” “就是,就是。咱们姜吴村历来清清白白的,可不能让她坏了咱们的名声。以后连累孩子们说亲。”众人皆附和,一定要把王婶子赶走。 王婶子在儿子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就吓得半晕了过去。她也不是个傻子,那样的话能在家里说说,可不敢真的做出去,让大家都知道。她又不是什么好名声,平时就惹人厌,这会子可没人会同情她,帮她说好话。 她死死的抱住几个孩子,象是抱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被休掉的女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大河气得浑身发抖,大怒,把王婶子一脚踢翻在地,狠劲的连踹了几脚。还发疯似的大叫着,要打死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和王婶子全部嚎哭起来,一个劲的叫嚷着再也不敢了这样的话。众人却只是冷眼旁观,没人说话。 大河出了一场气,反倒冷静下来了,说:“各位叔伯大娘大婶,我真的不敢要这个媳妇。我一定要休了她,今天先把她捆起来,明早请大家帮我做个见证,陪我把她抬回她娘家去。” “不要,不要休了我。你这是要我去死啊,我给你生了五个儿子啊,你要为五个儿子想想啊。可怜我的小五儿,还在吃奶。”王婶子瑟瑟发抖的扑过来,抱住他的脚,哭喊道。 她边哭,边向全村人诉苦,“家里那么穷,我这些年没吃过一顿饱饭,谁不比我过得好。可怜我的大儿,好生生的就成了个残废人,就是因为穷。”她说的这些也是实话。 他们家日子是过得差,而且他们家的大儿子,今年都十三岁了,原本该是个大半劳力了。可是一场病,却让那孩子成了个废人。而且因为这事,王婶子还跟着死了才一岁多的二儿子,大家一想起这事,也是为他们心酸。 接着,王婶子又对她的三个儿子哭道:“我要是被你们爹休了,你们也没有名声,这辈子还能有个什么好出路,一辈子都讨不到媳妇,只能齐齐打光棍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是想起来了。有个犯了大错被休的娘,这样的孩子,也是要受歧视,被人瞧不起的。 王婶子边说边哭,边求饶,再加上三个哭嚎的儿子,这场面比丑姑姐弟三人同哭的场面也不差,都可怜之极。这真真叫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她的三个儿子也很明白,不能让爹和村子里的人真的把他们娘送走。虽然这个娘干活家偷懒,家里也收拾得不太好,但是她对孩子们还是关心的,家里穷拉拔大孩子也不容易,她也确实吃了不少苦。而且要是没了这个娘,他们家的日子只会过得更差。 三个儿子和王婶子一阵求饶和哭闹,求大家不要休了王婶子。大河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吃奶的小儿子,再加上一个生病没钱医,残疾了的大儿子,再看看已经吓得不成人样的婆娘。再想想,如果没了这个媳妇儿,这个家只怕会更加艰难。 原本还很强硬的大河一下子摊到在地上,再也忍不住了,也象个孩子似的呜呜大哭起来。 这下子,大家都不好说什么了。确实,大河家的境况也是特别差,不然大家也不会忍着王婶子那股子见到什么都要巴上去,不得一点好处不罢休的性子。 他家的大儿子,原本好好的,可惜的是那年生了病,把家底都败光了,还是没医好,最终落得个残疾,双腿行动不便,成了个废人。不然,他现在就能很多干活了,家里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丑姑的娘。希望她能高高举下,轻轻放下。现在大家全部忘记了丑姑家,也是一门妇孺,好象丑姑家比大河家条件好了很多似的。 妇人冷冷的扫了大家一眼,示意丑姑处理这些事情。她实在是懒得再说什么了,遇上这样的事情,明明有理,还说不清了。 丑姑知道现在不能指望她,连忙大声说:“村长,要怎样处理他们,我家是没资格说什么的。但是,我家菜园子的损失,不能就这样算了。哪个不知道,我家没了我爹,一亩田也没有,一家子就指着菜园子过活呢。我上次卖菜和甜瓜还得了一百一十个大钱呢。” 丑姑特意点出一百一十个大钱,这对一个钱都舍不得花的村民们来说,也算是个大数目了。 她可不想当圣母,王婶子家过得不好,与她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她家闹的。凭什么就要来欺负他们家。 再说了,她闹出这么一场动静,为的可不仅仅是治王婶子,主要还是为了让村里人明白,他们家虽然没了顶梁柱,但也不是可以随便任人拿捏的。今天她要是就这么轻易就放过了王婶子一家,明儿再闹出个什么事情来,要怎么处理? “村子里得过吴猎户好处的人家不少吧,有好几个人还是当初他救的呢。现在吴猎户不在了,他们一门妇孺,就剩甜瓜和菜种得格外好,还能卖些钱回来,贴补贴补嚼用。这都断人活路了,总要给个说法吧。”姜奶奶这时候终于说话了。 她年纪大了,青年守寡带大儿子,儿子媳妇死后,又带了孙辈。这年头,虽然时有寡妇改嫁的事情,但象姜奶奶这样的女人,除了王婶子这种浑人之外,全村的人都很敬着她的。这要是搁在有些地方,都能上表朝庭,给她弄个牌坊了。说起来了,也是村子里的好名声呢。所以,有时候,她说话还是有人听的。 姜奶奶这一开口,有很多人就脸红了,别说人家吴猎户当初救过一些人的命,就是后来,他也给大家不少的帮助。哪家没有吃过他给的山鸡野兔子,现在倒好,这些人不记恩情就算了,还来谋算人家的孩子。 姜奶奶看着丑姑独自面对着一村子的人,就想起了自己当年儿子媳妇都死了,独自拉扯大两个孙子的艰难。 要是没有吴猎户,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拉扯大两个子孩子。可以说,吴猎户是村子里对姜家最好的人。现在,她多说两句话,也是在还给吴猎户这个恩情。 29.结果 大家的目光全部都盯在大河一家人的身上,这个时候,他们也无法再说出什么,想让丑姑家不追究的话了。 在众人无声的压力,大河终于表态了,说:“丑姑,是我对不起你家。这个损失我一定赔。”说着,他让人去他家背一袋粮食来。 其实有些脑子灵光点的人,已经明白了王婶子为何争对丑姑家了,一来就是为了上次被打的事情,二来也是为了这段时间抢收的事情。 这王婶子上次被打了一顿,是好了很多。但这段时间抢收,王婶子和几个儿子也都被大河拖到地里,一个都不许偷懒。一家人无论大小,都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忙活着,累了个半死。 虽然丑姑到好几户人家帮工去了,但大河却因为自己家吃饭的多,干活的少,家底穷不敢请,拼死拼活的带着一家人在地里干。往年,他家虽然也没有请吴猎户帮忙,但是在路上见到了,吴猎户还是会顺手帮他们运两趟粮食回家的,驴子跑两趟,就能让他们一家少干两天。 可是今年丑姑倒好,在路上空牵着驴子也不给他家运一趟。所以,王婶子心里又生了一层不满。几重不满加在一起了,就让她起了这个黑心肝的主意。 村长没有阻止大河的行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赔丑姑家的损失,这个分寸并不好拿捏,现在大河自己开了口,正好省了他的麻烦。 这一袋粮食,可是庄户人家两三个月,甚至小半年的口粮呢。王婶子与几个孩子,看着一袋粮食,心疼的哭都不敢哭了。 这些粮食肯定比丑姑家的菜园子值钱,这次他们可亏得很了。便宜没占到,反而损失了一袋粮食,并且落了个全村人嫌恶。众人都有总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不过,一袋粮食,丑姑也不敢收下,她很知道一袋粮食对王婶子一家人的重要性。但是她可是拿定主意要让王婶子受教训,并且给村子里人也提个醒,让大家知道,他们家可不是好欺负的。所以,赔偿她是肯定要的。 再说了,菜园子毁的差不多,接下来没菜吃,也是个大问题。她不可能天天去东家要点,西家要点菜回来吃啊。她可不想就因这点子小事,受了全村的人情。 所以,她灵机一动,对大家说:“这一袋粮食,我不要。明儿去拿升子和面盆出来,咱们量几升粮食出来。上次我带的菜和甜瓜卖了一百一十个大钱,现在就拿这个算帐。可是,我家的菜园子肯定不止值一百一十个大钱,所以,除了这五升粮食之外。你们家还要赔给我每天吃的菜,一个月为期限,怎么样?” 一听不要那么多粮食,要赔菜,王婶子连忙求助的看向大家,就是大河叔也一样,拿菜抵啊,谁都乐意啊。少了一袋粮食,他们就得闹饥荒了,现在能得回来大半,别说是拿菜抵了,就是丑姑再提出些什么要求,他们也同意啊。 大家互相看了几眼,也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毕竟粮食家家户户都不宽裕,但菜嘛,家家都有吃的。这样一想,大家就觉得丑姑也是很宽厚的人。特别是那袋粮食,在量出几升粮食后,还剩下一大半袋。王婶子也顾不得挺尸了,死死搂着粮袋不放手了。这可是他家的命根子呢,没了这些粮,一家人可得饿好长时间肚子了。 “我愿意,我愿意一个月天天给你送菜。”王婶子大声叫道。 “大河叔呢?村长大伯,吴大伯,姜大哥,你们看呢?”丑姑点出几个人的名字,问道。 “行,大河家赔菜给丑姑家……”村长刚要答应下来。 丑姑连忙又说:“以一个月为期限,不拘茄子,辣椒,豆角,丝瓜,黄瓜,小青菜,什么都可以,每天给我送五斤菜,两三样就行了。” 她特意点的这么清楚,就是知道王婶子家的菜园子基本是村子里办得最差的,肯定不可能天天有这么多菜送给她。到时候,王婶子随便拿点东西来就算数了。岂不是有理说不清楚了。她也不可能天天为这事,去村子里要说法。 “就是。这个要求不过份。五斤菜,吃一天,也不多。”几个妇人纷纷说。 果然,王婶子不敢点头答应了。众人看着大河涨得通红的脸,一下子全想到了,他们家的菜园子,哪里有这么多东西哦,就是自己家都不够吃的,哪里可能天天有五斤菜送给丑姑。敢情他们先答应下来,不过是想蒙混过关呢。到时候,随便送点东西来,就说送了菜,丑姑也没法子啊。 众人又议论纷纷,说得大河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大河的几个亲族人家里菜园子还是办得不错的,但是光指望他们几家,一个月供应丑姑家也不可能啊。因为王婶子经常要指使儿子在这几家菜园子里摘菜的。 村长大为赞赏的看了丑姑几眼,心道:“这丫头果然有谋算。”她的这个说法,可真是兵不刃血,一个月,天天送,还得几样菜,看是小事一桩。但实际上,这样做,不仅自己家的实惠得到了保障,还狠狠的戏弄了王婶子一家。 最重要的是,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等于全村的人都看管着王婶子,以后王婶子肯定不敢再干些什么了。一个月啊,天天去求东家,求西家的,但凡有点自尊的人,都知道下回自己要把菜园子办好了。这么做,还能把王婶子这懒散的性子扭过来也说不定呢。 村长听着众人的议论,硬是等大河和王婶子的脸子丢光了之后,别人也提不出什么好意见了,才提建议说:“咱们一个村的人,家里有吃不完菜的也不少。不如这样吧,大家也都帮大河家一把。大河,你家没有菜,让你媳妇每天带着这几个小子,在村子里每家每户的讨菜,送到丑姑家,一个月,一天都不能断。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全村人都看着。” 一个村子,今天你家拿点菜,明天他家拿点菜,供应丑姑家一个月的菜,还是可以的。只不过现在是由王婶子家去讨菜送过来,丑姑就不存在得了全村人的人情。村民们也不好驳了村长的面子。再说了,这让王婶子天天在村子里讨菜,对着众人说尽好话,也是很解气的事情,所以大家就都同意了。 见众人都同意帮自己家了,大河连忙感激的对着大家说:“多谢大家伙。从今天开始,大家都帮我看着,要是他们母子几个再生什么事,大家也不用可怜我们了。该打的就打,该赶的就赶走。” 接着,他又对丑姑说:“丑姑,你是个好孩子,是叔没本事没管教好媳妇和孩子。对不住了,叔也没什么能耐,以后就让他们给你家砍几担柴吧。” 这会儿,他好象突然醒悟过来,说的话也条理清楚,一反平常的窝囊样子,可把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你一个大男人,一家之主,以后可得好好教管孩子们。不要让他们一个个闲的无事生非,别说砍柴了,该有多少活儿可以干。你们家人多,虽然嚼用多,但干起活来也有人啊。”村长赞同的说道。 “可不是,要是你家人人都勤快的干活,生活哪里就至于这么艰难呢。”有人也说。 看着众人一副你好我好的样子,丑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们家也还要在这个村子里生活,需要倚仗大家的地方可不少。所以,她也就顺着众人的口风,也一副原谅了王婶子一家人的样子,打发走了众人。 30.送鱼 众人走后,丑姑怏怏的收拾好东西,带着弟弟们去睡觉了。今天忙活了半夜,两个孩子怕也是吓到了,她不敢放他们自己睡了。 而回到家的大河一家人,也没有睡着。 大河下定决心狠狠教育儿子们,当夜回去后不仅狠打了一顿,第二天还不许他们吃饭。并且说:“你们要是不想在这个家过了,就跟你们娘走,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许进村了。就不是我家的人了。” 孩子们吓坏了,王婶子也吓坏了,不仅吃了一顿打,还足足饿了两天,大河的一家之长的气势全开之后,母子几个吓得他们都说再也不敢了。并且,他们第二天就开始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讨菜,再送到丑姑家来。全村的人都盯着呢,一个月下来,倒是把王婶子和她的几个儿子,给整得服了。 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在村子里使坏,干活也不敢偷懒了。后来,他们家居然过得不错,这可是后话,提到这件事,后来都有人说得亏了丑姑。不然,王婶子与几个儿子,要是继续这样,村子里也头疼。 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是,丑姑得到了约三十斤粮食,同时也杜绝了再被其他人欺负和偷盗的机会了。对她来说,算是很满意这个结果了。至于王婶子与她的儿子们,她相信,一个月的惩罚,总会让他们长点心的。至于变不变得好,就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了。毕竟她连自己家的事情都顾不过来呢。 可是,第二天早上,丑姑看着自己家毁了一大半的菜园子,她的心都在滴血。没了这些菜,虽然这一个月的菜有来头了。可是往后该怎么办呢,而且她家还得供应宁二家吃菜呢。她还准备多弄些剁辣椒酱,和咸菜呢。一下子全泡汤了。 好在,她家院子里还放着她几个老南瓜和大冬瓜,算是存的菜了。而且前段时间,她已经弄好了辣椒酱,酱黄瓜,酸豆角各一小坛子,豆角干等也都弄了一些。不然,就是每天送来的菜,只够当天吃,一点儿咸菜都没有,没菜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吃过早饭后,丑姑带着明儿开始收拾菜园子,把毁坏的藤蔓茎杆等全都收拾干净了,最后就剩下的漏网之鱼,就是五根辣椒,三根茄子,豆角和丝瓜还各有两根。倒是葱和韭菜保存的还比较完好,其余的就全完了。就这么点东西,勉强还能让他们家隔几天能有点菜吃吃。也算是个安慰了。 “就这点儿了啊。”明儿哭丧着脸说。明明是一园子的菜,现在就空荡荡的,只剩下这么一点儿了。 “丑姑,明儿。”门口传来了宁二的叫喊声。 “我们在菜园子里。”丑姑答道。 “这是怎么啦?”宁二惊讶的看着丑姑把大量还能结果的藤蔓全部挖了,满园子的空荡荡 ,非常不解。 “嗨,别提了,昨夜,有人来把我们家菜园子全部给祸害了。这都没有用了。”丑姑烦燥的说。 “他们好坏啊,偷咱家的菜就算了,还把这全祸害了。”明儿抹了把眼泪说。 “丑姑,你先去收拾这两条鱼吧,我们来帮你挖菜园子。”宁二说。 “好,谢谢啦。”丑姑也不矫情,有柱子这个壮劳动力,也不用她和明儿两人挖地了。挖地可是个重体力活。 看到放在门口的篓子里装的鱼,丑姑吓了一跳,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鱼啊?”这一条起码有四五斤重呢,还很新鲜,没有死透呢。 “前两天不是下大雨了吗?我家后面河里鱼都浮起来,我们捞了几条,吃不完就给你家送了两条来了。”宁二说。 他家后面,也有条不大的河沟,平时水不大,鱼也小。但天气很是热了一段时间,再猛下大雨,河沟里的水猛涨了起来,也不知道就从哪里来了一些大鱼,还都浮起来了。 柱子是个傻大胆,但力大眼头准,并且他还会水,可不尽情的捞啊。他们家里已经腌了好几条鱼呢。他们出门时,还有几条鱼老爷子等着要处理呢。当然了,他也让老爷子去村子里给几户人家送了鱼过去。 丑姑很开心得到两条大鱼,连忙去处理,她把鱼的油与肠子鱼鳔这些内脏都留下来了,仔细清理着。 宁二看着她处理鱼,顺道问着她家菜园子的事情。看她留下这些东西,不解的问:“这些留下来做什么?” “吃啊,这些白白的,都是油呢,在锅里炼出来,可以存着当油吃啊。而且鱼肠子鱼鳔也很好吃啊。”丑姑说。 “这样啊,我们家把这些都丢了呢。”宁二后悔的说。 不过一想到,他们出门时,还有两条大鱼放着,老爷子没空处理,他顾不上其他的了,连忙带上柱子要赶回家去,可不能让老爷子再把这些东西扔了。他家也一样缺油水。 “别忙走,带两个冬瓜和南瓜走吧。”丑姑说着,又把那些今天收拾菜园子,得到的一些踩坏的,和还没长大的茄子,黄瓜青辣椒等给他装了一些。 “你们家都没有得吃了,还给我们做什么?”宁二不肯要。 “我不是让他们给我们送菜一个月吗?一个月后,其他的菜也差不多要长出来了。哦,对了,如果你们还能弄到大鱼,到你们村子里换个十斤二十斤红辣椒,拿过来我帮你们剁成酱。本来我还准备剁酱时,给你们备一坛子的,现在我们自己都不够了。”丑姑说。 “那行。我先和柱子回去,等明天再来给你家挖菜园子,你别自己干了。”宁二交待了一句,带着菜和柱子匆匆回家去了。 就在丑姑收拾鱼的这会儿功夫里,柱子已经挖了一畦地出来。丑姑干脆先在这块地上,播了一些菜种子下去,也不管这个季节对不对,反正以前在现代,很多蔬菜不是种大棚一年都能吃上两季呢,比如茄子辣椒黄瓜类的,有早的也有迟的。早的四五月就有吃的了,迟的到了十月都还有吃的,家里人都叫秋茄子什么的。 所以,她一共种了两行辣椒,一行茄子,十来颗黄瓜种子。这些要是能结果,秋天就有新鲜菜吃,不能结就没办法了。 两条大鱼,丑姑把鱼头,鱼尾巴和鱼骨头斩成块,留着今天吃。其他的好鱼肉全部切成小块腌制起来了,留着慢慢吃。 而那些鱼内脏洗干净后,沥干了水,放了点点儿油在锅里后开始把这些鱼肠子和鱼油放进去小火慢慢熬着,鱼肥大,油水还蛮足的,足足熬了一小锅油出来,但是鱼油比较腥,比不上猪油。 盛了纯油之后,锅里还剩不少的肠子等物,油也还有不少,丑姑把鱼头鱼尾巴等扔进锅里,两面煎黄,再加入了几个半青不红的老辣椒,一股子辣香味扑鼻而来,把原本的鱼腥味驱除了不少。然后,她再从坛子里抓了一把酸豆角出来,洗净切碎了扔进锅里,再加了一瓢水,开始煮。快煮熟时,她再加入一些茄子,黄瓜,最后加了一大把葱,就起锅了,足足炖了一小盆子。 这锅子鱼又香又鲜,搞得明儿和小弟口水直流。丑姑留了一小半存着晚上吃,剩下的大半盆子全部端出来了。 丑姑因为抓贼一事,他们的娘也出了一把子力,吃饭时候,就特意的分一个带着肉的鱼头和几块鱼排给他们娘了,而把那些鱼肠子等内杂都仔细的挑出来了。她想,那妇人应当不会吃这些内脏。就是宁二都不知道可以吃,大户人家肯定是不吃的。 果然,她娘看到分给自己的菜,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有时候的菜,她实在是看不上眼,那表情会十分明显的嫌弃。不过现在家里就是这个情况,有吃的就不错了。所以她就算非常不喜欢,也只能忍着。不然就得饿肚子了。 姐弟三人坐在一起,就着一半盆子鱼汤开始吃饭了。丑姑把鱼眼睛那一块的嫩肉挑给小弟,小弟还小,不太会自己吃鱼,不敢给他吃有刺的地方。 “还是大鱼好吃啊。”明儿边吃边说。 这种大鱼,油水足,丑姑厨艺本身就不错,虽然缺少调料,但味道真心不错。几个人一阵风卷残云般的,把桌上的的菜全吃光了,个个吃了个肚子圆。 “那是,最重要的就是大鱼油水足。”丑姑说,她这一顿也吃得不错,而且也很满意,家里又多了大半碗油可以使了。 炒菜不放油,说实话真的难吃的要死。要不是怕饿死,她都不会吃。鱼油虽然腥味重了些,但有辣椒,葱等调味品,还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而且长时间不吃油的啊,她会觉得难以忍受。 31.算计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丑姑和明儿两个还是勉强挖了一畦地出来,主要是为了多种些菜。早一天种就能早一天吃得上新鲜的菜。这次她种的是一些青菜种子,还有一些萝卜种子。她记得,萝卜苗也是可以吃的,特别是这种小红萝卜的苗,味道很不错。就算种的时间不对,长不出萝卜,只长苗也一样能吃。 第二天,宁二和柱子果然又来了,不过是到了快中午时才来,而且还真的如丑姑说的,弄了一篓子红辣椒来了。大约有二十斤重呢。 “你看这么多,行不行?不够,我明天再去村子里换些。”宁二问。 “差不多了,你们还能弄到鱼啊,难不成找到了个鱼窝子?”丑姑惊讶的问道。 “也不知道还弄不弄得到,要是弄得到,我就去换。不然的话,就拿其他东西换吧。”宁二答。 他也不好意思自己一家人捞,吃独食,因为这些鱼明显是外来的。他今天已经告诉村子里人了,一村的人都集到他们家后面那条小河沟里来捞鱼了呢。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捞得到。 “也不一定要换成辣椒啊,如果有可能,你最好是找别人换一两只下蛋的母鸡,也可以添点蛋吃吃。”丑姑提醒他。 宁二点点头,这段时间他没有过来,主要是因为柱子爷孙两带着马天天要干活。他在家里也就是帮着做做饭,搞搞后勤工作。他第一次做饭,但味道却比柱子阿爷弄的还好。老爷子原是不许他干这个活的,这回也不好再反对了。况且他和柱子两个起早贪黑的出门干活,也确实是累了,没体力没心思再操这些心了。 “你们家出去干活了吗?”丑姑边弄辣椒边问。 “去了啊。还赚了一些粮食回来了。”宁二说,语气里有明显带有了开心,显然收获还不错。 这段时间,老爷子带着柱子和马在村里干完了活,又到外村去寻了个大户家狠干了几天,是直接住在别人家的,过了五天才回来,当然了,所获颇丰,足足装了大半袋粮食回来,还余外得了一升大豆,说是专门给他们家马吃的。 主家大方,这也是因为,他们总共算三份的工钱。而且柱子力气极大,马又能驮四五百斤不成问题。有了他们爷孙来干活,主家提前了两天把粮食都抢收回来了。 正好赶在下大雨之前把全部的粮食都收好了,不然,就得有部分粮食收不回来。主家心情好,给的工钱就大方了。并且还和老爷子说好了,“明年你们再来干活,我也依今天的价给你们。” “那就说好了,明年我们再来。”老爷子笑眯眯的同意了。 有了这个长工可以干,干几天,就有一月的口粮,这可比在村子里收入高多了。第一年帮村里的人做,老爷子还是多少给大家了一些便宜。宁家村的人和姜吴村的人一个样,也一样有人光想占便宜的。老爷子不计较,就恨不得少给一半。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按正常价算的。毕竟人家老爷子说了,只算两个半工。不算三个工。其实他们带着马算三个工,是正常的。 再说了,老爷子在京城与众多官员家下人打过交道,自然还是有些手腕的,对付些没什么见识的农户人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就好。我这段日子也赚了些粮食回来。”丑姑想到自己赚的那些粮食,心情也变好了。 宁二和丑姑一边清洗辣椒,一边说着闲话。 “他们干嘛毁了你家的菜园子?”宁二追问。 昨天只是稍微提了几句,没来得及细问。他看到丑姑家那么好的菜园子就这么给祸害完了,心疼的很。而且他也怕别人不止是想干这点子坏事,还会更多的来害丑姑他们。 丑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说白了,就是嫉妒恨喽。自己家没有的,就不想别人家也有啊。” “那最后是怎样处理的?难不成你就白让他们欺负了。”宁二问,他要知道详细过程,才好给丑姑出谋划策。 丑姑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最后才说:“你别担心,有了全村的人盯着他们家,一个月呢。我就不信把他们扭不过来。” 剩下的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就算扭不过,我也达到目的了。她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吃一个月的菜,其实现在这个时节,还能找到些野菜吃,再加上家里的一些咸菜什么的,对付一个月还是没问题。她主要就是想让全村人都受到教训。别看王婶子母子几人天天去别人家讨菜,别人会教训他们几句。其实全村的人,这一个月起码都不会忘记发生在他们家的事情,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有人说过,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好习惯。一个月的时间,天天让他们在村子里讨菜,说尽好话,再被别人教育,还得被打骂,逼着干活。她相信,会有成效的。 丑姑整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家不被欺负。只要别人不欺负上门来,她也会当个老好人的。她相信这一出之后,村子里的人那些心怀鬼计的人该惦量惦量自己的能力了。象王婶子这种蠢货,还是坏在外面的,好对付,最怕就是那种专门在暗地里使坏的人。她这样做,也算是借王婶子敲打其他人了。 宁二听得一愣一愣的,佩服又好笑的说:“的确是个好办法。至少全村人都知道她的烂心肝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别人自然就算到她头上去了。” “她这种人,不给她狠吃一顿苦头,是不知道惧怕和收敛的。这一回拿了他家三十斤粮食,还让她差点儿被休,又还得一个月讨菜。她该记得教训了。”丑姑答。 三十斤粮食,真是令王婶子想起来都心疼。他们家穷,平时能混个半饱就不错了,这三十斤粮他们家起码也能吃上一个月哟。他们家少了一个月的粮,就要多饿一个月。饿肚子,对于穷人来说,真是最好的处罚方式。 丑姑心里其实最瞧不起王婶子这样的人,包括她的男人。其实全村人都穷,又有那家日子过得很好。但是有手有脚的,还年轻力壮,怎么别人家都能混个温饱,他们家就不能呢?天天就想着占东家一点便宜,去西家拿点东西。好象一副我穷我有理的样子,真的令人讨厌。 所谓救急不救穷,你有困难人家伸手帮你一把,是符合人情道义的。可是你不能因为穷,就见不得别人家日子好过,一门心思的去害人家吧。对付这样既蠢又恶的人,就是要比她更狠,让她一次吃够了苦头,翻不了身。 宁二赞同的点了点头,说:“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特别是咱们现在处在劣势。你看着能不能收服他们家的孩子。才几岁大的孩子,说不定还能教过来呢。” 丑姑想了想,也觉得可行。那说话的七八岁孩子,其实也是个没心机的,就那么当众嚷嚷出来了。可见他心底还是不坏的,还有救。如果能把这孩子教过来,丑姑家在村子里也多了一门帮手。现在,除了姜奶奶还在仗义为她家说话之外,其他的人,说实话,态度都令丑姑有些心寒。 所谓人死如灯灭,吴猎户以前对大家再好,他不在了,人们就会慢慢忘记他的好。而且他们家是个外来户,总共也就在这里呆了十来年,还没有真正的融入到这个村子里来。大家还是会无意识的排斥他们,并且从心里就没有完全真正的接受他们。 “恩,我会想办法的。反正他天天要来我们家送菜的。有机会。”丑姑接受了宁二的这个提议。 32.互助 丑姑和宁二说着话,手上的活儿一点也没放下,她在洗辣椒,准备给宁二剁辣椒酱。 “你教一下我怎么剁辣椒酱,我学会了,明年就不用麻烦你了。”宁二说,他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一定要和丑姑学习,想要自己干,他也不好意思老是让丑姑帮他。 “手会很辣的,你小心点啊,摸了辣椒的手,千万不要去摸眼睛啊,会疼死的。”丑姑连忙提醒他。 宁二点点头,很认真的学习着,其实剁辣椒酱这个活儿一定也不复杂,很容易就学会了。不过是把辣椒洗干净沥干水份,去掉蒂梗,再剁碎,拌上盐与蒜米生姜等香料,装坛密封存放就成了。家里条件的好的,还可以加上点熟芝麻等物。 如果想要酱味道更好些,保存的时间更长些,还可以把剁好的酱晒几天,晒干些水份,之后再拌上香油。这样处理过的酱,味道更加浓香好吃。 一篓子辣椒,剁的酱光是宁二家自己吃是够了,丑姑是想着在村子里换点辣椒回来给自己家剁酱。就把剁好的辣椒酱全给宁二,让他带回家去。 宁二却怕她家没得吃,哪里肯,一定要分一半给她。丑姑只好收下了一小坛子,把大坛子的给宁二带回家去,说:“我家还有些,就这小坛子已经够吃了。你别看你还有一大坛子,其实晒几天后,就没这么多了。” 宁二这才作罢,说:“要不是你,我还一点儿都没有呢,你家菜园子全毁了,不够吃怎么办?” “不算大事,我已经种了些菜,一个月后就有新的菜苗吃了,我还种了些辣椒黄瓜茄子,就是不知道秋末它们还能不能开花结果?”丑姑说。 “现在种,要是还能开花结果,我不是也可以跟着种一点吗?”宁二眼睛一亮,急着问道。 丑姑点点头,她倒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宁二家总共就她上次给的一点菜种子,种了些菜可以吃吃,平时多半还是靠村里人偶尔给点,和丑姑送给他的菜,实际上,他家一直缺少菜吃。所以,他一直在想着如何给家里增加些菜? “确实也可以,这样吧,等我的菜苗长出来之后,我挖几棵给你回去栽,就可以和我家一样在秋末有新鲜菜吃了。” “太好了。哎,你们家这高粱是不是也快收了?”宁二问。 “差不多,这几天可以了。”丑姑答。 “那我和柱子来给你帮忙,你们俩太小,哪里能干得完。”宁二说。这种重体力活,丑姑再能干,也还是个孩子身体,想自己一个人带着明儿这个小帮手,干完全部的活,他完全不敢想象。 “那就谢谢啦。来给我家干活,就在我家吃中午饭。”丑姑也不推辞,因为指望他们姐弟二人,还真的很难办,再说了,她和宁二交情不错,这个人情她还欠得起。她不打算找姜奶奶他们来帮忙了。 半亩高粱,有宁二和柱子帮忙,又直接就在家门口,不需要跑来跑去,干起来还蛮快的。不过三天,就完全收拾好了。不要了的高粱杆也全部挖出来放在一边晒着,等过两天就可以收起来,当柴烧了。没了庄稼的田也能慢慢收拾出来。 最开始,丑姑还怕自己并不会干这些庄稼活,但也许是这段时间看过别人是怎样做的了,又也许是因为原身本来就会,反正在她的带领下,半亩高粱极其顺利的收完了。而且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是个极熟练的庄稼把式呢。有这一点打底,丑姑心里对明年再要种高粱就更加有把握了。 不然,她还得去问问姜奶奶,该怎样播种,什么时候播种才好? 砍高粱杆的时候,丑姑依着记忆中看到的电视节目,她选了一些长势好,又粗壮的杆,留下了一截桩子。等着看它们会不会再发芽长大花开结果。因为是第一次实验,她没有留很多,只留了约四十根。 “你这是干什么?”宁二好奇的问道。 “留着可以再发新芽出来,长新叶子。”丑姑答。 “是给驴子准备的吧。”宁二问道。 丑姑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因为她也不能保证这个试验能否成功,不敢现在说什么。但这些留下来的高粱桩子,其中肯定会有些,能长出新叶子来,当当青草料,还是没问题的。 收好的高粱,丑姑选了些颗大又饱满的,留下来当种子用。但是她也不放心这个种子成不成,还是打算去问问姜奶奶,让她帮着撑撑眼。 “丑姑,你的种子卖一些给我。我买了两亩薄地,明年也要种高粱了。”宁二说。 “可以啊,我先让老庄稼把势,帮我看看种子,要是人家也觉得我家这个当种子好,就给一些你。如果不行,你就去找别人家卖一点。”丑姑说完,就去做饭了。让宁二柱子先休息会儿。 丑姑家的饭菜,自然要比宁二家的好吃的多,并且因为有他和柱子在家里吃饭,丑姑做的菜就格外用心些。吴家的那个七八岁的小子,就叫小猫儿,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取。他每天送菜来,还蛮规矩的,送的菜也都很新鲜很好,丑姑表示很满意。 为了招待宁二和柱子,丑姑尽量把菜做的好吃些,有油水些。幸好有前面留下的半碗鱼油,不然,她还不知道该拿什么来炒菜呢。除些之外,她还把坛子里仅剩下的一点咸肉拿出来炖菜了,咸鱼更加就吃的多了。 所以,一顿饭,他们家的桌上菜碗还有好几个呢,除了新鲜蔬菜之外,不仅有肉还有鱼。有时候,蔬菜不够用,她还会弄点野菜吃,这个时节,到处是马齿苋和野汉菜,都很嫩,随便摘摘就能弄两大盘出来。 “干吗弄这么丰盛?”宁二很是不好意思的说。 “嗨,这不都是家里的东西吗?又没有出去卖。再说了这鱼,肉都还是和你们弄到的呢。这两道就是个野菜,地里到处是。”丑姑笑道。 “这种野菜很多吗?”宁二追问,他家老是不够菜吃,一听到四处是,就心动了。 “吃完饭,我带你到外面去认认,平时你们也可以吃点。”丑姑说。 平时,在宁家,宁二和柱子吃得都很简单,见到这么多菜,柱子开心的直笑,盯着菜碗,都恨不得流口水了。 “柱子,多吃点啊,多亏你帮忙呢,你真能干。”丑女笑道,给柱子碗里夹了好些带肉的菜。柱子是最大的劳动力,又是个半傻子,丑姑平时也格外照顾他。 柱子嘿嘿笑着,端着大海碗,大口大口的吃着肉炖的菜,满脸的惬意,显然十分开心。 “哎,都是我没用,连带着柱子与他阿爷跟着我受苦。”宁二心酸的说。 “别说这些话了。快吃吧,你们有两亩地了,再打打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尝尝我弄的鱼,和你家的比比。”丑姑安慰他,顺手给宁二也夹了一块鱼。她自制的咸鱼,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宁二尝了口,说:“还是你弄的更加好吃。我们家的勉强能吃。” 老爷子放得盐太多了,怕鱼坏,就知道多放盐,但盐放得太多,吃着又太咸了。并且咸鱼块也晒得太干了,真心不怎么样。而丑姑弄的咸鱼块,鱼肉还很新鲜,又不太咸,口感与味道都高出老爷子弄的不知多少呢。 “是不是放太多盐,又晒得太干了?”丑姑问。因为没打算留很久,这些鱼块,丑姑只晒了大半干,就封存在坛子里了。 “就是,就是。”宁二连连点头。 “下次再有大鱼,我教你怎么弄?”丑姑笑着说。 腌个咸鱼咸肉的,其实不需要什么厨艺,但有的人就是弄的不好吃,有的人就是弄的好吃,这个真是没办法。一样的都是只放了盐,有些人家的除了个咸味,就再也没其他的味道,甚至有些还有臭味。而那弄得好的人家,弄出来的就咸鱼咸肉,烧熟后,味道就是格外香,格外好吃。 “好。下次我一定要找你学学。”宁二正经的说,他觉得下次该自己动手了,因为老爷子厨艺方面实在是太差了,那大好的鱼,都快给他弄成几个硬盐块了,简直是浪费。 “现在家里的活儿干完了,先歇几天,咱们再进一次山,打点猎物回来吧?”丑姑说。为了感谢柱子和宁二的帮助,丑姑把家里的存肉与鱼块都拿出来吃光了,剩下的日子又只能回归到吃前面的水煮盐拌菜了。她受够了没有油水的日子,所以早早就想再约宁二和柱子进山,弄点山鸡野兔子什么的回来,给大家添点油水,解解馋。 “好的。我们过三天再来。”宁二在心里算了下日子,说。他家的肉早就吃光了,就剩下丑姑说的坛子米粉肉,回为还没有到时间可以吃,没打开。 要不是丑姑当时说过,这坛子米粉肉存放的时间久些,味道会更好,不然,他们家早就拿出来吃了。虽然鱼块还有些,但吃过了丑姑弄的鱼块之后,他简直不想再吃柱子阿爷弄的鱼块了。他要是早知道丑姑弄得这么好吃,当时就要把鱼全拿过让丑姑帮着弄的,不然先问问丑姑要怎么弄也好啊。 “好啊,三天我完全可以休息好了。”丑姑伸了伸懒腰说,打了几个哈欠,笑道。 这几天可把她累坏了,虽然有宁二和柱子帮忙,但其实她还是干了不少,因为宁二这身体,哪里可能干得了多少重活,不过是在帮着大家打下手。而且,丑姑还让他干一会儿歇一会儿,怕把他累坏了。柱子虽然有力气,也肯干活,但他却一定需要有人在一边指挥他怎么做才行,所以宁二多半不过是在指挥柱子而已。 “不然,多歇两天也行。你年纪还小,不能太过劳累。”宁二看着她疲倦的面容,担心的说。 “恩,我知道。这不才说要好好歇几天啊,就四天吧,再多加一天。”丑姑叹了口气,说。 她当然知道年纪太小,就太过劳累,会对以后的身体有很大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到生理发育方面。但是不干又不行啊,不干就没饭吃啊。现在的她,只有看到米坛子里装满了粮食,才会心安,不然总觉得明天就会饿肚子。 “好,我们过四天再来。” 在送宁二和柱子回去的路上,丑姑指指两样野菜,告诉宁二,“就这两样菜,这时候吃正好。就是炒的时候,不要炒得过火了,用开水烫烫,拌点蒜沫,盐和油就行了。 “真是很多呢,我们家那边也有很多,都不见有人吃。”宁二说。 “那是因为这时候,很多人家里都有菜吃,野菜也不过是没菜时吃吃还行,真的说起来,还是自己家种的菜更加好吃。”丑姑笑道。 野菜再好吃,天天吃就不好吃了。而且做这些野菜,还需要有好的调料才行,不然你就直接煮煮,加点盐,可难吃了,特别是马齿苋本身就酸溜溜的,很多人根本就不爱吃。她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才弄出了两道味道不错的野菜来给饭桌上添加了一些菜。不然,小猫儿送来的菜也就够他们一家人吃的,多了柱子这个大饭量的人,不多弄两道菜,怎么够吃。 她觉得不给宁二和柱子工钱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饭菜当然就要格外用心了。家里的菜不够,就是野菜她也得弄两道来补充一下。 33.生病 在家休息的日子,丑姑也没有闲着,她要把这些天收集到的粮食全部拿出来晒干贮存起来。这可是他们下半年的口粮呢,一颗也不能浪费了。 姐弟三人忙活着晒粮,在院子里铺着不少的晒席,簸箕等物。他们把粮食全晒在院子里,都不敢晒在大门口,就是怕被别人看到他们家粮食不少,起坏心。 “姐姐,姐姐,我们家好多粮食啊。”明儿兴奋的围着晒席打转。 小弟也在一边帮着干活,听到哥哥的话,乐得直叫:“好多,好多。” 家里粮食多,就表明他们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丑姑看着两个弟弟快乐的样子,心情也很好。 这些日子她收回来的报酬,和前面买回来的粮食,再加上收了半亩高粱,全部在这里了,确实不算少,有两百来斤呢。今年下半季的口粮,基本有保障了。 她所担心的冬天会饿死的问题,终于可以放下了。不过明年春天的口粮,还不知道在哪里?反正不怕冬天会饿死了,她就很是松了一口气。她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再弄点银子回来,明年春天可以去买粮食。不然到了冬天,基本就不可能出去打猎了。 姐弟三人正开心的笑闹着,门口传来姜奶奶的叫声:“丑姑啊,你准备了些香烛纸钱吗?” “有啊,早备了一点。”丑姑答着话,带着弟弟们从院子里出来。 “那就好。这马上就是七月半了,你得给你爹烧点东西,在做两个菜贡贡,也算是你们做儿女的尽了孝心。”姜奶奶把要如何过鬼节的事情交待了一遍,丑姑听得很认真。 丑姑根本就不太清楚这个日子要怎么办?要不是姜奶奶过来说,她就准备把上次买回来的香烛纸钱烧了就完事了。不过姜奶奶说的程度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本地穷,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太好过,大家活人的日子都这么艰难,哪里会大操大办这些事情。不过也是烧些香烛纸钱而已。所以姜奶奶看到丑姑买回来的少少东西,也没有说什么。 姜吴村的人在鬼节的前几天,家家户户都得烧些香烛纸钱。讲究点的,条件好点的人家,会折些金银元宝,再贡几样好菜。条件差些的人家,不过就烧点纸钱就完事了。 丑姑依姜奶奶的吩咐,第二天特意弄了几道菜,又翻出了吴猎户以前喝剩下的一点点烧酒,带着明儿和小弟在家门口,把上次买回来的纸钱等物摆放在干草上,再点燃香烛,又贡上菜和酒,嘴里念了几句什么给爹钱啦,叫爹喝酒什么的话,再把酒泼了,就算完事了。 对于此事,她倒是没太大的感觉,反倒是明儿还流了会儿泪。他比现在的丑姑对吴猎户的感情当然要深很多了。 宁二家,这天老爷子和柱子都没有出去干活,就是特的为了好好的操办一下。他们家很是热闹的烧了一堆折好的金银元宝,香烛纸钱等物,算是让亲人们能过个热闹的节了。这段日子,柱子爷孙俩人出去干活了,宁二在家就天天在折这些东西,准备一些该用的物品。 这也算是他能为亲人们做的一点儿事情了,他的亲人们安葬的极其简陋,那时候既无条件去正经办一下白事,也无银子,就让柱子爷孙俩草草安埋了亲人们。他那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了,根本就无力去办这些事情,甚至连去祭拜一下他们都没有。所以,他心里是很内疚的。 “祖父,祖母,爹娘。孩子不孝,连安埋你们的能力都没有。就是这些东西,也是靠祖宗留下来的银子才能置办的。你们放心,儿子总有一天是要替你们报仇的。”宁二边烧,边在心里默念。心底那股要想报仇的决心压过了伤心,他根本就没有眼泪,反倒是柱子阿爷哭得不能自制。 “老太爷,老爷。现在日子过得不太好,贡品太简陋了,你们可千万要保护二少爷。你们泉下有知,一定要让那恶人贼子不得好死。”老爷子摸着眼泪,端了三碗菜出来,摆放上去,又倒了几杯水酒,嘴里也念念有词。 这个晚上,宁二和老爷子都辗转反侧,睡不着。只有柱子无知无畏的呼呼大睡着,老爷子看着柱子,再想想眼下的日子,不由的越想越伤悲。宁二是个典型的大少爷,他就是担心以后这日子怎么过?虽然眼下宁二好似能当家作主,日子也勉强能过。 但在他眼中的宁二毕竟只是个会读书的孩子,以前宁家的事情,宁二基本就没管过,他就专心读书。并且现在的宁家,基本无财物,就两亩薄田,养他们三口人,甚是艰难。 老爷子最担心的是,他年纪已大了,柱子又是个半傻子,需要人一直照顾着。而宁二又因为宁家事而大病了一场,现在的身体也极不好。这两个人,都需要他的照顾,如果哪天他不在了,他会担心,宁二和柱子活不下去。这样一想,他连死都不敢死了,只盼望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的,看着两个孩子,能够自立才能闭眼,否则只怕死都不敢闭眼呢。 宁二虽然不知道老爷子的心事,但他心情实在不好,哪里睡不下,就起床了坐在窗边看月亮。家里连油灯也不舍得点,他就是想看会儿书消遣一下,都没办法。他们离京的时候,老爷子还给他带了几本书,虽然宁二以后不能考科举了,但看看书,也是个念想。 老爷子是这样想的,就把那些书给他包了一包袱带上了。也不拘是什么书,他不过就是认识几个字,而且当时又匆忙,顾不得挑选,随便一搂,包了几本带上了。 少爷那么多的书,他觉得全部丢下可惜了。当时,在宁家抄查的人,也没人管他这个行为。反正宁家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反贼之物,而且连财物也没什么。带几本书,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老爷子看到那些兵士都这样,大着胆子,顺手搂了几件旧衣袍出来了,这些衣物虽然旧了,但也够宁二穿的了,不然他哪来银子给宁二备厚实的新衣服啊。 老爷子的这一行为,所有在宁家抄查的人都没管。毕竟人人都知道宁家这完全是无妄之灾。甚至有不少人同情他们家。不然,也不会有人拿银子给老爷子,让他给宁家人收尸安埋。宁家的主子也不算少,好几口子,可不是三五两银子就能办得到呢。只不过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帮宁二,只能偷偷摸摸的,也不敢给多,都是碎散银子,偷偷扔给老爷子的。 老爷子也不敢明着给宁家人办白事,不过是请人把他们的尸体拉到城外乱葬岗边上的一块荒山上,一人一口薄棺材,给安埋了。 老爷子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心痛。他算是宁家的家生子,他的父亲就在宁家当下人,宁家并不富裕官位也不高,用得下人并不多,但对下人却很好。他父亲是个流浪的孤儿病得半死了,是宁家人给他医好了病,他就留在宁家当下人了。后来主子还给他娶了妻,他有了儿子。只是这对夫妻二人都没活多久,就留下了个几岁大的老爷子,老爷子算是跟着宁二的祖父长大的。 所以,他对宁家的感情很深厚。再然后就到了柱子这一辈,本来柱子是棵好苗子的,现在又成了这样,如果没有宁家,柱子可能也病死了。老爷子有时候都会骂老天,为何这样对宁家,宁家是行善之家,理应得到好报才对,现在却落了个抄家的下场。整个宁家就剩下宁二这棵,都快活不下去的独苗了。 老爷子越想越难过,只恨不得拿刀去劈了那害了宁家的坏人。 七月半的月亮,虽然比不上中秋,但却也依旧清亮如水,明亮的月光撒在窗前的桌子上,寂静的夜里,宁二提起笔来,就着月光,写了一曲感怀之词,轻手轻脚的开了门。 外面夜风凉凉,他独自站在月光下缅怀亲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乌云过来,遮住了满地的清辉,接着起了大风,虽然只是七月的天气,却吹得他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就下起了大雨,他不敢在外面多呆,连忙回房睡下了。 就算是这样,第二天宁二还是有些不舒服了,不停的流着鼻涕打着喷嚏。老爷子急得恨不得马上带他到镇子上去求医,但外面却一直在下着大雨,很显然无法带他出门,这雨一淋,病情只能加重。 “不用了,就是昨夜有些着凉了,去给我煮碗浓姜汤吧。”宁二有气无力的说。 老爷子连忙找了几块干姜片,给他煮姜汤。这还是从京里带来的,就剩下那么一小包了,红糖剩得就更少了,勉强也就够宁二今天喝一碗了。 宁二喝了姜汤,又被老爷子在怀里揣了个热汤婆子,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人倒是轻松了许多。老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严令他不得起床,就是换衣服都是在被子里换的。只是把窗户打开了一丝缝,给屋子里换了换气。 雨下了两天,根本就不能出门,也只有在家里歇着。 “这样的天气,怕是要多等两天才能进山了。”丑姑看到了与宁二约定的日子,他都没有来,又等了两天,他还是没有来。丑姑还以为宁二是怕下过大雨后,进山的路不好走,才没有来,却没想到他生病了。 34.算学 宁二在家里歇了七天,身体才基本恢复了。连忙带上柱子要出门了,可是老爷子却不肯让他去,觉得他还得多歇几天才行。 “我本来和丑姑约好了,过四天就要去打猎的。再不去,她都等着急了,而且家里就没一点儿有油水的菜了。”宁二看着还想拦着他的老爷子说。 老爷子没法子,只得说:“你们小心些,可千万不能受伤。不然,我跟着你们去。” 因为他也知道,家里穷,不去打猎换点肉回来吃,宁二这身子也难得养好。实在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吃得饭菜缺油少盐的,别说宁二馋肉了,就是他这个老头子都馋了呢。 “你在菜园子里挖好地,丑姑说要开始种菜了。”宁二随口给老爷子交待了一个任务,带着柱子出了门。 下过雨的山路不太好走,虽然已经晴了四天了,但这条路几乎也没有人走,路上还时不时的有积水洼。雨水把野草野树给洗刷得干干净净的,马一路走,还一路啃着鲜嫩的青草。宁二心想等会儿到了山边,有的是时间让马儿吃草,哪里能让它慢慢走,连忙让柱子拉着马绳,慢跑了起来。 等他俩到丑姑家时,丑姑和明儿已经等得脖子都长了。 “等急了吧,不好意思,前几天有点着凉,就在家里多休息了两天。”宁二说。 “哦,你身体好了吧?”丑姑有些担心的问道。 宁二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全好了,只是脸色又有些苍白了,可能是因为病了几天,味口又不好,他居然又瘦了,并且还时不时的要咳嗽两声。 “你这个身体太差了,还是得好好保养一下才行啊。平时多动动,饭菜就算不好,也得多吃两口。早晚还得注意添加衣服。”丑姑看着他这样,不由的多说了两句话。 宁二给她说的脸都红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不敢再轻易生病了。他这场病,确实也是因为他自己在外面呆得时间长了,着了凉,再加上心情不舒畅,而生的。所以,他也不是不后悔,他知道自己其实再病不起了。他现在这个破身体,就算是点小病痛,都足够令他难受的,并且家里也没多余的银子给他看病抓药。 他病的这几天,老爷子愁得头发都又白了些,差点是操碎了心,生怕他又象以前那样一病不起。好在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确实养好了些,再加上也知道自己开解自己了,才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 四个人依旧骑着马和驴子出发了。 在一处山坡处,丑姑发现了好几簇长得非常好的鱼腥草,这玩意儿可是好物。就是做出来的菜,她不喜欢吃,但泡水喝对人体还是很好的。特别是她听到了宁二时不时的还要咳嗽一两声,显然是感冒的后遗症,立马让她想起了鱼腥草。 有一年,她就是这样咳着,打了两天针都不见好,医生让她直接去菜市场买点鱼腥草煮水喝,或者直接把鱼腥草拿来当菜吃。但是,新鲜的鱼腥草,她实在是吃不下去,那味儿实在是太腥了,难以下咽。 后来有人告诉她,干品就没有这个味儿了。所以,她还是去中药店直接买了干品回来泡水喝,果然干品泡的水就没什么腥味了。后来她就养成了嗓子不舒服,吃多了上火的东西后,咳嗽时泡点干鱼腥草来喝了。这种茶水对风热型的感冒,扁桃体发炎,或者体内有热所至的咳嗽等很有效果。 “等等,我把鱼腥草挖了再走。”丑姑连忙停了下来,匆匆去挖鱼腥草,她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有鱼腥草。 “鱼腥草有什么用?也是野菜吗?”宁二问。 “可以吃,也可以当药用。”丑姑答。 明儿和宁二听到这样的话,连忙过来帮忙挖,一会儿,几人就挖了一篓子。 “行了,行了,以后再来挖。”丑姑停了手,今天不是专门来挖鱼腥草的,可不能把时间全花在这上面了。 “这个要怎么吃?直接炒吗?”宁二又问。 “这些嫩叶可以直接凉拌来吃,这些白色的根开水烫一下加点辣椒酱拌拌就可以吃了。但是整株煮水喝,对喉咙疼,咳嗽有较好的药效呢。”丑姑答。 宁二好奇的看了她两眼,说:“没想到你还懂药理呢。这么说,我可以吃了?” “是我爹说的,以前我爹也会弄一些回来,在我们不舒服的时候煮水给我们喝。而且晒干后,直接当茶叶泡水喝就行了。不过,不能多吃。”丑姑摆摆手,给他找了个完全无法对证的理由。她肯定无法解释自己一个小村姑,怎么会懂这些知识的。 “我喉咙疼,咳嗽,该怎么吃呢?”宁二追问。 “如果你能吃得下鲜的,就直接凉拌当菜吃,如果吃不下,就晒干了煮水喝。”丑姑答。 宁二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这东西,新鲜的,有很重的腥臭味道,非常难吃,我是吃不下去的。但是晒干后泡水喝,就没什么难闻的味道了。”丑姑说。 “你做成菜,也很难吃吗?”宁二有些畏惧的看着这一篓子的鱼腥草,如果丑姑都说吃不下去,他相信没有人能吃得下去了。丑姑的厨艺在他看来,已经很不错,在她的操作下,都吃不下去,这东西该得有多难吃啊。如果让他吃,他肯定自己也绝对咽不下去。 “反正我是不爱吃这个菜的,不过我爹倒是吃。”丑姑一本正经的胡说着。 因为确实有些地方的人很爱吃这道菜,她在第一次尝过后,还以为是自己厨艺的问题。可是后来,在某出名的餐厅,又有人点了这道很有名气的野菜,可当时她也没有咽下去,那白嫩嫩的草根看上去很可口,可是吃到嘴里却辛辣无比,所以无论到哪里,她都不敢再尝试这道菜了。 “哦。这么说有人爱吃这道菜。”宁二放下心来,如果是这样,他也许就能吃得下去了。 “恩,你拿回去,直接煮水喝,或者拌来当菜吃。要是吃不下,就晒干,这个天气,晒两天就差不多了。晒干后再拿来泡水喝,就当茶水喝,说不定对你咳嗽有疗效。”丑姑告诉了他三种食用方法,让他自己带回去试。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当天他们弄到野猪的陷阱边上,当时他们一阵慌乱的跑了,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再来,陷阱却已经长满了草。果然有泥巴的地方就能长草啊,这草长得可茂盛了。可见这里的土壤其实还蛮肥的。 “看来我们还要再清理一下这个陷阱了。”宁二说。 丑姑点点头,让他带着柱子先去打猎,她自己和明儿在这里清理陷阱。 “你小心点,怕有蛇和毒虫子。”宁二交待道。 丑姑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她没敢让明儿下去,自己小心的慢慢下到坑里,挥着镰刀开始割草。割下来的草就扔到坑边拿去喂马和驴子。等她清理出一块空地后,才让明儿也下来帮忙。两人忙活割草,远处山林里传来一阵阵动静,她知道这是宁二和柱子在打猎呢。 “姐姐,你说他们能弄到多少山鸡?”明儿兴奋的期待着。 “五只?六只,再弄一篓子野鸡蛋。”丑姑笑道。 “六只就好了。”明儿说。 “其实越多越好。”丑姑说。她巴不得弄上个十只八只呢,光是够大家吃,还不行啊,得有些能拿出去卖掉,才能换回更多的东西。两人热烈的盼望着柱子和宁二能多弄几只山鸡。 “如果他们能弄到八只山鸡,他们家吃掉一只,我们家再吃掉一只,还能剩下几只能拿出去卖掉?”丑姑顺口考问起明儿的算数来了。 她说的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十以内的减法而已,在现代五六岁的孩子基本都能答得上来。但是明儿却十分吃力的算着,根本就是完全不懂的样子。 丑姑这才发现,原来在这个时代,算数可能还没有普及。而那些简单的加减法,在明儿这个年纪基本都不会。 “你来数一数。”丑姑说着随手在地上捡了八块小石头,让明儿过来数数。 明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了数数字,从一到八,他能数出来。丑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要从一开始教他数数呢。 “你知道这是八块小石头,我拿走一块,你再拿走一块,还剩下多少块?”丑姑问。并且动手把两块石头分别拿到自己和明儿面前。 明儿数了一下,很肯定的说:“还剩下六块。” “对了。”丑姑说着,又加了两块进去,把这一堆石头变成了十个,然后和明儿把十以内的加减法演算起来。 两姐弟不知不觉的算了很久,直到宁二和柱子欢快的跑过来,才停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宁二十分感兴趣的问道。 “我姐姐在教我数数。”明儿说着,很主动的演示了,十个减掉三个等于七个的结果。 宁二十分惊讶的看了丑姑一眼,说:“不错,不错。”丑姑不过是个十岁的小村姑,肯定是没有进过学堂的,但居然会算数,这让他很是吃惊,因为就是他自己也不过刚开始接触算学这门功课。毕竟科举考试中并不会考算学,各大学馆也极少有算学的夫子。 但是懂算学的高人,却又都声名在外,所以读书人到一定的程度后,都会学些算学知识,来充实自己的学识。 “十个数以内的算法很简单的。”丑姑笑道,心里却在说别说十以内了,就是百位,千位,万位这些加减乘除法对她来说,都是极简单的算数。 “十个数确实很简单,不过明儿学得到是很快,看来你们姐弟在算学方面很有天分啊。”宁二却非常感兴趣的说。 “你上过学的吧?”丑姑问。 “恩,我是个秀才,上过好几年学了。算学这门功课,我也没学多少。”宁二回答。 “哎哟,你还是个秀才公啊,那你学问应当很好啊。”丑姑惊叫道。托穿越小说的福,丑姑知道十三岁的秀才,简直可以称之为天才了。 “好不好又有什么用?我是不可能再参加科举了,我的身份终此一生,就在秀才这一步停止了。”宁二失落的说。 他想到自己苦读了这么久,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希望宁家再出一位进士,而现在他却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了,心情哪里还能好啊。 “为什么?你学问这么好。”丑姑脱口问道,问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问得不该,实在是戳了宁二的痛处。 她不好意思的看了宁二一眼,又说:“不好意思,我不该这么问的。”哪家不会有难事呢,她很明白宁二也一样活得很不易。 没想到,宁二却只是愣了片刻,说:“我家受到牵连犯事了,皇上开恩,留下了我一个人的性命,但我的仕途却也断了。”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面对着丑姑,他居然能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这些事上,虽然心里还是很疼,但是他已经能面对这些事了。 “其实你应该想,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我想,你的亲人们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的,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丑姑挖空了心思,才干巴巴的说了两句安慰他的话,心里暗恨自己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只恨不得把自己前面的问话塞回肚子去。 宁二点点头,说:“你说的对。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宁家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得把我的亲人们的份都替他活出来。” “就是,凡事想开些,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我们都要笑着面对生活,让自己活得开开心心的。” 丑姑给宁二灌起了心灵鸡汤,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有宁二在,他们家的日子也会跟着好过很多。在听到宁二是个秀才的时候,丑姑立马想到,明儿和小弟以后的夫子有了。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令宁二活得开心些,活得长长久久的。 在这个时代,唯有读书人高贵,也唯有读书能改变他们一家人的命运。她可不希望这一辈子都在为了搞饱肚子而奋斗着,时时刻刻担心着饿肚子。这种艰难的生活,实在是令她难过的很。 她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目标,只是希望一家人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喝穿不愁,也就行了。可是眼下,他们却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并且,她很明白,家无恒产,也无劳动力的这种境况还得持续不短的时间,起码也得三五年后才能改善。 而在这三五年的时间里,如果明儿和小弟当中有一个人是读书的料子,她都会尽全力的去培养。她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出人头地,他们家的地位能上升一个台阶,不会在受人欺负之后,无力反抗。 丑姑一直在想如何让明儿和小弟能去上学。因为家里太穷,不可能拿出银子让他们上正经的学堂。并且姜吴村也好,附近的宁家村等其他村也好,都没有私塾,更别提学馆了。 这些村里的孩子们如果有条件,想上学,都得到镇集上去。孩子们除了要交束脩之外,还必定要在学馆里住宿和吃饭,还必需买些笔墨字砚等必需品,这些零零总总的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所以,附近的几条村子,居然没出过一个读书人。 丑姑也就无法找到真正有学问的人来教育明儿和小弟,只得请他们的娘先教两个弟弟认些字,接受一些最基础的知识,慢慢再作打算。 现在得知眼前有位现存的秀才公了,丑姑只恨不得立马就请宁二开始教导两个弟弟读书。 “丑姑,你可真会说话,要说你没读过书,我可不相信。”宁二半真半假的问。 丑姑心里咯噔了一下,表面上却装作很自然的说:“我读过一点书,认识一些字。都是我爹娘教的。你大概也知道,我家是从外地搬来的,在姜吴村也不过住了十来年。我爹娘都是识字的人,但他们是如何到这个地方来过活的,我就不知道了。” 宁二听到说她的爹娘都识字之人,就更加好奇吴猎户夫妻的身份和来历了。不过吴猎户已经不在了,而他的妻子却基本不与外人打交道。想要搞清楚这些事,已经成了不可能。况且连丑姑自己都不知道,想必也和他一样,有说不出的痛处吧。 这样想着,宁二对丑姑他们越发有了同类人的感受。 “也许你爹娘也是逼不得已才到这个地方来生活的。”宁二说。 “恩,恩。我爹已经不在了,我娘是个万事不管的人,她基本不会和我们说话。偶尔也会教明儿他们学点字,但是她的学识有限。我们姐弟几人也不过就是识得几个字而已。”丑姑说。 她现在还不好意思直接求宁二教明儿和小弟,毕竟她太穷了,不可能拿得出银子给宁二,就算宁二不会收正经的束脩,她也不好意思让宁二干白工,因为大家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个地位。再说了,宁二身体不好,估计也无法正经授课。好在明儿和小弟年纪都不大,还能拖得起。不过,有些话还是可以先说说的。 果然,宁二也听明白了她的话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恐怕也无法教他们些什么了。一来我身体不太好,二来我们还得忙着糊口,最重要的是,我不晓得我能不能教他们?” “为什么?”丑姑惊讶的问,她以为只要宁二愿意,就能教两个弟弟读书了。 “我家是犯了事的,在皇帝面前挂了名的。皇帝亲口下的旨意,你说我这个秀才,有什么用?说不定皇帝哪天想起来了,就着人来砍了我呢。我要是给明儿他们授课,他们岂不是要受到我的影响。”宁二苦笑着解释道。 “不会吧。皇帝不是放过你了吗?所谓金口玉言,皇帝怎么可能出尔反尔。”丑姑急急说道。 宁二沉吟片刻,笑道:“你这话说的有理,皇帝应当不会特意来为难我。但是,我也不知道 我这个秀才身份到了明年还保不保得住?我不知道上头会不会允许我去岁考,保留这个秀才的身份?” 眼下,秀才这个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倚仗了。也是他最后的一层保护了。如果没了秀才这个身份,就凭他们家犯的事,宁家村的人只怕会更加远离他,把他当成祸害一样看待呢。那样,还不等他融入到宁家村,就会成了大家的眼中钉。他们家一老一傻一弱,还不只有受欺负的份啊。 丑姑在脑子中仔细寻找了岁考的概念,最终找到了一些印象,知道秀才是要岁考的,并且还有等级之分。不过宁二这个年纪,既然能考中秀才,学识一定很不凡,正经参加岁考,他一定能通过,怕就怕有人特意为难他,给他判个下等,革除了他秀才的功名。 看着丑姑着急的样子,宁二反倒是安定下来了,说:“算了,不想这些了。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你来看,我们今天收获不错呢。” 35.白捡 丑姑这才有空看柱子篓子中的东西,里面装着六只山鸡,居然都只是晕过去了,一只都没有见血。难怪刚才没有听到多大的动静呢,敢情柱子的功力大涨啊。 “哎,这次是拿弹弓打的吗?”丑姑惊喜的问道。 “是的。柱子今天干得真漂亮,这几天他在家里练了一下,果然大有进步。”宁二开心的说。 这几天在家里歇着无事可干,他就让柱子练习弹弓,柱子在这方面极有天分,果然今天收获就格外不错了。 “我们可以拿这些山鸡去卖掉,换些其他东西回来。”丑姑开心的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血淋淋的只能自己吃,只有活的才能好卖掉。不过这次有六只,我们还能各家吃一只,剩下的四只明天早上去集镇上卖,换些油盐回来也是好的。”宁二说。 “太好了。如果我们隔两三天就来一趟,在冬天到来之前,弄个几十只山鸡去卖,肯定能积蓄些银子下来。”丑姑兴奋的在心里默算着,就好象那些山鸡都等着他们来捡似的。 宁二好笑的看着她,心道:“要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收获就好了。”他就怕他们来的次数太多,山鸡都被他们打完了呢。而且就算真的能弄到这么多山鸡,就那小集镇,也不一定能消化得了。不过就算卖不出去,自己吃也不错。这么一想,他也跟着兴奋起来。 “对了,我还捡了些野鸡蛋,并且我还发现了一些野果子,不知道能不能吃,我带你去看看。”宁二说着,递过一个小小的青绿色果子给丑姑看。 一股浓郁的桔子味道扑面而来,丑姑接过小青果子,很肯定的认出来了,这就是桔子,不过因为没成熟,皮还是绿色的,而且很小。 “是不是觉得象是桔子?”宁二问。他也是觉得这小果子象是桔子,但这是野外的,偏偏他还没见过真正的桔子树,不敢确定。 “象是桔子。”丑姑兴奋的说。 “明儿,你和柱子在这里收拾陷阱,我们去看看,马上回来。”宁二交待了一声,带着丑姑走开了。 “这就是桔子,桔子树就长这样,不过这可能是野桔子树,估计长不大。不知道成熟时能不能吃呢?”丑姑看着眼前的桔子树说。 “只要是桔子肯定能吃,可能味道有些不同罢了。”宁二说。他多少也涉足过一些杂记野史,她好象在哪篇游记中看到过,野桔子味道酸甜有度,就是果子很小而已。 “太好了,等再过一个多月,这些野桔子也该成熟了,那时候我们再来摘回去吃。”丑姑开心的说,有水果吃实在是太难得了。桔子的营养价值又高,特别是在他们连醋都买不起的时候,这个桔子就算只是酸的,不能当水果吃,也能拿来当调味品。 而且她还记得,以前跟着一位广东同事学过如何做酸金桔。那些观赏用的金桔树上的结的小桔子,是不能当水果直接吃的,多半人都是直接扔掉了,很浪费。但是本地人却有办法把这些小桔子利用起来,制作成酸甜的果饯,而且这样吃,还能生津止咳,预防感冒等等。每年她同事家都会做好多,拿来分一些给同事们吃。她也很爱吃。 两人盯着眼前这片野桔子树瞧个不停,这里野桔子树不少,而且结满了果实,丑姑粗粗数了一下,起码也得有二十来棵。光是他们两家人吃鲜果,是吃不完的。但直接摘回家贮存,也不一定能保存的太久。 如果做成蜜饯拿出去卖,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银子?丑姑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些野桔子。 如果做不成蜜饯,(因为这需要大量的冰糖,如果冰糖太贵,可能就不划算了。)就直接切片晒干拿来泡水喝,在冬天补充维生素C。整个冬天可能就能吃到白菜萝卜两种新鲜蔬菜了,有了这个桔子,就不用担心会缺维生素了。 “走吧,别看了。反正它们就在这里,又不会生脚跑掉。”宁二见她一直不停的盯着这些野桔子,显然心里正在算计着些什么,不禁有些失笑。 “是哦,走吧,走吧,看他俩干得怎么样了。”丑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刚才想得太投入了,居然忘记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没走几步,几只野兔子突然从他们脚边窜过,飞一般的跑掉了。丑姑有些可惜的看着它们的身影,说:“唉,要是柱子在,说不定还能弄两只吃吃。” “那是,我和柱子刚才怎么就没发现野兔子呢,这些家伙长得可真不小,比山鸡肉多。”宁二也感叹道。野兔子肯定比山鸡值钱,多了一层皮毛可以卖。就算不卖掉,也能自己家做点被子和围脖等御寒之物。 结果,他们转过一个弯,却发现一只最肥大的兔子居然撞上一块大石头,头都撞出血来了。这会儿正在抽动着,已经无法爬起来跑走了。 “哈哈,哈哈,今天可真是运气好。”丑姑兴奋的扑过去,一把提起了兔子。 宁二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乐哈哈的说:“咱们今天也来了一个守株待兔啊。”他完全没想到,居然还能遇上此等好事,两人正在感叹没能捉到兔子,就有一只兔子送上门来了。 “哪里是株,明明是石头好不好。”丑姑笑道。 “她果然知道守株待兔的故事。”宁二在心里说,他觉得丑姑的学识肯定不是她自己所说的,就是认得一些字而已。 两人兴高采烈的回到陷阱边,柱子和明儿已经把坑底清理干净了。正等着他俩回来作下一步的指示呢。 见到丑姑手中的兔子,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而兴奋,“姐姐,这是你弄到的吗?你会打猎了?”明儿惊喜的问。 “哪里啊,我会打什么猎。今天我们是运气好,这只笨兔子居然自己撞到了石头,平白让我捡了一只肥兔子。”丑姑十分开心,嘴都快笑得合不拢了。 “这么好,我也去捡。”明儿着急的说,还以为能再捡到兔子呢。 “你看看,你看看,果然来了一个守株待兔的人。”丑姑打趣道。 “什么守株待兔?”明儿不解的问道。 “恩,这是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农人天天在地里干活,但是有一天,一只兔子撞到了他田里的一个树根上折断了脖子死了,他捡到了兔子。之后,他就天天盼望着再能捡到兔子,连田也不耕了,地里的庄稼也不管了。你说,他还能不能这么好运天天捡到兔子?”丑姑说。 明儿思考了一会儿,不敢确实的说:“不能吧,哪里会天天有兔子给他捡。” “对了,这种好事不可能天天有,所以,我们不能总是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有的获得,都得靠自己的劳动才能得到。”丑姑说。她这也算是借机教育明儿。 这会儿,她也忘记了,要在宁二面前掩饰自己的学识。主要是这个守株待兔的话,是宁二先说出来的。再者,她也不想太过于掩饰了,有些事情,有些知识,她总会在自己不知道当中就表露出来了。而在宁二面前,她总会不知不觉的放下心中的警戒。 宁二静静的听着丑姑给明儿解释守株待兔的意思,越发对她感兴趣起来。他十分认同丑姑的话。想当初,如果不是爷爷想攀门高亲,改变宁家的地位,也不会与那家人结亲,当时赔上了大半个宁家的产业风风光光的把姑母嫁出过去,宁家人却不得不节衣缩食的过日子。 好不容易等到他姑母生下儿子,在婆家站稳了脚跟,可以接济娘家了。但是,两家差距太大,姑母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接济娘家也非常小心,并不敢大笔大笔的银钱往娘家拿。为此,他不止一次的听到大伯母在家里闹过。 直到三年前,宁家的日子才真正有了起色,那时候他的表哥已经在宫中出入了,时不时的带着他行走在达官贵人之间。而且他也因缘巧合的救了皇子,只可惜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出了天大的事。最终令整个宁家都给人垫了背,只剩下他一个人独活着。 他依稀听祖母说过,当年她并不同意把女儿嫁到那家去,毕竟两家身份差距太大,所谓齐大非偶,女儿嫁入高门,受了委屈,娘家人连讨个公道的机会都没有。但是爷爷却听信了别人的话,以为姑母嫁过去会享福并且帮到娘家。最终却只落得现今这个地位,后悔也没有用了。 宁二陷入沉思中,思绪飞得老远。明儿半懂不懂的听着姐姐的教导,一时间山林里只剩下丑姑一个人的说话声。 36.不易 因为多得了一只兔子,几个人都非常开心。 “今天我们两家人也算可以加餐了。”丑姑乐呵呵的说着,心里盘算着如何做这只肥兔子,红烧的,清炖的,各种做法在心里轮了个遍,兼于调料有限,最终还是决定直接红焖。反正家里也就些普通的辣椒,冬瓜,青菜等物。连个酱油醋都没有,除了焖,就是煮和炖了。 平时的山鸡,她也是采用了最简单的炖,加些豆角,冬瓜等物进去一起炖。这只兔子,她打算加些冬瓜和一点辣椒酱一起焖。而山鸡就直接炖锅汤,弄个清淡味,让宁二进补,而且他还在咳嗽,估计也不能吃太重口的菜。 不然,弄个干锅兔肉也很好吃,可惜了,宁二身体不好,不能吃太辣的菜,就是明儿和小弟年纪也小,也不能吃太重口的菜。所以平时,丑姑弄的菜,都不敢放太辣,怕大家受不了。其实她是很爱吃辣味,比如辣子鸡丁,干锅兔肉等等。再来一杯冰凉凉的饮料,就更加好了。光是这样想想,丑姑就把自己的口水都馋出来了。 宁二见她这个样子,闷笑了几声,说:“就是,就是,难得能白捡到一只肥兔子,不吃掉它怎么对得起老天爷。”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这陷阱还是得弄好,说不定下次再来,就又白得一头肥野猪呢。”丑姑脸红的转移了话题,她捡着儿臂粗的树枝,用力的削着两头,削出尖利的头来,倒插入坑底中。 “这个活你干不好,让柱子来吧,你去多选些树枝回来。”宁二看她削树枝的动作太慢,提醒她还不如去干别的事情。 那边有一堆柱子已经砍下来的树枝,大大小小的堆在一边,需要挑选合适的出来用。 丑姑看了几眼柱子,果然见到一根粗树枝在他手中,没几下就削尖了,立马听话的扔下手中的活,去帮柱子挑选粗细合适的树枝了。剩下的一堆没用的树枝,就让宁二和明儿都捡到一起晒着,等下次过来,就可以带回家当柴烧了。 几个人配合起来,速度就快了不少,约两刻钟后,陷阱全部弄好了,上面再盖上了一些树枝和杂草,几人也收了手,往丑姑家返回。想到明天要去集镇上卖山鸡,丑姑就打算再带点其他东西一起去卖,反正是去一趟,就卖四只鸡也太少了些。所以几个人又捞了些新鲜的小鱼儿带上了。虽然这些鱼不大,但胜在鲜活,养在一只小木桶里。多少也能换几个大钱回来。 “这些小鱼儿,明天不会死掉吧?”宁二有些担心的问道。如果死了,就不可能还拿出去卖了,这鱼本来就小,最大的也不过巴掌大,小的只有柱子的指头大小。其实也值不了几个钱,但新鲜又是山里的溪水中所出,味道更加鲜美。丑姑打的就是这个噱头,希望能卖二三十个大钱,买两斤盐。 “应该不会的。明天直接提着桶去,别人看到活的鱼,肯定会觉得我们的鱼格外好。”丑姑自信的说,因为上次在集市上,她就没有看到卖活鱼的,她也曾打听过,极少听到有卖活鱼的,因为大鱼不好养,死得更快。 “要是能弄到象上次那样的大鱼,搞几条去卖,肯定可以多卖点银钱回来。”宁二有些遗憾的说。他们家后面的那条小河沟,这几天又涨水,却没发现有大鱼出现。 “你们回去再看看吧,这几天下过雨,说不定又能弄到大鱼呢,不过千万不能弄死了,活着养在水桶里拿去卖,才能更值钱。”丑姑说。 宁二点头,表示回家后,会和柱子再去试试,看能不能弄到几条大鱼。 丑姑麻利的处理好兔子和两只山鸡后,烧了两口灶,一口灶炖着鸡汤,一口灶烧着兔肉。 没一会儿,灶房里就传来了阵阵肉香味,引得众人恨不得流口水。 依旧老规矩,丑姑把炖好的鸡肉给了宁二一半,连盐也没有放,说:“这个你拿回家去,装些出来,再炖热加点盐就可以喝了。剩下的如果吃不完,明天继续炖开,再加盐。”喝鸡汤,还是喝新鲜的好,但是他们不可能天天有新鲜的喝,就只能不加盐了,勉强算个新鲜味了。 而兔子肉炖了一锅冬瓜,盛了一小钵子给宁二他们带走了,他们自己只留下了一大海碗。宁二他们得的多,是因为有柱子这个最大的功巨,并且他饭量大,一个人顶了丑姑家姐弟三人。剩下的鸡汤还有一半,再加上兔子肉,足够他们一家人吃两天了。 那些野鸡蛋,她也没有要,全给宁二了,给他补补身体,他实在是太弱了。丑姑希望他能快点强壮起来,这个年代,就算是达官贵族,患病也是件极大的事情,实在是医疗水平太差了。她可不希望再看到宁二象个林黛玉似的,是个纸糊的美人。 “多不好意思,我们又得了一大半。”宁二说。 “其实你们也该得一大半,毕竟出主力的是柱子啊。起码得让他搞饱肚子吧。”丑姑笑道。 虽然柱子很能干,但一想到他的饭量,丑姑就觉得发家致富之路还远着呢。这家伙吃的太多了,果然付出与得到成正比。 “明天我们一起去赶集,卖掉这四只山鸡。”宁二不再纠结谁得多谁得少的问题了,反正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吧,他相信终有一天,大家不用再在乎这一点儿东西的。 “恩。我明早带上明儿过去,与你们在路口汇合。”丑姑说。她和宁二一样,也想知道四只山鸡能卖多少钱。顺便家里也得添点油盐了。 第二天早上,丑姑顺手扯了几把小葱,割了几把韭菜,摘了半斤辣椒,带着装着小鱼的小木桶和明儿骑着驴子与宁二他们汇合了。 她家菜园子里实在是没什么菜好带出去卖了,就剩下葱和韭菜长得好,带点出去,就当是送给别人也好,烧鱼炖鸡汤,放些葱可以提味。那半斤辣椒,还是平时没舍得摘,才总共留了这么点儿呢。 宁二老远就开心的叫道:“丑姑,我们昨天真的弄到了两条大鱼,你来看。” 他和柱子也带着一只大木桶,装了半桶水,两条三四斤重的大草鱼沉在水里,还真是活的,不过精神气可比不上丑姑提的半桶小鱼。 “太好了,多两条鱼,就能多换回两斤盐了。”丑姑笑道。 本来柱子阿爷是要和他们一起去赶集的,但是临时有户人家过来找他干活,老爷子又舍不得这个赚粮食的机会。 “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没事的。你就放心去干活吧。”宁二说,不过是带着四只山鸡两条鱼而已,也算不上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再说了,他们也不用买重物回来,粮食目前来说,两家都够吃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只需要买点油盐,让柱子一个人背着就足够了。他们不骑马去,也无事,不过是多花点时间在路上罢了。 老爷子狠狠心,终是同意让他们四个孩子去。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是该放手,让宁二去处理这些事情了,毕竟他无法永远的照顾着宁二。终有一天,这些事情也得让他自己去处理。 因为柱子和宁二不能骑马去了,丑姑也不好和明儿还骑着驴子,干脆就把驴子寄存在宁家了。四个人背着两只装着水桶的篓子就出发了。 因为路程有点远,大家一路不敢歇脚,都走得较快,没多大一会儿,宁二就有些支持不住了,抹着汗有点气喘。 “行了,咱们歇一会,喝点水吧。”丑姑说着停下了脚步。 “哎,早知道自己这么不中用,还是应该带上你们家的驴子,大家伙轮换着骑骑的。”宁二自嘲的说。他这么一说,丑姑也觉得自己没考虑周详,确实应当轮着骑驴子赶路,既省时间又省体力。 一路歇了三次,等到他们到达集市时,集市上居然还很热闹,人流量不小。 四个人找了个地方,开始摆卖四只山鸡和鱼,在路上大家就商量好了,四只山鸡论只卖,不称重。两条大鱼也一样,就是丑姑的小鱼也不折散了卖,要找个主顾一下子全买走。这样更加方便,他们不可能象小摊贩一样,为了多赚一两个大钱,坐在这里慢慢卖。 一只山鸡卖三十个大钱,是他们的底线。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就没赚头了,跑这么远的路,总得多赚几个大钱才行。 他们坐了一会儿,看的人不少,但想买的人不多,毕竟有钱人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难得有人舍得钱买顿荤腥回去,况且丑姑还想一次全卖掉,还真没多少人买得起。 37.卖了 突然,一个大嗓门冲了过来:“哎,小姑娘,又来卖菜了啊。” 原来是上次买了她的甜瓜和菜的那个大婶子又看到他们了。 “这次卖的是什么?”大婶子惊喜的跑过来。上次买回去的东西,主家吃得很高兴,觉得味道格外好,还特特交待过让她多买这家的东西。 大婶子告诉过主家,是个没爹的小姑娘来卖的,小姑娘说了,不会天天来,有东西卖就来。这不又碰上了,大婶子很高兴。 “这次没有带菜来,家里的菜园子,被乡邻几个孩子全给祸害了,我自己家都没菜可吃了。这次弄了几只山鸡和一些鱼。你看我家的山鸡多肥,毛色也漂亮。”丑姑说着,把东西往大婶子面前送,还一个劲的介绍自己的山鸡多么好,鱼也是山上溪水里捉到的,比河沟里的要好吃,等话。 “这小姑娘,真会说话。”大婶子看到山鸡时已经很高兴了,本来平时主家就爱吃点野味,但这东西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因为附近极少有人来卖。 丑姑他们的三只山鸡确实肥大,毛色也鲜亮,一看就知道活力十足,可以养着慢慢吃。再加上他们带来的鱼确实也新鲜,在桶里游来游去的,可比死的要好不知多少呢,她也愿意要。 “我这鱼都是昨天捉的,还很鲜活,就是今天吃不完,养在水里明天吃也一样的,您全要了吧。这些葱和辣椒就送您了,放在鱼里添点味道。”丑姑极力推荐他们带来的东西,希望这位大婶子全买走了,他们好早点回家。 “行吧,这几把韭菜我也要了,给你五个钱。”大婶子笑道。她还蛮喜欢丑姑这爽利性子的。她白得了葱和辣椒,丑姑就剩下几把韭菜了,也不好卖了。 “好啊,这韭菜拿回去摊个鸡蛋饼,或者炒鸡蛋,或者做点韭菜盒子,包包子,包饺子都很不错。这些都是我早上来时,才从菜园子里割下来的呢。”丑姑笑道。 她带来的葱和韭菜,辣椒确实都比别人的新鲜,就是因为她是早上摘的,全部都还水灵灵的,一不象小摊小贩那样是昨夜就摘回来的,这会儿早不秧秧的了。 “韭菜盒子,是什么东西?”大婶子感兴趣的问道。 “就是我家吃的一种面食,把切碎的韭菜包在面皮里,煎熟就可以。”丑姑说。 她这话说的语焉不详的,但确实就就是一种面食。说起来好象和饺子差不多,只不过韭菜盒子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一种说法而已。她甚至都不知道,本地有没有这种小吃。 反正她家是不可能吃到韭菜盒子的,一来没有白面,二来也没有多余的油,无论是煎也好,还是炸也好,都得需要比较多的油,而他们家连炒菜都不舍得放油,哪里敢这么用油啊。 大婶子被她一句话给忽悠过去了,也不再执着于问一个新吃食,反正摊鸡蛋饼,韭菜炒鸡蛋,这种平常东西,她做得很熟练。总共就几把韭菜,一顿就能吃完了,也不是非得要弄个新做法出来。她家的男主子就格外爱吃韭菜炒鸡蛋这道菜。 几样东西,丑姑在心算了一下,就把价格全部算出来了,别人还在一个一个的加,丑姑就说:“山鸡三十一只,三只就是九十,大鱼二十三一条,两条共四十六。小鱼总共要四十,再加上五个钱的韭菜,总共要一百八十一个大钱。”这些价格,他们刚才已经在市场上打听过了,她报得有点点高,但货色好嘛,贵一点点也正常。 “你算得这么快,没算错吧?”大婶子有些怀疑的说。 她没还价,天天买菜的人,价格都已经在心中了,丑姑说的价虽然贵了一点儿,但也在正常范围之内,因为丑姑家的东西也确实够好。满市场就没见过几次卖活鱼的,更何况活蹦乱跳一点伤也没有的山鸡呢。 宁二也在一边算过了,说:“没错,我刚才也算了。是一百八十一个大钱。鸡要九十,鱼要八十六,再加五个钱的韭菜,不正好正是一百八十一吗?” 他这么一说,旁边也有人跟着他算过了,都说:“对的,对的,正好是一百八十一个大钱。” 大婶子掏出钱袋,付了帐,连着宁二家的大木桶也要拿走,因为她没东西可以装活鱼,直接装在菜篓子,怕弄死了。 “这样吧,我出二十个大钱,这旧木桶就算是卖给我了。”大婶子说。 宁二家的木桶还是很新的,二十个大钱,多少有些亏,不过他家的这木桶是直接在村子里买的,价格可比在集市上买要便宜些,正好也是花了二十个大钱买回来的。他也就爽快的同意了,大不了再去买一只桶,并且还省了他带回家需要出的力气呢。一只大木桶,还是有点重量的。虽然不是他背着,能让柱子轻闲一点也行啊。 卖掉了全部的东西,总共得了二百一十一个大钱,交了五个大钱的税。剩下的大钱,两家各买了四斤盐,就花去了一百二十个大钱,剩下的八十六个大钱,买了两斤油,还剩下二十六个大钱买了十个半粗面的馒头。就剩下六个钱了。 “就买了这点东西,就全花光了。”宁二捏着手中的六个大钱,有些失望的说,他还以为能多买点东西呢。 “你以为能卖多少钱啊,已经不错了。咱们这不是油盐都有了吗,还有馒头可以在路上吃呢。”丑姑有些心酸的打趣道。 虽然是一半粗面一半白面的馒头,却已经是他们能吃得上的最好食物了,还不敢买太多。因为一个馒头也就够她吃一顿了,柱子得吃三个才能饱。把馒头换成粗面,拿回家去煮了吃,可比吃馒头要划算很多。但是难得有点东西可以卖,大家来了一趟,总不能这点享受也不满足吧,所以他们买了十个馒头,每家分了五个,算是可以让大家都吃一顿好的。 “这不弄个十几二十只山鸡,都无法买粮食。”宁二有些着急的说。 他家的存粮虽然还够吃一段时间,但是有柱子这个大肚汉,他是很担心粮食不够吃,冬天会饿肚子。冬天大雪封山了,什么事儿也干不了,所有的人都只能猫在家里,就算是满山的猎物也无法弄出去换粮食了。所以,他得想办法这段时间多弄些猎物来卖,家中有粮,手中有银子,才能安下心来。 “你也别太担心了,要是不买油和馒头,拿这些钱买粗粮,可以买差不多四十斤呢。都快够你们家吃一个月了。”丑姑安慰道。 四十斤粮食,对于宁二家来说,是不够一个月的口粮,柱子吃的多,幸好宁二和老爷子两人的饭量都小。省着点吃,多吃点菜,再弄些肉吃,勉强也能撑过去了。 “你这样的算法,确实也不错。”宁二失笑,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比不过丑姑脑子转得快。是啊,虽然今天没买多少东西,但油和馒头都不是必需品,真的要饿肚子时,肯定会优先买粮食,哪里会买它们。只不过是眼下,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大家还能小小的奢侈一把。 “下次还是要多弄些肉在家里存着吃,就不用买油了,一只山鸡就够换一斤油,太贵了。”宁二说。 “就是。一只山鸡,我们能饱吃一顿肉呢。”丑姑一算也很心疼。吃一顿肉,可以省下粮食,并且给大家补充营养。无论是他们姐弟三人,还是宁二和柱子,都是需要营养的关键时期,如果吃得太差,对身体发育肯定会有影响。 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人提醒道:“你们嫌油贵,就去买点肥肉吧,肥肉也才十九、二十钱一斤呢。五花肉才十六七钱一斤。” 丑姑在心中迅速算了一下,如果是十九钱一斤的,两斤就只要三十八个钱。炼成猪油,肯定不只一斤多,并且猪油比植物油更加有油水。再说了现在的工业水平不行,这炸出来的植物油,带着黑色,杂质也多。确实比不上吃猪肉划算。 “唉,早知道我们就去买猪肉了。”丑姑后悔的说。 因为她一直以为猪肉很贵,会比油贵。她从来没想过要去买肉,这点油也不过是为了偶尔点缀一下罢了。哪里敢真正餐餐用来炒菜啊。 “就是。下次来我们买点肥猪肉。”宁二也很后悔。 这种油说实话,不仅有杂质而且还有点涩味,确实不怎么样。他以前就没吃过这么差的油,但现在就是这种油,他也吃不起了。天天水煮盐拌的菜,别说他吃不下去,就是柱子爷孙两也吃不下去。所以家里得备点食用油,炒菜的时候放两滴,让大家更加容易吃下去。 至于肥肉,猪油这些东西,他以前可是不吃的,现在,他相信自己能吃得下了。人总是会被生活所逼迫的来适应这个生存环境。 “明年春天,我们还是抱两头小猪仔回家养,卖一头,自己家吃一头。一头猪,基本上可以够一家人一年的油了。”丑姑盘算道。 她家和宁家都没什么田产,光是打猎,他们也不一定能养得起自己,但是养猪的话,他们基本上能胜任这个劳作。一来满山遍野的野菜猪草多,只是需要花时间去割回来,除了劳力之外不需要另外花什么成本。 而不管是她,还是明儿,甚至小弟都能去割猪草。就是宁二这等体弱少年,也一样能干这个活儿。村子里也有人家养猪,基本上都是小孩子在照顾猪,大家们顾着下田哪里还有时间来管家里的牲畜。 “你这个想法不错。就不知道小猪仔多少钱一头呢?”宁二说。要是太贵,还不一定买得起。反正肯定不会很便宜,因为宁家村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养猪的,显然不是不乐意赚这个钱,而是买不起小猪仔。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咱们要努力了,多弄些东西来卖,先存足买猪仔的钱啊。”丑姑给大家打气。 “好的。明天歇一天,我们后天再去打猎。”宁二果真给她的情绪所感染了,斗致高昂起来,回家时,连走路都有劲儿多了。 38.引导 他们走到分岔道口时,柱子阿爷已经牵着驴子过来了。他想得很周到,因为天色已晚了,丑姑和明儿两个孩子,如果还要到宁家村去取驴子,回家去就太晚了,路上怕不安全。 “谢谢阿爷。”丑姑道了谢,和明儿骑上驴子快步回家去了。 “少爷,这一路还妥当吧。”老爷子问。 “很好。山鸡卖三十个大钱一只,鱼卖二十三个大钱一条。算是不错的价格了。”宁二答。虽然收入少,但是对于这些他们没花多大力气就弄来的东西,能卖得出钱来,就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 “爷爷,馒头。”柱子乐哈哈的叫道。 刚才在路上,他们已经吃过馒头了,就剩下一个馒头给老爷子留着呢。出去一天,还是早上吃过饭,赶这么远的路,他们也饿了,这馒头就是给大家在路上吃的。 “哟,还给我留了一个啊。”老爷子接过馒头,心酸的笑道。这个馒头柱子很是宝贝,显然他并没有吃饱,但是却还知道要给爷爷留一个。 “家里煮了饭菜吗?”宁二边走边问。 “煮了一些粥。知道你们可能要吃馒头的,就没有煮干饭。”老爷子答。 吃粥肯定比吃饭要节省米粮一些,他这样做,也是希望家里的粮食能多支撑一段时间。他现在和宁二,丑姑有一样的心情,时时刻刻担心饿肚子。实在是因为家里没什么余银,那心啊一直都是半提着的。生怕有个什么事,一家人就只得干瞪眼。 “行啊,我正好想喝点粥呢。”宁二笑道。他当然知道老爷子的想法,就是他自己也一样,他饭量本也不大,又吃过一个馒头了,再喝碗粥也就差不多了。 丑姑和明儿回到家时,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已经消失了,天慢慢黑了下来。小弟坐在大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姐姐哥哥离开的方向,都快要哭起来了。 “我们回来啦。”丑姑远远的就大叫了一声。 小弟听到声音,快乐的扑了出来了,大叫道:“姐姐,姐姐。” “别跑,小心跌倒。”丑姑连忙阻止他。 进了家门,丑姑先去灶房,麻利的点火做饭。因为还剩下三个馒头,她没打算做很多饭菜,直接煮了半锅粥。早上他们走的早,小猫子送来的菜都还放在篮子里,黄瓜已经被小弟当零食啃了,就剩下两把豆角一些辣椒了。 “把这馒头分一半给娘。”丑姑拿了一个馒头,分成两半,一半给小弟吃,一半让他拿给他们的娘吃。 她估计弟弟与娘也饿慌了。他们家与别人家不同,还是吃三顿的。村子里的人,一向都是吃两顿的,除了农忙时,会加一顿。但吴家人,却吃惯了三顿,丑姑早上留了一大碗菜,与一大碗饭,估计这母子二人能勉强吃两顿。 丑姑烧了两口灶,一个锅里煮着粥,一个锅里炒菜,她把豆角和几个辣椒一起炒了炒,就加了水直接煮了。锅里只放了一点点油,总共就一斤油,她可不舍得多放。 趁着锅里煮的空档,丑姑又烧了热水,先让明儿去洗澡,接着让小弟也去洗了,小弟还小,洗澡还需要她帮忙。等两兄弟洗完,锅里的粥和菜都煮熟了。一家人吃过了简单的晚餐,丑姑收拾好锅碗,把最后两个馒头放在院子里晒着,也洗了澡就去歇了。她也很累了,跑了一天的路,她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丑姑一家人都睡过了头,起来的比平时晚了些。因此,在他们吃早饭的时候,送菜的小猫子又过来了。他提着个菜篮子,一步三歪的走了一条村。菜篮子里装着两条丝瓜,五个茄子,两把青菜苗,一个小碗大的嫩南瓜和一些辣椒,加起来差不多四五斤重,正好够丑姑一家人一天的吃菜量。 这些菜因为是从村子里其他人家园子里讨来的,品相都很不错,也是刚摘下来的,水灵灵的。证明,这孩子还是没敢打马虎眼,糊弄丑姑。当然也许是因为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监督这件事,虽然大家没有整天张口闭口就谈这件事,但每天的送菜,讨菜活动却是大家都看到的,所以不知不觉间,整村人都参与了此事。 而王婶子,一开始几天还真出来讨过菜,也被别人嘲笑讽刺,抑或语重心长的教育过了,她也都接受了。因为大河现在家威甚重,每天管教妻儿不敢放松,所以她这段时间还真在家里规规矩矩的干活,晒晒粮食啦,在菜园子里干干活啦等等,也没什么空闲的时间。 也许是见到她老实了,并且干活比以前用心多了。也没人在意她是不是天天出来讨菜了,反正有她家的孩子出面也一样的。这小猫子本就是他们家孩子当中最出众的一位,嘴巴会说,人也显得格外聪明。 本来他每天送菜过来,丑姑对他态度不冷不热的,一般都是接过菜就完事了。但上次和宁二说过要收服这孩子的事情后,她也在找机会。 今天因为起来的晚了些,小猫子送菜过来时,丑姑他们正准备吃早饭。丑姑煮的稀菜粥,两道腌菜,外加两个馒头,馒头直接切成了片蒸热后,盛在大碗里,每人一片拿着吃。 丑姑家的饭菜向来要比村子里其他人家弄得精致一些,再加上昨天买了油,今天还特意在菜粥里点了两油,别看就两滴油,但好象粥就格外香一些。而且今天还有馒头,就越发显得他们家伙食开的好了。 那小猫子,眼巴巴的看了几眼馒头片,咽了下口水,连忙把眼睛撇开了,他生怕自己忍不住会扑上去抢来吃。因为他还没吃早饭呢,肚子饿得咕咕叫,特别看到别人吃的还比自己家吃的好时,那饿意就更加浓了。 他们家日子本就不好过,还赔了些粮食给丑姑家,眼下的伙食就得更加省着些了,不然大冬天到明春,可怎么过。所以,这段时间,大河都是只让王婶子做两顿饭,并且还顿顿是加了菜的饭,或者是菜粥。总之,一切以节省粮食为前提,现在还能找得到菜来代替粮食,当然是尽量多留些粮食下来。 他放下菜,就准备走了。 丑姑连忙拿起一片馒头,说:“你还没吃早饭吧。这块馒头给你垫垫肚子吧。”说着把馒头片塞入他手里。 小猫子不敢接,但又不好再还给丑姑,一时间脸都涨红了,有些手脚无措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你吃吧。这馒头是昨天我们和宁家村的人一起去集镇卖山鸡时,用买了盐还剩下的钱买的两个馒头。他们家一个,我们家一个,只能切成片了,才一人能吃一些,也当是尝个味道了。”丑姑说。 果然,这小子一听到山鸡,眼睛都亮了。他当然知道丑姑与宁家村的人一起打猎的事情,不过他也知道,丑姑他们能弄到山鸡的机会很少。毕竟只是几个孩子,偶尔运气好弄到一两只,可以给家里添道肉菜,又或者拿出去换点粮食回来吃。 羡慕的人并不多,因为大家毕竟都有田产,不象他们如果没有这点收入,日子比大家过得更惨。但能吃点肉菜,特别是对于小猫子家这么贫穷的人家来说,真是很奢侈的事情。 因为他们家也养不起鸡,王婶子比较懒,鸡,猪都没有养,当然了,也是因为穷,捉不起猪仔。小鸡她又不耐烦照顾,还一长大些,就想弄得吃了。搞到后来,家里根本就没养过鸡了,以至于,别人家还能时不时的捡些鸡蛋去换点盐回来了,而他们家却只能拿粮食去换,所以越来越穷。当然了,孩子们也不可能有鸡蛋吃,更别提有鸡吃了。 “你们又弄到山鸡了啊?”小猫子羡慕的问。 “是啊,好长时间没有弄到了,前天也是运气好,弄到了两只。就拿到集镇上去卖了,换了些盐回来。”丑姑答。 她就是要勾起小猫儿的兴趣,让他努力去干活,不要再一心小摸小偷的不干正事。就比如她能摸到小鱼拿出去卖,小猫儿当然也能。别的不说,三五个大钱,他还是能赚回来的,买两个馒头填肚子是没问题的。时间长,说不定他还能存点下来呢。 这样,他们家的日子就会越过越好,而且如果是在丑姑的指点与帮助下得到的好处,再加上她在一边时不时给洗一下脑,时间长了,这孩子就会亲近她,自然而然就站到她这一面来了。 等到再过个四五年的,大家年纪都大些了,小猫子自然能帮到丑姑他们家了,就算不帮,只要不暗算他们也行了。否则就算丑姑再能干,赚得再多,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呢。 39.吸引 “山鸡好弄吗?”小猫子问。 “肯定不好弄啊,我们又不是我爹。但是我们家没田地,没收成,不去想办法多弄点吃的回来,我们一家就得饿肚子啊。”丑姑边说边观察他的脸色,果然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显然他也很赞同丑姑的说法。 小猫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丑姑继续说:“饿肚子的滋味你知道吧?你看我们家,一亩田都没有。我不想办法干活,我们一家肯定得饿死。所以我家的菜园子办得格外好,就是想有点菜去卖卖,能换几斤粮食回来吃。” 小猫子脸上露出了内疚的神色,说:“对不起啊。我们不该毁了你们家的菜园子的。” “算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以后别做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你看你们毁了我家的菜园子,你们自己得到什么好处了,被村人里骂,还得天天给我送菜来,还得赔些粮食给我。”丑姑又说。这些引导性的话,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 小猫子听着他的话,想了半晌,点点头说:“是啊。我们太蠢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干这样的事了。” 丑姑心道:“他果然听得明白。” 她接着又说:“其实你家人多,有劳动力,比我家强多了。我弟弟们都还是小孩子,干不了什么活。比如我想去捉鱼,他们还帮不上忙。鱼也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的。” “鱼?小河小沟里不少啊,不过尽是些小鱼,我们平时都不怎么爱吃,还有人要?”小猫子惊讶的问道。 “怎么没有人要啊?又不是人人都象我们一样可以到小河小沟里去捉鱼的。不过就是小鱼儿卖不出多少钱,但五个钱,十个钱还是能换得回来的。象这样的馒头,两个钱一个。”丑姑故意拿馒头来说事,果然引起了小猫子极大的兴趣。 “你有卖过小鱼儿吗?那有什么好吃的?”小猫子问。如果捉些小鱼就能换几个馒头回来吃,他会立马去行动。 “这小鱼儿就要卖个新鲜,拿水桶养着提到集市上去,活蹦乱跳的,自然有人要。那些大户人家有钱,小鱼儿买回去,拿面糊裹了,再用油细细一炸,不知道多好吃呢。可比大鱼味道更加好,又脆又香,还可以下酒。有些大户人家,还不是自己吃的,是专门喂猫的呢。”丑姑的话,简直给小猫子打开一道新的大门。 让他知道,其实他也能赚到钱,也能改善自己家的生活。小鱼儿,他也可以随随便便的弄个三五斤。小河小沟里多,也没什么人去捞。大家都不吃的原因,不外乎是没有油,这么小的鱼拿来煮汤,也没什么味道,刺又多,一般人也不耐烦弄,嫌麻烦。 但按丑姑的说法做出来的鱼,光听听都觉得肯定会好吃,难怪有人吃了。庄户人家难得吃上油,更别提油炸的食品了,只要放了油,他们都觉得肯定好吃。 “你也没什么事吧,要不和我一起去捉鱼?”丑姑见他听见去了,趁热打铁的说。 “好。我回家吃过饭就来找你。”小猫子说着飞快的跑了。那块馒头片也被他一把塞进嘴里了。太小了,他也只能尝个味,他想着总有一天,他能让家里人都吃上这样的馒头片。 明儿半懂不懂的看着丑姑,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突然对小猫子好起来了。 “我给自己找个帮手。”丑姑笑道。 “我可以帮你捉鱼。”明儿着急的叫道。 “恩,我知道,不过小猫子可能更加会捉,捉得更多。”丑姑说。 明儿一想到自己家半桶小鱼换回了一把大钱,立马心动了,捉得多,肯定卖的钱更多啊。这一点他马上就想通了。 约半个时辰之后,小猫子果然来了,还带了工具,小水桶,筲箕,篓子。和丑姑用的工具一样简陋。 这一次丑姑由着小猫子带路,跑到一条她从来没去的小河沟里捉鱼。其实她平时都在家附近打转,并不敢往别处去,一来是不熟悉,二来也有点害怕。但小猫子可不同,整个村子的周围他都熟的很,他无事干的时候,就四处寻找能吃的东西。他自然也就知道哪条河哪条沟里小鱼儿多。 在小猫子的带领下,果然收获极大,没多大功夫,两家的桶里就各自装了不少小鱼儿,品种还不少,有小鲤鱼小鲫鱼小黄古鱼,还有不知名的小鱼,还有小虾,泥鳅等物。丑姑把太小的鱼又扔进水里了,只挑个头稍微大的。因为多,她当然捡大的要啊。 “你到我家来,看我怎么煮这些鱼来吃的。保证你会觉得好吃。”丑姑提着鱼桶信心满满的说。这会子的功夫,可比她平时和明儿两人花的时间短多了,但收获却多了不少。这半桶的鱼起码也得有五斤多了。 “好。”小猫子同意了。他确实想看看,丑姑如何泡制这些小鱼儿。 丑姑清理干净约两斤的鱼,加了点盐腌着,剩下的一多半鱼儿还继续养着,没有动。 她对小猫子说:“其实这些小鱼晒成小鱼干的话,还可以直接在火上烤了吃,就不用费事用油去炸了,一样也很香的。”她这是在教小猫子如何吃小鱼呢,不然象村子里的人一样,把小鱼儿一古脑的扔进锅里加水煮,又不放什么调料,能好吃才怪呢。 丑姑又忙碌了一会儿,才开始生火准备做饭了。 最难弄的就是这道小鱼了,腌制过的小鱼沥干水分之后,又拿干抹布擦了擦,尽量把水分弄干,然后锅烧开,锅里加了少少的油,才开始把这些小鱼扔进去煎。两面煎黄,再加上一点儿辣椒酱,青辣椒茄子等物进去稍微炒几下,再加了一碗水煮,水开了,还要多煮一会儿,就可以起锅了。起锅前加入一把葱花。香气扑鼻的一碗小鱼就出锅了。 小猫子咽着口水,觉得丑姑简直太厉害了,做的菜可比他娘做的香太多了。他娘干活粗糙的很,平时做的饭菜,确实不怎么样,不过穷人家嘛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也没有人在意。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会儿光闻着味儿,他就觉得他们家平时吃的简直是猪都吃不下去的东西。 “来,你尝尝。”丑姑装了小半碗早上吃剩的粥,让他去吃鱼。这样的小鱼是佐餐用的,光吃菜不吃粥饭,也不太好。 小猫子小心的夹了一条小鱼,非常仔细的剔除了鱼刺,放进嘴里,立马觉得口腔中充满了鱼的香甜味,好吃到要爆了。 他吃完了一条小鱼,才喝了一口粥,丑姑又让他尝鱼汤里的茄子与辣椒,和喝鱼汤。 小猫子一一尝过后,说:“真的太好吃了。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小鱼儿。”光是这样的鱼汤拿来泡饭,他就可以干掉几碗饭了。 “是吧,其实小鱼儿也很好吃的,就是费功夫罢了。”丑姑笑道。 “恩,确实费功夫,但是这辣椒与茄子煮在鱼里面,居然就格外好吃了。”小猫子不解的说。 “是啊,不能光煮鱼,就是要加些其他的菜进去,可以调味啊。”丑姑说。 这样的小鱼儿,要是光煮一碗鱼,除了盐什么也洲,味道也不会好。她记得他们老家有一道菜,就是她这种做法的小鱼,非常出名,几乎每家饭店都有这道菜,叫杂小鱼锅子。小鱼的品种要多,要杂,并不要大鱼,最好都是野生的。她的做法就是采用老家的做法,不过是油用的太少,调料品用的太少而已。其他的都差不多。 小猫子很满意的提着鱼桶回家去了,他要用丑姑的办法来煮鱼。 这小子还是蛮聪明的,当天,他们家果然吃到了一道格外好吃的小鱼汤。只是,他娘烧菜的手艺实在太差,把小鱼儿都烧糊了一些,不过煮出来的汤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比起平时吃的一些菜,要算是格外的美味了。 他爹倒是有些可惜的说:“是好吃,但可费油了。”为了烧这一道菜,小猫子的娘狠狠心多用了半小勺子的油。不然这鱼她还真做不出来。平时他们家多半是水煮盐拌的菜,偶尔也只是做茄子时才用点油。不然水煮的茄子真心不好吃,不用油炒炒,真吃不下去。 “剩下的鱼,我们全部腌起来,晒干了直接在火上烤的吃,就不用费油来煮了。”小猫子说。 “这么小的鱼,晒干了,还能吃得到什么?”大河好奇的问。 “我说行就行。不行也不过是浪费些小鱼和一点盐。”小猫子强装着自己很懂行的样子,说。 “行吧,反正也不过是费点功夫。”王婶子倒是很愿意,因为有点好吃的在他们家确实不容易见到。别说孩子们馋,就是她自己也馋的不行。刚才的小鱼汤,简直让他们觉得是人间美味。 所以,大家一起动手,把剩下的约还有三四斤的小鱼儿全部给收拾干净,放了些盐腌制起来了。现在天气还很好,小鱼儿又容易腌透,第二天就可以拿出来晒了。晒两个日头基本上就晒干了。而且这样晒干的小鱼干还可以存放起来,慢慢吃呢。 所以,平时丑姑已经存下不少小鱼干了。 40.信服 第二天,小猫子送来的菜格外好又多,算是报答丑姑的好意。不过,他来的时候,丑姑和明儿已经与柱子宁二进山去了。 小弟告诉他:“姐姐哥哥出去了。” 小猫子猜到他们可能是去弄山鸡了,有些秧秧不快的回家了。他知道,丑姑不可能会带他进山去弄山鸡了,毕竟这可是人家吃饭的本钱。这一点,他可没想通,其实丑姑是乐意带他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敢。 一来怕出事,她怕大河找她赔儿子,山上危险,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事。二来,她现在还是靠着柱子打猎,跟在一边分好处呢,就更加不好意思再带一个人了。 “怎么回事?”见到他闷闷不乐的回家,他大哥大刚惊讶的问,弟弟出门时,都很开心的,又是在哪里受气了? “丑姑他们已经进山去了。”小猫子答。 大刚笑了笑,立马明白弟弟这是失落了呢,劝道:“丑姑是个很有成算的孩子,你看她一个小姑娘家,不过比你大一岁半岁的,就知道养家了。她不简单呢。” “是,她教我们如何吃小鱼,还说这些小鱼能拿出去卖钱。”小猫子说。 “丑姑是个好孩子,她不藏私,但不表示她什么都要告诉你啊。打猎可是很危险的,山上说不定就有猛兽。她肯定不敢带你去的,不然有什么事,爹娘还不得打上她家去。”大刚说。 小猫子想了想,心情立马变好,但却又不满的说:“我自己要跟着她进山,要真出了事,爹娘也不该去找她的麻烦。” “这话你得让爹娘知道,让全村人都明白才行啊。”大刚说。 他虽然是个残废了,但是却一直在家里尽自己能力多干些活儿,比如农忙时,他就在家洗衣服煮饭带小弟弟们。其实家里的几个弟弟,基本都是他带大的。所以,几个弟弟都与他亲。就是他的爹娘也对他很好,总觉得是自己欠了儿子,害得他病成这样了。 实际上,他只是腿有问题,手还是没问题的。要是丑姑看到了,就会知道他这就是小儿麻痹症的后果,两条腿细如小儿,走路都艰难的很,当然不可能干重活了。这样的孩子,在贫穷的乡户人家,确实是个很大的打击。 小猫子已经快九岁了,确实比丑姑小不了多少。大哥的话,他还仔细想想,还是能明白的。所以,对丑姑的不快立马就消失了。 “大哥,我去捉鱼了,晚上我们再煮小鱼汤吃。还可以多晒些小鱼干。” “你小心点,把小狗子带上。”大刚说着,高声叫小狗子的名。 因为大刚出事,他底下的二弟又因没人管而没了,所以王婶子与大河夫妻俩给下面的几个儿子,取的名字都十分贱,尽是小猫子,小狗子这些名儿。小狗子就是小猫子下面的弟弟,今年也有七岁多了,跟明儿差不多大小。他身体更加灵活,但因为岁数还小,还都得听哥哥的吩咐。 小狗子兴冲冲的拿上工具和哥哥走了。 两兄弟一鼓作气,捉了不少鱼。然后挑了大些的品相好些的鱼,弄了大半桶,养在清水里,准备第二天跟着丑姑他们一起去卖鱼。家里自然也吃了一顿好吃的小鱼汤。 相比与小猫子两兄弟的收入来说,丑姑他们四人的收入就不甚令人满意了。 柱子只打到了四只山鸡,还有两只被他失手打死了。所以,他们就剩下两只能拿出去卖了。 山鸡蛋什么的一个也没有找到,陷阱也还保持完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几个人象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秧秧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与想象中的差太远了。本来嘛,上次就弄到六只了,这次应当多弄两只才对,再不济六只也好啊。而且这个陷阱,就完全是个摆设一样,也不知道是动物们精明了,不过来了,还是根本就没走到这边来? “哎,我们是不是该往山里面更深处,再挖个陷阱了?”宁二问。 “那就动手吧。”丑姑说。如果次次来,都只有三两只山鸡,他们想赚钱养家的梦想就会破裂。所以,想办法增加收入是必须的。卖活小鱼儿的生意,丑姑已经不打算再做了。 因为她得把这个活留给小猫子,想要收服他,就得给他好处。而且她也很明白,小鱼儿真的卖不了多少钱。她上次能得到四十个钱,不过是因为,人家觉得她的东西好罢了。再者,第一次见到,也算是个稀罕物。 几个人哼哧哼哧的又忙活了好半天,往里推进了几米远的地方,又挖了个陷阱,希望能猎到个大家伙。不然他们就只能干巴巴的指望着山鸡了。但是山鸡很显然只会越来越难得手了。因为附近的山鸡也是有限的,他们经常来弄,时间长了,说不定都会被他们吃光呢。就算不会被他们猎光,以后它们也会学精明啊。不会象现在这样,竹枪弹弓都能弄到它们了。 搞好了陷阱之后,宁二有些惆怅的看着篓子里的四只山鸡,神色明显的不高兴。今天兴冲冲的来,就是希望能多搞几只山鸡,明天好拿去卖。 “别这样啊,我们应该想到还有两只鸡可以卖呢。六十个大钱啊,可以买不少东西。”丑姑努力的劝告宁二。 虽然她自己也很失望。但看到柱子象做了什么大错事的,不安的瞧着宁二,又连忙安慰柱子起来,“柱子别怕,宁二不是生你的气。回家我做好吃的给你。” 宁二回过神来,勉强笑着,也跟着说:“柱子,我没生你的气。我们今天又有肉吃了。” 柱子这才开心起来,咧着大嘴提着山鸡,跟着大家往回走。 不管怎样说,有两只鸡可以吃,宁二和丑姑都暂时放开了胸怀。 宁二经常看丑姑烧鸡肉,也学得差不多了,这回他没要丑姑煮好带熟的回家,而是直接就这样回家,要自己回家去学着煮了,不能老是麻烦丑姑。 “把这些菜带回去吧。”丑姑看到篮子里装的菜,又多又好,就拿了一半给宁二。这些菜肯定不止五斤了,起码也有七八斤了。 宁二收下了,说:“还是明早一起去卖山鸡,是吧?” “可惜,这次没有再弄到大鱼了,光卖两只山鸡有点太少了。”丑姑有些发愁的说。 “恩。”宁二点头,也觉得太少了。 丑姑想了半天,家里实在没什么可以拿出去卖的。菜园子的菜,连自己家吃都不够吃呢。她想了想去,才打算把自己家晒的小鱼干拿出去卖的试试看,如果销得出去的,下次就可以再多弄些了,卖不出去就带回自己吃吧,也不过是浪费点力气而已。 除此之外,家里最值钱的就是那坛子剁辣椒米粉野猪肉了。这东西,早已经腌制好了,只不过一直没舍得拿出来吃而已。但这东西,她没打算拿出去卖。一来可能不好卖,二来家里也得存点有油水的东西吃吃。 最后她又在菜园子里转了半天,总共就有几条嫩黄瓜可以摘了,还有嫩青菜苗大约有两三斤,韭菜估计还可以割两把,剩下的就都是些零碎了,根本就不可能凑够一碗菜的量了。 “算了,算了,明天把嫩黄瓜和青菜苗也都带去吧,能多卖五个钱算五个钱了。”丑姑打定了主意,心也平静下来了。 这时,小猫子来了,结巴了半天,才说明了来意,明天想跟着她一起去卖小鱼儿。 “可以。你要起个大早,在路口等我们吧。”丑姑同意了,她倒是没想到,小猫子行动力这么强,居然已经准备好了小鱼儿。 “好的,好的,多谢你。”小猫子道了谢,高兴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丑姑连忙又说:“丑话先说在前头啊。那小鱼儿也不是抢手货,要是卖不出去,或者价钱低,你可别失望啊。不可能你也能卖得四十个大钱的。” 小猫子却不在意的说:“我晓得了,我大哥说能换五个大钱,都可以的。他说你卖得是稀罕物,我去卖就不值钱了。” 四十个大钱,与五个大钱的区别,也幸亏是大刚提前给他说过了。不然,他还真不能接受。 丑姑这才放下心来,生怕小猫子家人会怪她,引得人家去卖小鱼,到时候却只能卖个三五钱就不好了。就是她自己都没想过要经常去卖小鱼儿,象前次那样卖了四十个钱,完全是因为她的小鱼儿是个稀罕物。多了就不值钱了。 “哎,没想到他大哥,眼力劲这么好啊。”丑姑暗叹了一句真可惜。她在脑子里找了找,却没有找到那个残废儿的样子。她只知道小猫子大哥生病残废了,没想到,他脑子这么好使。 小猫子现在对丑姑的话,可是非常信服的。 因为,他们家今天晚上已经试验过烤小鱼干的味道了。晒了一天的小鱼半,已经大半干了。 “我们先试试吧,小鱼可以随便捞,但盐还是要拿钱买回来的。要是不好吃,下次就不腌制了。”大刚看着收回来的半筲箕小鱼干,说。 “我先来。”小猫子大叫着,自己拿了一条稍微大点的小鱼干,凑到已经熄来的红红的碳火上烤起来了。 瞬间,就闻到一股鱼的香味儿,还有滋啦滋啦的小响声。 “丑姑果然没说假话,这烤的小鱼真香。”小猫子细细嚼着小鱼干,心中充满了干劲。 不用费油,光是烤,一家人都动手,人人拿着小鱼在烤,烤熟了就自己先尝一个,大家都说:“还真别说呢,这小鱼干还蛮香的,并且连鱼骨头也可以直接吃了。” 烤熟的小鱼干,大多数都是直接嚼巴嚼巴的,连骨头带肉一起吞下去了。根本就没有人还吐刺。 吃一条小鱼干,喝几口菜粥,一家人吃得格外有滋味。 41.反应 小猫子看着家人吃烤小鱼干,吃得开心,得意的问:“好吃吧?” “是好吃,你从哪里学来的?”大河不解的问道。 “从丑姑那里学来的。她告诉我的。她还告诉我,这些小鱼儿可以拿到集镇上去卖。”小猫子不好意思的说。 这一句话,令大家全都沉默下来了。丑姑简直成了他们家无法言说的痛处。既令他们觉得羞耻,又令他们觉得痛恨。如果不是丑姑,王婶子与孩子们也不用在村子里丢人现眼,天天被人逮住机会就教训一顿,也不用失去了三十多斤粮食。总之,丑姑在他们家现在就是个禁忌,大家都直接用那家人代替了。 可是现在,他们家却得了丑姑如此大的好处。这些小鱼儿,小河小沟到处是,村里人都不乐意吃,可以随便他们家吃。并且还能拿出去卖钱回来,这种送上门来的好处,他们简直都不敢相信。 “是真的,她卖过了,半桶活的小鱼,人家给了四十个大钱呢。”小猫子又说。 “四十个大钱?”大河和王婶子同是尖叫起来。 “是啊。要活的。”小猫子又说。 “快,快,都去捉鱼,半桶活的就可以换回四十个大钱呢,咱们多弄些去,一天都可以赚回百来个大钱啊。”王婶子兴奋的就好象眼前堆了一堆大钱似的。 “娘,你会卖吗?你别听风就是雨。捉太多就卖不出钱来了。这东西,不过是卖个稀罕。”大刚给他娘泼了一桶冷水。要真是这么好卖,丑姑还不得天天去卖小鱼儿啊。那她就不用发愁一家人的生活了。 他虽然不出门,也知道丑姑在收获季节天天带着驴子在村子里干活,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象个大人似的天天起早贪黑的,累得个半死。为的是什么啊,还不是为了一口吃食。 大刚在家里是最有说话份量的人,爹娘也好,弟弟们也好,都很听他的话。因为他虽然是个残废,但也一直尽可能的在为家里干活,从不偷懒。所以一家人都很心疼他。 他呢,虽然对他娘的一些作法不认同,但却因为自己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他娘什么,毕竟家里实在太穷,他又拖累了这个家。 但是,他却是全家最有头脑的人,这个小猫子平时就多亏了时不时的说几句,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丑姑教训过来了。 王婶子这个人吧,你要说她有多恶毒吧,她也还真没干出过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情来。但你要说她是个良善人吧,她还真不是。也许是生活的重担把她变成了如今这副蠢毒样吧。她虽然四处沾便宜,干活时又爱偷懒,又目光短浅,但对孩子们,她还是有颗慈母之心的。 听了儿子的话,她立马问:“大刚,你说要怎么办?” “小猫子还是去问问丑姑,具体是怎么卖的?还有,就是不能和她抢生意。可以和她一起去卖小鱼,但价格要听她的。最重要的是,不能天天去卖,隔几天去一次,一次也就卖半桶。多了就不值钱了。不然,丑姑还不天天去卖小鱼儿啊。”大刚沉吟片刻,说。 “行,就让你说的做。”大河同意了。儿子说的话,一听就很有道理。他有时候都会恨老天不公,为何偏偏这个最能成器的儿子会变成个残废。全家人就大刚最聪明,从小就是。 “就不能多卖些吗?”王婶子不甘心的问,实在是难得找到个可以赚钱的机会,她巴不得立刻卖个十桶二十桶出去,弄个一两半两银子回家。 “娘,做人不能太贪心。你天天去卖,就没人买了。你就听我的话,还有以后别想着沾哪家的便宜了。弄得全村子里的人嫌恶,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里。”大刚严肃的说。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难听的话来说自己的娘,弄得王婶子周身不适应,只觉得脸上火一样的烧了起来。被别人说,她还没太大的感觉,儿子的话,总算令她明白,自己现在是多么的讨人嫌。 “就是,你看看你干的哪件事,是好事儿。还是听大刚的话。一月能挣几十个大钱,也很多了。可以买十来斤粮食回来吃呢。还能偶尔割半斤肉回来吃啊。”大河说着狠狠的瞪了妻子一眼,生怕她又惹出什么乱子来。这个女人,最近这段时间确实老实了很多,天天被他带着干活,不敢偷懒也没空去生事了。 “小猫子,看着你娘一点,别让她又惹事了。”大河又吩咐儿子一句,令他好好看着妻子。这个不靠谱的女人,真是欠教训。他可不想因为她,又得罪了村里人,或者失去了能赚到钱的机会。 “哎,小猫子你刚才去找丑姑,她同意带你去卖小鱼了吗?”王婶子问。 “娘,丑姑答应带我去卖小鱼的,不过她说了,她的能卖四十个大钱,我的就可能只卖得了五个大钱。”小猫子说。 “什么?怎的这么少?”王婶子大怒。 “娘,你这是干什么?有本领你明天自己去卖小鱼啊。我觉得小猫子去卖小鱼,能换回五个大钱就很好了。”大刚心里狂叹了一句,说。 小猫子也十分不满的看着他娘。因为大哥和丑姑说的话相同,他去卖小鱼,不可能再得四十个钱了。这种到处都有的东西,哪里可能值多少钱啊。这个道理他都懂,为何他们的娘就不懂呢?第一次,小猫子对他们的娘产生了怀疑。同时也明白,这个娘的确有些不靠谱。 看到两个儿子目光中的深意,王婶子打了个冷战,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对自己产生了不满。 但,她钱财的诱惑,还是令她不满的说:“为何她就能卖四十个钱,我们就只能得五个钱。都不是一样的小鱼儿吗?” “不为什么,你要是想和她比,就和她一样,养着一家老小啊。”大河怒道。 他只是平时不管事,其实心里还是明白事的。人家丑姑多有能耐,小小年纪就能养家糊口。这妇人和丑姑比起来,简直连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王婶子一见男人发怒,立马不敢吭声了,生怕那斗大的拳头又落到身上来。大刚心里暗暗叹息,慢声细语的开始教导他娘和其他弟弟了。以前他也不是没想到要好好说说这些事情,但是他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并且命运对他何其不公,他是个不能干农活的残废。 有时候,他都恨不得自己早死了算了。但现在,终于有机会能活得好一点儿,他也想抓住这个机会,不然,这一生他完全没盼头了。 “丑姑卖的是个稀罕物,她总共就卖了一回,也许人家见她可怜就给了四十个钱。又兴许是她嘴巴会说,人家觉得她的小鱼儿格外好,宁愿多给点钱。但是,我们家的小鱼儿就是普通的小鱼儿,哪里能卖多少钱啊?不然,丑姑还不天天去卖小鱼啊,一天四十个钱,都能养活他们一家人了。” 大刚的话,王婶子只听了个半懂,倒是小猫子好象听明白了。 大刚不得不又说:“丑姑把这个生意让给我们做了,一来是帮我们,二来,她也知道这个生意赚不到多少钱。我们现在还能换回十个钱,五个钱的。等大家都去卖的时候,就三个钱都换不回来了。” “就是的,小鱼儿哪里没有啊,哪个人不会捉啊,见到我们换回了钱,人家自然会学着去卖的。到时候,满大街都是卖小鱼,还能换回个什么?”大河又加了一句,做了个总结。 王婶子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就是因为赚不到多少钱,丑姑才会不做这个生意的。不过,他们家倒是还可以赚几天钱,多少也是个收入。 “好了,我晓得了。我不是那丫头的对手,下次我见她都绕着走。”王婶子挫败的说。她对丑姑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想让她感谢丑姑,难得很呢。 “你还要记得人家的恩情。丑姑这是带着小猫子学会赚钱呢。”大河添了一句。 大刚也点点头,对弟弟们说:“是的,丑姑带上小猫子了,已经是她对我们家的恩情了。以后的造化就靠小猫子和我们。” 小猫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现在充满了干劲,不管是五个钱,还是十个钱,对他来说,都是一笔很大的收入。因为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小鱼汤,也不知道小鱼干也能下饭。更加不知道,小鱼儿也能拿出去换回钱来。其实别说他了,整个集市上卖小鱼儿的人,都极少。穷人们引起都觉得小鱼儿不好吃,也不值钱。 就连丑姑自己也是无奈之下,才带了半桶小鱼去卖的,并且没想过再去卖小鱼儿了。她很清楚,愿意吃小鱼的人不多,因为弄小鱼太麻烦了,你要收拾干净两三斤小鱼儿,花的时间可不短,烦都烦死人了。而且把小鱼儿做成菜,也很费时间。 所以,她把这个生意让给小猫子去做,一来是帮助他,二来也可以考察一下他们家的人品。如果令到她觉得这户人没帮头,以后她也不用费心来教小猫子了。如果有救,她希望能收服小猫子,以后在村子里有户人家能帮帮自己。 小猫子这一户人家,如果生活稍微好过一些,等到他们兄弟们都成年了各自娶妻生子,将会是个大家庭。毕竟五兄弟啊,在这个讲究儿子多力量大的时代里,哪家的儿子多,都是很有说话权力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王婶子在村子里这么讨厌,大家还得时不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眼整个姜吴村,他们家的儿子最多。如果不是中间还死过一个,就是六个儿子。王婶子这么能生,也算是一大功劳呢。 丑姑是想通过小猫子,让这一大家子以后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就算不能成为助力,最起码不能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敌人。 42.难做 见到小猫子提着半桶小鱼儿跟在丑姑身后,宁二愣了片刻,丑姑连忙说:“他很会捉小鱼的。” 宁二点点头,立马明白了这个黑小子,就是丑姑要收服的小家伙了。小猫子虽然比丑姑小不了多少,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个头长得并不大,除了比明儿稍微高一点之外,人还比明儿要瘦,看上去就象个七八岁的孩子。难怪丑姑一开始就以为他和明儿差不多大,原来人家比她还小不了多少。 同样的,丑姑把驴子寄存在宁家。因为老爷子今天又要去干活,宁二他们不能骑马去。而她自己又带了个小猫子,干脆就都步行吧。反正前几天已经走过一趟了。 小猫子虽然瘦,但力气却不小,提着自己半桶鱼,走得还蛮稳的。不过走了一会儿,他也累了,左手换右手,换来换去的。宁二这时就让柱子帮忙了,毕竟小猫子是个小孩子,提着半桶鱼走路还是很累的。 “多谢宁大哥。柱子大哥。”小猫子嘴巴还蛮甜的,大哥来大哥去的,叫不停。起码他还是知道感恩的。这一点令到宁二觉得他还有救。 “你跟着我们上集市卖东西,可要听我们的话,不能自己去瞎卖,不然下次就不带你了。”宁二冷淡的说。 他长得十分好看,声音又冷冷清清,小猫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干净的少年郎,外加他身上还带着股小猫子无法表达的气质,令小猫子简直都不敢正视他,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就答:“好的。好的。” 其实他来的时候,他哥哥已经交待过这句话了。这时他又迫于宁二的压力,更是完全没了思考的能力,只晓得自己要听话行事。 宁二身上有股子他平时完全感觉不到的威严,别看宁二文文弱弱的,可人家以前可是出入过皇宫,见过皇帝的人,自有一股气势。就连丑姑在这一刻,都觉得周围的空气变然变稀薄了。 幸好她早就知道,宁二是个有来头的人,而且宁二对她一向亲和,不然她都要不由自主的离他远一点了。 见到小猫子这个样子,宁二点点头,收回了自己的气势。身上的压力骤然变轻,小猫子狠狠的出了一口长气,摸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的瞄了丑姑一眼,见她完全没什么感觉似的,不由的暗自佩服她。 小猫子完全没想到,宁二这么可怕,走路的时候,都不敢再靠近他,只跟着丑姑与明儿。 丑姑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安慰说:“到集市上,你跟着我就行了。你先看我是怎样卖东西的,学会了,以后就可以自己卖了。”她不可能每次都帮小猫子卖东西,但她也怕小猫子乱卖,搞得以后不好做生意。 “好的。多谢你了。”小猫子点点头,下意识的挨近了丑姑一些,离宁二远一点。 集市上很热闹,小猫子一进到人多的地方,就更加老实了,紧紧的跟着丑姑。丑姑也紧紧的拉着明儿,生怕人多,把大家冲散了。不过有柱子这个大块头在前边,大家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个摆摊的地方。 丑姑与宁二也算是熟门熟道了,还与周围摆摊的熟人们互相打招呼。 “你们又来卖东西了啊?”有人善意的笑问道。 “是啊,有点东西就拿来卖,不然没钱买粮食。”丑姑答。 在一问一答间,也有客人过来问价了。 “山鸡三十个钱一只。”宁二回答了一个客人的话。 “太贵了,二十五个钱吧。”那人还价道。 宁二摇头,说:“不行,三十个钱已经很便宜了。我们这么多孩子,忙活一天,还不一定能捉到一只山鸡呢。”现在的他已经很会学着丑姑的话了。 果然,旁边就有人帮他们说话了,“就是,几个孩子,做点小买卖也不容易。” 那人还想还价,前几天买了他们山鸡的那个中年男人挤了过来,表示两只山鸡自己全要了。 “老价钱,三十一只。”宁二说。 中年男人这次反倒没还价,很爽快的给了钱,提着山鸡走了。原先还价的那人这时有些后悔了自己没下手了,可宁二他们总共就两只山鸡,他只能遗憾的走了。 丑姑暗想,这人可是个潜在的客户,下次来卖山鸡,他一定会买。 卖掉了山鸡,丑姑开始专心卖自己带来的小鱼干,这种小鱼干,她自己也不知道好不好卖掉,不过她心里也有个底价,少于十五个钱一斤,她不卖。也有人问了价,觉得十五个钱太贵。 “不过是小鱼干,还这么贵。”有人惊讶的说。 “这大热天晒得,会不会是臭鱼。”有的人说的话更难听了。 丑姑气得要死,恨不得把这两人赶走,却不得不装出又气又羞的样子,说:“一斤小鱼干,得几斤鲜小鱼才能晒出来。费时又费盐的,十五个钱哪里贵了。就是天热,我们也不可能拿臭鱼来卖啊,你们自己闻闻,有没有臭。” 说着,丑姑拿了几条小鱼干,给周边的人看。 “我这小鱼干,弄得可干净了,你们看看,哪里有臭的。” 那些人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小鱼干干不干净,有没有臭。那两个想讨便宜,见大家都听见去丑姑的话了,扔下手中抓的小鱼干悻悻然的走了。 小猫子已经被这阵势给唬的说不出话来了,要是别人这样说,他可没法子应付。 磨蹭了好半天,总算有人识货,称了一斤小鱼干走了,丑姑没有称,还是找旁边人借的。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问鲜活的小鱼儿了,也和上次一样,想出三五个大钱,挑一些走。 丑姑没同意,说要么就论斤卖不能挑,要么就全买走。她这样做,自然也不能一下子就卖掉了。小猫子急得抓耳挠腮,十分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买,丑姑还不肯卖。但是,每当他想有点动作时,宁二就盯着他皱皱眉头,他又不敢了。 最后,小猫子的小鱼,只卖了二十个大钱,不过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天大的惊喜了。其实他的小鱼比那天丑姑的还要多,还要大。但他也知道,大多数人都只想花三五个钱,挑几条大点的。 但是,用丑姑的办法,分了两次就卖完的,一次一半,十个大钱。简单粗暴,但却收入更加多。 “你看到了吧。其实小鱼虽然也能卖出钱来,但是要的人并不多,嫌麻烦。所以我这一次就不卖小鱼了。”丑姑说。 小猫点点头,对丑姑越来信服了。因为要是靠他,肯定这一桶小鱼儿只能卖出个五到十个钱了。 他要是凭别人给三个钱,五个钱就来桶里选大的挑,到最后剩下的肯定是都快要死了,而且最小的鱼了,谁还要? “你这个还要交一个大钱出去呢。”宁二提醒丑姑。虽然以前他们两家是混在一起交的税钱,但小猫子的得让他自己去交。这种规矩要先订好了,免得以后有话不好说。 小猫子已经看到有些卖东西的人交了税,自然也知道这是集市上的规矩,二话没说的交了一个大钱出去了,只是很有些心疼。 这时候,那位大婶子又来了,“哟,今天都快卖光了啊。” “我这还有点自己晒制的小鱼干,您要不?很新鲜很干净的。”丑姑连忙向她推销自己滞销的小鱼干。 大婶子捡了一条小的,直接扔给嘴里嚼了嚼,点点头,说:“行,味道还不错,这个我要了。” 说着,她又看向丑姑的菜篮子,里面的嫩黄瓜,十分水灵,令她很满意,也直接就拿了一条啃了起来。她完全是当水果来吃的。 丑姑家的小鱼干和一点儿菜,大婶子付了二十五个大钱,丑姑已经很满意了。 “你家的嫩黄瓜味道不错,这个时候难得见到这么嫩的小黄瓜了。”大婶子说。这嫩小黄瓜,做个凉拌菜,非常好。 “那是,这时候,家家户户的黄瓜秧子都快要扯了,还能结嫩黄瓜的可不多了。”有人笑道。 “这小姑娘,每每都卖新鲜货啊。”有人羡慕的说道。不然,就凭这么点菜,哪里能得十个大钱,那小鱼干也不过就剩下一斤了。 这次山鸡加丑姑的小鱼干与菜,总共得了一百个钱,依旧是丑姑去交的税钱,总共交了三个。两家人还剩下九十七个钱。除了依旧买了十个馒头之外。丑姑和宁二都选择去卖猪肉。小猫子十九个钱,也跟着买了五个馒头。还剩下的九个钱,他原是打算带回家去的,见到丑姑去买肉,他也拿出八个大钱,说:“帮我也买半斤吧。要肥的。” 由丑姑一个人来买,可以讲点价,她要了两斤半五花肉,共三十七个大钱,还要了两斤瘦肉,共二十个大钱。这就是摊主看她买的多,让了价的。不然,瘦肉也得十一个大钱一斤的,给她少算了两个大钱。 然后,丑姑要卖肉的给她把肉分割好,他们三人好分。五花肉分一斤,一斤,半斤。瘦肉就分成两半,她和宁二分了。丑姑还剩下十个钱,宁二还剩下十七个钱,虽然很少,但毕竟是有存余下来,两人也算是满足了。 小猫子提着半斤五花肉,还剩了两个钱,并且还有五个大馒头,心里美得很,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掉下地了,走咱脚步都带飘了。 43.教孙 回程中,大家自然都吃了馒头来充饥。小猫子吃馒头的样子十分搞笑,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嚼着,生怕一下子就吃完了,一个馒头吃了好半天才吃完。 吃完了馒头,宁二看似无意的问小猫子:“馒头好吃吗?” “当然好吃啦。”小猫子开心的答。 他还剩下的四个馒头,拿回家,爹娘大哥三个弟弟,每个都能分半个,解解馋馋,并且还有半斤五花肉,可以让他们家吃好几顿带肉的菜了。而且往后面想想,隔几天来一趟,都能有今天的这个收获,岂不是经常能吃上肉和馒头了啊。所以,小猫子心情好的很,这会儿对着宁二也没那么怕了。 “你看,原本这小鱼儿小河小沟里多的很,你却没想过要拿来换钱。要不是丑姑告诉你,你也不可现在还得了馒头与肉。”宁二慢腾腾的又说了一句话。 小猫子低头想了片刻,就说:“我知道,这是丑姑在帮我们呢。”说实话,他很感谢丑姑,不然他上哪儿去弄馒头和肉啊。 宁二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就是想让小猫子知道,自己是受了丑姑的恩情。如果这小子没有感激之情,他是不会再帮他什么的。 丑姑自然也知道宁二的心事,她和宁二其实是同样的想法。她是想帮着小猫子,但条件是这孩子知道感恩,不会恩将仇报。否则养大个敌人,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小猫子,你觉得你还能卖多久的小鱼儿?”丑姑问。 小猫子想都没想的说:“我大哥说,也卖不了多久,怕别人就跟着来卖了。” 宁二和丑姑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小猫自然看不出来,他俩没想到小猫子的哥哥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那你准备怎么办?”宁二问。 小猫子想了半天,搅尽了脑汁,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不用成本,又能拿来卖的东西。最后也只想到了丑姑卖的小鱼干,但张了张口,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就象知道了他的想法一样,丑姑说:“你也可以来卖小鱼干,不过嘛,别人也一样会跟风来卖小鱼干的。所以,我也不会再卖小鱼干了。” 丑姑觉得卖小鱼干不划算。小鱼儿要清理干净是非常费时的,做这种小生意,费时费力又不怎么赚钱,没什么搞头。 小猫子看了丑姑几眼,再看了宁二几眼,有些担心的说:“那你们卖什么?” “我们肯定是以山鸡为主,但山鸡不是天天都能弄到的,一个月能来个三五趟就不错了。”宁二答。 就象小鱼儿和小鱼干一样,小猫子最多也就能来个三五趟,就不值钱了。他们两人这是提醒小猫子快点动手,能卖几个钱算几个钱。毕竟这基本上无本的买卖,看上的人肯定会很多。 小猫子听明白了他俩的话,回到家后,开始和他爹与小狗子,父子三人,去捞小鱼儿,捡大个点的新鲜些的养在桶子里,每天大清早就提到集市上去卖。父子二人同去,一次带了两桶小鱼儿。 而剩下的大量小鱼儿,就由大刚与王婶子在家清理干净腌制之后晒成小鱼干。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就象大预料中的一样,不过半个月后,集市上卖小鱼的,小鱼干的人多了起来。 姜吴村也有好几户人家跟着去赚这个钱了,村子附近的几条小河小沟天天都挤满了人。大家看到王婶子家都能吃得上肉了,哪个不眼红这个生意啊。再说了那小河小沟的鱼又是个没主的,你能捞我也能捞,还不是看谁手快啊。所以,几乎是全村人出动了,人人都想能赚点钱。 姜大牛在知道这个生意是丑姑教小猫子做的之后,十分生气。这种小生意,他也一样能做,但丑姑居然没有和他提过,让他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 “你生什么气?与你有什么关系?”姜春花不爽的说。 她也很心疼这个赚钱的小生意,不然他们家也能赚点肉回来吃吃。要不是姜大牛每每遇上丑姑,都没有个好脸色,丑姑也不至于现在都不来姜家了,也不和他们说什么了。这要是搁在以前,丑姑肯定会先告诉他们家。 姜大牛脸涨得通红,他哪能不知道姐姐的意思,不过他对丑姑真的喜欢不起来。以前的丑姑,丑就算了,还弱爆了,是个人都可以欺负她,整天只知道低着头,他看到就来气。但有吴猎户在,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而且他们家生活也过得不错。 他看在吴猎户的份上,勉强还能把丑姑当妹妹看。他也习惯了把她当成自己的小跟班,与自己人来看。反正乡户人家也不讲究娶媳妇要娶好看的,他家又这么穷,他也无所谓了。只是随着年纪越大,他就越不中意丑姑的容貌了。少年人啊哪个不爱俏姑娘。 最重要的是,吴猎户死后,丑姑居然还不如以前那样对他一味的讨好了。这一点,令他很生气。以前丑姑很把他当一回事,有什么好吃的,一定会想着他,有什么好事,也一定会来跟他说的。可是现在,丑姑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还那么有主见。他就更加讨厌丑姑了。 姜奶奶叹了一口气,心里虽然对丑姑有些想法,但却对孙子更加有气。她也是看出来孙子对丑姑不喜之后,就开始疏远丑姑了。她怕以后人人都传他们的事情,令得孙子不好再说亲。 虽然吴猎户在时,丑姑与大牛是门好亲事。但是,吴猎户不在了,大牛又不喜丑姑,她还在想,幸好还没有下定,也不怕别人说什么,不成就不成吧。 其实她心里也是巴不得大牛早点娶妻生子的,但丑姑年纪还小,大牛也等不起。以前有吴猎户帮衬着,她还觉得无所谓,等两年就等两年吧。可今时不同往日。 但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丑姑的,同时又觉得很可惜。吴猎户一死,丑姑倒是个大变样了,变得又有主见又能干了,这种孙儿媳妇能进门,她觉得也是姜家的福气。但是大牛不喜欢丑姑,丑姑又不象以前那样软弱能受大牛的气。这门好亲事就再也不好了。所以,她也乐意让孙子娶个他乐意的姑娘。 但不管怎么说,她一想到吴猎户的恩情,又觉得对不起丑姑。就丑姑现在的家境,人又长得丑,没了大牛这个选择,以后估计更难嫁人了。姜奶奶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但她万万没想到,大牛居然还会因为卖小鱼儿的事情,生丑姑的气。 “大牛,做人要讲良心。丑姑没有对不起你。你不喜欢她,奶奶也没再提过你和她的事情,但是她是个聪明孩子,自己知道要避嫌了。她为什么还要事事和你,和我们家说。”姜奶奶沉声问姜大牛。 “奶奶,可她有好事居然不想到我们家。我们以前难道没帮过她吗?”大牛闷声闷气的说。 “你是觉得吴猎户没帮过我们家吗?”姜奶奶严肃的问道。这个孩子,真是被她宠坏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记得自己的付出,完全不记得别人的付出了。 姜大牛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吴猎户没有帮过他们家的话来。每年地里的活儿,吴猎户帮了他们一大半,而且还常常给野味他们家吃。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然,那时候,他就不会默认同意娶丑姑了。 其实他心里一点儿也不喜欢丑姑,打小就不喜欢。但为了报答吴猎户的恩情,他愿意不喜欢也娶这个不好嫁的丑姑娘。 “大牛,你是我们家的顶门柱,以后姜家就要靠你了。我年纪大了,又还能活几年?你姐姐这一两年也该出嫁了。有什么事,你也该自己想想了。”姜奶奶见到孙子还知道吴猎户的恩情,语重心长的开始和他谈起心来。 她希望大牛能够把丑姑当成妹妹一样,以后如果丑姑他们有什么事,大牛还能帮上一把。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居然开始记恨丑姑了。她活到这个岁数,又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期间伸手帮了她最多的就是吴猎户。要悔掉大牛与丑姑的婚事,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丑姑。 “奶奶,您说的什么话啊?”姜春花与姜大牛同时叫了起来。两个孩子是奶奶一手养大的,其中的艰难,又怎么不知道呢?他们也巴不得奶奶能长长久久的活着,陪着他们。 “我今年五十又三了,你们看村子里有几个人活得我这么大岁数,还在撑着一个家的。往后,这个家也该是给大牛来当了。你得把姐姐风光的嫁出去,给自己娶个好媳妇儿回来,以后再生几个娃儿,传承姜家。奶奶我就是在地下,也会开心的。”姜奶奶感伤的说。 “就我们家这个样子,上哪儿去娶个好媳妇儿回来啊?”姜大牛抱住奶奶,恨不得哭出来。不然,他以前也不会默认要娶丑姑。还不是因为家里穷,没家当啊。但凡条件再好些,他们家也不能指着吴猎户帮衬,而不得不娶丑姑。 “虽然咱们家穷,但有屋有地的,又没有欠一屁股债,哪里能娶不上媳妇儿呢。说来,你这个年纪也该寻摸着亲事了。趁着我还硬朗,快点娶了孙媳妇儿进门。我这一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以后也有脸下去见你们爷爷和爹娘了。”姜奶奶笑道。 她也巴不得快点安置孙子娶亲。就她这个年纪了,还真不好说自己能活几年。如果她一死,孙子的婚事该靠哪个去操持啊。所以,她想早点让大牛成亲。现在先看着,明年开年订亲,满十五就可以娶妻,这媳妇儿的年纪可以稍微大一两岁。她就可以早点抱曾孙子了。 姜春花很能明白奶奶的意思,她也希望弟弟早点娶亲,这也是她不太同意大牛娶丑姑的原因。丑姑年纪太小了,大牛等不起。 “奶奶,我的聘礼,您拿出去给弟弟说亲吧。也不用费事给我备什么嫁妆了。反正穷人家,也置不上什么嫁妆。”姜春花说。只有弟弟早日成家,姜家在,她在婆家才有底气。没有娘家的媳妇儿,在婆家受了气,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本来呢,姜奶奶是不打算动用姜春花的聘礼来给姜大牛说亲的,但现在手头紧,就不得不打上这笔钱的主意了。好在这两三年来,家里多少有些存余,她手头上还积赞了一点东西,不至于让姜春花一点嫁妆都不带就出门子。只是不可能象以前算计的那么好看了。 “大牛,你马上就要说亲,以后做事都得多想想,做人得有担当,你是个男人。”姜奶奶又说。 “知道了,奶奶。您就放心吧。”姜大牛点点头,压在他心上的一块最大的石头终于搬走了,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一直以来与丑姑的事情,就是他心中的最大的隐痛。 “不管怎么说,丑姑爹帮了我们很多。以后如果丑姑有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伸手帮她。知道吗?”姜奶奶又一次叮嘱孙子孙女。 “我们明白的。我们都把她当妹妹看待。”姜大牛与姜春花异口同声的说。 “这就好。”姜奶奶笑了笑,出门去找媒人寻摸大牛的亲事了。 44.开心 丑姑自然不知道姜家发生的事情。就是知道,她也不在意,她又不在意姜大牛,一个沉闷的农家小子而已。和宁二比起来,姜大牛实在是差太远了。对于颜控丑姑来说,完全不会因为失去了这桩婚事而伤心。 她甚至还很高兴呢,她并不乐意嫁给姜大牛。也许以前的丑姑是很乐意的,但是现在由她做主了,这样还省得她要想办法退掉这门默认的婚事呢。 她一向忙得很,也不会浪费时间去村子里窜门子,听东家长西家短。 这期间他们又进了一趟山里,也弄了两只山鸡,两家没舍得吃,拿出去卖了。这次丑姑都懒得去集镇了,让宁二自己处理。因为她自己实在找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去卖了。白跑一趟,没那个意思。 宁二也一样懒得去,最后是柱子阿爷跑了一趟,把两只山鸡卖了,得了六十个钱,交了二个钱的税。带回了十个馒头和一斤五花肉。第二天早上,宁二和柱子拿了五个馒头和半斤肉来给丑姑。 “总共就这么点儿钱,还特特分东西给我们。”丑姑不好意思的说。 总共就两只山鸡而已,她也不好意思要分。何况这段时间山鸡虽然没弄到多少,他们家需要的柴到是弄回来不少了。根根粗大的树枝,一捆捆的堆在院子里,到了冬天拿出去卖也好自己家烧也足够了。这要是靠她和明儿两人,怎么可能弄得到。都是得亏了柱子。 “拿着吧,都说了算是我们共同的收入。”宁二坚持,反正他带都带到丑姑家了,肯定不会再带回家去了。而且他们家已经得了大头。打到猎物,他们家得大头,丑姑家得小头,也是他们默认了的。 丑姑只得收下了,说:“最近山鸡越来越难搞了,我们是不是得再往前面走走?换个地方试试手?” “恩,我也这样觉得,不会是我们把附近的山鸡都吃完了吧?”宁二怀疑的说。要是这样,他们就真得换地方了,不然冬天可怎么办? 于是,这天,他们四个人,干脆就直接走过了平时他们打猎的地方,继续往前头走。平时因为这个地方就找到了猎物,他们也没往里走,因为怕走太远了,一天的时间不够返回。而且也怕进入大山群里,会有大型猛兽出没,太危险了。但是现在没收入也不行啊,大家只得出来探探路。 其实丑姑觉得前头肯定猎物更多,毕竟以前吴猎户经常一进山就是几天呢。肯定不会就是在他们混的地方打猎,他们呆的地方还太在山林的边沿地带了,不太可能野生小动物多。 他们越往前面走,就越发没有路了,漫山遍野的野草灌木林,根本就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他们只得一边走,一边拿着镰刀,砍柴刀开路,得把路开出来,下次就有路可以走了,不然次次都象现在这样,摸索着走,也太浪费时间了。反正这些砍掉的野草,杂树什么的,也一样可以带回来当柴火烧,就当是来打一回柴了。 “小心点儿啊。”宁二牵着马,拿着竹枪,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的,竹枪这里捅一把,那里捅一把的。他生怕有什么吃人的动物出现,又怕有什么毒蛇什么。明儿坐在驴子背上,丑姑都没让他下来。她自己和柱子两人在前面开路。 突然,坐驴子背上的明儿小声叫道:“姐,姐……” “怎么啦?”丑姑停下手中的活儿,问。 她同时拉住柱子。宁二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大家一时间全安静下来了,只听得到马和驴子的咀嚼的声音。 “你们看那边,是什么?”明儿指着左前方,说。 宁二和丑姑都爬上了牲口背上,两人仔细看了看,好象是座小屋子。 “不会这里还有人住吧?”丑姑疑惑的问。 “我们过去看看吧,小心点,别弄出动静来。”宁二说。要是真的有人住,说不定人家并不欢迎他们。但也许就是很普通的山民呢? 四个人也不开路了,小心的骑着驴子和马,往左前方过去。 约一个时辰后,一座石头与木料组合成而的简陋小屋子出现在不远处。这小屋子只怕不到十个平方大小,坐落在一块空地上,他们正对着屋子的后面,不见门也不见窗子。当然也看到一个人影。 那驴子突然兴奋起来,冲到门口,激动的直叫唤。 “可能是我爹打猎时落脚的地方。”丑姑说。 “恩,打开门看看吧。”宁二也看出来了。驴子显然很熟悉这个地方,证明它曾经在这里呆过不少时间。 木门很结实,门上还装着铁环,但只是用绳子栓着门,并没有上锁。丑姑解开绳子,推开了门。 阳光照进屋里,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小小的房子里面,靠一角有石块与木材干草等铺就的一张简易床铺,上面还铺着破旧的被子等物。 因长时间没有人过来打理,散发着一阵霉败的味儿,另一角有石块垒成的火灶,上面还坐着一口土沙锅。旁边地上还有一只小木桶一张小木盆,及一口更大点的土沙锅。另还有一张小桌子,摆着三个粗瓷碗和两个盖着的小坛子,几双筷子及一个大木勺子。 丑姑走进去,掀起床上的被子等物,一看就知道这里家里的物件。因为上面还有她补的补丁。 看着这一切,明儿都快要流眼泪了,丑姑也一阵阵心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看来,我爹在这里住过不少时间啊。” 这屋子里烟火味很重,靠火灶的那个位置,有个被堵着的小窗户。丑姑走过去,打开了窗户。光线透过来,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因为长时间的烧过火,这边整片儿都熏得黑黑的。 “这附近应当有水源,还应当有路才对。”宁二说。 “恩,咱们在附近转转吧。”丑姑说。他们刚才上来的路,完全是他们踩出来的,很显然吴猎户和他们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 其实都不用猜,屋子的左边就有一条明显的小路。不过,因为一段时间没人来过了,野草已经又快要把小路给淹没了。 几个人顺着这条小路,约走了两刻多钟,就见到一个小池溏,显然是溪水在这里汇集而成的水溏,水很清澈,很干净。 一条路已经快要荒废的小路顺着溪水盘旋而上,曲曲折折的隐在了山林中,显然吴猎户平时就是沿着这条溪流在活动的。 “奇怪了,我爹是怎样过来的。他走的哪条路?我们怎么没见过哪边还有路?”丑姑连连问道。他们平时来打猎,走的那条路,现在已经真的成了一条路了。但明显和吴猎户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也许是从哪里岔开了。”宁二答。这里全是山区,到处是齐人深的野草,还有很多树木,岔道多也正常,不熟悉路况的人,是很容易迷路的。所以,他们应当没有找到吴猎户当初进山的路。一直在山林边上打转而已。 “我们现在可以沿着我爹打猎的路去找猎物了,应当收获会增加吧。”丑姑有些怀疑的问道。 因为他们水平有限,不一定能象吴猎户那样收成好。 “恩,今天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往回走了。改天再早点过来。”宁二提醒丑姑,天色已经不早了。 “好的。我们先回去吧,隔天再来。”丑姑同意了,先休息一天再说。 回到小屋子,丑姑想把脏了的被子拿回家洗干净了再带过来,以后他们也有个地方歇脚,可以用到。 但就在卷被子褥子时,明儿没注意,撞到了床下面的一块硬泥巴,泥巴与石块本来是互相组合的,这会儿就露出了个大缝来,掉出来一个小包。 “这是什么?不会是我爹的私房钱吧。”丑姑笑着打开小包。 层层的油纸包裹中,居然放着一块小小的玉佩和一块黑中发亮的小牌子。玉佩上还系着一根编织的细绳,色泽已退掉了。小牌子上系着一根很普通的皮绳。 玉佩一看就是好东西,丑姑完全不识货,但是宁二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这块玉佩显然很值钱,玉体通透,上面还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一看就知道它并非凡品。而那个小牌子,却很简单,上面就刻了丁十三,三个小字,外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暗记的小标示。 “这是什么?”明儿问。 丑姑摇摇头,她只想到这可能就是吴猎户夫妻的来历。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两样东西,他们不得不隐居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过着最普通的日子。 “这块漂亮的小石头值钱吗?”丑姑故意问宁二。 宁二只以为她没见过翡翠这种高级货,笑道:“这是块玉,价值很高的。你还是收好吧,不然就拿回去问问你娘。这个小牌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哎哟,我爹怎么不给我们留几块银子。”丑姑嘀咕着,把这两样东西又包了起来,依旧塞进床铺下面,再好好的堵住了缺口。她可不敢拿出去,要是惹来杀身之祸就麻烦了。 “姐,还有东西,还有东西。”突然,明儿大叫起来。 原来,被子一卷,下面床板间还露出了个破钱袋,丑姑一把扯出钱袋来,把里面的碎银子全堆放在一起。她并不太清楚这有多少银子,宁二算了算,说:“大约十两哟。” 十两银子,就是对他来说,都算是一笔很大的钱了。 “啊,敢情我爹真的把银子藏在这里啊。难怪家里一个钱也没有的。”丑姑惊讶的说。 她一直就在怀疑吴猎户不该一点余钱也没有,但家里却真的没找到一块碎银子,原来吴猎户居然在这里藏了十两银子。但是,他为什么把银子藏在这里,而不放在家里,就着实令人搞不懂了。 不过,丑姑估计,他爹存这十两银子也不容易,又或者是想存多一点儿再做什么打算的。不管怎样,有了这十两银子,丑姑的心情非常好。十两啊,够他们一家吃二三年了。这年头,四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人嚼用一年了。 45.买田 “丑姑,这笔钱你打算怎么花?”宁二问。他主要是想到他买的两亩田,主家还剩下三亩也想卖掉,如果丑姑想买田,干脆把这三亩全买下来,两家人正好做个伴。 “不知道十两银子,能不能买两亩田?我家没田光靠我们这样出来打猎,是不行的。”丑姑说,她也希望能买两亩田,虽然光靠她一个人种,估计也是累死累活,但好歹有了比较稳定的收入,不用再担心饿死了。 “正好,我家不是买了两亩田吗,那块田共有五亩,还剩下的三亩主家也想卖掉。当初他是想全卖给我的,我没那么多银子。不然,你买下来吧。就是那块田是薄田,产出不高。”宁二说。 “才三两一亩?”丑姑惊讶的问,这么便宜啊。 “是很便宜,但是那是薄田。产出低,又偏远。”宁二解释道。 “行,反正就十两银子而已,能买三亩田,只要一年收个三四百斤粮食,我们再打点猎物去卖,一年的嚼用就尽够了。”丑姑同意了。她也想和宁二家的田离得近,互相之间可以帮忙。 于是,她买了宁二田旁边的三亩田,花了九两银子。 看着还没在手心捂热的银子,就只剩下一两了,丑姑很是心疼。不过家里终于有田了,一家人的生活多少有了些保障。丑姑的心情还蛮不错。不然,等到她自己拼死拼活去赚钱买田,还不知道是几时的事呢? 搞好这些事情,天气已经变冷了很多,小山村的秋天,气温象是突然就降了十多度。一早起来,丑姑虽然已加了夹衣都觉得有些冷。 不过呢,太阳一出来,气温又会变暖和很多,冷的就是一早一晚。 这段日子,小猫子家做小鱼儿的生意,还真的赚了一点钱,家里的生活开的好了很多,基本上是隔三天就割半斤肉回来吃。手头上也存了一点余钱。不过,这生意基本上也做到头了。因为不仅是姜吴村的人去卖小鱼儿和小鱼干了,外村的人也纷纷效仿。小猫子家的生意一落千仗,从每天可以收入四十个钱,变成三十个钱,变成二十个钱,到今天终于只卖了五个大钱。 父子两垂头丧气的提着桶子回家了,五个大钱真不值两父子跑这一趟。鲜活的小鱼儿完全是送人似的,就得了五个大钱,还是他们费尽了口舌,基本上硬塞给人家的。两三斤小鱼干直接带回来了。 与此同时,姜大牛要说亲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有人暗底里也说姜奶奶不厚道,天天骂别人不记吴猎户的恩情,自己做的事更过份。当初大牛和丑姑那事儿,明眼人谁不知道。现在一看吴猎户不在了,姜家就悔婚。 但也有人说:“别瞎说了,丑姑与大牛又没下定。那不过是人家打趣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就是,大牛是个独苗,又没有爹娘老子,他奶奶肯定是要给他找个岁数大点媳妇儿的,丑姑年纪确实不太合适。”村长媳妇说。 她这句话说的合情又合理,就算有些人明知道姜奶奶以前其实是乐意大牛娶丑姑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反正这事也不关大家什么事。丑姑和大牛确实也没有定下来。大牛要娶别人,丑姑也没理由来找姜家什么事。就是这事多少让人心里有些膈应。 “这话在理,咱们也别再提这事儿了,免得以后大牛成亲了,这些话传到新媳妇耳朵里了,小两口搞矛盾,就不好了。再者,对丑姑也不好。丑姑这孩子不容易啊,可不能因为这事坏了她的名声。”有厚道人提醒大家。 众人纷纷点头,说起了小鱼儿的事情。姜吴村的人,大多数人还是卖了几回小鱼儿的,不管赚多赚少,但总归是赚了的。只是现在小鱼儿生意基本不能再做了。大家都在叫可惜,都觉得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个小生意的。 “唉,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要本的东西,可以弄出去卖卖。换个十钱八钱的也好啊。”有人唉声叹气道。 “就是。小猫子他们家赚得最多了。那一家子,就连王婶子这个懒婆娘都没闲着呢。”有人羡慕的说。 “他们家起码也赚了个几百大钱。”有人嫉妒的说。 “这么多钱?”有人不相信。 “你没看到吗?他们家这段时间,还经常割肉回来吃呢。那肉香啊,闻得我们直流口水。”住在小猫子家的邻居说。 “唉,咱们还是再想想法子,弄点东西去卖,不说割肉回来吃了,能多换一斤半斤盐回来也是好的啊。” 一群妇人们,东一嘴西一嘴的聊着闲话,干完手中的活计,又散了场子,各自回家了。 而秧秧不乐回家的小猫子父子两,拖着沉得的脚步也进了家门。 “明天不用去了。小鱼干也不用再弄了,剩下的这些我们留着冬天慢慢吃也尽够了。”大刚淡定的说。他就猜到了这个结局,反正他们托丑姑的福,走在前头,已经赚了。 家里已经存了约十斤小鱼干了,反正他们家这些时间来,已经赚到了一百多个大钱存起来了。而且还吃了过几次肉和馒头了。这些收入早就抵过了赔给丑姑家的粮食。 王婶子却心疼的说:“不卖了,从哪儿去找钱啊。”这段日子,他们家的生活开的好了,两个小的孩子明显的长胖了有精神了。就是她自己也因为肚子里有了油水,干活都有力气了。 “我们得再想其他法子赚钱啊。实在不行,就去打柴吧,现在多打点存着,到了冬天才有柴火卖。”大刚说。 他虽然不能出去打柴,但却可以在家里把柴整理出来,一捆一捆的弄好,到时候就由他们的爹挑出去卖。往年大河也一样会去卖柴,只不过一到秋末,打柴的人多起来了,就难得打到好柴火了。所以得现在开始存柴,捡粗大的树枝砍回来,晒干,冬天才能卖出好价格来。 “每年你爹也卖柴,能得几个钱啊。”王婶子不满意的说。 因为大河年年都没有存好柴,打到的柴不太好,晒得也不太干,很显然也卖不出价来。本来柴火就不值钱,一担一百斤也就十个大钱而已。力气再大的人,也就能挑一百五十斤去卖,走那么远的路,就为了十到十五个大钱,乐意干的人也不多。 大河每每还只能得到八,九个大钱。跑一趟,能拿回家四五个钱已经不错了,而且也不能天天都去,因为离集市太远,又还得去砍柴,能去个三五趟已不错了。当然不可能赚多少钱回家,能给家里换个一两斤盐就不错了。 “行吧,我从明天开始去砍柴,多砍些先存着吧。”大河倒是同意儿子的说法,反正他现在还有力气,能干得动,一个月去卖十趟柴,也能得个一百钱。现在存好了柴,以后光是去卖,不用边打柴边去卖,省时又省力,肯定要比往年赚的钱多。 他只要一想到家里存了一百多个大钱,就有了干劲。这段时间卖小鱼和小鱼干,手头宽松,隔几天就割半斤肉回来,还尝过了馒头。一家人吃得好,身体就有劲,干活也有了力气。 小猫子也和他爹一起去打柴,给他爹当个帮手。他爹砍下粗大的树枝,他就在一边把大树枝上的小树枝先砍下来,晒在一边,等晒得差不多干了,就再收回来。大刚就在家里把这些柴再晒好,砍成小截小截的,捆好。等大河挑去卖。 小猫子去干了三天,王婶子终于不好意思在家里闲着了,也拿了扁担去挑柴回来。不然等大河一个人往家里挑,就得挑好几趟,也很累人的。 看到媳妇终于知道主动干活了,大河连累都觉得不累了。 两口子各挑了三担,就把这三天大河和小猫了砍好的柴全弄回家了。粗粗一估算,也有七八百斤呢。再干个两三趟,他家就有足够的柴挑出去卖了。 在这期间,丑姑和宁二又进两趟山,依旧在他们平时打猎的地方转悠,没有跑远。他们也猎得了几只山鸡。拿出去卖了,一家分了个五十个大钱,还买了一点肉回来。 “这个收入也不错了。再多存几回,一家搞一两银子的余积,我就满足了。”宁二笑道。他要求也不高,有吃的有喝的,再有一点余钱就行了。 “你想的美呢,一两银子的余积。按现在这个收入,就得再搞二十次。”丑姑笑道。 宁二也跟着算了算,说:“你这个算术算得可真快,二十次是太久了。说不定都下雪了,我们也不可以来打猎了。” “就是。所以我们下次干脆再进深山。沿着我爹走的路去弄多点东西回来,说不定两三次,就能存一两银子呢。”丑姑熊心勃勃的说。 “行,去那边是不是得在山里过夜啊?”宁二问。 如果要过夜,就得多做点准备,不然,就象平时这样去,是不行的。 “是哦。那么远。肯定得过一夜。”这下子,连丑姑也犯愁了。如果她和明儿要过在外头呆两天一夜,就得提前和他们娘说好,让她带好小弟。 不用说丑姑有这个担心,就连宁二都得说服老爷子答应他和柱子进深山,老爷子要是不同意,也是白搭。 46.知情 宁二回到家,和老爷子一说,果然老爷子大惊失色,非常不赞同的说:“那怎么行,山里多危险。你们平时在山边上打打转,弄两三口山鸡回来就不错了。咱们现在也没缺吃的到那个地步,不能拿命去拼。” “你这话说我好象就是去送死的。没那么多危险。再说了,虽然家里没有到山穷水尽。可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只要下雪,我们就不可能进山了。那时候就是想弄点东西去卖,也不可能了。家里的粮食能撑到春天吗?”宁二反问。 老爷子心里哪能没这个数,只是不想让宁二去涉险而已。 宁二也明白老爷子的担心,可他总不能让老爷子带着柱子去,自己在家里闲着吧。说白了,这个家是他的家,是该他来操心这些事的。老爷子早就该享些轻闲了。不是为了他,老爷子早就带着柱子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他也很明白,老爷子把自己一生的积蓄都花在他身上了。不然,老爷子拿着自己的积蓄,带着个还能干活的孙子,再花点银子,给柱子找个能干的媳妇,一家人也能过个普通日子。 他希望自己能起个当家人的作用,照顾好这一老一小。不然,他活着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这段时间都经常出去干活,还把柱子和马留给他。为的还不是多给家里挣点粮食回来啊。 但现在不是抢收的时候,老爷子出去干的活,又累又收入小。宁二想说不让他去吧,还说不出口。老爷子也是想着自己能干就多干一点,哪天他干不了,还不得靠宁二自己了。而且还有个柱子是需要人照顾的,他要给宁二减轻负担。 宁二好说歹说,老爷子终于同意了。他还想着自己也跟着去,但马不可能骑三个人,只得听宁二的话,留在家里。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会照顾自己和柱子的。不能让你没人送终,否则我就是死都不能闭眼。”宁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我呸,别瞎说,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些什么。”老爷子怒骂道。 “好啦,好啦,我办事你放心。我自己最怕死了,我还得活得长长久久的,给我家生几个大胖小子呢。”宁二嘻嘻哈哈的笑道。 老爷子这才笑了。只要宁二有这个心,就不会轻易出事。 而丑姑这边,倒是很顺利。她把这事和她娘一说,妇人虽然很不情愿,但也只得同意。因为丑姑说:“不出去不行了,不然,冬天就只得饿死了。” “可我不会煮饭。吃饭要怎么办?”妇人问。 丑姑黑着脸,恨不得骂娘,却只能安慰她说:“没事,我多煮两天的饭菜,你只要热一热就行了。” “哦。”妇人应一声,也不知道会不会热。最终丑姑还是教了小弟,告诉他如何生火烧灶。她怕那妇人连这个都不会啊。 好在小弟平时也跟着她在厨房里转,这点活儿早就会干了。 “娘,就用这个蒸笼,直接把饭菜都放进来,锅里加上半锅水,水开了,过一会儿饭菜就热了。就可熄火了。”丑姑说着示范给小弟和他们娘二人看。 她怕这个娘直接在锅里热饭菜,会把好好的饭菜全部烧焦,吃不成。因为她真正见过这样的人,有些人就有这个本领,能把个厨房弄得象火灾现场。 “家里平时就关着门,特别是晚上要小心点。”丑姑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她怕趁着他们不在家,又有心起坏心。这段时间因为卖小鱼儿的事情,村子里人心又在浮动。难保没有人觉得她已经赚了不少钱。 “恩。”妇人淡淡的应了一声,就不理会他们了。 她还不担心有人来干坏事,反正这村子里,也就她一个人功夫最好了。虽然她这几招真不算什么,但打三四个粗笨的农家大汉还是没问题的。 丑姑再想想这妇人好象是个练家子,单手就能举起王婶子,也放心了。她都怀疑自己力大,是从这母亲身上遗传来的。 “唉,要是她能干活,肯定比柱子还厉害。”丑姑心中暗叹。这么好的劳动力,居然什么活也不干,实在是太浪费了。不然,也轮不到她在这里累死累活,挖空心思的想法子多赚点钱回来。 最后,她只能劝自己 ,想开些吧。反正现在也能活,要是真让自己啥活都不干,闲得慌,还要被人管,也会东想西想。现在事情多,多的她都没空伤秋悲月,想回家的事情了。 安顿好家里,这天大清早的天还没大亮,宁二和柱子就来丑姑家了。 “这么早,你们吃晚饭了吗?”丑姑惊讶的问道。 “吃了一点。还带了些呢。”宁二说着,指指柱子的背篓。因起的太早没味口,两人都只吃一点儿,带的饭菜比较多。 他们带了两只篓子,一只篓子里放了些饭菜,还有厚衣服,油布雨披等物。 “好,我也正准备出发了呢。”丑姑点头,让明儿去和他们娘说一声,他们要走了。 那妇人出来了,是要等他们走了,就来关门的。这大清早的,其他人都没起床,她也还要再去睡会儿。 这是宁二第一次见到丑姑的娘,简直差点儿把他惊到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过,丑姑的娘是个如此出色的年轻妇人。虽然他早就从一些八卦中,知道丑姑的娘是个与众不同的美人,但如此风韵,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曾经出入皇宫,见到的美人多了去。但眼前的这位妇人,身材灵动,肤白眼大,一双唇不点而红,不仅是长得美,这通身的气派,也不象个普通农妇。她衣着普通,也不见任何饰品,但却了掩饰不了那动人的气质,只是她的神情十分清冷。就算是见到家里有两个陌生的男性,她也没任何表情。 其实,她早就见过宁二和柱子了,这两人频繁的出现在家里,她哪能没见过呢。只不是没有当面碰见过而已。 她眼神冷漠的扫了宁二和柱子一眼,宁二连忙恭敬的给她行礼。 “婶子好。” 妇人只是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等他们出了门,妇人“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走出好远,宁二才小心的问丑姑,“你娘,真是太出乎我的意外了。” “太漂亮了吧。”丑姑不以为然的说。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妇人,也很惊艳。不过现在见多了,也习惯了。 有时候,她也很遗憾这具身子怎么就没遗传到妇人的一点半点美貌呢,不仅如此,还又黑脸上又有块记号。完完全全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其实就是明儿和小弟五官也长得不错,都是浓眉大眼。而且明儿和小弟都象长得象吴猎户,虽然比不上他们娘这么好看,但也算是中等偏上的相貌啊。 整个家里,就丑姑这个唯一的女儿最丑了,还丑到了一定的境界。她生的既不象爹与不象娘,要不是姜奶奶亲身看着妇人生下丑姑的,大家都不敢相信丑姑是这两口的孩子。丑姑自己也很无奈啊。长的丑,真不是我愿意的啊。 “恩,比皇宫里的娘娘也差不了什么。”宁二答。 “你去过皇宫,不会是个被贬出来的王子吧?”丑姑的疑问脱口而出。 宁二其实在说出娘娘之后就后悔了,主要是刚才冲动太大,一时失了形。现在被丑姑这一问,又觉得好笑,说:“不,我只是个普通的官家子弟,却勉强也算得上是皇子的伴读。所以出入过皇宫,也见过不少娘娘。其实就是宫中的宫女,也都是大美人。” 丑姑实在是忍不住八卦了,问:“哦,可你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以前虽然想过很多狗血桥段,但真没想到过,宁二的来头这么大,能出入皇宫,当过皇子的伴读,肯定也是经常见到皇帝的人。这样的人,前程似景,怎么会如此落魄? “哎,说来话长。简单的来说,我家就是受到反贼的牵连,虽然很无辜,但依旧一家全获了罪,皇上不忍杀了我,就把我发落回来了。”宁二淡淡的说。 丑姑愣了片刻,再一次感受到了宁二的魅力,果然这家伙极有才华,不然皇上也不会不忍杀了他。只是一想到,宁家是受了反贼的牵连,她就为宁二叹惜。出了这样的事情,宁二的仕途当然断得一干二净了,甚至有可能连累到子孙后代呢。 “哎,这也太倒霉了。你也想开些,过好自己的日子吧。”丑姑只能安慰他。 宁二点点头,苦笑着说:“我早就是死过一遍的人了,哪里还想不开。想当初我也是下了死牢的人。” “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日子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丑姑怜惜的安抚他。 她完全没想到,宁二的来历这么复杂,这么可怜,看着全家人去死,自己也差点儿就完蛋了。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前途光明的翩翩小公子,落得如今这个肚子都搞不饱的地步,宁二还能保持着正常之心,已是不易了。 不知不觉间,丑姑对宁二越发心疼了。宁二说来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已经历了这么多人世间最无常的痛苦,相比之下,丑姑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在享福了。 “好了,别说这些事了。我们快走吧。”宁二笑了笑,这些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了。他不想要再回忆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努力让自己活得快乐幸福。 47.福利 这一次,几个人直奔小屋而来。 打开门,几个进了屋。开始准备吃午饭,同时也歇息一下。 柱子和宁二,明儿三人去捡柴,打水。丑姑就留下来清理屋子,先烧着了火灶。 两家都带了熟饭菜,只需要热热就可以吃了。 一会儿,三个人就回来了,宁二拎着两个已经洗刷干净的沙锅,明儿提着洗干净的碗筷子勺子等物,柱子一手提着一桶水,一手拎着一大捆柴。 丑姑接过沙锅,打了水坐在火灶上烧。她直接把自己带来的饭倒进炒锅里煮,煮成了半干的粥。再用另一口小沙锅烧开水。在她煮饭的时候,明儿和宁二柱子又去捡了不少柴火回来。 菜就不用热,就着热粥,每人装了一碗,就开吃了。 丑姑带了一小钵子用肉烧的冬瓜块,还有一碗炒好的酸豆角。外加还带了几条黄瓜和一包盐。 宁二带的菜也很简单,一钵子同样也用肉烧的豆角,不过他还带了几个茄子和半斤辣椒一小包米。 吃完饭,大家就准备出发了。先前带来的吃食和大半的御寒衣服放在小屋里了,他们轻装上阵。 这一次武器带的多,因为准备来大干一场的,丑姑也拿了弹弓,这段时间她也抽空练习过了,希望能打到一两只山鸡。柱子拿着弹弓和竹枪,宁二也拿了几杆竹枪,他不用打猎,但他得帮柱子拿着武器。柱子是不可能同时拿着弹弓,弹弓打不着,再接着使竹枪的。只有宁二在一边指导和帮助,才能两样武器共用,希望能多有些收获。 因为是第一次进深山林,几个人都很小心,不敢走快。路上也得不停的清理道路,虽然以前吴猎户经常走,但几个月没人走,野草都疯长着,原本的小路早就被淹没了。 “这些草都堆在一起,等晒干了弄到小屋去。”丑姑边割草,边让宁二和明儿把她和柱子割下的草抱到一起去。干草也是有作用的,可以当柴烧,也可以铺床,甚至修补屋顶等等。 因为要一路清理路障,四个人也走不了多快。这里的草深都快要过他们的腰了,如果不是有马和驴子,就好象根本就看不到有人来似的。 丑姑割着割着,突然发现草丛中间隔不远就有两窝蛋,她惊喜的叫起来了,“哎,哎,有蛋呢。” “哪里,哪里,我来捡。”明儿兴奋的跑过来。 “这么多,附近不会有很多山□□?”宁二兴奋的问。 正说着,一群山鸡果然被惊得从河边一丛蒿草中窜了出来。 “柱子,快动手。”宁二连忙叫道。 柱子已经被宁二训练到,见到山鸡就动手的地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到听几声沉闷的响声,几只山鸡的叫声嘎然而止,扑落在草丛中不动了。 “打到喽。”柱子欢快的叫起来。 宁二连忙跑过去捡山鸡,一共三只肥大的山鸡,被柱子的弹弓打晕过去了。 这一意外的收获令大家心情大振,接下来,割草的时候,几个人更加安静小心的,希望能再弄到一些山鸡。 果然,林中恢复平静没多久,他们就又发现了一群山鸡,柱子现在已经对山鸡非常敏感了,根本就不用宁二叫,他直接抬手拉弓,一连射出了三颗小石头。三只山鸡应声而倒,其他的吓得纷纷逃窜。宁二连忙让柱子拿竹枪干活,虽然山鸡已在飞窜了,但柱子速度和力量都非常快,两柄竹枪刷得飞了出去,又杀死了两只山鸡。 丑姑这次虽然已经有准备了,在柱子动作的瞬间,她也拉了弹弓,却一无所获,行动的山鸡她根本就打不着。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只能去捡柱子猎到的山鸡。 柱子这一次一共弄回了五只山鸡,三只晕过去了,能拿出去卖,两只显然是活不成了,只能当他们的盘中餐了。 “不错,不错。这边山鸡多,我们在这里歇歇,等林子里安静下来了,再行动。”宁二表扬了柱子,又安慰丑姑。 两只流血不止的山鸡,丑姑干脆给它们放了血,让它们死透,然后把血处理干净,免得留下血腥味吸引了吃肉的猛兽过来。 “今天晚上我们有鸡肉吃了。”丑姑笑道。 柱子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明儿在附近转了转,又捡到了一窝山鸡蛋,也同样乐得眯了眼睛。 “太好了。这次蛋也捡得多,足够我们吃了。”丑姑也表扬了他。 “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收获算不错了。我们返回吧。”宁二说。 丑姑同意了,一行人又沿着原路返回,才走到一半,果然天色就暗下来了,几个人加快了脚步。 “嘘”突然丑姑发现了两只兔子,连忙让大家停下来。 宁二在柱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柱子拉起弹弓,非常漂亮的打晕了两只兔子。 “哇,好肥的兔子。”明儿欢呼着,捡起一只兔子扔进篓子里。 “不急,兔子会咬的,把它们绑起来。”宁二笑道。 “是哦,是哦,等下晚上都要小心,可别给它们跑了,兔子会打洞的,还能咬断绳子。”丑姑连忙说。 几个人把两只兔子五花大绑起来,连嘴巴都绑上了,生怕它们逃跑了。这还是第一次捉到兔子,四个人都很兴奋。 大家在水溏边处理好两只山鸡,回到小屋里,太阳的最后一抹余光消失了,林中早就起了风,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很冷。 大家围坐在屋子里的火灶旁,烤着火做饭。 两只山鸡,丑姑把一只抹上盐,穿在树枝上慢慢烤着,另一只直接剁块了扔进沙锅里煮着。 “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大吃一顿了。”宁二笑道。 “恩,恩。”明儿和柱子流着口水,一会儿看着丑姑手中的烤鸡,一会儿又看着锅里的鸡汤。两人动作神同步,把宁二惹得差点大笑起来。 “今天收获不错啊,六只山鸡,两只野兔子,还有这么多山鸡蛋。”宁二看着猎物非常开心。这是他们有史以来,收获最多的一次,果然没来错。 “是啊,我们以前打猎的地方是太差了。还是到这里来才有更多的收获。”丑姑说着话,指挥着宁二往灶里放柴。 “希望明天能再搞个十只八只山鸡,我们这一趟就值了。”宁二带着期望的语气,说。 “恩,就算弄不到这么多,再多个三五只也行啊。”丑姑也很期待。 没一会儿,丑姑手中的烤鸡已经开始散发香味了,鸡皮上的油发出了“滋啦啦”的响声,引得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口水。 “姐,烤好了没?”明儿着急的问道。 “马上就好了,今天让你们吃个够。”丑姑笑着,又快速的给手中的烤鸡翻了个面。 另一边灶上煮的鸡汤,也咕冬冬的响了起来,鸡汤的香味也浓浓的散发出来了。 “把鸡汤先端下来,把饭煮上吧。”丑姑吩咐了一声,宁二连忙拿了粗布包着手,把鸡汤锅端下来,又把另一只沙锅坐上去煮饭。 饭本来就是熟的,不过是加了些水热热罢了,所以丑姑手中的鸡烤好了,锅里的饭也可以吃了。 烤好的鸡,被丑姑直接切割成了几大块,四人顾不上烫,就各自拿了一块啃起来。 “好七,太好七了。”明儿边吃边口齿不清的叫唤着。 丑姑眯着眼,享受着纯正的烤鸡肉,虽然只是抹了一些盐而已,没有更多的调料,但烤好的鸡肉味道却出奇的好。四个人没花多少时间,就把一只鸡给啃完了。柱子和明儿还连手指头都舔得干干净净,很显然,大家都没有满足。 “得了,先吃饭,再继续炖鸡汤,等会儿咱们再一人喝一碗鸡汤。”丑姑笑着摇头,这一群人啊,都象是饿牢里放出来的,一个二个都瞪着眼睛看着鸡汤。 最后,不仅每人都吃完了自己的饭,还又把这一锅的鸡汤吃得干干净净了。 “你们几个在门口走几圈,吃太多肉了,怕不克化。”丑姑好笑的吩咐宁二和明儿,这两家伙,今天只怕都吃多了。 柱子看着他俩抚着肚子,嘿嘿笑着,也跟着出了门。三个人也不敢走远,就在门口的空地上转圈。 丑姑在屋子里洗锅碗,再来烧水洗漱,桶里的水却已经见底了。 她只得冲门口叫了一声,“哎,你们能去打桶水来吗?” “行啊。”宁二应了一声,带着柱子和明儿摸着黑去打水。 “你们小心点啊。”丑姑在后面叫了一声,外面很黑,走路要小心。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们三人回来,丑姑暗暗心焦,生怕他们会出什么事。毕竟这是在人迹罕至的山林里。正当她忍不住想要出去寻找他们时,听到了明儿欢快的叫声。 “姐,姐。我们捉到兔子了。” 原来,他们借着微弱的星光出去打水,居然遇上了夜间出来觅食的野兔子。在夜色的掩护下,兔子纷纷出来找食,柱子的弹弓就随身带着,这一路下来,居然给他打到了三只肥兔子,都是活的,比白天弄到的两只个头还要大。 “哎哟,太好了。柱子你太能干了。”丑姑喜不自禁的夸奖柱子。就这点儿光线,没想到柱子还能打到兔子。 “不如我们干脆晚上再出去转一圈,说不定还能弄到兔子,这兔子向来也是傍晚和夜间出来活动的,白天倒是不怎么出来。”宁二提议。 “安不安全?”丑姑的些担心的问。 “应该不要紧,反正我们也不走远啊。白天都没遇上什么猛兽,晚上应该更少吧。”宁二说。 “那就走吧,如果捉得野兔子多,明天我们就可以早点回家去了。”丑姑同意了宁二的建议。 这个晚上,他们又搞到了六只野兔子,其中有两只是被竹□□死的,其余的都是弹弓打晕的活兔子。这么大的收获,令宁二和丑姑都兴奋不已。 “太好了。没想到野兔子比山鸡还要抓。”大家看着篓子中的野兔子,都兴奋的没了睡意。 48.交换 清晨,丑姑是在鸟儿的叽叽喳喳声中醒来的。她刚起床,宁二就被她吵醒了,两人结伴到水溏里打水,洗漱。 “哟,看快,水里有什么?”突然宁二指着水边大石头下那团潜伏的黑影,小声的问。 丑姑凑过来看了看,发现是只极大的团鱼。这可是好东西啊,她什么也不顾了,拎着手中的篮子往水里一捞,捞起来一看,果然是团鱼。 “这不是只王八吗?”宁二笑道。 “就是,这玩意儿可补啦,拿出去卖估计也能换些钱。”丑姑说。 “不错,这鳖甲就是一味药,我们找个药铺,去试试看,说不定比在菜市上卖,能多换几个钱呢。”宁二提议。 “好啊,好啊。”丑姑乐不可支,觉得今天真是出门大吉。 丑姑提着团鱼回去煮早饭了,宁二就在附近闲转,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不禁手痒起来。他跑回去拎了一只小篓子出来,在溪边捞鱼玩。岂料,一篓子下去,竟然捞了不少鱼虾。 “丑姑,溪水里好多鱼虾,我随便一捞,就搞了这么多,要吃吗?” 丑姑看着他手中的鱼篓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多啊,行吧,今天早上就吃鱼吧。” 丑姑跟着他又回到水边,两个人开始清理鱼虾,太小都直接又扔进水里了,挑捡大些的杀,杀了一堆约三斤重了,花去了不少时间,两人就停手了,把其他的鱼虾又倒进水里放生了。今天没时间搞这些,弄一点吃就算了。 因为没有铁锅,煎鱼这个活儿可不好干,丑姑忙活了好半天,最后也只能煮了一锅鱼汤。调料除了盐,连葱都没有,她干脆把酸豆角倒进去一些和鱼一起煮。不料,就这样随便煮的鱼汤,味道还不错。 在鱼汤的香味中,明儿和柱子两人终于醒了。 “好香,好香。”明儿连眼都没睁开,就叫嚷开了。 “快起来吧,要吃饭了。”丑姑叫道。 一听到吃,明儿和柱子两人立马清醒了,飞快的起床,被宁二赶到水边去洗漱了。 吃过早饭后,四个人又出去打猎,白天的主要对象就是山鸡,在搞到五只活山鸡,又射杀了两只山鸡后,宁二说:“行了,今天可以收手了。我们得往回走了,不然就要赶夜路回家了。” 回到小屋,几个人把所有的猎物收拾好,死掉的鸡和兔子正好一家分得一只鸡一只兔子。活着的兔子有九只,活的山鸡有十一只。山鸡蛋总共捡了五十多个,两家也平分了。 “兔子总可以有卖四十个钱一只吧?”宁二问。 野兔子比山鸡大,他觉得应该要贵一些。丑姑也搞不太清楚,就说:“我也不知道,咱们先订好这个价格吧。到时候再看着办,如果人人都嫌贵,再便宜一点儿,如果感觉到便宜了,下次再调高点价格。” “也行。”宁二赞同的点点头。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映得天边一片红。 看到哥哥姐姐回来了,小弟一声欢呼,大叫:“姐姐,哥哥。你们回来啦。” “恩,我们搞到不少好东西呢。”丑姑笑道。 听到她的话,他们娘松了一口气,生怕这两孩子出去了两天一夜,还空着手回来。不过是两天一夜而已,但她照顾小儿子,已经很烦燥了。因为她不会做饭,也不会照顾孩子,哥姐不在家,小弟又一个劲的缠着她,弄得她简直头都大了。 这天他们家的晚饭很丰盛,丑姑弄了一锅红烧兔肉,还炒了一大盘韭菜炒山鸡蛋。剩下的那只山鸡炒熟放好了,留着明天再吃。 吃完饭,丑姑告诉他们娘,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门,去赶集把猎物卖掉。其实大半的猎物都让柱子和宁二带到他们家去了,但丑姑自己也留了一只山鸡一只兔子,主要是怕明天出门时遇上村子里的人,别人又要看她拿什么东西去卖。 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盯她盯得很紧,人人都觉得如果她能卖的东西,肯定能卖出钱来。山鸡和野兔子,别人就只能望而兴叹了。 “姐姐,哥哥,我也要去。”小弟哭闹起来了。 这两天一夜,独留他跟着娘,简直把他吓坏了。他们的娘没带过孩子,而且性子又古怪,平时又不亲近孩子。小弟跟着她也是心惊胆战的,生怕惹恼了她。又害怕哥哥姐姐不回来了,不要他了。 丑姑看着这孩子害怕的样子,心里有些后悔没有提前安抚好他,就把他扔给那个不称职的奇花娘亲了。 “行吧,明天早上也带你去赶集。” “太好了,太好了。”小弟终于破鼻为笑,不再拉着她的衣襟哭闹了。 “好了,明儿带他去睡觉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早起来呢。”丑姑打了个哈欠,说。 她也累坏了,跑了这么远的路,外加上在小屋里也没有睡好。一行四人,就一张小床铺,她和明儿两都嫌挤,地上还躺着个宁二和柱子。山林里你要说静吧也静,主要是没有人类活动的感觉。 但风呜呜的作响,时不时还传来各种夜行动物传来的声音,其实也挺吓人的。要不是有柱子和宁二在身边,她肯定不敢就和明儿两人呆在那里。 但是多了他们两个,屋子那么小,大家挤在一起,她又觉得柱子的呼吸声太大,又觉得宁二也要睡在地上,不太好,总之那一夜她几乎就没睡着过。 回到自己家里了,又累又因的丑姑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早上还睡过头了。急得她连菜也没来得及弄,只焖了一锅饭,就着酱黄瓜。昨夜炒好的鸡肉,也来不及炖了,只得交待她娘:“我没来得及弄菜,等我晚上再回来弄。锅里给你煮了两个蛋。” 妇人皱眉,脸上表情很不满,但丑姑却没明间和她哆嗦,拉上明儿和小弟,骑上驴子就匆匆出门了。 小弟根本就没睡醒,连早饭也没吃,她带了两个煮鸡蛋揣在怀里。就算是这样,她也比往日出门迟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还不算,她本来已经很心急了,一路上村子里的人,还这个人拉着她问一下,那个又拦下来问一下,问东问西的,又耽误了她不少时间。 等着她打着驴子快到集合点时,宁二和柱子正等的焦急,听到驴子匆匆的脚步声,急忙迎了上来。 “今天你们来的迟了点。有什么事情吗?” 丑姑今天都迟了快一个时辰了,再等不到她来,宁二都打算自己和柱子先走了。 “是啊,我小弟要跟着来,就担误了一点时间。”丑姑解释道,她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睡迟了。 宁二早就看到还靠在她怀里睡觉的小弟了,了然的点点头。幸好今天他们是要骑马去的,如果步行去,带上小弟,绝对是个负担,说不定还得要背他呢。不过要真是步行,丑姑也不敢带小弟,要是让她背着孩子走路,她也背不了多远。其实就连明儿跟着走那么远的路,路上都得歇几回呢。 “今天东西有点多,我们只怕要分开行动了。”丑姑说。 “你有什么打算?”宁二问。 “今天的山鸡和野兔子都有点多,完全靠在菜市上摆卖,不一定卖得完。不如,我带着两只鸡和两只兔子,去杂货铺,和那东家谈谈,看能不能直接换些盐。另外,再去和卖馒头的谈一下,直接换些馒头回来也行。”丑姑答。 宁二惊讶的看了丑姑几眼。丑姑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他们今天特意骑马出来,就是想着卖东西要的时间长,特特的早去一点儿。他还只想到多花点时间,没想到丑姑要算更加好。反正他们卖了山鸡野兔子也是要去买盐和馒头的,直接去换还省了时呢。 “这个办法好,不过也许别人会还你一点价。” “让一点价也没事,少要一两个钱我们还是能同意的吧?”丑姑笑道。 宁二点点头,今天东西多,有人还一点儿价,他也能接受。 两人说好了这事,到了集市上,先帮柱子和宁二找好了摊位,丑姑就带着明儿和小弟去换东西了。 一个小姑娘,带着两个弟弟,嘴皮子又会说,外加也算是熟客了。大家都同意和丑姑换东西。 杂货铺的东家要了两只野兔子,给了丑姑四斤盐和五斤粗粮。正好是八十个钱。野兔子的价格四十钱一只,看来比较合适。 实际上,东家还是赚了一点儿差价。两只野兔子,他转手出去换最少可得了八十五个钱,并且粗粮他算的是四个钱一斤换给丑姑的。但实际上这个时间,二十个大钱,可以买六斤粗粮。所以,他里里外外一算,多赚了约十个大钱。 馒头摊子上只要了一只山鸡,他们这纯粹是准备自己吃的,他们勉强只能要得起一只山鸡,两只还是吃不起。 一只山鸡换了十五个馒头,丑姑提着另外一只鸡又走进一家米粮铺子。 49.聪明 “小姑娘要点什么呢?”粮铺的东家很热情的招呼道。 “东家,我这有一只鲜活的山鸡,能不能和你换点粗粮?”丑姑开门见山的问道。 东家愣了片刻,笑道:“我这里不收山鸡呢,你去其他的铺子里问问吧。” 丑姑在街上已经转了一圈了,脚也走累了,口水也说干了,为了说服馒头摊子和杂货铺的老板,她可是说了几车的话。特别是馒头摊子,人家本也是小本生意,说实话平时肯定不会花三十个钱买菜。 人家完全是看她会说,又带着小孩子可怜,再加上也确实是回头客,才勉强同意的。不然,别人还真不会要她的一只山鸡。三十个钱,对普通人家来说,真不舍得花。 丑姑被粮铺东家这么直接的拒绝了,也不好再多说,只得秧秧的带着明儿和小弟准备去寻另外一家。 “多有打搅了。”丑姑干巴巴的道了歉,心情不太好。 不想,那东家在她出门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你可以去前面的小酒馆里问问。” “好的,多谢了。”丑姑又打起精神,往前面走去。 这个时间点,小酒馆其实还有没客人光顾,一般要到快中午时才会有客人来。毕竟没有人大清早的就来喝酒。这家小酒馆除了卖酒,还卖一些下酒菜,比如卤肉,比如花生米豌豆等等。有的客人是直接在这里喝酒吃菜,有的客人是打了酒买了菜带走。所以铺子不算大,只摆了两张桌子,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丑姑站在门口,大声叫道:“东家,东家要不要山鸡,鲜活的肥山鸡呢。正好卤来当下酒菜。” 听到丑姑的话,正在忙活的东家笑道:“卤鸡当下酒菜,我这小铺子里只怕还没有人吃得起哦。” 他这里本就是普通消费,卤肉全是都些卤猪头皮,猪手等这种便宜的肉类,甚至还有狗肉等物,都不是正经的好肉。来消费的也多半是普通人家,甚至一些干苦力活的脚夫,又有几个吃得起卤鸡子。 东家的这句反问,弄得丑姑一时还接不上话了。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人问题,只当和现代一样,买卤菜的都会卖卤鸡呢。 正好有位客人过来,笑道:“你自己不吃吗?前几日都看到你自己弄了一只卤鸡腿在啃呢。” “就是,您也可以自己吃啊。我这山鸡又肥又大,昨天刚捉到的呢。”丑姑连忙接了一句。 那客人打了一壶酒,又要了一两卤猪头皮肉,就走了。 东家又有空和丑姑说话了,说:“你这只山鸡多少钱?” “三十个钱。”丑姑答。 “价钱倒是合理,不过我确实不太想要。”东家完全象是在捉弄丑姑。 丑姑有些生气,很想转身就走,正好又进来了一位客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丑姑的山鸡,笑道:“哟,今天要卤鸡吗?有没有卤的兔子肉?” “你要卤鸡吗?野兔子我好长时间没见到了。”东家改而问他的客人。 丑姑立马强势的插话,大声说:“我有野兔子。” “哎哟,你还有野兔子,有几只?”东家转头看向她,感兴趣的问。 他很少做卤鸡来卖,确实吃卤鸡的人都嫌贵,但是卤兔子肉,喜欢的人却不少,因为他秘制的卤兔子肉,味道格外好。其中就有眼前的这一位,每次来都要半只呢。 “我的同伴正在集市上卖呢,他带了九只,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几只?”丑姑答,只恨不是立马去把宁二正在卖的兔子拿过来。 “九只,还不少啊。你快去买几只回来。我正等着你的卤兔子下酒呢。”那客人催道。有段时间没吃过卤兔肉,他想念的紧。 “成。你们兔子多少钱一只?”东家转头问丑姑。 “四十二一只。”丑姑暗暗加了两个钱的价格。 “去拿几只过来我挑,我要肥大的些的。你别尽拿小的来糊弄我。”东家笑道。 “行,您等着哈。”说完丑姑拎着自己的山鸡转身就跑。 “唉,等等,这只山鸡我也要了,你也别拎来拎去的等会儿都弄死了。”那东家叫道,从钱袋里数出三十个钱。 丑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接过钱牵着两个弟弟就跑。生怕那到手的生意要飞,她这一口气的跑过来,累得小弟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就是丑姑自己也气喘吁吁的。 “跑什么呢,出什么事了?”宁二给她吓得差点叫了起来。 “有人要兔子,还剩几只?”丑姑喘了口气,问道。 “还剩六只,山鸡也还剩六只。”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看到丑姑手上已经没有鸡和兔子,知道她已经换出去了,而自己呆了这么久,就才卖掉了一只兔子三只山鸡。 “兔子不好卖吗?”丑姑惊讶的问。她去了这么久,宁二居然只买了一只兔子出去。 “恩。”宁二点头。 “把兔子给我,再给一只山鸡。我拿过去,那边有个小酒馆正要兔子呢。我要价四十二一只。”丑姑小声在他耳边,说。 宁二大喜,连忙把兔子给她装好,把小弟和明儿也留下来陪自己卖山鸡,让柱子陪她过去。明儿小弟,这两孩子本就已经跟着丑姑转了好大一圈了,又被丑姑拉着一阵急跑,都累坏了。从在宁二旁边就起不来了。 丑姑带着背着篓子的柱子又一溜烟的跑回了小酒馆。 “东家,我们来啦。”丑姑说着让柱子把篓子取下来。 “哟,来的还蛮快的嘛。”东家笑着开始翻看篓子里的野兔子。 看完之后,他说:“六只兔子,大小不一。这大的值四十二,这小的就不值了吧。” “小的就是四十一只吧,这只山鸡您也一共要了吧。一只鸡也不好做卤鸡啊。”丑姑笑道。 东家转头去看柱子,却见到柱子吃着手指头,两眼亮晶晶的盯着案板上,那些已经卤好的猪头肉,不停的吞咽口水。这么大的高壮少年,怎么象个小孩子似的还吃手指头? 东家惊讶看了柱子几眼,又看着丑姑说:“这谁弄到的?” “就是他。”丑姑答。 “真的是他。”东家不敢相信的问。因为他已经发现柱子不太正常了。 “恩,是他,他虽然脑子不太清楚,象个小孩子。但力气极大,眼头也准。他用弹弓打的兔子。”丑姑答,还指指了柱子腰间别的一把大弹弓。 “哟,弹弓打的?”东家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是用弹弓在打猎,这可不是一般人。 “是啊。要不是他小时候生过病,脑子烧坏了。也不会现在还象个小孩子了。他去打兔子,是要人带着的。也不是次次能打到,这回也是运气好,才弄到了这些东西。”丑姑打起了苦情牌。没办法,既然别人问到了柱子,她也只得解释解释了。 东家看着他们二个人,一个女孩子又黑又丑,一个男孩子光长了个大个子,刚才还带着两小的,这两家人恐怕日子难过的很啊。 “你们两家是邻居吗?你能给他做主?要不要叫他家里人过来?”东家问。 “我们是乡亲,我能做他的主,平时都一起来卖东西的。要是让他自己卖,被人骗了怎么办?家里就靠这点收入过日子呢。”丑姑答。 “行,这些我都收下了。以后也可以来我这里卖,不过下次就不会要这么多了。一次要两只兔子就行了。鸡偶尔拿一只来吧。我这里卤鸡不好卖。”东家说。 “好咧,多谢您了。四十二一只的大兔子四只,四十一只的小兔子两只,山鸡三十。一共二百七十八个钱。”丑姑边说边算,总价随口就报出来了。 那东家还在拿算盘,就听到她说出了结果,不敢相信的看了她一眼,又自己扒拉了几下算盘,果然是二百七十八个钱,不由的好奇的说:“你是怎么算的,这么快?” “呵呵,习惯了,我心算的。”丑姑笑道。 东家虽然很惊讶,却也没再多问什么,把钱数给他们了。丑姑接过钱,拉了拉柱子,柱子三步一回头的看着人家的卤肉,一副不给吃就不走的模样。 丑姑又好笑又心酸,回头掏出八个大钱,对东家说:“给我切八个钱的卤肉,让他解解馋。” 东家也觉得好笑,接过她的八个钱,选了最肥厚的地方切了一小块卤肉,飞快在案板上切成了极薄的肉片,包在一片枯荷叶上,递给她。这块肉很显然是不止八个钱的。 丑姑道了谢,把荷叶包交给柱子,说:“多谢东家了。” 柱子也跟着她说了一句:“多谢东家了。”然后开开心心的直接用手指捏了一片肉放进嘴里。 “好好七哦。”他一边吃还一边说,还拿了一块非要丑姑吃。 丑姑只得也吃了一片,没想到这个以前她根本就不会吃的卤头皮,味道居然很不错。难怪那东家生意不错了,原来这手艺也不差啊。看到柱子吃得带劲,她打算以后也去买两个猪头肉,回去卤了吃。 这玩意儿肯定比五花肉便宜,又没什么肉,又光是毛,要弄干净都不容易,估计也就是这种小酒铺子,才买回去卤熟了给客人下酒。 柱子也没有全部吃完,不就是吃了大约五片就没吃了,依旧把荷叶包还给丑姑,表示自己已经吃好了。 丑姑笑了笑,说:“柱子,等会儿我们去买肉,回去做好了,让你吃一大碗。” 柱子连连点头,十分开心。两人回到集市上,宁二的山鸡果然还没有卖完,还剩下三只。 “我还是不如你啊,搞了半天,还剩下三只山鸡没卖掉,还都是被有挑剩下的小的了。”宁二有些气恼的说。 “不怕的,这三只我们稍微降点价吧,一只便宜两个钱,处理了算了。”丑姑说。他们还要去找药铺卖掉团鱼,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我已经降了两个钱的价了。”宁二答。 “那个以前来买山鸡的人来过没有?还有那位大婶子见到了吗?”丑姑问。 “那人来买了两只,最早就是他买的。那大婶子没见着,是不是没这么早。还是人多,没看到?”宁二说。他们也不是固定的摊位,今天来的又早些,人很多,人家没挤到他们这边来也很有可能。 “差不多这个点了吧,以前我们走来的,虽然来的迟,但今天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应当要来了吧?”丑姑也不确定,就是希望大婶子来把这三只山鸡全买走了,他们好去卖团鱼,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突然明儿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很象那婶子的女子,“那边,是不是那个?” 丑姑大喜,连忙顺着他手的方向跑过去,果然找到那位大婶子,她正在挑选蔬菜。 “大婶。”丑姑拉了她一把,那大婶子抬头见到她,愣了片刻,才笑道:“哟,今天又来卖东西啊,有什么稀罕物。” “还有三只山鸡,您过来看看吧。”丑姑说着帮她提起地上的菜篮子。 大婶要了这三只山鸡,还很遗憾的说:“下次给我留两只野兔子。对了,你家要是有新鲜的黄瓜茄子也给我弄一些来。最近这菜,都老了,不好吃。” “下次有兔子,我直接给您送上门去。”丑姑顺口就说。 “行啊,要是在市场上找不到我,就直接去家里。”大婶子答应了。 见到丑姑随口就给自己找了个长主顾,宁二不由的暗叹,“丑姑真是聪明。自己在这方面,远比不上她。” 收拾好东西,丑姑去交了六个钱的税,平时都是两个三个,今天一下子去了六个,丑姑很是心疼,又少了一个馒头钱。 宁二劝道:“今天带来的东西多,多交点也正常。” “恩,我也知道,就是舍不得。”丑姑象个守财奴似的,把其他的钱死死的揣在怀里。 “走吧,卖了团鱼,我们去买些粮食就回家了。”宁二笑道。 50.求医 “不知道这里的药铺大不大, 人家肯不肯收这个东西?”宁二边走, 边说。他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在集市上把团鱼摆出来卖了。也许有人要呢?他可没在集市上看到有人买团鱼。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丑姑倒是不以为然。 在她心中, 这只团鱼纯属送上门来的, 实在卖不掉, 带回去炖了吃掉, 就当是给大家补补身子了。就宁二这个体弱样, 多补补说不定身体就会强壮起来呢。 结果, 药铺的东家看了他们带的团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你们这还真是赶巧了,给你一两银子又五十个大钱, 这个团鱼我要了。” “再多给点吧,我们也是第一次捉到这么大的团鱼,还是在山里捉到的,很难得了。”丑姑连忙讲起价来。虽然这个价钱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但人家出的这么爽快, 估计这团鱼真的很值钱。她这完全是条件反射性的, 就去加价了。 “就是, 山里水干净, 又极少有人去, 不然我们也弄不到这么大的团鱼。”宁二也说。 东家看了他俩一眼,又看了跟着他们身后的明儿和小弟, 及柱子。他们三人正在小声的玩闹, 看样子很开心。 在看到柱子时, 东家眼神一变,问:“这个大个子,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烧坏了脑子。家里穷,也没钱去治。”宁二答。 东家叹了口气,又加到了一两一百个大钱,说:“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找别家问问了。我这也是正好在找这个东西,不然最多一两银子再加上五十个钱。” “多谢了。”丑姑见好就收。多得五十个大钱,她已经很满足了。 东家付了钱,又让柱子过来,给他把了把脉,摇着头说:“唉,只能这样了。不过他身体壮实,只要有人在一边指点,这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宁二没想到,这小地方的一个药铺东家看来医术不错,连忙说:“您也给我看看,我身子弱,时不是的爱生病,看能不能调养一下。” 东家一早就看出来他身体不好,只是他不象柱子那样惹人注意,东家也就没有多事。现在见他自己要求了,东家就指着旁边的桌椅说:“坐下来吧。” 然后,他搭上宁二的手腕,开始认真的诊脉,两只手都诊过了,又仔细的问了一些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确实要吃段时间的药。你这是大症候。生了大病,既没治好,又没调养过,就这么拖过来了。身子亏损太过,再加上心思太重才造成的。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得过来。” 丑姑吓了一大跳,连忙凑过来,说:“您给开些药吧,他身这子平时能吃些什么东西,补补吗?” 东家点点头,仔细的斟酌了一会儿,才提笔写了一张方子。 宁二接过方子,仔细的看了一遍,心里对这东家还是蛮信服的。他多少懂些药理,大户人家的,时不时的都要请个平安脉。他以前跟在皇子身边,就是光听太医吊医书袋子,他都学到了一些医药的知识。况且,他那个倒霉的表哥,就有一个病弱的父亲,请医吃药是常事。这位姑父的药方子,他不知见过多少张呢。 东家见宁二看药方看得仔细,就知道他肯定懂些药理,笑问道:“小哥儿,你自己这身体自己也该知道,这药还是要多吃些才行啊。” “是啊。”宁二点点头,心里很难受。 “这补身体的药,都很贵。我这个方子,一两银子就能抓三剂药。平时呢,如果你还能捉到团鱼,小点的,你就自己炖汤吃了,也是能补身子的。再者,平时多炖点鸡汤什么的喝喝。吃的好了,身体自然就会慢慢好起来了。再者,你也要放宽心胸,小小年纪,干嘛想那么多。不然,再拖下去,以后就不是一两二两银子可以补起来的了。”东家严肃的说。 这小哥儿年纪不大,心事还这么重,可见家里也不好过,外加还有一个烧坏脑子的哥哥,一两银子的药,估计是吃不了几次的。只能靠他自己慢慢食补了。 于是,一两银子还没有捂热,就又被东家收回去了,换成了给宁二的三包药。 看到宁二和丑姑都很眼巴巴的看着那一两银子,东家笑道:“别舍不得,这个方子你起码得吃两个月,才能起效。那团鱼,你们可以再去捉啊,要是还能弄到这般大小的,我都要。一斤左右的,就你自己吃了。太大的你吃不得。” “多谢了。”宁二淡笑,心想下次上哪儿去捉啊,这么大的团鱼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对了,您这里收鱼腥草吗?”丑姑问。 “收是收,不过鱼腥草不值钱,一斤干的才十个钱呢。而且要品相好的。”东家答。 “我们那边鱼腥草多的很,平时都挖回来泡茶水喝的。下回来,我带一点来给您看看。”丑姑兴奋的说。 “行,不过我也要不了多少,这东西不值钱,很多人都会自己去挖。”东家说。 本来就不值钱了,还要的不多,丑姑很有些失望,看来这条路又行不通了。可是中药材还是蛮多的,她在脑子里飞快的寻找自己认识的中药材,突然想起,夏天吵死人的蝉来了。 “哦,那您要蝉蜕,半夏,枸杞子,菊花,茅草根这些吗?” 宁二虽然已经知道丑姑很与众不同了,可她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药材来,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药店的东家也一样,不由的多看了这个又黑又丑的小姑娘几眼。 “小姑娘,你认识很多药材啊。”东家笑道。 “这都是些最普通的东西啊。象我娘就最爱喝枸杞菊花茶了,有点甜味还能去火。家里日常都会备一些。茅草根就更平常了,我们没事干时还挖出来当零嘴嚼嚼呢。夏天我们还煮些茅草根水当茶水喝呢。有时候嗓子不舒服,就喝鱼腥草茶呢。” 这些在现代都很平常,基本就是常识而已,就是枸杞嫩叶也经常被拿来当菜吃,广东地区就有很多凉茶,茅草根就被广泛应用到凉茶中了。丑姑以前就喝过不少这样的凉茶,饮料等,所以她说起来头头是道。不想,东家与宁二却听得大为吃惊。 东爱也来了兴致,随口给他们解释起来,说:“这些就是药理。茅草根有生津止渴,止血利尿的作用。虽是平常物,却是个很有用的药草。枸杞和菊花就更加不用说了,用处更多。确实都是随手可见的药材。你可以拿一些过来卖给我。” “好啊,好啊。”丑姑惊喜的恨不得跳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取之不尽的,要是能靠这些赚钱,根本就不需要去累死累活的种田了。 不过,东家接下来又说:“你说的几样我都要,不过价格不一,比如茅草根就很便宜了,半夏,菊花,枸杞子都要晒干了的,并且不能有霉坏的。菊花以花包和未盛开的为好,蝉壳要个头大并且完整的。而且这些东西,可能就是枸杞子稍微贵一点了。其实这些都值不了多少钱的。” 就如丑姑所说的,这些都是寻常物,自然就不值什么钱了。就是他自己也经常去采药,这些最平常的东西,到处可见,随手都能挖一些回来,真算不了什么。 “好的,我明白。等我弄好了,下次再来找您。以后他还得找您开方子拿药吃。”丑姑笑道。宁二这点药就花了一两银子,而且这方子还得吃两个月,不想办法多赚点,怎么办? “行。我等着你们。这位小哥,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身体不当回事。”临出门了,东家又叮嘱了宁二一句话。怕他嫌贵了,舍不得花钱。 宁二哪里不明白,自己这身体是得好好养养。只是他手头没银子,在这个小地方又不知从何去找好的大夫,就一直拖着了。现在这东家既然能给他开方子,这药他还是要想办法吃起来的。毕竟身子是自己的,不养好,其他就都不用想了。 出了药铺,宁二和丑姑算了一下帐,今天的收入很不错了,不仅有盐,有馒头有粗粮,还剩下四百七十八个钱。 数完了钱,丑姑自己都有些惊讶,“哇,快半两银子了。”这收入很高了。 “哎,要是不抓药,就有一两半银子呢。”宁二苦笑道。 “不怕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歇一两天再去。再跑个十趟,一次半两银子,也可以得五两银子了,基本上够你吃药了。”丑姑飞快的在心里算了一遍,满意的说。 宁二身体好,就能带柱子出来打猎,就能给她们家更大的帮助。现在,她家和宁二基本上是相依为命了,所以,她不在意宁二花了大半的银子,只希望他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今天的钱,丑姑要全给宁二。 “那怎么行,全给我了,你们吃什么。”宁二说着,反倒把钱全给了丑姑,自己一个也不肯要。 他觉得自己已经花掉了一两银子的大头,剩下的这些就该丑姑得了。 丑姑却不肯要,她也明白,要不是有柱子和宁二,她和明儿肯定不敢进山,就是敢进山,凭他们俩现在的本领,一只鸡一只兔子也难搞得到。 最后两人推让了好久,宁二勉强收下了一百个钱,两斤盐和八个馒头。剩下的就全给丑姑了。 “我很满足了。要不是跟着你俩,我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而且家里还有鸡肉,兔子肉吃。”丑姑笑道。光是这三百七十八个钱,换成粗粮就快八十多斤了,够他们一家吃两个月了呢。 “今天又是我占便宜了。真是不好意思。”宁二脸红,心里暗道,下次一定要多弄些,多分些给丑姑。 51.来意 “那我们在家歇一天, 后天再进山。”临分手时, 宁二叮嘱丑姑。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在家好好休息一天。”丑姑心情非常好, 手中有钱, 家里有粮, 而且还有份不错的收入了, 她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今天因为骑了驴子, 他们回家的时间就比以往早了个把时辰, 太阳还斜斜的挂在天边,村子里很多人还在地里干活。虽然大部分庄稼都已经收割了,但家家户户都还有些七零八碎的比如,黄豆, 芝麻等成熟较晚的农作物,这几天正是收割的时候了。 一路上,丑姑见到了不少挑着黄豆的村民,她家没有地, 也没有种黄豆。但是每年都得换些黄豆回来做酱。所以, 她打算下次用山鸡或者兔子去找哪家换十斤黄豆回来。 正这样想着, 就遇上小猫子的爹挑着一担黄豆经过。 “丑姑, 给你几根豆子。拿回去煮了吃, 尝个鲜。”大河停下来, 在担子里抽了一把黄豆出来。最近沾了丑姑的光,家里生活改善了很多, 他对丑姑可感激了。 “多谢您了。”丑姑道了谢, 接过豆子。 大河家的豆子长得不错, 每根杆上都长满了豆夹。虽然只有一把,但也能摘个两三斤豆了。这时候的豆子并没有完全老,打下来后还得晒几天,晒干后才能存放。没晒的豆子煮的吃,也正好。要是拿来磨豆浆就更加好了,都不需要怎么泡。 回到家,丑姑开始准备晚饭。明儿和小弟在大门口剥着豆子玩闹着。 姜春花提着半篮子红辣椒和一些菜过来了。 “明儿,你姐姐呢?”姜春花问。 自打吴猎户出事后,她是第一次上吴家的门,而这个家很往常一样干净整洁,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少了吴猎户而显露出了败迹,都被丑姑收拾得仅仅有条。而丑姑的两个弟弟,个子还拔高了一些,一点儿也没有变得苍白瘦弱起来。可见,他们家的生活过得并不差。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丑姑在操持着。 “姐姐在烧火。”明儿答。 姜春花提着篮子往灶房来了,丑姑迎了出来。 “丑姑,在做饭啊。这些辣椒给你剁酱。”姜春花说。 丑姑家的菜园子给小猫子他们兄弟几个祸害了,她很清楚,丑姑家没辣椒剁酱。前半个月他们家已经剁好了辣椒酱,现在有多余的红辣椒了,就给丑姑送过来了。 “多谢了,春花姐。”丑姑收下了辣椒,但却端了半碗炒山鸡给她。丑姑正要做饭,还没来得及炖山鸡,昨天只是炒好了放着备用。 “我不要,你们自己吃吧。”姜春花不肯要,提起篮子就要走。 “哎,哎,春花姐,你拿着吧。我昨天进山了,这次收获还不错。今天还卖了一只山鸡一只野兔子呢。”丑姑说,一边动手把装着山鸡的碗往她篮子里放。 她不想白占姜家的好处,而且上次她已经去姜家的菜园子里摘过豆角了,说好了让姜春花来自己家摘的。但后来她家的菜园子连吃的菜都不够了,这豆角哪里还有还给姜家的。 两人推拉了一阵子,姜春花只得在丑姑的坚持下接过了山鸡。 “哎,你家今年还要做黄豆酱吗?”姜春花问。 “要的啊,你们家有多余的黄豆吗?换十斤给我。”丑姑说。 “好。这两天正在收,等晒干了给你拿来。”姜春花说完了,却没有走。 丑姑知道她可能是有话和自己说,就说:“我要到菜园子去割点韭菜,昨天还捡了一窝山鸡蛋,今天正好炒来吃,不吃怕很快就会坏了。” “哟,这次收获还真不错啊。”姜春花和她闲聊着到了菜园子里。 丑姑割着韭菜,笑道:“是啊,后天我还会再去,希望还能弄到两只山鸡。” 姜春花却根本就没听到丑姑说什么,她看着丑姑家郁郁葱葱的菜园子,简直不敢相信。丑姑家的菜园子被小猫几兄弟给祸害了,村子里人人都知道,所以她才会来送红辣椒。 哪里想到,不过两个多月而已,丑姑的菜园子已经又长满了作物。那些茄子,黄瓜,辣椒苗都在开花了。还有两畦青菜苗也长得十分茂盛。那早萝卜苗都开始长萝卜了。显然,丑姑补种的这些菜,都生长得极好。 “你这些菜长得可真好。”姜春花语气中带了明显的赞扬。她真的很佩服丑姑,小小年纪操持着一个家,连菜园子也打理的这么好。 “那是,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丑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 一家人的指望呢,不用心行吗?她还指望着在秋末初冬摘些新鲜菜去卖呢。到时候,别人家都没这些新鲜菜了,她的菜就有又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你越来越能干了。”姜春花真心实意的表扬她。 “呵呵。”丑姑笑了笑,实在不好接这个话头,不是她要能干啊,而是没办法呢。不能干就只能挨饿,所以说环境造就人这句话真是有道理。 “我奶奶说自己年纪大了,想早点让大牛成亲,现正在给大牛说亲,估摸着年前会订下来。一两年就要成亲了。”姜春花期期艾艾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这事说出来了。 说完后,她都不敢看丑姑的脸色。毕竟这事是姜家做得不厚道,所以姜奶奶自己都没脸来和丑姑说这事,就把任务交给姜春花了。她本也不想来,但总不可能让姜大牛来说吧。 “恭喜,恭喜。”丑姑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还是笑着给她道喜。 姜大牛那小子,她真不太了解,反正她接手这具身体后,就没和大牛打过交道。姜大牛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个同村人而已。 姜春花仔细的看了丑姑几眼,见她脸上的笑容很真诚,就知道她心里真的不在意这件事。可姜春花心里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轻松起来,反倒更加沉重了。亏的大牛还好象丑姑非他不嫁一样,搞了半天,人家丑姑根本就不在乎。 这种认知,让姜春花觉得十分难堪并且有隐隐的失落感。只是此刻她还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失落,等过了多年之后,她才明白当年姜家错过了什么? “我回家了,等黄豆晒好了给你送来。”姜春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闷闷不乐回家。 姜奶奶很是担心的问:“怎么回事?丑姑说什么了?” “她说恭喜恭喜。”姜春花答。姜奶奶松了口气,姜大牛却忽然有些恼火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了什么,反正心情非常不痛快。 “她真的什么也没说?”姜大牛沉声问道。 “是啊,你别以为丑姑那么想嫁给你。人家才不在乎你呢。”姜春花恼怒的,狠狠的刺了弟弟一句。 “住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姜奶奶大怒,喝骂起孙女儿来。 “我怎么啦,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们自己没长眼看啊,人家丑姑可没想巴着咱们家,人家自己也能把日子过得去。”姜春花忍不住嘀咕起来。 “你这么瞧不起咱家,还不是想着马上就要嫁到好人家去了。你别忘了,你还没出门子呢。”姜大牛恼羞成怒,反刺了姐姐一句。 姜春花脸色都气变了,指着姜大牛说:“这么想赶我出门子了。还没轮到你当家作主呢。好,很好,我以后也只当自己没了娘家人。不会拖累你的。” 姜奶奶快被他们姐弟俩气死了,抚着胸口,哆嗦着嘴唇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一个还没嫁就说不认娘家了,一个姐姐还没出嫁就巴望着她找不到好人家。你们这是亲姐弟吗,是仇人吧?” 姐弟两只顾着生气,都没不理姜奶奶,姜奶奶气得胸口疼,好半天,才恨恨的说:“我真是没教好你们。” 儿子媳妇死了,她一个人养大两个孩子,确实有些溺爱,一心只想把他们护住。却忘记了,护得多了,也不是好事。 “人人都说,打不断的血脉亲人,你们到好,总共就姐弟两人,还互相象个仇人似的,你们这是想要气死我吗?”姜奶奶指着两个孩子骂道。 姜春花看着奶奶已然全白的头发和干枯的身体,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赌气的话来,但却被弟弟气得狠了,也不肯承认自己不对。要不是姜大牛这个鬼样子,她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她这个弟弟,虽然干活勤快,也孝顺奶奶,平时对她这个姐姐也不错的。但是最近不知道怎的,她就觉得姜大牛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老实的傻小子了。 “春花,你是姐姐,在姜家也呆不了多少日子了。以后别对大牛说这样的话,男人的脸面哟。大牛可是姜家的顶梁柱,他马上就要订亲了,订了亲就是大人。以后这个家是他当了。你别再象骂小孩子一样的骂他。” 姜奶奶教训起姜春花来了,在她的脑子里,姜大牛才是姜家的根,姜家的人。虽然她平时对孙女也不错,但为了孙子,她还是会牺牲孙女的。所以,就算是骂,她也先骂孙女。 姜春花满脸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奶奶,姜奶奶却象没看见似的骂起姜大牛来了,“大牛,你马上是大人,以后自己当家作主了,说话别再不过脑门子了。那是你亲姐姐,别说她还没出门子,就是真嫁的不好,你也该给她撑腰才对。” 姜大牛其实在说过那样的话之后,就有些心虚了,他还没这么坏,唯一的亲姐姐,姐弟情还是有的。现在听了奶奶的话,连忙说:“奶奶,你别火了。我哪里说不给她撑腰啊。她是姜家嫁出去的,有什么事姜家哪能不管她。” 见孙子心里还是有姐姐的,姜奶奶放下心来了,又骂姜春花,“你听听,你听听,你弟弟还是有你的。你也别整天东想西想的了。” “是的,我晓得了。”姜春花闷声应了一句,心情很是不好。 奶奶看重孙子,她一直知道,打小就知道。比如,吴猎户送过来的野物,每次都是大牛吃一大半,她和奶奶尝几口而已。但那是她的弟弟,家里唯一的□□。她也知道要爱护他,只要有大牛在,她和奶奶才不会成为绝户,才会有人撑腰。 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大牛以后是否会帮她。如果有一天,她需要娘家人的时候,大牛会不会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根本就不管她? 52.帮手 姜春花和姜大牛吵了几句, 又被奶奶教训了一顿, 心里委屈的不行, 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到厨房去做晚饭了。 丑姑给的一碗炒山鸡, 她加了两碗水, 又加了些冬瓜块进去炖了, 也不知道是气愤过头了, 还是赌气。锅里的菜刚熟, 她就自己在灶房里吃了几块鸡肉。这些带肉的菜,往常都是姜大牛一个的。她和奶奶不过是能尝点边角料。 姜家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因为有吴猎户的帮衬,姜大牛却养得十分壮实。主要原因就是他吃得好, 和村里的少年郎比起来,就他长得最壮实。而且姜家人底子不错,姜春花和姜大牛五官都生得不错,在村里就越发显得出众人。别人不知道的, 还以为他家条件格外好呢。 因此, 去年姜春花说亲的时候, 还订了门好亲事。乡户人家的女孩子, 长得周正, 身体又好, 人也勤快,家里又不是那种卖女儿要大笔聘礼的, 说起亲来都很抢手。因此姜春花还得了三两银子的聘礼, 算是很高的了。 当初姜奶奶是想把这三两银子留给姜春花的, 可现在姜大牛要急着说亲了,就只得动用到这三两银子了。姜大牛说亲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再加上,他家又要求早日成亲,合适年纪的女孩子也不好找。 乡户人家好不容易养大了女儿,一般都得留在家里干两年活,为家里做些贡献,才能出嫁。所以,女孩子一般是十三四岁订好亲,十六七,甚至十七八岁才出嫁。极少有那种十五岁就嫁人的。 姜大牛要想快点成亲,就只能选比他年纪大个两三岁的女孩子了。但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还没有说亲的,想要有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的,就极少了。 姜奶奶托了村长媳妇给大牛说亲,村长媳妇算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出名的半个媒人,她本身不专职干媒婆这个活,但却为不少人牵过红线,大家都还很满意。其主要原因为是,她娘家亲戚多,一年下来她光是走亲访友,也会把附近几条村子走遍。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哪村有哪户人家要说亲了。 一开始她只给亲戚家牵线。在牵了几次红线之后,她这名声就出去了。所以,姜奶奶才会找上她。村长媳妇说的亲都是比较靠谱的,而且因为都是亲朋乡邻,她也不按规矩要主家给媒人钱,大家都是随意给点东西,就算数。 姜奶奶把自己家的要求说了。村长媳妇沉吟片刻,给了她两个选择。 两个女孩子都有些不足之处,一个呢,因为长得好看养得娇,身价有些高。另一个呢,订过一门亲,不久前男方一场急病死了。 姜奶奶其实对这两个人都不满意,长得好看的,不外乎是想凭一张脸,多要些聘礼。这样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亲家。订过亲男人去世了的,又会有个克夫的名头。 但是她也知道,姜大牛现在也说不到什么好的。最后,她只得两家都去相看一下,想先得看看女方的个人条件,同时也得让姜大牛自己看着满意才行。 姜大牛果断选择了那个长得好看的姑娘,这姑娘是年底出生的,已经快要满十六岁,家里因为一直想换个高价,平时也把她养得娇。她不仅细皮嫩肉的,脸盘子也好看,身体发育得更加是凹凸有致,一点儿也不象个普通农户家的女儿。果然是本钱够,很是吸引人。 女方比姜大牛大了快三岁,但相看的时候,双方都非常满意。姜大牛看上了大美女,而女方原本以为他是个黑瘦营养不良的小个子,没想到还是个壮实的周正大小子。 姜奶奶这些年因为有吴猎户的帮衬,还是积赞了一点家底,再加上姜春花的三两聘礼,一共花了五两银子给姜大牛订了亲。当然了,这也是讨价还价了一翻才达成的。姑娘家原想要八两银子的聘礼。 村长媳妇见到姜奶奶能拿出五两的聘银,着实吃了一惊,她还以为姜家最多就能拿三两银出来,还准备劝他们选那个订过亲的姑娘。那姑娘家着急把姑娘嫁出去,一两银子就能聘来了,而且那姑娘长得也挺周正的,干活样样都拿得下。 要是让她选,她都会选这姑娘。可是姜大牛明显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姜奶奶又乐意拿银子,她还能说什么?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安定,也不知道是担心着什么? 双方也约定了第二年,年底成亲。那时候姑娘就是满十七岁的人了。而姜大牛是二月生的,翻过年来二月就满十四岁了。年底也算是十五岁了,是个大人能娶亲了。 丑姑从姜春花嘴里知道姜大牛要订亲的事后,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她家也没有人管她的亲事,一家人就跟往常一样,该干啥就干啥。倒是姜大牛在和姜春花吵了一架之后,又闷闷不乐了几天。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丑姑不在意自己时,会生气会失落,可心情就是不好。 姜春花瞧着弟弟的熊样,心里一阵阵气苦。这家伙爱美人,以后要真是找个漂亮媳妇了,媳妇再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喜欢作天作地的,这个家就完了。虽然她不太赞同大牛娶丑姑,但也不觉得大牛娶个美女有什么好。 比如丑姑的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村子里的人哪个不说,吴猎户就是太宠漂亮媳妇了,把个家搞得不象家。不然,丑姑姐弟几个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苦。 毕竟姜家就这个家底,穷得一干二净的,拿什么养得住漂亮媳妇啊?穷人家娶媳妇,最注重的是能生养能干活,哪里还能其他的太多要求哦。 在家歇了一天,丑姑又要带着明儿和柱子宁二进山了。现在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赚钱上,只想多弄几只山鸡和野兔子。她哪里管得上姜大牛生不生气啊。 傍晚,一听姐姐哥哥又要进山了,小弟就哭闹起来了。 丑姑哄劝道:“你得留在家里,我们出去打猎,山里很危险,照顾不了你。你在家里等着我们,我再带你上街去买好东西吃。” “不要,我要去。”小弟闹着脾气。他害怕一个人和娘呆在一起。娘整天不说话,也不理会他。而且也不知道帮他洗漱,也不陪他睡觉。他更加害怕哥哥姐姐一去不回,丢下他。 “不行的。我们要是带你去了,就什么活也干不了了。改天就得饿肚子了。”丑姑说。 “不。我不。”小弟只管咬住一个“不”字不松口,任凭丑姑说尽了好话,也不肯。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我也是没办法啊。”丑姑都快要哭了。平时这孩子很好说话的,这个时候却和她倔上了。 正在这时候,小猫子来了,给丑姑家拿了包豆子过来。 “给你家的,做酱用。” 原来,大刚在知道丑姑家没豆子做酱时,就和他爹商量了一下,决定送点豆子给丑姑。他们家穷也就只能送得起一升子了。 丑姑其实不缺豆子。但又不好意思不收,人家的心意嘛。她已经和姜春花说好了,和她家换十斤豆的。十斤豆子足够她做一坛子黄豆酱了。 不过看到小猫子,她倒起了主意。 “小猫子,你愿不愿意到我家来,陪我小弟一晚两天。我们得进山打猎。回来后,我拿一只山鸡给你。” 小猫子一听山鸡,立马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 丑姑转头和小弟说:“我让小猫子过来陪你玩,晚上还陪你睡觉。你不再哭了,好不好?” 小猫子极聪明,立马说:“我陪你玩小蛐蛐儿,很好玩的呢。”说完还立马拉着他外面去捉小蛐蛐了。 “他能行吗?”明儿有些担心的问。 “怎么不行啊。他能干的很呢。”丑姑笑道。 小猫子经常带着两个弟弟在外面跑,对于带小男孩子,他还是蛮有一套的。就象明儿一样,他以前还乐意跟着大牛玩呢。也只有大牛过来带他时,他才会带上小弟一起去玩。可大牛自打吴猎户去世后,就再也没来带这两兄弟玩了。因此,小弟很缺玩伴,好奇的跟上了小猫子。 这不,没多大一会儿,小猫子就带着小弟捉了两只小蛐蛐儿,小弟兴奋的大叫道:“姐姐,要个小罐子。”他们得把小蛐蛐儿装起来。 丑姑给他们找了个不要的小罐子,让他们装上了小蛐蛐,又问小弟:“让小猫子陪你,可以吧?” 小弟有了好玩的,又有人陪自己了,就不再非闹着跟丑姑出门了,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小猫子一眼,点点头同意了。不过,他却还说:“我还要上集。” “好。”丑姑爽快的同意了。只要骑驴子去,她都能把小弟带上,走路去就不敢保证了。 “小猫子,你明天早上过来我家就行了。白天就在我家吃饭,晚上和小弟一起睡,帮他洗漱一下就行了。不洗干净不准上床睡觉。后天晚上我们就会回来了。”丑姑交待小猫子。 “好的。我知道了。”小猫子很爽快的答应了。 终于哄住了小弟,丑姑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已经快被小弟搞得崩溃了。 别说她松了一口气,就是他们的娘也松了一口气。她真心不会照顾孩子,也根本就没照顾过,她自己都要人照顾呢。当然了,这主要是因为她对孩子们没有感情。 丑姑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没办法要求这个娘好好照顾小弟,只能寻找外人帮助。不过,她对这个妇人也很是不满,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恨不是家里没有这个妇人。 53.疑问 第二天早上, 小猫子果然来的极早。丑姑还在烧早饭, 明儿都没起来呢。 “这么早, 你可以迟点过来啊。”丑姑惊讶的说。 “我起的早, 就先过来了。”小猫子笑笑, 嘴里还啃着一条黄瓜。他的早饭就是这条黄瓜了。能得到一只山鸡, 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实在太大, 肯定得早点过来啊。 “你会煮饭吗?”丑姑问。多了一个小猫子吃饭, 她也不知道自己准备的饭菜够不够。 “只会煮粥。”小猫子答。 “那就好。我备好了一些饭菜。要是不够吃,明日下晌时,你就拿这碗米加两把豆子,煮一锅粥添添。”丑姑说着, 去装了一碗糙米放在厨柜里,又多炒了一碗酸豆角留给他们当菜。 “好的。”小猫子答应了。 没一会儿,宁二他们来了。丑姑交待好小猫子,带着明儿就匆匆走了。 “你把他留在家里照应?”宁二十分惊讶的问。 虽说小猫子也算精明能干的了, 可毕竟是个孩子, 让他照应一个孩子和一个家, 他能行吗?而且小猫子的娘人品那么差, 真要有个什么事, 可就是大麻烦了。 “是啊。我娘万事不管, 什么活也不会干,前头把小弟留在家里, 差点吓坏了。这回让小猫子照顾一下试试, 不然怎么人?”丑姑无可奈何的说。遇上这样的娘, 也是没办法了。 宁二挑了挑眉,实在想问,你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话真不好问出口,只得硬生生的憋着。 不过,家里有个小孩子,确实也需要人照应一下。不然,丑姑在外面也不放心家里。 最后,宁二只得说:“哎,只希望这次去多弄点东西。” “是啊。天气越来越冷了。得趁着天气还好,多存点啊。”丑姑也说。 “恩,天冷了就不好出门了。”宁二有些焦急的说。 他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吃药那么费银子,大家也不用这么发愁了。本来卖团鱼的一两银子,基本就够他家年前年后的嚼用与开销了,再搞个一两半两连明年的种子等物都能备齐,可现在倒好,再弄个十两八两都怕不够用啊。 “对了,你带了药吗?得在外面住一夜呢。”丑姑问。 “带了,带了。“ 宁二带着熬好的汤药,直接装在小药煲里。这一路上,柱子都小心的背着篓子,生怕把他的药打翻了。一到小屋,丑姑就赶紧的给他把药热上了。 “你赶紧把药喝了。” “恩,多谢了。”宁二接过药,皱着眉头,一口气的喝干了,然后又飞快的喝了两口白水,才冲淡了嘴里的药味儿。 吃过饭,四个人很快就出了门,精神抖擞的去干活了。 “今天可能要走远一点才能弄到山鸡了。”丑姑看着眼前他们清理过的路,没了那些茂密的野草当掩护,不太可能藏得住小动物了。 “恩,走快点,这附近的山鸡只怕窝都给我们端了。”宁二笑道。 哪里想到他话间刚落,柱子突然抬手拉弹弓,“咯咯”的叫声中,两只山鸡应声而倒。 “哈哈,你说错喽。”丑姑开心的笑着,立马跑过去捡了回来。 “这地方真是个好地方。”宁二立马改了说法。要这么容易弄到山鸡,他也不用担心银子了。 秋天的山林,确实是个好时节。他们走过的地方不仅长满了各种野草,还这里一簇,那里一簇的长满了野菊花和野枸杞子,金黄色的野菊花和红色的小枸杞子,给这里增添了无比的艳色,红黄相交,十分耀眼。 “你俩在这里采摘菊花和枸杞子。”丑姑说。她让明儿和宁二采摘野菊花,她自己和柱子寻找猎物。 宁二点头,搞不好这些野菊花和野枸杞子还比山鸡值钱呢。再说了他体弱,明儿又年纪小,两人都不能跑远路干体力活,干干采摘的活儿也正合适。 “野菊花不要摘完全开花的,要摘含包待放的。枸杞子摘红了的,但不能要熟透了的,小心点,不要被刺到手了。”丑姑不放心的又交待了一句,才走。 “明儿懂含包待放是什么吗?”宁二好笑的问。 丑姑这丫头居然还说出如此文绉绉的词来了,还不如直接说,快开花的,没开的,更加通俗易懂呢。不过,从丑姑无意间说出来的一些话来看,宁二知道,丑姑绝对不会象她自己说的,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 宁二和明儿留在附近摘野菊花和枸杞子,没多大一会儿,就不见丑姑和柱子了。宁二边摘花,边装作闲聊套明儿的话,问了一些诸如,你家书多吗?你娘学问很好吧?你姐姐读过几本书。她最爱看什么书啦,等等的问题。 “我娘爱看书。”明儿说完又想了想,才说:“我姐一学就会。” 他们的娘不干活,闲着也很无聊的,所以吴猎户会给她买些杂七八拉的书回来,给她消磨时光。偶尔他娘也会念几句诗文什么的。而现在他娘还在教他和小弟认字。他根本就搞不明白,家里人的学识有多高? 宁二知道问不出什么了,笑了笑,又扯开了话题。 丑姑和柱子也没跑太远,就遇上了一群山鸡。柱子现在的狞猎水平日渐变高,不停的拉着弹弓,山鸡一只一只的倒地。受惊的山鸡往林中乱窜,两人跟着山鸡往林子深处跑,没多久,居然发现了一条明显人工开发过的路。 “这些树是被砍伐的啊。”丑姑惊讶的看着不时出现的树桩子,明显能看得出来有刀斧的痕迹,只是都比较陈旧。而且那些被砍掉的树,并没有被带走,而是直接就倒在附近,有的已经完全腐败了,上面都长满了野生蘑菇,可惜丑姑不认识它们究竟有毒无毒,不敢采摘。 “山林中的路,难不成是我爹开发出来的,为的就是方便他打猎?”丑姑这样想着,和柱子沿着这条路慢慢往前走。 一路上,还是能发现山鸡,柱子也没停手,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走了很远。 直到丑姑回过神,才大叫道:“柱子,停下来,停下来。” 柱子站住,回头不解的看着丑姑。 “我们跑太远了。很危险的。我们回去吧。”丑姑解释道。她背的篓子里已经装了不少山鸡了,也不必要再往深处跑了。 等到两人回来,宁二和明儿已经采摘了不少野菊花和野枸杞子。 “可以回去了吧,今天收获也不错。”丑姑说。 “我们还摘点吧,这些枸杞不摘,都要掉了。”宁二不舍的说。这可都是银子啊,吃上了药,越发觉得要多赚点银子,不然一两银子三剂药,不多赚些银子回来,可吃不起。 丑姑看了看天色,觉得也还早,自己也拿着小篮子专采枸杞子。 柱子只敢摘野菊花,他大手大脚的,力气又大,摘枸杞子这种活他干不了。 四个人又干了约半个时辰,眼见着天色变暗了,才收手回去。 “哎,路上保持安静,说不定又可以搞到野兔子。柱子,你注意看着啊。”宁二提醒大家。 果然,这一路上又搞到六只野兔子。有两只是被竹枪射杀的,正好给他们当晚餐,直接在溪边就被处理干净了,丑姑说:“今天晚上烤野兔子吃。” “好啊,好啊。上次的烤野鸡真是太好吃了。”宁二笑道。 明儿和柱子更是开心的大笑起来。 吃过丰盛的晚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丑姑说:“我和柱子去找野兔子。你俩在屋子里把枸杞子和菊花全部清理出来,摊开晾好。” 宁二连忙问:“怎么晾?明天早上拿出去晒不就行了吗?” “肯定不行啊。枸杞子这样放着会坏掉的,枸杞子也不能直接放在太阳下爆晒,要先放在通风处阴干,再去晒。这些野菊花全部放在篓子里挤在一起温度高,会坏掉的。”丑姑解释道。这也是因为她曾经看过这方面的知识,不然她也会和宁二一样的想法,留到明天再晒。所以,她今天来的时候,还带了三张晒席,两只大簸箕。 宁二恍然道:“原来要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带的晒席簸箕都是明天用的呢。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小心点啊。不能呆太长时间,安全第一。” 丑姑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们不会呆很久的。” 明儿和宁二在屋子里干活,柱子和丑姑去找野兔子了。 他俩把采摘回来的枸杞子小心的摊开晾在晒席上,野菊花也全部倒出来,放在大簸箕里晾着,。两人一边晾一边把一些已经坏了的,和那些无意间摘进来的草啊叶子什么的丢掉。这也是个细仔活儿,两人都干得很认真。 “这些活都是你爹娘教会你姐的吗?”宁二又套起明儿的话来了。 “不晓得。”明儿答。他年纪小,以前吴猎户在时,他完全就是开心的小孩子,有吃有玩的,什么事也不用操心,哪里知道丑姑以前究竟有没有干过这些活啊? 他这个回答,却越发让宁二怀疑丑姑了,如果是经常要做的事情,明儿就算年纪小,也该有些记忆才是。可他却完全不知道,这只能说明,丑姑在撒谎。他们家根本就没有泡过什么自己晒的枸杞菊花茶。但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呢?这又让宁二觉得更加奇怪了。 丑姑看似随意说的这些知识,其实都有非常大的作用。上次丑姑说起鱼腥草时,他还没什么大的感觉。毕竟乡下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也会知道哪些野菜能吃,一些普通的病痛,他们也能自己采点药草治治。 可现在丑姑的作法,却完完全全已经象是正经的泡制药材的行为了。就好象丑姑很懂药草和药理,并且还懂得如何泡制草药一样。 宁二很清楚,每家药行,都会有自己专用的泡制药材的师父,而且每人都有自己的不传方法。所以,就算一些药材遍野都是,也没见有人自己泡制好了之后,拿来卖,最多不过是有些人会采摘新鲜的来卖,那个价钱可就低了,甚至有的药铺根本就不收新鲜的。 所以,一些常见的,普通的便宜药草,根本就没有人专门来采摘。就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泡制,新鲜的又卖不出钱,又还可能卖不出去。 要是丑姑是从其父母身上学到的制药,干嘛吴猎户不干脆就干这一行,顺带打打猎呢。毕竟干这一行,没打猎危险啊。而且还有可能收入更高更稳定。 而且宁二从这段时间出来打猎,也发现了他们到达的地方,基本没有大型野兽,光靠山鸡野兔子,想要养一家人,也不容易。毕竟这些东西都不贵重,也不一定能大量卖出去。 但是这个疑问,宁二暂时还只能埋在心底。 54.蜂蜜 这个晚上, 丑姑和柱子搞到了十二只野兔子, 收获非常不错。 第二天, 丑姑带着宁二他们往昨天走过的路去, 宁二也认同了丑姑的观念。可能是吴猎户砍的这些树。毕竟他常来常往, 不收拾一条路出来, 也确实不方便。 “我爹肯定跑得更远, 才能弄到大家伙。”丑姑怀疑的说。 “恩。不过我们不能再往深处去了, 弄些山鸡野兔子就行了。”宁二说。现在他们能力有限,不可能再往高山深林中走远了。 丑姑点头,她也认同这个观念,毕竟这里面就柱子一个人有战斗力, 偏偏他智力低下,最多就是个六七岁孩子的智商。想要让柱子保护大家不太可能。只有等到她自己或者明儿年纪大些了,并且武力值上升到一定和程度了,他们才能更加深入的进去。 “算了, 我们除了山鸡野兔子之外, 还能摘些野菊花野枸杞子去卖也不错了。要是再早点, 还能多挖些鱼腥草, 茅草根什么的” “喂, 喂, 有蜂窝。”宁二突然大叫起来。 “哪里,哪里, 我看看。”丑姑惊喜的跑了过来。 “你看, 就在这个石头与泥巴缝里, 肯定很大。小心,别被蛰到了。”宁二说。这里野菊花多,有蜂蜜窝也很正常,昨天他就发现了。 “哎,野蜂蜜,这可是好东西呢。”丑姑欣喜的说。 一听到有蜂蜜,宁二急忙问:“要怎样采到蜂蜜?”他也知道蜂蜜是好物,价钱还不低呢。 “我也不会采啊。”丑姑发愁的说,她知道蜂群其实很危险。 这野生蜂蜜,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好物。她非常想要,但却有点害怕。因为她吃过的,都是买回来的。如何采,她只在电视书本上看过一些,没有亲自动过手。这还是有段时间拜某个同事,天天宣传自己家乡的野蜂蜜时,她才知道的。那人弄了个视频,告诉大家他家卖的野蜂蜜是正宗的,并且说了蜂蜜蜂窝什么多少效用等等。 看着丑姑急得团团转,宁二突然灵光一闪,说:“得先想个办法把蜂子驱赶走,再看看该怎样采蜜。”被蜂子蛰了可不得了,又痛又痒的。 他这一说,到是提醒了丑姑,“是哦,最哦。先燃起烟,把蜂子赶走,再动手取蜂窝。”她记起了看过的视频里面,采蜜人的动作了。 “你和明儿回去,用小桶子装两个大碗过来。再把洗脸的布巾带过来。”丑姑冲宁二说。他们出来干活,没带能盛蜂蜜的容器过来。 留在原地的丑姑和柱子,搞了一堆半青的野草和树枝过来,又搞了些细草绳,然后开始武装自己了。好在天气凉了,大家穿得都还比较厚实,丑姑脱了自己的外衣,从脖子往下包扎,试着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不让蜂子有机会蛰到自己。 没一会儿,宁二和明儿过来了,大家把驴子和马牵到远处去了。然后,四个人互相帮忙,很快就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了。脸上系了布巾,就只露出了眼睛,象个蒙面客一样,手和脖子等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全部包扎好了。 “哈哈,好好笑。”明儿指着大家,和柱子嘻嘻哈哈的闹开了。 就是宁二和丑姑两人也互相打量着对方,忍不住笑起来了。 “我们搞成这样,就象去趁着风高夜黑去作案的坏人一样。”丑姑笑道。 “恩,你怎么不说我们象是一群侠客呢。”宁二反问,两人把明儿和柱子赶走了,然后点燃青草堆,很快就燃起了滚滚浓烟。 “咳,咳。熏死了,要等多久?”丑姑边咳边问。 回答她的是宁二接二连三的咳嗽声,宁二比她更加不懂。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该出来的蜜蜂都出来了,不出来的大概也熏晕了,洞口一片安静。 两个半吊子采蜜人,在洞口奋战了一会儿,总算挖开了小洞口。 “哇,好大的蜂窝啊。”看到里面的蜂窝,丑姑惊喜的叫道。洞口及蜂窝上还有不少的蜜蜂,但基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要直接弄下来吗?”宁二问。 “差不多吧。”丑姑回忆着脑子中看过的视频资料,直接弄下来一块蜂窝,马上就有蜂蜜流了出来。 “哎,真的可以,有蜜了,有蜜了。”宁二惊喜的大叫道,把大碗凑了过去。 丑姑把手中的蜂窝放进碗里,又去了弄了一大块蜂窝。 “行了,你把洞口再堵上,留个小小的口就行了。”丑姑吩咐宁二。 “不是还有吗?”宁二好奇的问道。 “得给蜜蜂留点啊,明年我们还可以再来采啊。”丑姑答。 她掏出了两大块蜂蜜,已经把这个蜂窝弄下来近三分之二,总得给它们还留点。她希望这群蜜蜂能继续在这里繁衍生息下去,下次还能再来采蜜。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法是否完全正确,这群蜜蜂是否还能生存下去?但总归是有希望的嘛。 “哎呀,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永远都有蜜可采了。”宁二高兴的说。 “恩,有希望。”丑姑笑道。 “走吧,我们去找明儿他们。”宁二说着,装了两个蜂蜜窝的桶就走。 “真的搞到蜂蜜了吗?”明儿好奇的问。 “恩,你看。”宁二指指桶。里面的两个蜂窝已经被丑姑大力的捏瘪了,不少蜜流出来了。 “能吃吗?”明儿又问。小孩子都抵挡不住甜食的吸引,他和柱子两人瞪着发亮的眼睛,只恨不得立马就尝一尝。 “你们用手指沾一点尝尝。现在还不能吃,等晚上回去我弄好了再吃。”丑姑说。 宁二,明儿,柱子三个人依次用一根手指沾了点蜜尝了一下,都大叫道:“好甜啊。” “是吧,蜂蜜是很甜的。而且这个蜂窝都是可以吃的哦。”丑姑笑道。 这下子别说明儿和柱子了,连宁二都呆住了,他还以为只要里面的蜜就可以呢。 “怎么吃的,会好吃吗?”大家齐齐问道。 “好啦,好啦,干活吧,晚上回去我告诉你们。反正又跑不了。”丑姑埋了个悬念给大家,带上柱子去打猎。 宁二和明儿俩又继续开始干采摘的工作。 这个白天,柱子打到了十只山鸡,丑姑边捡山鸡,还边干着采摘的活儿,两不误。 直到日头偏西了,丑姑才叫道:“走了,回家了。” 宁二捶打着自己的腰,笑道:“终于可以歇了。快累死我了。” 他是个没怎么干过活的人,又不象明儿个头这么矮,采摘时经常要弯着腰,连着干了快两个时辰,这腰累得都快断了。 “腰疼啊。”丑姑看了他一眼,明白了。确实这样弯着腰干活,真的很腰疼。 “是的,下次来得带小板凳了,坐着可能要好一点吧。”宁二说。 回到林中小屋。宁二和明儿继续把今天采摘的枸杞子摊开晾在晒席上,把外同晒着的野菊花收起来。丑姑先洗干净了手,分了几小块蜂窝下来,四个人每人嚼了一块。 饱含着蜂蜜的蜂窝一入嘴,清甜就疯狂的窜入口舌里,久违了的甜味令丑姑开心的眯起了眼睛。蜂蜜带着淡淡的药香味儿,又甜又香,十分美味。 吸干了蜂蜜之后,丑姑告诉大家可以直接嚼着把蜂窝吃掉。 “这个对人体很好的,很补身子。嚼完了,剩下的渣渣明儿和宁二你们俩吐掉,怕不能消化。柱子就想吞就吞下去,也没害处。”丑姑自己倒是吐出来了,她怕不能消化掉。 “丑姑,你懂得可真多。”宁二感叹道。他只知道蜂蜜可以吃,对人体很好。但丑姑居然还知道蜂窝都可以吃,这越发令她对刮目相看了。他不知道这么丑姑是从何处知道这些知识的,也不要意思问。心里的好奇简直快要长出嘴来,自己跑去问丑姑了,弄得他心痒痒的。 “怎么,还想吃吗?”丑姑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知道自己刚才又说多了。但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懂这些,只能瞎找了个借口。 “不了。还是留着去换点钱吧。”宁二说。他脸都红,被人家当成了好吃的孩子,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行,这东西我带回去,还得还蜂蜜弄出来呢。等我弄好了,才能带去卖。不然就这么直接拿出去,不知道药铺收不收呢。”丑姑说。 “可以。这些枸杞子就放在这里阴干。菊花我和你一人带一半回去晒。”丑姑说着,麻利的把东西收拾好,该起程回家了。 回到家时,已是傍晚,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小猫子带着小弟在屋里喝粥。 丑姑直接拿了一只较小,已死的山鸡给小猫子,说:“小猫子,多谢你啦。快回家去吧。今晚你们得把这只山鸡弄出来。” 小猫子接过山鸡,非常开心的说:“丑姑姐,你小弟没有哭,玩得很好。晚上也睡得好。” “恩,小猫子照顾得很好。下次要再叫你来。”丑姑笑道。 她也看出来了,小弟确实很好,不象上次见到她就要哭。人家开开心心的吃着粥,还有小猫子有说有笑的。可见小猫子照顾小弟,是用了真心的。 得了丑姑的准信儿,小猫子非常开心,提着山鸡跑了。 这次他们带回的十二只野兔子,十五只山鸡。其中两只兔子受伤严重,五只山鸡也同样活不成了。宁二和丑姑各自分了一只兔子两只山鸡自己家吃。多的一只个头小些的山鸡,送给了小猫子,当成了照顾小弟的报酬。 同样的,活的山鸡兔子丑姑都只留了一只准备明天去卖。其他的都让柱子和宁二带走了。她不敢留太多,怕招人眼红。甚至野菊花,她都没让小猫子看到。 55.现实 第二天, 丑姑和宁二是带着能赚大钱的兴奋去的。 可是, 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这批猎物卖得很艰难了, 山鸡和野兔子各十只, 按他们的估算, 能换回七百个钱。七百个钱, 可不是个小数目, 再凑凑就可以给宁二再抓三剂药了。 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 送到大婶子家两只野兔子两只山鸡,小酒馆的要了四只野兔子。在市场上只卖掉了一只山鸡一只野兔子。 剩下的三只野兔子和七只山鸡,走了好几家铺子,嘴皮子都快说破了, 都没有人愿意和他们交换,更别提花钱买了。 “这可怎么办?”宁二发愁的问。原是想多弄些来卖,可以多赚些钱的,哪里想到, 根本就卖不掉。 丑姑想了想, 无可奈何的说:“带回家吧, 在村子里换些豆子等杂粮看看吧。实在不行, 就自己吃吧。”反正他们也还没放开了吃, 再多也不嫌弃。 她完全没有想到, 小集镇就这点消耗能力,你弄得多了, 还卖不掉了。 宁二没办法, 只得同意。两家分了剩下的野兔子和山鸡。宁二带了两只野兔子, 三只山鸡回去了。丑姑得了一只野兔子和四只山鸡。 反倒是蜜,卖了个好价钱。两斤多得了一百五十钱。就如宁二说的,蜂蜜是个好物,很贵。 昨天晚上,她把两个蜂窝处理了,挤出了蜂蜜,又在家里找了块上好的细布,细细过滤,去掉了杂质。总共只得了两碗蜂蜜,大约就两斤多而已。但这蜂蜜品相真的不错,就是她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 他们是直接拿到药铺去的,丑姑同时还拿了一点野菊花和野枸杞子。她要去问药铺东家,让他掌掌眼。 “很好,就是要这样的。不过要晒干才行啊。新鲜的我不收,没那么多地方晒。”东家说。丑姑带来的野菊花和野枸杞子,都属于品相很好,显然这小姑娘很识货,而且采摘时也都挑选过的。东家表示很满意,同时心里也暗暗惊讶丑姑懂得真多。 “好的。我知道了。”丑姑很是开心,药铺收这些东西,她就又多了条赚钱的路子。 “对了,东家要野蜂蜜吗?”丑姑又问。两碗蜂蜜,被她小心的装到一个小坛子里了。 东家接过来,闻了闻,又尝了一点儿,眼睛一亮,笑道:“这蜂蜜品相极好,而且还是药蜜,卖给我吧。一斤我出六十个大钱。” 丑姑大喜,刚要开口讲价,东家就笑道:“我这价格很公道了,你不信就去别家问问。人家最多给出五十一斤。” 丑姑大窘,讪笑道:“惯性,惯性。” 东家没听明白,满脸蒙逼的看向宁二,宁二也不知道惯性是什么意思。 丑姑暗笑,说:“我说自己习惯了。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讲价还价习惯了。” 东家被她这话惹得哈哈大笑起来,说:“这倒是大实话。下次要是再弄到蜂蜜,都给我送来。” 蜂蜜倒是卖了一百五十个钱,但提着的山鸡野兔子却销不出去。丑姑很是苦恼。 但为了安慰宁二,她还是开心的说:“也不错了,我们今天卖了五百多钱呢,半两银子啊。”但实际示上,如果是全卖掉,可以得八百五十个钱,现在却还得带一些山鸡和野兔子回家了。 宁二这会儿反而想开了,说:“幸好找到了一条新路子,可以卖药草和蜂蜜。我们还可以再去摘几个蜂蜜窝,下次干脆少搞些山鸡野兔子了。” “也是,我们花多些时候摘菊花和枸杞子,晚上再去猎些兔子就算了。”丑姑觉得他的话也很有道理。山鸡既然多了就卖不出去。还不如,干脆白天就全部采摘,反正兔子得傍晚之后才出来活动。 因为钱要留给宁二吃药,丑姑只肯拿了一百多钱,剩下的四百整数给了宁二。宁二不肯,又去买了两斤肉和十个馒头分给丑姑了。 还说:“我每每占大头,实在是不好意思。等我身体好了不用吃药了,以后得的钱就你拿大头了。 丑姑为了让他安心,只得暂时同意了。 依照老规矩,他们得在家里歇一天再出去。 回到家后,丑姑用两只小些的山鸡,去找姜春花换十斤豆子。 “这些豆子值不了两只山鸡啊。”姜春花说着,又要加半升子豆子给她。他们家马上要为姜大牛办订亲酒,正需要一些肉类做菜。奶奶把存的钱全部拿给女方了,现在家里越发的捉襟见肘了。这两只山鸡他们不可能自己吃的,要留着办喜事的。 “没关系的。你帮了我那么多,这也不算什么。”丑姑推辞了。不管怎样,以前的姜奶奶也好,姜春花也好,甚至姜大牛也还是帮了他们家不少的。她就当是还人情吧。 “不行,你拿着吧。我们家收的豆子也不少了。”姜春花也不肯,非得让她收下。 她现在见到丑姑,越发有内疚的感觉,哪里肯占丑姑的便宜。姜大牛马上要订亲了,送给女方的聘礼除了五两银子外,还有不少小东西,比如布啊什么的。这些东西,说实话,基本都是吴猎户送给他们家的。虽然是多年来积下来的,但这些东西加起来价值也不低了。 而他们姜家呢,却连一句的交待也没有给丑姑。虽然丑姑自己不在意,但哪个人有又不明白,丑姑就算在意,又能怎样?甚至也会人认为丑姑是打掉牙齿和血吞的,心里肯定是在意的,只不过不好说什么罢了。 丑姑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两人办妥了正事,也没什么话可说。丑姑家里事也多,也不想再和姜春花多说什么,就说:“我先回家了。还得再去村子里问问,有没有人想要山鸡野兔子的。我家还有两只。” “你去问问村长家吧。”姜春花说,她前几天听到村长媳妇和奶奶说过,好象要招待什么客人,需要一些肉菜。 “行啊,那我去村长问问。” 剩下二只山鸡一只野兔子,丑姑寻思着去换些豆子,或别的什么都行。反正只要是粮食,她都需要。 村长媳妇见到丑姑,大声的招呼丑姑,“哟,丑姑来了啊,有什么事吗?” “我来问问婶子,要不要山鸡野兔子。换些豆子,或者别的什么都行。”丑姑笑道。 村长媳妇因为总有点觉得对不起她,再加上家里也确实要招待客人,连忙说:“要的啊,要一只山鸡一只野兔子,拿豆子和你换。” 村长媳妇换了十五斤豆子给丑姑。丑姑很是满意,说:“多谢婶子啦。下次还要就先和我说声。” 看到丑姑走远的背影,村长媳妇叹了口气,进屋和村长说:“你说,丑姑这孩子这么能干。姜家怎么就不能等她几年呢?” 她当时看到姜奶奶拿出的聘礼,立马猜到好多东西都是吴猎户给的。看着这些东西,村长媳妇都为丑姑不值当。 村里人谁不知道姜奶奶和吴猎户早就有结儿女亲家的打算。现在吴猎户才走不到一年,姜家就急急的给姜大牛订亲。而且姜大牛年纪又不大,完全可以再等个四五年,甚至六七年才成亲。 现在这么急的订亲,哪个又不晓得姜家这是嫌弃丑姑了啊。所以上次,她就叮嘱过村子里的妇人们,别乱嚼舌根,为的就是怕坏了丑姑的名声。不管怎样说,丑姑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谁让当年吴猎户没有把这门亲事,板上钉钉的定下来呢。 不过,回头一想,姜大牛那小子喜欢的女人明显是大姐姐型的美女,丑姑这孩子就是嫁给姜大牛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男人不喜欢,日子可就难过了。 “你操那么多心作啥子呢?”村长冷哼道。他不喜欢丑姑,也不喜欢姜奶奶。只要这两个人不要闹事,两家有什么事情又关他什么事? “我这心里总是不太踏实。”村长媳妇说。 “行了,你们女人就是没事找事。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干点活。我去砍点柴,你把那鸡子炖了,晚上咱家也吃顿好的。”村长说着操起砍柴刀就走了。 村长媳妇被男人气得差点儿要跳脚了,却还是转头就去炖鸡了。他们家虽然在村子里算是条件好的人家了。可一样也穷,不然她也不会操心费劲的兼职了媒婆的活儿。为的还不是给家里多赚个三瓜两枣,贴补一下啊。 丑姑看到家里豆子多,干脆就先煮了一锅豆子,准备多做些黄豆酱,做好后分一些给宁二家。 新鲜的豆子,煮的时间并不长就熟了。屋里散发着豆子的香味,小弟跑到厨房来,吸着口水看着丑姑。 丑姑盛了半碗煮好的豆给他,说:“拿去和哥哥一起吃,不能吃多,吃多了放臭屁的。” “好。”小弟很开心,先抓了几颗豆子扔进嘴里,才端起豆子跑了,难得有点零嘴儿吃,可把这孩子高兴坏了。 丑姑原本郁闷的心情,被他这个模样给逗得笑起来了。是啊,只有小孩子最容易满足了。不过是几口吃食而已。她也该满足了,毕竟是现在赚的也不少了。 56.难啊 宁二带回家的山鸡和野兔子也一样在村子里换了豆子。 老爷子看着三十斤的豆子, 有些发愁的说:“这么多豆子, 可怎么?光煮豆子吃也不能当饭吃啊。豆子也做不了什么菜, 就能当个零嘴吃吃。” “不怕的。我听丑姑说了, 可以做成黄豆酱的。实在不行也可以煮在粥里吃。”宁二说。 “做酱?那孩子这么点年纪, 就会做酱啊?”老爷子感叹道。 “是啊, 丑姑十分聪明, 懂得很多。这枸杞子, 野菊花都是她搞出来的。以后我们和他们家,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宁二笑道。 “恩。”老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偷偷的摸了把眼泪,为了不让宁二看到, 连忙转身去厨房了。还剩下了一只山鸡没换出去,他去炖鸡了,就当是给宁二补补身子。 歇了一天后,宁二和丑姑又要进山了。这次他们打算多呆一天。家里晒的野菊花, 经过两天的暴晒, 原本的几大簸箕菊花已经缩水很多了, 只剩下了一簸箕, 但还没有晒干。她暂时不想让村里人知道这事儿, 就只得找她娘了。 “娘, 这点野菊花,你帮着收晒一下, 不让小猫子看到了。直接把簸箕拿出去放在后面空地上晒着, 晚上再收回来, 放在我房里。” 她娘不解的看了女儿一眼,挑了挑眉,问:“我只管拿进拿出就行了吧。” “恩,只要不让小猫子看到就行了。早上拿出去晒,晚上收回来。”丑姑说。想到让她干活,也得看她会不会,就这个拿进拿出的活,她还能干,丑姑哪里敢再多说什么啊。 丑姑依旧和小猫子说好了,让他照顾小弟。她已经细细问过小弟,小猫子是如何和他玩的。要是小猫子真的可靠,她以后就可以把小弟再拖给小猫子。 从小弟东一嘴西一嘴的说话中,丑姑明白到小猫子确实在用心照顾小弟。并且她也问过他们娘了。 她娘说:“那小子很聪明的,不敢耍花枪。” 丑姑想想也是,她娘虽然不管事,但她一个大活人坐在家里,小猫子在她眼皮子底下,要真敢弄出点什么来。她娘也不可能不管。况且她娘武力值超群,小猫子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过了的。他也不敢搞什么事,再说了,他还想要多得点山鸡呢。 “行,那家里就交给你了。我这次进山得多呆一天。”丑姑又交待了一句。 她娘已经明白这个女儿主意大,她也管不了女儿,只得点了点头。反正也不用她做什么事,家里有小猫子照顾,小儿子也由小猫子照顾,就是饭菜都由小猫子负责了。她不过是在家当个唬人的摆设就行。如果这点活都不肯干,她自己也会觉得在这个家呆不下去。 “这次进山,我们以摘野菊花和枸杞子为主了,不要弄太多的山鸡野兔子了。”丑姑对宁二说。反正多了也卖不掉,还不如多弄些卖得掉的东西。 “还是要的,自己家也得吃啊。我们可以存些下来冬天吃嘛。多吃肉也可以省一点粮食啊。”宁二劝道。他现在倒是想通了,吃不起药,就把存的五两银子掏出来先吃了再说。反正现在他们能有一些收入,还不至于会饿死。 丑姑听了他这话,说:“也对。能多弄点就多弄点吧。反正我们也没有放开来吃,不然一天一只山鸡还不一定够吃呢。” “就是。柱子一个人一顿都能吃一锅。”宁二笑道。虽然他们这两次已经弄到不少山鸡和野兔子了,但是他们自己吃的并不多。主要是想着去多换些钱和粮食回来。 “我也要吃。”明儿也跟着起哄。现在丑姑炖的鸡一样也放些菜进去,并且没有让大家想怎么吃就怎么。真正放开吃起来的话,他们家一天也不止能吃掉一只山鸡或者野兔子。 “好,好。我们多弄些回去吃,天天做大锅的鸡或兔子肉让你吃个饱足。”丑姑好笑的说。其实最近家里生活开的好了很多,几乎天天见肉了,居然还不满足。 “哎,丑姑,你说山鸡和野兔子能不能养起来。”宁二突发奇想,既然一时吃不完,又卖不掉,养起来到冬天再慢慢去卖也行啊。 “不好养。你以为是家鸡和家兔子啊。山鸡会飞,要关起来。野兔子又会打洞。再说了,拿什么养它们?它们也是要吃的啊。”丑姑说。 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难度太大,只能放弃。 “这样啊,太可惜了。我还想着养一些到冬天慢慢去卖呢。”宁二满脸通红的说。他简直是想得太简单了,难怪丑姑没有这个打算。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主力采摘,白天随便搞几只山鸡就停手了。野兔子反正是晚上才去猎的,又不耽搁白天的时间,就可以多打一些。 所以,这一次他们摘的野菊花和野枸杞子比上一回多出了两倍都不止,但山鸡只弄到八只,野兔子弄到了十五只。现在他们只有小酒馆一个长主顾,每次给他送四只野兔子。偶尔加一只山鸡。 丑姑他们基本上五天赶一次集,小酒馆的生意也就那样。还没有达到一天能卖掉几只野兔子的份上了。丑姑在集市上一天也就能卖个一两只而已。剩下的山鸡和野兔子他们就留在家里,自己吃了。 如此,十天很快就过去了。这天,他们又带回了大量的野菊花和野枸杞子,一些山鸡和野兔子,收获也算不错了。大家虽然很累,但也很满意了。 “明天我们迟点去集市上。我先要到你家去挑一下你晒的枸杞子和野菊花。凑了这么久,也该拿出去卖卖了。”丑姑说。 “好。明天依旧差不多时间在路口碰面,我带你到我家去。”宁二同意了,并没有多问为什么。他生怕自己又问出象为什么不养山鸡和野兔子的笑话来。 丑姑却给他解释了,说:“咱们是第一次去卖,一定要拿品相最好的去,让药铺的东家满意,以后才能长久的供货给他们。” “恩,我知道。我也怕我家晒的没你家晒的好。你来挑最好不过了。”宁二很理解她的说法。 晚上,丑姑先在自己家做最后的挑选工作。 她把稍微有些差的都挑出来了,被她这么一挑,她家晒制的枸杞子也不过就剩下三斤左右,野菊花多一些,也就五斤左右。 “姐姐,能卖很多钱吗?”明儿期待的问。现在每次赶集他都去了,他也知道野兔子和山鸡并不好卖,就格外希望这些东西能换多些钱回来。 “我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哎,真是不容易,忙碌了半个月,也就弄了这点儿。”丑姑感叹道。 按照他们的劳动量,她觉得最少也得五十钱一斤才值得。得好几斤鲜品才能晒制一斤干品,其中的辛劳只有自己才明白啊。 其中,采摘就不是个轻松活,几个人的手指头这段时间,都从一开始的疼痛到现在的麻木,渐渐适应了。而他们的手指头,却也染上了色彩,洗都洗不干净了。 何况还得晒呢,特别是枸杞子还得先阴干几天,才能晒。晒的时候,还得小心轻放,仔细的摊开来,不然全堆在一起,也晒不干,稍微不注意就会发霉了。晒的过程中还得不停的翻来翻去的,总之搞这些东西也不容易啊。而且这还是天一直晴好着,如果下起了连阴雨,就完全没办法了。 “明天我们要去柱子他们家吗?”明儿又问。 “是啊。怎么啦?”丑姑问。 “不知道他们家是怎样的?”明儿有些好奇的说。 “明天看到不就知道了。快去睡吧,明天也得起早点儿。”丑姑打断了明儿的话。 丑姑平时看到的村庄,大家的房子大多数是黄泥土胚,茅草顶。都属于比较低矮,破旧的。好的,也就象丑姑家的,是石头与黄泥混和共建的墙体,也稍微高一些,宽大一些罢了。当然了结实度还是很不错。最差的,甚至是歪歪倒倒的纯草房子,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住下来的。 丑姑想象中的宁二家,应该比大家的要好一点,毕竟宁家曾经是大户当官的,就算是旧的老宅子,也不至于是真正农家泥巴小屋。 第二天,丑姑带上了一只山鸡一只野兔子充门面,又多带一只背篓,篓子里还放了半篓子新鲜的蔬菜,蔬菜下面就藏着她晒好的枸杞子和野菊花。豆子她也事了五斤出来了,如果能卖掉,就去换点盐也行。 姐弟三人骑着驴子出村,大多数人对她带着的山鸡和野兔子都没多大感觉了。毕竟这段时间,她隔几天就要这样去赶集。但还是有人故意找理由要看她的篓子。 “哎哟,丑姑,你哪来的这么水灵的菜?”看到她篓子里菜的人惊叫道。 引得附近几个人都围过来了,“哎,这黄瓜,茄子,辣椒都是刚摘下来的。咱们家的早就扯了藤了。” “可不是,还有萝卜呢,咱家的才种下去啊。” 几个妇人象看稀奇一样的要去拿篓子里的菜,丑姑连忙抱着篓子,笑道:“上次小猫子他们把我家的菜园子全祸害了,家里没菜吃,我就又补种了一些。想着,多少能有点菜吃。这不,刚刚好结了新的。就想要拿到集市上去卖卖,看能不能换几个钱回来。” “是吗?这么说,明年我们也那个时间种些新的,也能在这个时候得些新鲜菜了。”有人立马说。 “就是,这么稀罕,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有人说。 总之,大家都觉得丑姑的菜能卖个好价,并且非常羡慕她能在大家都不种的时候种菜,还能有这个好收获。也有人觉得丑姑种的时候没有告诉大家种,不然现在大家都有新鲜的菜可以拿出去卖了。 “我是随便种的,哪里想到长得还不错。不过是抱着有长的就吃,没长的就算数。以前我也没这样种的。没想到还真是有种就有长啊。”丑姑象是知道有些人的想法一样,又说了两句。 果然,就有人说:“哎,还是丑姑运气好,随便种的都能长得这么好。今年你又能买个抢鲜货了。不知道能换回多少钱呢?”语气中不泛羡慕嫉妒。 丑姑早就知道会有这些事,笑着和大家闲扯了几句,走了。要是这群人知道她菜下面还有两样东西,只怕会更多的话呢。搞不好,还会有人说,她只顾着自己闷声发大财,不管村里人。不然,大家肯定会说她,不把自己当姜吴村的人,甚至有可能赶走他们。 丑姑早前也提醒了宁二,不能让村里人知道他们摘枸杞子和野菊花的事情。为的就是不想让这些人知道,这门生财之道。 一来,这笔钱不好挣,二来,她也想凭这点,自己多赚些。三就是,她也不好向别人解释,自己为何懂这些啊。不然,她做的事情太出格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要是有人起了坏心,说她就是人妖怪,就麻烦大了。 光是应付宁二,她都想了不少的谎言。这还是因为宁二确实不了解她,也不了解她的父母。她可以把很多事情推到吴猎户和她娘身上去。可是姜吴村的人,却不能象宁二这么好说话,大家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而且吴猎户这些年来,也没有搞过什么野枸杞子和野菊花。 不过,这个时候,丑姑反倒庆幸她娘万事不管了。不然,她该怎样给她娘解释这些知识。果然,事情都有两面性。这会儿,她也不讨厌她娘什么活也不干,还不与村子里人在一起闲话拉家常了。不然,她做的这些事情,可就不一定能瞒得住了。 57.希望 第一次到宁二家来, 明儿和小弟很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大房子。以前每次他们都在路口碰面。眼前是一幢明显很高档的砖瓦房, 也很大。起码得有她家的两个大。与她想象中的还比较相象。 “你们家好大好好啊。”明儿惊叹道。宁二家大的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力了。 宁二不好意思的说:“这是家里留下来的, 唯一的一处家产了。我家也就这宅子, 还值点钱了。你们看着外面好, 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来, 进来看看吧。” 不过, 不管怎样, 宁家的房子确实也是本地最高级的房子了。不仅正房是砖瓦房,就是灶房与院子也是一样的砖彻成。并且院子还又高又大,在院子里面晒东西,完全不怕外面的人看到。而且他们家院子里, 居然还有两间小房子。这种格局丑姑完全看不懂。 只不过,就和宁二所说的一样,屋子里确实没什么家具。除了正屋的大厅里摆了正经的桌椅之外,而且这些桌椅还就是个普通货色, 和村里其他人家用的没区别, 并不是什么上好的梨花木啦, 什么木的。其他地方的物件都和丑姑自己家用的一个样, 不仅普通, 还七零八碎的。 晒好的枸杞子和野菊花, 宁二用了一间屋子来专门存放。反正他们家房子在,人口少。 “还不错啊。和我家晒得差不多。”丑姑粗粗的翻看了一下, 就知道宁二家晒的这些东西, 都很好。可见宁二确实很用心。 宁家因为有老爷子留在家里认真在干这些活儿, 他们每次带回家的鲜品本身就比丑姑带回去的多。因此他们家晒出来的干品,比丑姑家的也多了不少。 在丑姑的挑捡下,宁二家的枸杞子干品有约五斤,野菊花干品有约八斤重呢。 “比我家的多了不少。希望这次能卖个好价钱啊。”丑姑笑道。 “恩,我也这样希望。要是这些价好,换的钱多,我们可以存一些粮食了。往后天气越发冷了,我们去集镇的次数会越来越少了。”宁二说。 “恩,你说的不错。我们还得买十斤盐存着。最近吃不完的山鸡野兔子多起来了,家里盐用的太快。”丑姑说。昨儿晚上她就腌了三只山鸡四只野兔子,装了足足一个中号坛子。用的盐可不少。 到了集市上,丑姑说:“你俩去送野兔子给小酒馆,然后到药铺去等我。我卖完菜就来找你们。” 宁二点头,带着柱子走了。 丑姑家的菜一摆出来就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哎,好鲜嫩的茄子啊。”有位大婶惊叫着,拿起两个茄子就不放手了。 “十个钱一斤。”丑姑说。 “这么贵?”大婶恋恋不舍的放下了茄子。太贵了,虽然这个时节极少见到这么新鲜的嫩茄子了。但平时不过三五钱就能买的茄子,她哪里舍得花十个钱来买。 连接着有好几个顾客和她一样看过了,都嫌贵。不过也还是有人买,有位顾客就买了二十个钱,一斤茄子和一斤萝卜走了。 丑姑说:“不是我要卖高价,实在是种这些菜也不容易。大家都知道,这个时节,别人家的这些菜早就扯了,哪里还有新结的啊。而且这萝卜,多水嫩啊。别人家才下了种呢。” 正说着,来了位有钱的主,看到这些菜就挪不开眼了,大手一挥,价钱都不问,说:“这些我都要了。” “好嘞,茄子三斤,辣椒两斤,黄瓜四斤,萝卜五斤,除了辣椒样样都是十个钱一斤,只有辣椒是十五钱一斤。一共一百五十个钱。”丑姑边说边算,价钱马上就出来了。 “哎哟,你算得可真快。”周围的人都惊讶的叫了起来。这不会算错吧。 “您自己再算算。”丑姑笑道。这么简单的算法,她怎么可能算错。这就是乘法的威力了,不过就是最简单的乘法算式而已。 “这山鸡和野兔子我也要。你这是刚下来的新豆子吗?”客人倒是不以为然,见她还剩下一只山鸡一只野兔子,干脆都要了,又问起了豆子。 “是啊,刚收没多久呢,山鸡三十钱,野兔子四十钱,加上一百五十钱的菜钱,一共是二百一十钱。送您一把葱苗。这豆子您要多少?”丑姑很是麻利的把山鸡和野兔子也塞到他的篓子里了,看上他买的多的份上,又送了一把葱苗给他。 “我全要了吧。”那人倒是爽快。 喜的丑姑连忙把豆子称给他了,五斤三个钱一斤,得了十五个钱。正好可以换一斤盐了。她带这豆子来,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卖出去,哪里想到这么轻易就卖掉了。 她的面前就只剩下了几把青菜,两把葱和几把韭菜。 那人付了帐,还说:“明天还来卖吗?这些菜,我明天也要。 “不行咧,要再过四五天才能来,哪里能结这么快啊。现在冷了,说不准下场雨,就结不了呢。不然,我为什么要卖贵。还不是因为不容易啊。”丑姑笑着解释了一堆。 那人了然的点点头,周围的人也觉得她这话说的有理。贵也是有贵的理由啊。 正在这时候,那位平时经常找她的张婶子来了,十分可惜的说:“今天我来迟了,下次一定要给我留点新鲜菜。”说着,她把丑姑剩下的一点子东西,全要了。 “好咧。多谢您了。再过个四五天,我会再来的。到时候给您留一点。”丑姑开心的不行。她的白菜也可以上市了。她就是想要等白菜长大一点儿,再拿来卖。 交了税,丑姑还剩下二百多个钱。 “走了,去找柱子他们。”丑姑收了摊子,带着两个弟弟走了。 卖菜没花她多少时间,所以她和宁二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药铺。 “你菜全卖完了?这么快?”宁二惊讶的问。 “恩。全卖完了,很走俏呢,十个钱一斤。就是五斤豆子我都卖掉了。”丑姑兴奋的说。 她虽然已经想到自己带的菜属于稀罕物,但还真没想到如此好卖。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把价钱定高一点。 “呀,早知道,我也带几斤豆子来卖。我家有三十斤呢。”宁二后悔的说。 其实早上看到丑姑的菜时,他就想说自己也可以带些菜来卖。他家的菜都和丑姑家的一样,甚至辣椒茄子黄瓜都是从丑姑家菜园子里移回来的苗,虽然没她家的长得好,结的多,但也一样可以带些来卖啊。大不了自己家少吃一点,反正现在有肉吃。但他又怕有抢生意的嫌疑,就没说这个话。 “行,下次带点来。哦,对了,你家的菜园子里应当也有菜可以卖啊。下次也带来,今天人家还嫌不够了。都订好了,下次多要些。”丑姑又说。 “真的啊,太好了。下次我也摘来,这些菜也是多亏了你。我家自己有的吃了,还能拿些来卖。”宁二高兴的说。 两人开开心心的进了药铺,东家笑道:“两位又有什么好东西?” “就这些野菊花和野枸杞子。”丑姑说着,让柱子把篓子放到东家面前。 药铺的东家,见到丑姑拿了这么多的枸杞子和野菊花,很是惊讶,而且这些干品的品相都十分不错,味道也很好。 “小姑娘,你真能干啊。这些都很好,我都要了。枸杞子四十钱一斤,菊花三十钱一斤。如果家里还有,我也要。” 闻言宁二脸上露出笑容,丑姑倒是有些不太满足,东家已经很了解她的性子,笑道:“怎么啦,又想讲价。这可真没得讲,我都是已最高的价钱收了。” “晒这些也不容易啊,光是从山里摘回来就不容易了。还别谈晒,我们搞了好多,也才晒了这么点儿。”丑姑说。不仅不容易,而且还根本就不可能弄得了太多。 “你说的这些,我哪里不知道。不过这些就是个普通物,虽说比那鱼腥草茅草根要贵些,但也不是什么珍贵药材啊。”东家不紧不慢的说。 “可以了。称一下重量吧。”宁二笑道。对于这个价钱,他还是蛮满意的。 野菊花一共是十斤半,枸杞子一共有八斤半。 东货还要拿算盘来算,丑姑随口就报出来,说:“野菊花三十一斤,十斤半一共三百一十五个钱,枸杞子四十一斤,八斤半一共三百四十个钱。两样加起来,就是六百五十五个钱。” “哎哟,小姑娘算得可真快。你学过算学?”东家不敢相信的拔了一阵子算盘,果然得到一模一样的结果。 “恩,她学过一点,会写会算。”宁二笑着替丑姑解了围。 东家虽然很惊讶,但却并没有再问什么了,他也看得出来了,宁二身份不简单。虽然他一副穷人样,但那周身的气质与风华,可瞒不过他这种走南闯北的人。而丑姑这个小姑娘,能懂这些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家。 接下来,东家又给宁二把了脉,说:“有点效了。我给你改改方子。药还是不能停。对了,你们要是再弄得到蜂蜜,你也可以每天吃一点点。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好的。多谢东家了。”宁二连连道谢,他就希望自己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这次依旧是抓了一两银子的药。卖药材得了六百多钱,再加上卖野兔子的钱,总共还不到一两银子,宁二还又凑了些上次卖野兔子的钱,才够数呢。 “哎哟,不管卖多少钱,最终还是又换成了药。”丑姑感叹道。 东家被她这句话搞得呵呵大笑起来,说:“你这话说的也对。可是,他的身体是在变好啊。” “就是,就是。多谢东家。”宁二笑道。 几个出了药铺,丑姑去买了十斤盐,花掉了一大半的钱。她想分一半盐给宁二,但宁二却说:“不用,不用。今天卖药的钱已经全给我抓药了。我还有点余钱。” 说着,宁二也买了两斤盐。接着两人又去各买了十个馒头。 出来一趟,宁二基本花光了手中的钱,他带来的钱就是上次分得的钱。也就是说,忙活了好多天,他的支出与开销勉强打了个平手。 丑姑倒还有些节余,存了约三百钱了。但是大半的收入都是给宁二换药吃了,等到宁二身体好了,不用吃药了。他们的节余就会迅速上升,一想到干上一个来月,自己家能存上个一两二两银子,丑姑就十分开心了。她也不是多贪心的人,银钱不用太多,够一家解决衣食问题,再有点节余在手中,她就很满足了。 58.打击 宁二明显没丑姑这么好的心情, 人家是有节余, 他是连老本都在啃了, 赚的还没有花的多。而且, 他还得继续吃药, 又是一笔大的开支。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明天继续出去吧, 恐怕也忙不了几天了。”宁二有些担忧的说。他想趁着天气还好, 能赚点算一点。 “好的。”丑姑同意了。今天卖的快, 他们可以提前回家,就当是休息了。 可是,他俩都没想到。这次进山,才干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就阴沉沉的,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了。 “怕是要下雨了。今天我们不摘了。搞点山鸡就回家了。”丑姑着急的说,来了一趟, 得多带点东西回去。山鸡就算不好卖, 自己吃也行。 “来得及吗, 会不会下起来?”宁二有些担心的说。虽然带了雨具, 但真要是下起了大雨, 也抵挡不了。就他这个身体, 淋了雨要是生病就麻烦大了。 “秋天应当不会下大暴雨吧。我最担心的是那些已经阴干了的枸杞子,得快点烘干, 不然恐怕也得坏掉。”丑姑说。 “要怎么烘?还有这些鲜的该怎么办?”宁二着急的问。要是全坏了, 他们前几天和这次摘的, 就是白干了。 “你先去收拾东西,我带柱子再去搞两只山鸡。等我回来再想想,要怎么烘?”丑姑说着去叫柱子。 “行吧,你俩赶紧搞一点就回来,可别耽搁了。”宁二同意了。 谁也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几天啊,要是下得长,这个能有收获的秋天就过去了。确实也该趁现在,不管什么都弄些存起来。 丑姑带着柱子去打猎,明儿和宁二留在小屋里收拾东西,要把已经阴干的枸杞子带回去,昨天采摘的野菊花和枸杞子也要全部带回去。顺便,宁二还煮了早饭,就是一锅粥,昨晚上,丑姑还炒好了一锅山鸡,他就不用弄菜了。 搞好了这些,丑姑和柱子还没有回来。宁二焦急的看了看天空,总觉得马上就又下雨了。他出去找丑姑和柱子。 刚没走出多久,两对人马就遇上了。 “哎,你们来干什么?”丑姑大叫道。 “总算回来了,快点走吧,我怕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宁二说。 “恩,今天是多呆了一会儿,主要是今天山鸡格外多。”丑姑说。 “搞了几只?”宁二有些惊讶的问。 “六只山鸡,三只野兔子。是不是因为要下雨了,今天这山鸡野兔子都比往常多。”丑姑说。他俩才出去一个时辰,就收获颇丰,要不是急着回家,还能弄到更多呢。 几个人匆匆的吃过饭,就开始你收拾好屋子,准备返程了。 边收拾东西,宁二边着急的追问:“你想要如何烘了吗?”阴干了的,昨天摘的枸杞子都不少,如果全得扔掉,损失可就大了。 “没有。只有先回去试试了。你也拿一点回家去试试。这些鲜的枸杞子,只怕得全扔了。”丑姑心疼的看着宁二已经收拾好的半筐子新鲜枸杞子,说。 宁二差点惊叫起来,“全扔掉?那昨天不是白干了一天。” “是啊,我们没办法把这些鲜品烘干啊,就是这些阴干了的恐怕也烘不好呢。只能说带回去试试了。”丑姑说。她也想全带回去烘干,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烘?又不是一斤半斤的,还能想想法子。 阴干的枸杞子丑姑和宁二分了,依旧是宁二一大半,她一少半。剩下的野菊花反倒要好处理一些,就是不晒不烘,先放几天,摊开了晾着也不会坏的。野菊花的保存期要比枸杞子的长。要是坏了,也只有扔掉。 “要想烘干,也就得动用火了。象冬天烘烤衣服一样,弄个熏笼,好象也不行。”宁二着急的开动了脑筋。要是没枸杞子可卖了,他们的日子就又会难过很多。 这话倒是提醒了丑姑,她看过电视上南方人烘烤龙眼的纪录片。 就是搭了简易火炕,龙眼放在炕面上,下面烧火,利用热量慢慢把龙眼烘干的。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把枸杞子和野菊花烘干,而且烘干的品质比不比得上晒干的?一切都只得等到试验过后,才知道。 “用火炕试试吧。”丑姑说。 “火炕,我们睡的火炕?”宁二惊讶的问。 “恩,只有火炕才能烤得多,不然你怎么烘烤?”丑姑说,这年头可找不到烘箱,就是火炕她也只是一个想法了,还不一定能成功呢。 “行吧,我们回去试试。”宁二同意了,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他舍不得扔掉昨天摘回来的枸杞子,依原样又摊开来晾在小屋里了,等下次来,如果坏了就扔掉,说不准也许会是好的呢。 回途中,丑姑和宁二心里都有事,情绪不太高。倒是柱子和明儿因为弄得野兔子和山鸡多,两人还蛮开心的。 明儿数来数去,开心的说:“十一只山鸡,十五只野兔子呢。好多啊。” 丑姑被他说的更加愁。这么多光是他们自己吃,实在是太浪费了。而且下次还不知道得多少天才能,甚至能不能再来都是个问号。这一批猎物,总得想法子卖出去一大半才行。 “要是明天雨下的小,还是要送些野兔子去小酒馆才好。这次多送几只过去,就说天气不好了,可能有段时间不能去打猎了。” “好,明天要是雨小,我让阿爷和柱子送去。”宁二说。要是下雨了,他自己是不能出门的,但柱子一个人又不行,只能出动老爷子了。 “那就这样说了,如果下大雨,就再迟一天看看吧,实在不行就留在家里吃吧。”丑姑想了想,又说。不能光顾着要去卖钱,把人淋病了就更不划算了。幸好昨天买了盐,不然这么多,光是腌制起来就得费不少盐。 她只要了三只野兔子,五只山鸡。除了要给小猫子一只山鸡之外,剩下的足够他们家吃好几天了。白送给村里人,她又不乐意,主要是怕那些人吃惯了,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该给大家。今天你来要,明天他来要,她又要怎么办? 才走到半途,果真就下起了小雨。大家急了,驱赶着马和驴子,又加快了速度。 雨虽然不大,但等到他们到丑姑家时,雨已经把大家露在外面的鞋子都淋湿了。蓑衣遮不住的地方,衣服也已经潮了。要不是天气冷了,大家穿还算厚实,只怕连里衣都得淋湿了呢。 “在我们家歇会儿吧。喝点热水,把衣服烤烤再走。”丑姑招呼大家进门。 “恩,是得烤烤。”宁二都觉得有点冷了。他身体本就不好,要是再淋了雨,生病就麻烦了。 大家东西都没等卸下来,丑姑拿了一只大的山鸡给小猫子,就让他先回家去了。 接着,柱子帮着丑姑把野菊花和枸杞子卸下来了,家里地方就那么大,只得先放在厨房里了。 丑姑直接在灶屋里生了一堆火,宁二烘干了衣服和鞋子,又喝了热水,觉得身体暖和了,才和柱子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晚上,丑姑就开始折腾烘枸杞子了。她睡得小炕,很快就烤得热热的了,屋子里温度升起来了,热得她脱了厚外衣,只穿了夹衣就在忙活。她把枸杞子和一些菊花均匀的铺在炕上,开始烘烤,她完全没经验,只管加了柴烧炕。希望能把枸杞子烘烤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家里人都睡了,就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忙活。直到看着枸杞子明显的起皱,变硬,这就是在变干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半夜里,累极的丑姑在炕角捡了块地方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些枸杞子倒是大半都干了,但品相明显比前面卖的差,有的甚至还烤过头了,有的还变黑了。而她烤的野菊花呢,就更加惨了,挨着炕面的那一面,已经烤焦了,完全没用处了。 丑姑看着自己辛苦半夜的成果,差点儿要气哭了。看来这个法子也行不通,枸杞子野菊花这个收入又得断了。 果然,理论永远要靠实践来检验啊。显然,她这个用火炕烤的法子,并不太成功。当然也不算完全失败。但想要达到她所想象的成果,还不知道能经过几次实验呢。 “算了算了,总算还有点好的,便宜点卖,多少也能换几个钱回来。”丑姑只能自己劝自己了。她把好的收捡起来,大约还有一斤。好在她已经存了点钱,不怕冬天难过了。 她倒是为宁二发起愁来了,如果他家也和自己是同样的结果,宁二就更加惨了。因为不再有收入,他就没银子吃药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宁二和柱子,阿爷三个人,也和她一样忙活了一夜。因为人手多,三个人轮流,火烧得均匀,照看的又比她更加仔细。宁家烘出来得枸杞子,成功的还不少,比她的成果要好太多了。 宁二和柱子下半夜去睡了,由老爷子专门照顾。 早上宁二一醒过来,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不错呢,少爷,你来看。”老爷子开心的大叫道。 宁二激动的冲过来,抓了一把老爷子收起来装在盆子里的干枸杞子。这些烤好的枸杞子,都有半盆子了。 “比晒的是要差一些,不过已经算不错了。”宁二松了一口气,又说:“等会儿你去休息一下。我和柱子再来烘剩下的,我再试试看能不能烘点菊花。” “好的,粥我已经煮好了。你先去吃。”老爷子让宁二先去洗漱,吃过早饭再来接他的班。 老爷子去休息了个把时辰,就起来了。这时雨下得极小了,宁二让他和柱子去给小酒馆送野兔子,自己一个人继续忙活着烤枸杞子。 她甚至把前面已经基本干的枸杞子也拿出再稍微烤了烤,准备天气一好就拿出去卖。宁二把枸杞子都烘好了,野菊花他也和丑姑一样没烘成功,不过有一样收成,他也满足了。 老爷子和柱子跑了一趟,天擦黑时才回来。 “外面路好不好走?”宁二问。 “还算好走,不过要是再多下几天就不好说了。”老爷子答。 “唉,希望快点出太阳。这雨一下,天气就更冷了。”宁二说。他发现今天的天气比起昨天来说,真的冷了不少。天气冷就意味着他们不好出去干活,也就没了收入。 “一场秋雨一场寒,就算出太阳了,也不能再暖和了。”老爷子说。这秋末初冬了,按照本地人的说法,过不了多久就得下雪了。如果下了雪,宁二他们就不可能再进山了。 59.和谐 过了三天, 才出太阳, 就如宁二所想的一样, 虽然出了太阳, 但天气却变得更冷了。而且太阳也不象前面的那么火辣了, 就那么懒懒的挂在天上, 没有多少热度。 “柱子去一趟丑姑家, 告诉她, 明天咱们去一趟集镇上。”宁二交待道。 “他自己去,能行吗?”老爷子担心的问。 “能行的。总也得让他自己学会独立办一些事了。”宁二说。 柱子虽然烧坏了脑子,但也有大概五六岁孩子的智商,懂得不少东西呢。去丑姑家那条路, 又是他走习惯了的,并且他还骑着马,马也识路。他相信柱子办得到,并且他也是打算让柱子慢慢学会独立。不然, 没有人能永远的陪着他。 “好咧。”柱子还蛮开心的, 甚至有种能够自己偷偷去玩的兴奋感。 “要和丑姑说, 明天去卖菜。知道了吗?”宁二问他。 “和丑姑说, 明天去卖菜。”柱子很快就回答了他。 “恩, 很好。就这么和丑姑说, 去了就快点回来。”老爷子欣慰的笑道。要是柱子能自己办点事情,他也没那么担心了。 “你去拿五六斤豆子出来, 明天我们带去卖看看, 能卖出去也可以换点其他的粮食回来吃。再去摘些菜回来, 明天也一起带去卖。”怕老爷子因为柱子独自一人出去担心的七想八想,宁二又给老爷子吩咐了任务。 老爷子已经知道丑姑上次带去的菜,卖了个好价钱,听了吩咐,连忙说:“好的,我这几天还特意的留了几个茄子黄瓜没有摘呢。” 家里伙食好了,肉食多,蔬菜类就吃的少些了。他们家的园子里的菜,就有了节余。不过,现在天气一冷,估计茄子黄瓜类的不会再结了。也就能卖这一茬。倒是白菜萝卜,还能多卖几次。等到别人家种的都能上市了,他们也不用卖了,多了就不值钱。 下了雨,丑姑在家,没什么活可干,干脆就和两个弟弟在搞学习。她主要督促明儿学习,也给自己打个幌子,以后好说自己也是读过书的人,不怕别人怀疑她。 小弟拿着两张大字,很是邀功的要丑姑点评,因为他觉得自己写得很好。 “确实有进步了。”丑姑笑道。 才开始写字的小孩子,写得虽然不怎么样,但能够看得出来是什么字,就算不错了。丑姑表扬了小弟,却对着自己写的字叹气。毛笔这玩意儿,她真心驾驭不了,并且写字用的纸又差,墨汁一沾上去就晕开了,叫她来写,极易弄成一团墨糊糊,并且写惯了简体字,她还经常写缺笔少画的错别字。 “姐姐,你认真点,你写的也太丑了。”明儿简直不忍看她的字。 “都怪这笔不好用,这纸也不行。”丑姑为了面子给自己找理由。 明儿“呵呵”了几声,表情明显为姐姐找理由不满。姐弟二人,正笑闹着,姜春花来了。 “丑姑。在家干嘛呢?”她手中提着个小篮子。 “没干嘛,和他们认几个字。”丑姑笑道。 姜春花羡慕的看着丑姑面前的笔和纸,惊讶的说:“你也会写字啊。”吴猎户在时,也曾说过要送明儿去念书。她也知道吴猎户夫妻两人,都识字。但是以前她也不知道丑姑居然也跟着念过书,写过字。 “是啊。有事吗,春花姐。”丑姑问。 “给你弄了两鞋底,对了,你很长时间没做针线活了吧?”姜春花从篮子里拿出两双已经纳好的厚厚的鞋底,这是她帮丑姑做的。以前也都是她帮丑姑做这些东西,不过多半时候,是丑姑跟着她学,现在丑姑都不去他们家了,哪里还能跟着她学。 “哎哟,多谢了。”丑姑连忙道谢,心里发虚,她哪里会做什么针线活,以前的她倒是能拿针,可最多就是缝个掉落的扣子。最重要的是,她也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 “把你的针线篮子拿出来,找找做鞋面子的布,我帮你弄出来,这两双鞋就能穿了。”姜春花说。 丑姑在家里翻了好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针线小筐子,姜春花接过来一看,简直是哭笑不得,说:“你这只鞋,都是上半年的了,还没有做起。是准备放着长灰呢。” 针线筐子里放着原主没做完的针线活,有只鞋底已经纳了一大半。旁边还放着另一只已经完工的鞋和这只鞋的鞋面。 “呵呵,呵呵。”丑姑干笑了几声,实在不敢说自己根本就不记得要做针线活的事情了。 “等冬天闲了,我再给你纳两双厚底鞋。”姜春花也忙,一家人的针线活全是她一个做。而且她明年是一定会出嫁的,也得偷空给自己做点嫁妆。 “哎哟,太多谢你了,春花姐。”丑姑十分感激的说。 “哦,对了。你找些不要的旧衣服出来,我这次整鞋底,顺道帮你也多弄一些出来,马上闲了,就有空做针线活儿。”姜春花说。 “哦。好的。”丑姑连忙去找不要的旧衣服。 姜春花直接拿了她没完工的鞋子,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看她找旧衣服,做鞋面的布料等物。 筐子里本就有两块做鞋面的新布,下面还杂七八拉的有些小碎布,几束线,做了一半的鞋面等等。最下面才找到了一件吴猎户的旧夹衣,很破旧了,不过是洗干净了的。想来本就是准备拿来整鞋底的。 “就这个吧,给我带回去。”姜春花叹了口气,说。 她看丑姑这个样子,完全已经忘记要做针线活儿,姜春花真是为她发愁。以前都是姜春花带着她做的,要真的完全指望她自己,也不可能做得出什么正经东西来。可以说,姜春花不仅仅把她从小带到大,还是她的针线师父,不仅仅是教她,还帮她做了一大半。 这不,姜春花纳完手中的这半只鞋底子,又捡起那做了一半的鞋面,姜春花针线活儿做得极麻利,这种简单的活,她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完成。所以,她没费多少功夫,把就一只鞋上好了。完完整整的一只鞋子,与另外一只半年前就做好的鞋,终于成了一对。 “喏,不过花半个时辰这只鞋就完工了,你呀你,居然放了快半年了。再不做好,怕都穿不得了呢。”姜春花笑骂道。 她总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丑姑,只有想法子补偿点什么给她。丑姑虽然是她一手带大的,但以前她也不怎么喜欢丑姑,主要是以前的丑姑性子确实不讨喜,就没一个人喜欢她。 但现在丑姑有了很大的变化,人讨喜多了。她对丑姑的感观也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可惜,两人之间也越走越远了。 “多谢春花姐。”丑姑连忙又道谢。 姜春花的帮助,让丑姑很感激,她又拿了一只腌好的山鸡出来,说:“多谢你了。你得空就帮我多整点,我明年,后年也能穿。”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穿的衣服鞋袜,以后就得自己动手缝制了。这对她来说,可是件难事哦。好在,她的衣服也不算少,大点的还有两套,勉强也够穿两年了。但鞋嘛,却得多备几双了。不然,姜春花一嫁,她上哪儿去找人帮她整鞋底,剪鞋面子。 先熬过两三年,她年纪也大些了,说不定能学会些针线活。实在不行的话,等有了钱,就去买吧。 “哎哟,怎的这么客气。我也没帮多大的忙。你想留到明后年穿,就再去找点旧衣服,鞋面布给我吧。”姜春花不肯收。 “拿着吧,我家里还有了。现在天气不好,也不能出去卖。”丑姑说。 她又去找了两年不要的旧衣服和一块新布给姜春花了。 姜春花说:“你还是得跟着我多学学。以后总得你自己做这些活了。” “恩,等几天有空了,我再学。”丑姑干笑着打了个哈哈,实在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得会啊。毕竟在现代,衣服鞋袜都是直接买的,并且也没有人穿破衣服。别说要自己缝制衣服了,就是连最简单的缝缝补补也不需要了。 姜春花走后,丑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姜大牛既然急着订亲,肯定是想明年最迟后年就要成亲的。所以,春花留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了。她估计明年春天姜春花就得出嫁了。 “哎,以后春花姐嫁了。这针线活可就成了老大难问题了。”丑姑暗叹道。 不过姜春花对她的好,她也记在心上了。等姜春花出嫁时,得想办法送点东西给她。 丑姑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一块布,又或者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给姜春花添妆。她估计姜春花了不可能有多少嫁妆。 突然,明儿叫了一声,“姐,柱子来了。” “柱子来了,有什么事吗?”丑姑放下手中刚刚找到的一块新花布。 可能是吴猎户以前给她买的,还没来得及做新衣服的布。她打算就拿这个送给姜春花了。其实姜春花穿的衣服,有很多都和丑姑的衣服,花色布料一样。可见,吴猎户以前买布都会多买一些,因为姜春花要帮丑姑缝,干脆就分点布给姜春花当谢礼了。 “少爷说,明天去卖菜。”柱子说。 “宁二让你告诉我,要我们明天和你们一起去卖菜?”丑姑问。 “是的。”柱子点了点头,给了很肯定的答案。 “好的。明儿你和柱子玩一会儿。”丑姑明白了,又让明儿陪他玩会。柱子虽然是个大个子,可却是个小孩子智商,小孩子嘛,都爱找小朋友玩。所以柱子和明儿象好朋友一样,玩得很好。 柱子果然很高兴,明儿因为在念书写字,干脆就教他识字。哪里想到,柱子本来就识得一些字,这些教小弟启蒙的最基本的字,他基本上都认得。甚至还会写,就是写得不好。 “姐姐,你看柱子识字呢。”明儿兴奋的说。 “恩,应该是小时候学过了。”丑姑倒是不太意外,毕竟柱子不是生来就是个傻的,可能还记得些小时候学过的知识。那时候,宁家还是官家,柱子又在宁二身边侍候,会识字也正常。 不过,丑姑也没让柱子玩多久,就叫他回去了。 “柱子,路上小心点,快点回去,不要在外面玩。你阿爷会担心的。明天我们再玩。” “好。”柱子乖乖的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走了。 60.有得 “我看看你烘得枸杞子。”丑姑一见到宁二, 就问。她最关心这件事了。菜不是大头, 毕竟当初种的少。她很是后悔当时没多种一些。 “比不上晒的, 按你的说法, 起码得低一个等级了。”宁二说。 丑姑看到他带的还比较多, 成色也比自己的好, 十分惊讶的说:“你不错哦, 比我烘得好多了。我烘的, 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呢。” 宁二也看过了她带来的,果然比不上他家烘的,不解的说:“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在他心中,丑姑干任何事都很厉害的, 怎的这次居然没搞好? “哎,别提了。你这种,也不知道东家会出多少钱收呢。我看啦,我们想卖这个发财是不可能了。”丑姑伤心的说。 本来以为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却没想到, 干任何事情都有不小的难度啊。看来, 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种田。只有打猎, 晒药草, 种田几条路同走, 才有可能把小日子过得红火起来。 “你还想发财,我只想能把日子过去就成了。”宁二笑道。 “哎, 我们几时才能当大财主哦?”丑姑感叹道。 “财主就不要想了, 不过我们种田, 打猎,采些药草,再卖点小东西,一年下来,总也能存点银子的。比起村里人来说,就算是富裕了。”宁二劝道。 “你这样说也对。其实就我们现在的生活来说,也比村里大部分人过得好。起码我们天天有肉吃嘛。”丑姑笑道,凡事要看开点,这样一想,日子就有奔头了嘛。 “对的,对的。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长胖了点。”宁二问。最近他自我调节的好,生活方面吃的好,再加上吃了调理身体的药,他自我感觉精神气好象比以前强了一点,而且胃口也好了些。 丑姑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说:“长没长胖我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气色还是好了一点。那东家不会还是个大大出名的神医吧?” “你以为成神医那么容易啊,不过他的医术确实很好。而且为人不错,是个值得交往的人。”宁二说。 “所以,药草这一项,我们不能丢,不指望发财,多少也是个贴补,并且还能和东家搭上关系,也不错了。”丑姑心里小盘算打得哗哗响。是人都会生病,这认识个好大夫就是非常必要的了。 宁二好笑的看着她这算计的小模样,说:“是的,你上次说的那些药草,也是分季节的,我们可以按季,每样卖一些出去。一年下来,就能有些积累了。” “是啊,是啊。现在不能晒枸杞子和野菊花了,来年春天就可以挖半夏了,夏天可以晒鱼腥草,挖茅草等等。不管值不值钱,多少也是个收入。几样加在一起,一年下来,总可得一二两银子的。”丑姑怀猜着美好的梦想,好象那山野里,田地里四处都是宝贝一样,等着她去发掘。 两人先到集市上去卖菜。这次他们带来的菜比上次多了两倍都不止。 两家带的菜,品种都差不多,不过是丑姑家多带了几颗白菜过来。宁二家的菜也是下了功夫照顾的,长得也很好,只比丑姑的差了一点儿,混在一起没多大的区别。 因为下过了雨,菜市上的摆卖的菜品种越发少了,更加不谈有抢鲜货,所以他们两家的家完全就是市场上唯一的亮点,因此顾客极多。而且丑姑还提了一点儿价,要了十二个钱一斤,但依旧很是抢手。 主要是有两个大主顾,就要走了一大半。上次包场的客人早早就来了,正在集市上打转,见到他们,立马就扑了过来,一个劲的往自己面前的筐子里扒拉,说:“这个,这个,我都要了。” “好咧。”丑姑麻利的给他称了重,算好帐。 没一会儿,张婶子也来了,也抢了一堆。 “你这个白菜,怎么没包好啊?”张婶子问。 “没到时间啦,还得过些天才能包,不过现在也很嫩,就挖了几颗来卖了。”丑姑解释道。 “哦,就当吃个抢鲜货了。”张婶子笑道,把最后两颗白菜要走了。 这种白菜,本来丑姑是种的准备腌成咸菜的。她种的早,叶子不会包起来,基本都是散开了长的,但叶子却更加绿,更加有嚼头。这种白菜腌咸菜好。新鲜的吃起来,就比不上冬天那种包得结结实实的白菜,那么嫩那么清甜了。 她小时候,就见奶奶特意的早种些白菜,到了秋末就挖了,洗净后沥干水分拿盐揉好,腌制起来,放些天之后,再拿出来晒成半干,然后收坛密封装起来。吃的时候,洗净盐份,泡一会儿,再切碎,放点肥肉炒,或者炖到鱼汤里,都很好吃。比起北方人积的大缸酸白菜来说,她更喜奶奶制的这种腌白菜。 就是丑姑特意种的萝卜,也不是为了吃鲜萝卜的,萝卜和白菜一样,非得冬天的才好吃。她也是一样打算腌萝卜,而且这时候的萝卜苗也一样能吃。不过大多数人不爱吃。这种新鲜的嫩萝卜苗连带着小萝卜一起,拿开水烫了,拿盐柔一下,再晒半天,半干时候就可以拿来炒着吃了。是她老家农家人配粥的一道时令菜。 “这里还有点豆子,张婶子带一点回去吧,炖个汤也行,煮个杂豆粥也好啊。”丑姑又开始推销起宁二的豆子。 张婶子听她这么一说,倒觉得有趣,顺口就问:“怎么炖汤?” “其实可以和猪脚一起炖啊,我听说这个最下奶了。”丑姑凑近张婶子耳边小声说。 张婶子愣了片刻,连忙追问:“你在哪儿听说的?”她家儿媳妇正好生了娃娃,没多少奶水,很是令她发愁。 “我娘每次生弟弟,我家都炖很多这个给她吃啊。”丑姑撒谎不眨眼。 但这道菜,真的有下奶补血的作用,并且还养颜呢。是道很普通,但却有食补作用的菜,基本没什么禁忌。她都打算冬天,买几只猪脚回去炖黄豆吃的。满满的胶原蛋白,看能不能把自己这身皮养得细嫩一些。 “太好了。这些黄豆我要了。”张婶子大喜。接着她又问丑姑如何做这道菜。她家条件也不算多好,但黄豆和猪脚都不是贵重物,隔天炖一回给儿媳妇吃还是吃得起的。 “就是一起炖,象炖鸡汤就行了。汤可以放少点,盐也得少放点。把猪脚和黄豆都炖得烂烂的,吃肉吃豆喝汤就行了。”丑姑答。这菜道其实很简单,不过想要做得好,就得看张婶子的厨艺了。 “其实还可以炖些鲫鱼汤喝喝啊。”丑姑提醒她。她猜到张婶子家有吃奶的娃娃。 “哎,别提了,哪里看到卖鲜活鲫鱼的啊?”张婶子说。 丑姑往四周看了一圈,果真没见到卖鲜鱼的。以前天气热,大家还弄些小鱼儿来卖,后来多了不值钱,又没人来了。现在天冷了,捕鱼费劲了,也一样没人来。只有两三家靠打鱼为生的,还在卖鱼,但他们卖的鱼,也极少有鲜活的大鲫鱼。 “我过几天再来,看能不能弄到些鲜活鲫鱼来,就是不太大,您要不?”丑姑问。 他们在林中小屋那边,就捞过鱼煮汤,鲫鱼不少。那还是宁二随便捞了两把呢。不过就是有点小,最大的也不过是三四两重,连半斤都没有。 “有多大?”张婶子问。 “三四两重吧。”丑姑答。 “行,只要是活的,能养着,多弄点来吧。”张婶子同意了。虽然小了些,但一样也能煮汤,总是有些好处的。 他们带来的菜,很快就销售一空了。宁二家的得了二百五十七个钱,丑姑家的得了二百三十八个钱。两者加起来,都有半两多银子了,这个收入真心不错了。 “卖菜还真不错啊。”宁二笑道。 “恩,就是不可能天天有得卖。”丑姑遗憾的说。早知道,真该多种些的。一个月卖四到五回,就可以赚一两银子了。 “天天卖,就不值钱了。”宁二提醒她。 今天虽然有两个大主顾,但其实零散的小顾客也不少,你一斤,他半斤的,也卖了十来斤出去呢。但是这种小顾客,多半明天就不会再买了。人家就是尝个新鲜味而已。毕竟大家都不富裕。 “也是,我啊就是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丑姑讪笑道。 其实她家的菜园子,除了白菜萝卜之外,其他的基本不结新的了。所以,就是明年多种些,想天天来卖也不可能。只能说,可以多卖些,赚多点而已。总之,想发财也不行。 这么贵的蔬菜,在这个贫穷的小地方,又有几家能天天吃的起啊。连山鸡和野兔子都不是天天能卖得动。绝大多数人都宁愿拿三十个钱,买一只山鸡,而不乐意花三十个钱,买几个茄子黄瓜白菜。他们也不过是卖个稀罕货,能小赚一笔而已。要是多了,就卖不出钱了。 “走吧,我们去药铺。”宁二笑道。也许是经历了生死,他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发不发财无所谓,他只希望能好好的活下来,衣食无忧就成。 宁二的枸杞子,果然东家说了:“比上次的差了,这次只能按三十个钱收了。” “这些呢?”丑姑连忙问自己的那一点儿。 “你这点儿,品相比这个还差了不少,又少,给你十五个钱算数,也不称了。”东家笑道。 “哦,好吧。”丑姑多少有些失望,但自己的枸杞子确实不怎么样,并且也少。十五个钱也是钱啊,能吃几个馒头呢,这么一想,丑姑又高兴起来了,总算没有费白功。 宁二的枸杞子总共有三斤多一些,正好凑足了一百个钱。宁二还是蛮开心的,丑姑得了十五个钱,转手就给明儿,说:“等下去拿去几个馒头吧。” “下次还有什么好东西?”东家问。 “哪里来的好东西啊。枸杞子不能再晒了,野菊花更是没指望了。蜂蜜和团鱼又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们这个冬天可不好过呢。”丑姑趁机叫起苦来。 “怎么不好过?”东家果然顺着她的话,问。 “家无存粮啊,这个还等着钱吃药呢。”丑姑指指宁二,说。 东家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说:“身体是本钱,不养好,什么都是空的。这样吧,我也要些新鲜的菜,下次过来,不拘什么,给我带了十斤新鲜菜过来,两只山鸡和两只野兔子。对了,你们卖柴吗?” 他知道,这群孩子讨生活不易,就想办法给他们一点生意做做。他们家加上帮工的,也有十几二十口了,平时吃喝,需要的菜和柴都不少。不过,他平时是不会管这些小事的。但是偶尔找丑姑他们买一回,也是没关系的。 “柴,当然卖啦?我们家都有上好的木柴呢,都是晒得干干的,天热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只等天冷了就拉来卖。”丑姑连忙说。 “行,下次你们给我带一千斤木柴来,一千斤茅草来。”东家说。 “一千斤茅草?我们没这么多茅草,其他的各种野草行不行?”丑姑连忙问,谁会存那么些茅草嘛。还不是手边有什么草就割什么草,比如各种蒿草类,甚至一些低矮的叫不出名的小灌木丛,荆棘等等。 “也行。就是豆杆,高粱杆也行。”东家答。他要这些草,主要是木柴烧起来火太大了。有些药草烘制时,需要温点的火。 “好。我们分两三次送来可以吧。我们就两匹牲口,一次拉不来啊。”丑姑又说。 “行啊。随便你怎么弄。”东家答应了。他又立等着用,不过是让他们赚点小钱罢了。 又多了一点收入,回程中,两家人都很开心。 61.有失 “哎呀, 总算又给山鸡野兔子找了点销路。早知道, 前几次我就该推销给他的。”丑姑有些后悔的说。 她主要是觉得药铺与别的不同, 不好意思把山鸡和野兔子提进来推销, 而且也怕惹恼了东家, 连他们的草药都不收了。 “人家也是看我们可怜, 才要的。他哪里会天天要, 他们家肯定有人专门管这些事, 有专门采卖的路子呢。”宁二说。 “我知道。这是东家自己主动提的。我们难道有钱不赚吗?”丑姑俏皮的笑了笑,说。 宁二点头,说:“呵呵,当然要卖啦。对了, 柴火我们两家分,一人卖一半。” “木柴就卖你们家的。我家的自己烧都不够。”丑姑说。 她家好点的木柴,基本都是柱子砍的那些,她自己根本不可能砍到这样的好木柴。所以, 就算家里也存了不少, 她也不敢拿出来卖, 怕冬天不够用。 宁二点点头, 说:“正好分一分, 草就送你家的。你家不是还有高粱杆吗, 凑凑该足数了。”他也看到了,丑姑家的柴草, 一半都是不经烧的各种枯草, 细树枝等物。看似多, 却抵不过几捆木柴烧的时间长。而他们家的柴却堆了不少了,没事干老爷子就去砍柴,有时候他和柱子也会带一些回来,慢慢的就积累了不少。 一千斤木柴,一百个钱。一千斤草,才六十个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六十钱。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也是个收入了。况且他们不用挑着柴四处叫卖,完全就是东家送给他们赚的这点子钱。 一个冬天,他们也就卖了这一次柴草。实在是没几个钱,要是东家不主动提出来买柴,他们也不会拉柴来卖,他们还不想和其他村民抢这点子生意。 “其实这个东家还蛮不错嘛。”宁二感激的说。 东家不仅医术高明,为人也很心善,开的药,都是尽量找不贵的。宁二多少是懂些补药方子的,哪一副上面不开点贵重的,稀罕的药材。更别提那些人参养荣丸,十全大补丸什么的,都需要人参这个非常贵的药材。 如果东家也这样开,别说一两银子,就是十两银子也不一定能抓一副药呢。要是这样,以他现在的处境,就只能干熬着了。他去哪里找出几十两,甚至上面两的银子来吃药啊。 不过,他也很好奇东家为何只是开了个药铺,兼职行医,而不是正经行医?就靠东家这医术,行医的话,只怕生意会更好,名气也会打出来。但他却发现,东家极少给人看诊,来药铺的人都是来抓药的,他甚至不敢确定有没有人来找东家看病。 这一点真是很奇怪。而且这个地方,地贫人少,做药草生意的不多,坐堂的大夫的也少。东家要是想出名,真的很容易。宁二更觉得,以东家这身本领,呆在此地,真是埋没了。 “这个东家确实不错。哎,你说我们要是天天给他们送菜送柴火,能挣多少啊?可惜了,我们也做不了这个生意,偶尔送送,挣点好处就行了。”丑姑遗憾的说。以他们两家的劳动力来说,这个生意,他们真心做不下来。 “我们不仅做不了,也不能做。你该知道,士农工商,商人可是算贱民的。一旦入了商籍,就不能科举了。你不是还想让明儿他们读书吗?”宁二提醒她。 丑姑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可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人还分为三六九等。商人地位一向较低。在菜市隔三岔五的,小打小闹的卖点菜卖点农副产品什么的,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不算正经商人。但真正的行商,就不同了。商户人家再有钱,也不会有太高的社会地位。 这会儿,她也记起来,看到的一些穿越小说里,都会有某大商行的嫡女去当官员家的小妾,甚至是当皇子王爷的小妾,为的就是拉拢当官的,为自己家的生意寻求后台。而偏偏这些男人为了金钱上的好处,还很给这些小妾面子,又或者拿了人家的银子,还打心眼里鄙视人家,甚至连生出来的儿女都低人一等。好多宅斗就从这里开始了。 “哎,这么严重啊。”丑姑不满的说。她只看到自己经常上街来卖点猎物,卖点菜什么的,还以为,这年头商人的地位也不象某些朝代那样低呢。对商人的管理也没那么严呢。 “恩,所以,你也别想着能赚到大钱了。我们这样隔三岔五的来卖点儿小东西,是可以的。等存到几两银子了,我们还是得多买几亩田,正经种些田。卖菜,卖草药,山鸡什么的,都只能是个贴补。你爹娘以前没告诉你这些事情吗?”宁二不解的问。 丑姑懂很多东西,但偏偏连这个最基本的会不知道。他真心觉得,她的爹娘也真是太不象话,怎么不教他们这些事情。 “我知道了。反正我们也不可能赚到大钱,我们这么努力,一年下来,除开吃喝,能挣个三四两银子已经是极限了。”丑姑说。 她也算过了,别看他们现在,这里赚两百钱,那里挣三百钱,看似不少。但他们还要吃喝穿用啊。把一年的开销刨去后,也存不了多少银子。 宁二也在心里算了算,说:“是啊,能挣三四两,还得靠样样收成都不错,而且一家人还得没病没灾,不花什么钱出去。”要是象他吃几剂药就得一两一两的银子花出去,别说存三四两了,只怕连饭都吃不上了呢。 “哎哟,这么一算,真没搞头了。忙活一年到头,一亩田也买不到。”丑姑有些丧气的说。 “明年就不同啦,我们不是有田吗?只要不是灾荒年绝收,总可以收两三个月的口粮吧。”宁二安慰她。多几个月的口粮,就可以省下一些钱了。 “你以为种田就容易啊。比我们打猎摘枸杞子什么的,只会更累人呢。还不一定收的多。”丑姑没好气的说。 就是在现代,她都没见过农村里哪户人家靠种田发达了,那种有几百上千亩的就不算了。普通农村人家,有个几亩田,也不过是能把一家的日常开销打过去,要是遇上孩子读书得交个几千上万,又或者生了比较重的病,得几万元,一个原本还温饱有余,一年能存点钱的家庭,立马变成赤贫。 所以,她见过很多农村人,特别是老人生了重病,一般都是等死。就是她们老家那个村子里,因为病自杀的老人,就不是一个二个了。有的人才不到六十,因为病了没钱治,拖个两三年,甚至半年就死了。甚至有更年轻的中年人患重病了,也一样只能等死。医疗这一块,真是个永远的痛。 “你要这样想啊。你家三亩田,要是收三百粮食。你们一家四口可以吃多久啊?你们村里,有多少户人家,三百斤粮食是吃一年半年的?”宁二为了开解她,直接拿数据说话。 要是收成好,丑姑家三亩田,能收个三百来斤,又不用交税,足够他们一家四口,吃好几个月了。好多穷人家,一年下来恐怕也就这么点吃食,所以大部分还得捱饿,不敢象他们这样顿顿吃饱了,一日还吃三顿。 除了他们,村子里,就没有吃三顿的。人家都是两顿,并且不到干活的时候,不吃干饭。上顿的粥,下顿的粥,青黄不接时,还得加不少的野菜进去,甚至有的人连这个也没得吃。一年到头,都是半饿着肚子。 就比如,小猫子家,以前就是这样过来的。一年里有半年在捱饿,另半年也只能吃粥。 “唉,我们只在算收成,却没有算劳动量。种三亩地,也不是容易事啊。就我们这几口,能干多少活?”丑姑一想到,自己明年还得种三亩地,就发起愁来了。家里没有劳动力,单靠她,累死也种不完啊。 宁二算了算,发现自己家还比不上丑姑家。丑姑有三亩半田,他只有两亩。收成肯定是丑姑家多一些,但讲起吃来,他们家却要比丑姑家吃的多。不过,干起活来,他们家就要占点优势了。 柱子算是个强壮劳动力,老爷子和他加起来,总可以算一个吧。但丑姑家,丑姑和明儿加起来也不一定比得上他和老爷子呢。 “不怕的。我们家地少,又和你们家的地挨在一起,帮着你们一起种了。平时我也多有占你家的便宜,这种出力气的活,我们家有人,就当是还你人情了。”宁二立即说。他一想到每次卖了猎物自己得绝大多数的钱,用来吃药,心里就很是过意不去。他也一直在找机会还丑姑人情。 “行啊,我先谢谢你了。你也别说什么还人情,搞得好象欠了我家很多似的。我们这就算是互相帮助了。”丑姑认真的说。她其实不认为自己占了宁二很大的便宜,毕竟每次都是柱子打猎。要不是为柱子和宁二,她家的生活只会更加不易。 “好,让按你说的,我们是互相帮助。”宁二笑道。 他心里也没把丑姑当外人,实际上,他俩两家现在也确实是互相依靠。你离不开我,我也不离不开你。但是有时候,也会怕丑姑嫌弃他,因为现在赚的钱,基本上要留给他吃药。 他不想自己成为丑姑的负担,总要想办法给她解忧。而且他这个身体就是把病养好了,也不可能象柱子这么强壮。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东家也说过了,他不可能象常人一般康健了。他这个身体,好好的养着,能有个正常的寿数,养的不好,只怕就是个短命鬼。 62.节余 第二天, 宁二柱子和丑姑明儿又一同进山了, 这次的目的有三个, 捕鱼, 打猎, 和看看上次留在小屋里的枸杞子。 “不知道哪些枸杞子还有没有用?”宁二有些担心的问。 “没用就没用吧。反正最多就能换个百八十钱。”丑姑不在意的说。今年, 她已经不指望枸杞子和野菊花来赚钱了。 宁二简直要被她这么大的口气给弄得想笑, 昨天还在愁没银子, 今天百八十钱还看不上眼了。 “你不要以为捕鱼就很容易了。哪有那么多的大鲫鱼啊。” “我知道啊,可总得试试吧。不然怎么办?正好我们也可以弄些鱼带回去吃。不可能到冬天再来捕鱼吧。”丑姑不以为然的说。她觉得那边鱼多的都快要到随便捡的份上了,弄几斤鲫鱼,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恩, 我确实有些想吃鱼了。这段时间尽是吃肉。”宁二说。 “要是再能弄到几斤重的大鱼就好了。”丑姑期待的说。天天有肉吃,也确实会想吃点鱼。但因为太忙,他们也懒得捕这些小鱼,收拾一条大鱼不过一小会儿的事情, 要收拾两斤小鱼儿就得花不少时间了, 他们哪来这个闲功夫啊。 “只怕今年没机会弄到大鱼了。”宁二遗憾的说。只有夏天发大水时, 才最容易弄到大鱼。 到达林中小屋后, 宁二迫不及待的捡了几颗枸杞子, 仔细的看了看, 说:“丑姑,其实这些还是可以要的啊。” 丑姑也看过了, 枸杞子确实没有坏, 但也没象以前那样阴的干, 水分相对来说还有点多。 “先继续摊着吧,可能是天气冷了的原因。等我们回去时再收拾,估计就可以了。”丑姑点点头,说。他们要在这里住一个晚上,还得烧火做饭,屋子里温度高起来,估计枸杞子的水分就消失的快了。 “恩,希望还能有用,就算是换五六十个钱,我也满足了。”宁二叹道。 放下东西后,大家匆匆去捞鱼。天气冷了,白天明显比晚上短,在外干活的时间就少了。 为了吸引鱼群过来,丑姑还带了一点吃食,他们先把小篓子扔进水里,然后把吃食扔下去,果然就见到成群的小鱼游过来抢食。 等了一会儿,宁二,柱子和丑姑再快速的把小篓子提了起来。 “看我的。”柱子大叫道。他力气大,扔得远,打上来的鱼很多,倒出来后,大大小小的,在盆子里活蹦乱跳。 “把大的捡出来,鲫鱼就养在水桶里。其他的,象这种大的也养在另一个桶里,小的我们等会儿直接杀了,腌制起来带回去。”丑姑指着几条半大的鱼儿,交待大家。 天气渐冷了,以后再来捞鱼的机会也少了,这些杂七八拉的小鱼,捡些大的留下来,腌制起来也可以慢慢吃。大鱼就不指望了。 “恩。我们是要多留点了。往后,能来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宁二也说。他现在就象仓鼠一样,什么东西都想要多存点,就怕冬天不够吃。 四个人忙活着拉了好几次鱼,却只搞到了十多条鲫鱼,最大的也不过四两多重不到半斤,小的才二两大的样子,他们都留下来了。 “要不是这里鱼多,又没人来捞,恐怕连两斤鲫鱼都弄不到。”宁二感叹道。 “恩,花了这么大的功夫,鲫鱼我要卖个高价才行。”丑姑无可奈何的说,这种搞法可比她预估的要难太多,实在有些不划算。 天气冷了,捕鱼的活儿也不好干,又容易把衣服鞋袜打湿。才一会儿,他们的衣袖,鞋子就都沾了不少水。 “快点吧,再等会儿着凉了就不好了。”宁二说着,又捞了一篓。 倒出来一看,才有三条鲫鱼而已,倒是其他的鱼虾不少。居然还搞到两条半斤多重的鲤鱼,算是大鱼了。 接着他们又沿着溪水换了几个地方捕鱼,总算才凑足了小半桶鲫鱼。倒是留给自己家吃的鱼,弄了十多斤。 “行了,不搞了。我们先把这些收拾好。天色也不早了。”丑姑招呼众人停下来,除了鲫鱼之外,其他的鱼,小点的就直接杀了,腌制起来。大些的也养要桶里,先带回家再说。 宁二连忙把东西一放,说:“柱子快点去捡些柴草来,生一堆火,咱们先烤烤,再收拾鱼。”几个人的鞋子基本都打湿了。他身体最弱,浸了凉水,怕冻了生病。 火生起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烘烤湿鞋子,看着湿鞋子冒出白烟,柱子乐哈哈的大笑起来。 丑姑和宁二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也只有柱子最是无忧无虑了。 杀小鱼的活儿,只有宁二和丑姑会干,明儿就要带着柱子去打猎。 “你们不能走远,就在附近。知道吗?跑远了,呆会儿天黑了,你们就回不来了,有可能遇上大灰狼的。”丑姑严肃的叮嘱明儿。 “明儿,你一定要听话啊,千万别带着柱子乱跑。”宁二也跟着交待了一句。 “晓得了,我们不会跑远的。”明儿答应着,跃跃欲试的带上柱子走了。他俩还是第一次单独出来打猎呢。 “他们两能搞到山鸡吗?”丑姑收拾着鱼,有些怀疑的问。 “肯定能啊,就是不知道能弄到多少只?”宁二答。柱子现在只要看到山鸡野兔子这些小动物,都不用想,就会直接开杀。 两人就在火堆边收拾鱼,边聊着天边干活,倒也不觉得冷,等到他们俩收拾完一堆小鱼,明儿和柱子果然乐呵呵的跑回来了。 “姐,你看,我们弄到了三只山鸡。”明儿兴奋的说。 “恩,不错了。过来帮我们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去了。”丑姑笑道。 几个人提着鱼桶,往小屋走去。显然,桶里的鲫鱼还不够,明天还得继续捞一些才行。 晚饭很简单,丑姑煮了一大锅小鱼汤,柱子和明儿还调皮的捡了几条要烤着吃。最终却烤成一团焦黑。 “要晒干了烤,才好烤。”丑姑告诉他们。她也不阻止他们玩闹,小孩子嘛,总得有点东西玩玩。 明儿有些嫌弃的扔了自己烤的鱼,柱子却不在意,直接扔进嘴里嚼巴嚼巴,连刺带骨头一起吞下去了。他还吃得津津有味,一连烤了好几条。 “你们还不如烤虾吃。”丑姑说,她觉得虾更好烤一些,并且虾子柱子这样整个儿全吃下去了,正好补一下钙。 明儿立马带着柱子光选虾子去烤了,在柱子的带动下,连明儿也吃了几个小虾子。 晚餐过后,柱子照例要去打野兔子,依旧是丑姑带他出去。宁二和明儿在屋子里忙活。 夜里的山林起了风,气温又降了,比白天冷了不少,丑姑没敢在外面多呆,和柱子只弄了五只野兔子就回来了。这个时节的野兔子和山鸡都极肥,它们也和丑姑一样,要抓紧时间在冬天来临之际,尽量把自己吃肥呢。 第二天,四个人又早早起来,捕了几篓子鱼,凑足了约六斤重的鲫鱼,才收手。 “鲫鱼不好搞,咱们自己吃的鱼倒是容易。”丑姑自嘲道。 今天加昨天,他们给自己家捞了不少鱼。养在桶子里的鱼,大的都快一斤重了,小的也有三五两重。就是腌制好的小鱼他们也弄了半桶子。 “这些活鱼,和鲫鱼一起拿出去卖吗?”宁二问。 这么多鱼,又活蹦乱跳的,可以养很久。留在家里虽然也吃得完,但是全部自己吃,他总觉得有些浪费。而且能多增加点收入,对于他们两家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对哦。我们也可以把这些带去卖嘛,鲫鱼本身就是专门给张婶子弄的。”丑姑拍了拍了自己的头,她都糊涂了。大家以前卖的小鱼儿,还没这些大呢。先带去试试嘛,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三天之后,宁二和丑姑,各自准备了三百多斤的柴火。另外还有,两只山鸡,两只野兔子,外加十斤新鲜菜。菜主要是白菜与萝卜,外加一两斤青辣椒。这些是要送到药铺去的。由宁二和柱子负责。宁二还带了他烘烤的两斤多枸杞子。 茄子黄瓜等物,果真就如丑姑预料的一样,根本就不再结果了。很多花都因为风雨而掉落了。天气冷了,它们也不可能再开花结果了。所以,他们想再多卖一两次的希望也落空了。 而丑姑和明儿两人则带着其他东西到菜市上来卖。 他俩带的东西就更加多,三只山鸡,六只野兔子,五十斤白菜萝卜,两桶鲜活鱼。 可能是因为天气冷了,缺少蔬菜卖,今天市场上的人流量比往日少了近二成。 “丑姑来了啊。”有相熟的小摊贩纷纷和她打招呼。 “恩,今日怎的人这么少?”丑姑惊讶的问。 “没什么东西可卖啊,到冬天就更加人少了呢。”有人告诉她。 “你这白菜萝卜,能卖就多弄些来卖吧。等其他人的都上市了,就卖不出价了。”有好心人提点她。马上就是卖白菜萝卜的季节了,到时候满街都是,虽然买的人多,但价格真心低。 “恩,早白菜萝卜家里其实就种了那么多,想多卖也没得卖。”丑姑笑道。 今天她和宁二挖得菜都多,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园子里的早白菜萝卜,已经挖走了一大半了。当初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这些菜长得这么好。 那桶鲫鱼丑姑直接放在身后,没拿出来卖,等着张大婶来拿。她把另一桶鱼,倒了些出来,摆放在面前的小盆子里吸引顾客。 “你这小姑娘,有意思啊。人人都卖鱼,你就不卖。别人都不卖了,你又来卖。”几个熟悉的小摊小贩都羡慕的说。 “呵呵,昨天去给张大婶弄鲫鱼,鲫鱼不好弄,到是弄了这些杂七八拉的鱼,就都带来了。”丑姑笑道。要是人人都来卖,还能卖得出钱吗?她卖的就是这个稀缺货,不然怎么赚到钱。 菜市上其实也有两三户卖鱼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居然都没有出摊。丑姑的鱼就又成了市场上的唯一。难怪别人羡慕了。 正说着,就有顾客上门了,看到好的鱼,那人立马停下来,说要最大的两条。 “可以啊,大的十五钱一斤,小的便宜一点。”丑姑张口就把价钱往上提了提。这回她没有要求人家一买就买全部,或者一半了。这可不象上次卖小鱼儿了,也不怕别人挑大的。 那顾客也没还价,买了鱼,又要了两斤萝卜一颗白菜。 剩下的鱼,丑姑干脆分成了两份,大的卖十三钱一斤,小的卖十钱一斤。 没一会儿,张婶子果然来了。 “哎哟,你总算来了。你给我带鲫鱼来了吗?”她这几天,天天都要在集市上找丑姑。家里儿媳妇喝了两天猪脚炖黄豆,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她嫌油腻,再者张大婶炖的清淡少盐的,上面还浮着一层浓厚的油,味道也确实不太好。 “带了,您看看。”丑姑把身后的那桶鲫鱼拿了过来。 张婶子看了看,说:“这些小的也太小了,我不要。大的我多算点钱给你。”她把差不多三两以上的鱼全挑走了。剩下的鱼,都是二两左右的了。 张婶子把大的挑走了,差不多有四斤重,她直接给了一百钱,都没和丑姑说价钱。剩下那小些的鱼,有个人也全要了,给了三十个钱。人家也是要煮给产妇喝的,好下奶。现在天气冷了,这些鱼可以养着慢慢吃。就是再多个两倍,别人都乐意要。 张婶子也说了,“丑姑,过几天你再给我弄些来。这一点不够吃的。” “我尽量吧,光是要鲫鱼,很难弄的。就这点儿,我们花了两天时间呢。”丑姑不敢把话说死,实在是搞这几斤鲫鱼,确实也不容易。这还是因为那地方根本就没有人去捕鱼,鱼多的很。不然就靠他们拿篓子捞,这么粗糙的搞法,能弄得到鱼吗? 白菜萝卜,依旧是十个钱一斤,今天虽然很走俏,但丑姑也知道,下次等她来,只怕就有人来卖白菜萝卜了,估计也得降点价了。 今早走来,她就看到姜吴村好多人家地里的白菜萝卜都长出来,就是还不够大,不好拿来卖。但总有人种的稍微早几天,再过个三五天,只怕就有卖的了。 张婶子要了一只山鸡一只野兔子。卖完其他的菜,剩下的山鸡和野兔子,丑姑就直接拿到小酒馆去了。因为是老顾客了,丑姑还留了一颗白菜,白送给东家了。 “哟,今天这么大方啊。”东家笑眯眯的收下了白菜,自己家吃正好。 “多谢您照顾我们的生意了。”丑姑笑道。 “哎,那个大个子没来啊?”东家问的是柱子。 “来了啊,他们到另一家送货去了。”丑姑答。 “哦。你们这生意还不错嘛。”东家飞快的切了一小包猪头皮肉给明儿,说:“拿去和那个大个子一起吃。不多,每人吃两片尝个味。” “那怎么好意思。”丑姑连忙推辞。 “拿着吧,多了我也送不起。就这么点儿,那大个子不是特喜欢吃吗。就当是送给他的了。”东家笑道。 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也和柱子一样,不过因为没人照顾早早就死了。 丑姑不好再推辞了,只好准备下次来,再送点菜给他。反正以后白菜萝卜便宜了,一次带给他一点儿,人家不用去买,她也只是个顺手人情。 今天的收入还是很不错的。光是菜就买了六百个钱,山鸡野兔子加起来也是四百四十个钱。鱼还卖了二百多个钱。枸杞子果真就如宁二所想的,只卖了五十个钱。柴火不算钱,得把一千斤凑足了,一起算帐。 宁二和丑姑把手里的钱加起来数了数。除了宁二抓药花去了一两,居然还有三百七十个钱的余数。 “哎呀,今天总算有节余下来的。”宁二开心的说。而且这个余数还蛮大,简直超出了他的预估。 “恩,这三百多个钱,我们干脆买粮食好了。”丑姑提议。 她今天带了这么多东西出门,村子里的人肯定又会猜她卖了多少钱?所以她买些粮食,别人就会觉得,其实也不算什么。因为卖得再多,还是全换成粮食了。才秋收没多外,家家户户都有存粮,不象丑姑家,没有什么田,还得买粮食吃。 “好啊。买了粮你全拿回家去。我们不要。”宁二说。因为大头都给他抓药了,所以这些粮食他不能再要了。 丑姑也不和他推,却直接去买了六十斤粮食,分了二十斤给宁二。剩下的钱,她又买了十五个馒头和宁二分了,还剩了一百个钱带回家。 出来一趟,赚的钱没被花光,还剩了钱又买了粮食,丑姑和宁二都觉得很开心。 “总算打了个翻身仗。”丑姑兴奋的抓了十几个钱要塞给柱子,这可是大功臣呢。 柱子想要,又不敢要,只能看向宁二。 宁二笑了笑,说:“拿着吧,下次给你买东西吃。”他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居然忘记了该给柱子一点钱,就算他不用,但人家也是赚了钱的啊。 “好。”柱子立马喜笑颜开的把钱收下了,还小心的装了起来。 丑姑接着又给了明儿十个钱。他俩也一直跟着忙活,特别是柱子,每次都是他干的活最多,丑姑觉得也该给一点钱让他们拿着,当自己的私房钱,不管他们花不花,这也是个奖励嘛。 果然,明儿也十分开心,和柱子一样也把钱收藏起来了。 “哎,如果次次来,都能象今天这样有余钱。我们的好日子就指日可待了。”宁二也很兴奋。 “你说我们运气是不是很好,每次来卖鱼,都没有人和我们抢生意。”丑姑开心的说。 “还真的是。不过,估计下回来,就不能卖这么多鱼了。别人肯定又得想办法多弄些鱼来卖了。”宁二说。 而且这一次卖得钱多,除了鱼是个意外收获之后,也是因为药铺东家要了菜和山鸡野兔子。这两项收入都快占他们今天收入的一半了。如果少了这两样,今天连抓药的钱都不够呢。 “是的,所以下次来,我们就只带鲫鱼,其他的鱼,我们留着自己吃。”丑姑说。反正自己家也是要吃的嘛,带来还卖不掉,何苦浪费力气。 “但如果少了鱼的收入,又少了菜的收入,我们只怕就弄不了多少钱了。”宁二又说。 丑姑被他这句话,浇了个透心凉,好半天才哀怨的说:“就不能让我好好的开心一把。按你这么说的,下次来,我们能搞个两三百钱就不错了。” “是啊,所以,我们是不是得再想个法子赚钱了。”宁二说。 他们要说运气好吧,确实这段时间,他们也赚了不少钱,如果单单是吃饭,真的够了。可是宁二必需吃药,这个花费对他们来说算是巨大了。 可是他们的好运气,总是不能多停留一下,每每赚了一笔钱之后,总是没有下次了。 丑姑想了半天,烦燥的巴拉了几下头发说:“我真没办法了。”她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了,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基本都是一锤子生意,有一次无二次了。她真有点怀疑,老天是不是在玩她,把她搞得象,唐僧师徒西天去取经一样,得历尽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功。 宁二看着她这样子,内心很自责,他一向自栩聪明,可到了这里,他居然要样样依靠别人。实在是令他羞恼不已。 原本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下来了。就连刚刚得了钱的明儿和柱子也不敢再笑嘻嘻了。 四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分手的岔道口,宁二才缓和过来,说:“好了,别想这么多了。我们的日子已经好过很多。现在都不愁吃的了,还怕什么呢?”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实在不行就把剩下的五两银子拿出来花了再说。总得先把身体弄好现说吧。 “那明天要去捉鱼吗?”丑姑问。一想到只能弄二三百钱,丑姑心情就有点不好。其实这样想也不对,二三百钱对很多人来说,已经非常多了。 “当然要去啊,就算只能卖一百个钱,也要去啊。不然,说不定再过几天,一百钱也赚不到了呢。你没发现今天好象又变冷了吗?要是再下一场雨,这个秋天就完了。”宁二紧紧了衣袍,说。 “恩,你说的对。我们可干不了几次了。哎,趁着最后的机会,能挣一点算一点吧。”丑姑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很快就回味过来了。 63.收获 回到家, 柱子献宝似的把钱给他阿爷, 老爷子惊讶的问:“怎么柱子还有钱了?” “今天卖的钱多, 丑姑就给了他和明儿各一把钱, 说他们也出了力, 该得到奖励。”宁二解释道。 “我有, 明儿也有。”柱子说着, 比了比胳膊, 做了个自己很大力很强壮的表情。这是丑姑比划的动作,明儿经常用这个动作来和柱子玩。 “对了,柱子很能干。”宁二笑道。 “柱子还要赚钱。”柱子开心的说。他因为和明儿在一起玩的时间多了,又有丑姑有意无意的教导, 不知不觉间柱子的话多了些,并且也说得越来越溜了。整个人好象都灵活一些了。 “哈哈,好,好。”老爷子非常开心, 把钱接过来收起来了, 却又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 他一直怕大家嫌弃柱子。虽然宁二对柱子非常好, 打小就这样没变过。可是现在日子过得艰难, 柱子又吃得多, 并且不太会看人脸色, 想吃就要吃,没吃饱有时还会闹。 他真的很害怕, 以后柱子会成为宁二的负担。所以上次宁二让柱子单独去丑姑家, 他也同意了。他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的希望, 柱子能有些独立自主的能力。 不然,等他死了,这个责任就全在宁二身上了,而宁二现在是个连自己都无法照顾周全的人。只要一想到这些事情,他就连觉也睡不着。只盼望自己活得长长久久,能一直看护着宁二和柱子。 老爷子拿过粮食,又说:“今天还买了粮啊。” “恩,今天余的钱多,就买了点粮食。”其实主要是因为昨天才拿过药,今天不用拿药,才会觉得余钱格外多。 “什么东西最值钱?”老爷子又问,宁二他们带去的东西,他都知道,除了菜算是抢鲜货,其他的东西都是不算啊,怎么还余了钱能买粮。 “两桶鱼买了二百多钱呢,菜卖了六百钱。”宁二答。 “哎哟,那点子菜竟然卖了六百钱?”老爷子吓了一大跳。他知道蔬菜不值钱,就是以前的宁府,每天也不过是花一两多银子买蔬菜,而且一买就是两筐子呢。 “十个钱一斤呢。整个集市上就我们一家有菜,丑姑订了十钱一斤,还很走俏。”宁二笑道。他也是佩服丑姑胆子大,把个菜卖出了高价钱。 “明年我们多种些,光是靠卖这个菜,都不愁吃了。”老爷子乐道。 “明年,我们只所卖不成了。今年大家都看到了,明年人家还不会学吗?”宁二发愁的说。这话丑姑早就告诉过他了,而且姜吴村的人,已经说过这话了。他都能想到,明年只怕别家的菜还比他和丑姑家的先上市呢。 一想到明年卖不成菜了,老爷子立马搭拉着脸了,有些生气的说:“每次弄点好东西卖卖,别人就尽跟着学,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没办法的事,一个村的人,大家都看着呢。丑姑也没法子,她还不象我们。”宁二叹道。丑姑弄点什么东西来卖,得走大半条村子呢,人人都看得见。人家问起来,她能不说吗?除非她不想在姜吴村过日子了。 倒是宁家独自住在村头,每次弄的东西,宁家村的人难得看到。宁家村的人不敢太为难宁家,也不敢象姜吴村的人那样直接拉着丑姑,不告诉就不行。 其实,他们也只是比丑姑好了一点儿,有时候,宁二还得让老爷子送山鸡野兔子到村长家,族老家去走走人情关系呢。不然,你经常去打猎,买猎物,村子里的人也会知道,一点都不拿出来也会让人心生不满的。 “丑姑他们不容易啊。”老爷子怜惜的直摇头。 对比起丑姑姐弟来说,他觉得宁家还算是好过的了。有柱子这个大个子在,他虽然吃的多,但只要有人带着他干活,赚回来的也不少了。只要想柱子也是个有用之人,老爷子心情又好了起来。 “明天还要进山吗?” “要的,能去一趟算一趟了。这天越发冷了。”宁二答。就算搞不到多少东西,连柴都要砍几百斤回来。卖掉了一千斤,烘枸杞子又烧掉了不少,他也怕冬天家里不够柴烧。 “也对。我也要多去砍些柴回来。”老爷子点点头,他也一日都没闲过,没事干他就砍柴,但最近消耗得也蛮快,家里的柴堆一下子就多了个大缺口。 “你去哪里砍柴,可别太累着了。”宁二问。他知道老爷子也不可能闲在家里玩,干点活就干点活吧。 但是宁家村有公用的牛车,等到卖柴的时节,村子里也会组织一下,家家户户都去卖些柴的,用牛车拖到集市上去,一车可拉好几百斤上千斤呢。天天都去,一个月下来,家家户户都能弄到三五十个钱,贴补一下生活。 所以,村子附近的能砍到柴的地方,全是宁家村的人,人人都想自己家能多弄一点。他怕老爷子与和人抢着到这些地方砍柴,惹得人家不满。 “我不会和村子里人抢柴的。我都是到远处去砍的。”老爷子象是知道他想的,连忙说。 “那就好,砍好了就放在那里,等我们回来了骑马去驮回来,别自己背回来啊。”宁二又交待了一句。 “恩。我晓得了。”老爷子点头。马一次可以驮几百斤,他要靠自己就能背五六十斤回来,还累得不行,何苦呢。 丑姑走进村子时,果然就有很多人东张西望的,见到她驮着一袋粮食,“菜又卖了不少钱吧,买了这么多粮食。”有人问。 “恩,家里没粮了,今天卖的钱就全部买了粮。”丑姑答。 馒头她都不敢拿出来,直接放在篓子里下面,拿东西盖着。虽然买馒头比买面贵,她也曾想过要自己和面做馒头吃。但是她自己不太会做馒头,而且这地方又找不到发馒头的酵母。她虽然知道有老面一说,但上哪儿去弄呢?除非找馒头铺子买一点儿,可人家还不一定卖给她。自己想做馒头的事,就只能先放着了。 果然,听到她卖菜的钱,都换成了粮食,再想到自己家的粮缸,装的粮比丑姑这一袋要多得多,有些人就没刚才那么羡慕嫉妒了。 也有人想追根究底的问丑姑卖了多少钱,丑姑却赶着驴子说:“还得家去煮饭呢。” 这个点,姜吴村的家家户户都已经吃过饭了,也只有丑姑他们家还得做晚饭。 回到家,果然小弟已经饿得发慌了,见到丑姑,眼巴巴的说:“我要吃馒头。” “我去热一下馒头。”丑姑连忙去生火煮饭。这个天吃冷馒头就不太好了。 热个馒头还是蛮快的,灶里火一起来,锅里就热了,两个馒头切片放进锅里,加少许水,不出五分钟就蒸热了。 明儿和丑姑各拿了一块,剩下的小弟端在碗里和他娘一起吃。 丑姑煮饭很快,一口锅里焖着杂粮饭,一个锅里炖着山鸡萝卜汤。半个时辰后,一家人就开始吃晚饭了。 明儿啃着鸡肉,含糊不清的夹了一块鸡腿肉放进丑姑碗里,说:“姐,你七肉。” 丑姑笑笑,接受了这块肉,却又把几块好肉都翻出来,让小弟吃。现在也不缺肉吃了,家里不说顿顿炖肉吃,但却真没断过肉。可是,两个弟弟每次吃起肉来,都象是饿狼似的,搞得她都不敢吃肉,只敢吃肉里炖的菜了。 她想,这就是他们潜意识里没有安全感。因为觉得家里的没了能干的爹,很容易饿肚子,所以有一顿好吃的,就拼命吃,生怕下顿就得饿肚子。其实,她再想想自己的表现,什么东西都想往家里囤着,舍不得吃舍不得花,有几个钱就藏起来,家里也四处分散着藏些了食物等等。这些都表明,她自己也缺少安全感。 “哎,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不愁这不愁那哦。”丑姑心里暗叹。 她明白,自己这种形为,也正是因为没有了依靠,也没有值得信任,而且能对自己有帮助的人。自己强大到不需要他人的帮助,她现在还不行。年纪就这么小,身板就这么高,很多事情也无法去做。 再说了,这是古代,不象现代那么好找活干。在现代社会,大家都是觉得这里不行,就换那里干,只要你勤快,总不至于担心饿死。 看着两个弟弟都在专心啃着鸡肉,丑姑悲从心中起,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这种悲观的情绪影响了她,弄得她睡觉都睡不好。 第二天,宁二看到她精神萎靡的样子,惊讶的问:“丑姑,没睡好啊。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今天在家歇一天。” 丑姑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不用。我很好,就是单纯没睡好。昨夜想到一些事情,走了困。” 宁二怜惜的看了她一眼,心道:“你还是个孩子,担着一个家的担子,也难怪会想得多。” 这个时候,他就越发痛恨自己无能了。既无法让自己家过上好日子,也无法给到丑姑大的帮助。甚至于,他自己连个康健强壮的身体都没有,如果身边没有柱子爷孙两,他只怕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这么想着,宁二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了。 一路大家沉默着,在经过他们最早打猎的小山边上时,宁二突然记起了,他们当初发现的野桔子。 “哎,丑姑,我们去摘些野桔子吧,这时候该成熟了。再不摘就怕要烂掉了。” 丑姑愣了片刻,才想起,连忙说:“走啊,过去看看。” 一段时间没过来了,当初他们开出来的路,都又快要淹没了。路边还四处堆着不少,他们当初砍下的柴草。 丑姑说:“明天回来,顺便把这些柴草也带回家去。” “恩,这些只怕还不少呢。”宁二也说。 “姐姐,那边是不是有东西。”明儿突然大叫的指着他们当初挖的陷阱。 丑姑和宁二都激动起来了,几个跑过去一看。 “哈哈,哈哈,太好了。”丑姑欣喜的叫道。 原来陷阱里居然又有一头野猪。但应该已经掉下去一两天,受伤严重,已经奄奄一息,没了挣扎的力气。 宁二简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正在担心这次出去没多大收获,这老天就给他们送来了一头野猪。这头野猪比上次的要大一些,约百斤重了。 柱子和丑姑下去把它弄上来后,什么也顾不上了,就直接回家了。 64.卖光 第二天, 丑姑带上明儿和小弟, 与宁二柱子带着一些菜和野猪肉去卖。 昨天夜里, 老爷子已经把野猪杀好了, 天气冷也不怕肉会变坏。去掉头, 四肢, 再加上留了一点肉在家里。拿出来卖的野猪肉还有约七十斤重。 早上驮到集镇上, 丑姑直接让宁二和柱子带了两大块连着排骨的肉各十斤, 送去药铺与小酒馆了。 剩下的还有约五十斤,她带着两个弟弟拉到集市上去卖。 “哎哟,丑姑,今天弄到好东西啦。”众人羡慕的说。 “恩, 难得运气好,昨天猎到一只野猪了。”丑姑笑道。 她很快大声叫卖起来:“新鲜的野猪肉啦,便宜又新鲜的野猪肉啊。” “多少钱一斤?”很快就有人问。 猪肉算是较贵的菜,平常人家只能偶尔割半斤回去吃, 所以一听到她说便宜就纷纷涌了过来。 “十钱一斤。最少卖一斤。”丑姑答。 肉多肯定要卖便宜一点, 而且野猪肉总得要比家猪肉便宜一点, 因为家猪肉更嫩也更肥一些, 这时候的人可不象现代人, 他们更愿意买家猪肉一些。大部人还要买肥肉, 为的不过是多点油水。 “哪里好便宜啊,猪肉的精瘦肉也就十钱一斤啊。”有人讲起价来。 “那怎么一样, 纯的精瘦肉有几个人喜欢买啊。我这野猪肉可是连肥带瘦一起卖的, 又不分割开来。”丑姑答。 “哎, 你再便宜一点,我们就都买一些。”又有人叫道。 丑姑想了想,装出一副很心疼的样子说:“少一个钱。九个钱一斤,不能再便宜了。我们弄到野猪也不容易啊,搞个不好就得被它伤到。这可是拿命换来的呢。” 她这样说,有些人就不忍还价了。当即就有人掏了钱,割了一斤肉走了。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跟上了。前头买的人,自然还可以选哪个地方下刀,毕竟肯定有地方肥一点有地方瘦一点。 你一斤,他一斤的,没一会儿就卖掉了十斤。同时还有人还在买白菜萝卜,忙得丑姑恨不得长出四只手来。幸好明儿还能在一边帮着收钱,不然她一个人真忙不过来。 张婶子来的一般都较晚。见一大群人围着丑姑,忙忙的挤了过来,也买了三斤肉三斤白菜五斤萝卜走了。 “你今天没弄鱼来吗?” “没呢,明天再去弄,也不知道能弄到多少,您也看看其他卖鱼的。”丑姑忙里偷闲的答了一句。 “好的。”张婶子心说,我早就在别家看过了,可是那些人弄来的鲫鱼,还比丑姑弄来的小,并且没她弄来的新鲜。就算偶尔有两条大的,人家还叫着价卖。弄得她很是不爽,宁愿等着丑姑带来。 野猪肉卖到后来,剩下的肯定要差一点儿,有人又讲价了,“二十钱买三斤。” 丑姑连忙说:“不行不行。这也太便宜了,我们弄头野猪可不容易呢。拿着命在拼啊。” “二十五钱三斤。”又有人在二十钱的基础上加了五个钱。 丑姑咬了咬牙,说:“好,二十五钱三斤不能再便宜了。” 不过是便宜了二个钱,有的人总觉得占到了大便宜似的。而且买三斤的顾客,丑姑还送了一小葱。所以,连着有几个人买了三斤肉。 等到宁二和柱子过来时,丑姑都开始收摊子了。 “哟,卖得还蛮快的啊。”宁二欣喜的说。 “恩,到后头降了点价。”丑姑答,一边又让明儿去交税。 结果,收税的人硬生生的要他们交了二十个钱,搞得丑姑好一阵肉疼。二十个钱啊,可以买十个馒头了。 可是人家看着她在这里卖了野猪肉和白菜萝卜,价格都算不错了,还卖得快,肯定要多收点税啊。所以,她虽然想还个价,也没办法。 “二十个钱啊,太多了。”丑姑一路念着。 “好了,别想那么多,咱们今天卖的钱多,去多买点粮食带回去。你再想想,咱们哪天不是带了东西直接给人送上门去,这个可是没交税的呢。要是人家知道了,说不定还得来找我们再收一点钱呢。”宁二劝道。 丑姑被他这么一说,反倒笑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些行为,居然还有偷税漏税的效果。 “不会吧,就那么一点儿东西,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天天这样做。他们会不会要我们补交,甚至还罚款多收呢?”丑姑有些担心的问。 “不会,我们这也是钻空子了。只要拿到集市上去卖才收钱的嘛。再说了,我们不是天天来,谁整天盯着我们啊。对了,你爹以前是怎么搞的?”宁二说。 丑姑摇摇头,说:“我哪里知道,他又没带我们出来卖过东西。而且很多时候,他都是直接去卖了猎物,才回家的。” 这可是实话,她在记忆中没有找到吴猎户带着大量猎物回家的印象。她也问过明儿,明儿也说没见过。这也表明了吴猎户其实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如果大量猎物带回来,被村民们看到了,总会眼红。所以,他大多数时候,都会连夜出去,卖掉了换成粮食什么的才回家。 只有山鸡野兔子,他会带一些回村,有时候还在村里半换半送,甚至直接送一只给村民,以和大家搞好关系。正是因为他这样做了,丑姑才完全不知道,吴猎户有没有弄到过野猪甚至其他的大型猎物? 宁二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巴,最终却还是没说什么。他觉得吴猎户很神秘,而且很有心机。不然,他一个人也不能养得活一家子,并且他看得出来,吴猎户赚的钱不少,因为吴家人的生活过得很不错。至少吃穿不愁。 丑姑一家子人穿的衣服,在村子里算是很好的了。不象小猫子那样全身上下就没一件象样子点的衣服,补丁络补丁的,不是衣袖短了一截,就是裤腿短了一截,多半时候还是光着脚。其实不管是姜吴村,还是宁家村,象这样的人家都不少。并且大家基本上都穿粗布衣服。 而丑姑家的人,除了都穿得整整齐齐,甚至他们娘穿的都是细棉布,就是几个孩子,也会有一两件细棉布的衣服。还有一点就是,丑姑三姐弟,不会打赤脚,大夏天也会穿鞋子。而村子里的人,特别是小孩子和男人,大夏天基本不穿鞋子。 丑姑虽然没在他面前说过,但他也能猜得出来,吴猎户赚到的钱,恐怕有一半花在他媳妇身上了。不然,他也不可能只存了十两碎银子,还放在林中小屋里。恐怕还是慢慢积累下来的。 看着他沉思的样子,丑姑问:“你想什么呢?” 宁二回过神来,说:“我在想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他就是个大傻瓜。”丑姑的话脱口而出。 宁二惊讶的看着她,问:“为何这样说?” 丑姑说出这样的话后,也很不好意思,毕竟这可是自己的爹,哪能这样说呢。古人讲究孝字,后辈不好批评长辈。 “你看,他肯定比我们会打猎,赚的应当不会比我们少。但你看我家,没有一亩田。你说他的钱都花哪里去了。如果象我们这样省着花,我们家哪里可能象现在这么穷。起码也得有三五亩田吧。”丑姑强辩起来。 “可是你爹也留了十两银子,你不是也买了三亩地了吗?”宁二反问。 “你……”丑姑词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确实她爹也可以拿这十两银子,买两三亩地。可是那十两银子,她估计他爹是打算让明儿去上学的。因为她记忆中有他们爹想让儿子进学的事情,却没有买田的事情。 可不管怎样,以吴猎户的能力,不可能只节省下十两银子,还没买一亩田。要么,他的钱全给媳妇儿花了,买衣料买首饰买胭脂水粉,买书本零嘴儿等等,这些才是家里的大开销。哦,对了,她娘还得□□米白面。 所以她说他们爹是个傻瓜蛋,如果刨去她娘的这些花销,不,其实只用省下一半,他们至少也能置得起三五亩田了。也许她爹觉得自己年轻能干,不在意买田置产。可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去了,这一家子孩子该如何过活?不是傻,难道是蠢啊? 可这些话她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而已,不能说出去。因为姜吴村的人,也并不清楚他们家是如何生活的,一年花了多少银子?应当说,大家并不觉得他们家多有钱。他们娘的生活,外人也不可能多了解,估计就姜奶奶最清楚,但她也只看到一部分。 宁二想了想,又说:“你说你爹是不是有故意装穷的意思?” 丑姑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他。 宁二说:“也许因为是外来户,你娘又是那样的人。他不敢置田产,把日子过得很火红。怕外人嫉妒,引来一些事吧。”其实他还说,也许吴猎户怕自己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得低调过日子,慢慢淹没在这些小山村里。 丑姑想想自己那样年轻漂亮,气质不凡的亲娘,也不由的点点头。这确实是个理由。但是,家里没有存下银子,却又说不过去了。再低调,你把银子放在家里藏起来,外人能知道吗?可是,她已经在家里翻找过无数遍,没找到过一两银子。 前不久,她倒是找出了原身自己藏的一小串钱,三十多个。她估计是吴猎户过年给她的压岁钱,慢慢积攒下来的。被原身十分仔细的藏在针线筐子下面的小暗格里,里面除了钱串之外,还有两对小银耳环,估计这就是原身唯二值钱的物件了。 要不是春花来让她找破衣服去整鞋底子,她还找不到这个小暗格呢。 她估计明儿和小弟也有一点钱,也说不准,也许他们年纪小,存不住也说不定。姜吴村也会有货郎来,卖些小零食儿,针线等物。小孩子们会拿东西去换零嘴儿吃。明儿和小弟以前说不定会把钱拿出去买东西吃了。 看到丑姑两眼发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宁二连忙劝道:“你别多想了,现在日子也能过得去,慢慢会好的。” 丑姑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是啊。想再多也没用,还是自己努力吧。日子总能过去的。” 65.野桔子 接下来, 四个人继续去弄鲫鱼。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挣钱的机会。 不过, 和他们预估的一样, 弄鲫鱼越来越难了。他们花了两个半天的时间, 勉强也才凑够了约四斤鲫鱼, 其他留给自己吃的鱼倒是弄了十几斤。 “天气太冷了, 下次不捞鱼, 赚这几个钱也不划算。”丑姑不爽的跺了跺脚, 冷水浸透了鞋底,手又不停的在冷水里浸了泡着,被风一吹,只觉得透心凉。 宁二比她细心, 这次出来,特意多加了件衣服,鞋子也穿了厚底的,反倒还不觉得太冷。但也禁不住这种冷风。 “是的, 不搞了, 别把人冻病了, 还去了多的。柱子和明儿都别弄了。”宁二说。 倒是明儿和柱子两个人忙的不亦乐乎, 两个孩子把捞鱼当成了玩闹, 并不觉得冷。而且他俩身体也壮实, 经受得住。 “柱子,别弄了, 去捡些柴火回来, 我们烤烤。”宁二又叫了一声。 柱子和明儿才放下手中的鱼篓子, 去捡柴了。 “哎,你觉得不觉得柱子变活泼了很多?”丑姑看着柱子和明儿笑嘻嘻的跑开,有些怀疑的问道。 宁二想了想,他确实发现最近柱子话多了,整个人都好象灵活了。 “是啊。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 “你说,他会不会脑子在长了?”丑姑突发奇想的说。 这话让宁二愣了好半天,才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问:“这脑子还会再长吗?”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柱子要是个正常人,打猎砍柴干体力活,几乎可以不需要他们出力了。而且还会比现在搞的好很多。 “呵呵,我瞎说啊。我也不知道。”丑姑连忙说。 她只是觉得柱子真的变了,虽然其语言行为都还很幼稚,但确实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啊。以前的柱子更加呆,如果宁二不在一边手把手的教导,他完全没有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 “我真希望他能好。”宁二期待的说。 “你不能听了我的话,就这样想啊。也许是因为我们经常带着他,打猎劳作,卖东西,这些活动锻炼了他。而且明儿还和他一起玩,才让他更加开郎活泼起来的。”丑姑又说。 宁二点点头,也比较同意丑姑的这个说法。不过他到底是上了心,决定多观察观察柱子。要是柱子有痊愈的机会,就更加好了。就算不难,多训练他,也许他的智力还是会变高一些,那样他的独立生活能力就会更好。只要不象现在这样,大家老是担心他会象个小孩子一样,弄出些事情,不敢放手。 “我们回来啦。”柱子抱着一抱柴禾和明儿两人呼啦啦的跑了过来。 宁二连忙说:“柱子,你们鞋打湿了没有,脚冷不冷?” 柱子放下柴,看着宁二,过了一会儿,才看向脚,摇了摇说:“不冷。” 其实他的鞋子已经湿透了。 宁二暗叹了口气,把他叫过来,开始生火。火起来后,他又让柱子把鞋子脱下来烤干。 柱子笨手笨脚的,拿着自己的鞋子,就往大火上凑过去,也不怕火烧到手或者鞋,明显就是个不懂事的。连明儿都晓得,把鞋凑到火小的地方去烤。 “不能这样,会烧到手的。”宁二连忙叫住他,让他看着自己是如何烤鞋子的。 教了好几遍,柱子学是学会了,可是动作依旧十分笨拙。并且因为宁二越来越严肃,反倒还有些畏手畏脚起来了。 宁二急了,丑姑连忙打断他:“你烤好了吗?烤好了,我们把这些小鱼先弄出来吧。” 她不想带太多的活小鱼回去,桶子里只养了大个些的鱼。其余的小鱼都直接倒在盆子里,准备象上次一样,就在这里处理干净再带回家呢。 宁二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太性急了。 “好了,柱子自己把鞋子烤干啊。明儿,你看着他点。” 宁二过来和丑姑两人收拾小鱼,不再管柱子了。 柱子倒是和明儿两人嘻嘻哈哈的乐个不停,把烤鞋子当成了玩一样。 “你看,让他们一起玩多好。都说了,我就是瞎说的。你可别当真。柱子能跟着明儿学学,也许比你教他要好。”丑姑劝道。 宁二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了,说:“我知道了。其实以前教他,我是非常有耐心的。” “因为那时候,你知道他肯定学得很慢。”丑姑说。 “是啊。我不能太贪心了。就算他永远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该着急生气的。其实他比我还有用。”宁二感叹道。 “好了,好了。别乱发感慨了。快干活吧,这么多小鱼想弄完得好久呢。”丑姑笑道。 宁二不再管柱子,专心和丑姑两个人收拾小鱼。 回到林中小屋,丑姑有些发愁的看着桶里的鱼,说:“下次不能弄鱼了,我们该想什么法子赚钱?” “不是还有山鸡和野兔子吗?”宁二说。这次过来,又搞到五只山鸡六只野兔子,也不算少了啊。 “怕卖不掉啊。昨天送去药铺和小酒馆各十斤野猪肉了,明天他们还会要吗?”丑姑问。以小酒馆的消费能力,十斤野猪肉,一两天他能卖得完吗?卖不完人家就不会再要野兔子。 “不要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去摘野桔子啊,也许能换点钱呢?”宁二提醒她。 丑姑都把野桔子忘记了,连忙说:“你看到集市上有卖桔子的吗?”她都没顾得上看呢。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的,还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带去的东西卖不掉,哪里有心情东逛逛西看看啊。 “没有。”宁二答。他虽然也和丑姑一样没逛过,可他有过人的记忆力啊,虽然不至于有过目不忘这么牛逼,但基本上他看到的东西,短时间内都会有记忆。 “野桔子估计也不好卖,长的又小,味道还不知啥样呢?”丑姑又说。 “好啦,你想太多了。卖不出去也不算什么,前面野猪已经给我们赚了半两多银子了,家里的粮也够吃了。后面就是一个钱也不赚,我们也能安心的猫冬了。”宁二劝道。 丑姑一想想,家里确实存了不少粮食,并且她还存了钱。真不用这么担心。 “我啊,就是个操心的命哦。总是怕吃不饱会饿死。”丑姑自嘲道。 宁二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只能说:“你想得多。就你家这样的都要饿死了,我看这大丰朝估计得遍野浮尸了。快走吧,我们还得去摘野桔子呢。” “大丰朝?皇帝姓什么?”丑姑脑子里飞快的寻找着这是个什么朝代。可却怎么也找不到。 “皇帝姓柳。”宁二答。 “柳,还是刘?”丑姑追问。 “国姓柳啊,柳树的柳。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宁二惊讶的问。 “我一个小村姑,哪里能知道这些啊。你去村子里问问,有几个人知道的。”丑姑反驳道。 她真的以为是刘姓,在她的记忆中,皇帝姓刘的还是蛮多的。可是姓柳的真没听过,难怪这个什么大丰朝,她没一点儿印象呢。她还以为是自己历史学得差,都忘记了。搞了半天,她现在才明白,自己所处的朝代,是个架空的。 宁二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忘了自己已不在京城了。这里是偏远小山村,识字的人都没几个。穷人家哪里会管这种事情哦。本身柳姓又是个非常少的姓。大家不知道也正常。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说:“你不是识字吗?我就以为你知道呢。” 丑姑呵呵两声,心道,我知道的历史与这个大丰朝完全不搭边,我知道个啥子哟。家里又没见到介绍这方面的书,我两眼一抹黑,哪里知道是什么朝代,什么人当皇帝啊。 “我是认识一些字,但我爹娘也没教这些啊。” 宁二想了想,居然说:“无事,等得闲了,我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让你看看。” 丑姑大喜,连忙说:“好啊,好啊。我先谢谢你了。”她早就想知道这些事情了。可惜,身边无人告诉她。 宁二眼里精光一闪,笑着说:“你我之间,以后就别这么客气了。谢什么谢啊。”他只说写给她看,丑姑就上当了,表明丑姑并不是她自己所说的认识几个字而已。他就故意不说讲给你听,他想试试丑姑。因为丑姑太能干,懂得太多了。 宁二打小就聪慧,读书识字格外快,就差点儿被称为神童了,可是他也没有丑姑的知识面广阔。更何况他一直在读书,接触到的杂书也很多,而且他所处的环境还比丑姑好了不知多少倍。最后一条,他年纪还比丑姑大。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丑姑,甚至怀疑丑姑的父母是什么大人物,让丑姑从小就学了很多东西。才会令得丑姑如此能干。 看到眼前这成片的野桔子,已经变成了黄色,丑姑大叫道:“哎,真的都成熟了啊。”这些野桔子比他们上次看到时,长大了一圈,虽然还是很小,和她在现代见到的广东年桔大小差不多。但广东年桔一般人不吃,又小又酸还有很多籽儿。 她摘了一个,就要剥皮往嘴里塞,宁二连忙说:“小心酸啊。”他不吃太酸的东西,还不敢自己尝。 “肯定不会酸,你看这些。”丑姑指着一些被鸟啄烂的桔子说。 有不少的桔子被啄穿了,鸟很聪明的,它们也只吃好吃的呢。以前她们老家有颗梨树,长在树顶上的梨子熟得格外好,等她费了老大的劲,把梨子弄下来,才发现都被鸟吃了一个大洞。 丑姑尝了一片,欣喜的说:“很甜,一点儿也酸。很好吃。” 一听说好吃,眼巴巴的盯着桔子流口水的,柱子和明儿立马动手摘桔子,边摘边吃,很快地上就堆起了一堆桔子皮。 还别说,柱子摘桔子剥桔子皮的速度很快,一点儿也不象刚才烤鞋子那样笨拙了。他吃的也快,一整颗桔子放进嘴里,两三口就嚼了。手也没停过,不停的摘啊吃啊,大有要吃到天荒地老去的样子。 “行了,别吃太多啊,小心酸倒牙,明天连饭都嚼不动的。”丑姑自己也吃了好多,才反应过来,连忙叫停了大家。 桔子虽然不酸,但它本身就是个酸味的东西,吃多了会倒牙的。而且一次吃太多,也怕上火。 柱子还想去吃,宁二连忙叫住他,“不能吃了。吃多了肚子痛。” 看着柱子恋恋不舍的看着桔子的样子,丑姑差点笑出来了。 “我们多摘些带回去,明天带一些去卖,剩下的我们可以慢慢吃啊,天天都可以吃哦。” 明儿和柱子一听,马上就又开始摘桔子了。 “多摘点,天气冷了,桔子能存放的时间也不短。”宁二也说。难得有点零食儿,并且这桔子味道真不错,怎么能放过。 四个人一通狂摘,搞满了两只大篓子,一家摘了一百来斤呢。 “行了,行了,下次再来摘吧。”丑姑见没东西可以装桔子了,才令大家停手。 “哦,对了。这个桔子要让村里人知道吗?”宁二问。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得把篓子里的桔子掩住,不然这黄灿灿的一片,是个人看到都得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难道你告诉别人,这是没用的东西吗? 丑姑愣了片刻,才犹豫不决的说:“你觉得呢?”她既想自己独占,又觉得这本就是野生无主的,自己家已经摘了这么多了,要是光吃,他们也吃不完那一片野桔子。应该让别人也去吃。而且,就是她想要完全不让外人知道,也不太可能。 宁二和他一样纠结,最终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告诉村民们。至于大家敢来敢来摘,就是别人的问题了。 “唉,我们应该再多摘点的。”明儿叹气。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别人他不好说。但他敢保证,小猫子一家,肯定是要去摘的,而且会摘很多很多。 “算了,再多我们也吃不完。我们不能这样吃独食,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我们就无法在村子里立足了。”丑姑教育他。 “恩。我知道了。”明儿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哎,宁二,你们把这些桔子籽儿,留一些埋在院子里,或者菜地里,说不定能长出桔子树呢。不然明年春天,我们去挖几棵树回来也行啊。过个三五年就能在自己家摘的吃了。”丑姑提议。 她很明白,别人都知道了,肯定会不等野桔子成熟,就会不停的有人来摘,等到它们真正成熟时,恐怕都没几个了。 就好比她在现代住的,小区的果树一样,她是一次都没吃到过的,没等成熟就被别人摘光,甚至有时候白天还看到一满树的果子,第二天早上却发现一个也没有了。 她也看到过有人提着篮子,拿着筐子摘的,他们没想过,自己摘太多吃不吃得完。反正就是能摘多少就摘多少。有便宜一定要占完的样子。 “好啊,这是个好办法。”宁二大喜,这样最好了。而且种在自己家里,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也不用和别人来抢了。 丑姑完全没有想到,她移置回来的几棵桔子树,与她家自己种的树,在几年后,会慢慢改变了。桔子越结越大了,慢慢的就变成了家养的。也许是因为土壤不同了,也许是因为人为照顾的好了。 总之,以后姜吴村与宁家村,成了远近闻名的桔子乡。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桔子树。提到这一点,大家都很感谢宁二和丑姑。 66.抢先 小猫子看到丑姑带回来了一大篓子的野桔子, 瞪大眼睛, 问:“这是什么东西?能值很多钱吧?” 他精明着呢, 虽然他不认识这是什么, 但他知道丑姑带回来的东西, 肯定是值钱的。 “这是野桔子, 你拿的吃。”丑姑答。 小猫子也不客气, 立即拿了两个在明儿的指导下剥皮开吃了。 “好甜啊, 真好吃。”小猫子边吃边惊叫。 “好吃吧,山林那边还有好多呢。明天你们自己去摘。”丑姑笑道。 接着,她带着小猫子,背着一小篓子桔子往村里走去。 小猫子一路帮她做介绍。一路走还一路发给别人吃。走到村长家时, 他们身边已经跟了一群人。 “这是什么,可好吃了。”村长媳妇尝了之后,连忙问。 “这是我们在山林那边发现的。宁二说是野桔子,能吃。我们摘了一些回来。我想着, 大家一个村的, 这没主的野物, 也不好自己一家吃独食, 就来告诉大家。你们要觉得好吃, 就自己去摘。”丑姑说明来意。 这话令众人, 立马象开锅的油一样,叽叽喳喳的吵闹起来了。 你问:“在哪个山林边?” 他问:“那边没野猪吧?” 更有人直接拉着她, 要求她带大家过去。 丑姑压着心里的厌烦闪开了, 已经告诉他们路了, 还想要她带过去,是不是下次就要让她带着去打猎呢?这些人也太得寸进尺了。 已经有忍不住的就要马上回家带篓子去摘桔子了。 丑姑只得说:“明天早上再去,那么远,现在去了就天黑了。” 其实村子里人也不是没要求吴猎户带他们去打过猎。但是大家吃不得这个苦,又不象吴猎户有身功夫,他们害怕猛兽。最终只得不了了之。所以,进山的路村里人都知道。 “我特意在路上丢了些桔子皮作记号,大家只要跟着过去就到了。”丑姑说。她早就想到了,肯定会有人迫她带路的。 这是她和宁二在路上就想到的问题,所以当时就带了很多他们吃下来的皮,一路走一路丢,留当记号。特别是宁家村的人,一向不往这边走,更加不知道路,不告诉他们,真的会找不到路。 不过,宁二也留了个心眼,没走那条他和柱子平时老走的路。把记号留在了另一条相对来说,远了但又大些的路上。他们走的这条路,是他和柱子无意间发现的,走的次数多,就成了一条小路。但他不希望别人知道,怕有人打搅到丑姑家。 妇人孩子们的吵闹声,很快就惊动了村里的男人们。这种时候,大部分男人都在砍柴,或者在卖柴,或者在地里挖地,寻着活干。其实村里大部分人都很勤快,但土地贫瘠,田地又少,庄稼产量低。刨去种子与交税的,确实也剩不了多少。 偏偏这些人思想还僵化,不知变通。他们只知道在地里死刨,不会开会脑子,想点法子改善自己的生活。所以,一条村子都穷,太穷了,饿怕了,见到别人家有过点好日子,就眼红。 所以,丑姑卖小鱼,村民们一窝蜂似的去卖,最终把市场弄饱和。他们知道丑姑卖菜赚了钱,个个都觉得她没有告诉大家,对她还很有意见。 现在这些人一听可以摘桔子,就恨不得立马去把所有的都摘到自己家来。 “还有,宁二说了,野桔子虽然好吃,但不能吃多了。第一,会倒牙。第二,会上火。第三,会肚子痛。”丑姑故意把话往严重里说。 不然,到时候有人猛吃一顿,不舒服了,找上门来就麻烦大了。 果然,就有人说:“这东西害处这么多,会不会吃出病来。”一副生怕,丑姑故意想害了大家似的。 “你不吃不就行了。”有人嘲笑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只要不贪吃,怎么会吃出毛病来。 “就是,人家都说了,少吃些就行了。” 众人正嚷嚷着,村长来了。 村长算是村里见识多的人,拿过桔子,眼里闪过精光,笑道:“一个桔子,怎么能吃出病来。这可是精贵物呢,别的地方有种。没想到我们这穷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多野生的。” 他的话,果然比丑姑的话有效,大家立马围着他问东问西。 丑姑借机回了家。 宁二在宁家村,也和丑姑受到了一样的待遇。 反正,第二天天还没大亮,一村的人就背着篓子,挑着筐子出发了。而且宁家村的人也结伴来了。两队人碰了头,姜吴村的人还很有股子想,不让宁家村的人去摘的样子。不过宁家村来的全是青壮年,三十多号人呢。宁家村本身就比姜吴村大。再说了,那些野桔子,也不是姜吴村的。 最终,两队人,还是很和气的一起去摘野桔子了。 而丑姑这时也带了弟弟们,去卖桔子了。她估计也就能卖这一趟了,得赶快趁着集市上没人卖,正新鲜着,先去抢个好价钱。 所以,宁二和丑姑一样的想法,都带了约五十斤过去了。也就是他们摘的一半。得留一半给自己吃,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掉这么多。 反正他俩都明白,明天就没有摘的了。这么多人去,还不摘完啊,只怕连树都恨不得挖回家去呢。 想到这里,丑姑就心疼,早知道该再多摘些的。 “其实我很想提醒大家,不要摘太多了。吃不完放得时间长了,不是烂掉,就是干了没水分不好吃了。”丑姑苦笑。 因为她相信,没人会把这句话听见去,她也懒得说,省点口水,免得有些人还以为她有什么坏心。 “算了,我们自己都嫌摘少了,别人不摘光不会停手的。”宁二劝道。 他们自己都在后悔摘少了,一家就是摘了一百来斤。卖掉一半,剩下五六十斤,也就能吃个十天半月。一想到要不容易找到点果子吃,自己还吃不到多少,宁二也一样心疼。 这次,宁二和丑姑除了桔子带的多,剩下的就是山鸡和野兔子了。菜只带了十来斤,怕卖不起价来,再说了自己家也要吃。因为骑着马来的,连柴都没带。 他们担心药铺与小酒馆都不要山鸡野兔子,所以五个人全到集市上来了。人多占的摊位稍微大一点,也招呼得过来一些。 柱子和小弟专门看着,不让别人随意拿走东西。 宁二和丑姑专门卖东西,明儿帮着收钱。 野桔子丑姑也没敢要高价。只叫了十五钱一斤。因为怕叫太高价,卖不出去,毕竟这野桔子看上去并不怎么样。小小个的,剥去外面的皮,也剩不了多少果肉。而且果肉里面还有很多籽儿,大家不一定觉得好吃。而且十五个钱,都可以买一斤肥猪肉了。 其实集市上卖的桔子,肯定不止这个价。但丑姑想着快点卖完。因为她怕明天,村里人都来卖桔子,就卖不动了。说不定到时候,五人钱一斤都没人要呢。她觉得还是先把钱装到自己腰包,才安心。 “这是桔子,很甜的,很好吃的。来尝尝。”丑姑热情的招呼每一个走过的顾客,让他们尝桔子。 很多人不认识,小心的尝过了,才敢买一斤。有的人甚至只想买半斤,丑姑不肯卖。就让两人合买一斤。也有人觉得不好吃的。总之一开始生意并不太好。 直到有识货的人来,尝过之后,一下子买了十斤。看热闹的人,才觉得这个真的好,开始一窝蜂似的你一斤,我两斤的要了起来。 忙得丑姑和宁二两人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一个不小心别人还要多拿一个当添头。柱子和小弟完全抵挡不住人群。明儿夹在当中收钱都收不过来。 没一会儿,又有识货的人来,又买了十斤走了。就这样,一百来斤桔子很顺利的卖掉了。 山鸡野兔子也各卖了一只,鲫鱼全给张婶子了,才换了一百个钱。菜也才卖了八十个钱。果真今天就有人在卖白菜萝卜了,虽然比不上她家的,但人家价格便宜啊,才七个钱一斤。所以丑姑也跟着降了价。好在这批卖完,她也不打算卖了,也没多大的感觉。 最后,他们一共卖了1350个钱,还交了25个钱的税。 剩下的两只山鸡与三只野兔子,他们又去了小酒馆,东家勉强收了一只野兔子。丑姑还留了约一斤桔子,送了半斤给他尝个鲜。 接着他们又去了药铺,东家倒是把山鸡野兔子全收下了。丑姑也一样送了半斤桔子给他尝鲜。 “这是野生的桔子?”东家惊讶的说。 “是啊,在山里摘的。看着没有种的好看,也没那么大,但吃着还是蛮好吃的。”宁二说。 东家吃了三个,表示很好吃,又问:“你们下次来,给我带十斤吧。你卖多少钱一斤?” “十五钱一斤。”丑姑答。 “这个价倒不贵,不知道多不多,能不能过段时间给我送些过来?”东家又问。 “怕是不行了。村子里的人全去摘了。只怕今天就全部摘光了。我们家还剩一点没全带来卖。明天送柴过来,给您捎十斤过来。”丑姑说。 “好。”东家有些遗憾的说。他还想让丑姑和宁二能经常送些桔子过来。 67.寻人 这次得的钱, 两人平分了。各得了七百多个钱, 算是个很不错的收入了。 拿着半两多银子, 丑姑心情美好的说:“这天的收入还是不错的。” “恩, 确实还不错, 要是我不用吃药, 我们攒钱的速度会快很多。说不定很快就有五两了呢。”宁二说。 丑姑想到宁二还得加约三百个钱, 才能凑够药钱, 立马不满足这个收入了。 “唉,明明我们可以多卖两天,先把钱赚够再告诉大家的。”她的语气中带了可惜。 “那样人家会怎么想我们?你只看,明天肯定有人会来卖桔子了。”宁二却说。 要是他们已经卖几天桔子了, 再去告诉大家,村里人肯定会对他们有意见,甚至心怀嫉恨。没必要为这了一两半两,结了一村子的仇人。只有自己一尝到甜头就告诉大家, 让大家都能赚点钱, 大家才会把他们当自己人。而那些知道感恩的人, 自然也会记得这个情。 丑姑叹了口气, 郁闷之极。不管怎样, 都不能一次性赚够十两八两银子。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她还不知道, 如果一次就能赚到这么多银子,哪里还可能象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 早就会有人盯上他们了。本地的经济水平本身就低, 就是其他正经开铺子的, 每月的收入都不一定有十两银子呢。 “那是,别的人不说,我们村的小猫子肯定会来卖桔子。”丑姑也知道,现在村里人都看着她呢,要是她想独占这份好事,只怕在村子里就越发难以立足了。 “其实我觉得小猫子,人品还不错。干活也肯出边,以后他们家生活会越过越好。”宁二说,最近小猫子经常在丑姑家帮着照顾小弟,大家从小弟的口中也不止一次听到小猫子这个名了。证明小猫子照顾小弟很用心,已经取得小弟的信任也亲近了。 丑姑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他还不错,起码知道感恩。” 回到家后,丑姑一家子已经吃过了晚饭。天都快黑得看不见路了,那些出去摘桔子的人,才背的挑的,成群结队回来了。看着他们丑姑的心都在滴血,这都是钱啊,黄灿灿的钱,都扇着小翅膀离她远去了。 大家显然心情舒畅,精神好的很。个个脸上都挂着丰收的喜悦,甚至都看不到有多少疲惫之意。其实这些人都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为了赶时间估计饭也没有吃,相当于空着肚子干了起码十二个小时的体力活。但大家并不觉得累,人人都干劲十足的。 丑姑忽然又有些感动,其实大家还是能吃苦的,为了这点好处,个个都是拿命在拼。要知道平时丑姑他们是骑着驴子来往的,路上不仅节省了时间也节省了体力。可比这些人轻松了太多。 大家从丑姑家门口经过,时不时的还有人和她打声招呼。丑姑应了几声,就关上了门,姐弟三人到后面的灶房去洗漱,准备要休息了。他们也是一大早起的床,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累了。小弟都已经在打瞌睡了。如果不是为了看大家带了多少桔子回来,这个点丑姑家都该歇下了。 她不知道的是,过了一会儿,姜奶奶小跑着过来了,还一路喊着:“大牛,春花。” 有人应了一声说:“呀,走的时候,都看到他俩了,这会儿子,只怕他俩落在后面了。” 显然,这姐弟两体力比不上成年的壮汉,落在后面了。姜家姐弟没有父亲,这种出体力的活儿,一个人去肯定是干不过别人的,只有姐弟俩一起去了。 “还在你们后面多远?”姜奶奶连忙追问。 对方却完全说不清楚,只答:“不知道啊,都是埋头赶路的,哪里知道哦。”众人回村的脚步越来越远了,整个村子都喧哗起来了,出去的基本上都回来了。 天越来越黑了,北风呼呼的刮着,很有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估计是在变天了。 “姐姐,是不是要下雪了?”明儿缩着脖子问。 “可能吧。”丑姑心里一沉,如果是下雪了,他们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只能安安心心的呆在家里,猫冬了。可她却挂记着宁二还差三百多钱才能抓药的事情。并且这三剂药吃了,还得继续吃呢 姜奶奶急了,又大声呼喊着:“大牛,春花。” 可是她的声音被风吹散,零零破碎的消失在咆哮的北风中了。哪里能听得到一点儿回音。显然姜家姐弟两人,落的可不止一点点远了。 姜奶奶听不到孙子们的回音,急得都快发疯了,生怕他们出事,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住,转头又急急忙忙的回村去了。 丑姑姐弟三人在后院的灶房里洗漱,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姐弟三人收拾好,就各自回房去睡了。累了一天,丑姑也是倒头就睡着了。 没过多久,姜奶奶和村长带着五个人匆匆过来了,他拍打着她家的大门,大声喊道:“丑姑,丑姑,快起来啦。” 丑姑睡在灶房,离正屋中间还隔了个院子,距离也不算近,再加上外面呼呼的风声,她又睡的沉,根本就没听见。 村长叫了几声,没听到动静,皱着眉头又更加大力的拍门,高呼:“丑姑,丑姑,快开门啦。” 其他人也跟着大声叫起来,把她家的门拍拍得都恨不得要踹开的样子了。 “干嘛呢?土匪进村啦?”丑姑的娘冷着声音怒气冲冲的大喝了一声。 门外众人吓得一窒,过了片刻,姜奶奶才说:“丑姑娘,算我求你了,你快叫丑姑起来吧。” 丑姑的娘虽然非常生气,但对于这个也算是照顾过她不少的老妇人也不好再发火,只得淡淡的问:“出什么事了。她睡着了,在后面听不见呢。” “我大牛他们还没回来。别人都不知道路,要丑姑带路呢。”姜奶奶急切的说。 “是啦,让丑姑带上你们家的驴子,一起去接人啊。”村长又加了一句。 他也累了,又想着如果大牛姐弟二人受伤,还得靠人力弄回来,有驴子就省力了。而且就算他们没受伤,他们还背着那么多桔子,有驴子拉回来也更轻松。所以,他不仅要丑姑出力,连她家的驴子也没放过。 原来姜奶奶回村搬救兵了。村长不好不管这事情,如果大牛和春花两人真的出了事,别说姜奶奶不用活了。村里人的名声也受影响。这一村子一大群人一起去的,单单丢下了大牛和春花就说不过去,要知道大牛虽然已经订好了婚期,长得也高壮,但其实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半大小子呢。 丑姑的娘情知丑姑这一趟是免不了的了,只得去叫丑姑起床。其实在大家伙同时叫她并打门的时候,她已经被吵醒了,但有她娘出面,她就没出声。她已经起来了,正摸索着在穿衣裳呢。 娘两个交谈了两句,丑姑头疼的叹了口气,答应去帮忙。不过因为外面冷,又怕真的遇上雨雪天气,她又去找了件厚实的大袄子换上。并且她还特特的加了一件粗布的厚夹衣在外面,再弄了块头巾包上了头。 这样一搞,她动作就慢了些,姜奶奶急了,语气中不由自主就带了不满与责备,连声叫道:“丑姑,丑姑,你快点儿。磨蹭个什么呢?” 丑姑简直被这话给气得差点儿噎住了,很想撂挑子说不去。你家孩子是孩子,好象人家孩子就不是孩子似的。丑姑可是比大牛还小三岁哟。何况这么冷的天,人家已经睡觉了,再叫起来不得穿好衣服吗。还要被她责怪,这哪里求人的样子啊。 而且说实话,她对村长也很不满,这还不是柿子捡软的捏啊,凭什么偏偏要她去啊,一村的人都今天去过了,就是村长自己也去过,哪里不知道路? 现在来说,就她知道路,算什么事?别人需要休息,她就不需要休息吗,要说她才十岁,还是个真正的孩子呢。凭什么得大冷的天,得摸着黑去帮这个忙啊。她不累吗,她也是干了一天活的人了。全村哪家和她一样大的孩子,有她干的活多啊? “我在穿衣服呢。”丑姑语气里带了火气的回了一句。 姜奶奶还想说什么,倒是陪同的一个大叔说:“也不急这么点儿功夫,还不能让孩子把衣服穿好吗,外面这么冷。” 他其实很想说,人家丑姑才十岁,睡得正着,被叫起来,别说是孩子,就是大人也得有点起床气,并且穿衣服也是要点时间的啊。你本来就是求人家帮忙,还搞得反而象别人来求你一样。 全村人哪有个不知道,丑姑和大牛有默认的婚约,可是大牛就是匆匆订了亲,明显就是因为吴猎户不再了,姜家嫌弃丑姑嘛。现在有求于人家了,还不低声下气的求别人,人家丑姑为什么还要帮你忙,你这不是欺负人家吗? 丑姑虽然生气,但也知道这个忙自己是一定得帮的,所以她匆匆装备好自己,牵着驴子跟着大家伙出了门。外面冷风一吹,刚从暖被窝里出来的丑姑,生生的打了几个哆嗦。温度又下降了不少,完全是冬天的感觉了。幸好她穿的多,不然铁定要冻着。 才转入山道上,村长就让丑姑在前头带路,还说:“这路就你熟,还是你走前头带路吧。夜里又看不见,我要是带错了就麻烦大了。” 丑姑也懒得和分辨,直接说:“把灯给我。” 总共就两盏有罩子的油灯,和个小灯笼差不多,灯光又微弱,灯光照的范围也极小,象朵鬼火似的。大家深一脚浅浅一脚的跟着丑姑走,姜奶奶等人还时不时的喊着大牛的名字。约模过了半时辰,丑姑已经走得筋疲力尽了,她干脆爬上驴背,骑着驴子走。 68.累死 丑姑骑上驴子后, 走的速度变快了不少。大家边走边叫喊着姜大牛姐弟两, 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总算听到了大牛和春花的回应声。 众人大喜, 姜奶奶更是连声念着:“老天老天保佑。” “你们怎么搞的?”村长怒斥道。 这两人好好的, 却搞得要大家来找。他又累又饿, 回家里, 才歇了不到一刻钟, 将将喝了一碗粥,就被姜奶奶给叫出来了。 当时,姜奶奶扑通一声就跪在他家大门口的,弄得好几个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 虽然他二话没说,就同意带人出来找,但是他也很累啊。说实话,他一点儿也不想来。这个村子他最不喜欢的两个人, 一就是姜奶奶, 二就是丑姑。 这个老妇人吧, 命硬克夫克子, 极有主见, 还时不时的闹出点事情来。在村里就是个另类, 打不得骂不得。特别是后来她因有吴猎户的帮撑,对他这个村长就一直冷冷淡淡的, 一副不求村里帮什么似的。弄得他这个村子心里窝火的很, 还说不出来。 丑姑这个小丫头吧, 丑在村里出了名,这也就算了,吴猎户一死,她居然也强硬起来。这么点儿的小丫头,不仅有主见还有算计,也令他很不喜欢。并且丑姑给村民们的小恩小惠还不断,很是有些令他这个村长,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村长一向认为女人就不该有什么主见,就得听男人的安排,特别是他这个村长不仅是村长,还是族长之一,却无法命令到这两个女人,实在是令他非常不满。 “我……我们实在是……太累了,就落到后头了。”姜春花嗫嗫的说。见到人来找他们了,姜春花本来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她又累又冷又饿又怕。被村长这一斥责,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搞了半天,他俩也是太贪心了,摘的太多,实在背不动,就越走越慢了。走几步,还得时不时的歇一会儿,很快就落得后头了。等发现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两人也知道不妙,只得拼尽全力的往前赶,希望能追上其他人。 阴冷的山风呼呼吹着,不时带来些惨人的声响。空空荡荡的旷野里,已经却再听不到一丝儿人的声音了,两人尽力赶了好久的路,依旧再也见不到一个同伴了。 姜春花又累,又害怕,不由的埋怨起姜大牛来:“叫你别摘太多了,背不动有什么用。” 姜大牛也心情不好,又累又饿的,哪里还能听得姐姐的埋怨,反击道:“我还不是想为家里多弄点儿钱,有哪个象我这么大的当个青壮劳力在使。” 姐弟两拌了两句嘴,最终为了节省体力,都懒得再开口,却不约而同的没舍得扔下一个桔子,为自己减轻些负担。 黑漆漆的小山路又崎岖不平,两人只得不停弄些枯枝野草点燃了照路,但风又大,火把要么很快烧完,要么根本就吹灭了,能照明的功能有限的很。两人几乎是半摸着黑,跌跌撞撞的赶着路。真是越急就越出事,情急之下姜大牛还扭伤了脚。 这下更走不快,姜春花又不敢丢下弟弟,又不肯丢下桔子,只得扶着大牛,两人慢慢的往前挪动,时不时的吃两个桔子解解渴和饿,补充点体力,热烈的盼望着有人来接应他们。 这晚上要是没人来,他们只怕得走个大半夜,还不一定能走到家呢。所以,一见到来人,两人都扔下篓子,摊到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大牛这是怎么啦?”姜奶奶的目光全在孙子身上,她发现坐在地上的大牛,明显有些不对劲。 “我脚扭伤了。”姜大牛闷着嗓子,说。 “要不要紧。”姜奶奶一连的问着,就伸手去摸他的脚。 “哎哟,好疼好疼。”姜大牛痛的大叫一声,吓得姜奶奶连忙收回了手。 在灯光的照射下,姜大牛的脚脖子肿涨起来了,确实是伤到了,但他疼的厉害,众人还怕他伤到了骨头。一时,都不敢动手了。 丑姑看了众人一眼,说:“你们姐弟两带着东西,骑驴子,先回家了再说。”不赶快回家,还在这里吹冷风有什么用啊。她虽然穿的多,都觉得有些冷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姜大牛先骑上了驴子,众人再把姜春花扶了上去,接着又把两篓子桔子绑好,花了一刻多钟,才总算能往回赶了。 姜大牛本身是骑过这头驴子的,而且他伤的只是脚,还能自己使唤着驴子,反倒走在前头了。姜奶奶紧跟着驴子,眼里只有她孙子。其他人都恨不得立马能到家,也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丑姑人矮腿短,反而被落在最后了。 好在这条路她真的太熟了,几乎是闭着眼都能走路,不然前面的灯光一闪就过去,根本就没给她留下什么光亮,她还不得和姜家姐弟两一样,走着走着就不见前面的人影了啊。 但是,她心里却非常不满,这些人只顾着自己埋头走,完全就没有人想到还有一个她落在后面了。也没有人想到把她一个小姑娘丢在最后面,会不会弄丢? “这些人啦,没意思透了。”丑姑暗自摇头,努力迈开小短腿,跟了上去。 这一去一回花了约三个时辰,可把丑姑累坏了。回到家后,她一句话都没多说,就去睡了。驴子直接让姜家骑回去了。她也没精力再跟过去,把驴子带回来。 到了姜奶奶家,众人把姜大牛弄回房里躺下了,村长丢下一句:“你先歇着,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们也累得慌了。” 姜奶奶心里眼里全在姜大牛身上,只随口说了两句道谢的话,就让众人走了。 众人也知道姜家不可能给他们安排饭食,出了门,却纷纷摇了摇头,这姜奶奶也太小气了,大家帮了这么大的忙,连口茶水也没有喝着。 姜春花骑着驴子回家,体力倒是恢复了一点儿,勉强把驴子牵到自己家院子里系住了,直接就去灶房找吃的。果然,锅里还温着,早就煮好了的饭菜。一锅腌山鸡炖冬瓜汤还热乎乎的呢。她直接拿碗盛了碗汤,大口喝起来了。 “大牛,脚还很痛吗?”姜奶奶小心的问。 “奶奶,我快饿死了。”姜大牛的语气中带了不满。尽在这里问有个鬼用啊,还不快点把热饭菜端上来。他都饿得两眼发黑了。 姜奶奶这才回过神,立即往灶房去,见到姜春花正大口喝着鸡汤,冲过去劈头盖脸就一巴掌,打得她脸都木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姜奶奶又夺过她的碗,还骂道:“你个死女子,只顾自己啊,你是怎么照顾弟弟的,要是他弄断了腿,我不打死你。” 姜春花闭了闭眼,再眼开眼时,她奶奶已经直接把一锅鸡汤全端走了,连锅里的饭也只剩下一小半了。 姜春花抹了一把泪,和着泪水把锅里的饭全吃了,连洗漱都顾不上,直接就回房还栓了门,倒头就睡了。 姜奶奶侍候完姜大牛,又问起他的脚伤。 “不打紧的,没伤着骨头。”姜大牛这会儿倒是缓过来了,他就是扭伤,并不是大家担心的骨头断了。不然,他早就痛得死去活来了。他以前就见过村里小孩子摔断胳膊的,疼得直嚎叫。 姜奶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骨头断了,扭到了养些日子就可以。反正现在天气也冷了,没什么活要他去干。 这时,她才有空想起那两大篓子桔子,发愁的问道:“桔子要怎么办?你脚又伤了。” “明早您去卖吧,让丑姑带着您去,骑着她家的驴子。不赶在明天,怕就卖不出去了。”姜大牛想了想,说。 本来他也没想算计丑姑,如果他好好的,他就自己一个人去卖桔子了。明天早上村子里去摘了桔子的人一定会去集市上卖桔子,大家都知道,趁着稀罕,能多赚点钱。 可现在他脚伤了,肯定得养一段时间,这些桔子就只能奶奶去买了。姜春花是个待嫁的大姑娘了,肯定不能抛头露面去集市上叫卖。 姜大牛这个说法,姜奶奶也觉得不错,但想到明早去叫丑姑,可不会象今夜这样好叫了。今晚丑姑已经跟着累了小半夜,而且今天丑姑已经去过集市了。 但是她自己,也一样累了小半夜,并且心里大起大落之后,比起旁人更加累,况且她年纪也大了。要是让她独自背几十斤桔子去卖,她还真没这个劲了。 所以,她又来叫姜春花,“春花,你明早上去叫丑姑,让她和我一起去卖桔子,得借她家的驴子用用。” 姜春花都快累死,倒下去就睡着了,姜奶奶就这么几句话,她哪里听见。 姜奶奶也不管她回不回应,就走了。她只当姜春花是生气自己刚才打了她。其实姜春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她打。她自己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姜奶奶就起床了,见到姜春花还没起床,一股子火气直往上窜。她拍打着姜春花的门骂道:“春花,还不快起来。” 姜春花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姜奶奶着急了,连连拍打着她的门。可姜春花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刚开始姜奶奶还以为她只是因为累睡的沉,在拍打了好几次,把姜大牛都惊醒后,才明白有些不妥当了。 她去求了邻居家的人,来帮着弄开春花的房门,才发现春花满脸通红,人烧得都迷糊了。 “肯定是昨天汗湿了衣服,又吹了凉风,病了。”邻居说。 “这可怎么办?”姜大牛和姜奶奶都着急了。 姜春花病成这样,肯定得看大夫吃药了。可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大夫,平时大家小病小痛都是硬挺过去,真的严重了就到镇上去看大夫,抓两剂药喝喝,再拖一拖就好了。要是真得了很严重的疾病,拖不好就只有死。 没多久,村里人都准备出发去卖桔子了,姜奶奶急得满头大汗,又要顾着孙女儿不能不管了,又想要去卖桔子。最后还是有人提醒她:“还不快点去叫丑姑,让她带春花去镇上看大夫。” 姜大牛看着自己家的桔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姜奶奶这时也顾不上怕丑姑不答应了,她打算就是舍了这张老脸,跪都要把丑姑跪过来。 结果到了丑姑家,人家一家人还在睡觉了,她又开始叫门。 丑姑的娘简直是快被气死了,但念着她也算是自己的恩人,还不得不应付着,她冷着声音问:“又怎么啦?” “丑姑呢,快叫她起来。我家春花发高烧了,人都迷糊了。得到镇上找大夫瞧瞧。” “你先回去吧,我去叫她。” 丑姑的娘只得又去叫丑姑,丑姑再次被人从沉睡中叫起来,简直恨不得打人。 昨夜不仅把她累惨了,还迟了三个时辰才睡觉,相当于只睡了五个小时左右,哪里能睡饱。 丑姑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狠狠的伸了两个懒腰才驱赶走了睡意。 昨夜折腾到快半夜才回来睡下,这会儿肚子早就饿了,丑姑连早饭也顾不上煮,饿着肚子就匆匆往姜家去了。 姜春花显然是烧了一夜,早上姜奶奶才发现,丑姑也怕姜春花烧傻,或者真不行了。姜家人,也就这个姜春花,她还有些好感。前几日人家也才刚给她做了鞋和一些针线活,丑姑也不能狠下心来不管。而且就算她不管都不行呢,一条村子人的唾沫都能把她淹没。 姜奶奶已经和几个妇人把姜春花穿戴整齐了,还裹着一条破被子。 丑姑进屋,见到姜春花一张脸半边青肿,半边烧得通红,吓了一大跳。 “她这脸怎么回事?就是这个毛病吗?” 姜奶奶给她问得一窒,过了片刻,才说:“昨天说了她几句,她还不服气,我打了她一巴掌。” 丑姑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姜奶奶这是怪姜春花没照顾好弟弟呢。可她却不想,姜春花自己都累死了。这心也偏得没边了。 丑姑伸手摸了一把姜春花的脸,都热得发烫了,呼出来的气也发烫,嘴皮都干裂了。 她连忙说:“还不快点灌些温水给她喝下去。”烧得这么狠,不补充水分,很快就会烧脱水了。好在姜春花虽然烧得迷糊了,但灌水给她,她还晓得吞下去,并且因为缺水喝得还很快。一连喝了三碗水,她才停下来。 众人一起出力,把姜春花一半绑在驴背,一半绑在丑姑身后坐好了。临走前,姜奶奶才期期艾艾的说:“丑姑,我就这几个钱了。”她手里拿着的钱,才六十来个。 丑姑简直要给气笑了,这么点钱,想去看大夫抓药。姜奶奶把目光投向左右邻居,众人皆偏开了头,显然大家都没有钱,或者有也不想借出来。 姜奶奶又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丑姑,想开口找她借。丑姑是有钱,但也没多少,出来的急也没记得带。再说了她也不想借,怕村子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一有事就来找她借钱,把她当提款机。 所以,丑姑直接说:“拿一篓子桔子给我,多一些。我去帮你们卖了,直接给春花姐看病。可以吗?” 姜奶奶忙忙的点头,去弄了一小篓子约三十斤桔子给她带走了。 丑姑带着姜春花,一路狂奔,越过了一个个背着桔子上集市去卖的姜吴村和宁家村人。 她直奔药铺,人还在门口,就大叫道:“东家,东家,在不在?” “什么事儿?”东家应声而出。看到她半背着的人,急忙叫人过来,帮着把姜春花弄下来。 “都高烧一夜了。”丑姑喘着粗气,答。这一路狂奔,她还得时不时的扶着姜春花,可把她累坏了。 东家很快就开了方子,叫人去煎药,并且给姜春花施了针。 丑姑惊讶的看着古代大夫施针急求,眼里满是好奇与佩服。要是生活无忧,无所事事,她都要厚着脸皮赖着东家当个学徒了。可是,现在连生活都无着落,哪有时间和精力来学啊。 等姜春花喝了药后,丑姑才有空和东家说没钱的事情了。 “她家没钱,就给了这么点儿,还有一篓子桔子。您看这个医药费,能不能拿桔子结算?” 旁边侍候的人,简直被她气得说不上话来了。东家倒是没太大的反应,慢条斯理的拿了两个桔子,尝过才问:“这是你家的桔子,还是她家的?” “她就是昨天去摘桔子,才搞病的。”丑姑把姜春花姐弟二人,摘多桔子背不回来,搞得他们半夜去找人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她这是热出一身汗之后,又吹了凉风,又没及时换衣服,里急外重,感染了风寒。”东家说。 “是啊,她奶奶眼里只有孙子,还晓得给孙子带厚衣服,就没给她带。还打了她,你看她这脸,能不能敷点药膏子。”丑姑不满的说。 “嗨,连吃药的钱都没有,还敷什么药膏子?”侍候的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好了,你下去吧。”东家忙支走了这个人。 丑姑眼巴巴的看着他,又说:“不然,这些桔子我先拿到集市上去卖掉了,再拿钱过来结帐?” “那她要怎么办?”东家反问。他其实心里已经同意拿桔子直接结帐了,但是这个头却不好开,怕以后别人有样学样,拿些他不需要的东西来,他是收还是不收呢? “先让她在这里休息,不行吗?”丑姑不好意思的问。这个问题她还真没考虑,只是觉得姜春花现在睡的这间房,不仅有床铺,也没人进进出出,很有点象现代的病房,姜春花就可以直接在这里休息呢。 “我这里不收病人的。”东家直言道。 这里算是他的休息室,他本身就不经常帮人瞧病,这里是药铺,不是专门看病的地方。他自然不可能还收留病人,在这里住下来。他还是看在丑姑的份上,才把姜春花弄进来休息了。不然,姜春花还得直接坐在外面的大椅子上歇着呢。 丑姑不好再说什么了,昨天东家说了要十斤桔子,她今天带过来这么多桔子,要人家收下来当医药费已经很不好,哪里还能提别的要求。 “咕咕”几声响,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什么声音?”东家连忙回头去看姜春花,他还以是姜春花的什么情况呢。 丑姑捂着脸,说:“这是我肚子饿得在叫唤呢。” 她昨夜就出去跑了一趟,把晚餐消耗光了,本来就是饿着肚子入的睡,现在又忙活了半天。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不叫才不正常呢。 “饿坏了吧?”东家忍着笑问。 “是啊,昨天出去找他们,就忙活了半夜,今早天没亮就被叫起来送她过来了。到现在我都快一天一夜没吃过饭了。”丑姑忍不住说。 东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丑姑连忙又说:“我去买两个馒头填填肚子,很快就回来。” 东家只得点头,看着她飞快的跑了。 丑姑直接拿姜奶奶给她的钱,买了五个馒头,又飞快的跑了回来。然后,她找东家讨了碗温水,一口气吃了两个半馒头,才搞饱了肚子。 东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说:“你这饭量还真不小。” 丑姑满头黑线,不好意思的说:“饿坏了,真快饿死了。”她的饭量确实也不小,但一口气吃两个半馒头,也还是第一次。她平时在家吃饭,怎么都有点油水,连饭带菜,可不象今天这顿,就两个馒头,能不吃得多吗?再说了,今天饿得时间也太长了。 这时,姜春花出了一身汗之后,人终于清醒了很多。 “春花姐,你醒啦。”丑姑惊喜的叫了起来。 “恩,这是哪里?”姜春花张开眼睛看了一下,不解的问道。 “我带你来药铺看病,哎,东家,你真是下药有方啊。这一碗药下去,她就醒了。谢谢您,谢谢您了。”丑姑一连声的道谢。 东家笑笑,问姜春花:“人舒服很多了吧?” “是的。多谢大夫。”姜春花连忙答。 “那就好,你这病情来得及,多喝两天药,得把内里的症候全发出来,要再好好的将养两日,切不可过度劳累。”东家交待道。 “好的,我知道了。”姜春花连连点头,说。 69.心寒 姜春花虽然人清醒了, 也觉得身上舒服了很多, 但却还是全身酸软无力, 特别是肩膀双腿都疼的很。这就是昨天劳累过度的主要反应。所以, 她还是连动都不想动。 丑姑讨了温水, 侍候着姜春花喝了两碗, 又问:“你饿了吗?” 姜春花肯定也饿了, 昨夜没吃饱就睡了, 还烧了一夜,吃的点东西也早就消耗光了,只是发过烧,她没什么味口。 “我不想吃。”她有气无力和摇了摇头。 “不想吃不行的, 吃个馒头吧。吃了,才有力气。”丑姑强硬的塞给她一个馒头。她觉得越是生病越是需要补充体力,不吃是不行的。 姜春花平时也难得吃到馒头,倒是勉强吃下去了。还别说,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 还是真让丑姑说对了, 过了一会儿, 她还真感觉到人有些劲了。只是她全身衣服都汗湿了, 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你怎么啦?”丑姑连忙问, 还以为她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呢。 姜春花扭扭捏捏的说了,丑姑连忙说:“快点把湿衣服脱下来吧, 不然又得发烧。” “脱了穿什么?”姜春花不好意思的问。 “怕什么, 你穿了这么多, 不穿里衣又怎么了。”丑姑直接这样回答了她。不然呢,让她上哪儿去给姜春花找衣服来换。 姜春花也知道穿湿衣服不好,只得扭扭捏捏的脱了湿里衣,直接套上了衣服。这样的穿着,她觉得内里空荡荡的,很是不好意思,但确实要比穿湿衣服舒服多了。 姜春花也不再说什么了,又问:“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丑姑面朝着墙翻了个白眼,说:“你再歇会儿吧,我得去卖你家的桔子,才有钱付你的医药钱呢。” 接着她把姜奶奶只给了她六十多个钱,她要了一篓子桔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唉,真是对不住,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姜春花张目结舌,好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说。 奶奶把全部的钱都拿给姜大牛订亲了,现在连她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还得丑姑去帮着卖桔子才能拿钱来结帐,真是令她又是难受又是难堪。 因为丑姑既不是她的亲人,又只是个孩子,不仅把她弄到镇上来看了大夫吃了药,还得负责给她找医药费,实在是令她面皮发烧,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你也别多想了,养好身体最紧要。”丑姑草草安慰了她一句,就出去找东家了。 “东家,实在不好意思。我先拿十斤桔子给您,其余的我还得去卖掉,不然真没钱付您看诊拿药的钱。” 东家也不想看到她为难,这时候,满大街的都是卖桔子的人。丑姑带桔子出去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算了,这三十斤我收了,下不为例。不过价钱就不能按昨天说的十五钱一斤。你这会儿上街去打听一下,十钱一斤都有。”东家说。 “我知道,多谢您了。”丑姑连忙道谢,她也发愁这些桔子的销路。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今天早来的路上,她就看到了很多人背着桔子来卖。人人都想抢个鲜,多卖点钱,却不想,大家都来了,不仅价格卖不起了,连销量也减少了。 人都有买稀缺货的心理,越是多越是便宜,人还就越不想买,只想等着买更便宜的。所以,今天来卖桔子的人,都傻眼了。价格从十五钱到十三钱,到十钱一斤,不停的在降价。 这三十斤桔子,东家算给了她三百个钱。东家再刨出姜春花的看诊和药钱,居然还找回三十个钱给丑姑。 “这么便宜?”丑姑惊讶的直接问出了声。 “你是不是觉得宁二那小子用的药太贵了。要知道,这位姑娘用的可是最普通的方子最普通的草药,除了施针之外,其他的都收不了几个钱。”东家解释道。 “哦,谢谢。我不过是看她才烧迷糊了,以后是个大症候呢。”丑姑讪笑道。她还以为这点桔子不够数呢。 “她不过就是个风寒,怎么能和宁二那小子比。宁二是得养,他体内有病根,而且气血阳气都不足,需要慢慢补。这姑娘就是个急症,发病急,其实只要对症吃药,几天就会好,身体好的人,不吃药都能自己扛过来。”东家倒是很仔细的给她讲了两者的区别。 “哦,我明白了。我这就是外人,闹笑话了。”丑姑笑道。东家这样一说,她明白了,姜春花就是个普通感冒。搁现代,多数人都是自己随便去买几颗感冒药吃吃就完事了。她自己以前就是这样。 东家“扑吃”一声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还扯上外行人,内行人了呀。” “既然有多的,还是给她弄点药敷下脸吧。”丑姑又说。姜春花那张脸,她真不忍看。原本多标致的一个大姑娘,这会儿简直比她还丑了。 “不用了,就让她顶着这张脸,在她奶奶面前多晃几天,不然。她这一回去,还不得又有干不完的活。你不是说她弟脚扭了吗?扭了也得休养个把月,才会好呢。还不如给他弄点药去敷呢。”东家说。 丑姑想想也是,姜大牛如果不好,姜春花还有得罪受。哪里能好好休养啊。而且这回姜春花生病,还花掉了三百六十个钱。姜奶奶知道了,不知道会想什么法子让姜春花还出来呢。姜奶奶给的六十个钱,她是不打算再还回去了,准备直接给姜春花让她自己收起来。 “那就给她弟弟弄点药吧。”丑姑直接拍了板,也不去和姜春花商量。 东家就用剩下的三十个钱,给姜大牛弄了一些药膏和姜春花的三剂药放在一起。 “直接敷就行了,其实也该把他弄来我瞧瞧的。如果伤了骨头,还得正骨呢。”东家说。 “没有,就是扭伤。”丑姑答,要是大牛真的断了腿,姜奶奶还有心思管姜春花,肯定是哭天喊地的让她带姜大牛来找大夫,而且她自己还会跟过来。 东家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既然只是扭伤,他这药敷了几天,很快就会起效了。 回去的时候,丑姑和春花说:“这桔子,如果是你们家自己来卖,不一定能一下子就卖出去这么多,也有可能卖不了多少钱。今天满大街都是卖桔子的。你奶奶给的钱呢,你就自己留下来吧。” 她算是看清姜奶奶重男轻女有多严重。以前还不觉得,通过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她才明白姜奶奶表面上对姜春花还不错,实际上真有事了,姜春花在她心里就什么也不是了。 明明姜春花自己也累了个半死,姜奶奶完全没有安抚她就算了,回去之后还挨了打。丑姑用脚都想象得出来,姜奶奶一定是怪姜春花没照顾好姜大牛。可是,姜大牛比姜春花还高大,他虽然是弟弟,实际上姜春花却是管不了他的。 姜春花心情非常不好。昨天奶奶的态度,真的令她伤心失望到了极点,她对这个家完全死心了。其实她早就提醒姜大牛不要摘了,快点回家。可是姜大牛不听,一声不吭的完全不理睬她,她总不能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先走吧。 其实如果少摘十斤,他俩都能背回家,根本就不会落在最后,最终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姜大牛扭伤了脚,她病了一场。所以她就二话没说就把剩下的钱全收起来了。并且还让丑姑又买了三个馒头,并且买了两束线。 最后剩下的钱也不过是四十个。可这却是姜春花有生以来,唯一的一笔收入。她长这么大,手里就没拿过钱,钱都是奶奶在管,平时还可能给姜大牛一两个钱去买点零嘴儿,她是一个钱都没见过。 丑姑带着姜春花回到村子,也差不多天黑了。姜春花身体还很虚弱,脚步打颤,一张脸又一半青肿,一半苍白着,看上去吓人的很。姜大牛和姜奶奶看到她,都觉得有些内疚。 丑姑直接对他们说:“桔子我卖给药铺的东家了。得的钱也全部花完了。春花姐在那里施过了针,还喝过药。人家还交待她得好好休养几天。要是再发高热就麻烦了,得好生照顾着。对了,还给大牛也弄了点敷扭伤的药。” 姜奶奶大喜,连忙拿着姜大牛的药去给他敷脚踝,也顾不上姜春花和丑姑了。 丑姑说完就回家去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姜奶奶眼里除了姜大牛之外,别的人都不是人。姜奶奶一开始帮过她,搞得她以前还觉得姜奶奶为人挺不错。 幸好她不是原主了,也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不去麻烦姜奶奶了,否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好在,以后她也不会和姜家有多大的牵扯了。 姜春花也没理会奶奶和弟弟,她强撑着,自己去灶上熬药。 丑姑回到家,明儿和小弟正在灶房奋斗,锅里煮着粥,案板上还堆了些洗干净的菜。见到姐姐,两人都欣喜的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丑姑。希望她能拿出点吃的来。 “饿坏了吧?”丑姑着急的问。她就剩下一个馒头了,直接在火上烤了烤,分成了两半让他俩先垫人垫肚子。 早上她出门时,根本就没时间给他们煮好饭菜。两人齐齐点头,明儿早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煮了一锅清汤寡水还半夹生的粥。母子三人都是皱着眉头喝下去的,而且还因为太稀,喝过之后两泡尿一撒就饿了。 丑姑看着锅里正煮的粥,就知道米放少了,她直接又去拿了半碗米加进来一起煮。然后她又剁了一只腌着的山鸡,烧了另一口灶,开始炒山鸡烧萝卜。等不到山鸡炖烂,两个弟弟和他们娘就先各自喝了一碗粥。 被丑姑加了米之后,粥变得浓稠多了,不再是清汤寡水,也没有夹生,味道好多了。 明儿边喝边说:“我该多放点米的。早上煮的粥,全是水喝过就饿了。” 丑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教会明儿如何煮粥饭。明儿估计还是平时看她煮的多了,无形中学会的。她老是认为明儿和小弟年纪小,没必要学这些,却没想过,她要是有急事出门了,一家人还得饿着肚子。 于是,她马上详细的给明儿讲,该如何煮粥。比如米,豆子,高粱等物的比例,要煮到所有粮食都开了花,才能吃等等。家里根本就不会顿顿吃米,都是要加豆子高粱等物进去一起煮。米,豆子,高粱这些东西,需要煮的时候也各不相同,所以,她教得仔细,结果却是明儿越听越糊涂,根本就搞不清楚。 看着明儿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丑姑好笑的说:“算了,算了。还是明天煮的时候,再教你。”她这也是太着急了,却忘记了,说的太多,明儿哪里记得住。而且不经过实践他也搞不懂。 70.心累 第二天, 丑姑懒懒的, 完全不想动, 她比平日里多睡了一个多时辰才起床。这两天可真是把她累惨了, 她觉得双腿, 双臂都酸涨不已, 明显是用力过度的表现。最重要的是, 她累得还不仅仅只是身体, 就连心都觉得累了。 她用这个身体的日子也不算短了。经历了最初的艰难,现在日子明明已经好过了不少,而且还有着越来越好的趋势。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她情绪非常低落。村里人的小算计太多了, 多的她烦透了。无论是村长,还是姜家,都很明显的在算计她。 丑姑一想到自己带姜春花去看病,一去一整天, 姜奶奶居然都没有过来她家看看, 心里就生气。姜奶奶明知道, 丑姑的娘不会做饭, 明儿和小弟这么小, 却让他们直接饿了一天, 实在是太令她心寒齿冷了。要知道,以前吴猎户出去打猎时, 她可天天都会过来看望丑姑母子几个, 再不济也会让大牛和春花哪个过来看看, 甚至陪他们玩乐。 可是,吴猎户离开后,姜家人基本就没上过吴家的门了。唯一的一次就姜春花过来,给丑姑做些针线活儿。幸好她早早就没指望姜家人了,以前她还只是觉得姜家自己生活也不易,现在看来,姜家也一样的势利,以前吴猎户在,他们得巴着吴猎户。没了吴猎户,姜奶奶嘴里骂着,村里人不记得吴猎户的恩情了,其实呢,最不记得的就是她自己。 丑姑这时才明白,她这个十岁的小姑娘,如果不是有成年人的芯子,哪里能挑得起这个家,只怕早就被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她拼命挣扎,努力为生存而奋斗着,并没有指望村里哪个人来帮自己一把。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孩子,是个成年人。她非常明白,靠谁都没有靠自己可靠。所以她早早就放弃了找姜家和其他人帮忙。可是,大家没有伸出援手就算了,居然还有种痛打落水狗的齐心,把她当成了村里人可以随便欺负的对象。 而且在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赚来了少少的钱之后,更是成了村里人眼红嫉妒的对象。在有些人的心目中,并不觉得她有多努力,活得有多艰难,反而会有种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就你家日子好了,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象她赚到的钱,都是大家的一样。 村里今天可以因为姜大牛姐弟两出事了,逼得她出人出力出驴子,甚至恨不得她出钱。改天村子里又有哪个人有什么事情,她想都不用想,一定又会找上她。有时候,人性就这么恶心,在强大的人面前装孙子,却尽是去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 这种人性的阴暗面,压迫的丑姑有种想反抗的冲动。 可是,她如何反抗呢,一个人哪里能斗得过一个村子。这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快点长大,明儿和小弟能快点长大,只有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力量够强大了,这些人才不敢再欺负他们。 她再一次的感觉到了,在这个时代,无父亲又没有祖父,叔伯等亲人的孩子,想要活下来,真的很艰难。特别是她还有这样一个万事不管的母亲。 “等老资有能力了,是不会给姜吴村任何好处的。”丑姑心里暗暗骂道。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太差劲了。 “姐姐,你不舒服吗?”明儿小心的问道。丑姑的情绪影响了他,在他的认知里,还无法明白丑姑的心情,只以为她是不舒服呢。 丑姑怕他跟着害怕担心,连忙收拾好情绪,勉强笑道:“就是累很了。歇一天就好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明儿和小弟并不太清楚。丑姑一大早就离开家,到晚上才回来,他们也只以为她去赚钱干活了。半夜发生的事情,他们更不知道,小孩子觉沉,根本就没有醒。 “你真的没病?”明儿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丑姑笑了笑,说:“真的没病,就是累坏了。” “哦,那你今天好好歇一天,什么活都不要干。”明儿懂事的说。他真的很害怕,经历了父亲的离去后,他深刻的明白了,这个家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 “是的,我要好好睡睡。”丑姑笑道,其实家里也没什么事可以干。 结果她还没躺下,柱子又来了。 “柱子,有什么事吗?”丑姑心里一沉,生怕宁二那个病秧子也病了。这天气一变化,身体弱的人最易生病。 “少爷给你的。”柱子拿出两张纸条。却只把写着一的那张纸交给丑姑了。写着二的又收回去了。 原来宁二问她出了什么事?几时再送柴去药铺,几时再进山?短短的两句话,不过十几个字而已。但是宁二的字写得相当好,就是丑姑这个不懂欣赏字的人都看得出,宁二的字苍劲有力,很有大气磅礴的气势,与他病弱的形象完全不搭边。令丑姑惊讶不已。 本来依两人的约定,昨天丑姑要带着柴过来,和他一起送到药铺去,顺带给东家送十斤桔子。可是他没等到丑姑。反而早上,在路上遇上了小猫子,他才知道丑姑先一个晚上进山去找姜春花姐弟两的事情,还以为她是累了要歇歇。 结果,晚上宁二又听到宁家村的出去卖桔子的人,谈论到早上丑姑骑着驴子带着人飞奔到集市上瞧病的事情。他就让柱子过来打听是个什么情况了。 丑姑忽然觉得心又暖和过来了,宁二虽然只问她出了什么事,但从这几个平淡的字当中,她看出了宁二对她的关爱及担心。幸好还有个宁二与她同病相怜,两家互相帮助。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能再撑多久? “我们明天进山。”丑姑告诉柱子。太复杂的话,她怕柱子记不住。就这一句话,柱子果然很快就听明白了,笑着点了点头,就想要去和明儿小弟玩了。 “哎,柱子把那张纸也给我看看。”丑姑十分好奇柱子收回去的二号纸条。 柱子却憨笑道:“不行。少爷说,你们好好的,就看这个一。不好,就看二。” 丑姑愣了片刻,才搞明白他的意思。搞了半天,宁二也怕是丑姑家出了什么事,就写了两张纸条,一张就是她看的,另一张写的什么,她大概能猜到一两点,估计是宁二问她有没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丑姑好说歹说的哄了半天,柱子就是不肯,还死死的捂着口袋。一副生怕自己完不成少爷交待的任务一样。搞得丑姑好笑的不行,只得悻悻然的罢了手,她心里却象猫爪子在挠一样,好奇的不行。 柱子和明儿玩了一会儿,丑姑叫他回家,并交待道:“不要在路上玩,明天早上我们一起进山搞好东西。” 这句话重复了三遍,柱子才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他反应还是有点慢,比小弟都要慢一拍。但他还是听懂了。可见慢慢教他还是有成果的。 第二天在进山路上,丑姑告诉宁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及她帮姜家卖了三十斤桔子给东家的事情。宁二同情的看了她几眼,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姜吴村的人比他们宁家村的人更讨厌。 “你们村的村长,真不怎么样。”宁二评价道。 “管它的,反正我是记住了。哎,我现在后悔的是,东家短时间内不会要桔子了。”丑姑说。 “没事,我们正好自己多吃一点。”宁二不以为然的说。 他一点儿也不怪罪丑姑自作主张,把他的五斤份也消耗掉了。过了三天,他们家的桔子还真被一家人吃掉了不少。这个季节,难得吃到点新鲜的蔬果。别说柱子爱吃,就是老爷子都爱吃呢。他担心的是姜吴村的人会不会欺负丑姑。可是他自己在宁家村,也不过是比丑姑好过了一点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帮丑姑? “呵呵,不知道那些人卖了多少钱?”丑姑冷笑道。 “管他的,不管怎么说,就算卖不到多少钱,总也可以吃啊。这两天村里人,个个象赶集似的,大清早就出门了呢。”宁二说。他很明白,什么东西多了都不值钱,两条村里的人全涌去卖桔子了,只会令桔子价格更低,甚至卖不掉。 在路过摘桔子的地方时,丑姑忽然有些不甘心的说:“我们去看看,野桔子是不是真的一个都不剩了。” 她其实还想去看看那些树有没有被人祸害到。 “行吧。也许有漏的呢。”宁二也同意了。 结果,在看到满眼东倒西歪,断叶残枝的野桔子树林时,两人都傻眼了。这些人为了自己能多抢摘些桔子,只怕差点儿连树都一起拔了。他们把好多树枝直接折断了,先放在自己篓子里,抢够了,再坐下拿起枝条来,把桔子一个一个的摘下来。所以,留了一地的桔树枝条,几乎每棵树都被折成了光杆。 “这些人真是的,把树弄成这样,明年还想不想吃桔子了?”丑姑气呼呼的骂道。 宁二抚额,实在是没想到村民们的战斗力这么彪悍,不止把桔子树搞得不成样子,连这整片的山林野草都踩踏得不成样子了。要是他们再多来两次,只怕这里都得成了不毛之地呢。 “果然都是些蠢货。”丑姑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一整片的自然环境都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就好比你去果园摘果子,不仅把果树全搞坏了,还连果园周围的其他庄稼也全部搞坏了。实在是太野蛮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告诉他们。”宁二也很生气的说。村民们把这些树全搞得半死了,明年还有没有桔子就是个未知数了。 两人只顾着生气,没想到柱子和明儿却发现了一只山鸡,跟着追了过去。 “哎哎……”听到柱子的叫声,两个人急忙寻着声音跑过去。 “姐姐,姐姐,这里还有几颗桔子树呢。”明儿兴奋的大叫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藏在几棵大树后面,有一片金灿灿的野桔子。 四个人都惊喜不止,急急的跑了过去,果然这边还有野桔子树,也结满了果子,就是比前面那片桔树林要少很多。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丑姑说着自己率先摘了一个吃起来。 “好甜,都一样的甜。”大家齐齐的笑了起来。 “太好了。幸好他们没有往这边来,还漏下了这几棵树。”宁二欣喜的说。 “这回,咱们不告诉大家了。”丑姑说。 宁二点点头,又说:“要不,咱们再往前前走,去探探?” “行啊。”丑姑也同意,现在再到小屋那边的山林去,也没多大的意思。一来太远,二来天冷了,捕鱼也冻人,还不一定能卖出钱。山鸡野兔子两家也存了一些,基本够自己吃了。而且就这会儿功夫,柱子已经搞了三只山鸡提着了,如果这边也能有收获,就不用再跑那么远了。 山林里大量的杂树野草都变枯败了,几个人小心的在林中穿行。柱子还时不时的再打一两只山鸡。 71.捡漏 四个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宁二大叫道:“喂喂, 停下来了。那边是不是一群蜂子?” 丑姑连忙问:“那里, 那里?”有蜂子就意味着有可能找得到蜂蜜。 “那边, 我看到了。”明儿拉着丑姑的手往左边指过去。 “走, 我们去看看, 要是找到蜂窝, 就能弄到蜜了。”丑姑欢喜的说。 四个人跟着蜂蜜, 果然很快就找到了蜂窝,而且还不止一个,有三个蜂窝。 因为已经搞过一次蜂蜜,大家也算是熟练工了, 没费太大的劲就搞到了不少蜂蜜。大大的蜂窝很快就装了小半桶。丑姑没想到,这里的蜂窝比上次掏的还更加大。她一边掏一边兴奋的大叫。 宁二更是兴奋的脸都红了,这次的蜂蜜可比上次多了好多。一两银子的收入又有指望了。 丑姑一扫连日的郁闷之情,开心的眼都眯起来了。蜂蜜可是他们弄到的最值钱的东西了, 并且不象山鸡野兔子, 多了还卖不掉。人家药铺的东家早就说过了, 蜂蜜有多少要多少呢。 掏完蜂窝后, 丑姑把手中最后的一块蜂窝直接掰了几小块蜂窝, 分给大家吃。四个人都是直接扔进嘴里大嚼, 甜甜的蜂蜜直甜达心底,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哎呀, 今天真是幸运啊。”丑姑连吃了两小块, 才住嘴。 柱子还眼巴巴的看着桶子, 明儿忙懂事的和他说:“不能再吃了。这些要拿去卖钱买馒头。”柱子听到馒头,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桶里的蜂蜜上移开了。他也知道蜂蜜再好吃也搞不饱肚子,但馒头却可以。 丑姑意犹未尽,还想往前面去探探。就好象前面还有很多宝贝等着她去捡呢。 “好啊,就算搞不到其他的,山鸡也可以多打几只。”宁二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说。看样子又要变天了,估计就算不是下雪,也会下雨了。他们起码得有几天不能进山了。 明儿和柱子在前头打猎,宁二和丑姑也没闲着,在后面不停的捡些枯树枝割些野草,捆起来,放在路边,等回去时带回家。 约一个时辰后,宁二开始叫柱子和明儿,“回来啦,不要再跑远了。” 他和丑姑已经捆了六捆柴,没一会儿明儿和柱子背着半篓子山鸡回来了。现在天气冷了,不用捉活的,柱子的运作就更加放得开,所获颇丰。 “还有呢。”明儿有些不甘心的说。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山鸡多的很,这里一群那里一群的。他和柱子两人打得不知道多兴奋。 宁二反对,说:“我们走太远了,不能再往里走了。”这片全是小山丘,一个小山头接着一个小山头,看上去也一模一样的,入眼都是杂树茅草灌木林。看象没多大危险,但真要遇上了猛兽,他们四个怎么逃命? “是的,不要再走了,今天的山鸡已经够多了。我们还得回去摘桔子呢。”丑姑也说。 一听到桔子,柱子和明儿两也放弃打山鸡了。 这趟出门,他们不仅弄到十三只野山鸡,还弄了大半桶野蜂蜜,各家还摘了一大篓野桔子。最后,他们又各自带回了几捆柴火。快天黑时,一行人满满当当的返回家了。这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粒儿。 “终于下雪了,我们再也不能进山了。”宁二遗憾的说。 “恩,幸好今天弄的蜂蜜多,你吃药的钱够了。桔子我们过一段时间,等别人都不卖,家里也没存货了,再去卖一两趟。那时候价格应该会更贵。”丑姑盘算道。 她相信,现在谁家的桔子都没有他们两家的多了。大家都在低价销售,只顾先弄几个钱在手里就满足了。却极少有人想到,等别人都不卖了再去卖高价。 “就是。我们就安心在家歇几天再说。”宁二也笑起来了。今天两家又各自摘了近百斤桔子,放在家里,过个十天半月再去卖,就算卖不到十五个钱一斤,起码也能卖十三个钱一斤。不象村民们,七八个钱一斤都在卖。 “对了,明天要是没下大雪,我送些柴过去,我们得把柴全部给药铺送过去了。”丑姑说。 “恩,明天你送到岔道口,我让柱子和阿爷跑一趟。你就别去了,在家里歇歇吧。”宁二说。反正只是去送柴,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人去。 “好,再带两只山鸡,弄些菜过去,并告诉东家,我们得歇一段时间了。”丑姑说着打了个哈欠,又伸了几个懒腰。虽然歇了一夜,但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 “可以。你是该歇歇了,村里再有什么事,你也别管了。哪里有尽找你个小姑娘的,简直太不象话了。难道村里青壮男人都死光了吗?”宁二气愤的说。他觉得姜吴村的人,就是欺负丑姑没爹,家里没有青壮年男人。 “我知道,不是快死人,以后我都不管了。”丑姑也说。 其实她也知道,完全不管也是不可能的啊。除非他们一家人不想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不过,她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下次想要她出手,可没这两次这么简单了。她就当是报了姜家的恩情。以后姜奶奶再来说什么,她就要拿话去堵姜奶奶了。至于其他人,她就更加有话说了。 “我过几天会打发柱子过来看看。有什么事,你就和我们说。我们虽然在宁家村,但我们家有三个男人,虽说弱的弱,老的老,还剩下个半傻的,但真站出来还是能唬唬人的。”宁二又说。他觉得要丑姑保持着联系,不然一整个冬天,不通音讯,有个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丑姑笑着点点头,说。 这时候,她就有些羡慕宁家了。她们吴家,要是她和明儿换个身份,日子都会好过一些,十岁大的男孩子别人也会把他当成这个家的主家人。可惜的是,她是个女孩子,再能干又怎样? 在这个鬼地方,把女人都不当数,在家里永远是干活最多,吃的最少,穿的最差,还有可能被打骂的对象。甚至有可能为了几两银子,把女孩儿象货物一样卖掉的。 而男孩子就算是痴傻的都比女孩子受宠,那都是某家的一条根呢。就象宁二所说的,他们家三个男人,虽然都不是正经的青壮年,可是三个男人啊,你想欺负人家,可要先惦量惦量自己的能力。这年头男人再弱也是撑门户的,女人再强也不算数。 “这个冬天,你还有什么打算?”宁二又问。他相信丑姑不可能象其他村民一样,真的在家里猫一个冬天。 “暂时没想到。哦,对了,蜂蜜过些天再去卖,行不行?你还有钱吃药吗?”丑姑又问。 “可以啊,你不用管我。我还有点钱,吃药尽够了。”宁二答。 这几次进山,他多少也有些积蓄了,自己再添点钱,能抓十天的药了。而且,下次的药钱还能指望着蜂蜜和桔子的钱。这样,他手头上就多少有些余钱,不怕把那五两银子花光了。 第二天趁着雪还小,丑姑起了个大早把柴运到岔道口,等着柱子爷孙俩帮她带走。然后她就自己回家了。晚上柱子和宁二过来,给她把驴子送回来了顺带把钱给她。 “两只山鸡六十个钱,我们平分,你家的柴,总共得了六十个钱。加起来只有九十个钱,还不够一百的整数呢。”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谢谢。”丑姑道了谢,收下了,虽然钱少,但有节余她就开心。 接下来,丑姑安心在家里歇了三天,把蜂蜜也全部过滤处理好了,这次的蜂蜜多,把一个能装十斤的坛子,装了一大半呢,她估计有七斤多到八斤了。 接着她又腌制了些酸白菜和萝卜。菜园子里的新鲜大白菜与萝卜,她留了一半,给盖了一层厚厚的高粱杆,上面还又盖了几捆茅草当保温层。她没有象村里其他人那样,把白菜萝卜全挖回家下窖贮存。她觉得下窖也比不上长在地里的新鲜。 第五天,姜春花冒着风雪过来了。她来找丑姑做针线活,并且把上次帮丑姑整好的鞋底子等物全拿过来了。 “弄了这么多?”丑姑惊讶的问。这里足足有十多双的份量呢。她给的那点东西,应当不够啊。 “反正冬天没事干,多做些出来,慢慢穿啊。再说了,你家人多,一个人还分不到三双呢。”姜春花笑道。原来丑姑的娘虽然会给儿子和自己做些鞋子,但整鞋底这等粗活儿,还是姜春花和姜奶奶先帮她弄好。所以,她娘取了六双鞋底子走了。二双她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人二双。剩下的就全是丑姑的,共有五双。一年四季的都有。 姜春花脸上已经消了肿,但还有些青紫的痕迹。可见姜奶奶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气力。她虽然是个女人,可是常年干体力活,力气可不小。这几天,姜春花没出过门,整天关在家里整鞋底子。 姜奶奶对她的内疚稍纵即逝。她整天都在关注姜大牛的脚,又是觉得桔子没卖出去,心里烦燥,也不管姜春花。 村里人也有冒雪出去卖菜和卖桔子的,但姜家没人能出去,姜奶奶自己想出去也不敢,怕自己年纪大了,背着重物走不了这么远的路。要是她再生病了,就真的没办法了。给姜春花看病,用去了三十斤桔子,和六十多个钱,着实令她肉疼,使她越发不想看到姜春花了。 两人边做活边说闲话,不知不觉的就说到了姜春花挨打的事情上。 “你奶奶干嘛把你打成这样?”丑姑不解的问。 在她的印象中,姜春花脾气非常好,人也十分勤快,姜奶奶吩咐的事情,她一向都完成的非常好。就是姜奶奶骂她,她也不可能顶嘴。丑姑认为姜奶奶也不至于因为姜大牛自己扭伤了脚 ,就生这么大的气,爆打姜春花。她很怀疑姜大牛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嗨,也不过是因为我喝了一碗鸡汤。就是上次你给的那只腌山鸡。平时家里有点好吃食,都是大牛的。”姜春花轻描淡写的说。 其实她也恨奶奶太狠心了,她都是快要出嫁的大姑娘了,就为她喝了几口鸡汤,就狠心煽了她一大耳刮子。奶奶虽然平时也会骂她,但真还没动过手,前几年,她还小的时候,奶奶气急了也只是在她身上拍打几下,就算是疼也就是当时疼一下。而不象这回,差点儿把她牙齿都打掉了。 当时奶奶脸完全气变形了,好象她喝鸡汤,是件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这一耳刮子,不仅打的是她的脸,打的也是她的心。她对这个家已经完全失望了。 “不至于吧?难道你们家,一直是他吃好的,你吃差的?”丑姑不敢相信的问。 姜春花苦笑几声,才说:“哎,我习惯了。” 丑姑完全不能理解,以前吴猎户在时,姜家可没少吃山鸡野兔子,至于吗?又不缺这点子东西。在她的想象中,了不起是姜大牛吃大部分,姜春花吃的少而已。哪里想到,因为一碗鸡汤,姜奶奶能把姜春花打成这样。 其实,她没想到的是,现在的姜家可不比以前了。吴猎户不在,不仅仅影响到吴家的生活,还影响到姜家了。以前的姜家真是沾了吴猎户很大的光,重活吴猎户帮他们干了一大半,山鸡野兔子随便拿给他们吃,平时零嘴儿,衣服布料也没少给过。 可现在呢,姜奶奶把家里的银子全拿出去给姜大牛订亲了,原本他们家常吃的山鸡也成了稀罕物,其他好东西就更别谈了。所以,一见到春花居然敢大大咧咧的喝鸡汤,姜奶奶那个火气就直往脑门窜了。 她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姜春花喝了鸡汤,往深里说,她还在生气丑姑没有多拿些山鸡野兔子给姜家。以至于,现在姜大牛都难得吃上一顿肉食了。 这时候,丑姑无比庆幸,她不用嫁给姜大牛。有这样的家庭环境,姜大牛的性子能有多好,能有多会照顾妻小?实在值得商榷。她甚至怀疑,姜大牛根本就不会把老婆当人,要是连生两个女儿,估计他还会打老婆呢。而姜奶奶这么强势的性子,嫁到他们家的媳妇儿,日子只怕也不好过呢。 不过这事也说不准,她知道姜大牛的未婚妻是个大美女,要是大美女有手段拿捏得住姜大牛,姜家的日子只怕就更加好看了。丑姑的思绪已经发撒到天外去了,原本就不熟练的针线活,就更加乱成了一团麻了。 姜春花连忙说:“丑姑,明年我就要出门了。你这些针线活也该上上心了。” 丑姑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活儿,说:“唉,我就能做成这样了。”要不是有原身的本能,就凭她连这点针线活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呢。 姜春花看着她,心里暗叹了口气,说:“别的活不说,做鞋,做点内里穿的小衣什么的,你怎么都得学会,不然,谁帮你?” 姜春花说的话,丑姑也明白。她也很害怕姜春花嫁了之后,没人帮她,就放下手中的鞋底子,说:“春花姐,你帮我裁套里衣吧?” 上次找布里,她翻到了两块布,一块花的适和做外衣,她准备在姜春花出嫁里送给她。另一块素的,她想给自己做点小衣服。这个活儿,她得先学会,姜春花嫁了,她上哪儿去找人帮助,而且说出去也很丢脸,会被人笑话的。 姜春花自然满口答应了,仔细的教丑姑如何裁剪。丑姑学得极认真,她本也聪明,姜春花又教得仔细,一天下来,丑姑居然真的学会了如何裁剪。 姜春花大为满意,赞道:“真不错了,丑姑,你要是这么认真学,这一个冬天我能把其他的活儿也慢慢教给你。” 丑姑大喜,以为自己在针线活方面还蛮有天分的,结果,等到缝衣服时,姜春花几乎快愁死了。明明学起裁剪都还聪明的丑姑,拿起针来却笨拙了很多,针脚大小不一,歪歪扭扭,有的地方用的力大,拉的太紧,布皱起来了,有的地方又太松,松松垮垮的难看的要死。 “丑姑,我说你这针线活怎么越来越回去了?”姜春花不解的说。别人都是越学越会,丑姑居然越学越差了。殊不知丑姑早就换了个芯子,现代的大姑娘又有几个会拿针线的。丑姑还是凭着原身的一点本领,才能勉强缝成这样呢。 “好长时间没拿针了。”丑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不过,在姜春花的紧盯死逼下,丑姑总算把自己的一套内穿的小衣服缝好了,虽然针脚大小不一,但也勉强是缝好了,反正穿在里面别人也看不见。倒是纳鞋底这个活,丑姑还干得有模有样,因为她手劲大。 一连干了五天,丑姑不仅给自己缝了一套小衣服,纳了一双鞋底子,又在姜春花的教育下学会如何整鞋底子和鞋面。质量就不说了,但她总算学会了不少针线活啊。总的说来,丑姑对自己的针线手艺已经非常满意了,连手指头戳了好几个洞,都没放在心上。但是姜春花却替她愁得不行。 72.短视 下了三天的雨加雪粒儿, 又阴了两天, 太阳才出来。家家户户都忙碌着洗衣服晒被子, 姜春花也不例外, 这天就没过丑姑家来。 丑姑把自己和明儿两兄弟睡的被褥全部搬出来晒在太阳下, 又到菜园后面去看当初她留下的那些高粱, 有些是真的长出来了, 但大部分却死掉了。 虽然她的二茬子高粱第一次实验成败了。但是, 却有几株是真的开花结了实,只不过高粱还不到能收的时候,天气就太冷了,高粱就全部停止了生长, 小小的干干瘪瘪的,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不管她想了多少办法,这些高粱现在也都快要全冻死了。只剩下一棵棵绿杆还耸立在寒风中,相信再过不了几天, 就得全部桔黄了。 她干脆把这些绿植全部割下来了, 拿来喂驴子。不过, 这也给了她一些希望, 至少, 她这个法了是可行的。就是明年的高粱要早点种, 早点收,让二茬子能赶上好天气, 顺利开花结实, 给她一点儿收成。 中午时, 果然柱子来了。 丑姑问:“你们在家做什么?” 柱子搬着手指头,说:“少爷写字,我砍柴。” 宁家把早早准备好的木柴都卖掉了,这段时间经常在往家里驮柴草,全部乱七八糟的堆在后院里,也没时间管。这几天他们爷孙俩,就尽干这个活了。把粗大的木柴都选出来,劈成适合的长短大小,留着晚上烧炕。细小的枝条和枯草就拿到灶房煮饭用。 柱子在吴家玩了一会儿,就好回家了。 丑姑拿了一小坛子自己刚刚做好的腌脆萝卜,和早前帮宁家做的黄豆酱,给他带回去,并且告诉他:“带回去不能马上打开吃,再过七八天就可以吃了。” 她做的脆萝卜,没有晒,切成小长条的萝卜,稍微腌制后包起来,再压在石头底下,把水份压出来,然后直接拌上辣椒酱,装坛存放。七八天就可以拿出来吃了,又脆又鲜,可比萝卜干好吃多了。黄豆酱早就做好了,但也要存些日子才更加入味好吃。她做的这种黄豆酱,存放的时间越长越香越有味道。 除此之外,丑姑还把蜂蜜也拿出来了,让他也带回去,明天送到药铺去换钱,给宁二拿药。反正暂时她自己不打算出门了。她家里该备的东西基本上备好了,天气又冷还雨雪不停,这里又没防水的脱鞋等物,出去一趟鞋子基本都得弄湿,不仅冷也很容易把脚冻坏。 太阳连出了三天,感觉温暖了些,其实气温还在下降,显然这才是真正的进入冬天了。村子里有不少人出去卖菜卖柴,因为雪来的急,很多人家没来得及贮存到白菜萝卜,所以姜吴村的白菜萝卜,都非常好卖,一背过去就被别人抢光了。 姜奶奶眼见着大家的菜都这么走俏,也拉着姜春花去卖菜。她不是需要姜春花在集市上叫卖,主要是需要姜春花这个劳动力帮她背菜到集市上去。 姜春花只能背着菜上集市,她拿布巾把自己的脸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又穿着最破旧的衣服,和她奶奶坐在一起,也看不出来是个年轻大姑娘。倒是没引起些什么闲言碎语。 但姜奶奶还想让姜春花带些桔子送到药铺去多赚些钱回来。他们家的桔子多,除了当时她看病丑姑带走了三十斤之外,这些天,他们一家人也不过是吃了二十来斤,还剩下约一百五十斤呢。放的时间越长,坏的就越多,又不能拿出去卖,弄得姜奶奶和姜大牛心里都象火在烧一样,难受的紧。 “你把这桔子送些去药铺,换些钱回来。” 白菜萝卜这时虽然走俏,但价格却不比丑姑当初卖的价高,主要是靠走量,其实也才四五个钱一斤,比往年也就高出了一个两个钱而已。姜吴村的人,虽然在丑姑的带动下,种的菜都比往年多一些,却也经不住这样,天天几十斤上百斤的卖。他们自己也要吃啊,整个冬天才开始呢。 “不行,那药铺的东家当时就说了,就是因为我没银子付给他,他才不得不收下桔子的。现在送过去,别人肯定不会要。”姜春花说。 人家东家可是看在丑姑的面上,才要的桔子。她哪里好意思再去给丑姑欠个人情,而且就是真的背过去,别人也多半是不要。再说了,她这个年纪的大姑娘真要走街窜巷去做生意,传到婆家去,还有什么脸面。背菜来集市已经是没办法了,多少还能找个借口。 “你只管背到集镇上,我自己送过去。”姜奶奶不以为然的说。她还以为姜春花大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 “村子里哪家的桔子是卖到药铺去的?还不都是在集市上叫卖。人家因为我没银子付,才拿桔子抵了帐。那还是丑姑好说歹说了半天,又帮人家干了不少活,别人看她在是个小姑娘的分上,才收的。”姜春花恼火的说。 姜奶奶却恼怒的骂道:“你少扯丑姑,叫你背你就背。”她现在一听到丑姑的名字就心烦意乱,心里窝火的很。 以前姜奶奶也嫌弃丑姑长得丑,性子又不讨喜,但那时候吴猎户在,吴家条件好,姜家几乎靠着吴家在生存,而且她们姜家又拿捏得住丑姑,让丑姑往东丑姑不敢往西。她才同意让大牛娶丑姑。 所以,吴猎户不在了,大牛又不愿意娶丑姑,她自己也觉得丢了这门亲不算什么事,才麻溜的给大牛又另订了亲。 不然,要是早发现丑姑有这么能干,她哪里会花高价去帮姜大牛另订亲啊。她一想到娶丑姑不仅不用花银子,还能给姜家带来不少的收入,大牛也能经常吃到山鸡野兔子了,心里就有股子无名火。她甚至觉得好多人和起来骗了她。 姜春花没法子,只能都背上。但她却在心里打定主意自己不去药铺,让她奶奶去折腾,卖不卖得出去就是她奶奶的事情了。 姜奶奶这才作罢,但心里却对姜春花越发不喜了,觉得她不用心帮家里赚钱,完完全全就是个赔钱货,害得她还花了六十多个钱。要是她知道春花藏了四十个钱,只怕会把姜春花打死呢。 结果,到了集镇上,姜春花果真死都不肯把桔子背到药铺去,姜奶奶没法子,只得自己出马,果然就如姜春花意料的一样,药铺根本就不要桔子。 姜奶奶说破了嘴皮子,又扯上了丑姑。 东家恼火了,喝道:“那天你孙女儿来我这里,已经是半死的人了。可没见你们家一个人影呢。我花了大力气才救活她,她没银子不得不拿桔子来抵帐,那桔子又不是什么能值多少钱的好东西,搁我们这里根本就没人吃。” 说着,东家叫人拿了几个从外地来的桔子,比野桔子大了一圈都不止,外皮光洁饱满,一看就知比野桔子高级了不止一个等级。 姜奶奶还不死心,还想哭一哭,卖卖惨,逼着东家把桔子买下。东家简直快要被她气死了,直接吩咐人把她赶出去了。他看到这个老婆子就生气。那天的事情,他问过丑姑了,自然知道这老婆子算计了丑姑。 不然,谁家会求到一个十岁小姑娘头上来,这不是硬逼着人家吗?并且还连钱都不给。她要是真心疼孙女儿,当时就该跟着过来,和他交涉钱款的事情。可她却一推三六五,把事情都扔给丑姑了,还不是打着让丑姑付钱的主意啊。真真是不要脸之极。 姜奶奶没法子,只得又把桔子背到集市上去卖,可是大家都只买白菜萝卜,她带来的桔子非常不好卖。有钱人瞧不上眼,都去买外地来的大桔子了。穷人就算想吃,又吃不起。 最后,她逼着姜春花和她,基本把整个街道全部跑遍了,才勉强把桔子半卖半送出去了,三十多斤才换回三十个钱。两人不仅腿都差点累断了,还浪费了一个多时辰,所以回程时,离村子还有好几里地,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两人不得不摸着黑赶路。 姜奶奶一路责骂姜春花,没用鬼赔钱货。姜春花已经麻木了,她只知道机械的抬脚,她又累又饿,一整天没吃没喝就算了,还干了不少体力活。回到家,她还得拖着疲惫和身子做饭,到吃饭的时候,奶奶还只给她吃了半碗。她累的也没精神说什么了,饿着肚子直接倒头睡了。 如此,姜春花被逼着背了几天菜之后,整个人都差点儿累垮了。幸好,天又下起了雨。姜春花总算能歇口气了,她也不乐意呆在家里,又到丑姑家做针线活了。 “你这是怎么啦?脸色这么差,不会是又病了吧?”丑姑惊讶的问。 她不过是几天没见到姜春花,姜春花却整个人都变样了,不仅是脸色腊黄,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没病,就是累狠了。天天去卖菜,还一饿就一整天。”姜春花苦笑着说。 她现在越来越不明白,奶奶和大牛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以前奶奶对她虽不如大牛,但也算不错了,不会象现在这样整天骂,还不让她吃饱,有时更是恨不得打死她一样。 姜奶奶心里窝着火,又着急没钱进帐,手头上的一点余银基本花光了,而且大牛娶亲又还得花一笔。她这么大年纪了,哪里还有什么本领去赚多少钱回来,愁得她头发又掉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十年来,吴猎户实在帮衬姜家太多了,以至于没了吴猎户,姜家甚至比丑姑家都不如了。 再加上,丑姑现在有本领了,不仅能弄到山鸡野兔子,还时不时的想出一些新点子来,丑姑赚到的银钱,养着一个家完全没问题,令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反观姜家呢,日子反而差了很多。不仅没人帮着干活了,也没肉食吃了,丑姑有什么好事也不会想着他们家,并且丑姑还时不时的给小猫子一只半只山鸡,简直令她又气又恨。 姜奶奶内里的负面情绪太多,关键是还不能说出来,都得憋在心里。姜大牛和他奶奶一个德行,甚至比他奶奶更加自私自大,所以,姜春花就成了他俩出气的对象了。 “卖了菜,不会买个馒头吃吃吗?”丑姑不解的说。 “哎,别提了。家里要存银子给大牛娶亲,一个钱都不敢随便花。丑姑,你家的菜多,怎的不弄些去卖?”姜春花问。村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卖掉了一大半的菜。卖了菜手头宽松,这几天好多家都割肉回来吃了呢。 一到煮饭时间,满村子里都是肉味。切几片肉炖个白菜,或者萝卜,可比白水煮的吃香多了。可姜奶奶却一点儿肉也没有割,她们祖孙两人出去一整天,就是硬生生的饿一整天。实际上,姜奶奶每天会买两个馒头带回家给姜大牛吃,她自己和姜春花却没份。 “我们自己要吃啊。”丑姑胡扯了个理由。 其实她是想等着卖高价呢,现在家家都去卖,虽然走俏但价格肯定不会高到哪里去。等别人家都没菜可卖了,她再去卖菜,才叫新鲜抢手呢。 “我家也卖了三百多斤菜。”姜春花叹了口气,说。 虽然得了一两多的银子,但她家窖里存的菜已经卖掉了一大半。剩下的肯定不够自己家吃了。但她却不能阻止奶奶想多赚钱的心态。因为她家的桔子没赚到钱,奶奶和大牛已经非常不满了,好象都是她的错一样。 这段时间在家里,姜春花的日子可不好过。 前些天,姜吴村也好,宁家村也好,虽然野桔子被贱卖了,但家家户户还是都换回了二三百个钱。这对于大家来说,可是笔不小的意外之财呢。毕竟野桔子不是自己辛苦种的。姜家祖孙俩,羡慕的心都在疼。又多了一重气要发泄在姜春花身上,天天骂她还不让她吃饱。 “三百多斤?你家总共有多少菜啊?”丑姑惊讶的问道。姜家的菜园子她很熟习,就那么大点儿。能产多少斤菜她心里有个大概数。 “已经卖掉了一大半,这个冬天我们家自己都不够菜吃了。”姜春花说。虽然家里还有些咸菜,菜干等物,但新鲜菜可是冬天大家最重要的一项食物。村子里哪家哪户,到了冬天不是顿顿白菜粥,顿顿萝卜饭的啊,还可以省不少粮食到春天吃。 “那干嘛还要卖掉这么多?”丑姑口快的问。问完她又觉得自己太傻了,还不是为了钱啊。 果然,姜春花苦笑道:“为了钱啊。” “村里人不会家家户户都这样吧,宁愿自己不吃,都背出去卖了?”丑姑心一沉,要是别人都没菜吃了,到时候,她家的菜园子里还有新鲜菜,岂不又成了一个靶子? “差不多吧,反正这几天村子里象过年一样呢,家家户户都在炖肉吃呢。”姜春花闷闷不乐的说。 他们家不仅没肉吃,她每天还要硬生生的饿一整天。 73.闹剧 姜春花一想到别人有吃有喝, 自己光干活还得挨骂受饿, 也没了谈兴, 埋头认真做着手上的活儿。两人都沉默下来了, 屋子里只剩下姜春花手中针穿过布发出兹拉的声音。 丑姑微眯着眼睛, 脑子转得飞快, 她得快点给家里的菜想个去处。不然, 等别人家都没菜吃了, 她家园子里还有,保不住又有人来偷菜,还可能有人会直接来要。甚至有些人还会认为,你家多的吃不完, 给点我们吃算什么? “姐姐,我饿了。”小弟呼啦啦的跑过来,叫道。 现在天冷了,白天短。丑姑家也不正经做三顿饭了。不过中途饿了, 她还是会炖点汤或者煮一点稀粥, 一家人垫垫肚子。今天他们家就是炖的山鸡冬瓜汤。家里还剩两个大冬瓜没吃完, 再不吃也该坏了, 今天就炖得格外多。 这些天, 她都是一只山鸡分成了两半, 隔天炖半只。 丑姑回过神来,带着他去喝汤, 随便给姜春花也装了一碗。 “我不饿。“姜春花咽着口水, 不好意思的说。她现在越发明白丑姑的好了。比起家人来说, 丑姑才是真的对她好,更象她的家人。 “喝吧,我们都喝。就你一个人不喝,多不好意思啊。再说了,你也是在帮我做事啊。”丑姑劝道。 姜春花不仅帮她做鞋子,还又帮她把几件短小了的旧衣服拆了再改大。乡户人家给小孩子做的新衣服,都会留两寸余地,就是等高长大些了,还能放开再多穿一年半载。 姜春花这才红着脸接过了碗,她这段时间都是半饿着肚子,更别谈还能吃到荤腥,一碗汤下肚立马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如此,姜春花来丑姑家里做了几天针线活,天天都跟着喝一碗鸡汤或者稀粥,营养跟上来后,她的脸色就慢慢又变好了。哪里想到,几天下来,她奶奶就明白她肯定是在丑姑家吃过了。 这不,今天傍晚姜春花回家后,就没能吃上晚饭。 她看着干干净净的锅碗,直愣愣的盯着她奶的脸,问:“奶奶,你们都吃过了,没准备给我吃吗?” “吃什么吃,这么冷的天,又不用干活,吃那么多做啥子。”姜奶奶骂道。 “整天在外面晃荡,还好意思要饭吃?”姜大牛冷冷的加了一句。 姜春花大怒,瞪着他说:“这个家,活我干的最多,吃的最差,喝了几口鸡汤,就差点儿被奶奶打死。你们还想怎么样?那鸡还是丑姑送给我的呢。我几时吃了家里的白食。” 姜大牛和姜奶奶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姜春花还会出言反击,简直怒不可休,都对着姜春花又是打又是骂的。不过这一回,姜奶奶聪明了,没大耳刮子打姜春花的脸,却拿着棍子往她身上猛抽,恨不得把她打死算了。 她恨姜春花在丑姑家吃肉喝汤,没想着姜大牛,没省着带回来给姜大牛吃。而且也恨丑姑,没眼力劲,不巴结着大牛,讨好大牛,反而与宁二那个病弱秧子搞在一块了。家里有多的山鸡野兔子,宁愿给小猫子,都不给她家,总之等等不满情绪加在一起,让她差点儿失去理智,把姜春花差点儿给打死了。 还是姜大牛自己害怕了,连声劝道:“奶奶,奶奶别打啦,打坏了还得花银子治呢。” 听到银子,姜奶奶才醒过神来,可是姜春花已经被打得哭都哭不出声来了。姜家的这场闹剧,很快就在村子里流传起来了。人人都在谈论,为什么姜奶奶要暴打姜春花? 有人不解的说:“那丫头是个老实人,整天在家里干活又闲过,她奶奶干嘛下这么狠的手打她。都是快要出门子的大姑娘家了,也不怕打死了还得赔银子给她夫家。” 有人冷笑道:“姜奶奶这回可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她家不是不乐意要丑姑吗?可你们看看现在的丑姑多有本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就能养得起一个家。她心里估计是后悔了呢。” “可不是,人家丑姑可对得起他们姜家了。半夜去帮着找人,自己还得走回来,第二天天不亮又把春花带到镇上去瞧病。要是我啊,才不会管他们家的死活呢。”有人说。 “就是,上回春花病成那样,还不是丑姑送去瞧的,听说她只掏了六十个钱,还想要丑姑贴医药钱呢。”有人爆料了。 “是啊,还是丑姑自己要了半篓子桔子带去卖了,才有钱给春花抓的药,不然春花这几天还能天天背着菜去卖吗?” “真是不要脸,还说别人不记得吴猎户的恩情了。哪家有她家受的吴猎户的恩情大。”大家齐齐骂道。 “行了,行了。以后这话不可在外面乱说。也不是什么给我们姜吴村增光的事儿,没的弄坏了村里的名声,坏了儿女们的亲事。”村长媳妇喝止了大家。说来说去,有些事情,也不是姜奶奶一个有问题,全村的人哪里不都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啊。 村长媳妇回家后,很有些后悔给姜大牛说了这门亲事。她看得更加清楚明白,现在姜奶奶只怕后悔花了大价钱给大牛订亲。以后大牛媳妇娶进门了,能干着还好说。要是完全给丑姑比下去了,只怕还有得闹呢。 “从明日起,不许再到他们去了。你有闲功夫,给大牛多做几双鞋子。”姜奶奶打完,还给姜春花下了禁足令。 她觉得既然丑姑不认情,姜春花也不用去帮丑姑做针线活儿了。姜春花在丑姑家得到的一切,在她认为都是该姜大牛得好处才对。既然姜大牛得不到好处,她也不许姜春花去帮忙了。 丑姑可不知道姜家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姜春花没来,她也没在意,因为她正在想办法如何处理自己家菜园的菜呢。 原本呢,她还指着这些菜,能帮她小赚一笔的。可现在怕是保不住了。 “唉,明天要是柱子再过来一趟就好了。”丑姑正这样想着,柱子真的来了。 还给她家带了二十斤粮食过来,并且告诉她,蜂蜜钱给宁二抓药吃了。 蜂蜜能得多少钱,丑姑心里有数,自然知道这些粮食只怕是宁二自己掏了钱出来买的。 “明天,让他也过来一趟。”丑姑和柱子说。话太多了交待给柱子怕他记不清楚,只能直接把宁二叫过来商量商量了。 第二天,宁二依约而来。听了丑姑的疑问之后,他也有些着急了。因为他家的菜和丑姑的处理方法是一样的,一半儿留在园子里,一半下了窖。因为受过没菜吃的苦处,他家种的菜还格外比别人家的多。光是园子里就还剩下不少呢。 “我们村的人也一样,天天都有人去卖菜,只怕也和你们村一样,把自己吃的菜都卖得差不多了呢。”宁二苦笑道。 他比丑姑还更加头疼,他家吃过村子里不少人家的菜,等到别人家都没菜了,他家园子里还有,难不成能不还人情给别人吗?所以,就别想着卖高价去赚钱了。 “唉哟,真是烦呢。你说这些人,怎么就如此鼠目寸光呢?那野桔子林也一样,现在连自己家种的菜也这样。真是顾头不顾尾。”丑姑烦燥的说。 她还想着说把菜放到宁家去,到时候直接从宁家运到集市上去卖。听了宁二的话,就知道这个法子行不通了。她家的菜要是到了宁家,估计也是便宜宁家村的人了,还会给宁二带来麻烦。 宁二苦笑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他们只管看到可以卖钱,就一个劲的卖。我估计啊,他们都没吃过没菜吃的苦,觉得少吃点菜不算什么。” 丑姑跟着冷笑道:“只怕这都不算什么,一个冬天不吃新鲜菜,了不起人人烂嘴巴嘛。我最怕的是,有些人得了银子还大手大脚的花了,又没买粮食回来,到青黄不接时,个个都得饿肚子呢。” 以往大家冬天都不正经吃粮食的,要吃很多菜,就是为了省下粮食,可以吃得更久一些。现在少了这么多菜,家家户户粮食的缺口就更加大了。要是到时候,家家户户没饭吃了,她家有好日子也不敢过了啊。别人只怕会直接来你家讨要呢。 “为什么不吃新鲜菜要烂嘴角?”宁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好奇的问道。 “新鲜的菜对人体好啊,长时间不吃新鲜菜,光吃些咸菜酱菜,身体会不好,还爱烂嘴角。”丑姑这样给宁二解释了。 她不好说是因为缺少了维生素等问题,只好随口扯了一个爱烂嘴巴的理由。维生素没人懂,大家更不懂吃腌制品太多也不好等问题。反正只要有得吃,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问题啊。 一听说会身体不好,宁二更加头疼了,他起码得保证自己一家人有充足的新鲜菜吃。不然,象他这种病秧子,肯定立马就得生病。但是在这个穷地方,家家都穷,都没多少吃的,别人家都没有,就你家有,真的很容易出事。除非你家在村子里非常有地位,别人不敢沾惹你。否则,别人和起来欺负你,容易的很。 “这时候,还有没有什么菜能种得出来?”宁二突发奇想。菜卖掉了,想要补这个缺口,就得再种些。 丑姑脑子里温室蔬菜一闪而过,她脱口而出:“搭温室,种菜呗。” “不可能,那得多大本钱,我在京都里,都没见过多少人家能搭这么大的温室呢。”宁二反问。 达官贵族家,一般都会搭个小温室,不过一向是养一些名贵花木的,只有特别有银子有地位的人,才能搭温室种菜,而且也不会太大,因为消耗太大了。所以冬天大家吃菜一向靠地窖贮存。 丑姑还在后悔说了温室怕宁二追问是什么东西,没想到他自己倒是懂,刚松了一口气,又被他的不可能给难住了。是啊,搭建温室确实本钱大。因为你得日夜不停的烧柴才行啊。不然,怎么温得起来? 可不管是姜吴村,还是宁家村的人,不仅只是把菜卖了,还一样也把柴卖了啊。而且现在这么冷了,怎么搭建温室?关键是还得攻克种植上的技术难题啊。不是把温室烧暖和了,菜籽种下去,菜就能好好的长出来啊? “那我也没法子了。”丑姑摊了摊手,没奈何的说。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真当她是个神啊。就是神也得你自己去求啊,不然神哪里知道你缺什么呢? “你也别太着急了,我回去慢慢想法子吧。也不急着这几天,总得等个月把才有反应。”宁二反倒安慰起她来了。 现在家家都还有菜,并且手头上有余银,说不定情况并不会象丑姑说的那么可怕呢。 74.分析 连续四天姜春花都没来丑姑家做针线活儿, 丑姑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可她也不好上姜家的门去。说实话, 她现在对姜奶奶的感观非常不好。她极讨厌重男轻女, 把女孩子不当数的人。 更重要的是, 虽然姜大牛说亲的事情, 好象没影响到她。但她其实也明白,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姜大牛和姜家是嫌弃她, 才会匆匆忙给姜大牛订亲。这种闲话,多少也会传一点到她耳朵里来。 要是她和别的女孩子一样,有几个可能经常一起玩的小伙伴,只怕听到的闲话更多。幸好她家离村子里其他人家远, 不然,光是听这些闲言碎语,都得影响她的心情。 虽然她不在意姜大牛,甚至现在还庆幸自己摆脱了姜家这门亲。可架不住别人觉得她是被嫌弃了啊。她可不想自己的名声无意间就坏了, 这年头女孩儿有个好名声, 可比什么都强。 她正想着要怎样去打听一下姜家的事情, 小猫子来了。他家这一季种的白菜萝卜比往年多了两倍都不止。所以, 他们家这几天卖掉的菜足足有五百来斤, 外加又卖了些桔子, 加起来存了二两银子呢。家里有了银子,自然就会花些出去。 所以, 她娘狠狠心, 买了几块粗布回来, 给家人添置新衣裳。同时还给丑姑整了一双鞋底子,当作谢礼让小猫子送过来了。 “哎哟,真是多谢婶子。”丑姑惊讶的说。 她简直不敢相信,王婶子居然会转性子,还晓得要感谢她了。说实话,她的点子,全村人都在享受好处。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感谢她。一双鞋底子真不算什么,但证明人家有这个心啊。 “唉,我娘其实不是坏心眼。就是家里实在穷,没法子了。”小猫子难为情的说。 这段时间以来,小猫子家真沾了丑姑不少的光。不管是小鱼儿,还是野桔子,甚至种那么多菜都是因为受了丑姑的刺激。总得说来,他们家日子好过了,都是因为丑姑。所以,王婶子虽然不舍得,但在儿子们和男人的劝说下,还是勉强为丑姑整了一双鞋底子。 因为,他们家还真拿不出什么来当谢礼。虽然赚了银子,但他们家要添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二两银子还不够花的呢。王婶子再不喜欢丑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家受了丑姑的恩情。 丑姑看着小猫子明显高起来的个子,就知道他们家生活好了不少,吃的好了,孩子就长得格外快。而且小猫子原本苍白腊黄的脸色也变得健康了,整个人都显得有精神多了。她就希望村子里人都富裕起来,不要象现在都眼巴巴的盯着人家。 “你们家卖了很多菜吗?” “恩,有五百多斤呢。”小猫子骄傲的说。他们家的菜只怕是全村人卖了最多的一户。所以才能存了二两银子,这几天他爹他娘睡觉都能笑出声来呢。二两银子,对于穷的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家来说,真是笔巨款。 “呀,这么多,你家还有菜吃吗?”丑姑有些担心的问。 “有啊,我们只卖了一半啊。我们家今年种的多呢,除了菜园子,还在那边地里又种了一块。”小猫子说。 他们家有块地庄稼收的早,空着也是空着,他爹想着因为自己家菜种的少了,还在村子里讨了一个月菜的事情,就狠狠的多种了些菜。而且,儿子们在长大,嚼用越发多了。现在一顿可比去年一顿得多放半碗粮食,他也只得多种些菜贴补贴补,不然一家子又得挨一段时间的饿。所以,他们家不仅种的菜多,这段时间腌制的咸菜都格外多,盐都多用了几斤呢。 “村子里其他人,有没有象你们一样多种了一块菜。”丑姑又问。她是知道有些人家都比往年种的菜多。就是因为看到她卖菜赚了钱,大家都学着她呢。 “有啊,大家都多种了吧。”小猫子不太确定的说。但多种的人,确实不少。是不是每户都多种了,就不好说了。 丑姑点了点头,心里安定很多了。只要大家都种得格外多,多卖些也正常。就怕种的少,卖的多,自己家都没得吃了。 “哦,对了,你路过春花姐家时,有没有看到她?”丑姑把话题引到姜家身上来了。 “没呢,春花姐被她奶奶快打死了。”小猫子说。 丑姑心一沉,追问:“她奶奶干嘛无缘无故的要打死她?” “不太清楚,好象说是骂她只顾自己吃吧。”小猫子答。 他也是听他娘说了一耳朵。大家都明知姜奶奶是拿姜春花出气,并不是姜春花真的做了什么大道不逆的事情,才会被她奶奶打。但是,这话却也不好直说出来,而且姜奶奶也确实说了姜春花只顾自己吃好的这种话。 丑姑倒是一想就明白了,姜奶奶这是觉得姜春花在外吃了好东西,没带回家孝敬她和大牛呢。往深处想,姜奶奶打姜春花,还有恼怒丑姑的意思,觉得丑姑没送山鸡他们姜家。觉得丑姑没象以前那样,有点好东西都想着姜家。但这话她要是说出来,就得被人戳断脊梁骨。她憋着一口气,总得找个地方发泄。 “我呸,这死老婆子发什么神经啊。”丑姑恨恨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姜奶奶。觉得她真太不是个东西了。 小猫子走后,宁二和柱子又来窜门了。 “不好意思,我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还是来和你再商量一下。”宁二有些尴尬的对丑姑说。 “算了,我们现在也只能顾得上自己家了。村里人总会有自己想些办法的。”丑姑说。她现在的关注点大半在姜家身上,她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姜奶奶性情大变。以前的姜奶奶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啊。原身也非常听姜奶奶的话,乐意亲近姜家人。 “你想些什么呢?”宁二一眼就看出丑姑心不在焉。 “哎,你说姜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把春花姐快打死了。她以前对春花姐也还不错啊。”丑姑感叹道。在原身的记忆中,姜春花在姜家的日子也不错啊。 “你给我讲讲她以前的事情?”宁二感兴趣的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也八卦起来了。 丑姑就给他讲了些自己知道的事情,当然了,都是流于表面的事,比如姜奶奶对她们吴家的孩子都不错啦,姜春花给她做鞋做衣服,教她做针线活啦。又比如吴猎户在时,经常帮姜家干重活啦,还经常给山鸡野兔子姜家吃啦,等等这些事情。最后,丑姑又提到了姜大牛说了个漂亮的大媳妇儿,花了五两银子的聘礼之事。 宁二问:“五两银子是不是很多?” “有点多吧,春花姐只得了三两银子的聘礼。听说已经不错了。”丑姑不太确实的说。 姜春花心情苦闷,时不时的也会在丑姑面前露几句,聘礼和漂亮大媳妇儿的事情,也是姜春花说的。当时丑姑听了,还觉得姜大牛这小子,不看年纪小,居然喜欢年纪大的漂亮姐姐,难怪瞧不上自己。 “依你看,他家的一年的收成,能存得下一两银子吗?”宁二又问。 “哪里,开什么玩笑,还存呢,只怕自己都不够吃呢。”丑姑飞快的在心里算了一笔,说。村里人就没哪家,刨去一年的开支,还能存到多少钱的主儿。多半人家都是半挨着肚子呢,有钱还不首先把肚子搞饱啊。更别谈姜家这种地少,劳动力少的人家。 “我明白了,在你爹的大力帮衬下,他们家都只能存下二两银子。现在没人帮衬了,日子难过了,心里窝火呗。”宁二冷冷一笑,说。 “难不成我爹还把银子给他们家了?”丑姑惊讶的说。 “你想啊,你都说他们家的活,你爹干了很多,山鸡野兔子也随便拿给他们家吃。对了,姜家姑娘给你做针线活儿,你家也得给点好处吧?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我估计这些都比他们自己家田里的收入要多呢。不然,一个积年的老寡妇,带着两个小孙子,能把孩子拉扯大都不错了。她还能从哪里省得下银子来?并且,姜家姐弟俩还都长得非常不错。可见平时他们家吃的还很好。这些都是你爹给的吧。”宁二给她分析起来。 就算吴猎户没有直接给银子姜家,但姜家的所有开支,大半都是吴猎户在出,这还不是相当于吴猎户拿银子给姜家了。 丑姑仔细想想,觉得宁二的话很对。别说上面说的这些了,就是姜春花一家三口穿的衣服,布料子基本都是吴猎户给的。等同于,姜家有两份收入,一份是他们自己种田的收入,而种田的活儿还有一部分是吴猎户在干。别一份就完全是吴猎户给的,其中有小部分是姜家应得的报酬,大部分还是吴猎户还给姜家的恩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吴猎户不止养着自己一家,还相当于多养了一两口人。难怪吴猎户存不到多少银子,只怕他一年花在姜家身上的银子也得有几两呢。 不然,姜家真存不起来二两银子,要知道,姜家的田又不多,劳动力又少,不是靠吴猎户,他们只怕连嘴都糊不饱,能活下来就不错,还存什么银子,不欠银子都不正常。 “可这些都不能成为她打春花姐的原因啊?”丑姑还是不能理解姜奶奶的脑回路。 “这种积年的老寡妇,最是恶心人,对儿媳妇都不好。她肯定还是怪姜姑娘没有从你手中哄山鸡野兔子回去喽。甚至不过就是拿姜姑娘出气而已。”宁二厌恶的说。 “为嘛这么说?”丑姑不解的问。 宁二就把她姑姑以前的一些事情说了说。原来她姑夫也是积年的老寡妇带大的唯一的孩子。姑姑刚嫁过去时,可真吃了不少苦头。听说,挨骂罚跪是常事,就是不象姜奶奶这样直接拿棍子抽。毕竟人家也算是高门大户家,方法更加迂回。就是宁二表哥都多大了,姑姑有时候都会被老太太责罚,弄得还得儿子去给母亲求情。 “这个我听说过,人家都说不能嫁寡母独自养大的男人呢。”丑姑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确实,在现代婚姻市场上,就有很多人排斥这一条。 宁二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出口来,他实在没想到丑姑这么点儿年纪,居然还懂这些事情。他斟酌了一下语言,说:“丑姑,你小小年纪,以后不要把这种话挂在嘴边了。 “什么话?”丑姑根本就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宁二咳了一声,说:“嫁人的话。不是你小姑娘家该说的话。” 丑姑恍然大悟,表面上扭捏了一下,装作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也是听村子里大婶们说的。”心里却在疯狂的吐槽这个封建的世道。 “恩,这种家庭确实不好相与,姜奶奶这人就是个典型,你只看姜大牛娶妻后,他们家还会闹出事的。你以后离他们家远一点。”宁二肯定的说。 丑姑点点头,又问:“你认为姜奶奶还会迁怒于我?” 宁二点了点头,说:“以前他们家靠着你爹日子过得不错,他们已经习惯了。现在你有本领,平时你还给小猫子山鸡,估计她心里头其实非常嫉恨呢。甚至会觉得你也应当象你爹一样,经常送些山鸡野兔子给他们。” “哈,有毛病,他们又没帮我做什么,我干嘛要给他们,我家又不是山鸡野兔子吃不完。小猫子那也是帮我干活了,才能得一只半只的。”丑姑冷笑道。 说实在话,她还真没这样想过姜奶奶。她只以为姜奶奶这个年纪,估计也是到了更年期,再加上家里条件差,给姜大牛订亲就把银子花光了,娶亲时还得打饥慌,她自己又没本领能赚,几重压力加在一起,才爆发出来的呢。 可是不管怎样,她也不该把气出在姜春花身上。这时候,她只能希望姜春花自己硬起来,不然受欺负的日子还更长呢。 “其实,我蛮想去看看春花姐,又不好去她家?”丑姑为难的说。姜春花对她还是不错的,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姜春花被打死。 “你叫小猫子帮着跑一趟不就成了。”宁二提醒她。 “可是叫他去干什么呢?总得找个借口吧?”丑姑问。 “就说让她给你剪个花样子吧?”宁二随便建议道。 “不行,不行,我根本就不会绣花。”丑姑连忙反对。 “那就说剪个鞋样子,总行了吧?”宁二又问,他看到了丑姑手边的一双鞋底子。 “这个可以。”丑姑认可了这个理由,实在是她自己完全想不出理由来。 然后,小猫子来了之后,丑姑给了他两块半新不旧的碎布,然后又捏了一个大饭团里面还包了几块肉交给小猫子之后,吩咐他去看姜春花。并且让他送半只山鸡给姜家。既然知道姜奶奶为何打姜春花了,又是去要鞋样子,还是拿点东西,相当于交换才好。 姜奶奶和姜大牛冷冷的把小猫子让进屋了,看在半只山鸡的份上,把他带到姜春花房门口。姜春花披头散发的半躺在床上,几天没下过地了。姜奶奶这回真把她打狠了,她也完全死了心,就这么不吃不喝的躺了两天。姜奶奶才慌了神,给她灌了一碗热稀粥,才把她救了回来。 听到丑姑的要求,她勉强挣扎起来,给丑姑剪好了鞋样子。小猫子趁机把饭团塞给她了。 小猫子跑回丑姑家,拍着胸脯说:“哎呀,吓死人了。姜奶奶好可怕,春花姐样子很不好。” 姜春花憔悴不已,脸上一点活力也不见了,象个半死人一样的,姜奶奶瞪着一双三角眼,一副刻薄像,就恨不得把小猫子刮一层肉下来一样,可真把他吓到了。 “春花姐还好吗?”丑姑最关心的是姜春花的身体。 “我也说不清。”小猫子饶饶头,说。说她不好吧,她还能起身帮着剪鞋样子,说好吧,真的又很憔悴。 “行了,应该不要紧了。不然,她家早该慌了。其实你也不用太替她担心。毕竟她年纪不小了,在姜家呆的时间不长了。”宁二劝了劝丑姑。 要是姜春花真的有大事,姜家不会这么安静。姜奶奶再狠,也不会把姜春花打死。要知道这么大的姑娘,都许了夫家,真要打死了,还得赔人家聘礼呢。这时候,让姜奶奶上哪儿去弄三两银子赔还给姜春花的婆家?就看上这一点上,她都不会真打死孙女儿。而且姜春花最多半年就得出嫁了,以后姜奶奶就不可能再打她了。 丑姑叹了口气,她也帮不了姜春花多大的忙。姜家她都不好去,怎么可能管姜家的事情。只要姜春花还全须全尾的活着,她就安心了。而且正在姜奶奶的气火上,她再做什么,只怕姜春花日子更难过。她只能盼望姜春花自己强硬些,捱到出嫁离了这个火坑就好了。 小猫子走后,宁二和丑姑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找药铺的东家问问,他家还缺不缺菜,要是东家要,就不管价钱如何,先卖了算数。如果东家不需要,就只能把菜园子里的运到林中小屋去贮存起来。到时候看情况,如果能卖就再拉去卖,如果村里人都没菜吃了,估计这些菜也一样要拉回来分给别人吃。 75.贮菜 第二天, 宁二和柱子带了一篓子菜去找了东家, 东家说:“我家已经贮存了不少菜, 过个十天半月, 你们再送三百斤菜过来吧。对了, 要是有新鲜的鱼啊山鸡也多弄点过来。” “行呢。多谢您了。”宁二道了谢, 又拿了三剂药。这回可真是全掏的老本, 五两银子, 已经花掉了二两了。 知道了这个结果,丑姑立刻决定趁着还没下大雪,先把菜园子的菜驮到林中小屋再说。 “这些菜存到小屋里,会不会直接冻坏掉了?”宁二担心的问。受过没菜吃的苦, 他生怕这些菜会浪费掉。 “我们多弄些草盖住,应当不会坏。”丑姑无所谓的说。就算坏了,她都认了。反正她不想再白白便宜某些讨厌的人了。把有些人养得伸手伸惯了,以后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这段时间, 她真被姜奶奶恶心透了。 “也只能这样了。”宁二郁闷的说。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特别是他家菜种的格外多, 又一点儿都没卖掉, 现在全村就他家菜最多了。 原本他还准备和丑姑一起赚一笔的, 现在倒好, 还不知道过段时间能不能去卖,早知道这样, 还不如一开始就和村里人一样, 便宜卖掉算了。一想到, 极大可能又白白损失一笔银子,他就心疼啊。现在赚钱多不容易,他要吃药,搞得他家不仅没有节余还得掏老本,再这样下去,他很怕唯一的三两都得花光呢。 “哦,对了,既然去存菜,干脆咱们把家里的粮食也带一些过去存起来。反正我们每次过去也要带吃食,不如一次多带些过去。”丑姑想了想又说。 “也对。总是要吃要用的东西,多带点过去也好。”宁二想了想,也同意了。确实每次他们进山,东带一点西带一点的,搞的麻烦,还不如存些东西在那边,方便自己。 于是,过了一天,丑姑和宁二就带了很多东西,又一次进山了。 两人各带了约两百斤菜,除此之外其他的诸如:粮食、盐、锅碗、辣椒酱,酸豆角等物也各带了些。宁二还多带了一条破旧的被子。丑姑还带了一斤多蒜头,连葱都挖了一大把过来了,她准备直接种在那边,以后无论是煮鱼还是炖鸡,都多了点提味的调料。 看着各家的马和驴子上都驮满了东西,宁二好笑的说:“这些东西,只怕都够我们几人吃上个把月了。” “你还别说,我们这就象是去逃难的,什么东西都带齐活了。完全可以在外边过日子了。”丑姑也笑了起来。 因为要进山,宁二特意的多穿了件带帽子的厚棉斗篷,保暖作用挺不错。斗篷虽然比较旧了,颜色也暗,但是质地却不错,做工也精细,一看就知道是他从京里带过来的,丑姑不由的就多看了几眼。 “怎么啦?”宁二不解的问。 他自己左右瞧了下,也没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件斗篷其实不是是他的,可能是长辈们早年用过的,他穿着还有些嫌大了。他穿过来主要是为了晚上睡觉多个盖的。这个天气,林中小屋子可得比家里冷。 “我看你的斗篷。我都忘记了,该多穿点的。”丑姑笑道。她和明儿都没有斗篷,披风这样的装备,就连头巾都是她找了块旧粗布,直接往头上一系就完事了。明儿小,倒还是有顶旧夹帽子,勉强还能用。 “哦,这也是阿爷非要我穿出来的,其实这个时候哪里需要穿这么厚实的斗篷啊。”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身体不太好,老爷子生怕他在外面冻着了,非得他穿上这件斗篷。 一段时间没到这边来了,山林里更显空荡,绝大多数的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叶子都落了,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枯叶,连那些齐他们腰深的野草也枯败了,在风雨的袭击下,全然倒伏在地上了。路反而比平时要好走多了。 没了这些树叶的遮挡,山林里倒显得光线比秋天要好一些了。北风吹得树枝猎猎作响,虽然有太阳,却一点儿暖意也感觉不到。天越发的冷了,还在慢慢的降温。丑姑和明儿虽然都穿了厚实的大袄子,但风却一个劲的往脖子里钻,冰冰凉凉的直达心田,明儿不由自主的抱紧丑姑,借以挡风。 “很冷吗?”丑姑连忙问。 “就是觉得好吹人。”明儿答。 丑姑暗自后悔,忘记搞两条围巾了。可是家里实在没什么做围巾的布料,总共就剩下两大块粗布,她还得留着明年后年给大家做衣裳。这时候,宁二的斗篷就起了大作用,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点儿也不怕风吹。 “要是能搞到羊毛就好了。”不知不觉的丑姑居然说出了声。 “你要羊毛做什么?”宁二好奇的问。 “羊毛的用处可大呢。可以纺成线,织衣服披巾啊,冬天穿戴起来很暖和的。”丑姑告诉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个身份是不该懂这些知识。 “可本地好象没见到有人养羊啊?”宁二不动声色的又开始掏丑姑的底细了。 “是哦,你以前见过养羊的吧,不知道能不能搞几头羊回来养?”丑姑一门心思扑在围巾,羊毛,毛衣身上了,根本就没想过宁二这是在套她的话。 “见过啊。我还喝过羊奶呢。”宁二答。 “那你能想办法弄几头羊来吗?”丑姑满怀希望的问道。 “暂时不能,没有银子啊。”宁二好笑的说。 他很好奇丑姑的脑子里装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东西。本地都没见过羊,丑姑居然能想到用羊毛纺线。其实他知道,北方草原上的牧民们会纺羊毛线,并且他也见过高级的羊毛毯子等物。只是连他都没去过北方见过这些,丑姑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他敢说,这个小地方,只怕都没几个人见过羊这种动物呢。 “哎呀,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啊。没银子,啥也想不成。”丑姑感叹道。 宁二被她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搞得大笑起来,指着她说:“你呀,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感慨。” “没办法啊,生活艰难。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哦。”丑姑的话完全是顺口就来。 更是惹得宁二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又是内疚,确实他们现在的生活真的很艰难。丑姑小小年纪就要操持一个家的生计,不艰难才怪呢。而他却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自己都还需要丑姑来帮忙。这样一想,他越发恨那个害了他家的人,那股铺天盖地的恨意瞬间涌了出来,令他几乎气血翻腾,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这种强烈的,突然迸发出来的滔滔恨意,丑姑十分敏锐的感觉到了。她不由的看向宁二,宁二半低头,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却令她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你怎么啦?”丑姑担心的问。 宁二强性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勉强说:“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心里不舒服罢了。” “你也别想太多了,不是有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现在咱们的日子是在慢慢过好啊。说不定再过两三年,我们就能当个快乐的小地主了呢。到时候,你就有能力去想报仇的事情了。”丑姑连忙出言劝他。 她觉得宁二着实是个可怜人,原本是前程远大的贵公子哥儿,却转瞬间落了个家破人亡,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被发配到了这个贫穷的破地方。为了生计宁二还不得不跟她在一起,出入在山林市井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宁二反复嚼着这句话,再看看丑姑关心的眼神,突然就心情平静下来了,是啊,过去了的事,现在揪着又有什么意思,还是得自己强大了,才有报仇的希望。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自己的日子好过起来。 “谢谢你了。”宁二真诚的向丑姑道谢。他由衷的佩服和感谢丑姑这个小村姑,这么轻轻的几句话,就让他有如提醍醐灌顶,明白了眼前最重要的是什么。 “嘘,有山鸡。”突然柱子轻轻叫了一句,示意大家别说话了。 宁二和丑姑连忙闭嘴巴,果然见到三只颜色鲜艳的山鸡正在不远处的枯草丛中找食呢。这亮丽的颜色给枯败的山林增添了几分神奇的色彩。 柱子抬手拉弹弓,一颗圆溜溜的石头如炮弹般的弹射出去,一只山鸡应声而倒,另外两只吓得咯咯叫着,飞窜起来。可是,它们那艳丽的颜色显目极了,附近山林中野草也全枯败倒地了,哪里能藏得住它们的踪迹。柱子拍了拍马,追了过去,很快就又射中另外两只。 丑姑和明儿跟在他们后面,快活的捡起了三只山鸡。 “今天我们炖鸡汤喝。”丑姑笑道。因为不知道还会再进山,家里的山鸡也有限,丑姑都不敢放开吃了,隔天才炖半只鸡,还加了一堆菜在里面,倒是有些想念纯鸡汤了。 “好啊,好啊。我们可以喝鸡汤了。”明儿欢喜的叫了起来。虽然天天都有油荤,但纯鸡汤的味,哪里是加了很多菜的鸡汤可比的。 柱子更加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宁二也被他俩感染了,原本冷冰冰的侧脸都柔和下来了,带着笑意说:“丑姑,我们今天炖两只鸡,大家好好的吃一顿。” “行啊。这算什么,咱们还可以搞点鱼,我今天要好好烧个菜。”丑姑摩拳擦掌的笑道。美食总能让人心情快乐,她想让宁二开心一些,不要光记着些痛苦的往事。不然,就他这病秧子身体,要是再因为心思重而病了,就是个大麻烦了。 76.快乐 到达林中小屋时, 天色还算早, 大家伙忙着把原先就铺晒在周围的干柴全部先搬进屋来, 开始存放白菜萝卜。为了能更好的保护这些菜, 丑姑不仅在地上铺上了厚厚的干草, 上面还又盖了几层干草, 把所有的菜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四个人才停了手。 “哎, 我们要多弄些柴草过来,让马和驴子有个挡风的地方过夜才行吧。”丑姑看着两头悠闲的牲口,问。 “恩,这个也简单啊, 柴草多的是,我们再弄几捆回来。”宁二想了想,说。 现在满地都是枯枝败叶,很容易就收集一堆回来了。四个人齐齐动手, 也不用跑远, 就在附近干了不过两刻多钟, 就搞了十多捆柴草回来, 挨着墙根的屋檐下放着, 稍微整理了一下, 弄出个草堆的样子,晚上两头牲口就有地方可歇了。 按照丑姑的想法, 是得给牲口搭个简陋棚子, 但是四人都不会, 只得作罢。好在天气还没有到滴水成冰的时节,暂时还不会把牲口冻死。 宁二笑道:“行了,就这样吧,以后要是有空,还得想办法搭个马棚子。走啦走啦,快点去弄些鱼。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弄大餐吃吗?” 难得看到宁二这么小孩子气的快乐样子,丑姑忍不住笑了,这家伙长得真好看呢。几个人踏着落日的余辉,为了能捕到大点的鱼,他们沿着溪水往上走了半里多路,才选了一个弯弯的满是水草的地方处才开始下手捞鱼。溪水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小潭,边上长满了水生植物,水看上还蛮深呢。丑姑估计这里鱼比较多。 “希望能多弄点大鱼啊,太小的鱼弄得太麻烦了。”丑姑念叨着,指挥着柱子沿着边缘先捞一圈。 果然不出丑姑的预料,柱子一篓子上去,就弄上来了二条约一斤重大鱼。 “哎哟,不错,不错。你选的这个地方真选对了。”宁二开心的笑道。 几个人一阵忙活,弄上来了十几条半斤多重的鱼,五条约一斤重的大鱼,三两左右的鱼也不少,太小的丑姑和宁二干脆没好,又扔回水里了。没多大一会儿,水都给搞得混浊起来了。众人捞鱼捞得带劲的很,都顾不上冷了。 丑姑看着桶里的鱼越来越多,很是开心,计划着要炖个鱼火锅吃吃。 突然宁二制止大家继续动手,双眼瞪着水面,还让大家保持安静。 “你干什么呢?”丑姑小声的问道。 “我刚才看到一个大的黑影,我怀疑是团鱼。”宁二边说边瞪着水面,手中的篓子捏得紧紧的。 丑姑连忙让柱子和明儿都过来找,几双眼睛全部瞪着水面,生怕露掉了团鱼的踪影。 “哎,我看到了,快快,柱子。”还是宁二眼睛尖,团鱼就在柱子面前的水面上浮起来了。 柱子这次又超常发挥了,立即捡起丑姑扔在手边的筲箕就往团鱼舀过去,动作快的,丑姑都没反应过来,居然把它给捉住了。 “哈哈,柱子,真行啊。”丑姑兴奋的对着柱子竖起了大拇指。 这只团鱼比上次捉到的那只都还大了一圈,估计能卖个好价钱了。 “哎哟,今天真是运气好啊。”宁二非常高兴,实在没想到过会再次弄到大团鱼。要知道,他们在条溪水里捞鱼也不是一次二次了,平时连半斤重的鱼都少见,今天不仅鱼弄得多还大,还得到了一只大团鱼,简直算是意外之喜了。 “哎哟,这下好了。我们回去吧,今天好好庆祝一下。”丑姑开心的叫道。 最近他们运气真不好,桔子没赚到什么钱,想卖菜赚钱的事情也基本泡汤了,难得象今天这么好运气,别说她开心了。就是宁二都兴奋极了。 回程中,众人心情都极好,丑姑都快活的哼起了歌儿。明儿和柱子要趁着天还有点光线,去打猎,丑姑和宁二带着鱼回到他们平时用水的潭边开始收拾鱼。 “我们杀几条大的,再杀一些小的。”丑姑说着挑了几条鱼出来。 宁二点点头,握住一条半斤多的鱼就动手了。现在他杀鱼的水平很高了,动作不比丑姑慢。他看着鱼在自己手上,快速的被去鱼鳞,再被开膛破肚去腮,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曾几何时,他连下人们杀人都没有见过,现在这活却干得如此麻利了。 宁二专捡大的鱼杀,丑姑专门处理小的鱼,她怕宁二技术不到家,把小鱼的胆弄破了。鱼胆弄破了,会非常苦,就不好吃了。 等到宁二杀好鱼,丑姑还有好几条没处理完。 “我先回去吧,把菜拿来洗。”宁二洗干净了手,提起一桶子鱼先走了。 等他返回来时,丑姑已经把鱼全部清洗干净了,正要回去。 “你洗完菜,叫明儿和柱子一起回去,天都快黑了。”丑姑连忙交待他。 宁二特自在的来了一句:“我知道的,你先去做饭吧。” 两人这样的对话,要是外人听了,肯定以为他俩是一对老夫老妻了。 等到宁二带着柱子和明儿回来时,丑姑已经在锅里炖上鸡汤了。 “姐姐,我们又搞到几只山鸡,还有野兔子呢。”明儿欢快的叫道。 “呀,收获不错嘛。”丑姑扭头,看着大家提着的山鸡野兔子也很开心。还有一个大冬天要过呢,这些东西是越多越好。 宁二和柱子在屋外捡了几块石头,又搭了一个简单灶,把另一口沙锅坐上去煮饭。四个人围着炉火边,热热闹闹的做饭。 丑姑虽然说了要做大餐,但这里一应用品都简陋,最终也只是炖了一锅鸡汤,做了一个萝卜烧鱼。 纯正的鸡汤非常鲜美,不仅明儿和柱子一个劲的埋头大喝,就是丑姑自己都觉得这汤的味道很好,宁二也比平时多喝了半碗,要不是还想吃些鱼,他都恨不得直接喝鸡汤就喝饱了呢。 “今天的鸡汤真的太好喝了。”宁二放下碗,夸奖丑姑。 “恩,恩,好喝。”柱子和明儿也狂点头,附和宁二的赞扬。 “果然还是鸡多,汤的味道更加好。”丑姑笑着说。平时他们吃鸡都加了很多菜进去,吃的不是鸡,吃的就是一点儿油水罢了。今天却一口气炖了两只鸡,什么菜也没有加,纯为了喝鸡汤,所以味道就格外鲜美。 “是啊,平时哪里舍得这样炖鸡汤,两只鸡我们能吃三四天呢。”宁二也笑了。 “来,尝尝今天炖的这个鱼。”丑姑先给宁二盛了两小勺子鱼汤,让他尝味。 她今天炖的鱼,加了一些萝卜片进去一起煮的,鱼放的多,又加了一大勺子辣椒酱,红艳艳的汤,再点缀着白萝卜与绿色的青葱苗,看上去卖相就非常不错了。闻着又辣又鲜,味道应该也不错。 “好吃,又酸又辣的,这个鱼汤的味道也非常好。丑姑你这厨艺越发进步了啊。”宁二大力夸奖道。 “嘿嘿,要是调料多,我还能弄出更多的菜来呢。”丑姑得意洋洋的说。 “你这厨艺从哪里学来的?”宁二装作不经意的问。 “我自己瞎琢磨的,还能有谁教啊。不过以前春花姐和她奶奶也教了一些最基本的。”丑姑前面一句话一溜就出来了,说完,才觉得不太妥当,又画蛇添足了加了一句。 要说原身的基本生活技能确实都是姜家人教的,但能把菜做的这么好吃,还是因为她自己。吃货属性的人,最爱美食,吃的多了,慢慢总会自己琢磨如何做菜。几年下来,倒也让她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宁二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心里却十分明白,姜家人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厨艺,而丑姑自己不过十岁大而已,他也不相信她所说的自己琢磨出来的。丑姑懂得太多了,她对很多事情的认知也超越了她这个阶层所能接触到的范围。这样的丑姑,令宁二充满了好奇与佩服。 “我也要跟着你学学。不然,以后都吃不下饭了。”宁二笑道。 老爷子的厨艺虽然在宁二的教导下稍微有些进步了,但说实话,真的很难吃。但绝大多数时候,老爷子都不允许宁二下厨自己动手,他只能允许宁二在一边指点他。宁二只要想自己动手,他都会伤心难过,还自责的不行。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宁二,觉得宁二好好的大少爷,沦落到要自己煮饭,实在是太失身份了。 虽然宁二已经劝过他好多次了,“我已经不是大少爷了,你也别老想着这些事情。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 宁二这话一说,老爷子就更加伤心了,搞得宁二也不敢说太多,只能随他去了。不过宁二在丑姑这边学个皮毛,再回去指点一下老爷子,老爷子做出来的菜确实味道要好一些了。 几个人边吃边说,把一锅鸡汤和一锅鱼全部吃得干干净净了,焖的一锅稠粥倒还剩下一碗没吃完。这回是连柱子也撑不下去了。 “果然菜多,饭就吃得少。”丑姑笑着把没吃完的粥放在小桌上盖好了。 “你也不看柱子吃了多少鸡,我们只是喝汤,两只鸡的肉他一个人差点包圆了。”宁二好笑的指着柱子啃的那一堆鸡骨头和鱼骨头,说。柱子面前的这些东西比他们三人加起来还多呢。而且柱子还吃了一大碗稠粥。 “柱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活动量又大,饭量大是正常的。”丑姑笑道。要是人人都象柱子这么能吃,她真是要发愁了。柱子一个抵得过她家姐弟三人的饭量了。 “恩,柱子和明儿两人去门口转几圈。”宁二吩咐道,他怕柱子和明儿吃太多了积食。 “今天不搞野兔子了?”明儿问。 “太冷了,只怕见不到野兔子了。你俩就在门口转转,别跑远了。哦,对了,就在屋旁边挖点地方把这些葱种下去。”丑姑给他俩交待了个活儿。她把带来的一把葱苗根交给明儿,让他们找个地方种下来。她打算在这边种些基本的菜,特别是葱蒜,辣椒等物。以后过来就不用带这些东西了。 这大冷的天,要不是怕他俩积食,丑姑都不敢叫他们出去,怕冻着了。山林里比家那边气温要明显低一些,一到晚上就格外明显了。 明儿很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敢违抗姐姐和宁二的吩咐,乖乖的和柱子就在门口打打闹闹的挖地,种葱苗去了。 “这么冷,种得活吗?”宁二问。 “应当能活吧,我也不知道,先种着吧。哦,对了,明儿你们种好后,进来弄点灶灰去盖上。” 丑姑又叫了一声。他们烧饭产生的草木炭灰不少,这玩意儿能肥田,并且好象还能驱虫。厚厚的在葱苗上撒一层,还能起些保暖的作用。 果然,宁二问:“要这些灰干什么?” “你没见过别人在刚割过的韭菜地上撒灰吗?”丑姑反问。 宁二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难不成这些灰还是肥料?” “是啊。”丑姑点了点头,说。 她其实也并不很清楚草木灰的作用有多大,但它们真的能肥田。在现代一到秋末各地的庄稼收了之后,人们不再把秸杆,稻草等物收回家,而是直接在地里就放火烧了。因为现在烧柴的人少了,大家懒得把这些柴草弄回去,弄回去也没用处。二来也是因为这些草木灰对土地有好处。要是有害处,农民们就不会年年在地里烧这些东西。 明儿和柱子种好了葱苗,又好奇的拿了三棵蒜要去种。 “哎,哎,把蒜掰开啊,要一瓣一瓣的种才行呢。”丑姑连忙又叫起来。 宁二又学到了一招,他和明儿柱子一样,以为蒜头是一整颗直接种下去的呢。不过,这回他没好意思再问为什么了。实在是这个问题太幼稚了。 外面两人种蒜种葱干得热火朝天。丑姑和宁二也不管他们。只是让他们种完后,弄了一大堆灰过去盖在刚种的地上面了。 “要不要在上面再铺盖一层柴草?”宁二又问。 丑姑想了想,还是说:“盖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些葱蒜能不能长出来。反正她印象中,葱蒜南方北方都有,证明它们的耐寒能力应该很不错。而且她也不知道本地最冷有多少度。如果十零下十度左右,葱蒜应该是不会冻死的。以前她生活过的地方,冬天最冷就差不多是零下十度左右,地里的白菜萝卜菠菜筒蒿,葱蒜等还不都是直接长在地里,被雪淹盖了也不怕,不会冻死。 宁二搬了两捆干草过来,准备弄自己和柱子睡觉的地方。 今天运来的菜占了一个地头去了,宁二和柱子的地铺就越发没地方铺了。他左看右看,总觉得地方不太够。 “就铺在这儿吧。”丑姑直接指着床边说。也只有这个地方空位置最大了,不过这样铺,就表示她和明儿睡觉都得从宁二的床上走过去了。早上她要是先起来,还得跨过宁二和柱子的身体呢。 宁二点点头,只能就这样铺下来了。他先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几层干草,才把带来的一块厚粗布铺上去,床就算铺好了。 “这样不行,会冷的。”丑姑担心的说。地上虽然很干燥,也铺了厚厚的草,但没有褥子,她总担心地上寒气重,会让宁二冻病。 “不怕的,我带了褥子”宁二说着,打开了那条看上去破旧的被子,搞了半天,人家这被子的里层居然是羊皮的。厚实的羊毛,一摸上去就暖暖的。 “哇,你还有羊毛褥子啊。”丑姑打趣道。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宁二再穷,也比丑姑的装备要好。羊毛褥子,厚实的棉斗篷都是普通人享受不起的。 “恩,这是早前的。”宁二答,这是宁家以前赏给柱子阿爷的,老爷子怕宁二大冷的天在外面过夜会冻着,就让他带过来了。 整理好了睡觉的地方,灶上的水也烧开了,丑姑叫柱子和明儿进来,大家依次洗了脸又泡了脚,就睡觉了。 火堆的微光温暖着小屋,大家很快就沉入梦乡中了。 77.美食 早上, 第一缕阳光透过门缝射进来时, 宁二醒了。他睁开眼睛, 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 起了床。柱子还在呼呼大睡, 完全不受他的影响。 昨晚他睡得还很不错, 地铺铺的柔软, 小屋里还烤着火堆, 身边还有柱子这个人形暧炉,一点儿也没让他觉得冷。屋子里很温暖,他快速的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去开门。 门“吱哑”一声打开了, 外面的冷风呼的一下全灌了进来,吹得宁二打了个哆嗦,他连忙又关上了门。还忍不住打了喷嚏。 就这么一下下而已,屋子里就好象突然冷了几度, 丑姑揉了揉了眼睛, 伸了两个懒腰说:“你起来了啊?” “恩, 把你吵醒了啦。”宁二不好意思的说。 “也是该起来了。”丑姑拿过自己的大袄子, 拍了拍明儿, 把他也叫醒了。 地上的柱子也被宁二叫起来了, 外面风大的很,显然比昨天更加冷了。 “真是一天冷过一天了。再下场雪, 只怕就完全不用出门了。”宁二呵着手, 说话喷出的热气很快就消失在风中了。山林中明显比村子那边要冷。 “是啊, 这次我们得多弄些东西回家。今冬怕是没机会再来了呢。”丑姑说。下大雪后,他们就不可能再来这里了。 “恩,我们出去转转。”宁二比她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他家更加穷,早饭都等不及吃,直接带着柱子和明儿去打猎了。 丑姑独自一个人留在小屋里煮早饭,早饭很简单,她煮了一锅稠粥,切了点肥的鸡肉炒了一大锅白菜,又舀了两勺子辣椒酱,算是弄了两个菜。宁二和柱子明儿三人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时手上又提溜着三只肥兔子。 吃过早饭,大家又干了约一个时辰的活,就返回了。他们的收获挺不错,八只山鸡,四只肥兔子,再加上一只大团鱼,与三十几斤的鲜鱼,就连柴禾,他们都各自又带了两捆回家。和来的时候一个样,两头牲口上都驮的满满当当。 “哎,其实该多弄些山鸡的。”丑姑有些遗憾的说。手头的这几只,全部要卖掉,自己都没得吃了。 “我们回去的路上还可以弄啊。”宁二说,现在白天短了,他们得早点往回走,不然他也想再多停留一个时辰,搞多几只山鸡再走。不过,回去的路还长着呢,来的时候都能弄到山鸡,回去的时候也一样能弄到。 果然,没走多远,大家就发现一群漂亮的山鸡在阳光下找食。 柱子兴奋的冲过去,他们紧跟着他的后面,没多大一会儿就弄到了三只山鸡。这一路走,一路打猎,到后来真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最后,他们带回了十五只山鸡,四只野兔子。 两家各留下了四只山鸡,剩下的七只山鸡和四只野兔子全部拿出去卖掉了。丑姑依旧没有去集镇上,把全部东西交给宁二了,让他家拿出去卖。 “你怎么不去?”宁二惊讶的问,丑姑已经有段时间没上过集市了,这次又不去。 “哎,我懒得去,别人都盯着我呢。家里也没有什么非要买不可。”丑姑闷闷的说。 她现在只要去集市上卖东西,村里就都盯着她了,盘算着她又赚了好多钱,搞得她都有些害怕了。其实她真没赚多少钱,也就够一家人吃饱了,别看现在她手上还稍微有点节余。其实这完全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连油都舍不得买。 这段时间赚的银子,大半都给宁二吃药了。其实,她很明白,就是宁二不吃药,她现在也不可能让一家人衣食无忧。毕竟他们现在赚到的,只是解决了他们的吃饭问题,衣服都没钱添制。 而且他们现在的生活也不怎么样,不过是吃得饱而已。还谈不上吃的好和可以随便吃。因为他们买的粮食都是半粗粮呢,连精米白面都不敢买。要想把生活弄得再好一点,收入起码还得增加两倍才行。 宁二了然的点点头,心里直叹气。他只恨自己现在帮不上丑姑什么。他明白丑姑这是防患于未然呢。她怕自己赚得多了,村里的人更加嫉妒,甚至起坏心。这种时候,他家就比丑姑家显得有势力多了,毕竟他们家三个男人,而且地位也算是超群。而丑姑家只有三个孩子。有个娘却完全不管事,什么事都推到丑姑头上了。 宁家村的人自然也会私下谈论宁家有多少家底,每次出去又换得了多少钱?但是没有人敢象姜吴村的人这样赤果果,毫不掩饰的盯着丑姑家。他们对宁家多少还是有些敬畏之心,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对宁家有什么动作。再说了,柱子虽然比较傻,但那把子力气,可是吓人的很,哪个敢惹他啊。就是阿爷也是个老江湖了,村里人想算计宁家也不容易。 虽然宁二在宁家村里能安然无事,但以他现在的处境和能耐,手也伸不来姜吴村啊。所以,他只能时时的关注丑姑。如果丑姑真出了什么事,他多少还能帮帮她。 “那你要带些什么东西回来?”宁二又问。 这次得到的东西多,光是一只团鱼就够他拿药吃了。剩下的山鸡野兔子和鲜鱼,也能换约四百个钱,足够给丑姑家买不少东西了。 “你帮我带两三个猪蹄子,猪头皮多弄几张。对了,买一点儿八角桂皮,我要来卤肉吃。”丑姑想了想,说。 上次就说过要卤猪头皮肉吃的话,一直都没时间也弄。猪蹄子她打算弄回来腌制火腿。这两样都是便宜货色,比肥肉便宜多了。特别是猪头皮,非常便宜,因为极少有人能把它做成美味,而且又没什么油水,毛又多,处理起来也麻烦。 “行,我记下了。后天给你送过来。”宁二说着,和柱子回宁家村去了。 第二天宁二和柱子带着东西直奔药铺。 他带的团鱼果然令东家十分惊讶,“哟,真的又弄到大团鱼了啊。这个时候,可算是稀罕物了。”东家笑道,他十分大方的出了一两又三百个钱。 鱼和山鸡他也都收下了。接着,他又给宁二把了脉,修改了药方子,说:“天气冷了,这回多抓几副药回去吧,免得下雪后,不容易来拿药。” 宁二到手的一两多银子又送了出去,很有些不舍的问:“今冬估计没机会再进山打猎了,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换钱了。这药我还得吃多久啊?” “你别总是舍不得银子,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这次已经帮你又换了两味药,便宜了不少。这一个月药吃完了,再来看看。对了,丑姑怎么没来?”东家问。 连着两次都没到丑姑了,他倒是有些想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了。 “哎,她在村子里受了欺负。懒得出门了。”宁二有些生气的说。 “咦,丑姑可不是容易被欺负的主,出什么事了吗?”东家关心的问。 “她再厉害,也是个孩子。她家日子难过啊。”宁二感叹道。你要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好说,除了姜家的事情外。但村子里人人都盯着你,好象时刻都准备着冲上来咬你一口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这话宁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转移了话题。 两人闲话了一会儿,宁二又和柱子去了小酒馆。小酒馆的东家看到他们也很高兴。 说:“哎,没想到,这个天你们还能搞到活野兔子啊。” “就这四只了,只怕是今冬的最后一次了。”宁二有些遗憾的说。显然小酒馆的生意最近还不错,要是还能多弄几次猎物,他也不用发愁了。 “也是,天越发冷了。要是下场大雪,就不好进山了。”东家也说。 柱子盯着人家刚卤好的肉流口水,宁二连忙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们去买肉,让丑姑卤了吃。” 柱子果然不再盯着卤肉看了,乖乖的跟着他到猪肉摊上去买肉。 猪肉摊上,好的肥肉和五花肉基本卖光了,剩下的一大块瘦肉,几只猪蹄子和猪头皮及一些七零八碎的大肠,猪心等全堆在一块。 “猪蹄子和头皮就剩下这些了吗?还有没有多的?”宁二问。 “没了,三张猪头皮,四只蹄子,你都要了吗?”卖肉的大叔连忙问。 “恩。”宁二点点头,说。 卖肉的大叔见来了个大主顾,又说:“光要这些啊,不割点肉吗?还有上好的精肉呢。” “不了,就这些吧。”宁二摇了摇头,说。家里有山鸡吃,还有野猪肉,哪里还舍得出钱再买猪肉回去吃。要不是丑姑开口要这些东西,他根本都不会到猪肉摊这边来呢。 “看你买的多,这猪心大肠便宜算给你,再拿一点吧。”卖肉大叔极力推销着自己的货品。 宁二想了想,问:“多便宜?” 卖肉大叔直接拿了整副猪大肠和两颗猪心,又切了一块约半斤重的精肉放在一起,说:“这些你给十五个钱。” 宁二看在便宜的份上都要了。正好猪心和精瘦肉可以拿回去炖点汤喝喝。 大叔麻利的帮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包起来了。接着宁二又去买了八角桂皮,却被价格吓了一大跳,花了二十个钱,才买了一小包。 丑姑看到他俩送来的半篓子猪蹄子,头皮等物,吓了一大跳说:“搞了这么多?你怎么还弄了一副猪大肠来了?” “便宜嘛,就多买了点儿。你会弄这个吧?”宁二不太好意思的问。当时贪便宜全要了,要是丑姑不会弄就麻烦大了。 “会啊,这玩意儿卤出来是道很好的下酒菜呢。就是洗得很麻烦。”丑姑笑道。在现代猪大肠的烹饪方法很多,红烧的,卤制的,味道都很不错。 “那就好,这完全是卖肉的半送给我的。”宁二笑道,又说八角和桂皮花了二十个钱,把丑姑也吓了一跳。 “难怪没有人弄这些东西吃的。”丑姑说,不用些大料来驱味,这猪大肠要弄得好吃,可不容易。 “哎,你不是要学做菜吗?今天我就好好教你如何弄这些东西,其实这些便宜货,做的好还是很好吃的。”丑姑笑着叫上宁二来给自己打下手。 两人在灶房里,点了火开始烧烤猪头皮,猪蹄子上的毛,然后拿刀刮干净,猪头皮直接浸泡在水中,猪蹄子则直接撒了盐腌制起来。 接着,丑姑又把教宁二如何清洗猪大肠。 宁二看着肥腻腻的猪大肠完全不敢下手。丑姑用温水先清理了两遍外表,才开始把猪大肠翻过来,洗里面。这时候就能闻到一股较重的骚臭味儿。不过这年头猪都是吃素的,各种野菜野草,肠子里弄出来的还算干净。 因为家里没有醋,丑姑找了一点儿酒出来,这还是以前吴猎户没喝完的,就剩下一点儿了。 翻过来的猪大肠经过丑姑用酒泡了一会儿之后,再清理了几遍,果然味道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两人花了快一个时辰,才把猪大肠,猪头皮猪蹄子全部处理干净了。 “可以下锅了。今天我这手可是沾满了油。”丑姑说着,伸着满是油腻的双手伸了几个懒腰。 干这些活,真的很费时间,而且手一直泡在水里,都泡皱了,还得一直烧着热水用,冷水不仅太冰了,而且完全洗不干净。猪大肠非常肥,上面长满了白丝丝的油花,她清理的十分仔细,尽量把这些油花全保留下来了。如果是搁现代,猪吃各种乱七八糟的饲料及泔水,她会直接把肥内壁的油花全部切下来扔掉。 烧了一口大锅,放了小半锅水,丑姑把八角和桂皮扔了一大半进去,剩下的一点儿留起来了,实在是舍不得用完。然后,她又拿了一把碗自制的豆豉出来泡上,泡出了黑色的水,这种水和酱油差不多。再把这种水也倒入锅里,又拿了一把自己晒干的辣椒,三勺子盐,一点儿酒全扔进锅里了。接下来,就直接把猪大肠和猪头皮肉扔进锅里煮了。 “好了,我们只要等着大约两三刻时间,就差不多了。”丑姑说着,擦干了手,一副该干嘛就干嘛去的样子。 “就这么简单?”宁二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除了清洗费了些劲之外,这煮的过程其实极其简单啊。 “是啊,卤肉类其实很简单的,就是要大料多,酱油和醋也要。我们没有,就用豆豉水和酒代替了。”丑姑答。其实在现代,专门卖卤肉的店多的很,所有的肉类都可以放在一起卤,并且千张,海带,莲藕等物也可以一起卤,味道都很不错。想起莲藕,她又想起自己种的菱角,可惜的是,虽然菱角植株是养活了,长得也很好,但是却没有结果。弄得她白高兴了一场。 想到这些,她连忙又跑去拿了一只山鸡过来扔进锅里了。 锅里的水沸腾起来,没多大一会儿就散发出肉的香味了。 “怎么样?还没吃就闻到香味了吧。”丑姑冲宁二得意的笑道。 宁二连连点头,真诚的夸奖道:“确实很香了。没想到这些便宜货,还这么吸引人呢。” 又煮约一刻钟,灶房里已经散发出了非常浓郁的肉香味,丑姑揭开锅盖子,拿筷子戳了戳鸡,筷子轻易的就插到肉里去了,她连忙把鸡捞出来。 “已经熟了吗?好香啊。”明儿和柱子,小弟三人闻着香味全跑到灶房来了。 “鸡熟了。你们稍微片刻。”丑姑说着,把卤好的鸡放在案板上,拿刀直接砍下两只鸡腿两只鸡翅膀来,小弟和柱子一人得了一只鸡腿,宁二和明儿一人得了一只鸡翅膀。丑姑给自己切一块鸡胸肉。瞬间一只鸡就只剩下一个壳子了。 “好吃,太好吃了。”众人连啃边大笑着。 丑姑想了想,又切了几块鸡背和鸡胸上的肉,让明儿给他们娘端过去了。剩下的鸡壳子,她让几个孩子自己去分食了。一只鸡片刻间就分食的干干净净了。众人还明显的意犹未尽,都盯着锅。 丑姑停了灶里的火,让它们在锅里慢慢焖一会儿,又开始煮稀粥,并且还洗了一大篮子白菜,准备让宁二和柱子在家里吃饭。 半个时辰后,丑姑的饭菜全部弄好了。 桌上只有四个菜,一碗切成薄片的卤猪头皮肉,一碗卤猪大肠,再加上一大盆子清炒大白菜,一小碗炒酸豆角。主要是吃肉嘛,粥今天煮得格外稀,每人端着碗直接喝。也没人嫌弃粥太稀了,没见多少米粒。 “真没想到这些便宜货,还这么好吃。难怪小酒馆的猪头肉卖得快呢。要是他把这个东西弄去卖,只怕更加赚钱。你这都是打哪儿学来的啊?”宁二吃了两块卤肠,笑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吃这东西,他完全想不到,闻着臭轰轰的东西,居然也能做成美食。 “估计是没多少人敢吃吧。而且弄干净真的很麻烦,说不定他也不会弄。”丑姑笑道,猪大肠这种玩意儿,很多人不仅不吃,看到都觉得恶心呢。 “也对。我以前就没见过人吃。下次去,我再买些回来,便宜的很,油水还足。”宁二点点头,说。刚才他看了,卤制完这些东西,盛出来的卤汁上面飘了一层油呢。丑姑告诉他,这些卤汁还可以继续用,并且上面飘的那层油还可以拿来炒菜,就相当于用的是猪油。 “确实油水足,下次再买要记得买点醋回来。”丑姑提醒他。家里的酒已经用完了,其实她早就想买醋,一直舍不得钱而已。 “好的。”宁二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吃饱后,宁二带上丑姑给他打包好的卤菜和已经凝固的卤汁油,和柱子回家了。 丑姑又弄了个大饭团子在里面包上了一些切碎的卤猪头皮肉,交给明儿让他给姜春花送去。 “你机灵点,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丑姑叮嘱道。今天不能再找剪鞋样子的借口了,只能直接偷偷送过去。 “恩,我知道了。”明儿揣着饭团子走了。 丑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非常不舒服,结果不过一刻钟明儿就回来了。 “这么快,你送给她了吗?”丑姑急忙问。 “送了。没让别人看到。”明儿答。原来他也是运气好,正好遇上姜春花去后面上茅草房回来。明儿直接塞给她就跑回来了。 “她好了吗?”丑姑又问。 明儿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反正他见到姜春花是自己在走动,但是她肯定是比不上平时见到的那样健康有活力。 丑姑叹了口气,没再多问了。她猜得到姜春花,肯定变得虚弱憔悴了。她只能希望姜春花要嫁的那户人家能对她好一点了。 78.冰屋 这天夜里又变了天, 刮起了大北风。 第二天早上起来, 丑姑推开门, 就见到满眼的白色, 大雪沸沸扬扬的还在下, 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村庄全部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中了。 “哎, 终于还是下大雪了。”丑姑咕噜了一句, 懒洋洋的拎着水瓢和水桶出去打水。 她家门口的小水潭因为有地下泉水, 并没有结冻,而且水还是温温的,她每天早上都直接用这里的水洗漱。 这也算是上天给她的一点补偿了,不然每天光是打水, 就得让她烦恼半天呢。 早餐她就煮了粥,舀了两勺子卤油炒了一锅大白菜。一家人吃过饭,明儿和小弟跟着他们的娘读书写字。丑姑自己一个人在做针线活,没有姜春花的帮忙, 她一双鞋已经搞了好几天还没做完。 从这天开始, 意味着冬天正式开始了, 全村的人, 基本都不怎么出门了, 而丑姑也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猫冬。 她们姐弟三人, 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读书识字上面了。虽然他们的娘依旧对孩子们很冷漠,丑姑也依旧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 一家人还算是相处和气。日子虽然过得清贫, 但也算是有吃有喝, 有个温暖的屋子。 期间,宁二和柱子来看望过他们。宁二也来依约写了一本小册子给丑姑,基本就是介绍了一些常识。并且他还写了两张字贴给明儿和小弟练大字。 丑姑不过半天功夫就把这本小册子翻了一遍,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宁二的小册子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提了下,本朝的皇室,还写了一些京里的风土人情,与一些可能算是大事件的事情。总之,这些对丑姑而言,好象也没什么用处。 她现在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了,虽然有时候会怀念现代,有电视有网络有手机的生活。但在这时呆的时间长了,她已经明白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她能静下来心,老老实实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也许,是另一种看破了红尘的意思。总之,她的心情很平静,不喜也不忧。或者也因为她还是个孩子的身体,并不会象成年人那样因为有心思就会吃不下睡不着。她吃得香,躺下就能睡。日子十分平静。 村子里也一片安宁,就好象大家都开始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一样。丑姑家离最近的姜家都有一段距离,平时又不与大家来往。不到一个月,她家就好象与世隔绝了似的。整个姜吴村,除了小猫子偶尔过来窜窜门子之外,村里的其他人,丑姑完全没有见过了。 小猫子年纪还小,并不太懂得村里的八卦,丑姑也不问他,村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他过来就是为了学几个字。明儿和小弟难得有个伴,他来了必定会教他识几个字。丑姑也不管他们,明儿既然乐意当小老师,就让他当好了。难得孩子有些感兴趣的事情做做。 看着他们三个,蹲在雪地上用大树枝写字,明儿还时不时的指导一下小猫子,就是小弟都在一边凑热闹,丑姑觉得也蛮好玩的。有时候,丑姑也会带着他们在雪地上玩乐一阵子,比如堆个雪人什么的。但多半的时候,他们都呆在温暖的家里。因为外面真的很冷。 这天,小猫子和宁二柱子都过来了。人一多,就格外热闹,他们在外面雪地上疯跑,打雪仗还堆了个巨大的雪人,看着这么大的雪人,丑姑又突发奇想,她决定弄个小冰屋。她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如此大的雪,并且还在电视上见过极寒地方的人直接住的是冰屋。她那时候就在想,冰屋住着有什么感觉? “宁二,你知道怎样砌墙吗?”丑姑转头问在一边看热闹的宁二。他比较怕冷又体弱,不敢长时间的呆在雪上。堆雪人的活动他也没参与,就站在门边干燥地上看着小孩子们玩。 “砌墙?你要干什么?我看过别人怎么砌。”宁二不解的看了看她,说。 “那就好,我也只是看过,没动过手。咱们来砌个冰屋吧?”丑姑笑道。 “砌冰屋干什么?”宁二更加好奇了。 “哎,哎,问你哦,在京城里大夏天热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人在屋子里放冰块?”丑姑神秘兮兮的问他。 “是啊,难道你想贮存冰块?”宁二惊讶的问,他语气里带了兴奋与急迫,两眼亮晶晶的,就好象又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嘿嘿,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就是个想法。”丑姑嘿嘿笑道。 “有想法就好,你说吧要怎么做?”宁二急忙问。 丑姑进屋去找了两块木板过来,自己先实验了一下,在地上弄了一小堆雪,然后制作成一个压得结结实实的大方块。再把这雪制成的砖块用大木板铲起来,放在一边。 “咱们先做些这样的雪砖。” 宁二学着她的样子,也拿了一块木板开始制作雪砖,他的动作虽然慢一点,但做出来的成品却比丑姑做的好看,方方正正有棱有角。 “不错不错,你做的比我做的好。”丑姑笑道。 宁二也来了兴趣,把柱子和明儿他们几个全叫了过来,大家比赛似的在雪地上制作雪砖。很快的地上就堆放了十多块雪砖。 “咱俩先试着砌一下墙,看能不能砌个小冰屋出来。”有人制雪砖,丑姑又拉上宁二去实验如何砌墙了。 “你要砌多大的冰屋?”宁二问。 “不要多大,咱们能钻进来就行了。不过是先实验一下,看能不能用雪砖盖个房子。”丑姑答。贮冰的事情,她还得再想办法呢,很显然不能直接贮在大门口啊。天气一热小冰屋一样也会融化。 “行,你看这样大小行不行?”宁二说着在雪地上画出了四四方方的范围。 “不行,不能是四方的,要是圆形的。”丑姑又说。四方的岂不要有柱子作支持,屋顶也得搭架子,麻烦着呢,以他们这种玩闹的性质,完全不可能盖成一间屋。而她想要的是因纽特人的那着象蒙古包似的小冰屋。人家砌冰屋那就是一圈一圈的往里缩,屋顶完全就是雪块制成的,整个屋子不会用到一根木料。 “为什么?”宁二不解的问。大家住的房子都是四方形的,哪里有圆形的? 丑姑只得把有关柱子,屋顶等事,和他解释了一遍。宁二思考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说:“哦,我明白了,你说的这种和井的砌法一样。要一圈一圈的往上砌。” 然后,两人又拿了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圆,标出屋子的范围。 “就这么大,可以砌墙了,这个你会吧?”丑姑满含期待的问。 “试试吧。”宁二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啊,又没真正动过手。 于是,两个人开始实验如何先搭个圆圈出来。雪砖都是四方形的,宁二试了几次,所消耗和雪砖数量较多,才好不容易垒了一条不长的弧线出来。他太精中求细了,动作又慢,用的雪砖又多,丑姑在他垒的过程中,受到了启发。 “不能象你这样搞,太慢了。你看我的。”丑姑说着自己动手,一块一块的雪砖被她先沿着两人画的线摆放好了,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规则,并且也不太象个圆形。但是丑姑完全不在意,然后又开始直接在雪地上铲雪,捏结实雪团,一团一团往雪砖之间填,经过她一翻修修补补,原本的不规则,立马就变得象样多了,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是个圆形的底座了。 宁二也看明白了,雪原本就可以让他们随意捏成了自己需要的样子,而且雪团与雪砖还会慢慢融和在一起。完全不需要他那样精工细作。 “还是你脑子更加灵活啊。”宁二不好意思的自嘲道,要是让他的搞法,还不知道得花多久时间,才能把这个地基搭起来呢。 有了这个底座子,下面就更加好办了。只要直接在底座子上往上面砌就行了。 结果,砌到了一定的高度,丑姑和宁二才发现,他们没有留门口。 两人看着自己都被关在里面了,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咱们这里得把自己也砌在里面啊?”丑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想到一个笑话,缝扣子把自己的手缝在衣服里面了。 宁二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不怕,还来得及改,就从这里开始留门了。这就相当是个高门槛了。” “恩,也对。门要留小点,太大了不好收拢过来。”丑姑点点头,又说。 眼看着小屋有了点雏形,柱子他们几个也不制雪砖了,全部围了过来。 “哎,快点干活啊,你们光看着干嘛啊。”丑姑笑骂道。她和宁二砌冰屋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雪砖早就不够用了。 “你们这是盖房子吗?”小猫子兴奋的问。 “是啊。你们快点去弄雪砖,我们盖好了就可以在这个屋里玩了。”丑姑答。 “太好了。”小猫子开心的跳了起来。 大冬天,除了堆堆雪人,打打雪仗也确实没什么好玩的,象小猫子这种平时就在外面跑惯了的半大小子,被关在家里也着实无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新乐趣,就把他的干劲全部激发出来了。 看着屋子越来越高,宁二又想起一件事,连忙叫道:“哎,哎,没弄窗户哦。” “要窗户做什么?有个门透气就行,又不是正经住人的。”丑姑笑道。 宁二脸红,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这本来就是玩乐性的小屋子,干嘛非得弄处正经的窗户啊。 在大家的齐心合力下,一个直径一米多的,高一米多的,下宽上窄,圆圆的小冰屋马上就要竣工了。搭好最后两块雪砖,又把缝隙处全部用雪团堵好。整个屋顶就封闭好了,丑姑和宁二两人完全就象是进了一间屋子一样,四面的有墙,有屋顶,虽然都是雪,但这确确实实是一间小屋子。 丑姑为了试小屋的结实度,用力的东捶一拳,西一踢一脚,冰屋完全纹丝不动。显然,他们一群人粗制乱造的冰屋还非常牢固。里面空间也有五六个平方大小。高度比宁二稍微高了一点儿。 丑姑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宁二,咱们这冰屋还很不错吧。还真叫我们搞成了。” “是啊,真不错咧。”宁二笑眯眯的说,脸上洋溢着自豪快乐的笑容。他也没想到,用这种儿戏似的方法,他俩就真的砌了一间小冰屋出来。 外面几个小的,又是叫又是跳的,激动的围着冰屋打转。因为砌屋顶时,就丑姑和宁二在里面,他们全部在外面递雪砖和雪团,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子了。 “你们进来吧。”丑姑叫了一声,几个孩子兴奋的全部往门口涌了过来。 门比较小,象柱子这样的大个子,完全要缩着身子爬进来。但是,里面的空间还比较大,能容纳他们六个人,就是柱子要低着头。 “哎哟,太好了。真是一间屋呢。”小猫子兴奋的在屋里雪壁上摸来摸去,激动的象只小猴子似的,只恨不得要上窜下跳了。他们家屋子小,他和他哥,他弟三人挤在一间小屋里,屋子一大半是炕,地面上放了一口大木箱子和一把椅子,就占得满满的,平时连转个身都觉得困难,哪里能象现在这样在屋子里东窜西窜的。 “我们可以把桌子板凳搬进来吗?”明儿着急的问。 “搬进来干什么?”丑姑好奇的问。 “我们可以在这里写大字啊。”明儿答。 “不会冷吗?”宁二看着光秃秃的门,问道。风从门口灌进来,很吹人。 “不怕,弄个门不就得了。”丑姑想了想,说。她从灶房里弄了一捆柴草过来,众人用树枝和草扎了个厚实的小门,直接摆放着门口,就挡住了风。 “这下子好多了。”宁二笑道。确实,门洞一被堵住,风就进不来了。屋子里立马觉得暖和些了。 “可以在屋里烤火吗?”小猫子又突然奇想的问。 丑姑和宁二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因纽特人的冰屋是可以在里面烧火做饭取暖的。但是,他们这个冰屋估计还没这个效果,真要在屋里烤火,只怕这个冰屋就被烤化了。 “应该不行。”小猫子自己回答了自己。好不容易建了个小冰屋,要是被火烤化了,还玩什么玩? 几个小的忙忙碌碌的,弄了些东西进小冰屋里去玩了。 宁二对丑姑说:“你说贮存冰块,难不成就贮存在这个小冰屋里?” “怎么可能?放在这里,天气变暖和,早就化光了。”丑姑苦恼的说。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啊。”宁二好笑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大傻瓜。 “其实,我根本就不知如何贮存冰块。”丑姑不好意思的说。她知道贮藏冰块,需要极大的地窖,但他俩还没有能力挖个大地窖,而且他们也没能力去河里取大量的冰块运回来贮存。 “没事,贮存冰块需要大量劳动力,而且在这里估计也卖不掉。”宁二安慰她。他一样也知道,贮存冰块没那么容易。 “也是,夏天我就没觉得到非要用冰的地度。”丑姑遗憾的说。想要贮存冰块赚钱的想法,只能暂时放弃了。不管怎样,今天玩得还是蛮高兴嘛。 79.福气 丑姑他们的冰屋子盖好后, 又下了一场大雪, 大雪给冰屋子又加了厚厚的一层雪。孩子们在冰屋子里玩时, 感觉里面更加暖和了。 小猫子在丑姑家玩了两天冰屋子之后, 也在他家后面盖了一间冰屋子。这孩子其实十分聪明, 带着他哥他弟, 花了两天的时间, 盖了间比丑姑和宁二盖的冰屋子还要大一圈的冰屋子。哥几个乐得很, 他爹他娘也觉得好玩,还跟着进屋转了一圈。 “这雪还真的能盖屋子啊。”王婶子惊讶的说。 “可不是,还盖得好好的,你说要是盖大些, 是不是都能住人了?”大河叔说着,在冰屋子里东摸一把西摸一把,夫妻两个象看稀奇似的,把村里人都吸引过来了。 “哎哟, 这个雪盖的房子, 还蛮有趣的。”有人说。 “这雪屋子能住人吗?”也有人提出了个疑问。 总之, 大家围着雪盖的屋子转来转去, 又挤进来东瞧瞧西瞧瞧的, 个个都新奇的不行。 “丑姑他们说, 在很冷很冷的地方过日子的人,就是住的雪屋子呢。”小猫子答。 “真的啊, 那得多冷?”有人感兴趣的问。 小猫子摇摇头, 丑姑不过是提了几句而已。大家当时都一门心思的想着快点把雪屋子盖好, 没顾得上问丑姑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就连宁二也只是把这个疑问放在心底了,没顾得上追问丑姑。 “丑姑这丫头,装了一脑子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人说。 “你们不觉得奇怪呀?丑姑爹在时,丑姑整天低着头也不说话,象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村里孩子都敢上去欺负她,怎的她爹不在了,她不仅变得刚强了,还变得有见识了?”终于有人觉得丑姑变化太大了。 马上有人附和道:“还真是这样,丑姑活象变了个人似的。她是怎么知道可以用雪盖房子的?” “不会是中邪了吧?”有人小声的问道。这话被寒风一吹,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只觉得一股阴寒令人从头冰到了脚。 大家面面相觑,个个都有些害怕的望着丑姑家的方向,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就好象丑姑真的是什么是妖魔鬼怪一样了。 大河叔突然呵呵笑了几声,大声说:“你们瞎说些什么哟?丑姑还不是跟着宁家村的那小少爷学的啊。” “就是,冰屋子也是宁二和丑姑一起盖的啊。”小猫子力证道。 丑姑经常和宁二在一起,打猎卖菜什么的,村里人都清楚。大河和小猫子这样一说,大家也觉得有理,不过有些人心理总是有些不舒服。 这时候,村长发话了,“宁家村的那小少爷,可是从京城里来的,还是个秀才呢。丑姑能跟着他,也算是福气。” “村长村长,这么说,那宁秀才见识非凡,丑姑弄的这些点子,都是宁秀才告诉她的?”众人立马七嘴八舌的问道,连语气都不由自主的恭敬起来了。 附近几条村子,都穷,基本没人进学读书,就更别谈有人参加科举了。秀才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了。 宁二那少年,看上去也不大,文文静静的,象个漂亮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是个从京城里来的秀才公,众人一时间的注意力全放在宁二身上了。同时大家也对丑姑艳羡起来,只恨自己没长眼,怎么就没能和宁秀才交好呢。 宁家村出了一户当官的,附近几条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一点儿。也是因为这一点,宁家村也是附近几条村子里中最富裕的,宁家村的人多少还是沾上宁二家的光。 只是宁二家与宁家村的人并不亲热,他们也不是同枝近亲,出去的时间又很久了,都过了三四代人呢。所以宁二家给宁家村的好处不大,没能把整个宁家村都带出来。宁家村的人也因此并不喜欢在外村人提起这事情。 姜吴村的人,纷纷议论宁二起来,这个说:“哎呀,难怪的,原来是秀才公想的点子啊。” 立即有人附和道:“可不是,丑姑原先是个什么样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可见秀才就是有见识会教人。” 甚至有些人,已经想到了宁秀才这可是个好女婿的人选呢。个个只恨不得把宁二拉到自己家里来了。 “好啦,你们也别瞎猜了,以后别在丑姑面间说三道四的。免得惹宁秀才生气。”村长说完这句话,背着手,就走了。他完全相信丑姑现在这样,就是宁二教出来的 。 他是村长,当然有点关系,所以他现在也知道宁二的来历了。但也仅限于知道宁二是从京里来的秀才公。至于宁家出了什么事,就连宁家村的村长也不清楚,他当然就更加不清楚了。宁家村的村长只是隐约知道宁家是出事了。 但宁二回乡后,官府也没人管宁二,依旧保留了宁二的秀才身份。宁家村的村长就明白,宁家即便是出了事,对宁家村也没什么坏的影响。只要有这点保障,其他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毕竟宁二在宁家村有祖宅子,他又落户回来了,宁家村就有了他的一席之地。至于宁二平时和丑姑混在一起的事情,他也不在意。他也明白宁二和丑姑有些同病相邻,两个孩子能互相搭把手,也是件好事。 吴猎户以前也常在宁家村干过活,村长对吴猎户的印象还不错。他不会伸手到姜吴村来管丑姑家的事情,但宁二能帮丑姑,他心下里也认同。 丑姑在家里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她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就要出大事了。好在有宁二这个完美的人形挡祸器,给她免了这场祸事。 紧接着,村子里的孩子们开始四处盖冰屋子,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想拥有一间自己的冰屋子。一时间,姜吴村出现了不少的冰屋子,大大小小的,奇形怪状的,应有尽有。 过了几天,宁二和柱子又过来了。这两人回去后,也在自己家门口盖了间冰屋子玩。同样也引得宁家村的孩子们跟着学起来,所以宁二看到姜吴村四处的冰屋子时,好笑的对丑姑说:“我们村也一样,盖了好多冰屋子。” “难得有点好玩的,小孩子们还不跟着学啊。”丑姑笑道。她知道村子里的孩子都在盖冰屋子时,也觉得好笑。 宁二是秀才的事情,很快就在姜吴村传遍了,小猫子也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丑姑听了。 丑姑拍了拍胸脯,暗道:“好险,差点儿就被当成中邪的怪物了,说不定还会被村子里赶走,甚至烧死了。幸好有宁二在。” 嘴上却问:“是哪个说我中邪了?” “哦,那个是,小泥巴的奶奶。”小猫子想了想,才告诉她。 丑姑在印象中找了一圈,没找出这个人是谁,可见这个人在村子里并不是什么名气大的人。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有宁二顶在前面,别人也不会再对她说三道四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她都可以推给宁二了。 自打知道宁二是秀才了,小猫子来丑姑家就更加勤快了,他还盼望着宁二能多教他学几个字呢。明儿虽然在教他,但明儿毕竟就是个孩子,自己都才刚学,教不了多少东西。 丑姑想了几天,得想法子和宁二说说,别让他说漏了嘴,不承认很多点子是他自己想的,而推到她头上来。因此就对宁二说:“村里人都知道你是秀才了,个个对我羡慕得不行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宁二不解的问。 “因为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与你离的近啊。”丑姑半真半假的来了一句。 没想到,这句话却让宁二瞬间呆住了。他想到了自己家,其实也是因为近水楼台的原因,才让他搭上了皇子,最后还让他保全了一条性命。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家的近水楼台其实是他姑妈嫁的那户人家,最终却害得宁家家破人亡。如果把两者联系起来看,如果没有他表哥,他就不会搭上皇子,也不会因此而保全性命,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表家哥,他家也不会获罪,这又要如何说呢?果然是福祸双依吗? “喂,喂,你在想什么?”丑姑等了半晌都不见回音,连忙问道。 宁二被他叫醒过来,稳了稳心神,胡乱扯了个话头,问:“你知道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下半句?” 这下可把丑姑问住了,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这句话的下一句是什么? 看着丑姑傻呆呆的看着自己,宁二好笑的说:“看着我做什么?” “你把下句告诉我啊。”丑姑问。 “向阳花木早逢春。”宁二答。 “出于何处?”丑姑继续问。 然后,宁二把范仲淹与本诗诗人苏麟的故事讲了一遍。丑姑听得津津有味,宁二却越讲越心情不好。到了后来,完全没了谈诗论句的兴趣。 小猫子一直在偷听,居然听了个半懂。他的眼睛中满含着崇拜,满脑子都是宁秀才好有学问哦。而且他回家后,又仔细的回味着宁二和丑姑讲诗词的话,竟然也把他们谈的两句诗给记下来了。后来,他越发对宁二恭敬起来了,搞得宁二还莫名其妙之极。 在收到王婶子给自己做的鞋之后,宁二十分惊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试试吧,看合不合脚?”丑姑劝道。因为她发现宁二的鞋子很旧了,而且宁家没有女人,宁二有没多余的钱,确实是需要换新鞋子了。一双粗布鞋子也值不了几个钱。 宁二换上新鞋,大小居然还比较合适,稍微大了一点儿,这下子他更加惊讶了,问道:“你娘是如何知道我的脚多大?” 小猫子得意的说:“我告诉她的啊。我把你在雪地上的脚印记下来了。” 搞了半天,小猫子居然把宁二的脚印,用自己的衣襟比照下来了。然后他娘再照着他画回来的大小,放了一圈,做出来的鞋子,不正好能够让宁二穿,还稍微大了一点儿吗? “谢谢你了。这多不好意思啊。”宁二收下了这双鞋子,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小猫子家是个什么情况,他很清楚,这可是姜吴村最穷的一家。 “我爹说,我们家最近也赚点银子,都是托你和丑姑的福呢。”小猫子连忙说。 “行了,你就收下吧。”丑姑笑道。 反正小猫子家也确实是受了益,并且小猫子近日天天来,也跟着学了不少字。得他家一双两双鞋子真不算什么了。要知道,现在小猫子都会写不少字了。虽然没有笔纸,是直接在雪地上画,但是那也是会读会写了啊。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宁二是个秀才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求于宁二呢。 80.好笑 小猫子走后, 宁二不解的问丑姑, “他家这是什么意思?怎的突然对我好起来了?” “人家这是感谢你呢。还有巴结你的意思。”丑姑用你懂得的表情, 笑了笑, 说。 “我也没帮他什么啊?还有, 他们要巴结我做什么?”宁二不懂的摇了摇头。 “不, 你还是帮了不少的。村里人都在说, 我跟着秀才公得了不少好处呢。”丑姑半开玩笑的说。 宁二仔细想了想, 哑然失笑道:“敢情他们正经主子不来谢,还谢到我头上了。这些人呐,真是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正好, 正好。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是中邪了呢。他们觉得我一个小村姑,爹死娘不管的,要不是你, 我们早该饿死了呢。”丑姑半是嘲笑半是认真的说。 宁二心头又是酸又是怒, 半晌才说:“哎, 他们不会真说过你中邪的话吧?” “是啊。”丑姑眨了眨眼, 笑着又说:“你觉得我是妖魔鬼怪吗?” “胡说, 真是越没见识的人就越整天想着妖魔鬼怪,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人自己想出来的事情。算了, 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有什么事情, 往我头上推吧。”宁二连忙说。 他也很明白,丑姑这种近乎妖孽的聪明,在这种贫穷无见识的地方,还真不一定是好事。倒不如直接推到他头上,说是他想出来的,也没有人会来找他验证,反倒能替丑姑免了祸害。 “可不是,你这个秀才的名号,威力可大啦。”丑姑冲他笑了笑,说。她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宁二。要不是有宁二当了挡箭牌,她还真的很有可能被村里人当妖怪呢。 以前她还不觉得宁秀才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现在才明白,这个秀才的威力。就凭秀才的身份,村里人瞬间对宁二和她改变了看法,她甚至能猜到村里人都在后悔没有早点与宁二搭上关系呢,说不定还有人在想,是不是要来讨好她,通过她再搭上宁二呢。 “见笑了。我这个秀才不能给大家带来什么好处。”宁二闷闷不乐的说。他心里其实很不好受,他很爱读书,家里也期望他有朝一日能高中,光宗耀祖,可是他却只能止步于秀才这一步了。 “好处大着呢。你可别小看自己哦。”丑姑连忙说。 “哦,什么好处?”宁二配合的问道。 “你想想啊,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是秀才了,就不敢随便在私底下瞎说什么了。你的地位高了,我这个经常和你在一起的人,都会跟着得到不少好处哟。村里估计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欺负我家了吧。”丑姑一下子就说出了三个好处。 惹得宁二笑了起来,说:“嗯 ,这样想也不错啊。虽然我现在也就是个挂名秀才了。”能给丑姑带来好处,他还是蛮高兴的,他正在为不能帮到丑姑而发愁呢。哪里想到,一个挂名的秀才,就能解决了丑姑眼前的这些麻烦。 “怪了,你们村对你没什么改变吗?”丑姑问,她忽然想起宁二几乎不提宁家村的事情。 “宁家村的人对我们家并不太在意。”宁二答。 “为什么?我们村都这几天都在谈你啊。”丑姑好奇的问。 “可能他们觉得我们宁家并没有给宁家村带去什么好处吧。”宁二苦笑道。 说实话,宁家村的人对他真的很冷淡。大家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乐意接近他,当然了,大家也不敢欺负他。 丑姑了然的点了点头,古人重视宗族,但宁二家独家在京城经营几代,宁家村人却一个也没有因此而离开宁家村,大家还在世世代代的过着贫苦的日子,心里对宁家有想法也正常。不过,她不在意这些事情。她在意的是,宁二能在这个地方立足,她自己能在这个地方立足。 从宁二是个秀才,就得村民们的重视与尊敬这件事情上,让她更加明白了,他们家想要在村子里有地位,明儿还是得去读书,考功名才行。但是,她家里太穷了,勉强才能解决温饱问题,想要有银子给明儿读书,不是一年半年能达到的。 所以,最大的指望还是在宁二身上,她希望宁二能私底下教明儿一些知识,给他打好基础。 这样想着,丑姑就又提了这事儿。 宁二倒是没推辞,说:“我是可以教他。不过我不能天天过来教他啊,而且我的学识还达不到当夫子的地位,完全指望我可不成。你还是得让他正经进学才行。” “我们家现在哪里有银子让他去正经上学。”丑姑摊了摊手,说。 宁二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赚钱不易,能解决一家人的生活已属不易,还得再拿出银子来给明儿上学,就太难为丑姑了。别说是丑姑,就是他自己也没这个能力,一年多赚十几二十两银子来给明儿上学用。这么一想,他也有了想赚钱的迫切感。 可是大冬天的,冰又不能贮存,还有什么能拉出去卖钱呢?宁二陷入思考中,只恨自己见识太有限。 “呀,对了。你最近要去抓药吗?”丑姑倒是又想起一件事了。 “要啊,我打算明天去的,今天来正是想问你想不想去。”宁二说,被小猫子一搅和,他都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了。 “我懒得出门。你帮我把桔子驮些出去卖卖,我们家还剩下不少呢。”丑姑说。虽然桔子好吃,但天天吃也就那样了,所以最近明儿他们也不怎么吃了。 “恩,我家也剩下不少。希望能换二三百个钱回来。”宁二点点头,说。他们家就是柱子吃的多一些,天太冷了,他不敢吃太多冷东西,老爷子就更加不吃了,嫌桔子冰的牙疼呢。 “你家园子里的菜,也可以弄一点去卖卖啊。不是还有一些吗?大家都不去卖菜卖桔子了,估计好销出去呢。”丑姑又说。她知道宁二需要银子吃药,能多换百八十个钱,对宁二也是个很大的帮助。 “恩,我知道了。对了,你还要带什么东西吗?”宁二又问。他其实希望丑姑能一起出去。他总觉得丑姑出去跑一趟,多少会有些收获。 “你们要是想吃上次的卤菜,就再买些回来。”丑姑说。天气冷了,好象格外爱吃油腥重的菜。家里虽然也还有些山鸡,但也不敢放开来吃,如果再弄些便宜的猪大肠什么的回来,就又可以让大家加加餐了。并且卤汁都能炒好多顿菜呢。 宁二连忙说:“我多弄些回来吧,对了,上次拿那个卤汁炒白菜,味道还格外好呢。” 丑姑点点头,说:“是可以,我们家也用卤汁炒菜了,对了,这次你帮我打一斤醋回来吧。” “好的,还要别的吗?”宁二又问。 丑姑摇了摇头,说:“你们两人去,骑一匹马又要带东西,好走吗,不然你把我家的驴子也骑回去吧。”反正她家的驴子闲着也是闲着。 宁二想了想,也觉得他和柱子两人骑一匹马,还得带不少东西,路上确实不好走。就同意把她家的驴子借去用一用。 丑姑就去菜园子拔了几颗白菜萝卜,又收拾了二十斤桔子给宁二带走了。 不想,宁二这次带的菜和桔子确实很走俏,价格也卖得不错。他带了一百斤菜和四十斤桔子出去了,其中二十斤桔子二十斤菜是丑姑家的,桔子卖十个钱一斤,菜买八个钱一斤,都被别人一抢而空了。 他又拿了一个月的药回来了。可能是他目标太显眼了,很快的他卖菜的事情就在传到姜吴村这边来了。 瞬间,村里人都兴奋起来了。个个都把自己家贮存的菜和桔子拿出去卖。就是姜奶奶也不例外的,一天背三十斤桔子去卖。菜她是不敢卖了,因为吃了一个多月,家里存的菜明显减少了,自己家的缺口都不小。 但桔子他家上次没有卖,还剩下快一百斤呢。所以这一回,她居然还赚了八百多个钱回来了,可把村里人快羡慕死。因为别人家的桔子都是低价卖的,剩下的自己吃吃,就不剩下多少了,根本就没得卖了。 “哎,姜家这次走好运了,那桔子都存了这么久,还卖了高价。早知道我们当初就不跟风去卖桔子了。留在这时候卖,多好啊。”大家都纷纷叹惜。 “就是。我们当初卖得多便宜啊。”众人无不后悔的说。 反正不管怎么说,姜吴村和宁家村又掀起了一股卖菜的风,不少人家又卖掉了三五十斤菜。听得丑姑直皱眉。就连宁二都有些吓到了。他家是因为桔子和菜都多,才去卖的。而不是宁可自己不吃了,才去卖。 “早知道,我就不该直接去集市上卖的,说不得到药铺和小酒馆去卖卖,也能卖掉呢。”宁二后悔的说。 村民们也是看着他赚了钱,才会跟风去卖的。 “你管不了大家的。个个都只想着能换钱回来。”丑姑劝道。 果然到了年根前,很多人家就没有菜了。不过,家家户户都存有不少的咸菜辣椒酱什么的,勉强也能度日。小猫子家存的菜多,这时候还拿了约一百斤菜出来给村里人分了。他们家以前在村里讨了一个月的菜送给丑姑。这次就当是还了人情给大家。这样一来,小猫子家在村里的名声立马变好了很多。 丑姑想了想,出拿了一篓子菜出来,让村长拿出去村民们分了。她家吃的油水比较足,菜的消耗相对来说少一些,家里的菜确实有点多的。 这次,村里人个个都表现的很感谢她,好象突然间,村里人又把她家当成了姜吴村的一份子。 就连姜春花都又开始上她家来窜门子了。 “春花姐,你奶奶究竟想干什么啊,怎的又打了你?”丑姑一段时间没见过姜春花了,姜春花明显的瘦了,完全脱去了原有的少女肥,多了几丝楚楚可怜的风韵,也更加漂亮了,一双眼睛更加显大了。 “别提了。对了,你的针线活全做完了吗?”姜春花明显不想谈家里的事情。 反正她已经对这个家完全死心了,熬到出嫁了就算数。这个家她不再留念了。所以,这段时间,她在家里也什么活都不干,她奶奶骂,她就当没听见,她奶奶要是不给她吃,她就不吃。一顿两顿不吃也不会饿死人,但一天两天不吃,她奶奶也怕她饿死了。 她这副样油盐不进的态度,反倒让姜奶奶和姜大牛骂都不敢骂得太过,生怕她死了,就麻烦大了。再加上姜奶奶卖桔子赚了钱,心情好,也不再整天争对她,所以,最近几天,她的日子反而好过了些。不然,丑姑见到的就不会是个面色看上去还较为正常的姜春花了。 丑姑颇为自得的把自己做的一双鞋子拿出来给姜春花看。 姜春花简直被气笑了,“你做的是个什么东西嘛,我七八岁时就比你做的好了。”姜春花恨不得给她直接折掉了,再重做。 “我可是很用功的在做啊。”丑姑十分汗颜,她还在为自己终于独自一个人完成了一双鞋子而沾沾自喜,哪里想到居然被姜春花批成这样。 她真的很用功了,花了好几天,才把一双鞋子搞完工呢。虽然有点丑,但她不在乎啊。反正乡下孩子,稍微热点,光着脚板的一大堆呢。她还能有双鞋子已经不错了。 “你再过两年也该说亲了,连双鞋子都不会缝,可怎么好?”姜春花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乡下人取媳妇,一定会考量女孩子的会做些什么活计,女红可是重中之重呢。 “我才不说亲呢。”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十二三岁,说什么亲,到二十岁再说吧,而且她明知自己长得丑姑,连姜大牛家这么穷的人家都不想要,还能再说到哪家去?并且,她还懒得嫁到穷困人家去,侍候着一大家子,还得包生男娃。这种日子有什么可贪图的,还不如当个老姑婆呢。 “瞎说,哪有姑娘家不出嫁的。留在娘家,时间长就是惹人嫌呢。”姜春花有感而发。其实也不是她要硬留在家里,不过是姜奶奶看在她是个主要劳动力的份上,在外面说的好听,想让孙女在家里多享享福。要大点了的再出嫁的鬼话。 她以前还真信了,奶奶是想让她在家里多享福,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有利可图,她留在家里不仅可以帮家里干最重最累的活。而且丑姑爹哪年不要给她添置一点新衣料子啊。要是她嫁了,这些衣料子就得不到了。她奶奶算的精明着呢。 除了必要的,奶奶让她缝衣服穿了,这些衣料子,还有不少都是奶奶存着呢。她也可以想象得到,这些衣料子,她是没想头了,只怕全得留下来给姜大牛娶亲用了。她出门子时,能给她带一身新嫁衣就不错了。 “你不是明年就要嫁了吗?”丑姑不解的问。 “呵呵,我现在才知道自己就是个傻子。算了,不说这些事。你去找些可以做鞋子的破旧衣服出来,我再帮你多整些鞋底子,以后我出门子了,你也可以自己慢慢学着做。”姜春花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几天,姜春花帮丑姑又多整了几双大些的鞋子,把他们三姐弟两年后的鞋底子都整出来了。丑姑为了感谢她,还送了她两颗白菜几个萝卜。 “我不要。你留着自己家吃吧。”姜春花哪里肯收。 “拿着拿着,你家早没菜吃了吧。我家还有呢。”丑姑劝道。 姜春花脸红如血,难堪的收下了菜。她家是真的没菜吃了,这几天她奶奶和姜大牛都不停的在她耳边说,让她找丑姑要一点菜回来吃。虽然平时不觉得白菜萝卜有多好吃,但是没有它们可真不行。他们家里上餐吃了萝卜干,下餐再吃了干豆角,无肉无油的,还不如煮点白菜粥,萝卜饭好吃呢。 丑姑很明白,姜奶奶让春花来她家窜门子,为的不就是拿点菜回去吗?她可不想让姜春花回去又挨打挨骂。而且,她家是真的不缺这点菜。她本来就种的格外多,而且山林小屋中她和宁二还贮存了不少的菜。真要没菜吃了,她还可以和宁二去取。 结果,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因为宁二经常来窜门子,姜吴村的人没敢象以前那样明目张明的欺负丑姑,所以就算怀疑她家有菜,在她拿出了一篓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敢打她家的主意了。所以,她也没和宁二说要去山中取菜,毕竟这种时候进一趟山非常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她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山呢。 倒是宁二有些可惜的说:“早知道,就不把菜存到山里去了。现在要想去拿也麻烦。” “存着就存着吧,开春了,我们一样可以去取的吃呢。你以为一开春,菜园子里就能长出新鲜的菜啊。”丑姑笑道。 一句话就把宁二说的无话好说了。 81.做鞋 因为有姜春花的帮忙, 丑姑也不愁自己要缝补的衣服和要做的鞋袜了。有人精心教导和时时督促, 丑姑的针线水平上升的很快。 看着丑姑终于能自己从头到尾的做完一双鞋, 样子也不是太难看, 姜春花总算松了一口气, 说:“我终于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她觉得教丑姑学这些, 比让她自己干都难啊。 丑姑得意的看着自己做好的鞋, 心里美得很。比起上一双来说, 这双鞋真的好看了很多,而且上一双还有部分活是姜春花帮她完成的。虽然这双鞋还完全不能和姜春花所做的相比,但进步却有目共睹。 “你这双勉强能穿,你还要多做几双, 以后就不用发愁不会做鞋了。”姜春花又说。 “谢谢你啊。”丑姑真心实意的道谢。如果不是姜春花这么用心的教她,她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做鞋子呢。 “丑姑,其实你学什么都很快,你还是要多用些心在针线上, 不然以后也是你自己发愁。”姜春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丑姑这双鞋, 虽然成功了, 但是水平还真的不怎么样。以丑姑的聪明劲, 她其实早该学会做一些简单的衣裳了。 “我知道了。我会用心学的。”丑姑连忙保证道。她见不得姜春花为她担心的样子, 她甚至都在怀疑, 原身有点把姜春花当妈的意思。 “恩,做鞋你基本是会了。只要再多做几双, 会越做越好的。赶明儿我再教你裁衣服。”姜春花笑道。 “家里哪有布裁新衣服哦。”丑姑提醒她, 今时不同往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 吴猎户都会请姜春花给丑姑姐弟三人裁身新衣服,而今年丑姑没有这个打算。因为她没有银子去买布,而且她觉得他们姐弟三人暂时也不缺衣服穿。 姜春花愣了一下,连忙转移了话题,说:“这几天村里人都在赶集办年货了。” “哦。”丑姑兴趣缺缺的应了一声,头都没抬的专注在手中的针线活上。姜春花的话提醒了她,她决定帮宁二和柱子,阿爷一人做一双鞋出来。宁家一屋子男人,没一个女人帮他们缝缝补补的,其实也是个大问题。 平静的日子马上就到了腊月二十。宁二又来约丑姑去集镇。 “明天一起去吧。马上要过小年了,多少也得买点东西。”宁二说。 “好啊,估计村里人都会去买东西。”丑姑这次很是爽快的同意了。她猫在家里也够无聊了的,也该出门走动走动一下。 今年村里比往年要富裕一点儿,听小猫子说,有几户人家都已经开始办年货了呢。虽然也不过是多买了两斤肉和两斤点心而已。但这对于,一个本来就吃不饱的穷村子来说,已经算是奢侈的行为了。这些行为,让村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重了。 宁二拿起明儿写的大字指点了几句,柱子和小弟就急不可待的想叫明儿去玩了。 丑姑连忙说:“行了,让他们去玩吧。”反正现在宁二教的东西也都很简单,除了字之外,这些启蒙的知识,她都能指点明儿,也不在乎这点子功夫了。两条村子虽然离得不远,但大冷的天,宁二和柱子也不会天天过来她们家。孩子们能撒着欢玩的次数也不多。 宁二没有再拘着明儿问功课,他也明白,明儿的进度已经很快了,不能进学去正式读书,就他这个半吊子水也不可能教出明儿来。虽然他自己考了个秀才,但教书育人他还真不在行。他才多大点啊,没有当夫子的能力。 柱子他们在外面快乐的玩闹,丑姑看着宁二脚上的旧鞋子,问:“上次那双新鞋怎么没穿?” 宁二不好意思的说:“等过年时候穿啊。” 难得有双新鞋子,肯定得先放着,不然过年他一点新衣服都没有,老爷子又要伤心了。 丑姑明白的笑了笑,说:“我这几天天在做鞋,顺道帮你们也做一双。不过我女工差,做的不太好。” “真的啊。哎哟,没想到你还会做鞋啊。”宁二连忙道谢。他虽然看到丑姑在做针线活,但却没见过丑姑做好的成品,倒是见过姜春花在这里帮丑姑针线活。 “我才刚刚学会,正好准备的料多,能给你们一家三人都做一双鞋。”丑姑说着,让宁二和柱子都把鞋子脱了一只下来,让她比照大小。 “老爷子的鞋子和柱子的差不多大小,你比照着做就行了。”宁二又说。 “行,年前你们有新鞋子穿了。”丑姑自信满满的说。因为有姜春花这个极有力的外援,她才不担心做不起呢。以姜春花的速度,最多三天就能做起一双大男人的鞋子。要是赶急一点,只怕两天都能做起,再加上她还能帮忙,三双鞋子七八天完全可以做好。 “好,我们等着穿新鞋子。”宁二笑道,他正在发愁过年新衣新鞋子的事情呢。他和丑姑一样是个穷光蛋,不,应当说他比丑姑还穷。因为他的银子大半都用在吃药上了。 宁二和柱子走后,姜春花正好过来了。 “来的正好,你先帮整一双鞋底子出来。”丑姑连忙拉上她。 姜春花看着她画的大小就知道,一定是宁家人穿的,说:“你是照着人家的鞋子画的吧?有没有放一点。” “没有,我直接比的鞋子啊。”丑姑答。 姜春花好笑的看着她说:“下次拿人家的鞋子比,做的时候要放一寸。不然就会小的。” 丑姑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连忙点了点头。 姜春花却又说:“男人的鞋底子要比女人的鞋底子稍微厚一点。”她边说边教丑姑如何做,两人动手速度快的多,很快就整出一双鞋底来。 “这么厚,是不是纳鞋底时就更加费劲了?”丑姑看着这双鞋底比自己平常做的要多了两层,明显的厚实了,心里有些打鼓了,怕年前做不完。 “当然啦,特别是干活的男人鞋底子肯定要比小孩子,女人的要厚实一些啊,就是鞋面子都得厚实一些呢,不然很快就会坏掉了。”姜春花说。 “哎哟,这么大,又厚,叫我纳不知道得纳几天才纳完呢。”丑姑有些发愁的说。 “你就别叹气了,我拿一只回去,得闲时帮你纳。明天再过来,帮你整另外两双底子。”姜春花好笑的说。她不相信丑姑没把她算进来,不然就凭她这刚学会的手艺,还敢给外人做鞋子,不怕人笑话呢。 “好,谢谢你啦,春花姐。”丑姑连忙道谢,又问:“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都下晌了,姜春花一般都是吃过早饭就过来了。 “你这几天要去集镇上吧?帮我把这个拿去卖掉吧,大约能卖三十个钱吧。”姜春花说着掏出两块小绣品出来,原来她偷偷做了点活,想换点私房钱存着。 这个布,还不知道是几时省下来的,她的绣活也不算很好,但胜在花样鲜活。丑姑完全不懂行,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瞧了几遍,才问:“要是不值三十个钱怎么办?” “随便你卖啦,这个价钱也是我猜的,有一次我见过别人卖这个。不过别人的布比我的好。”姜春花说。 “那就好。不过我明天要去集镇上,你明天不用过来。”丑姑这才放心的收下来。 姜春花点点头,又拿起了另一只鞋底子,说:“既然这样,两只我都拿回去吧。” 丑姑连忙又去拿了几条腌鱼和两个萝卜给她,说:“把这个拿回去吧。谢谢你啦。” 姜春花连忙推辞,说:“前儿个不是已经给了菜吗。” “那是那这是这。你拿回去吧,我还指望着你帮我做鞋呢。”丑姑连忙说。显然宁家的三双鞋子,完全靠她自己是不太可能了。 最终姜春花还是收下了,拿点东西回去,才能有足够的理由过来丑姑家做针线活。 第二天,丑姑怀着兴奋的心情早早就起来了。她想见识一下古代办年货的热闹街市。可惜了,到了集镇上才发现,因为天气太冷而且本地太穷两个因素,街市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琳琅满目的货品。和平常相比,不过是多了些年节的小食点心和孩子们玩的小物件,比如小孩子们玩的灯笼,等等。 最热闹的就是买布的铺子里,客流量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大家都有这个习惯,过年了手头宽裕的,都得给家人添一两件新衣服。宁二跟着她转了一圈,买了一块布给她,说是做鞋子用的。丑姑收下了,这块布做鞋面子,确实比她家的那个布要好一些。 接下来,丑姑特意的多看了两家,最终把姜春花的两个小绣品以三十五个钱的价格卖掉了。 那店家还说:“这活儿做得还不错,就是这布差了些。我这里还有好料子,你叫你家人过来挑两样拿回去绣,我出十个钱的工钱。”她也看得出来,这活不是丑姑做的。 丑姑看了一眼这些活计,觉得才出十个钱太便宜,就没要。而且她还不知道姜春花会不会呢。 接着,她带着明儿和小弟随便挑了几样便宜东西,就兴趣缺缺的看着弟弟们玩乐了。 宁二也一样对绝大多数货品不感兴趣,不过是多买了些香烛纸钱,打了一斤酒,要了两斤点心,割了一斤肉就算数了。实在是手头没有余钱。他的五两银子,已经花去了三两半了。剩下的一两半,还得买种子呢。 “不买了吗?”丑姑问。 她家也没买什么,一来手头的钱经不起花,二来好象不买也能过得去。最重要的是,也没什么好东西,值得她花银子,特别是那些点心,说实话,都粗糙的很,还不如她自己做的好呢。但是呢,要做吧,就需要买白面,糖,油等物,这可都是贵东西,她哪里敢买,只能和大家一样,粗糙的点心也跟着买了两斤,免得明儿和小弟去馋人家的。 “还有一样一定得买。”宁二答。 “什么东西?”丑姑惊讶的问。 宁二笑了笑,说:“你怎么忘记买炮竹了?过年过节可不能少了它啊。所谓炮竹一声除旧岁哟。没有它怎么算过了年。” 丑姑了然的点点头,因为见识过现代无数样高级的鞭炮礼炮烟花等物,她对古代的炮竹并不太期待,反倒是明儿和小弟兴奋起来了。最后,丑姑和宁二一样,选最小的炮仗买了两样,就算是把年货办齐了。 “我们要不是写对联贴?”丑姑又问。 她老家的习俗,家里长辈去世后,连续三年的春联都不能用,平常大家用的红纸写的一些吉祥如意的话,而是要用白纸写些什么音容犹在的思亲之语,这种白色的对联贴在大门上,别人一看就知道这家最近三年有亲人过世了。 “不了,我家和你家三年之内都不用。”宁二答。不过,他还是又顺手买了两张红纸,以防村里有人求他写对联。 82.人心 拿着自己的三十五个钱, 姜春花十分开心, 感激的说:“还是你行, 我还以为只能卖三十个钱呢。”多得了五个钱对她来说, 真是个意外之喜, 她之前还担心连三十个钱都卖不到呢。 “我也不懂行情, 就是跟着别人看了看, 才讲的价格。有人专门给绣品铺子里做绣活, 赚工钱。很便宜,就十个钱一副,还那么多花。”丑姑把自己上集镇上看到的听到的都讲给姜春花听。 姜春花果然没想赚这个钱,说:“恩, 那些高档的绣品不好做,才十个钱也太便宜。”她以后没有再打算做绣活来赚钱了,因为没有上得台面的布了,也没有好的绣线。这两小块布, 还是早前吴猎户给的。 其实, 他们家附近几条村子的就没有一个人专门做这些高档绣活的, 都是和她一样, 随便做点东西, 能换几个钱算几个钱。甚至多数妇女做自己家的衣服鞋袜都搞不过来, 哪里有闲功夫做绣活去卖啊。 而且大家绣功水平也有限,毕竟都不是靠这个吃饭的, 平时大家做的衣服鞋袜什么的, 也极少有绣花的。都是穷人家, 能有件粗布衣服穿就不错了,哪里还有精力和闲功夫还绣个花啊什么的,简直就是浪费。 再说了,她们平时也接触不到这些高档料子。要是把料子弄坏了,还得倒赔钱给店家呢。乡下人整天干活,手糙,哪里敢摸那些好料子啊。就更别谈在上面绣花了。 “是啊,那店家还叫我挑两样回来做呢。她也不想想,我是个能绣花的吗?”丑姑开玩笑似的说。想要学会绣花,估计她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姜春花都快笑倒了,要是丑姑都能绣花了,她就可以当个正经的绣娘了。因为丑姑别的都学的快,就是针线方面学得慢,慢得姜春花简直恨不得替她做了算数。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春花果然每天都过来帮丑姑做鞋子,两人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腊月二十六把宁家人的三双鞋子全部做好了。因为一开始就得了鱼和菜,姜奶奶也不管姜春花了,就当她是出来干活赚了工钱似的。反正隔一两天,丑姑总会拿点东西给姜春花带回去。而且姜春花还名正言顺的在丑姑家吃一顿晚饭。 去过了集镇,丑姑和宁二又买了不少猪头皮肉与大肠等便宜货回来了,卤了一大锅出来。宁二带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能让丑姑家吃个把月了。 丑姑直接拿卤好的猪头皮肉给姜春花带回家去。 姜奶奶见她能拿肉回来吃,就知道丑姑家的日子过得比姜家要好得多。她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复杂的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了。姜大牛倒是吃得津津有味,根本就不管这些肉是怎么来的,弄得姜奶奶心里头越发气闷。 姜春花才不管奶奶和弟弟的感受呢。反正她在丑姑家吃的饭喝的足,回来洗漱一下,就关在房里休息去了。 第二天,宁二和柱子过来了。 丑姑把自己和姜春花全力赶出来的新鞋子拿出来,说:“你们过来试试看。” 柱子非常开心,穿好鞋后,还在明儿面前显摆说:“过年啦,有新鞋穿了。” 他那么大的个子,却一副小儿的言行举止,看得宁二满头黑线,与丑姑两人都低头闷笑。 宁二试过了新鞋,非常感动,说:“哎,多谢了。我家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真是不好意思了。” “你就是想的多。你平时教明儿,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做双鞋子算什么啊。以后有空了,我再帮你们做。”丑姑连忙又说。 这三双鞋子,就算去买,也值不了多少钱,何况最好的鞋面布还是宁二自己出的,那块布还没有用完,还能等到下回再用呢。等有空了她再慢慢做。 宁二脸都红了,觉得实在不好意思。虽然他家里没有人做鞋,但要是一家人都得指望丑姑,确实也够让他难为情的。 “哎,多不好意思啊。你也别尽顾着我们。” “我自己的鞋已经做了好几双放着了。明儿和小弟的鞋也够穿的了。我有空给你们做,就是会慢很多,一年下来,做个一双两双还是没问题的。”丑姑笑道。 宁二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下定决心要用心教明儿读书。 不过,做了这三双鞋,丑姑的女红水平真是得到了一个提升。就连姜春花都说:“以后,你做鞋,我完全不用担心了。” 为了赶这三双鞋子,丑姑手指头抽针都抽疼了,确实也下了很大的功夫,“那是。现在做鞋是难不到我了。” “恩,年后还有一段时间没活干,我再教你裁些单衣。”姜春花笑道。 “好,多谢你了。”丑姑连忙道谢。 “谢什么谢,天天吃你家的,还给肉我带回去。我这就相当于在你家帮工哟。”姜春花自嘲的说。她现在越发怀疑奶奶以后会后悔,抛弃了丑姑这个孙媳妇儿。 马上就在过大年了。姜春花也没空窜门了,得在家里干活,整条村子的妇人们都在洗洗涮涮的大搞卫生。 虽然家里穷,但过年前家家户户都得把屋里屋外擦洗得干净整洁。就是平时那些穿着黑漆麻麻脏乎乎的,还喜欢拖着鼻涕的小毛孩子们,这几天也洗干净了手脸,换上干净的衣服。虽然衣服依旧破旧,但好歹是干净的,就连孩子们都好象突然间变得漂亮多了。 接下来,就是家家户户都在准备一些年节的吃食了,今年比起往年来,大家手上都有几个钱。所以,在集市上割了肉的人家多了。这不,一到做饭时,村子里就飘起了肉香味儿。惹得孩子们个个吸着口水,眼巴巴的望着灶台。 小猫子经常来家里玩,明儿天天听他念叨,哪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哪家买了什么好吃的,听得羡慕的不行。因为丑姑根本没准备什么,和往常一样,家里完全没什么要过年的气氛。他也不敢提什么要求,因为知道姐姐没有钱,家里日子艰难。 丑姑好笑又心酸的看着明儿羡慕的小眼神,说:“明儿,你觉得咱们家吃的好吗?” “好啊。”明儿答。 “那你干嘛还羡慕别人家啊。”丑姑不解的问道。整条村子只有他们家没人饿着肚子,而且顿顿有饭有菜,还经常有肉吃。这种生活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已经算是顶尖的了。 明儿词穷,望着姐姐,张大着嘴,纠结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姐姐的话。但心里头却隐约觉得姐姐这话说的有些不对。 丑姑忍着笑,又说:“别人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块肉,饭菜里根本就见不到一点儿油,就过年能吃两块肉算什么啊。我们家可没少你们肉吃吧。” 明儿傻呆呆的点了点头,确实他们不缺肉吃。这几天就是炒白菜也用的卤汁里的油,一锅白菜炒得油汪汪的,吃起来格外香。春花姐天天吃饭时,都得偷偷的砸舌头,觉得姐姐炒菜放太多油了,太浪费了。 “那就行了,去玩吧。”丑姑忍笑忍得很辛苦,她忽悠住了明儿。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觉得心酸。正是因为自己家没有,孩子才会羡慕别人家有。 可是,她手头不宽裕啊,有钱也不敢花,都得留下来买粮食吃啊。所以,丑姑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不过看到明儿那明显打秧的样子,丑姑还是决定弄点新鲜吃食让他开开心。她想来想去,家里就只有黄豆和豌豆这两玩意儿能想法子折腾折腾了。 其实如果有油,倒是能炸些小吃食出来。可惜了,现在这么穷,就没见过哪家开油锅起炸货的。所以她盘算了好半天,终于决定弄些沙来炒豆子。 这个小吃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找些干净的沙来,放进锅里炒烫,再把豆子和豌豆放进去炒,豆子和豌豆就会慢慢炸开,炒好的豆子又酥又脆,还很香呢。 丑姑锅里劈里啪啦的炸响了豆子和豌豆,引得明儿和小弟好奇的跑了进来。 “什么东西,好香啊。”明儿进来就发现灶台上放着的筲箕里装了一把已经炒好的豆子和豌豆。 “拿去吃吧。”丑姑笑道。 “好吃,好好吃。”明儿脆砰脆砰的吃了几颗豆子,开心的大叫起来了。 小弟牙口不那么好,一颗豆子还在嘴巴里嚼来嚼去的,也跟着含糊不清的叫:“好七,好好七哦。” 丑姑笑着摇摇头,用力炒着锅里的沙,奋斗了半个时辰,炒了约两斤豆子两斤豌豆,这个数量已经很多了。足够明儿和小弟吃好久了。 “好了,不能再吃了。”丑姑不让明儿和小弟再吃。她炒了这么久,两个小的就没停过嘴,一直在这里吃。 明儿还以为她是舍不得,就说:“这么多,我再吃一把。” “不行,这个吃多了,会放臭屁,肚子疼的。”丑姑解释道。炒豆吃了容易拉肚子。 正说着,柱子和宁二过来了。 “今天怎么过来了?”丑姑惊讶的问,明日就是大年夜了。她还以为得有好几天见不到他们了。 “给你们送了几条鱼过来。”宁二笑道。 “那来的这么大鱼?”丑姑看着篓子里的两条四五斤大小的鱼,喜出望外的问。 “哎,今天真是运气好。弄了不少鱼。”宁二满脸笑容的说。 原来今天柱子和宁二带马到后面的小河边转悠。他们家的马每天都要牵出来转几圈。无事可干的柱子随手捡了几块石头往结冰的河边上砸,哪里想到,却见到一条大鱼从破口处跳了出来。然后,他们就干脆拿了篓子去捕鱼,竟然弄到了四五十斤鱼。这不,连忙挑了两条的大的,又拿了些小的,一起给丑姑送过来了。 “哎哟,太好,正在发愁过年没有一道新鲜鱼呢。”丑姑说。 过年嘛,不管再怎样,都得比平时多弄两个菜,而鱼则是年夜饭最不可少的一道菜了。家里虽然还有些腌鱼,但连头带尾的整条鱼却没有了。年夜饭的有一道菜很讲究,就是全鱼。不管你用什么烹饪方式来做,只要是一条完整的鱼摆放在桌上就行了。所以,说宁二送来的鱼可真是及时雨呢。 宁二笑了笑,说:“你这话和阿爷说的一模一样。” “正好,我刚炒了不少豆子,你们带点回去吃吧。”丑姑又说。她找了个小布袋子过来,把炒好的豆子和豌豆分了一半出来,给宁二带回去。 宁二他俩走后,丑姑又拿了六条半斤来重的鱼,让明儿给姜春花家送过去了。不管怎样,姜奶奶一开始还是帮过她的,再者姜春花这段时间确实天天来帮她做针线活。这几条鱼就当是还他们家的人情吧。 明儿接过篮子小跑着往姜家去了,他年纪还小,也没听过什么不好听的闲话。因此并不觉得姜家多坏,而且小时候姜大牛常常带他玩,他对姜大牛还很有好感呢。 因此,姜大牛问这鱼哪来的时,他就直接答:“就是柱子他们送过来的呀。” “他们倒是和你家关系好啊。”姜大牛满是酸味的问。丑姑这死丫头,本领居然越来越大了,还把宁二勾得死死的,大冷的天还给她家送新鲜鱼过来。 他就搞不明白,宁秀才是看中了丑姑哪一点,居然和吴家这么亲近。要说丑姑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他还信。可是丑姑又黑又丑,还只有十岁,有什么看头?他只要一想丑姑那张脸,就倒味口。实在是已经被村里不少人恶意的打趣过,丑姑是他的丑媳妇儿。 明儿年纪小,还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姜春花却非常生气,连忙岔开话题说:“多谢你了。快回家去吧,这么冷的天。” 明儿应了一声,转头就想走,姜大牛又问:“这么冷的天,他们还特意去打鱼了?” 明儿摇了摇头,颠三倒四的说了几句,姜大牛勉强听懂了,宁二他们是如何弄到鱼的。 明儿走后,姜大牛满是嫉妒的说:“这样也能弄到鱼,真是走狗屡运啊。” 姜春花默默的杀着鱼,没有理会他,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和弟弟说话了。 为了给姜大牛娶亲,姜奶奶实在是恨不得一家人不吃饭了,把钱全部省下来。所以就算手中有钱,她也没舍得割肉买什么过年的东西。因此,这几条鱼就成了他们家年夜饭桌上唯一的亮点。可就是这样,姜大牛和姜奶奶也没有说一句感谢丑姑的话。 83.亲情 年三十这天, 明儿和小弟居然起了个早床。两兄弟蹦到灶房, 期待的问丑姑:“姐姐, 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 小孩子都很盼望过年, 不管怎样穷的家庭, 过年都会尽量的弄点好吃的出来。 看着小弟弟满含希望的眼神, 丑姑愣了片刻, 才说:“我先煮点粥给你们吃。大餐要到下午才能吃呢。” “好啊, 好啊。”得到了答案,两兄弟都很满意的去玩了。 丑姑看着锅里咕冬咕冬的粥,心里一个劲的发愁上哪儿弄大餐给他们吃。家里就那些东西,吃来吃去, 不是山鸡炖萝卜,就是山鸡炖白菜,再不就是做个鱼。 过年的大餐,丑姑挖空心思想了半天, 最终决定弄个蒸菜吃吃。粉蒸肉, 蒸鱼块和蒸萝卜丝。为了做这道菜, 她还特特的洗了家里那副小磨子出来, 磨了一些糙米粉出来。 做蒸菜其实十分简单, 只要把肉片, 鱼块等裹上配好料的米粉,直接放进蒸笼里, 加大火蒸熟就好了。这是她老家的一道极出名的家常菜, 名字就叫三蒸, 主料就是肉,鱼,和菜。菜的种类可选,比如白萝卜,菠菜茼蒿,莲藕,黑青菜等等。肉一定要用五花肉,鱼一般会大草鱼块,同时也可以蒸些排骨,或者鸡肉等。 她记得小时候,奶奶做这道菜,份量极大。家里的那种竹制蒸笼要蒸三格呢。除了年夜饭要吃之外,初一,初二都要吃。意味着日子会蒸蒸日上。 但现在,她手边的肉总共就两斤,还不可能全切出来蒸的吃。她把最肥厚的地方切下来熬猪油了。剩下还有约一斤半全部切成薄片放了一点盐腌在一边备用,又把昨天宁二拿来的两条大鱼斩头去尾,只要中间最好的两段鱼肉,也放了些盐腌在一边备用。剩下的就是切萝卜丝了,萝卜她也只切了约四斤,因为肉不太多,萝卜没有油水蒸出来味道就没那么好吃了。 蒸菜上锅后,她又烧了另一口灶,先炖上了鸡汤。然后,做最重要的一道菜,煎鱼。这道菜是道看菜,意思是摆在桌上的,不动筷子吃,留到明年初一才吃的。意味着年年有余呢。 她挑了一条约一斤重的鱼做这道菜,这道菜的特别之处在于,鱼头鱼尾不能弄断弄掉了,鱼皮也要保持完好。端上桌的必需是一条完完整整的鱼,所以还有点考厨师的手艺呢。 做好了五道大菜之后,丑姑又弄了一个辣子咸兔肉,用猪油渣炒了一个酸豆角,最后加上一道清炒大白菜。年夜饭就算完工了。 八个菜,算是很丰盛的了。平时他们家的餐桌上最多就是三个菜而已。所以菜全部端上桌后,明儿和小弟都大声惊叹起来。 “哇,姐姐弄了好多菜哦。”其实都是平常吃过的东西,但数量多,改变了一下模样,就足以令小孩子们又惊又叹了。 年夜饭,丑姑的娘总算没有单独吃,难得的与孩子们共同用餐。结果,还搞得大家都别别扭扭的,极不习惯。 没了吴猎户调节气氛,剩下的这四个人,比陌生人还不如,年夜饭吃得极其沉默,完全就象是个仪式一样。 不过,因为丑姑第一次做三蒸,不仅是两个弟弟喜欢吃,就是她娘也格外多夹了几筷子蒸萝卜丝。萝卜平时最多的就是炖在山鸡里吃,这样蒸出来又绵又烂,还带着萝卜的清甜,味道非常不错。丑姑也觉得格外好吃。 不过,他们的娘也能感觉到一家人吃饭的别捏,所以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喝了一碗鸡汤,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丑姑知道她根本就没吃饱,不过娘一走开,桌上的姐弟三人都解放了,开始热热闹闹的吃饭,说说笑笑。 今天的菜多,两人弟弟本也不用抢了,明儿大口大口吃着蒸肉,含糊不清的说:“好好七哦。这个肉。” 五花肉蒸的肥而不腻,油水全渗透到萝卜丝和米粉里去了,几乎是入口就化了,确实很好吃,丑姑都连吃了三片。 见哥哥吃的快,菜碗里的肉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了,小弟急了,鼓着腮帮子,嘴里已经是一满口,还紧紧的盯着肉碗,生怕哥哥全吃完了。 丑姑好笑的摇了摇头,又给他夹了一块肉放进他碗里,说:“慢慢吃,不着急别呛着了,明天还能吃呢。” 小弟这才放心了,慢慢嚼着嘴里的肉,但眼光却还时不时的瞄向哥哥,不过这时候明儿已经没吃肉了,他最后夹的一块肉是放进丑姑碗里了。 “姐姐,你也吃啊。” 丑姑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弟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给丑姑夹了一块肉。不过眼神却十分留恋的看着菜碗里仅剩下的一块肉。 丑姑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又还觉得有些感动两个弟弟心里有她。 说实话,象这样做蒸肉吃对他们家来说,也属不易了。平时她哪里敢这么大手笔的一顿就吃一斤半的肉啊。肯定是只切了三四片放进白菜萝卜里炖,让白菜萝卜有点油水而已。 两个弟弟搞饱了肚子,被丑姑赶到门口去玩了。今天吃得格外丰盛一些,得让他们消消食。 看着桌上的还剩下的一半菜,其中蔬菜类,除了白菜就是萝卜,丑姑还是很怀念现代的生活。起码不用顿顿白菜加萝卜啊,桌上就没见点其他色的菜。 想到这里,她决定弄点新鲜蔬菜出来。菜园子里的韭菜多,虽然这个时节基本不长,但天气暖和后,韭菜又会长得很好。所以,她弄了两个不要的旧筐子罩住韭菜,然后盖上厚厚的一块黑布,看能不能弄出韭黄来。 一个人在菜园子里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全部搞好了。丑姑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拍了拍手,暗笑自己简直是无聊到了极点,大年夜的居然在菜园子里干这个活儿了。说出去,肯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村子里也没什么庆祝活动,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要不是打了炮竹,丑姑都不会感觉到这是过年呢。可见这个地方,真是穷,一点儿也过年的热闹劲也没传到这里来。 其实这个年,村子里过得比往年还是丰盛多了。大多数人家割了肉,还有几户给家里人添了新衣服。特别是有小孩子得了新衣服,过年是一定会穿出来显摆的。惹得不少没得到新衣服的孩子羡慕不已。 丑姑家的三姐弟,今年也没有新衣服可穿了,不过他们的衣服比起村里其他孩子要好很多了,毕竟一人还能找出一件半新没补丁的衣服。按照惯例,丑姑也给她自己和两个弟弟都换了过年的好衣服,稍微收拾了一下。 年初一的早上,丑姑的娘居然还给三个孩子各发了一个小红包,就是用红布做的小钱袋子,里面各装着十个钱,这是长辈给晚辈的压岁钱。往年都是吴猎户执行这个任务,今年只能由她来发了。 这时,丑姑算是确实,她的那点钱是如何存下来的,想来每年吴猎户都会给孩子们发压岁钱了。今年吴猎户虽然不在了,但他们的娘也没忘记。十个钱虽然不多,但对姜吴村的孩子来说,就算很不错了。 可能姐弟三人都是第一次拿到他们娘发的压岁钱,三人都愣了片刻,还是明儿带头说了:“多谢娘。”丑姑才和小弟一起也跟着向他们的娘道了谢。 他们的娘微微显得有些尴尬,挥了挥,又就进房去了。丑姑老是想不明白,她娘一个人关在房里在干什么,而且会猜她房里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不然一个人老是独自一人关在屋子里,也太无聊了。她甚至都怀疑这个妇人会不会有自闭症这类的毛病呢。 丑姑自己也算是个比较宅的人,但那是基于足不出户,就什么都有的情况下啊。有手机有网络有电视电脑的日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呆在家里也无所谓啊,只有你有钱就行,日常用品样样能送上门来,吃的喝的玩的乐的,都能找到。不然,现在要她自己要整天闲在屋子里,肯定会把她闷死。 可惜的是,她娘的房间,她根本就没什么印象,也许还是小弟婴儿时期,她进去过。她也曾经问过明儿,但明儿也没什么印象,他进去的次数也极少。 “姐姐,娘给我们钱了。”明儿说。他的语气中明显带了不敢相信。 “钱,我有钱了。”小弟咧着嘴大叫起来。带他去了几趟集市,他也知道钱是好物,能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是啊,你们自己收好啊,可别搞丢了,都自己存起来。”丑姑说着,把自己钱袋里的钱取出来,分给两个弟弟了。 小弟年纪还小,给他,他就收下了,很快乐的装在一起,数来数去的。明儿不肯要,还说:“那是你的。我们有了啊。” “没事,我还有,家里的钱不都在我手中吗?”丑姑笑着摸了摸明儿的头,觉得这家伙越来越懂事了。 “姐姐,你干嘛又摸我的头,都说了,男人的头不能摸。”明儿抗议道。 丑姑冲他做了个怪脸,笑骂道:“才七八岁的小男孩子,装什么大男人啊。”她本来还想说毛都没长齐,这句话在嘴边又被她咽下去了。 “哼。懒得理你。”明儿傲娇的回了一句,脸红红的跑开了。 丑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家伙,居然还害羞了呢。 这时,她突然觉得养这两个小家伙,也还蛮有些趣味呢。不得不说,有了这两个小家伙,她在这里的日子才没那么无趣和难过。虽然因为要养他们,她更加累了,但是没有他们,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下去呢。这种关系还真是相辅相成呢。 84.野心 初五这天, 宁二和柱子过来了。 明儿和小弟都非常得意的向柱子炫耀自己有压岁钱的事情。还把红色的钱袋子拿出来给柱子看。 柱子却不以为然, 也拿了个钱袋子出来, 虽然不是红色的, 还是半新的, 但里面还装了二十个钱, 原来宁二和老爷子一人给了他十个钱的压岁包。 宁二和丑姑看着小屁孩子们比这个, 两人都好笑的极了。不过, 小孩子高兴就好。虽然柱子的多一些,但他年纪大些,明儿和小弟都不在意。柱子炫耀了一下,也丢开了。 三人收好钱袋, 又去小冰屋里玩了。 宁家虽然也有小冰屋子,但是柱子基本不能和宁家村的孩子玩,一个人玩又没意思,所以他家的小冰屋不过就是个摆设而已。因此, 柱子就格外爱来丑姑家玩。几天不过来, 他就要吵闹。 “其实我们明年可以号召村子里集体挖冰窖贮存冰块, 到夏天再拉出去卖。卖了钱, 按各家的劳动量分。”丑姑看着自己家的小冰屋子说。有一段时间了, 这冰屋子依然屹立在这里, 结结实实的,保存的很好。她还是没放弃这个赚钱的计划。 因为一顿粉蒸肉, 又激起了她要多赚钱的念头。连一顿肉都吃不起, 这日子实在是太令人沮丧了。总共才一斤半的肉, 第一顿让两个弟弟吃了个大半饱足,第二顿,就只能一人分了三块,她自己才吃了一块就全部吃完了。 当时,明儿就说:“姐姐,姐姐,我们明天还能吃蒸肉吗?” 小弟也在一边狂点头,希望姐姐能告诉他们,他们家能顿顿吃蒸肉。可是丑姑只能说:“不行啊,家里没肉了。等春天我们去打猎弄到钱了,再去买肉回来蒸了吃。” 得到这样的答案,两个弟弟都有些失望,不过他们也知道家里穷,没好在丑姑面前哭闹。但是看着才几岁大的孩子,都懂事的抑制了自己的欲望,丑姑还是觉得很心酸。所谓懂事,其实就是因为明白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格。 这让她很难过。其实她自己也想吃,只不过她虽然是个孩子,但芯子却是个成年人,能控制自己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和需要。但明儿和小弟却真真切切的只是个小孩子。 “你怎么又想起卖冰了?”宁二有些惊讶的问她。 “因为穷啊。家里连肉都吃不起呢。”丑姑半开玩笑的回答道。 宁二更加奇怪了,看了好几眼,才犹豫的问:“你家很缺肉食了吗?山鸡什么的都吃光了?” “不是。就是年夜饭,我弄了个粉蒸肉,他们都觉得好吃,不过两斤肉就一顿吃光了。哪里还能给他们再做。”丑姑苦笑道。 “两斤肉一顿就全吃了?”宁二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在他眼里,丑姑是个极会打算过日子的人,怎么可能一顿就吃两斤肉呢? “是啊,粉蒸肉很好吃的。下次我弄给你尝尝。”丑姑有些回味的说。 家里的存肉已经吃去了一大半,现在就是山鸡也不剩下多少了,坛子米粉肉倒还剩下一些,也是因为平时根本就没吃几顿的原因。因为她也知道,山鸡野兔肉存的并不多,吃不了太久。要是再过两三个月不能去打猎,家里就真的要断肉食了。 “再好吃,我也不敢吃了,一顿两斤肉呢。等以后生活好再说吧。”宁二苦笑道。 要是按这个吃法,一天起码得赚四十个钱才能活下去,一个月就得赚一两二钱银子。一年要赚差不多十五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他们打猎能弄到足够多山鸡野兔子野猪,但是小镇上根本就卖不完啊,从哪里去弄这么多银子回来? “所以,我说要贮存冰啊,冰这个东西,夏天可就是稀罕物了。能不值钱吗?”丑姑期盼的说。她真希望宁二能想个法子出来,用冰赚些银子回来。 “是值钱,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要卖给谁?”宁二反问道。 集镇上的消费能力有限,会有几户人家要买冰用?连山鸡野兔子多打几只都卖不掉,谁还会花钱去买冰回家用。人家只怕宁愿买点肉吃吃呢。 丑姑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集镇上没有人要,不能拉到城里去吗?”肯定城市越大,消费能力越强啊。 “路途遥远,怎么运过去?说不定在路上就化光了呢。而且,县城里我们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冒冒失失的过去,直接就在大集市上卖吗?人家不许卖要怎样?”宁二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 这下子丑姑完全无话可说了。去个集镇都得那么久,去县城骑马只怕一天都走不到呢。怎么运过去,真是个大问题。而且如果销量不大的话,也没什么赚头。 “唉,真是想不到一个能多赚点钱的事儿啊。”丑姑唉叹道。 “哟,家里是没粮食了还是没菜了,这么着急。”宁二打趣道。 “可是,现在的日子过得多没劲啊。什么都得省着,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别的不说,要是有银子了,我第一个就得搭个暖棚,明年冬天可不止吃白菜萝卜,天天这两样,不烦吗?”丑姑倒是越说越有劲了。平时也没有人能和她说这些事情,今天可算是把心里积的不满全发泄出来了。 “搭个暖棚也不算什么啊,今天秋天就可以先搭好啊,就是得早早备好柴草。可是暖棚种菜,你会种吗?”宁二又说。 “我不会,我还不能自己先试试啊。”丑姑不以为然的说。这个暖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在现代满农村都是,实在没多大的技术含量,她相信自己完全有把握。 “行啊,等到秋天我们帮你搭,平时也帮你多弄些柴草回来,今冬我可是要看看,你能种什么出来?”宁二有些期待的说。 去年两人本想卖菜赚一点的银子的,没有搞成。今年如果真的能种出新鲜菜来,确实能赚些银子。他也是个缺银子的主。甚至他比丑姑更加缺银子呢。 “说好了啊。我们先搭个小的暖棚,今年我先试着种两三样菜,如果种好了呢,明年就可以推广开来了。”丑姑摩拳擦掌的说。 她这跃跃欲试的模样惹得宁二笑起来了,打击道:“丑姑,我看你信心满满的啊。要是种不好,可怎么办?” “哼,你等着瞧吧,还没有我搞不成的事情。”丑姑口气大的很。这点小事儿,真难不到她。 “行。我等着。”宁二点点头,心里越发好奇,丑姑哪来的这么大本领。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还算是比较了解丑姑的性格了。丑姑不会乱说话,说出来的话,都是很把握能成功的。 但是暖棚种菜,在普通人家他还真没见过呢。就是皇室,那是极少见的。供给皇帝后妃的,都有定例。如果人人都能种,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了。真能推广开来,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对于明儿两兄弟,以后的仕途绝对有帮助。这样一想,他倒是很盼望丑姑能成功了。 “哦,对了,这几天过年,你们村子里有什么热闹可瞧?”丑姑有些好奇的问。实在是因为姜吴村太沉闷了,整条村子除了小猫子和姜春花还来她家窜窜门子之外,她完全就没有和其他人打过交道了。这些日子,她也是闲得太无聊了。 “哪有什么热闹可瞧,不过是家家户户打个炮竹,吃顿饱饭罢了。”宁二淡淡的说。就这么个穷村子,能有什么热闹可瞧。而且大过年的,就算有什么事,大家都会捂着,说起来过个年,反倒是大家最平静的日子呢。 “哦。哎哎,给我讲讲京里过年的情况嘛。京里应当热闹多吧?”丑姑又问。 “京里,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说了你也不能去看啊。”宁二逗她。 “去,说不定哪一日,我就去京里生活了呢。”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虽然这里的生活很宁静,但是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并不满足这样的生活。就算此地,她能衣食无忧,时间长了她也会觉得无聊。过惯了繁华的大城市生活,小山村的宁静只能住一时,住一世她可不乐意。 再说了,这里穷的要死,要啥没啥的,就算有银子也不可能过上多么好的生活。肯定是大城市过得更加舒服一些啊。 宁二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间发现,丑姑的野心还蛮大呢。他真的小瞧了这个她,以前还以为她不过是为了让一家人把日子都这好点而在努力想办法。现在才发现丑姑居然想着去最繁华的京都生活,她越发怀疑丑姑父母的来历。有这个念头的人,除了丑姑,他相信本地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可是,谁给了丑姑这么大的信心,又是谁教出了丑姑这个人物呢?宁二心里象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痒得他恨不得直接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但却偏偏不得不生生的忍住,他怕一说出口,就会失去丑姑这个亲密朋友,就算不失去,丑姑也肯定会对他起了提防之心,不会象现在这样什么事情都和他商量了。 “怎么啦,不想说啊。”等了半天不见宁二的回答,丑姑生怕这家伙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京里嘛,热闹是肯定的,就是平民老百姓的生活也比这里的好了很多。当然了,有利就有弊,麻烦事也不少。皇家宗室,王公贵族,大大小小的官员太多了,事儿也多。”宁二拉回自己的思绪,笑道。 “哎,人家说宰相的门房都值七品官呢。”丑姑兴致勃勃的八卦起来了。 宁二嚼着这句话,哑然失笑,道:“哪有你说的这样离谱。真这样岂不乱套了。不过确实达官贵人的家门不好进,倒是事实。” 要不然,宁家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弯转余地,不至于被全家抄斩,怎么也能搞个流放。但是那个时候,他家已经是求救无门了。没人敢沾上这事儿,所以即便是人人都知道,宁家无辜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家人血撒午门。 85.洗脑 宁二闭了闭眼睛, 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些事情。可是他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使得丑姑很快就觉察到了, 她暗自后悔自己又提到了他的伤心事。 可是这会儿想圆回来都难了, 情急之中, 她说:“哎哎, 人家说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皇宫中全是大美人吗?” 宁二被她的话拉回现实中来, 愣了片刻才反映过来, 却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前面的半句话, 问:“什么美人?” 丑姑松了一口气,胡扯道:“我说皇帝的七十二妃嫔是不是全是美人?” “美人肯定不少。但要说全是美人也不尽然。”宁二答。 “为什么?”这下子丑姑有些好奇了。 “皇帝的后宫再多,也得为前朝服务。所以,不可能一味的只选长得好看的女子进宫啊。况且, 后宫历来是不见血的战场,光长得好看也没什么用处?”宁二苦笑道。如果他不是跟了个皇子,碍了有些人的眼,宁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后宫与朝堂永远是联系在一起的。皇帝的妻妾可不仅只是为他生孩子, 传承血脉呢。 丑姑了然的点点头, 说:“恩, 光长张好看的脸, 没有相应的头脑与心机手腕, 在后宫也活不长。” 宁二愕然的看着丑姑, 没想到她居然连后宫之事都能知道,一时间更是不好把握她是个什么大人物了。他对吴猎户夫妻也越发好奇了。能知道这些事的, 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平头百姓只会知道, 宫中的娘娘吃的好, 住的好的,穿的好。肯定不会想得到,她们的日子也过得有多不易。后宫中人,哪个不是如履薄冰般,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越一点儿雷池。否则瞬间就会丢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没有相应的心机和手腕还真活不长。 “你怎么知道皇帝后宫之事的?”他情不自禁的问道。 “不是有人说过唯女人难养吗,还说什么女人多是非就多?皇宫中只有皇帝一个男人,但女人却成百上千,这么多女人,他睡得过来吗?当然就有不少怨妇了。”丑姑说的得意忘形的起来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全涌了出来。 宁二被她“这么多女人,他睡得过来吗?”给惊得差点儿咳断气,指着她,说:“你这个小丫头,你说的什么话。这可不是你女孩儿该说的话。” “什么嘛,难道皇帝不睡女人吗,那他的皇帝要谁来继承啊?”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宁二脸爆红,忍了忍,难为情的说:“夫妻之道,所谓房中事,可不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随便谈论的。更何况这可是皇家大事,更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谈论的。以后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小心祸从口出。” 丑姑听到房中事,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她已经是个老司机了,小黄文,小动作片不知道看了多少。甚至于,某项运动也不陌生,但宁二说的这么纯洁,倒让她有种老牛吃嫩草的错觉。 她看着宁二白净的脸上染了红晕,暗笑不已。这家伙真是太纯洁了,他绝对想不到丑姑小小身子下那颗猥琐的心。 “哎,你几岁了?”丑姑问。 宁二不知道她话题为何转移的这么快,老实的回答道:“我满十四岁了。我是初一的生日。” “哟,初一的生日啊。这可是个好日子呢。一年之始啊。”丑姑惊讶的说。 “恩,我出生的时候,大家都这样说。”宁二笑道。正是因为这样,他后来读书好,还有说他就是沾了出生日子好呢。 “满十四了,就算十五岁了啊?”丑姑自言自语的说。十五岁真是个很奇妙的年纪,算是成年人了。可以成亲生子了。她看着宁二单薄的身子,不禁有些怀疑,他某些方面的能力。 “恩。”宁二点点头。 “那象你这个岁数,在京里大户人家,是不是该有个房里人了?”丑姑这完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这下子,宁二真是整张脸都烧起来了。还别说呢,他吃了这么久的药,身体还真调理得不错了。 昨夜居然还梦遗了。确实,他这个年纪很多人已经有房里人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平素也会听到,一些年纪稍大的同窗们讲些这种事情。好些人已经尝过男女之事了,甚至还有人去过青楼鬼混呢。听得多了,他哪能一点儿也不懂呢。 再者高门贵族里,哪个少爷公子哥儿身边不是一堆女孩子儿侍候着,就是他自己也还有两个专门贴身侍候衣食起居的大丫头呢。只不过,他们家不讲究三妻四妾,这些侍候人的女孩子到一定的年纪就会配人,而不是留给主子享受去作妾室姨娘。 但是毕竟是些花季女子,又长期与男主子相处,互相之间没有点想法是不可能的。其实他的叔父就与自己的大丫头有了首尾,只是一直瞒着家里人,但其实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是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事,宁家就出事了。他也不知道那丫头如今去了何处? “你是怎么知道房里人的?你知道房里人是干什么的?”宁二指着丑姑,就差要骂她了。这丫头居然敢问到这种事情了。 “我怎么不知道啊,就是教少爷主子行人事的呗。”丑姑淡淡的说。 宁二这下子真的无语了,敢情她还真知道,他挫败的说:“行,你懂得可真多。你是十岁吗?你还是个姑娘家吗?”他很想骂她,说这种话是很丢脸的事情。 “我马上十一岁了啊。”丑姑说完,才猛然想起,自己这可不是在现代,也不是猥琐的大姐姐了。她连忙又一本正经的说:“我是在书上看到的,就是因为好奇才问你的啊。” 岂不知一个谎话,得无数个谎话去圆回来,最终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你也知道你十一岁,再过一两年,你也可以算大姑娘家了,别再乱说话,被别人听到可不得了,说不定会被打死的呢。”宁二苦口婆心的劝道。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计较丑姑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了。得先把她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给逼回去。 丑姑连忙装成很听进去的样子,连连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也不会和别人乱说啊。再说了,我还得找到人才能说啊。” 接着又假装不懂事的问:“行人事是什么事?” 宁二这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随便扯了个话题混了过去。丑姑也没追究,她也跟着松了口气,生怕宁二追着问自己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 “你以后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今天说的这些事,知道吗?”宁二又叮嘱她。 “好。我都不认识哪个,怎么提?”丑姑说完,又乖乖的点了点头。 宁二想想也是,在这地方,丑姑接触最多的就是姜春花,而姜春花也不会和她说这些,因为姜春花自己根本就不会懂。姜春花上哪儿去见识什么大户人家,还房里人哟。她只怕听都没有这些事情,这地方的太穷,也没什么大户人家。人们整天想的就是怎样搞饱肚子,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丑姑看着宁二时而纠结,时而脸红,时而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大好。猥琐大姐姐的感觉还不错嘛,她不知不觉中又调,戏了一把宁少爷。可怜的宁二,今天心情真是大起大落的,跟着她坐了一回过山车。 晚上躺在被窝里时,宁二才发现自己居然关注点不在最重要的事情上。他该问问丑姑看的是哪本书啊,趁早把那破书给丢了是正经。然后,他决定再写几篇文章给丑姑去学习,学点正经姑娘家该学的知识。别整天尽是关注些不该关注的事情。 所以,第二天,他好好的回想了一下,写了两篇有关女子的一些行为规范准则的文章兴冲冲的过来送给丑姑了。 丑姑还以为他给自己送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呢,搞了半天,却是些女德女戒之说,气得她差点书扔到宁二脸上去。但是看着宁二一副求表扬,一副自己很认真,很为她作想的样子。丑姑按下脾气,温和的说:“我看不懂。” “这有什么不懂的?是有哪个字不认识吗?”宁二惊讶的说。 “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和成一句话,我就不懂了。”丑姑胡搅蛮缠的说。 宁二思索了半天,不得其法,只好追问:“为什么?” “因为都是狗屁不通的东西啊。”丑姑冷笑道。 宁二愣了半天,才明白她不是不懂,而是不赞同这些观念。 这下子他无话好说了,丑姑这个情况本来就很特殊,她既无父亲,又无兄长,小小年纪身兼父母之职,养家糊口。你给她讲什么三从四德,简直是好笑。她要真的三从四德,没一点儿主见,束手束脚的,他们家几口就只能饿死了。 不过,丑姑心中完全没有这些概念,也令他很头疼,这是哪个人教出来的孩子。脑子里尽是些出奇的想法,行事准则也有她自己的一套,关键是你还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看着宁二在沉思,丑姑立马给他洗脑,说:“父权制,男尊女卑,内外有别,对于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宁二不吭声,心里觉得她说的不对,但却又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丑姑接着说:“我没有父亲,家里一应都靠我支撑。怎么个内外有别法,难不成我天天呆在家里洗衣煮饭,就能让我们一家都饿死吗?那粮食都从天而降?” 宁二哑口无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这都是事实。而且不仅仅是丑姑在过着这样的生活,其实姜奶奶也一样,她也是一个女人,姜家还不是靠着她在支撑。 宁二被她步步紧逼,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他从小受到的教育,生活的环境都告诉他,这是个内外有别,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就得听男人的话。但是,在见识了丑姑的本领之后,他又很明白,丑姑靠自己的能力养着一家子,包括还能帮到他。她完全能担任一家之主的位置。所以他内心又在认同丑姑的某些理念。 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在宁二脑子里剧烈的蹦撞着,令他感到前所有未的迷茫起来。 86.改变 丑姑见好就收, 没有一次性给宁二洗彻底, 给他留了点思考的余地。毕竟宁二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并且出身良好, 又受到了极好的教育, 他心中早就形成的三观想要改过来, 很难。 但是宁二这个年纪还不算大, 花些心思也能扭过来。如果宁二是个早已定型的中老年人, 丑姑就不会试图去给他灌输这些现代的理念了。 看着宁二低头沉思的样子,丑姑暗笑道:“哼,我迟早要让你明白,女人就是半边天, 不是男人的附属品,也是不凡事都由男人说了算。” 接下来的日子,丑姑会不时的瞅空子给宁二洗脑,要让他早日有男女平等的概念。当然了, 她也不需要让宁二觉得女人能中状元去当高官, 试图改革维新, 来改变这个大环境。这些大事件, 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改变。 她要求也不高, 只需要让他明白, 女人是值得尊敬的,女人并不需要依靠男人才能生存。让他对女性的地位与人权有一定的理解就行了。不要象个老古板, 觉得女人这样不行, 那样不可就好了。不要用各种不合理的封建礼仪和规矩来要求她。她只希望有朝一日, 她能过得自在一些。 就这样,宁二经常被丑姑上上课,他的思想无形中真的有了些改变,不过,这个过程也很长。并且她在说这些的时候,也同是给明儿和小弟上课,让他们从小就养成尊敬女人,认可女人能力的观点。 两个弟弟本来年纪就小,再加上又听丑姑的话,根本就不会去反对她。有时候,宁二提出反对的观点时,丑姑就会说:“明儿,你说,是不是?” 明儿立即点头,大声说:“当然是啊。我姐姐说的肯定是对的。” 宁二看着他一副姐姐说的任何话都是有道理的模样,简直要笑了,只能说:“好好。你姐姐都是对的。”接着他马上转移话题,说:“唉,春天该来了吧。” 丑姑望着门口的小冰屋,再看看远处还白茫茫的一片,怀疑的说:“看样子,还不是一时三刻的事哟。” 这小冰屋的寿命还蛮长呢,依旧结结实实的,可见冬天温度一点儿也还没回升,哪里有一点儿天春的表现。虽然以前她很想去北方过过冬天,感受一下冰天雪地的生活。可是,让她在这种环境下呆的时间长了,她又觉得不爽了。 因为在这里生活真的很不方便。比如洗澡洗衣服都很痛苦,而她又不是那种能一整个冬天都不洗澡的人。别说她了,就是她的娘也一样,过几天就得烧好多热水,好好的泡个大澡才行。吴家人的卫生习惯很好,换衣服也换得勤,可每次洗着厚重的衣服时,丑姑都会怀念现代的洗衣机,当然了,洗澡时更加怀念现代的浴霸与热水器。 还更别提整个冬天能吃上的蔬菜除了白菜就是萝卜了,丑姑也怀念现代随时都可以吃到的各类新鲜蔬菜与新鲜水果。这个冬天她唯一吃过的水果就是桔子。而且这会儿连桔子都已经吃完了。搞得她都觉得有些缺少维生素的感觉。 “快了吧。”宁二说。他也希望冬天快过去。因为家里生活开得越来越差了,不仅粮食剩的不多了,肉食再怎么省着吃,也即将吃完了。而他手中的银子,也只剩下一两了。再不能出去打猎,过个把月,家里都要断炊了。 “好想去打猎啊。”丑姑也说,这时候她无比后悔下雪之前没有多弄些山鸡野兔子了,吃着吃着就不够了。她决定,明年一定要存个两三百斤,宁愿吃不完浪费都好过现在不够吃。 “我也想去啊。”宁二默默的点了点头。他比丑姑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快点有收获,去换些银钱回来。 丑姑和宁二天天都在盼望冬天快点过去,春天快点来。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 村子里的人都熬不住了,大半数家里没有新鲜菜吃了。就连丑姑家的菜剩的也不多了,只勉强够吃。 姜春花家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点蔬菜。一家三口连啃了半个月的咸菜头。本来饭就不够吃,再只啃点咸菜头,姜大牛不仅长了满嘴的泡,钻心的疼,还经常半饿着肚子。他心头的火大很,整天黑着一张脸,好象谁欠了他一百两银子似的。 可以说,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过冬天饿肚子呢。所以,他肉眼可见的瘦下来了,完全褪去了小少年的肥儿婴,五官更显深刻了,整个人抽了条,拔高变瘦。当然了,他也比以前长得更加俊俏了。但是,脸色却要比以往差了些。 现在姜春花才明白,没了吴猎户,他们家不仅仅是吃不上肉了,其实他家的生活比以前差了不止一半。这时候,她就更加觉得奶奶和弟弟是自私鬼加白眼狼了。 姜奶奶也一样满肚子的火,其实这十年来,有吴猎户的大力帮助,她也算是过了些好日子。人说,由俭入奢容易,但过惯了好日子再来过苦日子就不容易了。所以,她其实也非常不适应,只不过平常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但是姜奶奶心时有火,又常期吃不好,那脾气就越发压不住了。所以,她又开始冲姜春花撒气,不过她也只是敢骂骂咧咧,不敢动手了。因为,姜奶奶也明知道姜春花去丑姑家是能弄点菜过来吃的,怕把她骂狠了,她就不去拿了。 她自己也没有脸去求丑姑,况且她去求,丑姑还不一定给她面子呢。她这段日子也算是想明白了,对于丑姑,她看走眼了。只是,她心里多半暗恨吴家人太奸猾了,故意把丑姑教的在她面前表现的又蠢又笨。 所以,她也不后悔悔了这门亲了,因为她觉得丑姑太有主见并且太狡猾,很显然她家姜大牛管不住这样的媳妇儿,而她也拿捏不住丑姑。以前她愿意大牛娶丑姑,一来是一家人可以靠着吴猎户过点好日子,二来也是觉得他们能拿捏得住丑姑,以后,丑姑嫁进来了,可以任由他们家搓圆揉扁,想怎样就怎样。 她可不想要个万事都有自己主见的孙子媳妇。她理想中的孙子媳妇人选是:好生养、没脾气、人勤快样样活都干的好,还能从娘家带不少好处过来并且能精心侍候她和大牛。这样的人,她也不想想,她要从哪里去找? 用现代人的话说,她家就是要找个皮薄馅厚的大包子来啃。不过,以前的丑姑除了不知道好不好生养之外,其他几项都占全了。要是丑姑知道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只怕得笑死了。 不管奶奶和弟弟怎么发脾气,姜春花硬生生的就呆在屋里不理会这祖孙两人。直到这两人不敢再说什么了,她才慢腾腾的去了丑姑家,过了三天,总算带回来了一颗白菜。这相当于是她用教丑姑学针线换回来的报酬。 在丑姑的熏陶和洗脑下,姜春花越来越有脾气了,并且也懂得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好处了,而且还知道用劳动换取报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三天里,姜春花在丑姑家吃得好吃得饱,心情很畅快。而且,丑姑还时不时的给她也洗洗脑。让她明白自己要自立自强,性子要硬一点人也要狠一点,才能不受欺负。而这三天,她也教会了丑姑如何裁剪最基本的衣裳。 丑姑在裁剪方面悟性还蛮好,但真正缝起来就不能提了,布是软的,可不象做鞋那样,鞋子无论鞋底还是鞋面都是硬的。所以,她动作又慢又笨,还动不动就把布给缝扭曲了。 “哎,好难搞。”丑姑扔下针线埋怨道。别看是件最简单的衣服,也已经把她折腾的没脾气了。 衣服可不比鞋子穿在脚底下,手工稍微差一些,也没多少人在意。衣服穿在身上,要这里一条线缝的歪歪扭扭,那边又长了,这边又短了,会被别人笑死的。 “我看了下,你就适合做鞋子。”姜春花忍不住打趣道。她还以为丑姑学会了做鞋子,其他的也会很快就学会呢。 “就是,我宁愿纳鞋底子也不愿意做这个活儿。”丑姑点点头,很是认同姜春花的话。 她纳的鞋底子虽然比不上姜春花纳的整齐好看,但好歹她动作快啊,而且乡户人家的鞋子一般也做得粗糙,没多少人讲究,因为天暖后,不穿鞋的人多了去。有双鞋穿已经很不错,谁还在意做得多漂亮啊,而且人人都穿的最便宜的粗布衣鞋,再做的好看也就那么回事。穷人家只讲实惠不讲好看。 “光做鞋也不行啊,不会自己做衣服,以后可怎么办?”姜春花简直为她发愁。 她经历了这些事后,好象顿悟了很多事情。所以她看得很明白,丑姑再能干,以后也不好嫁呢。因为她知道,世人都不喜欢太有主见太能干的女子。整个姜家村,除了她家之外,她就没见过一个女人当家作主的。 但是她家是因为只有奶奶这个长辈的原因,别人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并且她奶奶还是个大人,而丑姑却还只是个小姑娘就更加令大家不喜了。 这就是为什么姜奶奶和姜大牛都不喜欢丑姑,甚至连村长等人都会压制丑姑的主要原因。不过,以她的见识她现在还看不出来,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不然,她肯定要劝劝丑姑,让她不要太过出众。 “我以后赚的银子多,请人做衣服,或者直接去买成衣不行吗?”丑姑笑了笑,说。现代人哪有几个人自己缝衣服的,还不都是拿钱直接去买。 姜春花愣了片刻,才说:“你想得美呢,我听说就是大户人家的娇娇小姐们都得会针线活呢,难不成人家还没银子吗?” 这下子丑姑反被她说的无话可驳了,只能乖乖的又捡起了自己缝的衣袖,在姜春花这个严师的命令下,折了再重新缝。 87.新鲜 等到大家的咸菜头都吃得差不多时, 春雷终于响起了, 一场小雨之后, 气温升高了。雪也开始融化了。 “哎哟, 我们的冰屋子, 是不是很快就要化了。”明儿有些不忍的说。这个冰屋子, 给他这个冬天带来了不少快乐。他多想冰屋子能长长久久的保存下来啊。 “肯定会化啦, 没事的。到冬天我们再搭。”丑姑安慰他, 说。 明儿不开心的看着冰屋子,只恨不得把它移到家里来藏起来,只可惜自己实在没这个本领。 “姐姐,就不能想办法把它保存了下来吗?”他央求道, 好象姐姐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一样。 丑姑暗笑,心道:“在现代还真能把冰屋子放在家里。”但面对着明儿期盼的小眼神,现在,她却只能摇了摇头, 说:“我也没办法啊。” 明儿耷拉着脸, 不开心的表情写满了整张脸, 丑姑拍了拍他, 说:“别不开心啦, 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去打猎了, 又可以天天吃肉了。” 听到可以吃肉,明儿又开心起来了, 家里最近的伙食开的越来越差啦, 肉食的诱惑还是蛮大的, “是不是可以炖整只的山鸡来吃?”明儿问。 “那是当然,我们不仅可以吃整只的山鸡,卖了山鸡我们还可以割两斤肉回来蒸了吃啊。”丑姑说着,想起了粉蒸肉的美味,自己都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果然,明儿越发开心了,“好,快点去打猎。这回我们要多做几回粉蒸肉吃。” 姐弟两个都回味着粉蒸肉的味儿,热烈的盼望着快点能进山打猎,来改善家时的生活。 冬去春来,雪才开始融化,姜吴村好多饿慌了的村民,立马活跃起来,开始四处活动想去挖些野菜来充饥。虽然后期,丑姑已经把自己家的菜拿了一部分出来分给村子里的人,但是杯水车薪哪里够啊。 其实这个时候,野菜也没有长出来啊,并且刚开始化雪,外面更显得冰冷就不说了,人一出去还就得弄湿鞋子,也很容易让人生病。往往出去跑一天,什么收获也没有,反倒把人搞得又冷又累,一点儿也不划算。但就算如此,人们也呆不住了。 因为这个冬天比往年长了半个月。很多人家虽然后期已经很省着吃菜了,但是依旧不够吃啊。而且他们卖了菜也没有卖粮食,以至于明明有比往年的收益好,大家却依旧饿了肚子。 看到这个情景,丑姑和宁二都直摇头,明明手中有钱却连粮食也没舍得买一些,现在连充饥的菜也没有了,只能都硬生生的饿着。 “你说这些人,明明手中有钱,却宁愿饿着也不知道为哪起?”丑姑不解的问。 “穷人嘛,有点钱就巴不得存下来啊。反正他们不会饿死的。”宁二叹惜道。 说来说去,这些人也是因为太穷了,难得见到一点余钱,就都死命的存着,不敢拿出来买粮食吃。反正他们也饿习惯了,哪家哪户哪一年不得饿段时间肚子呢。很多人都有这个习惯,一年下来就是秋收的时候吃几顿饱饭,其他的时间,都是喝着稀菜糊糊,一家人能混个大半饱就满足了。 怪只怪今冬他们把菜卖了,现在连菜糊糊也吃不上了,但大家还都想着饿了饿不了几顿了,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如果真的快要饿死了,他们也不会还死抱着钱不去买粮食了。 “幸好我们的菜拉进山了,就这个样子,不少人还指望着吃我们的菜了。”丑姑冷笑道。 本来宁二还在可惜那些菜在山里白白放着,后来也不觉得可惜了。这些人啊,是该吃点苦头,得些教训了。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种的菜格外多,又没见他们拉出去卖,还以为都贮存在地窖里呢。虽然他们早就拿了些菜出来分给大家了。 但是后来,绝大多数人没菜吃的时候,也不是没私下底说过他们家还藏了多少菜的话。只是碍于宁二这个附近难得一见的秀才公,不敢当面问而已。 丑姑就更加直白了,直接让小猫子和姜春花看了她家的地窖,里面本来也没多少菜了。 而且她还说:“我们家没地没粮食,顿顿都得吃菜粥。一天吃的菜比粮食多几倍,我能不种一点吗?” 这话其实也只是糊弄一下大家,但她家已经没有菜了是事实,众人看在宁二的份上也不敢象以前那样为难她了。 “今天冬天,他们不敢再把菜全卖了。”宁二揉了揉眉,说。 果然,在吃了这个亏之后,大家都在说,“今年要多种些菜了,没菜吃的日子也难受。”天天啃点咸菜头,喝点稀粥,个个都肚子饿。往年怎么着还是吃着半稠的菜粥,一来有菜的营养二来粥也显得干一些。今年倒好,没了菜,光是吃粮食,又没那么多粮食可以随便吃,大家不就只能多饿些肚子了。 “是啊,还是得象丑姑一样,特别多种一些。”有人说。他们还是认为丑姑家的菜没有吃完,却不想,丑姑已经拿出一些分给他们了,不过那些驮到山里去的菜,他们不知道而已。 那些菜没来得及去卖,本来丑姑是可以靠卖菜赚一笔的。都被村里人给搅和了。不过当初也没想到,因为宁二身份的暴露,村里人会对她都客气起来。不过就算这样,等人家都没菜时她要是去卖菜,只怕大家又有话说了。所以,那些菜存在山林里也件好事。 “你只看,他们尝了卖菜的甜头,今年肯定会种很多菜去卖。”丑姑直叹气。想到这一点,她就难受啊。今天她估计没机会卖菜赚钱了。 宁二果然也拉下了脸,说:“今年我们自己不用想卖菜赚钱了。” “不过也不怕,我会多种点甜瓜的。”丑姑冷哼一声,说。想和她比,也得看个个有没有这个本领了。不卖菜就不卖菜了,我还不会再换个东西卖吗?不过,她也希望村民们能多挣点,别整天盯着她了。只有大家都富裕了,才不会只盯着她一家了。 “能帮我也育些苗吗?”宁二不好意思的问。 “肯定会啊。我育好了苗再分给你。”丑姑爽快的说。 这个育苗也不算什么难事,而且她家留的种子也多,足足有一大包,别说分给宁二,就是再来两户人家要,都不成问题。不过村子里家家都种,大家都会自留种子。 “太感谢了。老是麻烦你。”宁二脸红,连忙道谢。 “得了,这不算什么。不过是一顺手的事儿。我留的种子多着呢。明儿你也可以学着自己育种下苗了。”丑姑笑道。 “好,到时候跟着你学。”宁二连忙说。他也希望自己快点学会了,别样样都要丑姑帮忙。 “过两天我们可以进山了。也不知道那些菜还能不能吃?”丑姑有些担心的说。 “总不至于全坏了吧。”宁二不敢确定的说。就算都是好的,他们也不可能全带回来吃。给村里人知道他们把菜藏在别处了,不知道得惹出多少事来呢。 果然,丑姑也有和他相同的顾虑,说:“坏了也好。总是不能拿回来的。”就算是好的,他们也不过是能拿一点点回来吃而已。不过,她多少有些觉得可惜,那也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啊。 宁二有些好笑的说:“早知道,咱们也不用费这个劲了。” 因为大雪封山了,他们明知道有菜也不能进山去把菜拉回来分给大家吃,又或者卖给大家。弄得他心里其实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丑姑却说:“那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想吃就吃,想扔就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你想养着大家,让明年他们没菜吃时,再来找我们要吗?” 这样一说宁二也释然了。 开春第一次进山。其实还春寒料峭,冷得很,但他们也和大家一起要迫不及待的出门打猎了。 “路上要小心点,怕还很不好走。”出门前,老爷子千叮嘱万叮嘱的说。 “我晓得。你别担心。”宁二笑道。要不是家里实在没存货了,他也会多等个三五天再出门。 一路上还能见到不少的没有融化的冰雪,甚至四处可见小冰洼子,但是露出来的地面却已经开始露出一点点绿色了,证明春天是真的来了。他们骑着马,慢慢的,极小心的走到滑湿的小山路上。一路走,一路说闲话。 丑姑一时兴起,教明儿他们唱歌。唱了大王叫我来巡山。这首搞笑的歌,曾经风靡一时,人人都会唱。 她唱一句,明儿和柱子跟着学一句,宁二却差点儿被她的歌词给笑死了。 “你从哪里想到的这些词儿。” “你不觉得很应景吗?”丑姑摇头晃脑的唱着歌,心情大好。 她就爱看宁二这纠结的小模样,而且明儿和柱子也唱得格外卖力,三人的歌声惊得的山林里的鸟儿纷纷逃窜。打破了沉睡了一冬的山林。 “小声点,小声点。别把猛兽给吵出来了。”宁二忍着笑说。自己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唱了一句,大王叫我来巡山。 “对了,就要大声的唱哦。”丑姑逗趣道。 她边说她边大声的唱起来,只恨现在野花还没长出来,不能让她去摘一把送给宁二。她觉得他们一行四人,倒只有宁二担得起小公举这个称号了。 这么一想,她越发觉得有趣了,看着宁二不停的幻想着,让他捧着一大束花,再打扮打扮,就凭他这张脸,只怕还真有公主的范儿呢。可惜啊,这要是在现代宁二凭着这张脸也能吃饭了,但是在古代,他却只能当个苦逼的小猎人。 宁二也小声的跟着哼唱几句,这种歌他听着新鲜的很,词儿也确实和丑姑说的很应景。 88.意外 大家唱得正带劲, 一群山鸡从他们面前窜过。柱子愣了片刻, 才去摸武器, 就这么一愣神, 山鸡跑远了。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山鸡一闪而过淹没在山林间了。 “哈哈, 叫你们太兴奋, 这下好吧。山鸡跑了。”宁二看着柱子气呼呼的样子, 大笑道。其实别说柱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他和丑姑也一样没反应过来。 柱子不满的板着脸,看着山鸡跑了,心情不太好。 “怕什么,反正前面肯定还会有大把的山鸡。从现在开始, 我们要眼看四方,耳听八方,时刻准备着打山鸡。”丑姑连忙安慰他。 众人又嘻嘻哈哈的出发了,果然没走多远, 就又看到了一群山鸡。这下子, 大家都瞬间安静下来, 柱子出手就弄到了三只。 “有了, 有了。我们有山鸡吃了。”明儿兴奋的大叫着, 捡起山鸡。 这么一路走, 一路打猎,他们的收获还蛮不错, 已经搞了八只山鸡了。 “还是蛮多的嘛, 都给我们准备着啊。”丑姑开心的说。 经过了一冬的冰雪之后, 山鸡们也开始快活的出来寻食,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不过这些山鸡真没有秋末肥,可见冬天它们的日子也过得不好啊。 “今天我们炖鸡汤用两只鸡,大家好好的吃一顿。”丑姑快乐的说。 “恩,呆会儿再去弄点鱼,再煮一锅鱼。”宁二也说。 进入小屋范围,宁二忽然停下来,小声问丑姑,说:“你觉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头。” 丑姑东张西望的看了两遍,也觉察出不对了,一个冬天没来过了,小屋子四周应该一点儿人类活动的痕迹也没有才对。可是,小屋子四周明显的非常干净,象是有人类居住打扫过。而且屋子附近还堆了一大堆草木灰。 “难不成有人住在这里?”丑姑不敢相信的问。 “会不会是你爹?”宁二猜测道。 丑姑摇了摇头,说:“不太可能,如果是他,他干嘛不回家去?一个人呆在这里有什么好的?而且这里离家又不是很远。”家里老婆孩子一堆,吴猎户就算活着也不可能在这里呆一个冬天啊。在家里都很冷,这个地方只会比村子那边更冷,并且样样不齐全,哪里有住在自己家里舒服。再加上家里有娇妻幼子,他也不可能放得下心不管啊。 宁二想了想也赞同丑姑的说法,可是两人又很是好奇什么人会在这里住过? “走啊,你们干什么呢?”明儿忍不住了,叫道。 宁二和丑姑也不再在胡猜,跟着过去了。 打开门,果然屋子里明显有人气,不象好长时间没人来过的样子。地上灰尘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最重要的是,他们当初贮存的一堆菜早就一点儿也不剩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经过了一个冬天,他们贮存的菜居然早就被人吃光了。看着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个人都不敢相信的张大的嘴巴。 “这是怎么回事?果然是有人在这里住过呢。”宁二喃喃自语道。 丑姑连忙跑过去打开了装粮食的坛子,果然是个空的,里面一粒粮食也没有了。其他的,诸如盐啊,酱啊什么的,也都只剩下一个空坛子了。 “哇,太过份了,居然一点儿也没剩下,我们今天自己都没得吃了。”丑姑不满的叫道。他们这趟出门可没有带粮食呢,只带了一些熟食路上充饥。 “姐姐,姐姐,有银子呢。”明儿捡起床铺上的四锭银元宝大叫道。 宁二接过来看了看,说:“一锭五两,总二十两银子。肯定是别人吃了我们的菜和粮食,补偿给我们的。” “这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跑到这里来,还在这里住了不短的时间,把我们存的东西全部吃光光了。”丑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非常肯定的说,因为煮过饭的痕迹非常清楚。只有长期煮饭,才会有这么厚重的烟火味。而且那人离开的时间也不长,时间超过三天,这些味儿早就散了。 “算了,别人给了二十两银子呢。我们已经赚了很多。”宁二笑着劝道。就他们那些菜和粮食,价格再高也值不到二两银子,现在人家可是多给了十倍的价钱呢。 “啊,还有这个啊。”宁二突然又惊喜的叫道。原来,灶前屋梁上居然还吊着两只肥大的猪后座。连腿带臀部,有大块的肉,一块估计都有二十多斤呢。 “这肉还很新鲜,刚刚腌制的,估计就三天的时间。肉的颜色都没有变。”丑姑伸手捏了捏挂着的肉,仔细看了看,十分肯定的说。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明儿有些担心的问。 “不太可能,不然也不会留下银子了。”丑姑说。 “这么说也对,可能是被困在这里呆了一个冬天,雪化了,路好走了。人家就走了。”宁二分析道。 丑姑点了点头,也同意他这种猜测,反正这人肯定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留下肉和银子了。 “这都是给我们的吗?”明儿兴奋的问道。他们只打得到山鸡野兔子,象山猪这样的大猎物还是很稀罕的,更何提还有银子呢。 “肯定是给我们的啊。”宁二肯定的说。别人吃的他们的东西,不仅留下了银子,还留下了谢礼。 “这样也不错啊。要我们自己几时才能存到十两银子啊。”丑姑说。这会儿她也开心起来了。她和宁二一人拿了十两银子,还能一人分一个猪后座。这个收入足够多了,就算他们今年没收入,都不怕了。 “没想到啊,我们的菜没有白白浪费,还给我们赚了大钱。这回真是误打误撞啊。”宁二也感叹的说。他们还以为这些菜算是白种了,没想到放在这里还卖出了钱来。这可比驮到镇上去卖贵太多了。 “这会儿,我也有些怀疑是爹了。”丑姑有些怀疑的问。又是银子又是肉的。 “不太可能,如果他到这里了,肯定会回家去看你们。而且你看这个痕迹,明显是两个人留下的。显然,这个冬天有两个人留在小屋子里过了冬,才会把这些菜和粮食都全吃完了。一个人哪里吃得完这么多菜啊。”宁二分析道。 他们留的粮食有三十多斤呢,再加上这么多菜,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恩,我也只是想想。”丑姑说。其实就算吴猎户真的回来了,她也不会太激动。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有没有这个爹她都无所谓了,甚至有这个爹,她还得缩手缩脚,行事不方便的很呢。 “对了,你看看上次藏的东西还在不在?”宁二提醒丑姑查看一下他爹留在这里的东西。 丑姑伸手去床铺下面,很快就找出了当初的那个小包,里面的东西还是那样放着,显然来人并没有发现这个东西。 宁二暗暗松了口气,他还怕是特意来查吴猎户的人呢。不过既然来人没有发现这个东西,想必与吴猎户没什么关系。不然,说不定来人还会特意去查丑姑一家人。是敌是友就说不清了,他可不希望丑姑家再受到什么打击。 “行啦,不管了。我们先弄点吃的啦。”丑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没有粮食怎么搞?”宁二有些为难的说。 “不怕,我们吃肉。”丑姑恶狠狠的说。一段时间没吃过大肉的,她看着山鸡与野猪肉,满脑子都是要炖大锅的肉吃。 因为没有盐了,丑姑炖鸡时,直接割了一块野猪肉下来,与鸡一起炖,希望这猪肉的咸味能融解到汤里。不然,没盐味的鸡汤估计也没几个人喝得下去。 一块野猪肉再加上两只山鸡足足炖了一大锅,四个人连吃肉带喝汤的,吃得十分香。 “没想到腌野猪肉还能炖鸡。”宁二喝了一口汤,笑道。野猪肉果然腌的比较咸,这锅什么调料也没有加的鸡汤味道还很好呢。 “呵呵,快喝吧。吃饱喝足,好干活。”丑姑被他说的这话弄得差点儿笑喷了。 “还干什么活,吃饱喝足好睡觉才对。”宁二笑道。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奢侈的吃全肉餐了,连他都控制不住的连啃了好几块鸡肉。山鸡虽然这个时候不肥美,汤却很好喝。 两人边吃边互相打趣,一不留神,柱子和明儿已经各自啃了一堆鸡骨头吐在面前了。 “两个小饭桶。”丑姑笑道。两只鸡再加上一块约一斤重的肉,份量已经很足了。但是这两个家伙,居然把肉差点儿吃光了。她和宁二就各吃了几块肉,光在喝汤了。 “你们不能再吃肉了,喝汤吧。把肉给我俩留几块。”宁二边说边快速的伸出筷子,给自己和丑姑连夹了几块肉。他还怕柱子和明儿吃多肉了不消化。 明儿倒是无所谓,他已经吃饱了,柱子留恋的看了一眼肉,抄起自己的大碗开始喝汽。 “咕冬咕冬”的声音响起,一碗汤他一口气就喝光了。然后,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又去锅里盛了一大碗汤。那锅里的汤就只剩下个底了。 “哎,你是不是饿着他了。”丑姑好笑的问宁二。 宁二摸了摸头,说:“哪顿他不是吃的最多啊。就是最近馋肉馋坏了呗。”柱子个子大,而且这个年纪说来也还在长身体,饭量大的吓人,而且他还特别爱吃肉,偏偏这段时间没肉可吃了,每顿菜里能留几块肉炒菜就不错了。 “哎,别说他了,我们也馋肉了。”丑姑心酸的说。不然她也不会一连喝了两碗浓浓的鸡汤,外加上还吃了好几块肉。 “这回我们多弄些山鸡回去,让他满足的吃个够。”宁二苦笑道。就是因为缺少吃的,柱子才会这么馋。 吃饱了,果然睡意就上来了,丑姑连打了两个哈久,一动也不想动了。 宁二连忙说:“我就说吧,吃饱了就要睡了。这些也别收拾了,我们洗漱一下,早点睡吧。” 丑姑点点头,也懒得再干活了。 很快的四个人就倒头睡下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屋外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等他们入睡后,才悄悄的离去了。 89.简单 初春的早上, 外面还十分冷, 但也挡不住憋屈了一冬天的鸟儿。它们已经兴奋的开始叽叽喳喳的出来寻找食物了。 丑姑是在鸟叫声中醒过来的, 有那么一刻, 她居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地了。等看到睡在床边地上的宁二时, 才醒过神来。 少年宁二睡得还很熟, 因为怕冷, 他整个人捂在被子里面, 只露出了一缕黑发留在外面,而不象柱子那样,整张脸和双手都放在被子外面。门缝里的阳光照进来,屋里一片宁静。 丑姑轻手轻脚的起了床, 又往火塘上加了两块柴,把锅坐上去烧水,才悄悄地开了门出去。门打开的瞬间,无孔不入的寒风就涌了进来, 丑姑生生的打了个激凌, 她连忙又快速的关上了门。 寒风一吹进屋来, 宁二整个人就又悄悄的往被子里钻了一下。他其实也已经醒了, 不过是习惯性的懒床, 而且他和丑姑一样, 有点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等他的身体接触到柱子这个人形大暖炉之后,才真正清醒过来。 丑姑走出门来, 看着那些还结着冰的树枝, 被阳光照耀得闪闪发光, 再被风吹得愣愣作响。不禁在说:“哪里象是春天嘛,完全还是一片寒冬的样子。”只不过树枝上,大地上的大部分的雪已经融化了,不见了那满山满眼的白雪。还有些绿意冒了出来。 无论是人,还是山,还是小鸟们都在迫不及待的迎接着春天的到来。 “真是冷啊。”丑姑搓了搓脸,跺了跺脚,在外面开始活动身体。 她一向爱运动,每天都会抽空搞搞锻炼,保证身体永远处在最好的状态。不过现在天气太冷,穿的太厚,不可能象在现代那样能做瑜伽和跳舞,她也只能跑跑步,再做些运动体操而已。 她跳得正带劲,宁二也出来了,好奇的问:“你在做什么?” “锻炼身体啊。”丑姑喘了一口气,回答他。 宁二也跟着伸展了一下手脚,学着她的样子,跳了起来。不过丑姑正好跳到一个动作比较激烈的操,所以宁二才跳了十来个,就喘着气说:“哇,看着容易,做起来怎么这么累人啊。” “是吧,这一节正是锻炼全身的,是很累人的。”丑姑笑道。 不过象宁二这种身体不太好的人,又是第一次做,也确实要少做一些。因此,她又说:“你别这样跳了,你还是慢跑吧。” 宁二点点头,果然慢慢跑起圈来了。 丑姑跳得全身发热,已经微微出汗了才停下来。然后开始做慢性的平复运动。 看着宁二跑步的样子,她记起自己有段时间跟着小区的老人学太极的事情来。那些老人们,有的都年过七十了,因为常年的打太极,身体都极好。象宁二这种体弱的人,练练太极总比跑步要好些。所以,她又开始打太极,好长时间没练过了,有些动作还得慢慢回忆出来。 等她把一套最简单的二十四式太极拳完全演练熟习,宁二也看呆了。 “你这是什么拳法?”宁二好奇的问。 “这叫太极,是养生功。你来跟着我学学,做这个最适合你了。”丑姑笑道。 二十四式太极相当于是太极的入门,动作比较简单,但太极的精髓在于慢,每一个动作都要慢慢的做到位,练的好也没那么容易,所以丑姑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才教会了宁二前面四式。而宁二已经累得喘气了,并且开始出汗了。 “行了,今天先练到这里,不能出大汗,不然着凉生病就不好了。”丑姑说。 宁二点点头,非常感兴趣的问:“你这套拳法倒是很有意思,从哪里学的?” “跟着我爹啊。这是养生的拳法,我以前也是跟着练的玩的。”丑姑撒了个谎,只能把事情都推到吴猎户头上来了。 宁二也不追究,只是闭着眼眼在脑子里回忆着刚才学过的四招,用心的把它们记下来。丑姑也不管他,回屋去先生了火,煮着开水,然后又去水溏边捕鱼。昨天吃了鸡汤,今天大清早的不想再喝鸡汤了,她打算弄点鱼汤吃吃。 刚才她看过了去年过来,明儿和柱子种下的葱和蒜,居然都没有冻死,好好的长着呢,就是长得不高,但却很粗壮,都成了一小块绿色呢。也许是因为这里整个冬天都有人住,这人还照顾过葱蒜。她摘了一大把葱叶和蒜苗出来,等下放进鱼汤里去腥正好不过了。 因为得了野猪肉和十两银子,这里又没了粮食,丑姑和宁二也没打算今天还在这里打猎,只等柱子和明儿醒了捡些柴就打道回家去。 没等丑姑开始打鱼,柱子和明儿就嘻嘻哈哈的跑过来了。 两人一阵风似的往这边跑过来,丑姑笑骂道:“你俩干什么呢?” “我们去打猎。”明儿叫道,两人又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少搞一会儿。我们今天早点回去。等会儿还得带些柴回去。”丑姑忙又叮嘱道。 “好的。”明儿回了她一声,脚步都没停的和柱子离开了。 没一会儿,宁二跟过来了,说:“我跟过去看看。” 丑姑点点头,只顾着手里的几条小鱼,头都没抬的应了一声。她只花了一刻多钟就搞到两三斤鱼,经过一个冬天的整休,水溏里的鱼又很容易捕捞了。 丑姑和昨夜一样,还是割了一块腌野猪肉当盐用,她把肉切成小块先扔进锅里煮着,等肉快煮熟了,才加入鱼,煮了满满一锅汤。 鱼汤煮开了,火塘里的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些红红的余火,丑姑也不再管锅里了,让这余火慢慢炖着鱼汤。 她出去捡柴。烧了一个冬天,她家里的存柴已经很少了。这次出来,肯定得带些柴草回去。去年他们留在小屋子周围的柴草早被别人烧光了,那人留下了银子和肉,却没有帮他们捡柴回来。 所以,他们得自己再花时间去捡柴火。好在附近枯枝多,她没花多久,就捡了两捆柴,这时明儿他们也笑嘻嘻的回来了。 柱子背着两大捆柴,明儿背着猎物,宁二也背了一捆柴,三人收获满满的回来了。 “姐姐,姐姐,我们搞了三只山鸡两只野兔子。”明儿兴奋的告诉丑姑。这些家伙还没有养肥,再加上有了腌猪肉,宁二就没让他们多捕。几个也是捡了一会儿柴就回来了。 “好的。回去吃早饭吧,我都已经煮好了。”丑姑说着也背起自己捡的柴,和他们一起回屋。 把柴火扔在屋门口,丑姑说:“快去洗干净手脸,再回来吃饭。” 说着,她自己直接在桶里舀了水洗了手脸,又把碗里洗好的葱蒜扔进了还在慢炖的鱼汤里,又拿筷子搅了一下,才一碗一碗的盛出来凉着。 天气冷,四碗鱼汤盛放在小桌上,被风一吹,很快就没那么烫了。 宁二一口气喝了半碗汤,才叹道:“丑姑,你这厨艺是越发进长了,连盐都没有,还能把鱼汤炖得这么好喝。”这次炖的鱼汤,十分清爽,但鲜咸可口。奶白色的鱼汤中,再加上一大把的绿色葱蒜点缀在其中,卖相也十分不错。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丑姑自己也喝了半碗汤,才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连盐都没有。不过,我也没想到腌肉炖出来的鱼汤,还别有一翻风味呢。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些葱蒜苗。” “没想到上次柱子和明儿种的葱蒜还长得这么好。下回我们还是多放些盐这里,别的东西可以缺少,盐却万万不能。”宁二赞成的点了点头,仔细的把碗里的鱼刺挑出来。 “就是,粮食我们也得再存一点在这里。下次来,我再带点其他的菜种子过来种,以后再过来,说不定连菜都有得吃了呢。”丑姑也附和的说。要是上次放在这里的粮食多,他们这次过来也不至于自己连饭都没得吃了。光是吃肉喝汤,没主食与蔬菜她也不习惯。 “是的,天气越来越好,我们过来的次数会增加,确实该带多点粮食过来。”宁二也赞成。 两人边吃饭边商量着这些琐碎而必需的小事情,象极了一对小夫妻。明儿和柱子只管埋头大吃,呼啦啦的喝着鱼汤。丑姑把自己碗里盛到的肉块夹到柱子碗里,让他多吃点。 “你自己吃啊。”宁二连忙制止她。 “我不想吃肉了。喝点汤就很好。”丑姑笑着解释。她昨天喝了鸡汤又吃了好几鸡肉,今天倒是不想吃肉了。 宁二这才不反对了,他自己倒是又吃了两块肉,药铺宋东家的医术确实不错,他的胃口好了很多,身体也跟着好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大家又去捡了一些柴火回来。 “差不多了,再多我们也带不回去。”宁二放下手中的柴,招呼大家停下来。 丑姑抬头看了一下,果然周围已经堆起了两个柴堆。 “你们家柴还多吗?”丑姑直起腰来,问道。 “不多了,不过总还可以用个十天半月。”宁二说着又反问她:“你家没柴了吗?” “还能烧个七八天吧。”丑姑答,所以这次她得多弄点柴回去。 她家的柴有大半是被她白天烤火烧掉的,她没有在这么冷的地方长时间生活过,生活习惯很不适应,屋子里白天不烤火的话,真的太冷,她完全无法忍受。 其实其他人也一样,白天也会烧炕,让孩子们在炕上玩,但是丑姑不习惯在睡觉的地方玩。他们家就只能在堂屋里烤着火,把堂屋当成了白日的活动场所。 “那今天的柴都给你家驮回去用吧,我们过个三五天再来一趟。我家的柴还能等到下一次再来弄。”宁二连忙说。 丑姑点点头,麻利的把柴捆成捆,让柱子和宁二往牲口背上绑。两头牲口各驮了四捆柴,总共约四百斤,够他们家烧几天了。 “这些腌猪肉别让其他人看到了。”丑姑说着,又在装猪肉的篓子上面装了些细树枝枯茅草把猪肉遮挡得严严实实。 把柴仔细的捆绑在牲口背上,又把腌猪肉放在篓里下面遮挡好,就高高兴兴的往回走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两个黑衣人悄悄的跟了上来。 90.训练 一路上, 四个人心情都很好, 又唱起了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歌。歌声飞扬, 传得老远, 远远的缀在他们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听到这样的歌词, 笑得快要跌倒地上,却只能强忍着捂着嘴, 笑得一抽一抽的,都快要忍成神经病了。 高个子小声说:“这群孩子, 唱的这词儿太有趣了。”说完他还跟着哼唱了两句。这首歌本来就很简单, 并且歌词也好记, 没一会儿他功夫他倒是学得了两句。 那小个子不忍直视的说:“快打住,快打住,他们唱得有趣好听,你唱就别扭了啊。”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却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哼唱了两句。 高个子自己忍俊不禁的笑道:“可不是,那是孩子, 我们个大老粗哪能和他们比啊。” “你倒还有自知之明啊,不过这群孩子确是有趣的很。”小个子说。 两人小声的评论着前面的宁二和丑姑一行人, 不知不觉的就跟到了村庄附近。 “行了, 我们不能再跟了。知道他们是这里附近的人就成了。”高个子停下来,说。 小个子点点头,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容身, 得等到天黑之后再离开, 他们不能让村民发现自己,引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事情,丑姑和宁二完全不知道。他们心情好的很,得了十两银子的巨款,又有肉吃又带回了柴,还得了些猎物,可谓是满载而归了。明天就可以去镇上把山鸡野兔子卖掉,再买些粮食和盐回来就基本无忧了。 临出门前,丑姑看着明儿和小弟跟着她团团转,突然觉得这个样子不行。两个弟弟太过于依靠她了,以后长大了如果还这样就麻烦大了。她希望两个弟弟性子都要果断独立一起,以后要能撑得起自己的家,太软弱无主力的人,她可不喜欢。 所以,丑姑自己不去了,说:“明儿,你骑着驴子带了山鸡出去找宁二和柱子一同上集镇。我不去了。”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起,要锻炼明儿了。以后她年纪越大,越发不能再跟着宁二天天往集镇上跑了,怕惹人闲话。进山打猎倒还无所谓,毕竟没外人知道。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山里的活动。 再加上她现在活儿也多,她决定早些育菜苗与瓜苗出来。 “姐姐,我一个人去?”明儿不敢相信的问道。他还没脱离过丑姑自己行动过。 “是啊,你去路口等宁二和柱子跟着他们就行了。”丑姑十分轻描淡写的说,就好象这事儿已经干了不少回了。明儿这个年纪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算小了。村里象明儿这样大的孩子,平时也干不少活呢。 “可是,我都没……”明儿有些害怕,想说自己没一个人出去过,但丑姑却没等他话说完,就又说:“你怕吗?一个人不敢去?也没多远啊?” 她这激将法果然起效了,明儿立马说:“哪个说我怕了。我只是没一个去过。” “现在不是让你一个去吗?快去吧。明候不早了,免得他们等你等急了。”丑姑笑道。 “可是……”明儿还想说什么,丑姑又打断了他说:“快点走吧。就带这么点儿东西,怕什么呢。还有宁二和柱子呢。有什么事问宁二就行了。” 明儿几乎是被她赶着的,出了村子里,明儿也平静下来了,反倒有种新奇感。毕竟是第一次自己出门,心里的兴奋感慢慢抵消了害怕。没走多久,就遇上了宁二和柱子。 “你姐今天不来吗?”宁二见只有他一个,有些惊讶的问。昨天丑姑也没说今天不过来。 “恩,她说有好多活要干,得准备育菜苗了。”明儿答。见到宁二和柱子,他就放心了。原本的一丝丝害怕立马烟消云散了。 宁二听了他的解释,稍想了片刻就明白了丑姑的意思。她这是要训练明儿呢,好让明儿能早点当家作主。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很多事情并不方便出头。 “走吧。她有没有交待要买些什么回去?”宁二又问。他还以为丑姑会交待点话带给他,毕竟明儿是第一回单独出门,并且他们也是今年的第一次出门。 “她说有什么事问你就好了。”明儿老实的回答道。 宁二愣了片刻,心里突然有股子奇特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这什么回事,这种感觉以前并没有出现过。但又是酸涩又是满足,简直是令心都跟着酥麻了一下。 三个人骑着牲口,走得并不快,山路崎岖不平又滑湿,牲口也不敢放开蹄子跑。 等他们到集镇上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宁二带着八只山鸡与两只野兔子,与柱子和明儿直奔药铺。 药铺的宁东家看着山鸡笑道:“你们也真是赶得早啊,都等不及让它们长肥一点了。”他要五只山鸡。因为这次的山鸡真的不肥,肉少。 宁二不好意思的说:“没办法啊,一个冬天了,我们两家的粮食早吃光了,再不来换点钱,就得饿肚子了。这鸡不象往常那么肥,价格也算便宜一点。” 宋东家听了他的解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关心的说:“冬天难熬吧?” “是啊。我们就指着这些山鸡野兔子过日子,到了冬天又不能进山,可不是只能熬着。不过总算没有饿太多肚子。”宁二笑道。 “丑姑又没来?她很忙啊?”宋东家又问。 “是很忙,马上要春播了,她的活儿多着呢。家里就她一个劳动力,只能提早慢慢干。”宁二叹了一口气,说。他打算明天去丑姑家,和柱子两人帮丑姑挖地干些体力活。 宋东家这下子更不好意思了,给宁二把过脉之后,笑道:“调理的不错了,不过到了冬天,还得再继续吃几个月的药。这段时间倒是不用了。” 宁二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不甘心的说:“我还没好吗?” “你想大好,哪有这么容易。经过这个冬天的调整,不过是让你的身体外表强壮了些,内里的根子可得慢慢调理,才行。”宋东家严肃的说。 其实如果宁二有银子,能随便用些珍贵的药材,至多还得三个月,他就有把握让宁二好得七七八八了。不会象现在这样,宁二的身体好似强壮了,其实呢,内里的还很薄,想完全调整过来,可不容易。而且这样慢慢调也有好处,就是能让身体慢慢吸收药物,对宁二更加有好处呢。 宁二沉思良久,才苦笑着说:“那我这身子,还得调养多久?还是说,根本就养不好了。” 宋东家脸上露出了薄怒,说:“你怎的这么多心事,谁说你身子养不好了。不过是艰难了些,而且你又没银子,我不好下方子。得慢慢来啊。” 宁二这才松了口气,又追问:“那还得吃多久的药,养几年?” “总得吃三个冬天的药。”宋东家答。 “那就好。”宁二点点头,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吃三个冬天的药能把身体治好,也划算。而且他还可以丛现在开始攒钱,把冬天的药钱存出来。 “你别想得太多。你这身子,就是要该吃就吃该歇就歇,放开胸怀,别担心这操心那的。小小年纪,哪还这么多的烦心事。”宋东家又叮嘱了几句。 宁二连连点头,道了谢,带着剩下的山鸡和野兔子去小酒馆。 小酒馆的东家见到他们也很开心,几个人热热闹闹的打了招呼,小酒馆把剩下的山鸡和野兔子全要了,说:“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些野味儿了,这次我就全要了。就是太瘦了些。” “是的,这次的算便宜一些。多谢您关照了。”宁二连忙说。 卖掉了山鸡和野兔子得了三百个钱。宁二直接去买了四十斤粮食,这时候的粮食明显比秋收时要贵了,涨了价,五个钱一斤了。剩下的钱又去买了六斤盐,就只剩下十个钱了,再直接买了五个馒头。三个人一人分了一个吃掉。剩下的两个,宁二让明儿带回家去丑姑他们吃。 因为没在集镇上耽搁什么时间,他们回家得稍微早了点。 见到明儿一个人带着一些粮食回家,村子里的人都十分羡慕。更有不少人拦着他问东问西的。明儿一率不答,匆匆的回家了。 “哎,还是他们家好啊。进趟山就能去换这么多粮食回来。”二十斤粮食再加上三斤盐,装了大半篓子呢,足以令饿肚子的众人羡慕又嫉妒。 也有人说:“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这也是赚的血汗钱,这个时候让你进山,你敢去吗?” “就是,这时候山里雪都没化完,冷得死人。而且刚开春,山林里的猛兽都出来寻食了,搞个不好就得丢命呢。” “那还说个什么劲啊。”小猫子爹嘲笑道,弄得那些人脸红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小猫子家可以说是村子里唯一户比往年日子过得好的一户人家了。他们家去年的收入因为丑姑,多了不止两倍,不仅手头存了银子,还买了五十斤粮食回来,并且还给家人添了一件新衣裳。所以,他们家的冬天过得不错,一家人没有缺衣少食。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拿了不少菜出来分给村子里那些缺少菜吃的人家,甚至还拿了十斤粮食出来,接济了两户最穷的人家,可谓在是村子里翻了身。所以,他格外感谢丑姑。现在大河叔走起路来,腰杆子都直了,也敢在村子里说话了。 91.稀罕 虽然还春寒料峭, 留在家里的丑姑却带着小弟在后园子里干活, 她得先翻翻地, 打算早早把菜苗育出来, 希望能赶早去卖点钱,而且自己也能吃个抢鲜货。再不吃点新鲜菜, 她都觉得要受不了了。 因为天气还冷,不能在地里直接种, 她干脆去挖了些土回来,捡了几个不要的容器装上泥土, 把种子撒上, 直接放进屋里来保温。希望能让这些种子早点发芽。忙活了一天, 也没干出多少活来。主要是地还很硬,翻地挖土的活很费劲。 明儿回来后,丑姑仔细问了他今天的行动。 明儿一一交待了猎物在哪个地方卖了多少钱,然后又买了什么东西,数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一点儿也不含糊。 丑姑听得连连点头, 她就知道派明儿出来不会有错。况且宁二也是个稳妥人。这个弟弟也得慢慢锻炼出来了。 “还有什么事吗?”听完这些之后,丑姑又问。 “宋东家说他还得吃几个冬天的药呢。”明儿想了想, 才记起一件大事情。 “他的身体看上去好了很多啊。宋东家是怎么说的, 你说清楚点。”丑姑担忧的问。 明儿却摇了摇头,只记得有这件事, 具体的他还说不清楚。 “他们明天来, 帮你种菜。”明儿说。 丑姑也不追问了, 等明天直接问宁二,自然就清楚了。 “出去了一趟换得的钱,一个也不剩了。”丑姑拿着明儿带回来的两个馒头,突然就觉得这钱可真是不经花啊,十两银子的存款也不算个事了。 “是啊。”明儿点点头,他看着宁二花的钱,并且宁二为了让他记得更清楚还每一项都给他讲的非常清楚呢。 小弟盯着馒头直咽口水,丑姑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早知道就该让明儿带十个钱去,再买五个馒头回来。也不至于让柱子只吃了一个,并且还一个也没有带回去给阿爷吃。 看着小弟的馋样,丑姑直接把馒头掰成两半,放在灶口的火上烤,烤得焦黄了,给了小弟一半,又让明儿拿了一半给他们的娘。他们家已经有段时间没吃过馒头了。小弟拿着半个馒头,顾不上烫,就滋滋的吃了起来。没多大一会儿,半个馒头就落肚了。 剩下的一个馒头,丑姑本来准备放到明天早上吃的,见小弟明显没吃好的样子,干脆又象刚才那样分成两半烤了,给小弟一半,剩下的一半她又分成了两半和明儿两人分吃了。 小弟吃完这半个馒头,总算满足了,丑姑问:“饱了吧?” 他却连连摇头,说:“没饱。”说着还挺了挺肚子,示意丑姑看,真的没有凸出来。 丑姑失笑,摸了摸他的肚子,笑骂道:“你这个小肚子可真是个无底洞,一个馒头下肚了,还没饱。” “还能再吃一个。”小弟一本正经的说。 “馒头没了,你去玩会儿,我煮好饭了再来吃。”丑姑笑着把他赶走了。 今天买了粮食回来,她也不用省着了,很干脆煮了一顿干饭,又从坛子里抓了一颗酸白菜出来,切了一大块腌肉炖了一大锅酸菜。这顿饭算是丰盛的,一家人吃了个饱足。 第二天一大早,宁二和柱子就过来。 “这么早。你们吃过早饭了吗?”丑姑惊讶的问。 “吃过了,早点来给你帮忙,不是要翻地吗?”宁二说。 丑姑点点头,又问:“怎么说你要吃几年的药?” 宁二笑了笑,说:“宋东家说我得好好养养,每年冬天都得吃药,起码得吃三年呢。不过他也说,我身体变好了些。不用太担心。” “这就好,冬天再吃吧。”丑姑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她带了宁二和柱子去不远处的小山上,准备挖几筐子泥土回来。 “要土干什么?”宁二不解的问。 “育菜种啊。我看这个泥巴比我家菜园里的还肥呢。”丑姑笑道。她昨天才挖了一筐子,还把她快累死了。希望今天有柱子和宁二帮助,能多挖点。 柱子只管干活,指到哪儿打到哪儿,丑姑给他选了块,让他挖泥巴,交待宁二在把挖出来的泥装进筐子前,还得把泥巴里的草根捡干净。宁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她自己和明儿选了旁边的另一块地。 宁二见她挖得很艰难的样子,说:“不如换块地方吧。” “地还很硬,而且这个地方土也薄,难得找到这样的肥土。”丑姑说。 她选的这块地还是靠着水边的,野草丰盛的地方,别的地方太多的地方都是石头,哪里有这个地方土肥啊。 “哦。”宁二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跟着她忙活着,泥巴里的草根白白嫩嫩的,他捡了几根起来,好奇的问:“这个草根可以吃吧?” 丑姑一时愣住了,盯着草根看了几眼,却又猛然笑道:“能吃能吃,这是茅草根,也是一味中草药啊。” “能卖钱吗?”宁二眼睛一亮,急切的问道。 “能卖吧,但估计卖不了几个钱。而且还得晒干。”丑姑说。 宁二捡了几根,拿到水里洗干净后,放进嘴里嚼了下,说:“有点甜味,吃是能吃,但不太好吃。” 柱子见宁二吃,自己也捡了几根洗干净了,全放进嘴里大嚼起来,嚼了几下,就“呸”的一声吐了出来,说:“不好吃。”他不过是嚼了一下草根的甜味儿,剩下的都是渣渣了,只能吐出来。 挖了快两个时辰,把众人都累得不行,才搞了两挑子泥土回来了,草根倒是捡了四五斤。全部洗干净了,晒在丑姑家的院子里。 宁二自己也放弃了这个赚钱的路子,说:“挖这个太累人了,要是不值钱就不搞了。” 接着大家又把泥巴分装在几个小容器里,然后分门别类的撒上了菜种。 “干嘛要这么麻烦?”宁二不解的问。 “天气还太冷了,直接种在菜园子里可能不会长。这样做是想让它们早点发芽长出苗来了。等天暖和了,就可以移植载在菜园子里了。”丑姑解释道。 宁二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的说:“这样就象暖棚似的。” “对了,我把这些放在屋里,屋里烧了火温度比外面高,就跟暖棚差不多了。”丑姑笑道。 宁二跟着她忙活完,把该种的菜都种上了,才休息。 丑姑又说:“我种的多,等苗长出来了,你就可以拿些回去栽上了。” “好的,多谢你。对了,我们后天再进山吧。得去打些柴回来了。”宁二说。 丑姑点点头,不止是要打柴,能多弄点山鸡野兔子也行了,既然好卖,肯定得趁着抢手,多换点钱存着。别的不说,多买点粮食放在家里也心安啊。等到秋收,还有好久呢。现在粮食都涨价了,只怕再过一段时间还得涨价呢。 “今天在我家吃饭了再回去。我弄点好吃的给你们尝尝。”丑姑神神密密的跑到菜园子里,打开了自己冬天弄的韭黄。揭开厚厚的草围子,再打开黑布,最后揭开筐子,里面的韭菜果然变成了黄色,而且明显比旁边的韭菜要长得高出一大截呢,都有筷子长了。 可见用厚草围子也起了保暖的作用,它们生长的速度要明显比过了旁边的韭菜。虽然比不过现代的韭黄长得那么漂亮,但也一样鲜嫩欲滴,嫩黄色的,非常吸引人。 她直接割了两大把韭黄回来。 宁二盯着她手中之物,分辨了好一会儿,都认不出来是什么,但他知道这肯定是一样新鲜的蔬菜,简直是太诱人了。 “不认识吧?”丑姑自得的笑道。 “是什么,好吃吗?看上去就好吃,好嫩啊。”宁二连忙问。 丑姑拿了两根给他,说:“你仔细闻闻。” 宁二闻了闻,又细细看了一遍,才有点犹豫的说:“好象有点韭菜味儿。” “对了,就是韭菜。”丑姑大笑道。她就知道宁二的鼻子很灵敏。 “真的是韭菜,怎么不是绿色的,而是嫩黄色的?”宁二好奇的问。 “嘿嘿,这可是个秘密哦。今天我炒这个给你尝尝,我准备弄这个东西去卖。”丑姑卖了个关子,嘻嘻笑道。 “好啊,好啊。”宁二兴奋极了,就恨不得立马能吃上这个韭菜呢。 “这个叫韭黄,比韭菜更加嫩一些,而且没韭菜的味儿重。”丑姑又说。 “韭黄,这个名字很好。”宁二念了两遍,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贴切,而且也好记。 丑姑笑了笑,去煮饭了。 这已经是晚饭,大家又干了一天体力活,她煮了干饭,然后和昨晚一样炖了一大锅咸肉酸菜,只不过今天的咸肉和酸菜份量又增加了两倍。然后重头戏就是炒韭黄了,家里正好还有四个鸡蛋没舍得吃。她弄了个韭黄炒蛋。 炒鸡蛋的香味,瞬间让整个屋子就香了起来。 柱子连连吧啦着嘴巴,流起了口水,就连宁二都忍不住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开饭啦。”丑姑大叫一声,众人全部涌到灶房来了。他们家一向就在灶房的小桌上吃饭,就算多了宁二和柱子也一样,灶房其实面积不小,不算拥挤。 桌上就摆了三个菜,一大钵子的咸肉炖酸菜,大片的肉浮在汤面上,柱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另一大盘子韭黄炒鸡蛋,再加上了一道辣椒酱萝卜条。 丑姑把三道菜都分了一些出来,装进小碗里,又盛了一碗饭,让明儿给他们的娘送过去。 接着,她又给宁二和柱子各盛了一碗炖酸菜,说:“趁热喝吧。” 宁二接过酸菜汤,笑道:“我就不客气,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丑姑点头,又给她自己和明儿小弟三人各装了一碗,大家围坐在小桌上,呼啦啦的喝了起来。柱子的一碗里面,肉片格外多,他满意的嚼着肉片,大口喝着酸菜汤,直呼:“好好七哦。” “是吧,我姐姐弄的炖酸菜很好吃的。”明儿自豪的大声说。 “你这个炖酸菜,比我家炖的好吃,你怎么弄的?”宁二边吃边讨教厨艺。酸菜腌咸肉两家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但炖出来的味道怎么就差那么远了呢。 丑姑笑着给他讲了自己是如何炖这个菜的,宁二边听边点头,一一记下来了,觉得明天在家休息就试做这道菜。 吃了一碗酸菜汤,众人才盛了饭,开始品尝韭黄炒鸡蛋。 “怎么样?味道好吗?”丑姑在宁二吃了两口韭黄炒蛋之后,才问。她自己也试过了味儿,觉得比起现代吃的韭黄炒蛋味道更香一点。现代的韭黄太嫩了,感觉吃在嘴里有股子水味儿。韭菜的香味反而不见了。 “很嫩,很香。真的很好吃,而且确实也比韭菜的味道轻淡了些。对于不爱韭菜味的人,只怕更喜欢韭黄。”宁二评价道。 “恩。我也这样觉得。其实韭菜不仅可以炒蛋,还可以炒肉。如果放些芝麻油,还可凉拌来吃。都非常美味。”丑姑说。对于她自己来说,最爱的还是炒蛋。 “现在没有新鲜蔬菜,韭黄肯定好卖,你弄的多吗?”宁二问。 “不多,只怕就五六斤吧。”丑姑遗憾的说。 她也是抱着试的态度,弄了一些。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下次她就可以多弄些了。 这个技术只要不泄露出去,韭黄可以一年卖到头,月月都有得卖呢。只是,她家的菜园子想要保护得不让别人看到,也是个难题,特别是当人人都知道她卖的韭黄之后,肯定会有人打主意。所以这个生意,她也做不长久。 所以,她当即把宁二带到菜园子里去,指着那些草堆子罩着的韭黄说:“这个其实很简单,你明天在家就可以弄了。把韭菜割了,只剩下一点桩子,再罩好,差不多一个月就成了。天气热后,只怕半个月就可以了。” 说着她又细细的给宁二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说:“我们先赚几次再说。” 宁二很明白她的意思,也遗憾的说:“确实很简单,我们不可能一直自己种,迟早晚要让村子里其他人学。” “是啊。现在无论想个什么赚钱的法子,都不能长长久久的赚钱。”丑姑烦燥的说。这要是有知识产权法就好了,或者让大家交技术加盟费也行啊。 但是这两样在这个地方都行不通,想要独占,就只能足够强大,强大的到大家都不敢眼红才行。否则还是乖乖的让大家都跟着一起种,有钱大家一起赚,才安全。 “对了,可以种在院子里啊,象今天育菜种一样。我们就可以多赚几次钱了。”宁二提议。 “这也不过是能多搞一两次而已。种在院子里不方便,也不可能弄那么多的泥回来。你家院子大,倒是可以多弄些。”丑姑说。 “行,我明天就搞。后天我们一起进山,现在看来还只有打猎才是最好的。”宁二好笑的说。 打猎是因为大家都没有这个能力,只能看着他们进山,但种什么,他们就真的不占优势了,别人很容易就学会,并且如果你不教大家,也很容易被一村子的人敌视,有些得不偿失。所以,他和丑姑都决定自己先赚一笔后,就把韭黄的种植方法教给村里人了。 92.鲜嫩 第二次进山, 明显的气温变高了点。原先的霜冻减少了很多, 地上的绿色也更加浓了。当然了, 林子里的动物也更加活跃了。所以, 他们弄到的山鸡野兔子就更加多了,并且也稍微肥了些。 这次来, 他们不仅各带了五斤粮食,还各带了一斤多盐, 并且丑姑还多带了一小坛子的酱与一小坛子的咸菜,再加上一些菜种子过来。她打算在这边也先种一些菜, 以后过来就有新鲜菜吃了。 “看来再过个十天半月, 大山就会都绿了, 日子也会好过起来。”宁二开心的说。他看着还没到小屋就已经弄到的五只山鸡,心情大好。 “那是,只要再弄到五百个钱,一家买上五十斤粮食,我们这两三个月的嚼用基本就够了。”丑姑飞快的在心里算了一下,对前面的日子也很有信心了。 春天来了, 最多一个月后,野菜就很多了。到时候, 多挖些野菜吃, 不仅能改善缺少新鲜蔬菜的生活,粮食的消耗也会减少些。而且猎物多了, 他们平常要吃的肉食也足够了。 “其实算起来, 弄五个百钱也不是难事。卖十只山鸡, 十只野兔子,就超过这个数了。”宁二也算了一下,笑道。 “可不是,十只山鸡十只兔子,一点儿也不多啊。今天明天就可以搞够数吧。”丑姑信心满满的说。 “恩,确实很容易。我们只要来三四趟,赚够一两银子就可以了。”宁二也笑起来了。这么一想,日子可真是有盼头了。 一路上,柱子和明儿打猎,丑姑和宁二也没闲着,他们会把一些粗壮的树枝捡到一起捆起来堆在路边,等回来时就可以顺便带回家了。这次出来的目的,不止是要打猎,打柴也是一个重要目的。 两家的存柴都不多了,得趁着现在还没到春耕时,有时间进山,先把柴存足。不然,农忙起来,没时间打柴草,柴不够烧就麻烦了。 就和他们所想的一样,这次进山,收获非常好。山鸡野兔子,他们就各带回了十八只。还带了四百多斤柴,外加还打了半桶约十斤重的鲜鱼。 “选些毛色漂亮,肥些山鸡野兔子去卖,剩下的我们留着自己吃。明天一起上集市去,把鱼也带去卖掉,我还得把韭黄带去卖。”丑姑说。 “行啊。明天早点出门吧。要卖的东西多,恐怕要在集市上多呆些时间。”宁二说。 丑姑点点头,依旧是把大部分的猎物给宁二带走了,她自己只带了五只山鸡,四只野兔子回家了。送了一只最瘦小的山鸡给小猫子,感谢他照顾小弟。 “多谢了。”小猫子拿了山鸡非常开心的回家去了。 虽然他很羡慕丑姑他们进一趟山,就能弄到几只山鸡和野兔子,但是他也知道,丑姑不会带他进山,因为丑姑都是跟着宁二去的。宁二这个人,在他的心中,仍至整个姜吴村人的心中,都很强大,他们不由自主的对宁二有股敬畏之心。其实宁家村的人,对宁二也会有这种感觉,所以,宁二目前来说,地位还是很超群的。 丑姑又收拾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子,留给自己家吃。剩下的各三只是要拿去卖的。宁二家也一样会留一些自己吃,他们说好了,只带十只山鸡和十只野兔子出去卖。怕太多了,卖不掉。而且一次得太多的钱,也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丑姑割好了韭黄,分成了约半斤重的小把,都拿草捆好了,她打算一把一把的卖,不讲称重。稀罕物嘛,价格肯定要订得高,买得起的人少,分成小把就更加好卖一些,并且别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还不会做,也得先少买一点回去试过了才知道好不好吃,合不合味口。 总共也才得五六斤韭黄,被她分成了二十一把。她还留了一点儿,自己家和宁二各可以吃一顿。 大清早的,丑姑姐弟三人骑着驴子,带着猎物匆匆出村了。 路上自然遇上了村子的不少人,大家都羡慕的看着他们,也有人想知道她篓子里装的是什么,丑姑也不怕别人看,大大方方的展示了自己的猎物,和半桶鲜鱼。至于韭黄,她早就藏得严严实实了。 “你的韭黄可以取个别致点的名字。”宁二提议,因为韭黄别人一听就知道也韭菜有关,显得不稀奇了。 “你帮着想想吧,叫什么好名字?”丑姑问。让她取名,她还真不在行。 “金针菜,怎么样?”宁二想了想,说出了自己想的名字。 丑姑念了两遍,觉得也还行,确实比韭黄要好听,并且还觉得高大上了些。 “就叫金针菜吧。我分成了小把,打算卖二十个钱一把。”丑姑说。 “一把有多少?”宁二问。 “大约半斤,正好够炒一盘菜。”丑姑答。 “二十个钱,有点小贵,不知道好不好卖啊。”宁二有些担心的说。 “不怕的,总共就二十一把,我还打算给宋东家与大婶子小酒馆各留一把,只要能卖出十几把就行了。卖不掉的我们带回去自己吃也行。反正这会儿,我自己都欠菜吃呢。”丑姑却非常有信心的说。就算只卖掉十把,得二个百钱,她也满足了。 “你要能这样想就行了。”宁二笑道。他也担心卖不掉,丑姑心急。既然丑姑并不在意,贵点就贵点,正好更显得此菜的精贵也不易。 果然,她的韭黄一上市就令人惊讶不已了。好多人围着她的小摊子,纷纷指点着这种嫩黄色的象草一样的菜,个个都好奇不已。 “新鲜上市的金针菜啊,二十个钱一把,很好吃的,又嫩又香啊。”丑姑笑着给大家介绍。 “二十个钱,就这么一点儿,太贵了吧。”好几个人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的说。 “你们在满市场上找找,也就我一家有新鲜的菜卖吧,二十个钱虽然多,但是我这金针菜得来也不易啊,物有所值嘛。”丑姑乐呵呵的说,一点儿也不在意别人的态度。 “可不是,所谓物以稀为贵啊。二十个钱,买去尝个鲜吧。这金针菜得来不易,这一茬总共就这么点儿,下回想吃还得等到一个多月之后呢。”宁二对着一位衣着明显要高级一点的大婶说。 那大婶一听,就这么少,不仅明天没得卖了,还要再等个把月才能再有,立马动心了,只是她又担心金针菜不好吃,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连其做法都不清楚呢。 “这个很简单的,可以和肉一起炒了吃,也可以炒鸡蛋吃。金针菜很嫩,如果爱吃素的,稍微炒一下就行了。”丑姑连忙说。 听了丑姑的话,果然有人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位有钱大爷要了一把,说要拿回去炒鸡蛋吃,很爽快的掏了二十个钱给她。二十个钱,价格相当贵,但是这时节没什么新鲜蔬菜,放眼整个市场,就她家的摊子前围的人最多,就是因为只有这种嫩黄色的菜,最新鲜最吸引人。 这位客人带着金针菜走了,没多大一会儿,那位以前大手笔买过丑姑菜的人飞奔过来了,直接要了四把金针菜。还乐呵呵的说:“好久没见过新鲜菜了,你们有这个新鲜货,怎的不早点来卖。” “这位大叔,您可不知道,这金针菜很难种,这回好不容易才种了这么点儿。下回要吃,可得等个把月后呢。”丑姑连忙解释道。 “啥,这几天不会再来卖了?” “是啊。就这么点儿,全带来了。”丑姑笑道。 “哎,难怪贵了。果然是个稀罕物。”这位大叔感叹道。他又要了三只山鸡,两只野兔子,连着半桶鲜鱼全带走了。 在他的带动下,金针菜的销量立马变好了。而且满街市都开始传,金针菜这个稀罕物了。 这不,丑姑的摊子前人是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买金针菜的,看金针菜的。可把别的小摊小贩差点儿羡慕死。 在金针菜的带动下,山鸡野兔子也跟着销量变好。你要一只,他要两只的,卖的非常好。没多大一会儿,就卖掉了二十把韭黄,还剩下的最后一把,她直接收起来了。她准备拿去送给宋东家。 大婶子来的迟,只抢到了一把金针菜,连鲜鱼也没了,还一个劲的问丑姑,“明儿还来吗?” “不了,再过五天要是不下雨就来。”丑姑答。 “哎哟,那么久啊。下次给我弄几斤鱼来。把你家菜园子里的新鲜葱蒜苗,给我弄几把过来。”大婶子交待道。 “好咧。不过鲜鱼没有大的,只有小鱼。”丑姑说。 “二三两重都行,如果能弄到半斤以上的鲫鱼就更好了。”大婶子说。 丑姑点点头,开始收摊了,只剩下两只山鸡与三只野兔子了,金针菜没了,看稀奇的人也都散了。她的摊位跟前,立马冷淡下来了,她也不想再为五只猎物浪费时间了。 宁二去交了二十三个钱的税回来,说:“那收钱的人,都认识我们了,越收越多了。” 其实二十三个钱也不算多,主要是因为他们卖的东西贵,得的钱多。不过不止他为二十三个钱心疼,丑姑也心疼的很。这都可以买十几个馒头了。 “这几只不卖了。我们去找个铺子换点粮食,看行不行。不行的话,再到药铺和小酒馆去问问吧。”丑姑说。 宁二点头,帮着她收拾东西。 在一家粮铺里,丑姑拿了二百个钱出来,买了四十斤粮食,又用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子换了十一斤粮食,价格有点便宜,但是她和宁二都觉得划算。因为他们本身就要买粮食。而且粮铺的东家还并不乐意换,不过是看在他们刚买了粮的份上。 还说:“下回再来找我家买粮食啊。” “那是,您好说话,我们下次再光顾。”丑姑笑道。要是他不肯换粮食,丑姑是打算去别家买粮食的。所以,只在这家买了四十斤。 剩下的一只山鸡两只野兔子,他们也没再换了,直接去找了宋东家,却见到正好有人送了几只鸡过来。丑姑没好意思把山鸡和野兔子拿出来,直接放在外面,只拿了金针菜进来。 “哟,好久不见了。丑姑。”宋东家见到她,还先乐哈哈的打了招呼。 “您好啊。”丑姑连忙说。 “你拿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宋东家问。 “这个金针菜,还剩下最后一把,送给您尝个鲜。” “哟,这是什么菜,以前还没见过呢。”宋东家接过韭黄,很是惊讶的观赏起来。 “这个叫金针菜,可以炒鸡蛋也可以炒肉,很嫩很好吃。”丑姑连忙解释道。 宋东家把韭黄凑到鼻子跟羊仔细闻了闻,说:“这个有点韭菜味啊。” “恩,您这鼻真灵,确实和韭菜相似。不过,金针菜比韭菜更加嫩,也没有韭菜的味道重,好吃着呢。”丑姑笑道。 丑姑和宁二与宋东家闲聊了一小会儿,正好有人来找宋东家谈事情,两人连忙告辞了。 “哎,去小酒馆吧。”宁二说。 “恩,早知道该给小酒馆也留一把金针菜的。”丑姑有些后悔的说。 “下次再带也行啊。”宁二劝道。 小酒馆的东家,见到丑姑也和宋东家一个样,很高兴的丑姑打招呼。 他收下了剩下的一只山鸡与两只野兔子,说:“下次过来,给我带点新鲜菜吧。不拘什么都行,天天咸菜头,白菜萝卜都把人吃腻了。” 丑姑笑了笑,才不好意思的说:“这时候,确实没什么新鲜菜,下次过来给您带点韭菜,行不?”说实话,这会儿叫她上哪儿去找新鲜菜啊,菜园子里除了韭菜,葱,蒜之外,再找不出其他的菜了。 “也行啊。就是葱蒜苗有,也帮我带一把来吧。炒个鸡蛋也好,剁点肉包个饺子也行。总好过天天啃咸菜头。”东家笑道。 丑姑连连点头,收了钱飞快的走了。 出了门走了丈把远,她才拍了拍胸说:“哎哟,是说要给他留一把金针菜的。” 宁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收下他们剩下的最后一点猎物,其实多半是看在交情的份上。并不是一定要买。 接下来,他们又去买了四十斤粮食。然后,去买了二十个馒头就回家了。 “今天收获真不错了。”丑姑心满意足的说。光是韭黄就买了四百个钱,都够他家吃两个月的粮食了。 “恩,确实不错。”宁二也笑道。十只山鸡与十只野兔子全部卖光了,除了换粮的各一只之外,还净得了七百六十个钱,半桶鲜鱼还得了五十个钱,交税花了二十三个钱。他们还剩下七百多个钱,买粮食只花了四百个钱,也就是说他们还剩下三百多个钱。两家平分了。韭黄的四百个钱,他肯定不会要,直接先给丑姑了。 所以,这一趟出来,两家不仅带回了几十斤粮食,还节余了钱。特别是丑姑一下子就存下了半两多银子呢。 “哎哟,要是次次有今天这样的收入就好了。”丑姑说着,眉开眼笑的数着手中的钱。 宁二好笑的说:“别想的那么美了,要真是这样,咱们很快就会成财主了。” “也是,就算不象现在可以余这么多钱,只要次次来都能换得到一个月吃的粮食,再略有余积,我也满足了。”丑姑想了想,说。 “希望吧。”宁二没再泼冷水。 因为依去年的经验,时间再长一点,山鸡野兔子就不好卖了。毕竟今年还是个新鲜味儿,多卖两次就会象去年那样卖不动了。到时候,弄得再多的猎物,卖不出去,也只能自己吃。 93.实验 “我们明天去打柴, 这次不进山了, 直接就在附近, 一天能跑个来回。先把柴存足了, 再进山打猎。”丑姑对宁二说。 宁二点点头,刚卖了一大批猎物, 确实要隔段时间再去了。去的太频繁,卖的东西太多, 就不值钱了。 “就这样,我们明天早点过来。” 回到家后, 丑姑急急忙忙的去处理菜园的韭菜和葱蒜, 都得让它们长快点, 好过几天再带去集市上,小酒馆,和大婶子都要呢。为了让它们长快点,她能想到的办法,就只能给它们升高温度。温度高,菜长得就更加快。 丑姑和明儿两人忙活着搭了个极简单的低矮小棚子, 在里面烧了两个柴堆,以保证棚子里温度升高, 让韭菜长得快点。棚子虽然很小, 但烧一夜,用掉的柴也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上, 两家人都带了馒头就出门去打柴了。丑姑因为晚上起来两次去给棚子里的菜加柴, 早起精神不太好, 没走多远就连打了几个哈欠。 “你怎么啦,没睡好?”宁二有些担心的问。 “昨夜起来两次,确实有些没睡好。”丑姑说着,擦了擦因打哈欠而流出来的眼泪。 宁二还只当她是起夜方便而已,根本就没想到丑姑已经提前实施了暖棚的计划。不过,丑姑对自己这个行动的结果,也有些怀疑。 因为她搭的棚子太过简陋,而且有各种不足,保暖效果不算好。所以,她没有把所有的韭菜和葱蒜苗都封在暖棚里。还留了部分在外面,也没有告诉宁二。她是打算自己先做个实验,看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 他们直接往桔子林这一块儿来打柴。这个地方离家比较近,而且一个冬天的大风,也刮落了一地的枯树枝。几个人边走边随手把见到的柴捡到一起。 去年被村民们祸害了的桔子林,完全没有恢复生机,也不知道是要过段时间呢,还是真的已经被弄死了。 “哎,也不知道这些树还会不会活过来,今年还会不会开花结果?”丑姑感叹道。要真是全死了,就损失大了。 “幸好我们还有一块桔子树。”宁二也心疼的说。 本来这么大一块桔子林,两条村子的人,光是自己吃,完全够了,而且拿出去卖,家家户户多少也能换回百八十个钱。说起来,这是两条村子的福气,完全是上天给他们的一笔意外之财。但是他们却不珍惜,连树都给弄伤了一大半,完全只顾眼前,根本就没顾过持续性获利。 “那块地,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呢。今冬,大家肯定会早早过来摘桔子,这里没有,肯定会满地里找,那块桔子林迟早得暴露。”丑姑叹了口气,说。 这些桔子树本就是野生的,你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独享受,不让其他人来摘。再说了,这里已经暴露了,还能藏起来吗?除非桔子他们只偷偷的在自己家里吃,不拿出去卖。不然,只要一上市,两条村的人就能知道他们还在其他地方找到了桔子。 “暴露也是没办法的,不过今冬可得给大家先说好了,务必保护好桔子树,不然明年也一样没得桔子吃了。”宁二说。 “你要怎么说,他们会听吗?”丑姑问。 “干脆我们把这里几根还保持比较好的桔子树弄死算了。他们看到这片树全死了,就知道自己动手太狠把树都弄死了,再找到其他的树就会小心保护了。”宁二狠了狠心,说。只有让大家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才会主动的保护这些桔子树,不然你说再多也没用。 丑姑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不让他们心疼后悔,他们哪里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虽然这个法子太狠了点。两人齐齐动手,干脆把这一片桔子树全部毁了,不管它们是活的还是已经死了。 边干这个活,两个人边叹气。这么大一片桔子林就这样全部完蛋了。想要再长出这么一片能结果的桔子林,起码得十年八年了。 “行了,别叹气了。快点去捡柴吧。”丑姑收拾心情提醒宁二,现在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再不快点干活,今天就弄不到多少柴了。 两人分散开来,四处寻找枯枝,丑姑还时不时的挥着镰刀割那些长得粗壮的杂草,这些杂都是枯的,镰刀随便一搂就是一把,倒是方便的很。 割着割着,几只山鸡从草丛中咯咯叫的窜了出来,飞快的逃走了。这么大的动静,倒是引得柱子和明儿飞奔过来。 “山鸡呢,往哪边跑了?”明儿惊喜的大声问丑姑。 他和柱子两人也在捡柴,却一直没发现山鸡的踪迹。 “早跑了。”丑姑说着,又去搂着大把的杂草割起来,大片的草被割走了,露出了两个山鸡窝。原来这几只逃走的山鸡本身就是在这里安家的。 “你们看,这里有山鸡窝呢。”宁二也过来了。 “你们想弄山鸡,也象我这样去割草吧,说不定还能现找到几个山鸡窝呢。可惜了,这窝里居然没有蛋。”丑姑遗憾的说。 “估计再过个把月,山鸡就得开始产蛋了。到时候再过来,就能捡到鸡蛋了。”宁二笑道。这时候山鸡吃都没吃饱,哪里能产蛋,只等它们都养肥了,自然就能产蛋了。 明儿和柱子听了丑姑的话,果真都不捡树枝去割草了,希望能弄到几只山鸡。 “明儿,你不能割,小心手。这些草太长了。”丑姑阻止了他,让他继续捡树枝。而且光弄这些草回去也不经烧,还是枯枝更加好一些。 不过,柱子才没割几把草,就又惊动了几只山鸡。他连弹弓都来不及掏,直接拿镰刀砍过去,没想到居然砍中一只山鸡,只不过却连鸡头都给斩掉了。 “哎哟,你这力气也用的太大了吧。”宁二说着,捡起山鸡扔进篓子里。 柱子却没心思再打柴了,专心致志的去打猎了,明儿见丑姑没反对,也偷偷的跟上了柱子。 丑姑只顾着搂草,宁二连忙交待了一句:“别跑远了,弄两只就行了。” “这两个家伙,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弄柴,他们就只想着吃。”丑姑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管他们了。 “也把他们憋屈了一个冬天。等他们弄个两三只鸡我就去叫回来干活。”宁二笑道。 两人边聊天边干活,忙活了大半天,两家人共打了三百来斤柴火,山鸡倒是搞了四只,正好一家分两只。丑姑直接把驴子借给宁二让他们把这些柴草全驮回宁家去。 “我明天和柱子再过来,帮你们家捡柴。”宁二说。 丑姑点点头,家里的柴还能烧个两三天。明天再来捡也来得及。 如此忙碌了三天,后面两天弄到的柴,都给了吴家,也只搞了六百来斤柴,附近的柴都基本被他们捡光了。山鸡野兔子倒是又各搞了好几只。 “附近都没什么柴了,还是得跑远点才行啊。”宁二说。 丑姑这时也想起答应帮大婶子搞鲜鱼的事情。 “明天直接在附近捕鱼吧,懒得进山了。”丑姑对宁二说。 “行啊。附近好长时间没捕过鱼了,说不定鱼还更多更大呢。”宁二同意了。他们正好换个地方打柴。 他也懒得进山,不去打猎,光是为了捕点鱼跑一趟不划算。进一趟山一去一回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并且一次还不能带太多的柴回来,因为他们得骑着牲口,要是靠步行回家,太累人了,需要的时间也更久。 他们直接就在丑姑家附近,两座小山头的小河小沟里捕鱼。丑姑第一次捕鱼说是在这里弄的。而且夏天门口的小池子里积水不足时,他们家用水,也会到这边来。所以这块儿,她熟的很。 “你和他俩在这里弄鱼,我去砍柴。”丑姑把工具扔给宁二,自己带着镰刀走了。附近的树少,想捡树枝就不太可能了,但是却长了好几块粗壮的杂草。她今天打算直接割些枯草回去算了。 宁二带着明儿和柱子,三个人花了个把时辰,弄了半桶鲜鱼,就是比较小,最大的也不过三四两重,小鱼小虾多。 “丑姑,没大的鱼呢。”宁二叫道。 丑姑已经割了几捆草了,过来歇脚,顺便看了看桶里的鱼,说:“小就小吧,我们把大的挑出来,搞个三五斤就行了。”她也没指望着点小鱼赚多少钱,不过是因为答应了大婶子而已。 她现在的全部心事都花在搞柴上了,家里柴消耗的太快了。就那么点儿小棚子,烧起来也极费柴呢。白天其实还没怎么烧,但是过了四天四夜,柴的消耗巨大。 宁二看到这样的小暖棚,忍着笑问:“这么点点儿,有用吗?” “当然有用啦,你看这些菜。”丑姑示意他自己作比较。 棚子里的韭菜葱蒜果然长高了些,和旁边那些在自然环境中生长的相比,要高出了约一厘米,并且显得更加嫩一些。 虽然效果不算明显,但丑姑还是高兴了一把,因为这证明她随便搞的小暖棚其实是有效果的。到秋天就能好好的改进,搭个大暖棚,冬天就能吃上新鲜的各类蔬菜了。 “哟,还真有用啊。就是不太明显啊。”宁二说。 “才四天而已,能有点用处就不错了。而且我这个所谓的暖棚,简陋之极,要是正经弄个大棚子,效果就更好了。”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宁二点点头,表示同意丑姑的说法,丑姑真的能利用暖棚种出新鲜的蔬菜来,他也乐意啊。别说赚钱的事情,起码自己家不愁新鲜菜吃了。 “就这么点儿东西,明天早上你让明儿把这些菜给我送过去,你自己就不要去集市。山鸡我带两只去就行了,多了也卖不掉,其余的干脆我们自己吃了。”宁二说。 反正也就几斤鱼,这一点韭菜葱苗和蒜苗加起来也不过三四斤重。几样东西加起来,完全不需要摆摊去卖。就更加不需要去这么多人了。还不如让丑姑在家里休息一天呢。 “行啊。后天我们还是进山吧,附近已经没什么好柴了。还是得进山,不打猎也得去打柴。”丑姑说。这几天弄回来的柴,多半是草,虽然能烧,但却一点儿也不经烧,还是得去弄些树枝回来。 “恩。后天去吧。”宁二同意了。 94.猜测 宁二和柱子带着一点点的东西去了一趟集市, 把东西交给大婶子和小酒馆的东家后, 就直接回家了。 这次的东西, 只收了八十个钱回来, 两人跑了一趟,其实不划算。不过花的时间也不长, 他和柱子往家赶时,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呢。回来的路上居然遇上了老爷子, 他正在忙活着打柴呢。 见到他们,老爷子不解的说:“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打柴了, 这么远, 不累吗?”宁二抱怨道。本来他还以老爷子就是村子附近打柴, 哪里想到他跑了这么远。这里离村子有十几里远了,还尽是山路,打了柴还要背回去,怎么会不累了。 “不累,我打的柴又不多,出来一天也才打五六十斤柴, 累什么累。”老爷子笑道。他在家也没什么事可干,不出来打柴闲着也无聊。 “就是走这么远都累啊, 这一去一回起码得走两个时辰吧。还背着柴, 下次不许来了。”宁二生气的说。他可不想为了这么点儿柴,把老爷子累病了。 “好, 好, 下次不跑这么远了。”老爷子好脾气的笑道。 话是这么说, 宁二和柱子也在这里跟着老爷子忙活起来。这个地方平时也没人来打柴,地上到处是枯枝,成片而高大的茅草随便搂,这可比他和丑姑去的地方更加容易打到柴。约一个时辰后,茅草老爷子都捆了四大捆了,柱子和宁二也捡了不少枯枝。没花多大的功夫,倒是弄了三四百斤柴。 “够了,够了,能烧好几天。回去吧。”宁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 老爷子和柱子把柴火仔细的绑在马背上,还给宁二空了点地方,让他骑上去。柱子爷孙两个空着手慢悠悠的走在后头,宁二先骑着马回家去了。 到家后,宁二看着柴房里仅剩的一点柴,皱了皱眉,暗道:“今天秋天可得把柴备足了。”不然,又会象现在这样,天天着急去打柴。 第二天,宁二和柱子走之前,特意交待老爷子:“今天可别跑那么远了,昨天带回来的柴够烧好几天了。” 老爷子连连点头,心里却在说:“等你们走了,我再去。”他身体好的很,体力也不错,难不成天天在家里闲着吗? 宁二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又说:“把后面的菜园子翻出来,也别着急,慢慢翻。丑姑已经育了菜苗,过个十天半月估计可以栽菜了。” “好的,好的。丑姑这孩子,倒是样样跑在前头了。”老爷子感叹道。 “恩,她说早点把菜苗育出来,就能早点吃上菜,也可以抢鲜卖一两茬菜,赚点钱。”宁二笑道。 提起这一点,他就越发佩服丑姑了,家家户户都还没有开始翻地,她就已经育菜苗了。等她的菜苗可以移植了,别人家的菜才下种,这一前一后的,丑姑家的菜最少可以提前大半个月上市。所谓抢鲜货,抢的就是个时间差,家家户户园子里的菜都出来,这些菜就不值钱了。 “难为她了,想得这么远。咱们能帮上她什么,就尽量帮她几把。”老爷子说。他心里直为丑姑感叹,有时候,孩子越能干,就越能证明家长不称职,逼得孩子不得不自力更生啊。丑姑家就是这样的典型。小小年纪的丑姑为了操持这个家,可是花了不少心血。 “我知道的。”宁二有些脸红的说,他觉得自己现在根本就没帮上丑姑多少忙,反而是丑姑帮了他很多。其实说起来,他无论是年纪还是见识都比丑姑高出一截,但是事实却是他样样都不如丑姑。 “呀呀,早知道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当初就不该读那么多圣闲书,还不如去庄子上跟着下人们学种田呢。”宁二自嘲道。要是学得一身种田的本领,现在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苦了。 老爷子被他的感慨搞得沉默起来,好半天才说:“这日子苦了少爷。”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这日子不是在越过越好吗?再过两三年,说不定我就又成了个小地主呢。咱们多买几亩地,以后再雇两个长工,咱们就能过些舒坦日子了。”宁二连忙安慰他。 老爷子这才勉强露出笑脸,说:“是的最的。咱们多买地,当个实实在在的田舍翁。” “扑哧”一声,宁二笑起来了,说:“你还知道田舍翁呢。”所谓的田舍翁哪个象他这么年轻,才十几岁而已,起码也得有个四、五十岁吧。 老爷子以前跟着宁二的祖父,自然也有些学识,哪能不懂得田舍翁的意思,见宁二打趣自己,老脸一红,连连催道:“快走吧,快走吧,别让丑姑等急了。” 果然,这么一耽搁,明儿就已经骑着驴子在门口翘首张望了。见到他俩,明儿冲屋里大叫道:“姐姐,他们来啦。” “好的,我马上出来。”丑姑应了一声,背着篓子从屋里出来了。 “昨天那些东西换了八十个钱。”宁二说着掏出钱来递给丑姑。 丑姑却只拿了一半,说:“这些你拿着吧。” “不了,都是你的功劳。”宁二推辞道。 丑姑也知道他的性子,又拿走了十个钱,说:“行了,这些是你和柱子该得的。” 宁二这才收了剩下的三十个钱,笑道:“其实现在咱们也不那么缺钱了,你有没有想过再买两亩地。” “暂时不想,田多了我们也种不完。再说了,一下子就有买田的钱了,也怕惹出麻烦来。”丑姑说。她也没想有多少田,够一家吃就差不多了,再打打猎,种点菜,这里搞一把那里搞一把的,一年下来能存个三五两银子,就满足了。最起码在明儿没成年之前,家里都要低调过日子。 宁二点点头,赞同的说:“你的想法也对。”他家倒是没有丑姑的这个担心,但是他手上握着十两银子也不敢乱花,毕竟他还得吃药呢。而且平时他也没有丑姑赚的钱多,养着一家三口,没多少节余,哪来的银子去买田啊。 想到这里,宁二就很想去问问丑姑的娘,究竟吴家还有没有其他人,又或者她自己还有没有娘家人在? 如果有族亲和外家亲戚,丑姑姐弟三人多少能有些倚仗。特别是这夫妻两人明显不是普通乡民,各自的亲人都应该有些身份,如果村里人知道他们家有强有力的亲戚在,哪里还敢欺负丑姑姐弟,只怕恨不得高高供起来了呢。 这样想着,宁二就直接问:“哎,你有没有问过你娘,你家还有没有其他亲戚?光是你们三个孩子,你娘又不管事,就算赚再多的银子,也不敢花啊。” 丑姑被他问得愣住了,她还真没想过要去找亲戚呢。一来她独立自行惯了,现在的吴家就是她当家作主,再找个长辈出来,保不定就得替她当家作主了。 二来,要是真能找到高门大户的亲人,肯定不可能让他们还在这里住着,去到陌生的地方,受到陌生人的管束,极有可能象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一样,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万事都得小心谨慎,这样的生活她也不愿意。 毕竟,她不是个真正的十岁小姑娘,芯子里可是个正宗的成年人呢,有自己的思想,特别是那些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思想,当有冲突时,该如何自处呢?而且她还长得这么丑,想要在高门大户立足也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自己的婚姻大事被别人控制。 所以,她宁愿暂时就这样过着,等到自己的翅膀硬了,明儿和小弟也差不多成年了,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再作打算。 “怎么,你娘没说过,还是你爹娘已经没亲人了?”宁二又问,他以前猜测过吴猎户夫妻是来避祸的,又或者是被家族赶出来的,甚至还有可能是私奔而来的。但是不管哪样,现在吴猎户不再了,丑姑他们确实需要一个长辈坐镇。 最主要的是,他通过这么大半年时间的接触,觉得丑姑的娘,不象是逃出来的。因为她还保持着大家小姐的骄傲与作风,根本就没有低调过,别说在姜吴村人人都知道她,就是宁家村的人都知道,大家都猜丑姑的娘是个大家小姐。 显然,她的身份背景并不那种极需要掩饰的。所以,他觉得丑姑可以去找外家。他本来想说可能凭自己的能力保护与帮助丑姑,可现实却一再打他的脸,他觉得自己都在靠丑姑,如何谈有能力帮到丑姑。而且,还多有名不正言不顺,有时候并不好行事。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身份也尴尬,甚至有可能朝不保夕。他与丑姑太过于接近了,甚至还有可能给丑姑带来祸事呢。 “回头我问问她吧,你也知道,她几乎不与我们说话,特别是对我,她是极讨厌的。”丑姑淡淡的说。 说实话,她能看得出,她娘是真心不喜欢她,并且那种不喜欢是完全不隐饰的。她娘虽然也对明儿和小弟淡淡的,也不管他们。但是,她娘看他俩的眼光与看她的眼光完全不同,起码她眼里没有厌恶之意,当然了也没什么母爱之情。如果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她觉得她娘对两个儿子的感情就是在完成一项任务。甚至态度是消极的。 丑姑心里暗道,“也许这个娘也和我一样,在等着明儿他们慢慢长大吧。”丑姑猜测,明儿长大能自立了,他们的娘就会走了。 95.种菜 进了一趟山, 打回来几百斤好柴火, 又弄了几只山鸡与野兔子。宁二和丑姑都很满足。 “这些山鸡野兔子, 留着自己家吃吧, 不去卖了。明天在家里好好歇一天。”宁二说。 “好的。是该好好休息几天了,我也累了。”丑姑笑道。 这具孩子的身体, 实在是被她使得辛苦,天天没停歇, 再不好好歇歇,她都怕自己会发育不良了。更别提还有个明儿跟着她也在天天劳累累着呢, 虽然他真正的干的活不多, 但却也跟着拖得累, 这不,骑在驴子上,明儿都睡着了。 “恩,是该好好歇两天了。别的都先放着吧。”宁二说着,伸了伸腰,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胳膊。 他的身体虽然好了很多, 但还是比不上正常的健康人,天天这样劳累, 他已经觉得很疲惫了, 再不休息他都快自己会累病。只有柱子精神好的很,再让他干几天活都不会累。这会儿, 还蹦蹦跳跳的呢。 “天气在慢慢变暖和了, 日子会好过起来了。”丑姑笑道。 “是啊。我天天啃咸菜, 都烦了。特想吃点新鲜菜。”宁二扯了扯嘴角,说。他嘴巴里烂了好几个泡,说话都疼,更别提吃东西了,特别是那些咸菜,酱菜更是疼得要死。 丑姑情知他这是缺少维生素的表现,需要补充大量的蔬菜和水果,可是家里确实没什么新鲜菜可吃,更别谈有什么水果了。这时,她越发希望自己育的菜苗快点长出来。有些菜苗是可以当菜吃的,比如小青菜,菠菜等等都行。 “我回去看看我们上次育的菜苗长出来没有,说不定过几天就有新鲜菜吃了呢。”丑姑只得如此安慰他。 宁二点点头,没作多大的指望。这些种子再怎么长得快,也才过了约十天的功夫,想吃得上菜他觉得起码也得再过二十多天,甚至一个月的时间。 不想,丑姑回去后,就发现自己育的菜苗大部分已经长出来了,有的甚至已经有两片嫩叶了,极是可爱。 特别是那一片小白菜,长势更是喜人,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吃了。可惜的是,因为是试种,她种的不多,估计这些菜长大了,也就够吃两顿。 这个时候,温度已经升高了不少,外面已经不再结冰,丑姑估计此时的温度在三度左右,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老家的一些蔬菜品种,知道目前自己种的这些菜苗,在这个温度下基本都能够生存,甚至有的在零下都能生存。所以,她她放心了,只要这些菜苗能长大,天气越来越暖和,自然就能开花结果了。 第二天,丑姑开始在菜园里大量种小白菜,这种菜生长周期最短,二十来天就可以吃了。她足足种了一大块。 其他的菜地得留着给那些已经育好苗的菜了,她估摸着再过三五天,很多菜苗就可以移植定株了。 “丑姑,丑姑,你都在种菜了啊?”姜春花过来了,看着她在种菜,吃惊的说。村子里的人和她家一样,都还没开始翻地呢,丑姑居然就已经在种菜了。 “是啊,抢时间啊,早点种早点有菜吃啊。”丑姑笑了笑,说。 幸好姜春花没看到那些容器里种的菜苗,不然这会儿会更加吃惊。丑姑现在也多了个心眼,怕村民们看到那些菜苗,她特意用杂草遮住了,所以姜春花只看到她在菜园子里忙活。毕竟很多家的菜园子里也会堆着一些杂草。 “这时候种,能长得出来吗?”姜春花不太相信的问。虽然天气已经转暖和了,但还是很冷,人人都还穿着厚实的大棉袄,地都才解冻,种子种下去能发芽吗? 她心里有些怀疑。在她的印象中,就算要早种,也还得等个七、八天到十天的时间。正常情况下,大家约半个月后才开始种菜呢。 “怎么不能?地早都解冻了,就可以种了啊。”丑姑说。 不过,刚开始解冻的地,想要挖开确实很费劲,她育这批菜种时,就是靠柱子这个大力士才挖了那么多土回来,而且她还把种子都提前用温热水泡过,才种下的。 所以,这些菜苗才会出土的如此迅速。就比如现在她种下的这一大块小白菜,昨天她一回来就已经把种子泡着了,今天还又整了会地,才拿来种的。经过了一夜和大半天的热水浸泡,种子已经破皮在发芽了。这样种下去,不出三天就会破土出苗了。 “地真的解冻了啊,我还不知道呢。”姜春花看到她家翻开的地,也知道地确实已经解冻了。 这时候,她才明白,丑姑种的菜为什么永远是抢在众人前面有收获了。原来,丑姑确实比大家更加用心,种得也更加早。今天要不是她来正赶上丑姑在种菜,她还根本就不知道,地已解冻,可以种菜了呢。 姜春花匆匆的离开了,她也得回家种菜,虽然她对奶奶和弟弟已经死心了,但是她还是希望这个家的日子能过好。再说了,她只要一日没嫁出去,就得一日在这个家里生活。天天啃咸菜头,或者直接就着一勺辣椒酱的日子,她也觉得腻了。经过了漫长的冬天,每个人都迫切的希望能快点吃上新鲜的蔬菜。 看着姜春花离开的背影,丑姑微微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姜春花的脸色又变差了,可见这段日子她过的很艰难。她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姜春花了。 这段时间,她进了两趟山,得了十两银子,还得了不少的猎物,还卖了韭黄,忙碌的很。哪里顾不上姜春花。而且姜春花不来她家,她是绝对不可能去姜家的。她猜得到这次姜春花来,很可能是想找自己要点山鸡回去的。毕竟人人都知道她进山打猎了,还看到她上集镇去卖过。显然她家会存有一些山鸡自己吃。 不过姜春花没来得及开口,她也不会追上去送给她,虽然她确实能拿出一两只山鸡送给姜家。可是姜家的行为太令她恶心了,可以说整条村子,她最厌恶的人就是姜奶奶和姜大牛这对祖孙了。 这两人远比其他人更加可恶和讨厌。只可惜了姜春花这个明白人,跟着他们过不上一天好日子。 明儿好奇的问:“姐姐,春花姐过来做什么?”姜春花肯定不会专程过来他们家窜门子和玩闹的。这一点就是他都清楚。 而且他现在也有些明白了,姜家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和他们家亲密的象一家人似的姜家了。他对姜大牛的感情也已变淡,可以说现在他和小猫子的感情都要好过姜大牛了。 以前的他可是把姜大牛当亲哥哥一样。虽然他不太明白姜家为何与他们家越行越远,但却明白,姜大牛根本就不喜欢他。这个傻孩子还不知道姜大牛与丑姑之前曾有过口头婚约,而姜家却背信弃义,嫌弃丑姑,又结了一门新的亲。 “来玩玩吧。”丑姑淡定的说。她知道姜春花匆匆离开,就是回去翻地准备种菜了,甚至连山鸡也没好意思开口要。 原身对姜春花的感情很深,虽然现在这具身体早就由她作主了,可这种感情莫名的延续下来了,以至于她每每见到姜春花都心情复杂。不过有一点,她很肯定,姜春花人品确实不错,所以她也愿意帮她,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 还有一点就是,在这个男人为主的世界里,她希望多几个能和她一样,以自己的能力来证明女人不比男人差,不需要依靠男人,也能过得很好的女人。借此来提高女人的社会与家庭地位。而姜春花就是她选中的第一位女性。也算是给自己拉了个战友吧。 明儿疑虑的摸了摸脑袋,有些不相信姐姐的话,不过他到底年纪小,想得不深,停了一会儿,又回去写大字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忙着和姐姐出去干活,都没时间做功课,今天丑姑就让他好好的在家里搞学习。 却说姜春花回家后,姜奶奶和姜大牛看到她空手而归,都十分生气。姜春花却象没看见似的说:“丑姑在种菜了,她说现在种可以早点收。” 姜奶奶和姜大牛一听,立马追问:“这么早就种?” “是啊,她都种了一大块,还在继续整田呢。”姜春花答。 “她种的是些什么?”姜奶奶又问。 “她说都可以种了。”姜春花答,她根本就没问过丑姑,她不过是从丑姑的话中猜测到的这个结果。 姜奶奶也知道丑姑现在越来越有些本事了,特别是在种菜上面,村里人都跟着她种,总能多得些好处,立马不再想东想西了,说:“那我们也去种,悄悄的。不让村里其他人知道了。” 她现在其实很后悔,没有花心思好好的拉拢丑姑,不然,现在他们姜家也不用发愁了,跟着丑姑得沾多少光啊。但是她内心里却非常不喜欢丑姑了,也不后悔给姜大牛另订了亲。因为就算丑姑再能干,如果不听她的摆布,也没什么意思。相反她还愿意要以前的那个丑姑,当然了这也需要有吴猎户在世这个大大前提。 姜春花愣了片刻,却没说什么,她就不相信了,他们家又不象丑姑家那样偏僻独一家,邻居还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姜家一家三口,摸着黑,种了一块小白菜,姜奶奶自己还是很有经验的,知道小白菜是最容易的。其他的,她打算后面几天慢慢种。 果然,三天之后,全村人都开始种菜了。这可比往年提早了十多天时间。而宁家村也和姜家村前后不差一天的开始种菜了。 因为他们也发现了宁家人早早翻了地,在菜地里忙活着呢。丑姑早就告诉过宁二要种菜了,并且也告诉他得先把种子浸泡过后再种。这可是秘密,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大家都是直接撒种子的,所以出苗慢几天。 等到大家种的菜出了苗,丑姑家的菜苗都出土长出两片小嫩芽了。而她早前育的菜苗都可以移栽了。 宁二过来拿菜苗,丑姑分了一把刚采收的新鲜小白菜给他。 “哎哟,还真能吃上抢鲜菜了,这菜要是拿去卖,只怕也可以卖十个钱了。”宁二笑道。 “就这么一点儿,怎么卖?自己都不够塞牙缝呢。”丑姑笑道。总共才收了约两斤菜,两家一分,就够吃一顿的,还卖呢,连跑路费都不够。不过,接下来还能吃上两斤菠菜。菠菜比小白菜长得稍微慢了一点儿。等到菠菜吃完了,就可以割些韭菜葱苗和蒜苗吃了。 再过半个月,她种的那块小白菜就可以吃了。这次种的多,她打算卖一些,赚一二百个钱回来用用。 96.春耕 不管是宁家村人也好, 还是姜吴村人也罢, 他们都发现自己虽然跟着种了菜, 但出的苗却完全不能和宁二家, 丑姑家的菜苗比。而且大家还发现他们两家栽的辣椒苗,茄子苗, 黄瓜苗都长出老高了。 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觉得还是宁秀才有见识, 连菜都种得格外好。丑姑也跟着他沾了光。 就连姜春花也忍不住又来问了,“丑姑, 你家的菜苗怎么长得格外快, 格外好。我们也是和你一样的时间种的啊?”因为以前丑姑家种的菜也没象去年今年这样格外与众不同啊, 她心里也怀疑是宁秀才教了丑姑一些秘籍。 “我也不知道啊,还是和往年一样的种,你不是看到我种的小白菜吗?不过是比你们早了一天半天的。不过这些菜苗,还要早十多天时间就下了种呢。可能是我花的时间格外多吧,你也看到了,我整天才最在菜园子里忙活着。”丑姑指着这些高出一大截的菜苗, 说。 “呀,这么早啊, 难怪都长这么大了。早知道我们也该提前就种的。”姜春花羡慕的说。 她看得出来, 这些菜苗起码要比大家种的提前一个月结果了。这回,丑姑又可以靠卖菜大赚一笔。没问到什么与众不同的种植方法, 姜春花也没在意。她纯属好奇, 而不是想从中获利。而且她也确实知道丑姑花的心血比别人多。 “明年你们也可以种早一点。”丑姑笑道。 她才不会告诉村民们, 她是如何育种的,最起码暂时不会告诉大家。这可是她的独门秘籍呢,她就指望着这一点,来赚钱养家糊口了。目前,她只愿意和宁二分享。姜春花不再追问了,正好,不然她还会重新考量姜春花呢。 接下来的几天,她专心的育高粱种。她家新买的三亩地也让宁二一家三口去帮着翻地了。 她打算把所有的种育出来,到时候就来家里移植高粱苗去地里栽。 丑姑的种植方法与众不同,比如她会浸泡种子,现在种高粱她又不象大家那样直接在田里点播,还得先育种,弄得宁二很是奇怪,不由的好奇的问:“为什么不直接种?育苗有格外的好处吗?”要知道五亩地的苗,光是移植就是个大工程呢,直接种得省不少事。 “你想不想收成高?育的种再去栽,就是比直接点播的好。”丑姑答。 她这个半吊子农民,其实也说不太清楚是为什么。不过有了前面的育苗经验,现在她胆子也大了。因为有一点她很明白,就是这样育种,能保证最好的出苗率,而且苗也长得壮,最重要的是还省了时间。 如果等翻好了地再去播种,起码又晚了半个多月。更重要的是在现代,她见过的无论是高粱还是油菜和棉花,还是辣椒黄瓜茄子等等都是采用了先育种再移栽的方法。而没有人直接点播,显然这是有道理的。 宁二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她的说法,反正听丑姑的总是没错。他安心安意的和柱子祖孙两人在高粱地里翻地。一家三口,天天早出晚归忙碌的很。五亩地啊,要全靠人力翻出来,真是不简单,就算他们比别人提前了近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干得过大家。眼看着苗都破土了,地还没翻一半。丑姑着急起来,只得带上明儿过来一起干。 “哎,要是有犁就好了。用牲口拉着翻地,可比我们自己干轻松又快的多。”丑姑感叹道。她才挖了眯眯大一块地,变已经累得喘气了。这块地太硬了,就象结冻似的,全部板结了。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里根本就没有犁这个农具,翻地全靠人力拿着铁锹挖,真是得累死人了。 “犁可是贵重物,我还是在富庶之地见过的。那都是良田千亩的地方才用的起。人家不仅有梨还有整地的大铁耙子呢,用牛拉着在地里干活,确实又快又省力。”老爷子说。 “咦,我怎么不知道?”宁二惊讶的问。 “少爷以前又不问农事,也没到乡户地方跑过,哪里能知道这些。”老爷子说着,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丑姑几眼。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小村姑,本地都没这些高级农具,她怎么就知道犁呢? 丑姑心里却在暗暗叹气,没想到不是没有犁这种农具,而是太贵用不起,难怪本地穷,就这样靠人力慢慢干,当然干不出多大的产能了。这就是个恶性循环,没钱的越来越穷了。 “你们说的这个犁得多少钱一个?”宁二追问。如果有如此神器,干嘛不弄来用,何必让他们辛辛苦苦的在这里拼体力,还干不完。 “这我可不清楚,不过犁头很大是铁打的,其构造却是木的,做工复杂,起码也得三四十两银子吧?”老爷子猜测道。 这下子,丑姑完全死心了,别想着买什么犁了,她和宁二合起来也不过二十多两银子,全拿出来,也不够买个犁回来。 宁二更是失望的低下了头,这么贵啊,几时才能攒够这个数呢?起码今年没指望了,明年还得象现在这样累死累活的干。 不过耙子这个东西,丑姑就觉得简单多了,毕竟家家户户都有竹制的,木头制的小耙子,就是没有铁打的大耙子。但是他们有牲口,不如去买个大铁耙子回来,毕竟翻了的地还得把泥巴弄松散整平呢。如果弄个大铁耙子回来,也可以省些时间和力气啊。 “行,明天去买,就是不知道得多少银子?”宁二说。 他也想能省些力气则省些力气啊,这几天可把他累惨了。他们两家加起来劳动力也太少了。他还以为他们三人能干多少活呢,哪里知道干了好几天,才翻了一小半。再干十天都翻不完这块地。要是再加上还得碎土和平地,就又过去好些天了。那时候,别人家的高粱只怕也要开始种下了。要是耽误了时间,没收成就麻烦大了。 所以,第二天,宁二一个人骑着马去集镇上找大铁耙子了,最后花了四两银子和铁匠订制了个三尺长的大耙子,还得过三天才能去取呢。 “啧啧,四两银子啊。太贵了吧。”丑姑惊的直咋舌头。 不过古代金属少,铁器不仅贵,还受到限制,这么大的耙子就算贵也正常。 “你有没有问铁梨得多少钱?”老爷子问。 “人家就不会打。也不知道价钱。”宁二回答。 这简直让他哭笑不得,因为本地极少有大块的良田,都是东一小块西一小块的,哪里有人要犁来耕田,都是靠人力。而且本地的人,不知道是懒还是历来就是这样种的,他们也不会象宁二和丑姑这样认真的翻地,不过是采用点种的方式,刨个小洞把种子播下去就行了。这样确实也能省不少时间,当然了产量可能就低了很多。 就比如他们现在翻的这块地,原主虽然每年都在种高粱,但大部分的泥土却板结成块,挖都挖不动,挖出来的也是大块大块的坚硬泥巴,想到弄碎整平真的需要花点功夫。地成这个样子,显然是因为长期没有翻过的原因。太结实坚硬的地,能长多少庄稼啊?就是菜园子,他们也是仔细翻过的,泥土都保持着松软,而不象现在的这块地这么硬。 丑姑其实也不太懂得为什么要翻地,反正她在现代看到的每一块种庄稼的地,农民们都会认真的耕田,整平,再种庄稼,并且在庄稼生长过程中,不仅要除草除虫施肥,还得时不时的去松松地,这样管理好的田,收成才会高。可见保持泥土的松软,对庄稼的生长是有好处的。 “难怪他们家亩产低的。我觉得他们肯定是直接在原先种高粱的地方,把根挖出来后,就直接再种了,周边的地从来没有挖过。”丑姑说。 “就是的,也只有种过的地方泥土松软好挖一些。”宁二点点头,说。他都挖了几天地了,早就明白原主是怎样种的了。 这块地本身就不肥,还没得到合理的打理,产量能高才怪呢。 “今年我们好好翻一遍地,再弄些肥来,平时多管理,高粱肯定会比他们以前的产量要高。”丑姑很有信心的说。 “那是,一亩能收个两百斤,我就满足了。”宁二期待的说。这块地,听说亩产才一百来斤。否则也不会被原主那么嫌弃,最终便宜卖给他们。 “两百斤一亩,你也才得四百斤,你们家也只能吃六七个月吧?倒是我们家如果有六百斤高粱,一年的嚼用完全够了。”丑姑算了算,说。 “恩,柱子饭量大,一个月我们总得七十斤粮食呢。不过光吃高粱也不行,还得去换一半米面回来混在一起吃。”宁二说。 “那是,我们家也不能光吃高粱,我会把大部分高粱卖掉去买米面。”丑姑赞同的说。 高粱虽然也能煮粥煮饭,但她们家还真没有光吃过这种粮食,都是在糙米里加一把高粱来煮粥的。高粱比糙米粗面都便宜些,所以如果把高粱全换成米面,就没有六百斤了。最多还有五百斤,他们的口粮勉强也够了。毕竟她还有家后面还有半亩地呢。其实最好的是把高粱换成小麦来种,但是她不知道这块地行不行,暂时只能按原样种高粱了。 “其实高粱最好的用途是酿酒。光当粮食吃不划算。”丑姑在心里说,在现代高粱基本都去了酒厂,做成了有名的高粱酒。只是她对酿酒不熟习,他们也不可能收到几千斤的高粱,没必要拿高粱去赚钱。所以,她把这个念头按下了。 97.奢侈 宁二订制的大铁耙子拿回来后, 老爷子第一时间给耙子装了把手, 系了绳子, 然后带到田里来试验了。 看着这个大铁耙子, 大家都觉得很新鲜,也都跃跃欲试的。 老爷子也是第一次用, 套在马背上后,众人都围着他。结果呢, 马倒是拉着耙子往前走了,老爷子却没有按住,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爷子自己也笑起来了, 赶紧小跑几步, 赶上去抓住了耙子,再重新开始。 “要慢点,我来帮你赶马。”宁二提醒他。 老爷子点点头,这次两人配合,马带着耙子总算是慢慢在地里运动起来了。但是这一次老爷子用力太过,死死的按着把手, 耙子差点儿钉在地上动不了。 “放松一点,放松一点。”丑姑连忙叫道。 老爷子急得满脸通红, 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摆平了这项农活, 人却已经累了。 “哎哟,这可比挖地还要累了呀。”老爷子自嘲道。这个活儿看似很简单, 但真正自己做起来, 他才知道这也得有经验的农夫才使起来随心应手。 “不急, 慢慢来,多干两天就好了。”丑姑安慰他。犁地耙田这些活,她小时候在农村也见过,一般都是中老年男人在干,就没见过几个年轻男人或者女人去干,可见这个活确实不简单,需要一定的技巧。 “恩,我知道,你们去忙你们的,我再慢慢试试。”老爷子笑道。 等到丑姑和宁二柱子又挖了一会地,宁二累得在一边歇息时,突发奇想的说:“不如让我来试试吧。”他见老爷子这个活干得实在别扭。 “你行吗?”老爷子怀疑的问。 “试试不就知道了。”宁二说。他力气小,挖地可比不上老爷子。但这个活却不一定非得需要很大的力气。 结果,谁也没想到,宁二上手试了两把,就干的有模有样了,还显得比老爷子干这个活省力的多,他甚至可以站到耙子上,让马拉着走,自己只要使些力控制着耙子就行。 “哟,不错啊。”丑姑惊讶的说。她没想到宁二还有这个天份。 “恩,我好象掌握了方法。这可比挖地轻松多了。”宁二得意的笑道。 “行,这个活干脆就交给你了。我还是去挖地好了。”老爷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学不好。 于是,宁二就专门耙地,其他人挖地。 丑姑跟着连续翻了几天地,菜园子里种的小白菜也长成了绿油油的一片,可以上市了。 “明天我们要去卖菜,再不卖,过个三五天,怕是别人就要抢先去卖了。”丑姑提醒宁二。 “恩,今天晚上就把菜弄好,明天早上我和你带着明儿去卖菜,柱子就别去,留在家里翻地。”宁二说。能赚钱的事情,他可不会放过,而且他家那一大片的菜也长得非常好了。 “行。明天我们老地方碰头,这次我们多带些过去,我打算把园子的菜扯一半去卖,就卖这一回,剩下的自己吃。”丑姑说。 现在他们得花大量的时间翻地,不可能天天去卖菜,干脆一次性多卖些,价格便宜点,就当是走批发价了。 “可以啊。不过带的多,是不是要便宜点卖?你打算怎么卖?”宁二问。 丑姑想了想,说:“带一半的菜去,比较多,就不论斤来称的卖了,我们先在家里把菜捆成小把,一把差不多一斤重就行了,这样更加方便卖。我打算卖八个钱一把,如果集市上有其他人卖,就要参考别人的价格了。” 她定的这个价,不算贵也不算便宜,算是适中,因为她怕菜多了,价格贵了,卖不完。而且还过个三五天,别人家的菜也得上市了。有的顾客也会先熬几天,等着菜大量上市便宜了才来买。 “行啊。就这样办吧,今天早点回去准备吧。不过今晚就弄好了,明天早上菜会不会显得不新鲜了?”宁二又问。 “不会的,天气还这么冷,而且你把菜装好后,盖上布,在布上撒些水保湿,菜就不会变得不水灵了。”丑姑笑道。这么多菜,要是不提前先准备好,明天早上哪来时间去做准备。现代人卖菜,有几个是大清早去田里采收后直接来卖的,都是头天晚上就弄好了。 宁二松了口气,笑道:“还是你有经验。” “走吧,收工了,今天晚上估计还有得忙呢。”丑姑边说边收拾东西。 回到家后,趁着天色还没完全变黑,丑姑和明儿两人先到菜园子里把菜扯回来了,堆放在院子里,然后才开始煮饭。 今天的晚餐就极简单了,丑姑焖了一大锅饭,然后切了大半斤的咸肉片,炖了大半锅的汤,让明儿去洗了几把新鲜的小白菜,等肉汤煮好了,直接把小白菜扔进去就行了。 这样煮出来的菜汤,异常鲜美,青翠的小白菜十分鲜嫩,姐弟几个连喝汤带吃菜,呼啦啦的很快就搞饱了肚子。 然后,丑姑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整理小白菜,明儿和小弟帮着把小白菜一棵一棵的摆放整齐。丑姑先称了三个一斤出来,捆扎好了,然后直接以这三把菜的个头来估算出一斤大约有多少菜,剩下的就直接拿起来捆扎了,不用再称重了。有的稍微多一两棵菜也无所谓,一把菜一斤上下就行了。 如此这样,忙了半个多时辰,最后还点了灯才搞完那么一大堆的菜,捆扎好的菜足足有七十三把。 “哎哟,如果八个钱好卖,我这批菜都能得五百多个钱了。”丑姑随便算了算,非常开心。 结果第二天,她发现宁二带的菜比她还多了不少,“哇,这么多。” 宁二两眼亮晶晶的,说:“我家这次种的多,你说弄一半,我们忙活了好久,捆了九十二把菜,还剩下一小篮子,我都没带来,怕太多了卖不完。”他也一样算过了,他这些菜卖掉,可得七百多个钱呢。要是一个月能卖得这么多钱,他都不用发愁日子难过了。 “你家的菜地大一些,菜肯定得比我家多啊。”丑姑笑道。宁家吃的也比她家多了不少,确实需要赚更多的钱。 三个人直奔菜市来,果真他们带来的菜是第一批上市的新鲜蔬菜。一见到他们,一些熟习的顾家就围了过来。 “今天卖什么菜啊?”有人性急,不等他们摆好摊,就已经开始问了。 “今天买新鲜的小白菜,水灵灵的,刚从园子里扯来的。”丑姑大声招呼道。 “小白菜都上市了啊。果真很水灵啊,真嫩。”有人惊讶的叫道。这满市场,可没什么新鲜菜卖,他们的菜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卖菜的人。 八个钱一大把,也算是合理的价格,基本问过价的人,都会要一把。毕竟一个冬天没吃过新鲜的菜了,经济条件好一点的人,还一下子就买了两三把呢。丑姑还会给大家抹到零头,比如两把就只要十五个钱。让不少人都选择买两把菜。大主顾也有两个,那位经常找她买菜的大婶子与大叔,各要了六把菜。 大婶子还说:“今天怎么就带了小白菜来卖,别的什么也没有?” “呵呵,别的菜还要过些天才有的卖。”丑姑笑道。 “那山鸡野兔子怎么也没有?”大叔问。 丑姑他们有半个多月没来卖菜了,他倒是有点想念山鸡了。 “这段时间太忙,没时间进山打猎呢。”宁二解释道。得等到把高粱全种下了,他们才有空进山打猎。 “明天还来卖菜吗?”有人问。 “明天不来了,要过段时间才能来。先得顾着春耕。”丑姑答。 一听这个话,有人刚才只买了一把菜的,又多拿了一把菜,反正现在天气冷,菜放着明天还可以吃。 没花多少时间,菜就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把,丑姑就收摊了,说:“走吧,这些送给宋东家和小酒馆了。” 宁二也赞同,当即拿了钱去交税,很快的三人就离开了集市。 宁二带来的菜多,得了七百多个钱,丑姑也得了五百多个钱,虽然价格订得便宜了些,但收入却也不少。两人加起来都有一两多银子了。 宁二非常开心,说:“今天可以多买点粮食了。再割两斤肉回去吃,家里的咸肉都快吃光了。” 他们家在嚼用上的花费很大,特别是这段时间干体力活,吃的比冬天多了不少。 丑姑却说:“不要光买粮食,多买些馒头,我们直接带到地里去吃。省点时间,高粱苗长得很快,要移栽了。我要买三十个馒头。” 她的意思,早上就别在家里煮饭了,可以省些时间多干点活。毕竟从家里到地里还要浪费不少时间呢,特别是她家,过去得大半个时辰呢,宁二家稍微近一些,也得一刻多钟。这还是骑马来算的,要是步行那就需要更长的时间了。 如果他们带两个锅去,一个烧茶水和一个炖汤,把肉菜带些去。馒头可以直接烤热了吃,他们就可以在地头上边干活边做饭,既能搞饱肚子,又省了不少时间。 “三十个馒头也吃了不两天啊。太贵了。”宁二说。 柱子那么大的饭量,一顿就得吃三个馒头再加上一大碗肉汤。而且干体力活,饿得更快,吃得更多,就是他自己都一顿得吃一个半馒头呢。老爷子也能吃两个,这样一算,他们家一天三顿,都得吃掉约二十个馒头,要花四十个钱,都可以买八斤粮食了。 丑姑被他这么一算也给吓了一跳,她想得太简单,毕竟她和明儿两人一顿吃三个馒头差不多了,三十个馒头他们一家总可以吃三四天。 “那干脆直接带粮食和肉菜去地头做饭好了。也别想着吃馒头了,边干活边煮粥饭也行。”丑姑又说。 最终宁二和丑姑还是各买了三十个馒头,因为这次得的钱也确实不少,就当奢侈了一把。宁二也是想先省点时间快点把活干完,也让柱子高兴高兴,柱子是干活的主力,可不能亏待他。柱子喜欢吃这种馒头。 丑姑主要是给小弟和娘留的饭,她和明儿起早贪黑的在外面干活,家里的两个人吃馒头更方便。让她娘煮饭菜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头天晚上炖一锅汤,第二天,她娘只要洗把青菜扔进汤里去,烧开就可以吃了。甚至馒头都可以不热,直接掰成小块泡在汤里一起吃了,十分方便,完全不需要什么厨艺。 98.烦燥 两家人第二天果然都没做饭吃了再过来, 都带着馒头, 粮食和肉菜就过来了, 都比平时来的早了两刻多钟。 到了田头, 丑姑一个人煮着两家的饭菜,其他人都在地里忙活着, 就是明儿也没玩,忙碌着捡柴, 洗菜。丑姑和昨晚一样,直接煮了一锅肉菜汤, 让大家泡馒头吃。早饭简单些, 中午再弄得丰盛一些。 有了大铁耙子, 整田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五亩地已经翻整出了一大半。看着已经整好的地,丑姑决定先带些高粱苗过来栽上。让这块地上的高粱抢个先,其他的慢慢来,因为有的苗已经长得很粗壮了,如果等着地全部整好了再一起栽, 怕是来不及了。毕竟五亩田,栽高粱苗子也得花费好多天呢。 而且明儿在这里也没起太大的作用, 毕竟几岁大的孩子, 你也不能指望他干多大的体力活儿,但如果让他干栽苗子的活, 他完全能胜任。 “可以啊。边栽边挖地吧。栽苗子也得花好几天时间呢。”宁二赞许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天, 丑姑和明儿来的很迟, 他们在家里挖高粱苗,主要是得让苗根上带着原土,再小心的摆放在筐子里,所以极耗时间。等他俩来的时候,宁二他们三人已经干了不少活了。 “我们带了这些苗子过来,今天一定得栽完,宁二你帮着我们一起栽吧。”丑姑直接说。 “行。”宁二放下大耙子,过来一起栽高粱苗。 栽苗子相对轻松多了,只要在整好的地上再刨个洞把苗子栽进去,再填上土踩实,浇一点水就完事了。唯一的难点是要保护好苗子,不弄折了就行了。这一点宁二干得还不错。三人配合的也蛮好,一个挖洞,一个栽苗子,一个浇水。 又干了五天,地还没翻完,已经整好的田里也有大半已经栽上了高粱苗。但其他的高粱苗子已经等不及了,全部都要移栽了。也就是说,他们得在三四天之内把所有的高粱苗都栽下去,不然那些苗子就不适合再移植了,难得养活了。 丑姑发愁的说:“这可怎么办?”他们这几天起早贪黑的干,都快累死了,还是干不完。 “这样吧,我们先全力栽苗子。把翻过的地栽完再说。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学着别人的样,先挖洞把苗栽上了,再慢慢来挖地,总之不得让苗子浪费了。”宁二想了想,说。 丑姑想来想,也只能同意这样做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老爷子非常担心地没翻就直接栽的苗,收成不好,就打算和柱子两人住在田边,不回家了。因为从家里过来,还得花不少时间呢。这一去一来的可以省下时间来干活。并且家里的韭黄也马上就要上市,宁二和丑姑又得浪费一天时间去卖韭黄,不能来这边干活。 “那怎么行,又不是大热天的,住在外面不冷吗?”宁二反对。 “我们在这里搭个棚子,多弄几捆草不就行了。”老爷子说。 宁二还是不想同意,怕把他俩冻着了,丑姑却认为可以,只要把棚子搭暖和一些就行了。毕竟现在的温度,她估计也有六七度的样子了。而且在这里住着,也不用天天带着一堆锹啊铲子,大耙子来回跑,这些农具都是贵重物,不敢直接放在地里,怕被别人偷走了。带来带去的也麻烦。特别是那大铁耙子还算是个稀罕物,每次还得遮遮掩掩的,不让别人看到。 于是,众人停下手中的活,立马搭起棚子来。老爷子在周围砍了几根粗壮的树枝,大家再割了几大捆草,没花多大功夫就搭了座小草棚子。棚子十分小,将将就能容纳两个人而已。 “太小了点,先过了眼前。等得闲的时候,我们还是要正经搭个小房子,弄得结实坚固些,可以住人的那种。等以后收高粱时,你们一家三人都可以直接住在这边,而且要是遇上抢收时正好是阴雨天,也能把高粱抢进屋子里去,不怕坏掉。”丑姑看着小窝棚,说。 她知道抢收的时候只会比现在更忙,特别怕遇上坏天气,一地的高粱一年忙到头,要是坏在地里岂不是欲哭无泪啊。所以每年的秋收时节,村子里能劳动的人都会全体出动,家家户户都是起早贪黑的,家一人总动员的在地里干活。 “是的。而且如果高粱的长势好,只怕快成熟时,还得天天在这里守着呢。”宁二考虑的更长远。他们花了这么大的心血,这片高粱肯定要比往年长得好,怕惹人眼红,趁他们不在,偷偷来收割了。 丑姑点点头,也赞成宁二的这个担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块地离村子太远,而且周边也没有其他的地,又不在大路边,别人想干点什么真是容易之极。她现在可不敢再考验人性了。哪个村子都有好吃懒做,小偷小摸的人。 “恩,想要盖个正经小房子,就得慢慢来了。等忙过了几天,我再慢慢准备材料。”老爷子也赞同他俩的忧虑。 他更加怕没收成,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有大半就指望这块田了。他也知道宁二冬天还得吃药,这个老费银子了。打猎其实也赚不了太多的银子,去年秋打猎换回的收入,也就那个样,还不够宁二吃药呢。想到攒钱简直是任重道远。 所以这块地的收成,他就更看重了。而且这个家,往后几年开销只会越来越大,毕竟柱子和宁二年纪都不算小了,还得攒钱给他们娶妻,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我先回去给你们把被褥等物拿过来。”宁二的话打断了老爷子的思维。 他收起这些心事,说:“好。你快去快回。” 天色已经不早了,也差不多快到他们往常收工的时辰了。 宁二打着马走了,丑姑几个人又干了一会儿活。 结果,晚上宁二和丑姑他们要回家时,老爷子反倒担心起宁二一个人在家了。 宁二哭笑不得,说:“我一个大男人,关在家里睡个觉,怕什么,而且别人还不一定知道你们没回家呢。”毕竟柱子爷孙两在这里住也只是暂时的,又不是以后都不回去住了,而且今天还是第一天呢。 “可是,你几时一个人呆过啊。”老爷子还是不太放心。 “行了,我一个人没事的。再说了,现在大家都在忙碌,谁也没空整天瞎盯着我们家啊。你怕什么?”宁二又说。 老爷子这才作罢,心里却十分担心,只恨自己分。身无术,满脸的纠结。宁二走的时候,他又哆里八嗦的交待了一大堆,生怕宁二自己照顾不了自己。丑姑在一边听得又是好笑又是酸溜溜的,这有人关心就不一样啊。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她的心情极不好。 她娘从来不管他们姐弟三人,才不会理睬他们三人晚上睡觉会不会踢被子,自己会不会弄饭吃什么的呢。连最重要的,家里有没有吃的都不管,丑姑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的,就恨不得去骂她一顿。这个妇人,不仅任何事都不干,也什么心都不操,还得他们侍候着。简直是就是个活祖宗。 丑姑丈已经与她发生过几次冲突了。现在,在丑姑的高压政策下,她娘总算能管管小弟了。 但是真正关心孩子的母亲,和她娘就是完全不同,她娘所谓的照顾孩子,完全是漫不经心的,就等于是放养着小弟。在丑姑看来,她娘在家里,也不过是能起到个镇宅的作用罢了。哪里会象老爷子这样事无巨细样样要关心宁二。 如果没有镇宅的作用,丑姑早就忍受不了她了。毕竟她娘是个大活人,还武力值不低,有她呆在家里,没人敢去家里随便惹事。 “好啦,你就是爱瞎操心,我这么大的人了,你别把我说的跟三岁小孩子一样。”宁二无奈的说,在丑姑和明儿面前被老爷子说的象个小孩子似的。他窘得满脸通红,只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人家丑姑比他小几年,还撑着一个家呢。 走了一段路,宁二才不好意思的冲丑姑说:“你让看笑话了。老爷子年纪大了,越发担心这担心那的。其实我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了,哪里会象以前一样,晚上睡觉还得有人照顾啊。” 虽然他打小确实是这样过来的,晚上睡觉一定有人在房里照顾着。但是至打到了宁家村后,他就拒绝了老爷子晚上来照顾自己。但是,老爷子还是会时不时的半夜到他房里看看,特别是大冬天时,不是怕他踢了被子冻着了,就是怕火炕里没柴了,要帮他添柴。他说了几次老爷子不听,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你就知足吧,有人关心是你的福气呢。”丑姑笑话他。 宁二愣了下,越发不好意思了,他知道这也算是触到她的疼脚了。他很清楚丑姑的娘不管孩子们,不然这个家也不能由丑姑来撑着了。 “确实,要是没有他,我只怕早就死了。”宁二叹了口气,语调低沉起来了。 这下子,倒轮到丑姑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了话题,“算了,算了,别提这些扫兴的事情。家里的韭黄差不多要上市了。你今天回去先看看,还能不能多留几天?” 她昨天晚上看过了自己家的韭黄,已经长大了,过两天就可以割了。 “好的。最好是先忙过这几天,再去卖。不然我们耽搁一天时间,说剩下柱子和阿爷两人干活就更慢了。”宁二说。 “可是菜也不等人啊。”丑姑有些焦燥的说。 她现在只恨自己少长了几只手,每天起早贪黑的干,也有干不完的活。这么一想,她越发对她娘有意见了,天天呆在家里养着,什么活也不干,要是她娘能来田地里帮着干活,他们也不用这么发愁了。多一个劳动力,可以干多少活啊? 她娘就算不能下地干农活,把家里的后勤搞好,让她起床有口热汤热水,劳累了一天回去饭菜已经备好了也行啊。可是事实却是,她每天晚上回去还得摸黑干家务活,不仅得煮饭,还得把第二天白天她娘和小弟要吃的东西准备出来。 天天这么累,她哪里没委屈啊,何况她还是具孩子的身子呢。 回到家里,丑姑不满的情绪就带出来了,她娘原本见到他们回来松了一口气,小儿子终于有人接手了,也很快就会有饭吃了。但是丑姑却满脸不高兴的,路过她时,周身那股无法抑制的怒气毫不掩饰。 她惊讶的看了丑姑一眼,丑姑却满脸厌恶的用力的瞪了她一眼。 “你什么意思?”她娘冷冷的问道。 “我讨厌你,只吃不干活,比个孩子还不如?你在这个家有什么用?”丑姑直言道。 她娘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今天这个女儿居然敢当面骂她了,她简直是气笑了,怒气冲冲的说:“我在这个家,一向就是这样过的。而且我也没吃你的。” 丑姑气极败坏的指着她,只想破口大骂,可是她娘一句话就让她熄火了,“你别忘记了,最初可是我给你东西去换的银子,那点东西,光我一个吃饭,交给谁,谁还不能管我一年半载的?” 丑姑愣了片刻,想到那副镯子换得一两半银子,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了,也确实是支撑他们过了一段时间。照这么说来,她娘还真的有付出。可是那又怎样? 人人都有活干,她一个大人凭什么就得当娇小姐养着啊。可是她已经懒得和她娘争吵了,因为她娘这个思维她无法改变。去争也好去吵也罢,不过是让自己更加生气而已,简直是浪费时间。 明儿和小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完全不知道姐姐会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又怕姐姐与娘干起架来,还好丑姑自己熄火了,她娘也没再揪着不放。 说来说去,这母女俩两看两相厌,只有分开才是干净。 99.吃面 这天晚上, 丑姑煮的菜格外辣, 因为她娘不爱吃辣, 所以她特意在菜里放了一大勺辣椒酱, 并且仅此一个菜。果然,她娘只吃了几口菜, 勉强吃了光饭,就放下碗筷了。她也知道丑姑是故意争对她呢。 丑姑姐弟三人倒是无所谓, 吃得极欢。丑姑爱吃辣,在她的带领下, 两个弟弟已经越来越能吃辣了。而她娘, 估计是比较注重养生, 吃的方面很挑剔,重口味的一般不吃。当然了,在现今这个条件下,有些饭菜她就算不想吃,也没办法。 丑姑自己也明白,咸菜腌制品吃多了不好, 但是有又什么办法呢,不吃就只能饿。所以她也会尽量的多弄些新鲜的东西吃, 在这一方面其实与她娘是不谋而和, 而不是专门迎合她娘而做的。 在她比较闲,或者心情好的时候, 做饭她会格外用心, 尽量弄的有营养又好吃一些。但当她心情不好, 又或者象现在这样累死累活的时候,她就非常希望有个人能帮帮自己,可是她娘呆在家里什么活也不干,吃饭还想挑三捡四,她怎么能容忍?这种时候,她做饭肯定是随便糊弄了。 看着她娘基本没动过筷子的菜碗,丑姑冷笑几声,明白自己找到了对付她娘的好办法。 丑姑发了一通脾气,心里的火降下来了。反倒是一夜好眠,她娘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她也知道,没了吴猎户,她支撑不起这个家,因为她活到这个年纪,就没有到达那种需要自己费尽心力才能活下去的地步。也重来没有人严格要求她必需做什么? 她在嫁人之前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家闺秀生活,有专人照顾打理她的一切。她和吴猎户在一起后,虽然生活一落千丈,但却也没有饿到冻到,吴猎户也用尽了全力在照顾她,甚至为了她,可以让自己父子几个吃粗食,只为省一口细粮给她吃。 所以,她对如何养家糊口,完全没有概念。也没有人教她这些。而且她对吴猎户没有情,对孩子们也没有爱。特别是丑姑,她极度厌恶。以前丑姑都不敢在她面前出现,因为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以前的丑姑十分怕她。 但现在的丑姑却变得越来越强硬,越来越能干了。她再也压制不住她了,她估计随着丑姑渐大,自己在这个家会越来越难过了。可是暂时她能上哪儿去呢?她也不知道。 因为睡不着,她干脆起来了,清冷的月辉下,这个妇人心情非常不好。她到了附近的小山头上乱踩乱踢的泄火。她虽然极讨厌丑姑,但现在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就算生气,也只能自己受着。这种感受非常不好,所以她极需要找地方发泄掉。 她只顾着自己发脾气,没发现有两个黑衣人一直在观察她。 等到她停下来喘气时,黑衣人才现身。 “朱小姐,别来无恙?”个子高大的黑衣人语气甚是恭敬的问道。 妇人愣了片刻,盯着黑衣人的脸看了好几眼,才认出他来,她惊讶的看着他,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四处寻找您。”黑衣人答。 “是我哥让你找的吗?他过得还好吗?”妇人有些伤感的问道。 “是的,您的哥哥一直没放弃找您。只是他事务缠身,无法亲自出来找您。”黑衣人避重就轻的回答道。 “他现在在做什么?”妇人却又追问。 “他有很多事要做,忙得很。现在,您有什么打算?”黑衣人又答。 “我?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妇人冷漠的说。 她的一生已经毁了,还能怎么样?除非时光能倒流,回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生活中最大的烦恼对她来说,不过是想着方儿去哪里玩乐,吃什么新鲜的东西,穿什么漂亮的衣裙?可是那已经是过去了,她甚至连做梦都不会再想这些事情了。 “您还可以回去啊。”黑衣人说。 “我回去干什么?我现在已不是娇贵的大小姐了。”妇人语气平淡,但心里却有隐藏不住的怒气和恨意。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那个害她的人。 她的一生已经这样了,再回去又能改变些什么?在那个家中,她也就还记得那个曾经把她拥在手心里的哥哥。可惜的是,那时候的哥哥还太年轻,没什么本领,没能力护得住她。不然,她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到您,您现在的日子也过得不好,为什么不回去?”另一个黑衣人急忙说。他们花费好几年的时间,才摸到这里来,找到她,肯定不能就这样轻易放手啊。 “我的日子过成这样,是谁害的?我干嘛还要回去?”妇人终于破功,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大吼了几声。 说完她转身就走,准备回家了。再说下去,她会更加生气。这十多年来的生活,早已让她内心如一潭死水了。可是今天,先是丑姑骂了她,令她生气的睡不着,现在又遇上他们,令她的情绪更加激动了。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需要再钻进壳子里,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不然,她会难受死的。 “不行,我们就是来找您的,您不回去,您哥哥也会亲自来接您的。”黑衣人着急的说。 “那就让他来吧。”妇人脚步都不停,两个黑衣人也不敢拦她。因为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的任务只是找到她,并不是一定要带她回去。 “哎,哎……”另一个黑衣人着急起来,话都说不出来了。 妇人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粗声粗气的问:“你们手上有银子吗?” “有啊,有啊。”两人连连点头。 “拿来。”妇人伸出手来。 两人各掏了一个钱袋出来,双手捧上。 妇人接过来,只各取了两个五两的银元宝就又扔回给他们了。虽然她并不很清楚物价,但也知道二十两银子,在这个鬼地方可以供他们一家四口,吃用好久了。 两个黑衣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拿了银子走了。他们完全不明白,她要银子,怎么却只拿了二十两?就算他们钱袋里剩下的一些散碎银子和铜钱她瞧不上,但还有银票啊。他们出来办事,身上带的银子自然是足够多的。 第二天早上,妇人拿了十两银子给丑姑,说:“去买点好米好面。”她下意识的还留下了十两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丑姑看到她竟然拿出了十两银子,简直惊讶之极,她完全没想到这妇人居然会有银子,还不是一两半两的,整整十两啊。这可是个大数目呢,那前面她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养家嘛。该直接找她要银子的。 丑姑后悔的不行,只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她暗骂自己:“叫你呈能,活该累死。” 虽然这么想着,丑姑却连忙伸手拿过了银子。不过,她却没打算现在就去买什么好米好面。有银子不拿才是傻子呢,她娘既然肯拿出银子来,她就会收下。她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从现在起这笔银子,就是她的了。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虽是如此,过了三天,丑姑和宁二带着明儿去卖韭黄。回来时,她还是真的买了十斤好米十斤白面,并且还割了三斤肉,买了两只猪蹄,买了十个正宗的大肉包子,称了几斤高级点心,还买了两斤海带,海带这玩意儿在本地可是个贵重物,极少有人买。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海带,连忙要了两斤,准备拿回去炖汤喝正好配猪蹄。 宁二见了大吃一惊,越发好奇丑姑是怎样长大的了。要知道这种海产品,村里人只怕认都不认得呢。而丑姑明显知道如何吃海带。这里离海远,海产品很少也贵。本地人也基本不会吃。 接下来,丑姑又买了一些花椒桂皮,油盐酱醋茶糖等调料品,零零总总的花去了二两多银子。她完全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在杂货店里各样平时完全不敢问津的高档货都挑了一点。弄得杂货店的东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结了帐,因为东西太多,东家还送了她一只篓子,让她装东西。 不仅如此,丑姑还非得带他和明儿去吃了一顿面。 虽然只是个小面摊子,但丑姑却不是只要了最便宜的平面,而是给他们三人各要了一碗带肉的面。十个钱一碗,吃三碗面都能割两斤肉了。宁二肉疼的恨不得直接阻止丑姑,却又不好意思。 不过,面一上来,就令他们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因为碗很大,不仅面多,上面更是堆着冒尖的大块的肉,肉炖的极烂,全是一大块一大块的五花肉,足有二三两重呢。这么大一碗面,他们肯定吃不完。 宁二发愁的说:“这么多,我哪里吃得完?” 丑姑和明儿肯定也吃不完,她完全没想到古代一碗带肉的面会是这种大海碗啊。难怪卖十个钱这么贵了。就看这么大一碗,也是对得起这个价了。 “哎哟,我们应该要两碗的。”她有些后悔的说。吃不完浪费就不好。特别是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要是有人浪费粮食,只怕会遭天打雷劈呢。 “就是,我们三人吃两碗足够了。现在怎么办?”宁二也说。省一碗,就能省十个钱呢,要是他自己打死也不敢吃这么贵的一碗面。 听到他们的话,煮面的老者过来,笑道:“吃不完可以带些回家啊。” “太好了,您帮我们打包一碗吧。”丑姑连忙说,她没想到古代一家小面馆,也能提供打包的服务。 老者笑笑,给他们拿来了一个小土钵子还带着盖子,正好能装一碗面下去。三个人各把自己碗里的面还有肉拔了一些出来,装进小土钵子里了,才开吃。 这种小土钵子不值钱,一个钱能买一个,带走后,也不怕客人不再还回来了。是小面馆专门给客人打包用的。只是面条带回去,时间长了会坨掉,味道就要打个折扣了。不过这时候丑姑也顾不上这个问题了,因为面条实在太香了,勾得她都快要留口水了。 煮面的老者手艺极好,面条煮得不软不硬,有点嚼头,汤的味道也调得极好,又香又浓。更别谈那大片大片的肉块了,入口即化,不肥不腻,十分对得起这十个钱了。 丑姑还是第一次吃上白面做的面条,而且还是带肉的,胃口大开,连肉带面和汤一点儿也不剩的全吃光了。 明儿也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面,吃得直打饱嗝都不想停下来。他碗里还剩下一点点呢。丑姑都差点儿吃撑了,宁二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人吃完了,都开始摸肚子。 “好饱啊。”宁二说着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明儿和丑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吃得很饱。 吃饱喝足了,三个牵着牲口,揉着肚子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他们得消消食,要是现在就骑在马上,马一跑,得把食物给颠的吐出来。 走了一会儿,宁二再也忍不住了,问丑姑:“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贵东西?” 虽然韭黄确实赚钱,但因为最近上市的新鲜蔬菜多了,这次他们把韭黄的价格调整下来了,还是一把一把的卖,但上次是二十个钱一把半斤重,这次却只要十五个钱一把了,并且一把的份量还增加到了七两左右。 所以,两家虽然各带了约二十斤韭黄,但却只收入了九百个钱。和他们平时的收入相比,这点钱真心不算多了。而且两人一分,也就是各四百五十个钱而已。但丑姑这次买东西,花掉的银子早就超过了今天的收入好几倍。要是这样花,赚的这些钱,可不够花呢。 “恩,因为有银子啊。我娘昨天给了我十两银子。”丑姑凑近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两人挨得极近,丑姑温热的呼吸吐到宁二的耳朵上,又痒又麻,令他有股重未有过的奇怪感觉。 宁二不由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耳朵尖都红了,他掩饰性的笑道:“哇 ,这么多。你现在是财主了。” 一年如果有十两银子的花销,在这里可以过得极好了,根本就不需要他们象现在这样累死累活的干活。 “你说她怪不怪,去年我们过得那么艰难,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她居然有银子不拿出来用。现在我们的日子好过了,她又拿了十两银子给我。我看她手头上只怕还有银子呢,一下子这么大方。”丑姑却忿忿不平的说。 她还在为自己累死累活,想尽办法赚银子而生气呢。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娘却拿着银子象看戏一样看着她窜上窜下的,活象是在看猴戏一样。虽然得到了十两银子,却也令她非常不爽,所以今天才会大花特花的。 她完全搞不明白她娘是什么心态了。她根本没想到,她娘的这笔银子也是刚到手的,连热都没捂热,就交给她了。其实她娘手头上要是有银子,去年就会给她,哪里只会给她一副银镯子换粮食啊。 虽然妇人不管事,但也知道这个家没了吴猎户,日子不会好过。她一开始是没想过管事,后来也是因为丑姑太能干,完全支撑起这个家了。她就更加习以为常的懒得操心了。 如果丑姑找她要银子,她手头上其实也还有几件银饰,可以拿出去换粮食。但丑姑没找到她要,她就以为家里不缺花用了。昨天要不是和丑姑吵了几句,她还想不到要拿银子给丑姑呢。 如果丑姑知道她娘的心理,只怕要气得吐血。敢情她娘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完全没想到丑姑需要银子。就好象丑姑养家是天经地仪的事情一样。 “应该是她在考量你,看你能不能当家作主吧。我估计她只有这十两银子。”宁二想了想说。 他想偏了,以为丑姑的娘是考量了丑姑这么久,才敢把银子拿出来呢。毕竟丑姑只是个孩子,管一个家不容易。现在她娘见到丑姑这么能干,觉得银子给她完全没问题,才会拿出来的。也许这就是她唯一的银子了,才会到现在才拿出来 他还老大欣慰的觉得,吴家这才是真正有点母子亲情了。 “切,我才不相信呢。”丑姑却冷哼了一声,完全不相信她娘有这个心情。 她认为是自己昨天骂了妇人,又弄了一顿妇人吃不了的菜,妇人才会拿银子出来的,就是怕自己再次骂她是个吃白饭的,再瞎胡弄她。不过她也没好意思和宁二说自己昨天骂自己娘了。 这话可不敢随便说,在百行孝为先的封建社会,没人敢象丑姑这样骂自己的娘。就算这个娘再不对,当子女的都不能象她昨天那样直接开骂。昨天骂得痛快,这会儿她也知道要掩饰了。同时也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再象昨天那样直接开骂了。因为她明白,对付她娘这种人,办法多的是,直接开骂简直是最愚蠢的行为,还给人留下了话柄。 100.怀疑 “那你现在要不要送明儿进学堂去?”宁二又问。 丑姑手头现在有十好几两银子了。再加上, 他们还时不时的去打猎, 卖菜, 日子完全能过得去。有银子也是该送明儿去上学了, 不然,他年纪再大两岁, 就耽搁了。 “要去打听一下,一年得花多少银子。”丑姑说。说实话, 她这会儿还真没想到要送明儿去上学,因为没顾得上。 “现在就去问问。”宁二也是说见就是雨的人, 一行人又呼啦啦的去找学堂了。 结果一问, 一年的束脩只需要十两银子, 但还得加上一些其他的杂费,比如笔墨纸张,书本,及他们家离的远,还得住在这里,杂七八拉的加起来, 一年下来的费用大约是十三两银子。 这样的开销,确实很贵了。特别是这个地方大多数人还得饿肚子。可以说一户普通人家一辈子只怕都存不下十三两银子呢。 “难怪没几个人读得起书了”。丑姑暗暗砸舌。 供一个学生一年的花销, 就相当于养一家老小吃用几年呢。这个数目比现代教育都要更加贵了。而且想要供出一个学子, 起码也得十年,不是有所谓的十年寒窗苦吗?不读好多年, 哪里能考得出来。这样算起来, 读书的费用就更加昂贵了。难怪古代读书人少了, 这笔学费还真没多少人出得起。 不过丑姑现在手头上的银子有近二十两,一年下来怎么样也能存一二两银子,也就是说,供明儿读两年书的银子,她基本能拿得出来。但后年的学费,就得另想法子赚了。单靠他们这样一年卖点菜,打点猎,怎么可能赚到十几两银子?就是以前的吴猎户估计也只能赚到十两八两银子。不然,他也不会没给这个家留下多少家底。 “我还是再看看吧。”丑姑含糊的说。 她内心还在犹豫,不是舍不得银子给明儿上学,而是在想,如果现在送明儿去上学了,别人一定会怀疑她是从哪里弄到的银子?她得让大家都明白,明儿上学的银子来的名正言顺。不然,她的日子只怕又得起风波。这么大笔的银子,可不是十只八只山鸡野兔子就能解决的。村里人肯定会怀疑这怀疑那,搞出一堆破事来。 宁二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她的难处,这不单只是银钱的事情。读书是件大事,附近几条村子都没出一个读书人,就是各村的村长族长类的人家(算是本地最富裕的人家),也没有出过正经读书人,最了不得也不过是让一个孩子识几个字而已。 毕竟一个村里总会有一两个人识字,比如要写个族谱,弄个婚书,主持个分家什么的,都得会写字啊。所以,村长一般都是识字的。其实乡户人家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也没什么人想着要读书识字。 这也是大家不在意吴猎户识字的原因。就是现在姜吴村的人大部分也知道,明儿和丑姑识得几个字。他们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在这里识不识得字,对普通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需要识字的场和,本来也需要村长出面。一村之长,其实也要管很多事的。 本朝无论哪个地方的学堂有那种类似现代速成的识字班,这种识字班不是正经读书的,夫子就是教你认识一些最基本的日常要用到的字,就算了。 就是这样的识字班,只学一年,要这个穷地方也得花二两银子呢。一般这样的学生,年纪都要大些,比如十岁上下,因为懂得珍惜这个机会,会认真学习,不敢贪玩。聪明的孩子,除了会读会写之外,一年也能学到不少知识。也有夫子会偶尔教点正经学生该学的内容。也有夫子不管事,直接让那些有点学问的学子来教识字班的孩子。 “暂时,还能在自己家里学着,我有空会多教教他的。”宁二说。 “恩,多谢了。”丑姑点点头。科举她真的无能为力,虽然她也上了大学,但她上学时就最讨厌文言文,现在只不过记得一些人人都会的古诗词歌赋,别的都还给老师了。 “谢什么谢,我还得多谢你呢。”宁二连忙说。 那钵子面条丑姑直接给他了,让他拿给柱子爷孙两人吃。 宁二很是不好意思要,丑姑却说:“你这是嫌是我们吃剩的吗?” “你说的什么话,都没有吃就先挑出来了。哪里是吃剩下的?”宁二连忙说。 “你也别和我这么客气了。我还不是经常沾你们的光。其实我本想多买一碗带回来的,但是想想,这面条带回来,早就成了一团糊糊,味道也没那么好了。下次带柱子去吃。”丑姑说。 宁二连忙摆摆手,说:“可别,一碗面就十个钱,太贵了。不能再吃了,还不如自己割半斤肉回来吃呢。” 丑姑笑了笑,也知道这次自己花钱花得太大方了,想起来花掉了二两多银子,她也心疼起来了。 实在是因为穷怕了,一下子花掉这么多银子,她简直有股罪恶感。她不由的在心里劝自己,下次还是得节省些,有银子也不能这样花用。这也只是宁二看到了,要是别人见了,不知道有得惹出什么事呢。 回家后,丑姑直接拿了点心给小弟吃。她和明儿在集镇上已经吃饱了肉面。现在还没有饿。她得趁着天色还早,把买回来的猪蹄与猪肉处理出来。现在天气变暖和了,这些肉菜不能直接存放着,只有炖熟了或者腌制起来,不然会坏掉的。 “把这些拿去给娘吧。”丑姑说着,把点心分了一半出来,一半留给他们三姐弟吃,一半让小弟拿去给她娘了。 接下来她又拿了一根海带交给明儿,说:“去弄盆水泡上。” 两个弟弟都听话的去干活了,丑姑先把三斤肉腌制起来了,接着又把两个猪蹄全拿出来,刮干净毛用热水烫掉血水,扔进大锅里煮起来。她加了一大锅水,两只猪蹄够他们家吃几天了。她要先把猪蹄炖熟,留出一大半来,存着慢慢吃。只留一小半和海带一起炖好,留到明天吃。 猪蹄炖熟需要的时间不短,等到锅里烧开了,她又去摘了一大把新鲜的小白菜回来,要开始准备做晚餐了。 因为今天吃了一顿好的,她晚上只煮了稀稀的菜粥,这次用的米可是正宗的精米,煮出来的粥格外香,闻得她都忍不住了,觉得自己又饿了,而且她还热了三个肉包子。 这次,他们的娘在时隔近一年后,又吃上了真正的大米粥,虽然粥里面有菜,但菜是新鲜的菜,味道很好。而且丑姑还给她配了一个正宗的大肉包子。 所以,这一顿她娘吃得极好,总算是安抚了她受伤的小心灵。 而小弟更是吃得头都不抬,一口粥一口包子,一样也不肯落下。这两样食物对他来说,都是好东西呢。就算以前吴猎户在,他也不可能经常这样吃。家里有点精细的吃食都是留给他们娘的。 明儿和丑姑各自盛了一碗菜粥,没有吃包子,他们还很饱,那大半碗的面条果然够瓷实的。到现在都没消化完呢。要不是闻着粥实在香,他们根本就可以不吃这顿。 小弟吃完了一个包子,喝了大半碗稀粥,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剩下的一个包子。 丑姑笑道:“给你留着明天吃,晚上不能再吃了,小心积了食肚子疼。” “好。”小弟放心了,乖乖的放下碗筷。 丑姑不由的摇了摇头,这个家啊,真是畸形,就是为了让她娘一个人过好日子,把个小孩子都馋成这样了。这么一想,她越发对她爹娘不满了。别人都是爹娘舍不得吃喝,不饿着孩子,他们家都是反着来了。她觉得这种家庭就不该要生孩子。就该让那对夫妻整天相亲相爱去,要孩子干嘛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又问起明儿来:“在这个家里,爹最喜欢谁?” 娘是这个德行,她就不指望了。可是,爹在她记忆里也找不到什么对她们姐弟很有父爱的场面。至少,她爹对她并不太好,态度也比较冷淡,对两个儿子肯定是要好些。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古代人重子嗣,女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生儿子过程中的一个副产品,甚至有些穷人家直接把生下的女儿溺死呢。她长得还这么丑,她爹能把她养大已经算是不错了。并且她爹平时也不打骂孩子,也不会让她吃不饱穿不暖。 这样的男人,在村里人眼里就是好男人了,大家都觉得吴猎户是极疼孩子的男人呢。可是她怎么就觉得很别扭呢。 明儿愣了片刻,才说:“爹啊,他都喜欢吧。”他也不确定他爹最喜欢谁,如果一定要选个最字出来,他觉得他爹最喜欢的是他娘。反正他娘在这个家就跟个祖宗似的,大家在她面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以前的他在娘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丑姑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几声。她明白了,不仅只有她对母亲不满,原来明儿也一样呢。只不过,他还不会反抗,而且以前有爹在,这个家的日子过得确实还不错,吃的好穿的暖和。 对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来说,还能提出些什么要求呢。特别是在别人都吃不饱穿不暖的环境中,他们家的生活足够让其他孩子来巴结明儿了。比如姜大牛就对明儿非常好,好到明儿现在都记得呢。 她懒得再问这些破事了,忙着收拾好碗筷,又赶紧去洗海带了。泡发在水里的海带已经发胀成了很大片,这时候的海带是纯天然的,成色也非常不错,就是非常脏,她洗了好几遍,才洗干净。 “这个好吃吗?”明儿好奇的问。他是第一次见到海带,眼看着它从一根干草样的东西变成了现在这么大一根,很是惊讶。 “这个海带是长在大海里的一种象草一样的东西,人们把它捞起来,晒干了就可以保存很久。海带炖汤非常鲜美,吃了对人也很有好处。很好吃的呢。”丑姑随口说道。 “草都能吃啊?”明儿惊叹道。 “海带也不能说是草,只是说它长得象草。大海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呢。”丑姑笑道。海带这种现代的平常物,在这里也成了珍贵的稀罕物。她甚至不知道,宁二也会因为海带对她又产生了新的怀疑呢。 “大海是什么样的?”明儿好奇的问。 “大海就是很大很大的一片水,比我们这里的大河大池塘都要大很多很多,海水是蓝色的,而且是咸味的,我们吃的盐就可以用海水煮出来。海里有很多象海带这样的东西,就象我们地上的草和树一样,也有很多海鱼。很多都是可以吃的好东西。”丑姑说。 越说,她就越发怀念现代的日子了。在现代想吃个什么东西,只要你有钱,想怎么吃想几时都行。可是在这里,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办到呢。何况他们还这么穷,能搞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想什么烤生蚝,烤鱿鱼啊。就是最简单的紫菜汤都吃不到了。一想到,她最爱的海鲜从此与自己绝缘了,她这个吃货就觉得伤心。 明儿也听得十分向往,而他们的娘在听到女儿说这些话时,不由的愣住了。她再不管事,也知道丑姑以前不懂这些知识。何况以前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吃过海带汤呢。而且连她自己都没见过海啊,她知道的海也不过是从书本上得知的。 最后,她只能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宁二,她和别人一样,也以为丑姑是听宁二说的呢。 毕竟宁二是从京城来的,而且是个大家会读书的公子哥儿,懂这些也很平常。她完全没想到丑姑根本就已经不是以前的丑姑了。而这个她最厌恶的,恨不得没生过的丑女儿,所懂的知识简直多的是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101.喝汤 第二天一大早, 丑姑带了一罐子昨夜炖好的海带猪蹄汤和两个肉包子, 又扯了几把菜就和明儿去田里干活了。 至于家里的两口人, 有肉包子和炖好的海带汤, 热一热,就足够他们吃一天了。 因为要挖高粱苗带过来, 她们姐弟两来的时候,宁家三人已经干了不少活了, 宁二都已经在田头的简易土灶上煮菜粥了。昨天他也买了十个馒头,煮上一锅稀稀的菜粥, 再泡个馒头到粥里, 就能吃得很好了。 “好早啊。”丑姑和他们打招呼。 “我的菜粥马上煮好了, 一起吃点吧。”宁二连忙招呼她和明儿。他煮的粥够多,本来就下了丑姑和明儿的份。 丑姑也同意了,反正她今天带了海带汤来,也是准备分给宁家人吃的。不过,她还是把两个肉包子拿出来了,直接凑到火边烤起来, 说:“这两个肉包子给柱子和老爷子吃。” “你们自己吃,我们这边还有好几个馒头呢。”宁二连忙推辞。他很不好意思在占丑姑家的便宜了。 “两个肉包子而已, 你再推就是和我生分了。”丑姑故意生气的说。 这里五亩地, 有三亩是吴家的,宁家只有二亩, 但干起活来, 并没有分你的我的, 大家都是一起干的。要光是靠丑姑和明儿两个人,三亩地就是把他们累死了也干不完。基本上体力活全是宁家人在干,丑姑自己还觉得占了宁家人的便宜呢。 宁二只好不再说了,去拿了碗来,给每人盛了一碗稀粥,问她:“馒头,你是要直接泡在粥里吃,还是烤了吃?” “我要烤了吃,烤得更加香。”丑姑说着,接过他的馒头,又凑到火边烤起来。馒头皮烤得焦黄焦黄的,散发着一阵阵香味。 柱子早就闻到她前面烤肉包子的香味了,现在又闻到了馒头香味,哪里还忍得住,连连抬头看过来,没了干活的心思。 宁二连忙叫道:“柱子和阿爷过来吃饭了。” 柱子欢笑着跑过来,又被丑姑赶到小河边去洗了手,才把已经放得冷暖适合的肉包子给他了。 柱子接过包子,一口就咬掉了一半,爷爷不肯要包子,坚持要吃馒头。 他还说:“昨儿晚饭已经吃了大肉面条,肉都没克化呢。” 昨天带回来的一钵子面条,他和柱子两人分吃了。一钵子面条,比丑姑他们吃的那一碗还要多一点,而且还有好几大块肉,被他又加了些水和菜进去,足足煮出了一大锅。再配上一个馒头,他和柱子两人吃得又饱又好,非常满足。 宁二昨晚是先到田里来的,把带回来的馒头,面条和肉都放在这里,让柱子爷孙两自己弄的吃。他才回去了。因为吃的太饱,他连晚饭都省了。 阿爷坚持不吃包子,没办法,丑姑只能把肉包子分成四半,她和明儿,宁二和柱子,四个人一人分了一小块吃掉了。 老爷子咬着馒头,满脸乐呵呵的,吃得很满意。宁二情知道他不是不想吃包子,不过是省着点好的让给大家而已。所以,这小半块包子吃得他满嘴不是味儿,心里很有些沉重。宁二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丑姑的法眼。其实她心里也不比宁二好受。说来说去,都是太穷的原因。不然,大家也不会一个包子还推来推去的。 干活的时候,宁二情绪还有些低没,丑姑只得劝他:“我们这块高粱今天肯定能得到个好收成。到时候,我们就不愁口粮了。说不得,还能去换点白面,吃几顿好的呢。” 宁二被她的话逗笑了,说:“你想得倒是不错。可这地一点儿也不肥,想要有个好收成可不容易。” “怕什么,我们多弄点肥过来啊。”丑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宁二看到她这样有信心,心情立马都阳光起来了,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干活也更加有劲了。两人象比塞似的,一刻也没停,直接老爷子招呼道:“该歇歇了,可以做饭吃了。” 丑姑停下手中的活,对宁二说:“你直接煮一锅干饭,我带了海带汤来了,等会儿再烫个青菜就行了。” 宁二点点头,去生火焖饭。 丑姑直接把自己带来的汤灌子放在灶上面热,和明儿柱子他们一起去洗青菜。宁二忙活着焖了一锅干饭,接着又烧了另一只沙锅煮了一锅开水,问她:“菜要怎么烫?” “我来,你在一边学着。”丑姑笑着将洗好的小白菜,直接扔进开水里,然后加了一点盐进去,就完事了。 “就这么吃?”宁二吃惊的问。这具小白菜也做得太简单了,一大锅水泡着一大把菜,完完全全成了一锅水煮的菜,连油也没有一滴,他不相信会好吃。 “恩。”丑姑点点头,这锅菜虽然过于简单,但吃菜带喝汤,连茶水也不用喝了。反正有猪蹄海带汤这道油水足够的硬菜,清水煮小白菜也不会有人嫌弃的。 果然,众人在各自喝了一碗浓浓的猪蹄海带汤后,都不觉得青菜汤难吃了。猪蹄已经炖化了,油水非常足,喝一口简直觉得是难得人间美味。 隔了好长时间,再一次喝到海带汤,老爷子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问:“丑姑还会做海带汤啊。这汤味道真不错。” “这个有什么难的,炖汤最容易不过了。直接加水炖熟就完了。”丑姑不以然的说。 在她看来,煎、炒这两种方式才最是麻烦,炖汤,做卤菜,蒸菜等都很简单,只要先备好料,汤是直接炖,卤是直接煮,蒸菜就是直接上蒸笼。既省时,又省力,还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锅里,不象炒和煎炸那样,少一分火候不行,多一分火候也不行。 老爷子莞尔,说:“丑姑说的就是简单,但要炖得一个好汤,也不容易啊。今天这海带汤炖得入味极了。猪蹄都炖化了,很好吃。” 丑姑笑了笑,她自己也觉得这海带汤真心不错。要是在现代她可能还喝不下去油水这么重的汤,会嫌腻。但在这里,这汤喝下肚,她觉得肠子肚子都跟着滋润起来了。可见,还是因为平时生活的太差了,身体其实还是缺少了油水。虽然山鸡野兔子也没少吃,但那也不是天天都在吃啊,永远还不够。 明儿和柱子两人吃得头不抬,只恨不得把头都埋进碗里去。两人大口大口的嚼着海带,喝着汤。 “姐姐,没想到这个海里的草还真的很好吃呢。”明儿吃着喝还不忘了感叹了一句。 “海里的草?”宁二念着这句话,不由的笑了起来。 “我姐姐还说,海里长了很多这样的草,还有很多鱼呢。海水是蓝色的,还是咸的,还有盐。”明儿得意洋洋的说。 “恩,不错,不错。”宁二笑道,却又不由自主的看了丑姑几眼,丑姑说的这些话,让他有种丑姑是见过海,也很了解海的人。就好象她是一个生活在海边的人一样。而他知道这些知识,还是从书本上得到的。 丑姑心比较大,而且她还觉得宁二只是个少年,并不会对她产生很多怀疑,所以,她根本就没太在意宁二。她只是瞄了老爷子几眼,错过了宁二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老爷子已经吃饱了,正好起身准备去小河边洗脸呢,根本就没听到清楚明儿的话。所以,她也没有拦明儿的话。 柱子一个人吃了三碗海带猪蹄汤,又吃了两碗饭,等到大家都不吃了,他又把剩下的饭菜全包圆了,脸上才咧出个大大的笑容,拍了拍肚子,说:“饱了。好吃。” “恩,你去歇会儿。晚上我们炖肉吃。”宁二笑道。柱子可是主要劳动力,大家都格外照顾他,务必让他吃好歇好。要是把他累倒了,地里的活就真干不了了。 明儿,丑姑和宁二三个人加起来,还抵不过一个柱子干活。丑姑有时候都会想,要是没有柱子,他们这两家日子可就难过了。这么一想,她就又会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也不算太差了。她心里头就没有那么多的不满与埋怨了。 柱子欢呼一声,很快就扑到自己的铺上,呼呼大睡起来了。众人也都跟着歇了会儿,很快就又投入紧张的劳作中了。 又一连干了几天,所有的高粱苗都栽下地了,五亩地全部栽完了。只是剩下约一亩的地是直接栽的苗子,没来得及翻地。栽好了苗子后,很显然不能用大铁耙子整田了。所以,大家只能又回到开始那样,一边挖地,一边把挖出来的大泥块慢慢铲成小块,还得注意不要伤到刚栽下去的苗子。结果就这一亩多田,足足花了大家五天时间才搞完。 而此时,最早的栽的那批高粱苗子都已经完全成活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村民们都在忙碌着春耕了,闲月一去不复返,大家都忙碌起来了。丑姑看着已经成活的苗子,决定歇两天之后,再进一趟山去打猎。虽然她娘给了十两银子,她可以暂时不需要打猎赚钱了,但宁家是一定要的。而且她也打算把手头的银子攒起来,留给明儿上学用。现在能赚到还是尽量多赚些。 “好,是该好好歇几天了,大家都累了。”宁二赞成的说。 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坏了,回到家后宁二狠狠的休息了两天,几乎是吃了就睡,睡就吃,完全不想动弹。不过,第三天一大早他就和柱子去找丑姑,进山打猎。 这次丑姑带了些调料,一块咸肉和一点食用油,她打算弄鱼吃,又有一段日子没喝过鱼汤了。天天吃肉反到是想吃鱼了。她以前不敢买油,动物油煎鱼还是不行,植物油煎出来的鱼才会又香又不糊。这次可是狠心买了几斤油。 “咱们这次多弄些东西,去多换点钱。现在忙起来了,没太多时间进山了。”丑姑说。 “恩,是要多弄点,顺便也得捡些柴带回去,过不了几天,地里也要开始施肥了,我们有得忙了呢。”宁二也说。 小屋里这次没什么变化,只是屋前种的那一片小白菜也长大了。葱苗蒜苗长得就更加好了。 “这下可好了。我们以后过来都有新鲜菜可以吃了。”宁二笑道。他没想到随便种了些下去,也能长得这么好。可见这块儿的地很肥也很合适种菜。只可惜这里离村庄太远,他们不可能过来这里开荒种田。 “我这次又带了些种子来,茄子南瓜黄瓜辣椒什么都有,下回来,说不得就什么菜都有吃的了。”丑姑笑道。她留的菜种非常多,随便包了一点过来,就可以把这里种满了。 “好,我来种。”宁二很开心,象个小孩子似的,接过菜种拿着把铲子在门口忙活起来了。明儿和柱子去打猎,丑姑去捕鱼准备做晚餐。 宁二挖地松土,种完了菜,又到塘边来提水浇灌,见到丑姑还在收拾鱼,又连忙过来帮忙。 丑姑干脆把鱼全扔给他了,自己在四下寻找野菜。这个时节,野菜已经长出来了,平时她也没空去找,沿着溪水,她割了好大一把鲜嫩的野芹菜,才回来。 “这是什么菜?”宁二好奇的问。 “野芹菜。再过几天就多了,喜欢长在水边。拿来炒肉很好吃。”丑姑解释道。山这边的温度还要低一点儿,野菜长得并不旺盛。 她特意带了一块咸肉过来,就是准备炒野芹菜的,她以前在老家时最爱吃这道菜了。每年的春天,都会吃好多呢。而且在现代,这种野芹菜都变成了家养的,因为喜欢吃的人多了,光是靠去割野生的已经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了。哪里比得上这里纯正无污染的野生芹菜味道好呢。 没多大一会儿,柱子和明儿欢笑着跑回来了。 “姐姐,姐姐,我们捡到好多蛋哦。还弄到了三只山鸡。”明儿远远的就大叫起来了。 “嘿,太好,这次来真的捡到蛋了。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做顿吃的。”丑姑笑道。 “好啊,好啊。我也跟着享享口福。”宁二笑道。 山鸡都是活的,就不吃它们了,直接捆起来扔进篓子里留着带回去卖。 晚餐丑姑煮了一大锅鱼汤,弄了个野芹菜炒咸肉,她带来的肉不少,有半斤多呢,野芹菜也多,足足炒了一大盆子。两个菜,一锅干饭把四个人都吃撑了。 晚饭过后,宁二带着柱子和明儿去找野兔子了,丑姑在家里洗洗刷刷,收拾锅碗,烧了开水,整理床铺等等。她帮宁二和柱子把地铺也先弄好。 一段时间不进山,野兔子多了起来,宁二他们没花多久就弄到了十只野兔子,三个人乐呵呵的回来了。 “早点睡吧,我们明天早点起来干活。”丑姑连忙招呼大家快点洗漱之后,睡觉。 第二天清晨,大家就起来了,丑姑和宁二忙碌着捡柴,顺便又割了两大把野芹菜。等到明儿和柱子提着一串山鸡回来后,他们就返回了。 这次收获颇丰,山鸡野兔子都弄了不少,还捡了几窝山鸡蛋,大家都很满足了。 102.高调 “明天去集镇买猎物, 你应该可以摘点辣椒了。”丑姑对宁二说。她估计这几天辣椒应该可以摘了, 前几天她就发现辣椒已经都在开花了。 “好啊。”宁二点点头, 恨不得立旋回去看看自己菜园子的辣椒结了多少。这个时候, 别人家的辣椒树才长出那么一点儿高,他们就可以卖辣椒了, 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想想都激动啊。 第二天, 丑姑起了个大早,去菜园子里摘了三斤多辣椒, 又割了几把韭菜和猎物一起拿去卖。她种的辣椒最早, 已经全部挂果了, 只是大部分辣椒都还很小,有的甚至才刚刚结果,这次她挑大的摘了些,并不多。但再过个三五天就能大摘一次了。 未来一个月,茄子黄瓜等物也都能上市,这次她能靠这块菜地, 小赚一笔了。而且她已经在育种第二批的辣椒茄子等物,接档上这批早的。第二批的才是产量最高的一批菜, 但她并不打算卖, 因为卖不起价钱来。这些菜她打算全部留给自己家吃,还有剁辣椒酱, 腌制酸豆酸黄瓜, 晒制干豆角干茄子干南瓜等物。 村里人虽然都知道她种的菜最早, 但见到她拿着辣椒去卖,还是非常惊讶。 大家围着她,纷纷说:“哎哟,丑姑,你种的辣椒都长这么大了,能卖了啊。” “是啊。我种的早啊。”丑姑笑道。 “啧啧,这个辣椒真鲜嫩啊。” “是啊,能值大价钱了。我们家的苗才有一寸长呢。”有人说。 “哎,就这么点儿,能值几个钱啊。”丑姑笑道,扬起鞭子,赶着驴子走了。 她早知道别人会拦着她看,所以一点儿也不掩饰的把三只山鸡两只野兔子,与一些辣椒葱蒜苗都大大方方的给大家看了。她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她去卖一次东西,就能赚不少钱回来。太藏着掩着了,也不行。她打算从现在起,要比去年稍微高调一点儿了,不然以后明儿去上学,不好说明银子的来路。 她给自己订了个计划,打猎一月去个三四趟,少则赚二三百个钱,多则赚个三五百钱,再加上卖菜打打零工,一年下来,她得让大家知道她也能赚二两多点的银子。这个数目对她和大家来说,都比较能接受。 因为她赚的银子大半要买粮吃,吴家的生活习惯大家都清楚,在吃的方面一点儿也不吝啬。她娘还是个只吃不干活,还要吃的好穿的好的人,所以丑姑赚的这些银子还得花掉一大半。甚至有可能根本就存不下来什么钱呢。 所以在大家看来,她一年下来,最多也就剩下几百个钱,不到半两的银子。虽然也够令大家羡慕的,但还不至于令大家眼红的想打什么歪主意。 并且现在大家都懂了点挣钱的门路,其他人也一样可以学着她种菜去卖,比如去年冬天家家户户都卖了不少白菜萝卜,挣了钱,今天大家只会种更多的菜,想着挣更多的钱。甚至平时大家还可以卖点小鱼,秋天初冬还可以去摘野桔子,卖些柴草,如此种种,一年下来多的也能挣个一两到半两的银子。少的总也可以挣二三百个钱。 现在大部分村民们也更加精明了,都不再象以前那样只知道酸只知道嫉妒,恨不得去抢。因为他们也不是傻子,从小猫子一家的变化就可以看得出来,和丑姑搞好了关系,就能从她身上得到些好处。所以丑姑一家的处境已经在慢慢变化了。 但是丑姑实际上是不止赚这么少的,她一年至少可以赚三到四两银子。再加上她还有三亩田,吃的粮并不需要买太多,所以一年下来,按照计划,她打算至少存个三两银子。多的她也不想了,暂时她还没那么大的野心,而且她也怕挣得太多,护不住。 她家的那三亩田还是打着宁家的名头呢。她暂时不敢让村里人知道,她还有银子买田。这个话题太敏感了。在这里,田就是最大的家产了。 姐弟两人急匆匆的赶着路,要去岔道口和宁二柱子汇合。 “哎哟,等好久了吗?”远远的丑姑就看到柱子和宁二了,连忙打招呼。 “你摘了很多辣椒吧,今天是稍微有点迟了。”宁二说。他和柱子已经等了一刻多钟了呢。 “哪里啊,才两三斤呢。只不过是被村子里的人拉着说了会儿话。”丑姑答。 “怎么啦,他们不会又起什么歪心思吧?”宁二担心的问。 “没有。不过是想看我的辣椒而已。”丑姑笑道。猎物大半在宁二手中,她也就带了三只山鸡和两只野兔子,还不至于令大家眼红难忍。 宁二松了一口气,说:“我摘的辣椒比你的还多了,差不多有五斤。”说着,他让丑姑看他家的辣椒。 “不错啊。你家的辣椒比我料理的好。”丑姑惊讶的赞道。她没想到宁家的辣椒居然比她家的结的还多,而且宁二家的辣椒比她家的还长得更加大一点儿。 “那是,你也不想想我们家有三口正经的劳动力,你家就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宁二怜惜的说。 丑姑家虽然比他们家多了一口人,却有两个人只吃饭不干活,就剩个明儿虽然能帮点忙,但也有限的很,算来算去吴家就全靠丑姑一个孩子在支撑了。这也是丑姑能干的超过一个成年人了,不然一家子早就该饿死了。哪里还能样样和别人比啊。 而他们宁家,老爷子是个闲不住的,身体又还很康健,在家一天到晚在忙活,特别是前段时间没农活可干时,他可把这些菜当成了心肝宝贝呢。照料的精心,菜自然收成就更加好了。而且他家菜园的地还比丑姑家这边的更加肥一些,当然产出也会更丰厚些。 “你说也是。而且你们家菜园子地方大,明年还可以种多些。”丑姑笑道。她现在已经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家劳动力少的事实了,因为她天天忙得团团转,一点儿空闲也没了。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宁二点点头,附和道。 “这次卖了东西,你们在村子里捉一二十只小鸡仔或者小鸭仔回来养,以后吃蛋就不愁了。而且还能杀鸡吃肉。”丑姑提醒宁二,眼下可是捉小鸡小鸭的好时光。 她家的五只小鸡,现在已经开始下蛋了,四母一公,正好合适。因为养得精心,从现在开始一天能下四个蛋了,正好够他们一家一人吃一个。她都是早餐时直接煮的白水蛋,一人拿一个剥了壳吃,给大家补身体。鸡蛋可是好物,穷人家最好的营养品。 “恩,我晓得了。我其实还想多养两头猪。”宁二又说。 光是种地,显然不够养活他们一家,他肯定得多想些法子挣钱。除了打猎种菜,也只有多养些家禽了。因为猪是可以拉出去卖的,还可以杀了自己家吃。野物毕竟不比家养的猪肉这么嫩,这么有油水。就算只是留下猪板油,都可以熬出一大锅来,光是吃油这一项,就可以给他们家省下不少钱了。 他们家多少还留了些贵族生活习惯,就算是青菜也一定得有点油水,所以吃油方面,他们家比丑姑家吃的多了不少。再加上他家还有柱子一个大肚汉,要是不沾点油水,柱子一顿得吃掉一大锅饭,还会一个劲的叫饿。 最重要是到了冬天,他们不能进山打猎了,卖掉自己家养的猪也是一笔大的进项啊。还有一点就是肥料,几头猪产生的肥料肯定比一小群鸡鸭产生的多。庄稼不施肥,也不可能长得多好。特别是他们种的这块高粱,丑姑已经说过了,得想办法弄些肥过来,那块地太不肥了。 结合这些情况,宁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养几头猪。 “也行啊。只要你们有精力养。”丑姑点点头,说。 “你不养猪吗?”宁二问。 “不养。”丑姑干脆的答,养猪很耗精力的,得天天割猪草,一天三顿的喂,一头猪的饭量可不小。不让猪吃饱吃好,它哪里会长肉啊。 而且,她不打算养太多家禽,因为没精力,就靠她一个人,真的干不了太多的活,现在她都有种自己会过劳死的担扰呢。她只打算再捉几只小鸭子回来养,反正附近有水源,小鱼小虾也多。鸭子养起来,也容易些。可以交给明儿和小弟一起放,基本不用她操心。鸭子下了蛋,不仅可以自己吃,还可以拿去卖了换些零钱回来,对家里来说也是一个小进项。 “你是怕没时间去割猪草吗?”宁二连忙问,他希望丑姑养猪,多些进项的。而且还能得到不少肥料。 “确实,我们家没人能照顾得上猪,光是割猪草就够烦的了,而且还得天天打扫猪圈,冲洗干净,否则有很大的味道。”丑姑坦白的说。 “为什么要冲洗干净猪圈?”宁二不解的问,他看到养猪的农户,可没有人这么讲究。猪圈都脏得很,离得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臭味。 “又脏又臭啊,你受得了吗?而且猪圈保持干净,猪也不容易生病啊。”丑姑飞快的答。 以前她老家的村子里,大部分的青壮年人都出来打工了,平时村里人很少。有户人家就趁机办了个养猪场,养了不少猪,然后一条村子的人全搬走了。 那家人每天要冲洗猪圈,猪圈倒是干干净净的,猪身上也是白白,一点儿也不脏。他们只顾着自己家的猪,而把那些脏物都冲到了相邻的一个池塘里。 后来,那个好好的池塘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粪池子,臭气熏天,满是苍蝇蚊虫,隔了几里地都闻得到。然后,她就再也没回乡下去过了。 “照你这样讲,每天得把猪圈冲洗干净,确实需要不少时间,而且还得一天三顿的喂养。你也确实忙不过来。”宁二了然的点了点头,说。 “所以,我不想养猪啊。”丑姑笑道。 宁二点点头,不再劝她,就算他能帮着割猪草,也不可能天天过来帮丑姑洗猪圈啊。 不过丑姑的话可给他提了个醒,回去后,他和老爷子柱子三人好好的弄了个猪圈,特意挖了条流走脏物的沟,在猪圈外面离屋子较远的地方建立了个粪池子,正好可以把猪的屎尿蓄存起来当肥料。 丑姑和宁二都没想到,这么个无心的一个举动,居然引发了一场养猪的革命。 103.肥料 卖了猎物, 宁二果然让老爷子去村子里捉十来只小鸡和十来只小鸭子, 并且还要去另一个村里捉回了三头小猪仔。 老爷子听他吩咐了这么一堆, 还有些不敢相信, 问:“要这么多吗?我们养得了吗?猪仔要三头啊?” “要,多养点, 家里日子也好过些。不会就慢慢学吧。”宁二答。 养鸡养鸭用丑姑的话来说,很简单, 就是养猪要割猪草,丑姑也说不用担心, 林子里四处是猪能吃的野草野菜。再不济还可以去河里弄些水草上来喂猪。不然, 他也不敢一下子养这么多。而且丑姑也说过, 养猪就不能只养一头,多养几头,猪会因为抢食而长得更加好肥一些。 老爷子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但眼圈却红了。要不是太缺银子了,宁二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养这么多鸡鸭, 猪的,以后就别想有多少空闲时间了。 宁二很明白他的意思, 说:“你别想得太多,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公子哥儿了,出去割猪草, 放鸭子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老爷子勉强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是这么说, 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他一想到自己家精贵万分的少爷现在以后还得天天放鸭子打猪草, 就觉得心疼。 宁二连忙转移了话题,说:“我们鸡鸭养好了,以后不愁没蛋吃了。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出去换点钱回来,而且猪养大了,过年时还可以分点猪肉给丑姑家。她家干活的人太少,她说了不养猪了。” “哦。难为丑姑了,多大点的孩子啊。什么事儿都得自己想周全。”老爷子感叹道。 “所以,对比一下丑姑,我过的日子可比她好多了。以后,你也别东想西想的,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多可怜。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这样的日子已经不错了。我们努力干几年,多存点银子,以后再买两亩地,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宁二笑道。 老爷子愣了片刻,才不好意的说:“是的是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隔日,老爷子果然又把小鸡小鸭和小猪仔子全部弄回来了,一家三口象对待宝贝一样照顾着它们。小猪仔才满了月,小小的,看样子也不可以直接吃野菜,宁二还特意去问丑姑:“那么小的猪,要喂什么给它吃?” 丑姑仔细从记忆中翻找了一遍,才说:“煮点菜粥喂吧。米粮也不用洗干净了,少放点,菜也可以老一些。” 她记得小时候奶奶也养猪,都是煮猪食喂猪的,特别是小猪,猪大了后,才开始吃米糠拌野菜,红薯藤等物。甚至有时候也会喂熟食喂猪,而且家里吃不完的饭菜也都拿去喂猪了。这样养出来的猪才肥壮。村子里也有人家养猪养得糙,猪全部吃生食,家里有什么就喂什么,猪常年吃些米糠,野菜水草老菜梗什么的,一点儿也不讲究,这样的猪养得比她们家的猪小一圈都不止呢。 “姐姐,小猪仔要和人吃一样的吗?”明儿好奇的问。 “呃,也不能这么说,不过小猪仔还太小,光喂菜给它们吃,不好。等长大一些了,就不需要吃得这么精细了,野菜水草,我们不吃的老菜叶子等都可以拿来喂猪了。”丑姑笑道。 她也怕宁二家刚捉回来的三只小猪仔会因为营养不良,长不大。要是养死了,可就亏了,小猪仔可不便宜呢。 “得了,我这是弄了三只祖宗回来了,还得煮粥给它们吃。要喂多久的粥?”宁二哭笑不得的说。幸好三只小猪仔食量很小,要是再大点,要吃粥他哪里养得起。 “大概先这样养一个月,然后慢慢添加菜给它们吃,以后肯定不可能天天喂粥了,但现在才满月的小猪仔刚断了奶,还是得喂些好食给它们。”丑姑说。 宁二十分好奇丑姑根本就没有养过猪,却偏偏还有如此丰富的养猪经验。不过,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丑姑什么都懂,他现在还是蛮信服丑姑的,听了她的话,匆匆又回家去了。 “姐姐,我们家怎么不养猪?”明儿有些羡慕的问。丑姑就捉了十来只小鸭子回来,连小鸡都没有捉。 “我们家养不了,养些小鸭子就不错了。以后鸭子下了蛋,我做些咸蛋给你们吃。”丑姑说。 “咸蛋?很好吃吗?”明儿连忙问。 “恩,很好吃。”丑姑笑道。做咸鸭蛋极其简单,她以前最爱用咸鸭蛋吃稀粥,可是买的咸鸭蛋不是太咸就是太淡没入味,逼得她不得不自己动手,试过两次后,她就能腌一手好咸鸭蛋了。 没几天,宁二就感叹起来了,“没想到家里只是增加了些鸡鸭和小猪仔,大家就格外忙了,并且家里都好象增加了人气似的。” 他家屋子大,总共就三个人而已,又离村子较远,平时安静的很。可现在,每天鸡鸭猪的叫声,就能让整座宅子活跃起来。让他有种奇特的感受。 不过,宁家人爱干净,小鸡小鸭是不能到前面正屋来的。老爷子把它们关在后面,直接从后门出去。正好他家后面有条小河沟,小鸡在河沟边的草丛中玩乐捉食。小鸭子就在沟里玩乐觅食,方便的很呢。所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小猪仔,着实花了他们不少时间。 “当然啦,家里生畜多,显得都兴旺一些。等到鸡鸭长大那才叫热闹呢。还有猪最是不受饿了,会大声叫唤呢。”丑姑笑道。 她记得小时候,村子里家家养猪牛,鸡鸭,还有人家养鹅和养羊。一到清晨,家家户户的大公鸡就开始打鸣了,没多久,勤劳的主妇们就起来了,个个端着盆子提着篮子到河边洗衣服,或者洗菜淘米开始准备做早饭了。 紧接着,男人们也起来了,有人要去放牛,人有去放羊,有的人扛着锄头下地干活。没多大一会儿孩子们也起来了,家家户户也冒起了炊烟,整条村子就活跃起来了。 可是不知道从几时开始,村里人不再喂鸡养猪了,家里要吃蛋都还得上市场上买。于是,什么土鸡蛋啦,土猪肉就开始流行起来了。不过,一想到现在自己吃的才是正宗的土鸡蛋,土猪肉,丑姑就哑然失笑了。 “只怕是更加吵了。”宁二笑道。一想到家里十几只鸡十几只鸭,还有三头小猪仔,他就觉得干劲更足了。以后家里就会有吃不完的蛋了,不用象现在想吃个蛋都得拿钱去买。最重要的是三头小猪养大了,可以换几两银子回来呢。 “这算什么吵,你是没见到家里有三五个孩子的,哭闹起来才叫吵呢。”丑姑笑道。 鸡鸭也就是按时按点的吵一会儿,猪喂饱了,也不会叫唤。小孩子可不同,时不时的都会闹起来。特别是穷人家,你多吃两口,他少拿了个什么,都得哭闹,大人们烦了,更是逮住哪个就一顿巴掌下去,所以,时不时的有人家上演鸡飞狗跳与孩子哭三重唱呢。 “家里孩子多,才热闹啊。孩子们哭闹算什么?”宁二倒是不以为然的说。他并不讨厌小孩子哭闹,当然了,那个前提是小孩子不是无理取闹,动不动就要哭闹的,还性子不好的孩子。以前,他还哄过小侄儿呢。 “就是。哪个孩子不哭闹啊。哭哭更热闹。”老爷子很是赞同宁二的话。 丑姑听得暗暗好笑,没想到宁二这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居然很喜欢小孩子。不过,她也明白古代人都喜欢生很多个孩子。但她已经习惯了现代人独生的情况,倒是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干起活来就觉得时间过得更快了。 过了几天,丑姑开始带着宁家人给高粱地里施肥,说实话,除了自己家的厕所和驴子拉的粪,她也没什么好的肥料。两家人用牲口往地里拉了几趟粪肥,加了水稀释后,一棵一棵的给高粱苗施肥。 宁二第一次干这个活,丑姑还怕他不舒服,毕竟又臭又脏的。哪里想到他不过是皱了皱眉,就一声不吭的干起来了。大家各自提着个小桶,打一桶肥水后,拿着小瓢一棵一棵的浇。 所有人都一样,就连明儿也不落下,不过是他提的肥水少一些罢了。 但是,两家人口都不多,又没来得及养多少家禽,积攒的这些肥料肯定是不够给五亩地都施上的。其实要不是因为两家都有大牲口,别说浇一半的地了,就是一亩的地只怕都浇不上呢。 果然,等干完了,也不过给一半的田施了肥。 “怎么办呢?”宁二问丑姑。 “用灰再施一些田试试看。”丑姑说。她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看着其他苗子不施肥吧。反正草木灰也是可以当肥料的,不过效果肯定没有粪肥的好。用草木灰总比完全不管要好很多。 “她吧,只能这样了。”宁二更加没好办法。他又不懂农事,以前也没注意过这方面的书。现在他就想去找两本有关农事的书回来看看。 虽然草木灰够多,但为了有个好收成,丑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沤些青肥料来慢慢改善这块地的土壤。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去买肥料,只能自己慢慢想办法了。不然,这块高粱就会象原主人一样,不可能有好收成了。 某段时间她爱上了在阳台上种花种菜,但是她住的那个地方,就没什么好泥土。她从小区花坛和外面花坛挖回来的泥,全是夹着不少建筑渣的,放几天就板结了,而且一点儿也不肥。种进去的花也好,菜也好,没几天就干巴巴的,快死掉了。为此,她试过淘米水,茶叶水,鸡蛋壳等物,厨余等物,但都没多大效果。 为此,她查找了大量的资料,知道古代人沤青肥的一些方法。这些青肥都是纯正的有机肥,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化肥尿素等肥料起效快,但其对改善土壤却非常有帮忙,就是起效慢了些。而且也不会有副作用。 所以,她打算去弄些青草树叶等物,再混合上猪粪等堆在小池子里,加水后,再挖些河沟里的肥稀泥巴,封在上面。让它们在池子里沤烂发酵,变成肥料。 或者把青草树叶等物与细土人畜粪肥等物混合,堆放后,再抹上一层稀泥巴封起来,让它们发酵腐烂成肥料。不管是哪种,都需要较长的时间,得一两个月,甚至要中途翻一次打碎再封起来。 她把这些告诉给宁二听,宁二听后惊讶又兴奋的的说:“太好了,你懂得真多啊。”他也正在为肥而头痛呢。 丑姑愣了片刻,连忙胡乱找了个理由,说:“我也是听村里人说的。” 虽然村里人确实也会给庄稼施肥,但是其沤肥的具体方法,却因人而异了,她哪里知道别人是怎么弄的,而且以前也没有去看过。只不过宁二也好,老爷子也好,两人都不懂这些,见丑姑说的头头是道,再结合平时丑姑做的一些事来看,还以为她真的很懂呢,自然是全听她的了。 反倒是丑姑自己说:“其实我也只是知道要这样做,自己还真没动过手,也不知道弄不弄得成功呢?” “没事,慢慢摸索吧。不怕的。”宁二连忙安慰她。反正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只要丑姑能说出来的,她就没有办不到的。 所以,他们在田边挖了两个坑,沤肥的同时,也开始收集材料准备搭建房子。 忙碌的日子过得格外快,时间一晃就到了四月底,大家施肥浇水除草松地一项也不敢放松,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地里忙碌。功夫不负有心人,宁二和丑姑家种的高粱也已经长到了两尺多高了。比其他地方的高粱都要长得漂亮多了。 不过,他们这块地平时极少有人会到这边来,还没有吸引到大家的目光。甚至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买下了这块地。就是知道的人也不在意。反正是块有名的薄田,又偏僻,真算不在什么,没人稀罕。 没人打扰也好,几个人在这里干活就更加自在了。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来参观。丑姑还巴不得没人知道,她正好试试自己脑子中的那些书本知识,看能不能来增加些产量。 等到他们搭起了一间约二十个平方的小屋子后,也到了春花出嫁的日子。 这个时候,所有的庄稼都种好了,地里的活也干得很齐全了。天气也开始热起来了,正好有个空闲。村里人也都有时间帮把手。毕竟是一个村的,哪家办什么事,大家都会要来帮忙,和送些喜钱的。 104.发怒 家家户户都在往姜家送礼钱, 丑姑让明儿悄悄去找小猫子过来, 直接问道:“你家送了什么礼?别人都送了多重的礼?” 她根本就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不知道自己该送多少礼钱?如果姜家现在和吴家还是那么亲近, 礼重一些也无所谓,但现在她只想当姜家为最普通的乡邻, 这礼就要和大家差不多的档次了。多了不行,低了也不好。 小猫子象个包打听似的, 居然十分懂的告诉她:“我家送了十个钱。其他的人家多半也是十个八个钱的礼,还有就是各家都会送点米粮菜什么的。还有村长家送了一块布。” “为什么送米粮?”丑姑不解的问, 送钱她很明白, 送布她也能理解,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送粮食过去。 “办喜事,来吃饭的人多了,怕主家不够粮食啊。”小猫子不以为然的说。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没有哪户人家存有足够的粮食,能招待大量亲戚朋友们吃饭。再怎么穷的人家,也不能办喜事不给亲戚朋友吃饭的啊。但是人多了, 吃饭可不是多一口少一口的事,一顿饭都得几十斤粮食呢。所以, 大家都会拿一点粮食和菜过去, 条件好的,关系亲近的人家还得拿些鸡鸭鱼肉之类的过去, 帮着主家撑面子呢。 总之一家办事, 同村的人大半都会伸出援手来。只有这样, 下次你家办事时,别人也能再这样帮你。丑姑根本就不知道,当初她爹办后事时,村里人有没有拿钱和拿粮食过来。不过后事办完后,姜奶奶也没有提这事儿。 她现在想想,可能当时拿钱拿物过来的人家极少。而且因为她家里存的粮食也不多,事情又出得急,帮着处理事情的人当场把这些礼钱拿去买了粮食或者丧事上需要的一些物件了。总之,她一点记忆也没有,事后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但本地既然有这个习俗,她也要遵守。于是,丑姑拿了十个钱封好,又拿了两只山鸡两斤糙米让明儿送到姜家去了。小猫子陪同明儿一起去的。 “哎哟,丑姑家送了什么?” 明儿的到来自然会令众人谈论。毕竟要说两家以前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再加上丑姑现在挣的也不算少,姜春花平时对她也很不错,所以看热闹的人可不少。 就是一直忙碌的姜奶奶都张大了耳朵,她都想第一时间知道明儿送了些什么过来,她心里头还是蛮盼望丑姑能给春花添点妆的。 明儿送上了礼物和喜钱,也没多说什么。他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虽然表面上装成大人的样子,但毕竟只是个孩子。要不是有小猫子在一边帮衬着,只怕会更紧张了,众人一打趣,他还是脸都红了。 “两只山鸡两斤粮食,十个钱。”专门管事收礼的人大声念道。 这份礼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说重是因为两只山鸡也值五六十个钱。其他人家送的礼一般不超过十个钱。但说轻吧,也算得上,毕竟当初姜春花订亲时,吴猎户明面上可是送了一块鲜亮的可以用来做嫁衣的布,这块布起码也值一百个钱了,也就是说,姜家完全不用给姜春花再准备嫁衣了,这块布就可以给姜春花缝一身漂亮的新嫁衣了。但暗地底里,他肯定还送了其他的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主要的是吴猎户那时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了,春花就象他的亲女儿一样,意思是说会为姜春花备点嫁妆,他既然开了这个口,肯定就会有准备。所以,还有不少人等着看这个嫁妆呢,虽然吴猎户已经不在了。 但是丑姑只让明儿送了十个钱来了,和大家都差不多,意思就很明白了,两家人以后只当普通乡邻走动了。两只山鸡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忽略了,虽然它们的价值远高于十个钱。 但在大家的眼里,山鸡丑姑家多的是,而且送山鸡过来,也不过是为了让酒席稍微好看一点儿。毕竟办喜事要招待亲朋吃饭,还是要多弄两碗菜的。以姜奶奶的性子,她哪里会大宴宾客,肯定是抠抠馊馊的,糊弄过去。 有这种想法的人可少,所以村里有人姜家关系亲近的人家也一样送了一只鸡过来了。还有人家送了些鸡蛋过来了。总之,大家都在尽力帮着姜家把这桩喜事圆满办完。不让外村人看了笑话去。 “没给春花添点东西吗?”有人八卦道。 “少瞎说了,丑姑一个孩子养着一个家呢,哪里有本领给春花添嫁妆。”有人连忙打断她,为丑姑说话了。 “可是当初吴猎户说了会给春花办嫁妆的啊。你们也不想想,她奶奶能给她办什么嫁妆啊,等会儿男家来抬嫁妆,要是什么都没有,人家会怎么说?”有人着急的说。 她已经看过了,姜奶奶给姜春花带走的嫁妆是什么。就是一只破旧的木箱子,还是春花娘嫁过来时的嫁妆,姜奶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用红漆给翻新了一下。但箱子还根本就没装满,连床被子都没给春花备呢。 别人家再怎么样,也得给孩子备点锅碗瓢盆,被子衣物什么的。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便宜货,甚至以旧充新的都有,但看着也有个堆头啊。条件好的人家,还能弄个大物件,比如箱子柜子什么的。 最重要是,姜奶奶还收了刘家三两银子的聘礼呢。按照惯例,聘礼就是给女方准备嫁妆用的,你可以落下一些,但不能一毛不拔。疼爱女儿的人家,还会添补一些呢。三两银子,是可以办很多东西的,总不可能一件值钱的物件也没有啊。 就姜奶奶准备的这只箱子,也太寒酸了里头空荡荡的,就是几双新鞋子,两身旧的换洗衣服,那块村长媳妇今天刚送过来的布,还算是最好的东西了。其他零碎小件物品,姜奶奶居然一样也没有备。 如果今天这样让春花光着手出门,明天就会传遍附近几条村子,姜吴村嫁姑娘一毛不拔,连聘礼都全吞了。以后,谁还敢娶姜吴村的姑娘啊。 所以,大家都着急了,有人忍不住就问姜奶奶:“当初刘家给了三两银子的聘礼,你怎么也得陪一两银子的嫁妆啊。你这样让春花一个新媳妇如何在婆家直得起腰来啊。” “我哪里有银子啊,给大牛订亲就花了五两,那三两早就用掉了,还把家里多年积蓄全花光了,现在一个子也拿不出来了。只能委屈春花了。”姜奶奶不以为然的说。 她才不在乎村里的面子呢,反正她家就春花一个女儿,并且春花还已经对她极不满了,以后肯定也沾不上春花什么光了,她哪里会管春花嫁过去会不会被人笑话。 众人听她这么说,完全无话可说了,总不能逼着她现去买什么吧,村长媳妇使了个眼色,几个妇人一涌而上,想把春花平时穿的盖的都收拾出来带走。旧的总比没有好。何况,春花还有两身七八成新的旧衣服,也算是糊弄得过去了。 哪里知道,这些好一点的衣服都已经被姜奶奶收拾起来了,姜春花房里就剩下来破烂货了,根本就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众人看了倒吸一口冷气,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太过份了。春花这孩子真是不值当啊,为这个家累死累活的,什么也没得到。”有人当场就为春花打抱不平了。春花在村里口碑还蛮不错的,人老实勤快,长得也不错,是个令人喜欢的孩子。 “就是。平时春花穿的用的,让她带走也行啊。她又不是底下还有几个妹妹,还等着接旧啊。”有人不解的说。 “哼,肯定是给大牛的媳妇留着的。”有人冷笑道。大牛订的那门亲,早就传遍了,人人都知道那户人家就等着拿女儿赚个大价钱,以后肯定不会给她办什么嫁妆。 “不会吧,拿了五两银子的聘礼还能两身衣服也不给吗?”有人不敢相信的说。缝一身普通粗布衣裳也要不了多少钱。五两银子那都可以买成堆的粗布了。 “你们只看着,反正今年年底新媳妇就要进门了。大牛那小子不是喜欢俊俏媳妇吗,也不知道以后成亲了是个什么光景呢?” “就是,丑姑多好啊,多能干啊,一个小姑娘家就能撑起一个家,家里还肉食不断。以后谁娶了她就是娶了个财神娘娘回来呢。他居然还看不上人家丑姑,也不看自己家里是什么境况。” “你们说,以后姜大牛会不会后悔,悔了和丑姑的亲事。”这人完全是看笑话的心态。 几个妇人边干活,边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想到姜大牛在一边全听到了。 姜大牛挑着一担水,故意咳了一声,几个妇人连忙住了嘴,有些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姜大牛走开后,明儿又满脸惊讶的出现了。跟在他身后的小猫子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以前隐约也听说过这种闲话,但一来年纪还小,二来也没见丑姑家有什么反应,还只当也不过是别人开玩笑的事情呢。哪里知道,今天从这些妇人嘴里听到了确切的结果。以前丑姑和大牛还真是有婚约的,显然大家还都知道。 明儿虽然年纪小,但经历这么多事情,已经长大了许多,稍微一想就知道为什么姐姐现在不来姜家了。敢情是因为姜家悔了亲。他瞬间气得满脸通红,手脚都发起抖来了,开口想要说什么,小猫子十分机灵的一把把他拉走了。 众妇人看着明儿被小猫子拉扯的背影,都不好意思起来,有人担心的说:“那孩子不会回去找他娘来闹事吧?” 众人只要一想到,他娘那个神仙似的大美女,居然能一手提起王婶子,又很不自在了,生怕今天那妇人过来闹事。 “快点去把村长家的叫过来。”有人说。 “是啊,是啊。真出了事,可不好看。”有人急了,果然丢下手中的活计去找村长媳妇了。 村长媳妇急匆匆的过来,听到她们七嘴八舌的话,气得脸都变形了,低声喝问道:“我都说过,叫你们以的不要再提这事的。你们为什么又提起这事儿了。” “我们也不过是闲话几句,哪里想到就让明儿听到了,那孩子气得浑身打战呢。”有人讪讪的说。 “哼,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以后要是村子里再有人谈这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村长媳妇恨恨的说。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几个妇人连声保证道。 “那现在要怎么办?”有人害怕的问村长媳妇。 “能怎么办啊,只能提前去和丑姑打声招呼了。”村长媳妇恨恨的说着,拔脚往丑姑家去了。在办喜事的时候闹出事来,就真的会弄得人尽皆知呢。 村长媳妇的到来,很是令丑姑有些吃惊,她连忙招呼村长媳妇:“大婶,有什么事吗?” “明儿回来了吗?”村长媳妇笑道。 “没呢,他出什么事了?”丑姑着急的问道。 “没,没什么事。就是我刚才看到他去姜家送礼了,随口问问。”村长媳妇暗暗松了一口气,说。 “哦。可能是和小猫子玩去了吧。”丑姑笑道。 “恩,你过来,婶子有句话和你说。”村长媳妇拉着丑姑,亲亲热热的把她带到外边空地上。她可不敢让她娘听到她俩谈话的内容。虽然丑姑的娘完全不管事,但遇上这种大事,就不一定还袖手旁观了。 丑姑奇怪的看了她几眼,暗暗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她要谈什么。 村长媳妇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丑姑,你是个明白孩子。我就不逗圈子了,直说吧,刚才明儿听到几个妇人嚼舌头,说大牛悔了和你的亲事。明儿很生气呢。”她把事情扔出来,想看看丑姑要如何处理。 丑姑愣了片刻,才故意装作不懂的问:“我和大牛的亲事,我怎的不知道?他不是去年就订了亲吗?” 两句话差点没让村长媳妇给噎死,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的笑道:“都说了是几个妇人嚼舌头呢。她们瞎说的呢,还不是看以前你们两家走得亲近啊。” 她完全没想到,丑姑这么干脆的一推二六五,完全没当一回事。人家根本就不认有这么回事呢。不过她转头一想,丑姑现在这么能干,又和宁秀才关系亲近,恐怕还真瞧不上大牛呢。再说了,就姜家那环境,也真不是个好去处。 “走得亲近就传这种话啊,这不是坏我的名声吗?大婶子您可得管管啊。下次我再听到这样的话,可得去问问她们是什么理了?敢情我爹不在了,是个人都敢随便坏我的名声,这是想逼着我死吗?”丑姑大怒,她冷笑几声,盯着村长媳妇,一字一句的说。 丑姑这瞬间暴发出来的,铺天盖地的恨意,令村长媳妇不由的胆寒起来。 她连忙说:“绝对没有下次了。我刚才已经教训过她们了。” 丑姑盯着她,象饿狼一样,直看得村长媳妇流了一身冷汗,才冷冷的说:“要是逼得我活不下去了,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村长媳妇吓得打了个激令,嗫嗫的说:“你这个孩子,说什么话呢。” “大婶子,这事您可得和村长大伯说一声,以后我要是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我可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丑姑说着,一脚踢断了路边的一棵胳膊粗的小树。 虽然只是小树,但这力道,这瞬间迸发出来的杀气,却令村长媳妇知道,丑姑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连连保证道:“肯定不会了,绝对不会再有人乱说了。” “那就好。”丑姑说完不再理她,转头就回屋去了。 105.吵了 丑姑是真的生气了。这年头, 女儿家生存本来就不易。女孩子家的名声可是命根子啊, 不仅影响到她自己, 还能影响到明儿和小弟。如果她名声坏了, 明儿他们也不会有好前程。何况坏人名声,真是最最可恶的事情, 明摆着就是逼人去死嘛。 更令她生气的是,当时姜大牛订亲的时候, 没人把这事拿出来说,阻止姜家。现在提起来, 不过是看她的笑话罢了, 真要为她好, 当时就该让姜家给她个说法,或者现在不该拿出来再说。说来说去,村里人还是觉得她好欺负。让她觉得这些人,背地里不知道还要打些什么主意呢。 她一想到,自己为村里人做了这么多事,这些人居然对她没半点儿关心和感激之情, 就觉得心灰意冷,愤怒交加。 丑姑在家里气呼呼的, 什么也不想干了, 难受的只恨不得去哪个地方大骂大哭一场,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可是, 她不能这样做, 怕吓到小弟和明儿了。所以, 她只能恨恨的在菜园子里挖地来发泄。 村长媳妇走后,没多久,明儿秧秧的回来了,他一见到丑姑就两眼泪汪汪的。 “哟,这是怎么啦,还要掉金豆豆了。这是在哪里受了气?”丑姑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打趣道。 明儿忍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说:“姐姐,姜家太可恶了。” “怎么啦,你过去送礼,难不成还给他们骂了?”丑姑装成不知情的问他。 “不是。反正他们不是好人,以后别理他们了。”明儿气呼呼的说。 “恩,不理就不理,反正他们家我也就喜欢春花姐一个人。”丑姑笑道。 明儿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到底是没有把大牛悔亲的事情说出来,他怕姐姐伤心,也怕姐姐生气。反正大家都装成不知道,他也就继续当自己不知道吧。但是他的内心却起了很大的变化,对姜大牛也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了。 而且也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快点长大,好为姐姐撑腰。这件事对明儿的影响极深,现在他才真正的明白了,没了爹,别人都可以随便的作贱他们,而他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去为姐姐讨回公道来。从这一刻起,他非常渴望自己强大起来。 丑姑怕这件事引得他钻牛角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为了转移他的观注点,还故意打听:“春花姐的嫁妆办了些什么?” “屁的嫁妆,什么也没有。”明儿粗声粗气的说。现在他可明白了,就姜大牛和姜奶奶的那德行,难怪不给春花姐办嫁妆了。他倒是对姜春花没多大的恶感。 “什么也没有?一点儿也没准备?”丑姑不敢相信的问。 她虽然知道姜家不会给春花办多少嫁妆,但三两银子的聘礼,总不可能让春花光个人出门吧。而且,春花的嫁妆又不是临时备的,以前就有吴猎户慢慢给她备了些,要是吴猎户迟点去,说不定连大件都帮春花备好了呢。所以,她以为姜家至少是不愁姜春花的嫁妆了,随便拿几样出来就行了,不说风风光光的把春花嫁出去,起码也能象点样子啊。 “别人都在说呢,姜家吞了春花姐的聘礼,一毛不拔呢。”明儿答。 他把听到的一些闲话和丑姑学了一遍。丑姑听得直摇头,心里真为姜春花不值,摊上这样的亲人也是没法子了。以前的姜奶奶姜大牛看上去也是正常人,怎么现在就这么眼皮子浅了。岂不知道,给姜春花做面子,对他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把姜春花糊弄好一点,以后姜春花有能力了还能不帮这个唯一的弟弟吗? 不过一想唯一的弟弟,丑姑有又些明白了,敢情姜奶奶和姜大牛正是因为自己是姜春花唯一的娘家人,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呢。因为姜春花没有其他的娘家人了,不管怎样,她都不敢完全和娘家断了关系,必定要求着他们,至少面子情要顾着。 这么一想,丑姑心里越发不舒服了。古代女人本来就生存不易,再摊上不把女儿当人的娘家人,日子就越发难过了。如果再摊上个恶婆婆,渣男人,那这女人真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呢。 明儿虽然和丑姑七扯八拉的又说了一些,还是非常不爽。他心里头有一股子火,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姐姐那么讨厌娘了。如果娘能稍等象个娘的样子,能护着他们,他们姐弟几个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连姐姐被姜家悔亲的事情,姜家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过后姐姐还要被村里人嚼舌头。 越是这么想,他越是对他娘不满,正巧他娘找丑姑要东西,说:“明早去给我买点头油回来。” “不买,别理她。”明儿听得大怒,冲丑姑叫道。 丑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妇人生气了,妇人更是不解了,问:“什么叫不理她?” “你有个屁用啊。”明儿冲口骂道。 妇人脸色大变,就连丑姑都吓了一跳。 “你想说什么,说清楚点。”他娘冷冷的问。 “姐姐被悔了亲,你晓得吗?”明儿问。 他肚子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因为年纪还小,无法表达出来。如果他是丑姑,他肯定会骂,你配当娘吗?自己的孩子都不晓得爱护?连女儿被人无缘无故的悔了亲,也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女儿被人乱嚼舌头,也不晓得去骂去维护,还有脸找女儿要买头油? 丑姑和妇人却瞬间明白了明儿的怒火,丑姑连忙拦着他说:“什么悔亲?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就说了,为什么姜大牛不来我们家了,你也不去姜家了。原来是姜家嫌弃你了呢。”明儿大叫道。 他恨这个娘不管事,不然哪里能让姜家这么轻视姐姐,让村里人这样红口白牙的乱嚼舌头,坏姐姐的名声。他也知道丑姑长得丑,难得说到好亲,现在又被这样败坏名声,要是传到外村去了,姐姐以后不是更难说亲了吗? “哦,你说姜大牛啊,你别听人瞎说。我和他什么时候订亲了,娘你知道这事吗?”丑姑轻描淡写的问。 她娘听得一愣,她自然也听吴猎户提起过,把丑姑许给姜大牛的事情,当然了这门亲事没有正式下定,只是和姜奶奶有这个默契。 但姜大牛悔亲又订亲的事,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就算她知道,也不会管。而且这事还真不好管,毕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的事情,并没有真正下定,甚至连个证人也没有。完全是吴猎户和姜奶奶的一种心领神会的想法而已。 现在丑姑一副完全不在意,也不知道的样子,根本就不承认的样子,她倒是很明白丑姑的意思了,不能让明儿继续揪着这件事,于是她顺着丑姑的话说:“你几时和姜家小子订了亲啊?不过是小时候说的笑话罢了。” 明儿一愣,丑姑又说:“明儿,你也别听那些长舌头乱嚼蛆了。她们不过是觉得以前我们家和姜家走得近,以为我爹想把我许给姜大牛而已。其实没有的事,爹都没和我提起过。” 明儿就这样被母女两人联手忽悠过去了。 但是,他却也明白,村里人也是看着他爹不在,才敢乱嚼这样的话。他心里还是很生气。他对自己生气,觉得自己不能保护姐姐,也对他娘生气,觉得她没有尽到当娘的责任。不能为丑姑出头。 明儿气吼吼的跑出去了,丑姑看了她娘一眼,面无表情的去叫小弟:“去,跟着哥哥。” 小弟麻利的跟着明儿跑了。 她娘倒是犹豫了片刻,才问:“姜大牛几时订了亲?” “去年啊,好象今年冬就要娶亲了。”丑姑答。 “姜家人品不好,以后离他们远点。”她娘说。这破天慌的头一遭,她居然对丑姑说了这种话,丑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娘却又说:“你这么有主见,也不可能看得中姜大牛。不过,他们家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没有这么恶心人的。” “恩,我知道。”丑姑连忙说。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娘还是懂这些人情世故的,只不过她的心完全不在这个家里,以前根本就是懒得管啊。想到这里,她真想直接问她娘,为什么会和吴猎户成亲,还生了三个孩子?以前有吴猎户,她不管就算了,可现在这个家就她一个大人,她怎么还能和以前那样万事不管? 不过她娘却没给她机会就走了,她能说这么多话,已经极限了。至于丑姑要如何去处理?她倒是放心的很。 丑姑沉默的坐了好久,直到不远处的姜家传来了热热闹闹的办喜事的动静,丑姑的注意力才又放回到姜春花身上了。 原本丑姑还是给姜春花准备了点东西的,她早就留了块布,是准备给春花的。现在可不好再拿过去了。就连姜春花偷偷放在她家的一点东西,也不好找机会拿过去了。看样子只能等以后再找机会了。 而村长媳妇回到姜家后,恨恨的瞪了姜奶奶一眼,发狠的说:“去把春花平时穿的好点衣服,用的厚被子拿两床出来。你也别说什么没银子的话,早前吴猎户就帮春花备了些嫁妆,你当别人都是瞎的呢,又不要你现陶银子去备。” “就是,也是你养了这么大的孙女儿,怎的就不疼疼她呢。以后她日子过好了,还能不回来孝敬你啊。”有老人也劝道。 在众人的逼迫下,姜奶奶不得不捡好的,拿出一套姜春花大半新的衣服,和一床半新不旧的厚被子,一条薄夹被子出来了。无论是衣服,还是被子,虽然不是全新的,但都比普通人家用的要强一些,毕竟是以前吴猎户送给姜家的。 村长媳妇连忙让几个手脚麻利的女人去处理,有了这点东西,这嫁妆也勉强能糊弄过去了。毕竟有的人家更穷,一家人都只有一床正经被子呢。春花好歹还能带条厚被子过去。 姜春花倒是很麻木,不在意她奶奶怎么糊弄她了。反正她自己也不是瞎的,在丑姑的暗示下,还存了几十个钱的私房钱,并且还在丑姑家里留了几块新布。她也不是傻子,当然会给自己留点后路了。 不然,明知道三两银子的聘礼,一点儿嫁妆也没有,还不得给婆婆骂死啊。如果一点嫁妆也不给,婆家都会当是这种是买回来的的媳妇。买回来的媳妇与娶回来的媳妇,两者的地位可是千差万别呢。 新媳妇本身就没什么地位,买回来的就是到人家家里当牛做马的,苦活累活什么都得干,还可能天天被打骂,不给饭吃呢。 可她的奶奶和弟弟,就有这么恶心,不仅拿了聘礼还想要点名声,不肯承认自己是卖女儿,假情假意的给准备了一个箱子当嫁妆。其实却什么也不准备放进去。如果不是她自己做了几双新鞋子,她奶奶又穿不上,放在家里没多大作用,那几双鞋子她奶奶都不一定肯让带走呢。 而且以前吴猎户帮她置办的东西,她又不是不知道,好多东西都过了她的手的。所以,她早早把嫁衣缝好了,现在她奶奶也只能让她穿上了。其他的物件却都被奶奶扣下了,不过是因为奶奶舍不得,想留着给姜大牛用而已。吞了她的聘银也就算了,还连吴猎户早给她备好的嫁妆也一点儿都不肯给她,她能不生气吗? 所以,她早早就把以前准备好的一些嫁妆,偷偷放在丑姑家里了。她奶奶到底年事高了,并且最近也着实生了几场气,居然没有发现。不过姜春花拿的也很小心,布也不拿整匹,只敢剪一块下来。她今天拿一点东西,过几天再拿一点,零零碎碎的也给自己弄了点东西。 众媳妇儿一阵忙碌,把姜春花给收拾得象个新娘子,姜春花趁机给自己戴上了一副新耳环和一只新簪子。这可是正经的银饰品,都是以前吴猎户给她置办的。但她只敢拿了这两样最小的,还有一副银镯子她不敢拿,而且她奶奶也看得紧。 吃喜酒的时候,姜家派人来叫明儿过去吃饭,明儿根本就不在家,他是特意出去的,他才懒得去姜家了。现在一听到姜家,他就生气。 丑姑肯定是不会去的,她娘也不会去,管事的人只好让人在席面上夹了些好菜,连饭带菜弄了一大碗,让小猫子给端到吴家来了。 丑姑倒是热情的接下来了,她才不会和吃食逗气了呢。况且办喜事总是比平常吃的要好一点儿。就算她们自己不吃,也可以拿去给柱子吃嘛。 至于新娘子,到了婆家,反倒没出什么事儿。 因为,姜春花的婆婆虽然觉得她的嫁妆不好看,但见到新娘子一身漂亮的新嫁衣,还戴了首饰,怎么也得值个一两半两的了,也就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在听到姜大牛订亲花了五两银子时,就明白了姜春花没什么嫁妆了。现在见到姜春花还带了一只箱子,她心里多少还有点安慰,这桩婚事他们家还没亏到底。 姜春花的婚礼总算是平静的过去了。 106.解决 明儿终究是小孩子, 再怎么隐饰自己的情绪, 也还是让宁二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不解的问丑姑:“明儿是怎么回事?” 丑姑苦笑道:“这孩子是钻了牛角尖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管他。” 虽然她事后又和明儿谈过, 可是无论她说的多么好听,明儿依旧固执的认为, 姜家悔亲之事,让丑姑受了委屈。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令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非常难受, 难受的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丑姑想了很多办法, 却也无法打开他这个心结。而且他年纪还小,并不懂男女之情,丑姑也不好和他说,自己根本就瞧不起姜大牛这样的人。自己根本就不会嫁给姜大牛。 宁二是聪明人,见丑姑不肯说原因,就猜到了很可能是与她有关, 自然不好问下去。 直到这天,他们又一起去打猎。见到山鸡了, 明儿总算有了些活力, 和柱子兴冲冲的去打猎了,留下丑姑和宁二在小屋边忙碌, 上次他们种的一些菜都已经长出来了。随着菜越长越大, 篱笆就显得越来越重要了。 因为他们长期不在这里生活, 怕地里结出来的黄瓜茄子等被小鸟和一些小动物吃掉。丑姑就想着给这块菜地打个篱笆。这些菜可不象韭菜葱类有股味道,很多小鸟小动物根本就不会来吃。 宁二给她打下手,两人砍了些树枝回来,插进地里,再用草或者一些藤编织在一起,围了一片篱笆起来。接着,丑姑又准备扎两个草人放进菜地里。 “草人,你会扎吗?”宁二问,他是不会干这种活的。 “试试看吧,我以前也没扎过。”丑姑说着,取了树枝放在地上比划,得先扎个身架子出来。 但比划了几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弄。她灵机一动,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图出来。就是最简单的那种,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式的草人。 “你就是要扎这样的草人?”宁二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的简图,问。 “恩,再扎上个大大的圆圆的头,给草人头上戴顶帽子,身上穿件破衣服就很形象了。”丑姑答。 “我来试试。”宁二接过她手中的树枝等物,蹲下来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果然扎出了个身架子来。 “哎,对了,就这个样子。你再扎一个,我来给这个再扎上些草,让它变肥变大一点。”丑姑笑道。 两人折腾了好半天,扎好了两个草人,这草人还甚至是灵活有趣,大大的头,要是再戴一顶帽子就更加形象了,引得提着猎物回来的明儿好奇的问:“姐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扎草人啊,插在菜地里驱赶鸟的。”丑姑回答他。 明儿顺手把自己的斗笠戴在草人的头上,众人皆忍不住笑了起来,宁二说:“哟,这下子就更加象了。” “就是,所以我们还得编个帽子才行。早知道,该从家里带两个破斗笠来的。”丑姑有些遗憾的说。 “我们自己编一个吧。”明儿跃跃欲试的说。 “行啊。你们试试吧,反正也不要多好看,只要象个样子就成了。我去煮晚饭了。”丑姑说着,拿了两只受伤的山鸡去收拾了。今晚她决定炖个鸡汤,好好的安抚一下明儿这几天受伤的小心灵。 丑姑一走开,宁二就开始慢慢掏明儿的话了,在听到原来丑姑和姜大牛有婚约而姜家却一声不吭的又订了亲之后,宁二气得捏了捏手指,说:“姜家太恶心了,以后少理他们就是了。” 丑姑多么好的姑娘,居然被这种人家嫌弃,简直是令他又气又恨。甚至令他有种自己眼中的珍宝被别人视为草介的那种感觉,非常难受。 明儿气愤的说:“我还理他个屁啊。” “那你娘和你姐说了什么?”宁二又问。 “她们说根本就没和姜家有什么,不过是开玩笑的话。我知道,她们是骗我的。”明儿苦闷的说。 “她们没骗你,就是没这回事。你别放在心上了,以后离姜家远些就行了。”宁二很是肯定的说。 “为什么,你们都说没这回事?”明儿不解的问。他不敢问丑姑,也不敢问他娘,这会儿倒是很容易就问出来了。 “因为就算有这事,也得当成没这回事,否则对你姐姐的名声有损啊。所以,你一定要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下回再听到有人嚼舌根,就大骂大闹一顿,就随口乱说那家的女儿或者儿子与谁有关系。以后保证就没有敢再说什么了。”宁二把事情掰开了,仔仔细细的和明儿说道起来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明儿总算想明白了,这事就不能承认有,即使以后姜家拿这事说嘴,都得骂回去,坚持不承认。也只有这样,才能维护姐姐的名声,还能反击对方无中生有。 明儿解决了这个心里的大难题,瞬间觉得生活又变得美好了。 “快点,快点。我们还得编个帽子呢。”宁二拿了几根藤条开始和柱子明儿折腾起帽子来。还别说,最终居然是柱子编出来的最象样,在经过宁二的再加工后,一顶歪歪扭扭的帽子编好了。 明儿兴奋的抢过来,戴在一个草人头上了。 “还哟,还不错,这回就更象是个人了。”丑姑出来,拍着手,夸奖道。 “姐姐,好香啊,是不是熟了?”明儿连忙问。 “恩,差不多了,等你们干完手中的活,就可以来吃了。”丑姑笑道。 柱子欢呼一声,又开始编帽子,宁二仔细看着他的动作,居然跟着他学,也学着编出了个帽子来。 明儿看看柱子手中的,再看看宁二手中的,扔掉自己手中的几只藤条,兴奋的说:“哎,一样的咧。” 宁二自己也笑了起来,说:“我学着柱子编的,果真和他的差不多呢。”其实他编的比柱子还编的好,因为柱子力道太大,又不太会控制手劲。 “行了,别弄了,快去洗手了吃饭啦。”丑姑在屋子里大声叫道。 第二天,宁二找了个机会问丑姑:“那姜家倒底是什么意思?” “管他们什么意思啊。我才不在乎呢,就是明儿心里不爽,其实我心里高兴着呢。我还巴不得和姜家没关系呢。”丑姑撇了撇嘴巴,冷笑道。 姜奶奶那人,她算是看透了。以前吴猎户在,姜奶奶就巴结着吴猎户,看似很喜欢丑姑,其实不过是想控制着丑姑,让她当个牵线木偶,归她管而已,为的也不过是多得些好处。 要不是她穿过来了,原主嫁到姜家肯定也过不上好日子。有个好控制她的老太婆,再加上姜大牛打心里的不喜欢她,就算有爹撑腰又怎样,还不是在姜家当牛做马,一世生儿育女劳累到死,还得从吴家巴拉东西过去。 要是她能一进门就生个儿子还能松口气,要是连生两三个女儿,谁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何况她爹也不一定会给她撑腰呢。总之,她可以看得到,原主真嫁给姜大牛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男人不喜欢她还嫌弃她的婚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再者,她穿过来了,别说姜家不悔婚,她自己都得悔呢。她可瞧不起姜大牛这样的乡下男人,姜大牛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并不好。原身以前真的很被他嫌弃,原身自己也有感觉。但是原身却没选择的余地,并且原身那么自卑,活得太卑微了,还一心想讨好姜大牛。她怎么可能去讨好这么个没本领的男人?她还得想办法去悔这门亲呢。 宁二对姜家人印象也不好,而且在他心中,丑姑这么聪明能干,配姜大牛这个村野蛮夫还觉得太可惜了呢。但是,不管怎样,这件事不能再让村里人说嘴了,要是哪个人嘴再长一点,说到外村去了,丑姑这名声就真的完蛋了。现在还在村子里说说,反正也没外人知道,暂时不算什么。 因此,他正色的对丑姑说:“这事情,你自己还是得收个尾,不能再让这种话传出来了。否则会害了你的。” “那是,我已经和村长家的说过了,下次再听到这种话,我就拖人下水,反正哪个不给我活路,我就拖着大家一起死。人家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看哪个嫌命长了。”丑姑恶狠狠的说。 “那她怎么说?”宁二连忙追问。 “她给我下了保证,以后不会有人再提这事了。”丑姑冷笑道。果然有时候还是得狠一点,不然别人净想欺负你。 “这就好,一村之长还是能约束村民的。”宁二放下心来,又说:“姜家人太可恶了。亏你还对姜春花那么好。” “姜春花早就和姜家人离心了。她才不会把姜家人当成亲人了呢。”丑姑好笑的说。 “再怎么说,姜春花姓姜,是姜家养大她的,她也不可能丢下娘家的。哪个出嫁女不希望有娘家人撑腰呢。”宁二提醒她。 这种事情,他也见过不少,很多庶女在娘家受过不平等待遇,对嫡母对兄弟姐妹,都心怀不满。但嫁人之后,反倒和娘家的关系好了很多。就是因为她们明白,没有娘家的女人,在婆家想要过得好,也不容易。娘家人有时候也是能为自己出头的。 “我又不会要姜春花为我去对付姜家人。只不过是让她看清楚事实而已。”丑姑冷笑道。 她可是没少用心暗示姜春花,现在的姜春花可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只知道听从姜奶奶的话,一心为姜家的傻姑娘了。况且姜春花这次又被姜奶奶摆一道,什么嫁妆也没带走,只怕心里更恨着奶奶和弟弟了呢。以后就算有什么事,姜春花也不会站在姜家人这一边,因为姜家人太自私,太伤她的心了,她已经死心了。 她在姜春花身上花了那么心思,可不是单单只为让姜春花知道她奶奶和弟弟的打算。她让姜春花自强自立,让姜春花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做了这么多,她相信姜春花的心是在向自己靠拢。而且她以后了不会放弃姜春花不管,她会让姜春花明白,吴家才是她的娘家,是她的后台,会给她撑腰。 丑姑不仅无数次暗示过姜春花,姜家得了吴家多少山鸡野兔子。丑姑还明确的和姜春花算过姜家的收入帐。一笔一笔的算下来,让姜春花明白了,这些年来,姜家从吴家身上得到的好处有多大?可是姜家是怎样报答吴家的呢,是一声不吭的悔掉了和丑姑的亲事,当了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总之,你自己小心点,要是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我多少可以帮得上些忙。”宁二又说。 “好的,我知道了。”丑姑连忙说,只要有宁二还站在她身边,她就不觉得那么孤独无依了。姜家算什么,姜吴村又算什么,迟早都得统统都见鬼去。 107.县城 这几天, 宁二和丑姑又去打猎了, 他们弄回来了大量的猎物, 在小集镇上根本就卖不完。 宁二看着还有十多只山鸡和野兔子, 就和丑姑商量:“只怕要去县城里试试看了,这么多山鸡野兔子总不能全留在家里自己吃啊。” 他打算让阿爷去县城试试, 如果好卖,以后也可以时常拿些猎物过去卖。不然, 打到的猎物太多,卖不掉也枉然。这些山鸡野兔子都还是活的, 勉强能养几天, 养着养着都瘦了。再放几天卖不出就只能杀了腌制起来, 自己家慢慢吃了。 “恩,确实是要再找找销路了。但要去县城,只能指望你们了。”丑姑点点头,说。 她和明儿不可能跑那么远,虽然她很想去见识一下,但眼下显然不是好时机。但猎物卖不掉, 她也很发愁,而且她早就猜到吴猎户以前肯定也是偷偷把猎物拿到县城里去了。不然就凭她娘的花销, 光在小集镇上卖点山鸡野兔子, 是完全不可能的,更别谈吴猎户还养着三个子女, 半养着姜家人呢。 “恩, 我想和宋东家说说, 他家开药铺子的,肯定会要把收上来的药草运到县城里去。让他带着阿爷出去跑一趟,探探外面的行情。”宁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丑姑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还是要有人带路,不然自己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遇上什么事就麻烦大了。 “希望能行吧。” 两人去找了宋东家,说明了来意。 宋东家倒是没推辞,说:“行啊,我正好明天要去东临县一趟。” “太多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丑姑连忙道谢。 “这也不算什么,不过是让他跟着我走一趟罢了。也是官府现在管得松,不然,还得给办路引,麻烦多着呢。”宋东家摆了摆手,说。 “恩,我们也不会经常去,不过是偶尔多打了些猎物,在这里根本就卖不完。”丑姑连忙说。她其实对古代的路引这一类的外出文书还是蛮感兴趣的,如果不需要办这些,她也愿意找个机会到县城里去瞧瞧热闹。 “东临县,我还以为您会去苇塘县呢。”宁二却有些惊讶的说。 “苇塘县要远一些,我懒得跑那么远。”宋东家笑着给他们解释了一些原因。 原来,这年头,官府对商家行事管得比较松,就是对老百姓的流动管理得也不太严格,只要不出一百里之外,基本都不需要路引什么的。因此,做小生意买卖的人也不少。而东临县与这里的距离才有八、九十里远。相反本地的上级行政县苇塘县,却还离此地有一百多里远呢。所以,宋东家一向去东临县。不过,他倒是办有正经的路引,就是以防被盘查。 “哦,原来是这样啊。”宁二恍然大悟。这些情况他以前还真没关心过,他们从京城到宁家村,一路上他都昏昏沉沉的,所有的事都是柱子爷孙两人在打理,他也就是吊着一口气,哪里顾得上管什么事啊。 “那东临县和苇塘县哪个要热闹些?”丑姑感兴趣的问。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东临县,苇塘县的,但既然是县城,肯定要比这个小集镇繁华。 “两者差不多吧,都是属于偏远小县城,只是比本地是要热闹很多,集市上买卖的东西也多很多。”宋东家笑道。 “希望我们的山鸡野兔子到东临县能好卖。”宁二连忙说。 “难为你们了。这地方也是太贫困了些,多打几只山鸡就卖不出去了。”宋东家叹了口气,怜惜的说。 他到这里来,也是不得不来的,不然就这么个小地方,连多打几只山鸡野兔子都卖不掉,又有多少生意可做?他在这里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回到家后,宁二对老爷子说:“我和药铺的宋东家说好了,让他带着你去一趟东临县,把这些野物拿去卖卖吧。不然全留在家里吃,也太浪费了些。” “好的,好的。我这就收拾好。”老爷子开心的说。 他也是发愁这些野物的销路呢,这几天家里生活开的好,顿顿都是整只的鸡整只的野兔子在吃,但钱也没换多少回来。他宁愿把猎物都卖掉了,再割点肉回来吃更划算,而且有了钱,也能多买些粮食回来吃。 老爷子用两只篓子各装了十只活的山鸡和十只活的野兔子,趁着月光好下半夜就出发了。他赶到药铺时,药铺的人也正在忙碌着,他们把药材分门别类的装着车。 宋东家用的驴车,驮着三大车的药材,除了三个赶车的伙计,他还带了两个随行人员,一共也才六个人,包括他自己在路上都得干活。现在多了老爷子一个人,大家都觉得很高兴,一来多了一个人说闲话,二来有事时还多了个帮手。 老爷子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多少有些担心,宋东家笑着安抚他:“老人家不用担心呢,这条路很太平,也不那么难走。你跟着我们走一趟,就能记得住路了。” “这就好。头次过来,多有打扰了。”老爷子连忙说,他也希望自己一次就记住了路,以后往来就不用再麻烦别人,自己想几时来就几时来,要卖点野物就更加方便了。 果然,这一路都比较好走,虽然不是宽敞的官道,但窄小的山路比较少见,都是常走人的土路。现在天气又好,路上也不泥泞,要是快马加鞭,还会更快。宋家用的是驴车,又装满了货,速度就慢了很多。如此,大家足足在路上跑了一整天,中途也只歇了两三回,随便啃了些干粮和冷水,傍晚时分才到达东临县城。 东临县城,宁家人从京城来时并没有经过,他们走的另一个方向,经过是的集镇所属的苇塘县。因此,老爷子在第一眼看到县城大门时,就觉得东临县要比苇塘县大一些。果然,进了城,这个感觉就更加明显了,东临县不仅比苇塘县大,还更热闹一些呢。虽然已经是傍晚了,街道上还人来人往的。 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宋东家的药材要运到东临县来而不是运到苇塘县去。到这里来不仅是因为近,更是因为到这里生意更好做。 走了一会儿,宋东家要去自己相熟的药行卖药材了,“我要到东大街的朱记药行去。然后在这里要盘桓两天。你是和我们一起住一晚,还是自己去寻地方?” 老爷子连忙说:“那我就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去找地方,随便歇一个晚上就成了。明早到集市试试,要是运气好卖掉了,我就要回去了。” “行,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到朱记药行去,找他们的伙计问问我的行踪。”宋东家说。他也知道老爷子不可能在这里留这么多天,肯定得办好事早点返回。 两人分开后,老爷子先是在路边的小食摊上吃了一碗热汤面,又直接寻了荒废的破屋子,勉强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上他到了集市,很容易就卖掉了猎物,价钱要比在集镇上贵一点点,最重要的是好卖,一会儿就卖光了。山鸡三十五个钱一只,野兔子四十三个钱一只,共得了七百多个钱,这令老爷子相当开心。 东临县毕竟是县城,又属于比较繁华的县城,这里有专门的收山货的铺子,有大的猎物可以直接来这里卖,价格肯定比集市上的要便宜,但节省时间和精力。老爷子也稍微问了问价。 整体来说,这里的东西相对要精致一些,大家平常吃的那种半粗面的馒头虽然还是二个钱一个,但是却比集镇上卖的要小了些,相当于三个抵两个的份量。老爷子没舍得吃面和肉包子,买了十个馒头,要了碗热汤水,搞饱了肚子,还剩下了几个馒头包好了带在身上当干粮。 他准备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就回去了,因为难得来一趟,他逛得比较仔细。他用心的记下了本地的一些物价,比如鸡鸭鱼肉蛋类,精米粗面等各种粮食,油盐酱醋茶等等。 通过大致的了解,他知道本地的物价,确实要比集镇上的贵一点,但是品种却多了很多。逛完之后,他也没敢买什么,毕竟也才赚七百多个钱,而且一路上也得有些花用,哪里舍得买什么啊。 他出了城,走了约十里地,在一处偏僻人少的小茶寮处喝茶歇脚时,见到路边有个衣服破旧的年轻妇人抱着个脸色腊黄的孩子在路边哭泣乞讨。她身上背着个破包袱,见到老爷子还骑着马,觉得肯定是有钱人,就立马跪倒在地上,求他给口吃的。 茶寮的老婆子可能已经见惯了,又或者也可怜这妇人,只是随口说了两句,就不管了。 老爷子听她哭得可怜,说孩子快饿死了,连忙掏出一个馒头。那妇人几乎是抢的拿过馒头,就往自己嘴里塞,直接咬了一大口,一边艰难的咽着,一边开始喂那小孩子。她把馒头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那孩子吃得极快,一块等不得一块,果然马上就噎住了,卡得直咳,一口气上不来,脸都青了。 老爷子吓了一大跳,连忙使了点力,在那孩子背后拍了一把,一块馒头被咳出来,孩子才喘过气来。 “慢点喂,孩子饿慌了,越发不能着急吃。吃一口喝一口水。”老爷子提醒这个妇人。 “多谢,多谢了。”妇人也知道自己和孩子都太心急了。可是都饿了两天一夜了,就是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先咬了一半馒头进肚了,还不是一样噎得慌。 一个馒头很快就母子二人干掉了,显然还不够,老爷子无声的吧了口气,又拿出一个馒头来。茶寮的老婆子也端了碗热茶水给她们喝。这回妇人吃得慢些了,孩子也很快就喂饱了。 老爷子喝了茶水,也吃了一个馒头就准备走了。结果他还没骑上马,那妇人就跟了过来。 “你不要跟着我了,我也没多余的吃食了。”老爷子掏出几个钱给她了。 那妇人没接钱,却直愣愣的盯着他,小声问:“是宁管家吗?” 老爷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不解的看着她,可她却更加清晰的叫:“宁管家,你不认识我了吗?” 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眼前的妇人,妇人脸上露出了点喜色,又说:“我正要去宁家村呢,没想到在这里遇上管家了。” 老爷子隐约猜到她是谁了,但却不敢肯定,又怕路上人来人往的不方便,他四周看了几眼,小心对她小声说:“找个安静地方说话吧。” 说着他率先牵着马往无人的小岔道上过去了,那妇人显然也明白他的顾虑,等他走了一会儿,才抱着孩子慢腾腾的往前走了几步,趁着路上无人,茶寮也隐在转角处不见了,她才又跟向老爷子走的这边过来了。 108.带回 没一会儿, 老爷子和那妇人在个安静无人处汇合了。 老爷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严厉的目光看得她都快要站不住, 才问:“你是怎么回事?” 妇人小心的说:“二老爷把我安置在外头, 放了身契,还给置办了一点产业, 本来是让我老子娘过来照顾我,等我生下孩子, 再做打算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多久宁家就获了罪了, 全部下了大狱。” 老爷子无声的长叹了口气, 他看得出来这个妇人受了不少苦。她原来的美貌不复存在, 整个人苍老嬴弱了很多,就好象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似的,所以他刚才根本就没认出来。他不知道该说她是幸运呢,还是不幸运? 这女人就是宁二叔父的小妾,那个没过明路的房里人。不过在宁家出事之前,这女子就不见了。 他依稀猜得到是二老爷把她安置出去了, 但主人的这种事,他也不会去管, 更何况很快宁家就出事了。所有的人不管是主人还是下人, 下了大狱的,被发卖了的, 乱成了一团。他连主子都顾不上了, 哪里还记得上这女人。 见老爷子不吭声, 妇人又接着说:“等我生下孩子,去打听了才知道,宁家就二少爷一个人独自被放出来了,还被发回了老家宁家村。其他人全部被砍了头。”妇人说着就落泪了。 “那你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老爷子抹了一把泪,打断她的哀思,问道。 “一开始,我爹娘还照顾着我和孩子,但没过多久,我兄弟们就过来了,变卖了我的产业,说是带我们回乡下老家生活,怕留在京里被查到……”说到这里,妇人忍不住痛哭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爷子听了这些话,再看看她此刻的落魄样子,已经猜到了结果。一定是她的兄弟爹娘贪了她的产业,还把她赶出来了。但她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个婴孩,又是如何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的,却又值得怀疑了? 因此,老爷子直接问:“你怎么过来的,还怎么想到去宁家村?” “以前二老爷和我说过祖籍在宁家村。他还和我说过这里的一些事情。本来他就打算让我的孩子到宁家村来入户的,而且老太爷也答应过他。”妇人答。 老爷子惊的一愣,不敢相信的说:“老太爷都去世好几年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妇人苦笑道:“老太爷哪里不知道我和二老爷的事情啊。不过是不肯同意罢了。后来,二老爷一直不肯放弃,并且与二太太极不和睦。老太爷无法,就默认了我在他身边。”她捡对自己有利的话说了,其实老太爷是不同意的,但是儿子拼着命不要,都要保全这个女人,他虽然恨不得弄死她,但也不得不暂时同意了。 “二太太和她的娘家会同意?”老爷子下意识的反驳道。 虽然二太太家世微薄,但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让宁家想怎样就怎样的。不过他转头又想到,二老爷要纳个妾,二太太也确实没理由阻挡,真要摊开了说,二太太也不占理。大多数官家子弟,甚至家境好的普通老百姓男子都能纳妾,怎么宁家就不能纳妾呢?这世道就是这样的,男人都能三妻四妾,可是又有几个女人能管得了? 所以,二太太和她的娘家,还真能同意呢,不然就只能走到休妻这一步了。毕竟纳妾是再普通不过了的事情。二太太和她娘家肯定不能接受休妻,就只能默认她的存在,何况只是默认,还并没有给她一个正经妾室的名份。 果然,妇人说:“不,二太太同意了。只是二太太也不是好相与的人,而且还十分聪明,她表面上答应了,但实质上却想方设法的想要把我打发走。二老爷很是生气,两人的关系越发变差了。二太太就威胁二老爷,大不了去合离。合离,老太爷怎么可能同意。就连二老爷也明白就算他合离了也不可能娶我当正室,只能偷偷求了老太爷,老太爷这才回乡修房子,就是同意了二老爷的要求,准备让我生的孩子回老家过日子。” 这里她又为自己说了话,事实可不这样简单。实际上,二太太哪里能容忍她生下子女,直接动了手,让她流产了。也正是因为此事,又引得二老爷大发脾气,闹到要休妻的地步。老太爷被闹得十分生气,就想把二老爷扔回宁家村来过日子。当然了,肯定会让她陪同着一起来。 但宁家人都知道,宁家村这个所谓的宁家祖籍什么都没有。就算老太爷回来建了新的祖宅子,也万万比不上京里的生活条件。何况,老太爷是要把二老爷和她打发过来受苦的,更不可能给他们多少银子,让他们在宁家村逍遥自在。所以,她和二老爷一商量,就退了步,不再闹了。老太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再提这话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老太爷给二老爷建的这个宅子,最终成了宁家唯一的产业。 老爷子这才明白,为什么二太太会时常闹事,而宁家人并没有说什么,并且在宁家出事后,二太太就立即和离,与宁家断掉关系,离开了宁家。同时,他也想通了,为什么老太爷会突然回去八百年不联系的乡下老家,修什么祖宅子了。当初他就觉得奇怪,只不过这事轮不到他来置疑罢了。 说实话,这个所谓的祖籍根本就不算什么。最初来宁家村的那位宁家祖上,其实是个流落到这里来的外乡人,只是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来历,机缘巧合之下就在宁家村安了家。然后,等到他到了京里安了家,极少与宁家村有来往。宁家后面的几代人都生活在京里。 这个所谓的祖宅子,要不是老太爷回来再花大力重建,根本就不存在了。实际上,还是老太爷花了银子,才又买下来的这块地,盖的这个宅子。不过,不管是老太爷,还是其他人,怎么也不能想到,这一举动最终利益的宁二少了。不然,现在的宁二就连个落脚处都没了。 “那你现在想怎样?你可知道,宁家是获罪的,除了二少爷之外,其余的人全是死罪。”老爷子提醒她。 她虽然不是宁家人,如果她要回到宁家,她的孩子就是宁家人,很有可能被抓去杀掉。要知道当初皇帝可是只放过了宁二一个人呢。 妇人被这句话问的愣住了。她一心只想回到宁家,却从来没想过,回到宁家,她和她的孩子还能不能活下来,这个最残酷的问题。虽然她现在的生存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几次都是死亡边缘徘徊。但如果想活下去,她一样还可以再带着女儿在东临那边改嫁,找个老光棍,或者丧妇的穷家汉子。只是日子会过极差。她也不可能接受罢了。 现在老爷子直接点出问题的实质了,她好半都反应不过来,直愣愣的盯着老爷子,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见状,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又说:“你还有没有别的去处?” 妇人愣愣的答:“没了,兄弟们拿走了财产,还把我嫁给了一个过路的客商。我还能再回到哪里去?”这样的娘家,她就是再回去,也不过是再被卖一次而已。 说是嫁,实际上不过是卖罢了,只不过没有签卖身契的那种。因为她还年轻美貌,又在二老爷身边多年,跟着他还学了些诗词歌赋,养得比大家小姐看上去还有娇贵呢。那客商一见到,就很喜欢她。 她带着个孩子,为了生存,自然使出百般手段,哄得那客商对她们母女俩极好。接着,那客商带着她们母女回到了东临县,以她的手腕,原本日子也过得非常不错了,她也放下了宁家之事,养着女儿,安心安意的就跟着客商过日子,还想着再能生个一男半女。 哪里想到,二个月前,客商一病不起死了,家里人就直接把她们母女俩赶出来了,还一点财物也不给,她们母女两人差点流落街头。她本来就有些心计还识得些字,打听到东临县其实离宁家村不是很远,就想到宁家村去投靠宁二,反正她的孩子也是宁二的堂妹。 只是,她一个弱女子,没什么财物,还想要带着孩子到宁家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不,没几天就花用完了一点儿她贴身带出来的财物,如果不是靠好心人接济,她们母女两只怕早就饿死了。 “宁家是个什么境况你应该也清楚,宁家现在就二少爷一个主子了,而且他是皇帝特特赦免的,你想要回宁家,恐怕是不行的。”老爷子又说。 且不提这妇人生的孩子是不是二老爷的,就算是的,想回到宁家,恐怕也得一些周折。如果上头有人盯着此事,宁二和他都得逃脱不了干系。再者,也轮不到他做主把人带回去养。而且宁二现在自己都养不活,再多一个妇人一个孩子,这日子岂不是越发难过了。 但是,他又不能真的丢下这对母女不管,毕竟也是熟人。中间还有个孩子,很可是宁家的血脉,要叫看着她们死,他也做不到。 “可是,我还能上哪儿去?”妇人喃喃自语道。 老爷子也没办法,不能看着她们娘两个饿死,只能偷偷带她们先回去再说,他直接把她们带到了田边那座新搭建的小房子里。 “这里虽然简陋,但你俩这身份也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你们娘两个暂时先住在这里了。我回去和二少爷说说你们的事情,看他要如何处理?”老爷子说。 这屋子里平时他们干活时还要在这里歇个午觉,做个饭吃,日常用品都置办得很整齐,米粮锅碗也齐备,这对母女在这里住下来,是不成问题的。 妇人完全没了主意,只能同意。她看了眼四周,孤零零的一座小房子在田边,四周见不到一个人影,多少有些害怕。 “宁家村离这里还很远吗?怎的这个地方就一户?连个邻居左右也没有。”她怯怯的问道。 “能把你们带回来,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几乎没人来。你难不成还想直接回去宁家村,好让人上报吗?”老爷子直接说。 妇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现在她们的身份见不得光,老爷子绝对不可能直接带她们回宁家村去,而且她们也不能这样去,连忙说:“好,我晓得了。就是觉得这里独一户,有点害怕。” “你不用怕。这地方虽然偏僻,但没坏人来。我先回去和少爷说说,等下再过来陪你们。”老爷子皱着眉头,说。 他也忘记考虑妇人家胆子小的事情了。而且让她一个年轻妇人住在这个连个邻居也没有的田野之处,确实有些不妥。幸好这间小屋虽然小,但还是分成了里外两间。因为考虑到秋收时,得住在这里连干好几天,宁二不可能再一个人回家去住了,就把屋子分隔了个里间出来,也给宁二留了个能睡的地方。所以,他返回来,还有地方住。 妇人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女儿开始收拾起来。屋子经常有人住,本来就很干净,她的女儿这时也醒了,好奇的瞪大眼睛四处张望。这孩子已经有两岁了,除了这两个月吃了些苦头,前面的日子都算过得不错,所以养得极好,长得和二老爷极象,和宁二都有几分相似。老爷子心里还是相信这个孩子是二老爷的女儿。也幸好她生的是个女儿,是个儿子只怕早就死了,或者被她家里人扔了。 “你自己先煮饭吃。那边就是小河,打水很方便。屋子里东西都齐备。我走了,等下再过来。”老爷子说着,打马走了。 109.为什么 老爷子急急的回家去了。 宁二听说了这事, 完全有点反应不过来。 “少爷, 您说这事要怎么办?”老爷子问。 “我想想, 让我想想, 太突然了。以前根本就没想过。”宁二苦恼的说。 一来他没能力不知道能不能多养两口人,二来, 这两口人的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更是麻烦。但是不管肯定也不行。他也只能和老爷子一样, 暂时同意那母女俩人先住在小房里,幸好还有个地方可以让她们容身, 接着老爷子又要赶过去陪她们。 宁二让他带些东西过去, 那对母女除了两身换洗的旧衣服之外, 什么也没有。被子行李等物也得给她们备,然后,粮食,菜什么的,也都又带了一些。老爷子又骑上马匆匆去小屋那边。 母女俩已经煮了饭吃饱了,烧了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了大澡, 但因为附近没人,妇人也不敢歇, 还在等着老爷子回来呢。她女儿倒是因为年纪小, 早睡着了。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安身,孩子睡得格外香。老爷子过来, 都没有吵醒她。 第二天, 宁二和柱子过来, 见到了这对母女。 经过了梳妆打扮,妇人的样子比老爷子刚见到是好了很多,除了老了些,瘦了些,所以宁二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当然了,那个孩子,也确实和他二叔很象,长得一点儿也不随她娘,和宁二真的有几分相似。说是兄妹,还真没有人不相信。 妇人连忙让那孩子叫宁二,“妞妞,这是你哥哥,快叫哥哥啊。” 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睛,乖巧的叫了声:“哥哥。”就又躲进母亲怀里了。她有点认生,可能是因为一生下了就跟着东奔西跑的,她死死的揪着母亲的衣襟,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宁二有些心疼她,看着这个和自己唯一有血脉关系的小堂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左思右想了一个晚上,都没能想出个解决的好办法来。最后,他只能决定明天和丑姑谈谈,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岂不知,丑姑家也出了这样的问题。过了这么久,她娘的哥哥终于找上门来了。 他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姜吴村,不过身份没有透露出来,人也是乔装打扮了才过来的。他说是来看望妹子一家人的。众人才晓得吴家居然还有亲戚,一时间象炸天了锅似的,议论纷纷。 他带了个长随,两个人骑着驴子,带着两个大包袱,虽然两人看上去都是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极象普通的走商客。但是,能够骑着驴子过来看望妹妹的人,对姜吴村的人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到。 姜吴村人都十分羡慕丑姑突然间就有了这样有钱的舅舅家。大家都在猜他能贴补一下丑姑母子四人多少银子? “以后,丑姑就不用象现在这样辛苦劳作了。”有人说。 “恩,搞不好,她舅舅还能给他们家买两三亩田,以后吴家就有个正经营生了。”又有人说。 “你们也不想想,丑姑的娘平时是什么样子的,她这个娘家啊,只怕是个大户人家呢。买两亩田又算得了什么?说不定还要把丑姑他们三个孩子,都接回去养呢。” 这些议论丑姑自然没听到,她此刻正带着两个弟弟在不远处的小山头上砍柴呢。因为这段时间忙碌着地里的活儿,没顾上家里的事情,家里又没存多少柴了。趁着有点空闲,她就出来砍柴了。 等他们姐弟三人回到家时,才发现门口系着两头健壮的驴子,比他们家的可要年轻太多,显然是两头年轻力壮的壮年驴子。 “谁来了?”明儿好奇的问。 不等丑姑说话,屋里走了个男人出来,打量着他们三人。 丑姑暗暗警戒着,没说话却也打量着他。这时,她娘出来,淡淡的说:“你们回来了。” “恩。”丑姑应了一声,和明儿两个人,麻利的把驴子身上的柴往下卸。那男人没介绍自己,她娘也没有介绍他,她就当成没看到似的。反正看她娘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暂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明儿和小弟虽然很好奇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人,但见姐姐不问,他们也不吭声了,都跟着丑姑忙活着搬柴草。 那男人见三个孩子,如此冷淡的对待自己的母亲,甚至连基本的问候也没有,心里非常不满。何况三个孩子根本就没有问他,当他不存在似的,他又气又恼,也没有理会三个孩子。 等搞好了柴草,丑姑就直接带着两个弟弟进了灶房,先打水洗手洗脸,又一人喝了一碗水,就开始准备晚餐了。 那男人见三个孩子,有条有理的干着自己的事,对他能他们的娘完全当他不存在似的,甚至连声娘也没有叫,心头的无名怒火越来越旺。但他妹妹却十分习惯,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他这才明白了他们母子关系有多么冷漠了。 报信给他的人只告诉他,妹妹和孩子们感情不太好。现在,他才明白这哪里不太好啊,简直是面子情都没有呢。说是母子,还不如说是陌生人呢。 他已经知道妹妹过的什么日子,肯定是要带她走的,至于三个孩子,他还在考虑,主要是想看到人,再作打算。因为来人也报告了,这个家由妹子的长女当家,而且这孩子非常有能力有主见。 现在,他对这三个孩子的感观非常不好。最重要的是,妹子完全对孩子没感情,孩子对这个当娘的也没感情。这令他非常烦燥和生气。他见到妹妹与孩子们的相处,再看着丑姑姐弟完全不理睬妹妹,更不问候他,他心里越发不喜欢这三个孩子了。他觉得这孩子猜得到自己是什么身份,但却不肯主动相认。 “姐姐,那人是干什么的?”明儿小声问。 “不知道,我又没见过。”丑姑答。 她猜测到男人是她娘的熟人,但是她娘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而且她也感觉到这男人并不喜欢他们,因为男人只是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们,既没主动说自己是什么人,更别谈有什么见面礼之类的。所以,她也懒得理会了。 男人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妹妹或者妹妹的孩子们有什么表示,实在忍不住了,问:“你真的还要留在这里吗?” 他才与妹妹谈了没多大一会儿话,妹妹完全不讲这十多年来的经历,只对他说:“反正我嫁了个男人,生了三个孩子。男人去年也死了。” 其他的就再没一句多余的话了。 男人被她一句话给挤对的,什么也不好说,正在缰持着,丑姑他们就回来了。 “不留在这里,要去哪里?”他妹妹十分冷漠的回答了他。 “可是……”男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很明白,妹妹心里头有多少恨。可是如果那个男人还在,他也就贴补一下,再帮衬帮衬,让他们把日子过好也行。可是这个便宜妹夫都不在了,最重要的是妹妹与孩子们没感情,她也养活不了三个孩子。除了再给妹妹寻一户好人家嫁掉,他也不知道妹妹的出路在哪里?虽然他愿意养着她,但是依妹妹的脾气,很显然是不肯回娘家去了。 兄妹二人相对无言,跟着他来的长随,象只鹌鹑一样,缩在门口的小水塘边,把自己当成了一棵树,什么也不敢说连大气都不敢出。 没过多久,丑姑弄好了晚餐,比较丰盛。大锅的杂粮米饭,炖了山鸡汤,炒了大盆的青菜,一盘咸肉虎皮辣椒,一盘咸菜。菜的品种不多,但份量实足,显然是给来的两个男人也准备了饭菜。 其实她可以搞一桌更加好的饭菜出来,但是她没有。因为她不想搞得太好,当然也不能太差。她觉得现在这样刚刚好。既不显得这个家有多富裕,也不显得这个家吃不上饭。 “去和娘说,可以开饭了。”丑姑把饭菜弄好后,吩咐了小弟一声。 小弟乖乖的跑到前面,看了眼男人,冲他娘说:“娘,吃饭了。” 他娘这才象回过神来一样,看了眼她哥,说:“把饭菜端到堂屋来吧。” 小弟又跑回灶房去了,接着,丑姑和明儿就端着饭菜来了。丑姑把所有的菜,都留了一小碗出来,他们姐弟三人就在灶房吃。把堂屋留给了这对兄妹。 哥哥看着这样简陋的饭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妹妹却不为然的,拿起筷子就开吃了,她饭量还不小,喝了一碗鸡汤,吃了不少青菜和大半碗饭,才放下筷子。 哥哥见妹妹吃得欢,他肚子也确实饿了,勉强拿起筷子开吃,不过,吃了几口之后,他才发现,虽然这些菜很普通,味道却很不错。他没有吃过杂粮糙米饭,完全咽不下去,就没吃几口饭,但菜却吃了不少。 他们俩吃完了,哥哥把长随叫进来吃饭,一桌子饭菜,他一个人包圆了,呼啦啦的只听得到他欢快的嚼咀声。 “这饭菜好吃吗?”哥哥问。 “好吃,味道很不错。”长随答。他也没想到,一个穷苦的农家小姑娘还能整治出一桌子这么好吃的饭菜来。可见,这家说是长女养家,还真没夸大其词。 哥哥也在心里赞了一句:“这小丫头虽然长得丑,性子也不好,总算有点长处了。这手厨艺还真不错。” “她很厉害。”妹妹这样评价自己的女儿。 “哦,说来听听。”哥哥感兴趣的说。 妹妹却冷笑道:“你难道没调查过吗?” 哥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正色的说:“通过别人的口得到的消息,哪里比得上亲身经历的人呢。你讲讲吧。” 妹妹抬眼看了哥哥几眼,冷冷的说:“这丫头自打她爹去世的,就象变了个人似的。有主见有胆色,还狠。养家糊口全靠她了。”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丑姑,她还真没办法呢。 从妹妹口中得到狠,有主见,有胆色这样的评价,哥哥开始正视丑姑了。他知道妹妹虽然现在万事不管,得过且过,那也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典型是过一天算一天的态度。但妹妹也不是傻子,相反她还挺聪明的,她能这样评价自己的女儿,显然对女儿还是有些佩服的。 只是,他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妹妹会与自己的子女关系如此冷漠? 110.交谈 丑姑带着两个弟弟在灶房里忙碌了一阵后, 见前面的两兄妹明显还有话要谈, 看着天色还早, 她又带了两个弟弟去菜园干活了。 而留在堂屋里的两兄妹, 哥哥还是努力与妹妹交谈:“妹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妹妹冷暴力不合作, 根本就不理会,人平静的象根木头桩子。 “妹妹,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恨,可是那已经过去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 往前走。你不能就这样过啊。”哥哥又说。 可是妹妹依旧不理会他, 象没听见似的。本来见到妹妹,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妹妹的家庭却如此的畸形,令他完全不能接受。母不象母的,子不象子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他无法想象妹妹是如何活过这十多年的。 “妹妹, 我求求你了,你给个回应吧。只要哥哥有这个能力, 能帮你办得到的, 哥哥一定会去办,不计一切后果, 不惜一切代价。我只求你的往后的日子能够快活些。”哥哥说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妹妹看。 妹妹一直静静的坐着, 如果不是有呼吸声,大家都要以为她根本就不是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抑或者一具行尸走肉,她活着就好象仅仅是为了活着一样。 听到哥哥这样掏心掏肺的话,她终于抬起头来,说:“哥哥,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打算?你说,我的一生,还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丑姑和弟弟们踏进来,就听到了她娘压抑而又痛苦的执问声,这声音含着悲痛带怨恨等种种情绪,几乎是从她胸腔里吼出来的。不仅哥哥听到了,丑姑也一样听到了。这些话令她非常振憾,这些情绪都感染到她了。 有那么一刻,丑姑有点体谅这个女人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心甘情愿的,她留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没办法,不得不忍受。这种痛苦本来就非常人所能忍受。而且她还要活下来,就只能强行关闭自己的一切想法,令自己对任何事情都失去兴趣,不然她怎么活得下来。她活着,其实也是一种痛苦。 “妹妹,对不起,对不起,都怪哥哥没本领,让你遭受到这么大委屈,你放心,你的人生还长着呢,往后的日子哥哥一定护住你,让你过些上快活的日子。”哥哥满眼是泪,只恨不得抱着妹妹痛哭一顿。 多少年了,他吃下不,睡不着,不过三十就已经白了头,为的就是这个妹妹。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她却象个石头一块,软硬不吃。他说干了嘴巴,可妹妹都无动于衷。现在好不容易打开了一个缺口,令她开了口,但她所说出来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向刀子一样直击他心肺,令他更加恨,更加痛。 他只恨不能回到过去,把那些人碎撕万段,虽然他已经这样做了。但见到妹妹这样,他还是不解恨。妹妹的一生已经毁了,现在又如何能回到妹妹该走的道路上去呢?更何况,还有这三个孩子,又该如何安排呢? 可是,恨又能怎样呢,过去的事永远也无法回复原样。人只能往前走啊。不然,要怎样呢?只能更痛苦。他也希望自己能打开这个心结,过些简单快乐的生活,不然他和妹妹都在这个怪圈子里,一世不得安宁。 妹妹嚎啕大哭,象是要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与痛苦全哭出来一样,直哭得天昏地暗。 丑姑其实很不好受,理智上她想同情这个妇人,可是这个妇人对她们姐弟三人所做的一切,又令她意难平。这是一个母亲,而她完全没有尽到过母亲的职责,虽然孩子并不是她愿意生的,她甚至连自己都不在意了,哪里会在意孩子。可是,作为受害者,丑姑情感上又无法原谅她。 她仓促的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了家,离得远远的,不想听到她的哭声。同时也怕吓到了两个弟弟,毕竟他们是真正的孩子。 姐弟三人,在外面坐了很久,久到小弟都趴在姐姐的怀里睡着了。 屋子里的人没有来叫他们回去,丑姑就知道那对兄妹还在谈事。刚才她已经听到了,那个男人原来是他们母亲的哥哥,也就是他们的大舅舅。 “明儿,我们的娘恐怕要离开这个家了。”丑姑幽幽的说。 “姐姐,那我们呢?”明儿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袖,问。 “我也不知道,这要看娘和舅舅的打算了。”丑姑心神不宁的回答了他。 因为她还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女孩子,她的主意再正,也敌不过大人的话。所以,她也要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这个便宜大舅舅的打算再说。 如果舅舅真心实意的认下姐弟三个外甥,愿意接纳他们,并且家境好,乐意带他们回去过好日子,她也不能不同意啊。毕竟她养两个弟弟很吃力,而且弟弟们想要有好的前程,肯定是跟着有能力的长辈,比跟着她这个完全可以被别人忽略的姐姐好啊。 “妹妹,你还是跟着我回去吧。”哥哥再一次劝道。 “可是我已经嫁了人,生了三个孩子,而且男人的身份还不能说,回去要如何容身?”妹妹反问。 “可你留在这里又能怎样呢?就你们这母不是母的,子不是子的关系,你不别扭吗?我看着都替你难受的欢。”哥哥提到这三个孩子就头疼。 他妹妹反倒不以为然的说:“他们就是这样的。我们一向就这样过日子的。” “好吧,就算你们习惯了这样相处?那以后呢,你有什么打算?”哥哥又问。他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想接走妹妹,带她离开这个地方,给她一个全新的人生。 “不然,你找个庙,让我带发去修行吧。”妹妹想了半天,也只有这条出路了。如果她回去,就只有这个结局最好,以她的身份,带着三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口水都得淹没哥哥。她也不想给哥哥带去这么大的麻烦。 “你胡说些什么呢?去修行,我还不如不来找你呢。你现在起码还能吃吃肉,喝喝汤,去修行了,每日粗茶淡饭,青灯古佛有个什么意思?”哥哥伤心的说。 “那你说要怎么办?”妹妹把问题扔给了哥哥。 哥哥沉思良久,才说:“你先跟我回去,安置下来再慢慢打算吧。”暂时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想,毕竟妹妹生了三个孩子,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懂事了。一定得妥善安置孩子们,才是最重要的。 “我回去,以什么身份,他们三人要怎么办?”妹妹反问他。 “你要带他们回去吗?以你的子女的身份?”哥哥沉声问道。 他内心里其实不想承认这三个孩子,是他的嫡亲外甥。而且他还想让妹妹再嫁个好人家,过些正常人的生活呢。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是不可能再改嫁到什么好人家的。最重要的是,他要如何告诉别人妹妹嫁到哪里去了,妹夫家是干什么的,等等令人尴尬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呢。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受到妹妹的情绪影响,还是才一见面,就受到丑姑挑衅似的冷遇,他心里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三个孩子。对三个孩子,他没有一种是妹妹骨血的那种亲近感觉。这样的三个孩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才最好。 一听到自己的子女几个字,妹妹的情绪瞬间就变了。哥哥立刻觉察到了,他明白了妹妹并不愿意这样做。他知道,妹妹不喜欢这三个孩子,甚至后悔生了他们。 “这样吧,我去和他们谈谈,以我收养的孤儿身份把他们一起带回去,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会好好教导他们,把他们养大成人的。然后告诉大家,你流落在一座庙里跟着修行了十多年。”哥哥很快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既然妹妹内心并不想要孩子,但三个孩子也不可能丢在这里让他们自己生存,就只能他带走了,而且留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情也好处理。 “你恐怕要和丑姑谈谈。她不一定听你的安排。”妇人提醒哥哥,自己的这个女儿可不是普通孩子。 “我当然要和她谈了,毕竟要带他们回去,不说清楚怎么行。”哥哥说。他相信自己能说服三个孩子,并且他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的意思是,她恐怕会有自己的主意。不一定愿意跟着我们走。” “难不成,她还想带着两个弟弟自己过日子?”哥哥惊讶的问。 “那丫头极有主见,而且心计手腕都不差,我不担心他们活不下去,而且他们也极讨厌我,心里也不当我是母亲,巴不得我离开。”妹妹淡淡的说,好象说的不是她和她的孩子一样。 哥哥心里一阵抽疼,原本活泼可爱的妹妹变成了个完全没感情的怪物,实在是令他愤怒而伤心。 虽然十多年的时间并没有给她的容颜留下太多的变化,她依旧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就是布衣也掩饰不了她的风华,可是她的心却已经变得这么硬了,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感情,也不在意孩子们不喜欢她。他不知道,妹妹这些年是如何活下来的? “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女孩子。我去和她谈,相信她知道如何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哥哥不以为然的说。 如果丑姑是长子的话,他还得考虑考虑,但一个女孩子,再怎么有本领也不能撑门户。他觉得自己能说服她。 “随便你吧。”妹妹疲惫的打了两个哈欠,冷漠的说。她对孩子们没感情,孩子们对她也没感情,她甚至有种预感,丑姑他们宁愿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和牵连。 丑姑也在想,如果这个舅舅要带他们一起走去过好日子,她要怎么办?是同意还是拒绝,理智上她想同意,因为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苦太累,有亲戚长辈在,她就不用这么苦和累了。但是,情感上,她却不太乐意,一来不想被人管,二来,她娘一副明摆着不喜欢三个孩子的样子,她又觉得分开更好。以免得互相不待见。所以,她十分矛盾。 111.决定 丑姑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转折点, 但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激动兴奋之情, 因为她对前途很茫然, 因为她对舅舅的深浅完全不知道, 她的母亲也完全对子女没感情,而且她也看不到舅舅对他们的关爱之情。 所以, 这个转折点是好是坏,她不敢确定。 她心神不宁在脑子中设想着种种可能, 但无论怎样,她都决定跟着舅舅母亲离开这里的唯一条件就, 这个舅舅能真的爱护他们, 认可他们是自己的亲外甥, 否则她宁愿呆在这里受苦。虽然这个母亲走后,他们的日子有可能会更加难过。 为此,她要争取明儿的同意,如果只剩下她一个人,日子只会难上加难。 “如果舅舅要带我们回去他家过日子,你愿意吗?” 明儿显然也很忐忑不安, 犹豫的问她:“去,好不好?” 丑姑给他分析:“去有去的好处, 有人会给我们衣服穿, 给我们饭吃。就不用我们这么劳累了。但,就是怕寄人篱下, 受别人的轻视。而且因为是舅舅在养我们, 我们就要听他的行事。还有一点就是, 如果舅母表兄弟姐妹们不喜我们,我们在他们家也会很难过,处处要看人脸色行事,甚至被欺负了也不能说,长大成人了也还要报答舅舅。” 明儿想了想,闷闷的说:“不想去。” “为什么?”丑姑有点惊讶的反问。她想不到这个孩子,居然和她有着同样的感觉,宁愿过苦日子也不愿意去过寄人篱下的日子。都说孩子的直觉很准,可见明儿也感觉不到这个舅舅的好意,才会如此决然的说不想去。 “我们现在也能过下去,不想去受人欺负。”明儿懂事又直白的回答了她。 “如果他对我们很好呢?”丑姑又问。 “你想去吗?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明儿答。 两姐弟正在谈论,远处传来了叫唤他们回家的声音。 “先回去吧,总是得看他们谈的怎样?”丑姑拍了拍小弟,叫醒他,一起回家。 “丑姑,明儿,我有事和你们说。”舅舅很直接的开了口。 “恩,明儿先带小弟去后头睡觉。”丑姑点点头,立即下了一道指令。 “好,小弟走吧,我们先去睡觉了。”明儿牵着弟弟的手,理都没有理会这个便宜舅舅就走了。 “什么事?”丑姑先发制人的问道。她坐得端端正正的,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面对着这个舅舅,拿出了一副要谈判的样子。 “看样子,你猜到我的身份了?”舅舅面无表情的盯着丑姑,问道。 “你是我母亲的哥哥。”丑姑点点头,说出了他的身份。 不过,她没有叫舅舅,因为这个舅舅并没有想让她叫舅舅。如果他想当这个舅舅,在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该表露自己的身份了。丑姑很明白他的态度并不友善,而她也不想和他逗圈子。 果然,舅舅开口就说:“恩,我打算带你母亲回去。” “恩。我知道了。”丑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完全没有过问他们会去哪儿,也没有问他如何安排自己姐弟三人。 舅舅心里有股无名怒火直往上窜,他现在相信妹妹的话了,这个孩子对自己的母亲完全不留恋,也完全没有一点儿想和他们走的意思。甚至她都没有问自己是什么身份,可见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和自己有任何关系。 因此,他直接问:“你们姐弟有何打算?”而不是说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安排。 丑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暗道:“幸好老资是成年人,要真是个孩子,只怕早就开始吓得哭起来了。什么狗屁的娘,狗屁的舅舅,一点装样子哄孩子的姿态都没有拿出来,完全没把他们姐弟三人放在眼里。” 不过,她表面却十分平静,甚至用带着天真的口气说:“我们就留在自己家里过自己的日子呀。” “你要留在这里,自己养着两个弟弟长大?”舅舅有点惊讶的反问她。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去年我爹刚走,家里连一颗粮食也没有,日子还不也过来了啊。现在,我们有田还可以打猎种菜去换钱,能够自己过日子。”丑姑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令这个舅舅非常震惊。 他虽然已经从那两个黑衣人的口中,知道妹妹一家四口是怎样过日子的,也知道妹妹什么也不管,孩子们并不喜欢她的事实。但是丑姑说的如此不在意,还是令他非常羞愧。他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听出了丑姑话里话外充满的指责。这个指责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母亲,其实也包括了他。 “你们跟着我走,我能保你们衣食无忧,过着富贵的日子。”他又说。 “我们自己能过日子。”丑姑又说。 “过着粗茶淡饭,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舅舅半是嘲弄的问。 “那又怎样?我们还不是这样过了一年,而且我们的生活在越过越好。再说了,我们跟着你们回去,要如何自处?是算贵府的表小姐表少爷,受到疼爱与礼遇,还是怎样?”丑姑气愤的反问道。 因为这个舅舅并没有表现出自己是当舅舅的样子,对待他们三人。他的态度也很冷淡,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显然,他心里也没有接受他们姐弟三人。说要带他们回去,不过是觉得三个孩子无法生存而已。 她不需要这份廉价甚至带着轻视的同情。 舅舅哑口无言,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丑姑如此犀利的问题。他还想着带他们回去,就当是收养的孤儿一样,给他们吃好穿好,养大了再作打算呢。哪里想到丑姑会这样反问他。 丑姑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是把他们当外甥,好好的带回去抚养,她还能考虑,否则她宁愿在这里过苦日子。 他有些狼狈,实在没想到如此小的姑娘会考虑这么远的问题,并且还直接指出来。他的算盘全盘落空了。但是妹妹本身就不乐意认他们,他也打内心里也没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外甥。 最重要的,带这个三个孩子一起回去,真的会影响妹妹日后的生活。妹妹还年轻又漂亮,他能帮她找户好人家嫁出去,让她享受些正常的天伦之乐,过着正常人该过的生活。 如果有三个连来路都说不清梦的孩子,妹妹就算回去了,也真的只能青灯古佛过完下半辈子了,还不如不回去呢。 可是,直接不管他们,他也做不到,“你娘离开了,就凭你们三个孩子,如何生存?” “我娘可没干过任何事情,她一不照顾孩子,二不洗衣煮饭,三不下地种田,四下上山打猎。她活着,还完全靠我们侍候哟,她离不离开,对我们有什么影响?”丑姑讥笑的反问道。 这个男人,说的好象他们是靠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在养活一样。她就不相信他不知道,这个家的真实情况,说这种话,不过是想拿大道理来压自己,令她瞬间就起了反抗之心。 丑姑几句问说的这个舅舅脸都变了色,难堪又尴尬又生气。他完全没想到,丑姑会如此尖刻,说话完全不留情面,并且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一点儿尊敬之情,连个面子情也没有顾。当然了,她也没有对自己这个长辈有一点点儿尊敬。 这句话就好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大怒道:“好,很好,你母亲生养了你们一场,就落到个这样的评价。” “真是好笑,一个只管生不管养的母亲,谁喜欢谁要去。不仅什么事也不顾,还得靠我们几个孩子来养活,她有什么值得爱戴和尊敬的?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米虫罢了。”丑姑冷笑道。 这时,当娘的出来了,冷漠的说:“行了,你们别吵了。等我哥哥安排一下,我就走了。以后咱们长山水远再不相见,各过各的吧。” 她一句就终结了丑姑与舅舅的谈判。两人都安静下来了,丑姑心里涌起一阵愤怒,伤感和无力,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太复杂了。而当舅舅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带你们走,我会另外给你们弄个身份,让你们以我收养的孤儿身份跟着我走,我以后会好好抚养你们长大成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只要你们不透露和你们母亲的关系,就当作不认识。” “不,让她重新开始生活吧,我们就不去打扰了。”丑姑断然拒绝他,不再理会他了。既然要斩断最后一丝血脉之情,就不该有任何瓜葛。 “妹妹,你真的这么狠心?”哥哥追了出去,问妹妹。 “不狠心又能怎样?其实你不觉得没有我,他们也许能过得更好吗?”妹妹答。 她也想明白了,与其留在一起互相嫌弃,还不如断个干净。在丑姑和她第一次争吵时,她就知道,她在这个家呆不长了,后来丑姑再一次和她吵,明儿也和她吵,她就更加明白了,迟早有一天,她得离开这个家。不仅仅是她不喜欢孩子们,孩子们只怕更加讨厌她。 这个家在吴猎户去后,其实也不需要她了。以前是她没地方可去,也习惯了呆在这里,但现在,她有地方可去,还有疼爱她的哥哥,还是早点走吧。以后大家眼不见心不烦的,对双方都有好处。 “那也不能完全不管他们啊。”哥哥头疼的说。这事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还会有人能把他折腾得如此狼狈。 “给一笔银子吧。这丫头不是普通人,性子也不好控制。”妹妹幽幽的说,脑子里再一次出现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已经好几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男人。可是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除非有人能替代他,否则他带给自己的印记永不会磨灭。 妹妹的话,却令哥哥更加头疼了,说:“不行,我得再考虑考虑。放任他们不管也是不行的。” “随便你吧,不如你再和她谈谈。”妹妹突然觉得好笑,她真的笑了起来。好笑,真的好笑,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个笑话。 他们的争执,明儿听得一清二楚,他躲在阴影中,泪流满面。他明白,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娘了。就连个影子似的娘,都没有了。从现在起,他们是真正的孤儿了。 112.商量 丑姑也不想再谈了, 她要休息了, 谈这场话比她干一天活都累, 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她现在才发现, 当她对上一个真正的大人物时,也许还不是一个很大的人物时, 就算她多活了一生,依旧应对艰难。这个便宜舅舅可不象宁二那个少年郎好对付, 别看她与人家争论的时候,一副有我理, 我声音大的模样, 其实她内心也很胆怯。 现在她只希望, 这兄妹两人快点走。再不起,她都怕别人知道她的真相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娘实在是太不称职,完全没把她当过数,肯定早早就起了疑心。 不过,谁也不会知道,她换了个芯子。但也许有人会觉得她中了邪。趁这个舅舅没对她有太多的兴趣时, 快点走吧,走了她才好过自己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了给自己当家作主, 也不需别人来给她当家作主。 刚才她已经把两个弟弟安排到她的房间去了, 现在三人挤挤就行了。明儿和小弟的房间空出来让给那个舅舅休息。至于这对兄妹还要谈多久,她懒得管了。 明儿听到丑姑的脚步声, 匆匆的回到房间躺下了装睡。 丑姑也没有精力管他了, 倒下后, 她就万事不管的闭眼睡觉了。反正她相信,这个舅舅不可能杀了他们三人,也不会趁夜带走他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睡饱了明天才会有精力打下一场战。 第二天,丑姑煮了早饭,一家人刚吃完,柱子就骑着马过来了。 见到这个家多了两个人,他满脸的好奇,东看看西看看,丑姑大松了一口气,连忙问:“柱子,什么事?” “少爷找你。”柱子答。 “在田里吗?”丑姑问。 柱子点点头,丑姑也不管其他人了,直接带上两个弟弟跟着柱子走了。她正好想找宁二商量一下,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就算有了决断,也要找个人谈谈。除了宁二,她也无法再找其他人说了。他现在也极需一个人当参谋,她也怕这个舅舅坚持带他们走。 他们在半路上就遇上了宁二。 “少爷,少爷,明儿家好多人。”柱子欢快的叫道。 “怎么回事?”宁二顾不上自己的事了,急忙问道。 “说来话长,我娘的哥哥找上门来了。”丑姑说着又问:“什么事,你这么着急的找我。” “这也是赶巧了,我家也来了亲戚。”宁二失笑道。 “怎么回事?”丑姑好奇的问。听宁二的口气,他家应当没有亲戚了才对,怎么还会有人上门。而且她马上想到柱子来找她,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亲戚,宁二不好处理,叫她来商量。 “你家的事……”宁二担心的说,丑姑打断他,说:“我家的事,很简单的。我那个便宜舅舅要带我娘走了。” “那你们要怎么办?”宁二着急的问。 他从丑姑的语气中就知道,丑姑对这个舅舅没好感。 “能怎样,依旧过我们的小日子喽,老样子吧。”丑姑强装不在意的答。 “你也说的太轻巧了吧。”宁二被她搞得笑了起来。 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了,要是丑姑就这么走了,他会很伤心,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办了。但是丑姑说了不走,他一面很高兴,一面又怕丑姑说了不能算数。一时间,宁二只觉得五心不宁,惶惶不安起来了。 在这里,他总共就丑姑这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把丑姑当成了自己的知己,甚至有种他们会永远这样在一起的感觉。现在,陡然听到这个消息,知道她有可能离开,可真把他吓了一大跳。 “其实她走了也好,不然我们还多一个负担呢。而且我猜到,他们会给我们一笔银子。”丑姑心里有事,完全没有察觉到宁二的变化,自顾自的说。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又轻松些了。不过,这样就是有一点不好,家里没个大人,很容易被人欺负。她娘千不好万不好,但当个镇宅的,完全不是问题。而且就她娘那份武力值,还没人敢欺负上门去。 有她娘在家里,她可以好几天不回去,晚上也能睡得着。不然,就剩他们三姐弟,只怕在家里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呢。他们家独门独户的,又没有当家的男人,别人真要起了坏心,趁夜来偷偷东西,简直容易之极,甚至杀了他们三人,都能无声无息呢。 “可是,你娘一走,你们家就剩三个孩子,也不是个事啊。”宁二忧心匆匆的说。 他和丑姑都明白,那个娘在这个家的镇宅作用。少了她,还真是会多一些麻烦呢。虽然他想丑姑留下来,但为她的安全着想,他还是希望能有个好的解决办法。 “我猜他们会留人下来照顾我们的,不过我不想要。”丑姑又说。 “为什么?”宁二问,他也觉得应该留人照顾丑姑姐弟三人,毕竟吴家在这个地方,连个族亲也没有,三个孩子要交给谁,当然得留人照顾才行啊。 “嫌烦,谁知道留下来的是什么人呢?要是和我们处得习惯还成,不然,只怕不得麻烦死我呢。”丑姑有些烦燥的说。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如果人家非得带他们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宁二沉吟了好一会儿,说:“既然这么说,你那个舅舅应该有势力,肯定不缺银子,养你们姐弟也不成问题,你为何不跟着他们走。” “人家又不喜欢我们,我们就不去碍人眼了,留在自己家里想怎样就怎样,多自在。有势力有银子,也不是我们的啊。”丑姑直白的说。 宁二点点头叹道:“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谁不乐意过些轻松的好日子啊。如果他们真心的疼爱我们,我肯定跟他们走啊。人家并不欢迎我们呢。”丑姑苦笑道。被别人嫌弃,和不想和别人走完全不相同,她的心情多少受了些影响。 “你娘究竟怎么回事?”宁二不解的问。 “我猜是被拐卖的大小姐吧,我们可是她的耻辱,带不回去的,就是她自己回去,只怕都得想些办法重新弄个身份呢。”丑姑猜测道。 “大小姐哪里这么容易被拐卖?你乱说。”宁二明显不相信。那家那户的大小姐,出入不是成群的仆妇围着,并且未出阁的小姑娘是不可能单独一个出门的。怎么会被拐卖,除非是被有心人故意暗算的。 “我也是猜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讨厌我们了。”丑姑笑道,其实这个猜测她自己也觉得不太靠谱,因为她爹的身份也很可疑。只是她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已。 宁二无话可说了,他也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只得说:“你还是要同意他们留人照顾你们,毕竟三个孩子在家,也确实不妥当。起码也得等到明儿十三四岁了,才行。”如果丑姑不同意,人家就真的要带他们走了。 “我就怕留下来的人十分讨厌。哎,对了,你家的事怎么回事?”丑姑转移了话题。 其实她也希望家里多个帮手,不过重要的是,这个是否真心帮他们,她又是否能拿捏的住,否则宁可不要。谁乐意给自己找个麻烦回来啊。 “我家来的是一对母女,孩子才两岁,但身份尴尬,不能到我家去。我只能把她们安置在田边的小屋子里了。这不,还得告诉你一声啊,也想听听你的意见,该如何处理她们才好。” 宁二这才提起了自己家的事情。接着他很简单的介绍了这对母女的身份,及她们不能出现的原因,就是因为当初宁家可是都被皇帝砍了的,就留了宁二一个人。 丑姑听了十分惊讶,笑道:“这也是赶巧了,咱们两家都有亲戚了。却又都是不太欢迎的这种。都是个麻烦。” “就是,我现在正为难要如何安置她们呢?”宁二头疼的说。 丑姑却有些担心的问:“你能确定真是你家的人吗?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还有那个女人,真的愿意在这里过艰苦生活吗?” “那孩子和我二叔极象,就是和我都有点象,应该是真的。看在她养活着我家血脉的份上,我总不能不管她啊。我问过她了,她表示愿意在这里生活,只求有个安身之处,养大孩子。现在最麻烦的是,得给她们想个妥当的身份。”宁二说。 他看在小堂妹的份上,也不能不管这个女人,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个女人。他看得出来她还是蛮心疼孩子的,孩子还小,也需要母亲的照顾。就是这个女人以后不安份,他也无所谓,让她走就行了。 丑姑沉默了半晌,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她已经从这个便宜舅舅的言行举止上看出来了,他肯定有一定的势力。所以,她打算回去和这个他谈谈,让他帮个忙,把那对母女的身份弄下来,当成是她的什么亲戚,直接住到吴家来。 这样正好填补了她娘走后留下的空缺,也让那个便宜舅舅能放任他们不管了,而且又帮宁二解决了难题,真是一举三得的事情呢。所以,她和宁二说了自己的盘算。 宁二听得大喜,却又担心的说:“他会同意吗?既然你说他肯定有势力,应该能查到这对母女的身份。谁愿意惹这个麻烦啊。” “查的到更好啊,还能给你确认一下真假呢。要不是真的,就另外给个身份啊,买下她们当下人都行呢。”丑姑却越想越觉得行。 她正愁没劳动力,如果多了个能干的年轻妇人,可以干很多活的。买下来当下人,那女人又不敢反抗,岂不是更好。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想了好几条应对的办法。 丑姑心情大好说:“就这样决定了。” “多谢你了。给你添麻烦。你还是去看看人再作打算。”宁二不好意思的说,解决了这个麻烦,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但是,人还是得由丑姑先看过才行,不然要是丑姑看到她都讨厌,也不行。 到了田边,妇人正跟着老爷子在干农活,那小姑娘乖乖的坐在一边,拿着个草编的小玩意儿,安安静静的很听话。 “这算什么,正好也是给我解决麻烦呢。”丑姑挥了挥手,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令宁二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女人听到宁二的笑声,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丑姑。见到丑姑的脸,她也只是稍微愣了下,就又低下头去干活了。 妇人手脚很麻利,干活干得不错。小屋边还晒着些衣物,到处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丑姑粗粗考查了一下,对这个女人还算满意。至于她有没有外心,她不在乎,因为她那个便宜舅舅肯定要留后招以防万一,并且她也想过了,实在不行,过两年再给这女人找个人嫁了呗。她刚才也已经和宁二达成了这个默契。 她刚才已经看清楚了,这个女人长得还不错,就是因为一段时间的磨难,显得苍老粗糙了些,稍微养养,就是个漂亮的年轻妇人了。这样的女人出路还是蛮多的。 “你看她怎么样?”宁二压低声音问。 “恩,还成。”丑姑答。 “那你回去后,和你那舅舅好好说说,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也要软。”接下来,宁二又给她出了些点子,操了一肚子的心。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丑姑很有把握能说服那个男人。 “那好,我明天早上再让柱子过去。”宁二又说。 “好的,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他的。”丑姑同意了,反正事情要是办不成,肯定也得最先让宁二知道。 113.交锋 丑姑回到家, 她舅舅果然和她说:“既然你执意不肯走, 我也不勉强你们了。不过, 留你们三个孩子在, 我怎么也不能放心。这样吧,我留两个人在这里照顾你们的生活。” “不要。我们自己能过。”丑姑拒绝了他。她的态度很强硬, 她就是要逼得他同意自己的打算。 “你放心,这两个人绝对不会对你们有外心的, 会好好照顾你们姐弟的,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养家糊口了。”舅舅十分好心的说。 他以为丑姑宁愿与他们兄妹两斩断关系, 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呢。 “不要, 说了要断个干净的。”丑姑继续说。 舅舅沉默了一会儿, 又叹了口气,才说:“你怨恨你娘,我能理解,她确实对不起你。可是,她的日子更加痛苦。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不管怎样, 都是她对不起你们。我留两个人照顾你们,对我来说, 只是举手之劳, 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也是你们应得, 也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你不用觉得占了我什么便宜。” “说了不要, 你怎么这么多话, 还不如给点银子买断了这份血脉之情呢。”丑姑冷笑几声,大声说。 舅舅倒是被她这句话弄的笑了起来,戏虐的说:“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血脉之情还能买的,你想怎么个买法,价格几何?” 丑姑被他问的无言以对,实在不能说你给个百八十两银子,买断了算数吧。而且她还从舅舅的话语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人家还在笑话她,你都不在意血脉之情,要斩断了,还谈什么买呢? 不过,男人见好就收,见她不说话了,又接着说:“我也是为你们好,你们三个孩子,没个大人在,怎么过日子?你再能干又怎样,别人随便拿点事情就可以欺负你们。你娘再不管事,她留在这个家里,也是给这个家充门面的人。” “你别说的这么好听,我说了不要,我们自己能过日子。”丑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正就是不肯同意。 这位舅舅说了半天好话,见一点儿也不打动不了她,干脆说:“你别给我说,她一点作用也没有。上次处理偷菜的事情,是不是她出的头?你两个弟弟,她也没有完全不管,她也教了他们读书写字,给他们缝衣做鞋了。当然了,你是她最对不起的那个人。” 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妹妹特别讨厌这个女儿。丑姑也很奇怪为什么她娘能容忍两个儿子,但对唯一的女儿却厌恶的完全不加隐饰。丑姑虽然用重男轻女这个解释来安慰过自己了。但是,她心里明白,她娘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讨厌她的。 她娘对两个儿子虽然没什么关爱之情,但比起她来,真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了。 她只能嘴硬的回了一句:“那又怎样?走就走吧。” 舅舅长叹一声,说:“现在她一走,你的负担是不是更加重了?我也是好意,留人照顾你们,当然了,你也可以说我是在为她赎罪。” 丑姑知道他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她也不能完全不承认啊。但是,她娘做的这些都不能和当母亲的责任相比。不过,她也不想和这个所谓的舅舅起口舌之争,这完全是无意义的事情。他不仅承认他妹妹做的不对,也永远只会站在他妹妹的角度考虑,他的亲人也只有他妹妹。 丑姑也知道亲情这玩意儿,也要靠缘分的,天底下有的是偏心眼的父母。何况这个男人还只是他们姐弟三人的舅舅呢,他能有这份责任心已经不错了。 所以,丑姑提要求了:“你要真是为我们好,就给我帮个忙吧。” “什么忙?”男人惊讶的问。他还以为丑姑恨妹妹,恨到不想与他们有任何关系,希望他们走后,就断了来往呢。哪里想到她还会主动提出要自己帮忙呢。 “你不是想留人照顾我们吗,我自己有个人选,不需你的人。不过需要你想个办法给她们安个身份就行了。这样,既全了你的面子和情份,我自己也方便。”丑姑坦坦当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男人眯了眯眼睛,心道:“这孩子果然不是一般人,一点儿也不象她这么大年纪的处事作风。说了这老半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啊。” 他不禁对丑姑起了怀疑之心。这丫头不仅脸皮厚胆子大,还能屈能伸,有见识有手腕,他甚至有种感觉,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阅历丰富的成年人。这是怎么养大的?还是天生的?还是有人暗中在教养她? 他这时都有点后悔,一开始没有好好的对待丑姑了,同时也在可惜,这孩子要是个男子,以后肯定也是个人物。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这个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因为他知道,他已经错过了良机,和丑姑有了鸿沟,想修复就难了。 好半天没得到男人的回应,丑姑有些着急了,不禁又说:“这是两相便宜的事情,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啊。” 男人饶有兴趣的看了她几眼,心里对她越发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算盘打的精,明明是为了她自己好,怕他派人的人不知底细还能节制到她,她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是两相便宜的事,一副为别人打算的模样。 他好笑的说:“说说看,是什么人,我也得看合不合适啊。”这时候,他已经明白了,丑姑确实有能力照顾好两个弟弟。 丑姑很干脆的说了宁二家里的那对母女之事,她相信这个男人肯定会查她和宁二的关系,也早就知道了宁家的事情。甚至比她还知道的清楚。 男人听得直愣直愣的,差点气极而笑,直言道:“宁家的事情可不小,你好大的胆子啊。” 他已经努力在把丑姑当成年人来对待了,但听到她的要求依旧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件小事。而且一个孩子,一个穷乡僻壤里象根草一样长大的孩子,怎么就想得这么远?这时候,他真是恨不得去骂妹妹一顿,这么好的孩子,她怎么就不能好好对待呢,还搞得象仇人似的。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是有句话叫,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吗?”丑姑顺口就来了一句。她已经察觉到男人对她的印象在慢慢转变了,所以说话也大胆起来了。 男人摇了摇头,说:“是不是宁二鼓动你的?他自己没办法解决了,就找你来当打替。” 他一点儿也不隐瞒,他早就把宁二调查得一清二楚了。他也有点相信宁二在这件事情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丑姑这么不好对付,他又相信宁二对丑姑的影响有限,肯定没有大到能左右丑姑的思想这种地步。 所以这件事,他认为还真是丑姑自己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想问问她,宁二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可不想白白给宁二帮忙,毕竟是个没任何交情的陌生人,他可没那么好心。 “他是我的朋友,算是患难之交吧,如果没有他,我们一家子只怕要饿死了。当然了,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吧。朋友有困难,我总得尽力帮他啊,也算是回报他这一年来的照顾吧。”丑姑说的很直白,直白的简直有肆无忌惮的意味。 经过刚才的一翻交锋,她知道这个舅舅已经在慢慢下放主动权给她了,而且这个男人真的很干脆果决。所以,她也不用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实力与打算了。 这些话男人听得极不顺耳,但是却也明白了,宁二对她的重要性。当然了,他也早就知道这一年来,丑姑和宁二的关系极密切。 他只能劝说,“宁家的事,我劝你离得远一点。那对母女谁知道是什么来路呢,你留在身边就不怕出乱子?” “那又怎样,我一个小村姑而已,长这么大都没出过集镇。能有什么事?”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男人又被她挤对的一愣,确实,姜吴村也好,宁家村也好,就是集镇也就那么大一点儿,在这里她就算再能干,再有本领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那女人要是有所图,到这里来,有个什么用? 他又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可以同意你这个要求,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行,你说。”丑姑爽快的答应了,她也很明白了,不答应人家的要求,人家就不会帮她的忙了。并且这事儿拿出去说她并不占理,谁让人家占着长辈的身份呢。长辈就有权决定小辈的事情,何况人家还是好心呢。 “我留个人下来,再给这三个都办个新的身份,当成是吴家的亲人,留在你家和你们一起生活,也名正言顺。”男人慢悠悠的说。 这事情对他来说,真是太容易不过了。但是,这丫头太过精明,总令他隐隐有些不安,他怕她精明过头了。而且他也不敢真的放手不管,毕竟是三个孩子,就算妹妹不认,可也真的是她生的啊,所以肯定要留个人在这里照应着的。还有一点就是,他觉得丑姑是个值得帮助的人。他虽然对丑姑还没有产生亲情,但却欣赏这样的人。 丑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她还在想怎样给那对母女安个身份,这男人轻易的就解决了,只要是吴家的亲人,留在这个家照顾他们姐弟就很正常了。所以,她爽快的同意了。 其实她也明白的,自己不同意也不行啊。而且她相信这个舅舅派过来的人,肯定是个厉害角色,既然厉害,她也可以少操很多心了,就是那对母女也能被控制到了。当然了,如果来人处处和她对干,她迟早也会想办法弄走来人的。 最后,双方达成妥协,舅舅带她母亲走,他们姐弟三人依旧在这里生活,但舅舅会派了个心腹之人过来照顾他们。 114.满意 第二天, 这个舅舅走了, 说是要去吴猎户的老家看看, 因为吴猎户也去世一年了, 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妹妹一家四口的生活。连去带回的,他也才花了七天的功夫就又回来了。这一次, 他依旧是和上次的那个男人一起来的,但是却多带着一辆破驴车, 拉着一家三代女人。 他们到吴家时,村子里再一次沸腾了。 舅舅很是隐晦的告诉众人, 他去找吴猎户的亲人, 想要商量妹妹的事情, 结果人家根本就不肯管,还说早就分了家,各过各的了。 原来吴猎户的亲娘只生了他和妹妹,早多年前就死了,后娘又生了儿女,极是不喜元配的孩子。吴猎户成了亲, 就被赶出家门了,所以吴猎户才会带着妻儿到外地来讨生活了。 现在连他亲爹都死了, 后娘和后娘的儿子们怎么可能管他这一家子, 谁乐意多养这一家子啊,三个孩子要养大也不容易啊。不仅如此, 他还又遇上了回娘家求帮助的吴猎户的亲妹子, 后娘后兄弟连吴猎户这一家都不管, 更加不会管这个出嫁女了。 他看着这妹子着实可怜又无处安身,没办法,只能带着她一起回到姜吴村了。 这一家三口,婆婆是个中年妇人自称孙氏,长着一副苦脸样,还有一只腿有点瘸,一看就是个可怜人。媳妇儿也一副孤苦无助的样子,怯生生的,怀里还抱着个叫云珊的女娃娃。 中年妇人就是舅舅派来的人,当成了小妾的婆婆,小妾也变成了吴猎户的妹妹。这个妹妹嫁了个寡母养大的男人,结果,现在她的男人也死了。这家本来还有点产业,但两代都没了男人,她又只生了个女儿,等于是断了香火,她们就立不下足了,被其他族亲抢了产业。婆婆气得只能跟着儿媳妇孙女回娘家来了。 “这家人真是可怜哦,哎,还以为丑姑要过好日子了,这下子可好,又多了三口吃饭的。”有人感叹之余也为丑姑着急。 有人却说:“人家有舅舅,舅舅一看就是有钱的,哪里会不管他们,不然,他也不会带三个负担回来啊。” “就是,明知道道丑姑他们自己过日子都艰难,谁还巴巴的给再添三个负担啊。肯定是有安排的,丑姑的娘只怕是要回娘家了,这家里总也得多个大人照料下。”村长媳妇猜的很准。 “这样也好。丑姑的娘什么活儿也不会干,没有吴猎户养家,也是过不下去,娘家条件好她还真不如回去呢。”大家七嘴八舌头的讨论起来。 总之,众人都认为丑姑的娘回去更好,因为年轻漂亮的小寡妇就是个隐患,还不如回娘家去改嫁呢。反正这年头,改嫁的寡妇多着呢。她也为吴猎户守了一年多,回娘家去,再相看户人家,嫁出去也正常。而且大家也一致认同,她娘回去改嫁,三个孩子还是会留在这里生活。 所以,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丑姑和她舅舅说什么话,村里人就理解了。 接下来,舅舅又请村里人帮忙,赶着搭建了两间偏房,安置这祖孙三代女人。从此,丑姑家多了她姑姑一家三代三口女人。她们依附丑姑家生活,偏房就直接建在丑姑睡的小房间的旁边,再把院子打了个门,她们的偏房就与丑姑家相通了。 搞好了这件大事,舅舅准备起程了,走之前他和妹妹商量:“妹妹,你觉得给多少银子他们合适?” 他不在乎银子,可是却拿捏不了这个度,多了不好,少了也不行,想来想去只能问妹妹了。 “三十两一年吧,银子多了也是个祸害。”妹妹稍微想了想,说出了这个数目。 “这么少?”哥哥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 “你知道,我去年总共给了她多少银子?”妹妹反问哥哥。 “多少?”哥哥果然很感兴趣。 “一两半。”妹妹答。就是她最早给丑姑的那对银镯子换回了一两半银子,其实丑姑还没有花完。就是她想吃点大米白面时,丑姑说过了总共只换回一两半,吃不起,只能吃半粗粮。 “难怪她对你这么深的怨恨了。”哥哥长叹道。 一两半而已,实在是太少。虽然他现在已经搞清楚了本地的物价,但是一两半,养一家四口,还是很艰难。当然了,顿顿粗粮,再加少盐无油水煮的菜,一两半也确实能养活他们一家四口。可是很显然,他们家的生活没这么差,这就证明了丑姑真的很努力了,也很有本领,能让一家四口没有饿肚子,也没有过最差的生活。 “她的怨恨,不是因为我没银子给她。”妹妹反驳道。她无法对丑姑有母爱,甚至恨不得没有生过她,并不表示她不明白丑姑对她的怨恨在哪里。 “你把一家的重担全扔给她,也太不象话了。”哥哥忍不住教训妹妹。 “可是她也没有说什么啊,这丫头很要强,她要是示弱我也不可能完全不管,起码我自己也要吃吧。”妹妹冷笑道。她能看着丑姑饿死,决不会看着两个儿子饿死,虽然她也谈不上有多爱他们。 哥哥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这些事已经成为事实,多说无益。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丑姑和妹妹真是两看两相厌,只有分开才是干净。 “多了她也不会要的,而且在这里生活,十两就应该够用了。银子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妹妹说。就是三十两,她还是特意多算了的呢。 哥哥沉思了一会儿,同意了妹妹的说话。他也认为妹妹的话有道理,毕竟这里是个穷地方,家里有个三五两银子存着都是极少见的。再者,这个家没有成年男人撑门户,银子多了也真是个祸害。还有一点就是,给了太多银子,他也怕养坏了三个孩子,惹出更多的麻烦。 他欣赏自强自立的人,说起来谁也不喜欢伸着手找别人要的银子的人。人都是有惰性的,不用自己努力就能得到的都不会珍惜。再者,他也想考验一下丑姑的能力有多大。 和妹妹谈过后,舅舅对丑姑说:“我们要走了。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了。只要你的人不给我惹事就行了。”丑姑半真半假的说。 她心情很不错,又搞惦了宁二家的事情,再加上她娘一走,这个家就真的完全由她说了算,有什么事也不会再遮遮隐隐了。以前她娘在,她多少有些顾虑。至于新来的两个女人,她相信都是聪明人,不会特意与她为难的。 “她们这样的身份,相当于她们依靠你家过活。你也不用担心她们会有外心。我过段时间会安排人过来看你们的。”舅舅好笑的说。 “多谢了。”丑姑真心实意的道了谢。这个舅舅显然比她们的娘正常多了。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人家都办妥了她要办的事,还多给个人。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个脚有点跛的中年妇人有什么本领,但能被留下来的,要么就是弃子,要么就是牛逼大角色。这两种人对于她来说,都算是好对付的人。 “你是个有主见有本事的孩子,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每年给你三十两银子养家糊口,可以吗?”舅舅又问。 丑姑有些惊讶三十两这个数目,不过她没说什么,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只要我能达到的,我都会帮你办。”舅舅又问。他惊讶于丑姑收银子收的这么爽快,既不嫌少,也没假清高说不要。这性子真是,该得的就拿不该得也不要,够爽快,他再一次感到惋惜。 “没了。十两银子已经足够我养家糊口了,三十两我还可以省二十两下来,正好供明儿上学呢。”丑姑很干脆的说。 她也满足了,三十两啊,她得存多久才能存够啊。以后明儿的学费,不用发愁了。多的要求她也不能提啊。不过,别人是每年给三十两,也就表示了不会不管他们的。也不是一次性买断了。 如果有可能,她巴不得不收他的银子,或者一次性买断也行。但这都行不通,人家真给她几百上千两银子,她还害怕保不住。她拿这笔钱,也觉得有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因为她把这三十两当成是这个母亲出的抚养费。正好一个孩子一年十两嘛。就好比现代人离婚一样,不管孩子的那一方总是要出生活费的,这是做为父母应尽的责任。 而且她现在也清高不起来啊,如果她有的是银子,也不会要这三十两了。所以,她拿的一点儿思想包袱也没有,痛快之极。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的花销,大头其实在两个弟弟身上。如果只有她自己,她肯定不会要一两银子的生活费。 “你还想要供明儿上学?”舅舅更加吃惊了,这丫头野心不小啊。 “是啊,我爹以前就有这个打算,而且好男儿志在四方嘛,总不能让他们困在这个穷地方,过一辈子贫苦日子吧。”丑姑说。 “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三十两银子。养个读书人可不容易。”舅舅连忙说。 “不了,不了。其他的我自己能赚。”丑姑连忙推辞,她不想占太大的便宜。 她也怕自己伸手拿惯了,会变懒变得爱依靠别人。最重要的是,再多拿了,就显得完全是人家在养这个家了。她只要该得的抚养费了。就好比现代人离婚了,一方给孩子的抚养费,其实不过是个基本的生活费而已。极少有那一方是会连孩子的出国留学费,各项高昂的兴趣班补习班学费都出了的。而再多出三十两,就相当于是出国留学的费用了。 “那怎么行?读书可费银子了。”舅舅后悔的说,他先前竟然忘记了这一茬,没想到孩子还要读书的事情。 “明儿上学的银子,我爹已经攒了三十两了,这两年都不愁了。而且你每年还给我三十两,我自己还能赚个十两八两的,足够了。我打算去买两亩,反正现在家里多了两个成年的劳动力,我不可能白养着她们啊,她们一年的嚼用也该靠自己的劳动来换。”丑姑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 说攒了三十两,这个数字是夸大了些,但她总觉得该为吴猎户挣点面子,表明他不是养不起家小的男人。 舅舅被她这小算盘打得差点笑出来,这丫头厉害啊,已经算计到了多出来的两个女人,给她们连活儿都安排好了。 “这是她俩的卖身契,你收好了。有了这个,她们不敢不听你的话。”本来这两张卖身契他打算自己留着的,但现在决定给丑姑了。 这下子轮到丑姑惊讶了,她还以为这男人真的就是按前面说的给这两女人办的身份呢,哪里想到,他干脆把那小妾买下来了。 “你是怎么说服那女人卖身给你的?”她忍不住好奇的问。 男人莞尔,说:“她想要个身份留在这里,除了这一条,还有什么好办法啊?何况对外宣称的,她还是你姑姑的身份。她怎么不同意啊。” 不同意就只有死路一条,她能不同意吗?而且,他如果不能控制这个女人,也不敢把她留在丑姑姐弟身边啊。就算有孙妈在,他也不敢放心大胆啊。吃过亏之后,他现在办事都求个万无一失了。而且这女人其实很精明的,不捏死了她,谁也不能保证她不出妖蛾子啊。 “那她的孩子呢?她肯定不能同意云珊也是奴仆身份吧?”丑姑又问。 “恩,那孩子,我另外处理了,让她扮成是云珊的奶妈。”男人答,但没有告诉她是如何操作的。 “那就行,毕竟云珊是宁二唯一的堂妹了。”丑姑也不在意小妾的身份。就是宁二也只在意云珊,如果没有云珊,宁二也不可能管个女人。 “孙妈妈有功夫,你别看她腿有问题,她其实身手很好的。有她在,也能指点你们姐弟三人一些护身的功夫。你可以笼络她,让她死心踏地的帮你。”男人又提醒了丑姑几句。 孙妈妈肯来这里照顾丑姑他们,也是因为对丑姑的娘心怀内疚,说白了也是来赎罪的。当年就是她奉命保护丑姑的娘,可是她却失职了。那条腿也是被他打断的。所以,他也希望孙妈妈以后就靠丑姑姐弟养老了。 115.送别 “这么厉害的人, 留在我这里有些可惜了吧。”丑姑再一次感到惊讶了。 她没想到这个舅舅对他们还有些真情。他居然还愿意自己的人, 能对他们姐弟死心踏地。她还以为, 这个孙婆婆留在这里, 就是为了监视她和控制云珊的娘呢。她没有想过,这个孙婆婆是来真心帮助自己的。只求她不添乱就成了。 “我身边有本领的人多着呢, 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让你过是你想过的生活。”男人引诱她。 “不。我在这里过多自在, 跟你去, 隐姓埋名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有什么好。”丑姑嗤笑道。 她承认自己有些受影响,也承认自己想过好生活,但是一切的前提都在,她这个人要活得有尊严,她不会因为钱权而失去自己的这个底线。 不过,她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始猜测这个舅舅的身份, 这肯定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她也在可惜,因为自己不能借到他的势, 只能在这个小地方慢慢经营。否则有个大人物的亲舅舅, 她的日子该可以多么潇洒啊。 “哎,你这小丫头。好了, 我也不勉强你了。你自己保重吧。”男人惆怅的摇了摇头说。 他感到很惋惜, 如果妹妹是正经嫁的人家生下这样的孩子, 只怕大家都要欢喜的发狂。这样一想,往事就又浮现在眼前,恨得他咬牙切齿。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但周身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暴虐之气,却象令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丑姑不由的遍体生寒,都不敢抬头看他走远的背影。 这一瞬间,她才真正感到了害怕。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真正沾过血的人。丑姑这时也明白了,自己的一切小算盘,一切的自以为聪明,都不过是他乐意放手而已。看来,这个男人对他们姐弟三人,其实还真正有点真情,也许不一定是爱护,仅仅只是觉得他们姐弟与自己的流着相同的血脉罢了。 但不管是什么,都让他因为这点惦记,而没有动手灭了他们姐弟三人,完完全全的洗去妹妹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丑姑恍恍惚惚的走到灶房,一屁股坐在灶间,好半天才令自己勉强平静下来了。她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于是她开始努力做大餐,她在下意识的讨好这个男人。让他吃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也许就更加喜欢自己了呢。这些全是她无意识的做的,靠着本能在行事了。 舅舅这段时间都派了那个男人去买菜,家里菜很是丰富。前面请村子里搭建两间偏房,也安排了饭菜。大块的肉煮着大锅的菜,再加上半粗粮的干饭,一天两顿招待着大家,令大家非常满意,干活就干得格外快格外好。 这样的饭菜是她姑姑吴氏做的,她只是打个下手。反正盖的房子是给她们盖的嘛,活儿也该她们自己多干一点。 今天丑姑要大显身手,但是食材确实有限,还剩下一大块五花肉,她又搞了个粉蒸肉,炖了个黄瓜汤,炒了几道时令小菜,最稀罕的一个菜,是菜丸子。把菜剁碎和肉剁碎加了面粉,捏成丸子炸成金黄色。接着她又把养的一条大鱼捞起来,片成鱼片,搞了个大锅酸菜鱼。 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剁剁砍砍着,没一会儿又滋啦滋啦的烧起菜来,香气引得众人不住的流口水。 舅舅好奇的和妹妹说:“丑姑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前面好几天都是吴氏在烧饭菜,丑姑不过是吴氏打个下手,搞得他都差点儿忘记了丑姑还是个厨艺高手。吴氏做的饭中规中矩的,只是因为有大块的肉在里面,吃得众人都相当满意。而对他来说,这样的饭菜就显得再普通不过了。他不禁有些期待丑姑做的菜了。 “也许是为了给我们送行。她厨艺相当不错的。”妹妹是笑非笑的答。她对这个女儿也有些好奇。因为她变化的太快,简直象是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不这,她把这份怀疑埋在心底里了。 因为明天就要走了,她的心情很复杂。她不想去想这个女儿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无论怎样,从此都与她无关了。她也不想去想两个儿子,因为她就要抛弃他们了。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她的心空落落的,有着莫名的难受。 “丑姑是个有能力又聪明的孩子。今天晚上,你好好给她道个歉,不管怎样,都是你对不起。这是你欠她的。”哥哥正色的对妹妹说。 妹妹面无表情,心里却十分难受,她想起了那个男人,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连恨都恨不起来,但他却是个引子,令自己陷入了这个境地。 “你不要再想以前的不愉快了。从明天起,你就脱离了这里,与他们无关了。但是,你是他们的生母,你对不起他们是事实,难怪你连句对不起都承担不起,都不敢说出口吗?”哥哥又说。 他要求妹妹一定给孩子们道个歉,请求他们的原谅,就算他们不原谅,妹妹也该做个姿态出来。因为这样的孩子,很有可能出人头地的。就算大家不能当亲人,但也不能成为仇人啊,而且他们本来就是血亲。 所以,当娘的在走之前和丑姑道了歉,说:“我对不起你,说这句话,我也情知无法令你改变心中的对我的恨与厌恶。但我还是欠你一声对不起。” 丑姑其实不觉得她对不起自己,因为她不是原装货,相反的她蛮好奇,这个娘的往事。她见到娘来找自己,还在想这个娘是不是来找她说过去的事情呢?因为只有这些过去,才能来解释她为什么做,可是她也只是说了这几句,就转身走了。 不过丑姑又听到她小声的说了句:“都只怪你爹。”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的,令丑姑完全不能理解,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反正,现在大家都要开始新生活了,她心情很好。 与此同时舅舅招集了孙氏与吴氏这对假婆媳,说:“从此以后,丑姑姐弟三人就是你们的主子了,你们的一切都得听她的吩咐。” 他虽然已经把她们的卖身契交给丑姑了,但是她们并不知道,而且她也交待过丑姑短时间内不要让她们知道,要让他的余威先控制着这两个人。 “奴婢知道了,主子。”两人齐齐点头。 丑姑的娘和舅舅在第二天清早就离开了这里,女人坐着那辆破驴车走的。临走前,她看了明儿和小弟一眼,扭过头去默默擦掉了快要落下的眼泪。她要把这里的一切完全割掉,才能再去过新的生活。但这两个儿子,她虽然不曾期待过他们的出生,但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明儿和小弟都没有出来送她,只有丑姑送了他们一程。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走出了村子,丑姑与他们告别。 哥哥停下来,对妹妹说:“你不和她说几句吗?从此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关系了。” “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不再相见吧。”妹妹沉默片刻,说了这一句话。 看着驴车越走越远,丑姑转头回家了。 明儿和小弟关在房间里闷闷不乐,虽然早就知道了他们会留在这里,娘会跟着舅舅离开。但是真的到了分别的这一刻,他们还是会伤心会难过。 特别是小弟,居然还哭了。他与这个娘相处的时间最多,感情也算是最好。毕竟这一年来,他与娘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多。 虽然她不曾象别人的母亲那样对着他甜甜的笑,抱着他喊心肝宝贝。但是她也曾笨拙的照顾过他,也曾严厉的教他读过书写过字。他虽然害怕她,但其实又想亲近她。 但是,现在,她走了,是永远的走了。已经经历了过一次死别的孩子,再一次经历了生别,令他难过不已。只是他还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这种难过之情,只能用哭来发泄。 明儿抱着弟弟,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睁大眼睛,但眼泪依旧从眼里流了下来。他不想哭的,他想要紧强的,他也想要让自己恨这个娘的。他不停的告诉自己,是娘不要我们了,我们不要哭。但是,他还是觉得难过,还一种被抛弃的不甘与痛苦。 孙婆婆与姑姑见到丑姑回来,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房间。她们俩人听着孩子哭其实很难受,而听到哥哥哭,云珊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们哭了吗?”丑姑了然的问。 两人都点头,甚至有点不敢正视她。因为她们在丑姑脸上看不到伤心,丑姑表情很正常很平静,令她们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孩子,也完全无法猜测她的内心。这样的孩子,让她们感到害怕。 丑姑进去抱着两个弟弟,说:“不哭了。我还在这里,我会永远照顾你们的。” 明儿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更引得小弟哭得更带劲了。 丑姑能理解他们的伤心,所以任凭他们哭,她只希望这次哭过后,他们能慢慢忘记这份伤悲,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开始新的生活。 116.新生活 该走的人终归是走了。 安抚好了两个弟弟后, 丑姑招集了那对假婆媳, 说:“从今以后, 我们就得象一家人似的生活了。我不管你们自己私底下有什么想法。但是, 我希望你们凡事不要自作主张,我吩咐你们的事情, 你们一定要放在心上,好好去办。我呢, 其实也很简单,这里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我不要求你们对我忠心耿耿, 只求你们不要拖后腿就好, 等时机成熟了, 你们想离开也行。到时候,我自会和舅舅说的,让他放你们走。” “奴婢明白了,多谢小姐。”两人齐齐恭敬的说。 “别自奴婢了,你是我的姑姑,你是我姑姑的婆婆。从今天开始, 我叫你孙婆婆,叫你姑姑。你们直呼我们的名字就行了。”丑姑又说。 她一点儿也不习惯这套奴隶与主子的行事模式。而且在这个鬼地方, 大家都是平等的, 要不是见过宁家的行事风格,她还真听不下去呢。 “好的, 我知道了。”两人又齐齐答应了。 “我家的事情呢, 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基本都是体力活,大家都要下田干活的,姑姑这几天跟着宁家干,也应当会了。以后也一样就这样干。孙婆婆呢,你以前干过农活没?”丑姑转头问孙氏。 “没有。不过我力气大,要背要挑的活都可以去干。”孙婆婆答。 “行吧。你俩都会做饭吧?”丑姑又问。 “我会,不过会煮的菜不多,但是会做两样小点心。”姑姑回答。她以前在宁家里,象个副小姐似的,粗活自然是不会干的,所以煮饭水平有限,但为了笼络男人的心,她还是特特的学了两样拿手的点心。 “我不会煮饭。”孙婆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打小就练功夫,干的是保护人的活,哪里会煮饭啊。 “那你们的女红好吗?”丑姑又问。 “缝衣做鞋,我样样精通。”姑姑连忙说,照顾男主子,给男主子缝衣什么的这可是她的工作之一,当然十分精通了。 孙婆婆又不好意思的说:“我女红也不好,勉强能给自己做做鞋子。” 丑姑听到她的回答,差点儿笑出声来,说:“我也只会做鞋子。这样,以后我们家的衣服就得靠姑姑了。” “没问题,这个我干的很好。”姑姑连忙表态。她就怕自己没用处,被丑姑嫌弃了,有个特长多好啊。 “这样好了,平时姑姑就留在家里操持家务,做做女红,农忙的时候再跟着下田干活。正好也照顾着孩子。云珊还小,老是带到地里去也不好。对了,你识字吧?”丑姑又问。 “会的,会的。以前跟着老爷读过一些诗文。”姑姑颇为自得的说。 “那就好,你可以看着小弟念书写字,宁二会给他布置一些功课的 。”丑姑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孙婆婆平时跟着我干活,先学会一些简单的农活,我们这里人都下地,你这腿不会有影响吧?”丑姑又问。 “没问题,没问题,就是走得不太快而已。”孙婆婆连忙回答。 “那好,你除了跟着我干活之外,还得教我们姐弟三人学点护身的功夫。”丑姑又说。 “好的,学功夫就是比较辛苦,每天都得早起勤练才行。”孙婆婆说。 “我们不怕苦,身体养好才是正经。”丑姑笑了笑,说。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在这个地方,一场小病就可能会要人命呢,所以强身健体是首当重要的事情。而且她知道考科举其实也是很辛苦的,如果没有个好身体,说不得当场交待在考场呢。再者他们要是有点功夫,打猎什么的也事半功倍啊。 “那就好。每天晨起,我们练一个时辰,可以吗?”孙婆婆问。 “可以。你教我们时,要严厉,象个真正的师父一样,哪里没做好一定要指出来。我们是要真正的学好,而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丑姑又说。 孙婆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好。不然,碍于主仆身份,她怎么好严厉管教呢。 “最后一点,我们家条件有限,不可能天天大米白面有肉有菜的吃,所以,我们基本上是吃半粗粮的,比起村子里的人来说,已经好了很多。你们能吃得下吧?”丑姑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能。”两人都点头,不能也得能啊,主子都吃这样的饭菜,难不成当下人的还想吃更好的吗?不过,姑姑张了张嘴,有话可没敢说,丑姑看出来了。 “云珊还小,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三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过呢,我每天给云珊一个煮鸡蛋,给她养身体。”丑姑又说。 姑姑这下子没话说了。半粗粮毕竟不是全粗粮,孩子这么大当然能吃了,而且已经吃过了好几天。只不过,她想到自己都卖身到吴家来了,为的就是孩子,还不能给孩子一口好吃食,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 “那就这样吧。今天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正式按今天所说的开始一天的生活。”丑姑训完话,散了场。 孙婆婆与姑姑都下去了,各自回了自己的房。两人心里对丑姑都还是很忌惮的,孙氏暗道:“果然主子没说错,这孩子是个厉害角色。”她心里不由的有些兴奋,自打小姐那年失踪之后,主子收拾好了家事,就开始大肆清理门户,而她的腿也是被主子打断的。 她没有怨言,确实是她失职了。这些年来,她也时常想念着小姐,可是人海茫茫,又上哪儿去找呢?而且她被主子禁锢起来了,哪里也不能去,十多年来,连大院都没出去过,整天干着最苦最脏的活,主子只要一想起过去的事情,就会把他们这群当初专门照顾小姐的仆妇们拉出来打一顿。 大家都不敢有怨言,只盼望有朝一日,小姐能平安回来,大家的罪才能算赎完了。 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她都已经绝望了,认为小姐早就死了,或者活着也不可能回来了。但是,前不久的一天,主子把他们这群人叫过来,一个一个的单独问了话。 然后,她与两名仆妇被主子挑出来跟着主子出了门,一路狂奔,到了东临县城。主子却只带了心腹手下阿一一个人出来了,而把他们一群人安排在东临县城等待着。在这里等了好几日,主子才和阿一回来,然后,她被挑出来留在这里了。 她乐意留下来,一来是因为她年纪最大,回去也没什么想头了。二来也是因为这里需要一个稳妥的老人,主子把这个重任交给了自己,也是信任也是恩典,等同于让她有了养老的地方。所以,她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一定要好好照顾丑姑姐弟三人,让他们能真正的接纳自己。 现在听了丑姑简短的训话,她就明白她来对了。 而吴氏回到房后,却抱着云珊很是发了一会儿愣,她虽然在宁二嘴里听过一点丑姑的事情,但是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丑姑比宁二还更加厉害几倍。 她要是在宁二手下讨生活,宁二还能有点顾及,而丑姑却完全不会。丑姑的思想很明确,人人都要靠自己的劳动来生活,每个人都不例外。幸好,这个孙婆婆不会女红和煮饭,不然她这个年纪轻的只怕得天天下地,风里来雨里去的,过不了两三年,就得成为一个真正的乡下黄脸婆了。 吴氏看着自己已然粗糙的双手,再想想自己头上的两重主子,老的有个婆婆身份辖制着自己,小的又精明能干,她就觉得自己的日子难过了。 “哎,慢慢熬吧。”她对着云珊长叹了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在经历了生死逃亡之后,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丑姑才不管她们两个的心里是怎样想的呢。她决定现在就送明儿去上学,在学堂里,又要打起大量的精力认真学习功课,课余又有相仿年纪的小伙伴玩乐,丑姑希望他能快速的忘却失去娘的伤痛。 她是一个没有生养过孩子的人,并不太懂孩子的心理,何况这已成事实无法改变,不管是明儿还是小弟,都得快快适应。 想好了明儿的事情,小弟的事反而令她有点难办了。一来,小弟年纪还小,平时又和娘比较亲近,而她自己又常常在外面劳动,无瑕管他。现在明儿一走,小弟只怕会更加伤心。她还怕这个孩子会有什么心理创伤呢。 这么一想,她又烦燥起来了。 “明儿,小弟过来。”丑姑叫过两个弟弟。 “什么事?”明儿闷闷的问。 “我们要去干活了。”丑姑笑道。她找算带着两个弟弟去玩玩,干活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然后,姐弟三人骑着驴子出门了。 到了田头,宁二一家三口正在干活呢,他们把这块田当成了命根子,大量的时间都泡在这里,松土锄草施肥,一刻都不敢放松。在大家的精心照料下,这块高粱长得十分好,丑姑知道今年一定能有个好收成。 “哎,你们来啦。”宁二急忙跑过来。他心里也装着吴家的事情,这几天也不好过去打听。 “恩。我们这块高粱长得很不错啊。真是多亏你们了,我几天没过来,觉得就又长好了些。”丑姑笑道。 “你家的事情都办妥当啦?”宁二着急的问。 “嗯。”丑姑点点头,又对明儿说:“带小弟去找柱子玩。”地里活儿不多,柱子也是个半玩半干活的。三个孩子凑到一起,还是能找点乐子的。 他俩走后,宁二和丑姑也寻了个地方坐下来说话。 “我家的两个给你添麻烦了,这几天在你家还好吗?”宁二又问。 “没什么事,而且你不是给了二两银子吗?以后别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话了。”丑姑笑道。 宁二出了二两银子一年的费用给她,让她照顾着云珊母女俩。丑姑现在越发把宁二当成自己人了,因为在这个地方能和她说说话,和她商量商量事情的也就宁二一个人了。明儿毕竟还小,有什么多心里话,她也不好和明儿说,既怕明儿听不懂也怕增加明儿的心理负担。 “二两银子很少了,我只希望那女人能安安份份的过个两三年就行了。”宁二说。 丑姑也点了点头,他俩都知道,云珊的娘不一定能在这里守着云珊过一辈子。毕竟这个女人还年轻,长得也不错。她虽然比不上丑姑的娘,但丑姑的娘一离开,这个女人就又会变成本地最好看最有气质风韵的妇人了。而且她也一样是个寡妇身份,还只带着个女儿。所以,她改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接着丑姑把家里的事情都和宁二说了一遍。 “舅舅把云珊的娘买下来了,所以她现在是个奴仆身份,想翻什么浪也翻不起来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云珊呢?”宁二松了一口气,又问。 “云珊还是良民身份,不过他没有说是什么弄的。”丑姑答。 宁二情知自己能力有限,别人不说,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说:“这样处理很好了。” “我家又买了两亩好田,又多了两个能干活的人。我就打算送明儿去念书了。”丑姑又说。 “可以啊。明儿这个年纪是该正式进学了。”宁二赞同的说。 “我主要是怕他不肯去,还有就是我娘刚走,他和小弟心里都还是蛮伤心的。还得想办法安抚他们受伤的小心灵啊。”丑姑有些头疼的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平时多关心一下他们,再者天天带出来和柱子在一起玩玩,应该会慢慢忘记的。反正你们那个娘也不象个娘的样子。”宁二劝道。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有关怎样照顾弟弟受伤心灵的事情。 丑姑记起一件正事,说:“我家买的那两亩田,离这边其实也不远,就是河对岸呢。那边一整块是四亩水田,也是一个主的。人家也巴不得我家全部买下来,但是我不敢全买。你干脆去把另外二亩也买下来,我们明年一起种些水稻,吃的就完全不用担心了。银子你就不用发愁了,我先借给你,你往后慢慢还就是了。” “那怎么好?这可不是一两半两银子,我哪里还得起。”宁二连忙拒绝了。 “我现在有银子啊,我舅舅又给了五十两呢。这些银子放在家里又不能生钱,留着长灰尘啊。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想与别人共一块田,怕有纠纷。以后我们就在小河上搭一座小桥,两边的田都能照顾到,多好啊。”丑姑又劝道。 除了每年三十两的抚养费之外,她舅舅帮着又买了两亩田,走的时候又单独给了五十两银子。丑姑是不想要的,但没推辞过,只能接下来了。 这两块田,都相当于是孤田,离村子太远,确实不是很方便。所以,原主才想一起全卖掉了,况且原主也是因为要去县里了,这块田他们家无法再种了,本来是可以租出去的,但他们又等着银子用。 所以,丑姑才想着让宁二买下剩余的两亩。其实她可以全部买下来,但却怕自己种不了这么多,并且也不想一下子就买四亩好田,引得村里人眼红。 就现在,她家买了两亩田,舅舅又大包小包的东西搞了些过来,村里人就已经天天在议论了。个个觉得他们家算是发达了。 在丑姑的百般劝说下,宁二终于同意借她的银子买下剩余的两亩水田了。丑姑借了二十两银子给宁二,宁二还正经的出了张借条给她,写明了一年的利息是二百钱。 117.散心 看着明儿一直闷闷寡欢, 小弟也是没精打彩的。丑姑的心情真是不太好。 她不知道, 原来娘的离开, 对他俩会有这么大的打击。她也不知道, 在两个弟弟的心中,母亲的份量其实还蛮重的。 她这才发现, 有些问题她想得太天真了。孩子生性就亲近母亲,况且他们原本就已经失去了父亲。而两个弟弟也不可能象她一样, 是个假冒品,是个有成年人芯子的孩子。就算是原身, 这个母亲的离开, 她只怕也会伤心。 这几天, 两个弟弟整天在家里,出门都少了。除了跟着她到地里去忙活一下,其他时间好象都在发呆。 只是,她劝也劝过了,也想了不少办法开导他们,但效果甚微。 为了让明儿和小弟尽快心情变好, 回归正常。丑姑和宁二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决定带他们去打猎, 就当是出去游玩一下, 去外面撒撒野,发泄发泄也好。打猎不是主要的, 主要是为了让他们散散心, 到外面跑跑闹闹。要让他们在打猎的过程中, 放开胸怀。 听说要去打猎,还得在外面过两夜才回来,孙婆婆有些担心的说:“还是让我跟着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经常去的,都熟门熟路的了。你留在家里照应着。要是闲得慌,就去那边的小山头上挖两担泥土回来堆在菜园子边上。再打点柴回来。” “好的,好的,要泥巴干什么用?”孙婆婆好奇的问。 “准备多种点菜,现在多了你们三口人,菜怕不够吃。”丑姑解释道。 幸好她家种的菜多,不然,这段时间多了舅舅和他的手下,再加上盖房子等等,哪里够菜吃啊。虽然,舅舅经常会派手下去买菜,但也不可能天天去,毕竟有那么远。所以,她家这段时间几乎把菜园子里的菜都吃光了。因此,她打算再开块地种菜。 孙婆婆恍然大悟,连忙表示自己可以多挖点泥土回来,不然还可以直接在小山头那边开块地。 “也行,你自己看着办,找块好地方开出一分半分也行。”丑姑同意了。人口多了,吃的自然就更加多了,多一块菜地也好,毕竟日子长着呢,她也没打算掏银子出来买菜吃。 接着,她又进房里去找了一块布和两件破旧衣服和针线簪子出来,让姑姑准备做鞋。其实他们姐弟三人的鞋子倒是够了,可是宁二一家三口的还不够呢,她打算先让这个假姑姑给宁二他们一人做一双鞋再说。 她娘走了,她的房间空下来了,丑姑就从小房间搬到这个大房间来住了。 这个房间是全家最好的一个房间,里面布置得也很不错。她娘走得很潇洒,什么都没有带走,连身上穿的戴的也全部都是舅舅带来的新衣服首饰。所以,她娘还留了不少东西下来都便宜她了。比如衣裙鞋袜,笔墨纸张书本,还有几样首饰和十两银子。 这个女人甚至还给明儿和小弟,从里到外各人缝了一套新衣服。看得出来,她还赶了功,棉袄也做的比较粗糙。丑姑看着这些衣服,心情有些复杂。要说这个女人对孩子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也不尽然。她把这些衣服收起来,不拿给两个弟弟穿,就当是给他们留个念想吧。 这个房间有柜子,有桌椅梳妆台等等,家私倒是齐全,那个存放衣服的木柜子上,还挂着一把精巧的锁,丑姑把一些值钱的东西都锁上了。包括舅舅带来的一些衣料首饰小玩意儿等等。 所以,现在的丑姑可算是个小富婆了。只怕方圆几条村子的人家加起来,还没有她有钱呢。 最令她吃惊的是,她娘的书可真不少,装了一只箱子呢。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吴猎户攒钱不多了,敢情她娘的吃穿都是小头,这些书才是最贵重的,也不知道吴猎户从哪里给她搞回来的。 这些书,她还没有空闲时间去看,她也没有动。 听说要带他去打猎,小弟果然十分雀跃满脸的兴奋,他毕竟是第一次跟着出去打猎。他的情绪感染了明儿,明儿好笑的说:“这么开心啊,你想打什么?” 小弟答:“我要兔子,我还要吃鸡。” “行,都有。”丑姑和明儿都笑起来了。小孩子的要求还是蛮简单的。 在路上,小弟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新奇的大叫,丑姑依旧教他们唱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歌,小弟是第一次唱,明儿和柱子都在教他,三个人乐呵呵的,倒是很快忘记了不愉快。 等打到第一只山鸡时,小弟已经快活的大笑起来了,引得明儿都跟着兴奋起来,一改这几日秧头耷脑的模样。 丑姑和宁二不约的相视而笑,可见带他们出来,确实是来对了。 在见到山里的小屋时,小弟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问:“这里还有房子哦?” “是啊,我们每次来打猎,就在这里过夜的。”丑姑告诉他。 小弟围着房子转,看到菜地,又大叫:“姐姐,姐姐,你们还种菜了啊?” “是啊,种给自己吃啊。这次我们正好可以摘一些菜带回去吃。”丑姑笑道。她都有些惊喜的看着菜地里的菜,真心不错,长得都很好。完全可以让她带一些回去吃。 有一个月没来打猎了,这边风景独好,山鸡野兔子成群,就是他们种在小屋前的菜也长得老高了,大部分青菜被鸟啄光了叶子,其他的菜基本保存完好,特别是葱韭菜辣椒这些辛辣之物,小鸟不敢吃。黄瓜茄子也结了不少,南瓜就长得更加茂盛了,牵满了半边空地。 明儿带着小弟和柱子去打猎,宁二和丑姑留在这里打理菜园子,顺便捡柴煮饭。一段时间没来,锅碗都要全部拿出来洗刷,再煮煮才能用了。 “没想到出来打次猎,他俩就高兴多了。”丑姑笑道。 “可不是,柱子也念叨了几次要来打猎。我们也是有段时间没出来了。”宁二说。 他们家已经断了肉食,难怪柱子要叫了,以前也没有隔这么长时间不来打猎的。丑姑再不来,他都打算和柱子两人自己来打猎了。 “是啊,有个把月了呢。这段时间我也没顾得上,你家怎么在搞?”丑姑不好意思的说。因为有舅舅在,她家家里生活开得很不错,也不缺这点子野物了。她倒是忘记了宁家还得靠这些过日子呢。 “还好,就这几天过得清苦一点。”宁二笑道。其实他们家已经过了几天,餐桌上只有水煮盐拌的菜的生活。 丑姑麻利的处理了两只山鸡,斩成块扔进锅里滋啦啦的炒了起来。这时,宁二已经整理好菜园子了,并且摘了些辣椒,割了两把韭菜,问她:“还要什么?” “有黄瓜就摘两根,全部拿去洗干净。”丑姑隔着窗子叫道。她还从家里带了一小块咸肥肉过来,直接在这里炼猪油炒菜。 宁二应了一声,摘了两条大黄瓜,提着菜篮子去小塘边洗菜去了。丑姑又出来摘了些南瓜的嫩藤叶和花,准备炒个菜吃。 等到丑姑的饭焖熟了,鸡汤也炖得差不多了,柱子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回来了,他们提着一串兔子,还捡了十几个山鸡蛋,收获颇丰。小弟满脸的笑容,贡献宝似的和丑姑说这说那的。可见他心情十分好。 “今天晚上不吃兔子了,明天再吃。我炖了鸡汤,再炒个韭菜蛋饼咱们就吃饭了。”丑姑笑着吩咐孩子们去洗手洗脸,准备开饭了。 晚餐算得上丰盛了,黄瓜炖鸡汤,咸肉炒青辣椒,炒南瓜花叶,韭菜鸡蛋饼,不仅菜的品种多,份量也不少。 “哎哟,今天的晚餐真丰盛啊。”宁二看着满桌子的菜,咽了咽口水,赞叹道。这生活可比他们家好了很多倍,简直令他食指大动。 柱子一个人就吃了一只鸡,还就着咸肉炒辣椒吃了两碗饭,明儿和小弟也吃得满嘴是油,全情投入,一点儿也看不出不开心了。 丑姑松了一口气,看着两个弟弟能吃能喝,开心快乐,她就知道,他们就能渐渐忘记那个娘,投入到新生活中来。 打到的猎物,丑姑没有去卖,直接要了五只山鸡五只野兔子留在家里吃。剩下的大头,就全让宁二自己去卖了。 “你一只也不要卖吗?”宁二问。 “恩,你去卖吧。我们家暂时不缺这点子钱。”丑姑点点头,说。 宁二知道她家还有银子,也不再劝她,只说:“那下次打猎还是去卖一点吧。” “嗯。我知道的,总不能一次也不去卖。”丑姑笑道。就算是做样子,她也会去卖点东西,赚些钱回来的,让村里人让孙婆婆看看的。 回家后,呆了三天,丑姑和明儿商量他去上学的事情。 “现在就去?”明儿问。 “是啊,你这个年纪早该进学了。以前是没银子,现在有银子了也该快点送你去念书了。”丑姑点点头,说。 “银子是他给的吗?你要了他很多银子吗?”明儿有些不开心的问。 “你不要觉得拿他们的银子不好。那是娘应尽的责任。她生了你们,就该把你们养大的。再说了,我又没贪多,也只拿了该要的一点儿而已,多的我还没要呢。”丑姑连忙说。 她看出来了,这孩子自尊心很强,居然还有拿了人家的银子,是件羞耻的事情的这种感觉。 明儿这才放松下来,他就怕姐姐求着要了那个舅舅一笔银子呢。他宁愿自己不念书,也不希望姐姐和这个家被别人瞧不起。 “那我要住在镇上了?”明儿有些不太愿意的问。 “是啊,难不成还能天天回家啊?那么远,学堂又不是在村子里。”丑姑好笑的说。果然每个孩子,第一次离开家都会不舍得。 第二天,明儿就被丑姑和宁二直接送到学堂来了,再经过夫子的考核之后,他被分在了已经上过一年学的孩童中间。证明他在自己家里断断续续的学习还是有效的,不需要从零开始。 明儿被安排了住处,但他很是不习惯,丑姑回来的时候,还恨不得拉着她。 “别怕,男孩子,总有一天要习惯自己独处的。过几天我来看你。你要好好读书,过一两年,小弟也要送过来了。你得给小弟当个好榜样。”丑姑半是安慰半是鼓励道,说完她还对小弟说:“小弟,你长大了也要和哥哥一起来念书。” 小弟乖巧的点点头,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哥哥。 “其实学堂小伙伴多,读书之余,你也有伴玩啊,相信我,你很快就会喜欢上这种生活的。”宁二笑道。 明儿平时其实很寂寞的,他基本没同年纪的小伙伴玩,他最好的伴就是柱子,但柱子毕竟不是普通人。偶尔小猫子也会同他玩玩,但小猫子也好,他自己也好,都有干不完的活,不可能见天的在一起疯玩。 其实小弟这个年纪也可以进学了,并且他也会读会写了,只是丑姑觉得他刚失去娘,怕他情绪不稳定,要把他留在身边多开导一段时间,不然她都要直接把他也留下来了。 明儿强忍着眼泪,没敢哭出来,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跟着夫子回去了。 返村时,丑姑有些惆然若失,宁二笑道:“怎么,你自己也不习惯吧。” “是啊,以前无论走到哪里,明儿都跟着我。现在他要自己独立生活了,我也要和他一样适应一段时间了。”丑姑笑道。 “恩,你们家多了三口,感觉怎么样?”宁二又问。 “很好啊。姑姑做饭,收拾下屋子。我和孙婆婆也能带着小弟出来干活了。”丑姑答。 家里有两个人就是不一样,不管什么时候回去,总有热乎乎的饭菜茶水,她也不用再担心,家里没柴烧了,地里活也干不完了。最重要的是,她就算几天不在家,有孙婆婆在,她也不用担心家里没有人镇宅子了。这可是位比她娘更加厉害的角色呢,年纪大,有功夫又听话,行事比她娘方便多了。 “那就好。”宁二放下心来。 他看得出来,丑姑的心情是真的不错。可见,现在的生活她还是蛮满意的。他就担心,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丑姑会心情不好。看着她开心,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放飞起来了。 118.算计 明儿进学堂的事, 在村子里掀起了惊涛巨浪。这个村子好几十年人, 也没有出过一个正经读书人呢。 “哎哟, 真没想到哦。以后吴家可是要出个读书人了呢?”有人羡慕的说。 “就是, 人家舅舅有钱喽,能给外甥出银子念书了, 这可不是一两半两的事啊。” “恩,听说进学一年, 起码也得花十两银子呢。咱们祖祖辈辈都攒不到这么多银子啊。” 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简直恨不得跑到丑姑家来问问她, 她舅舅拿了多少银子给她。 “唉, 有银子就是好啊, 你看吴家,现在不仅有了两亩好田,大小子还去进学了。以后他们家可会成为我们姜吴村日子过得最好的人家呢。”又有人说。 “是啊,谁能想得到啊。”大家纷纷感叹道。前面还在觉得自己家比吴家还高了一等,现在才发现自己拍马也赶不上人家呢。 “你们说,那边的会怎么想?”有人朝姜家的方向挑了挑眼睛, 问。 大家齐齐看过去,然后用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 对视一眼, 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了。 姜奶奶和姜大牛最近日子很不好过,一来少了姜春花这个重要劳动力, 活多的干不完。二来嘛, 丑姑家发生这么多事情, 他们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原以为丑姑攀上宁秀才,已经是到头了。哪里想到,吴家还来了这么多亲戚。最重要的是,丑姑的舅舅居然还能拿银子出来给明儿读书。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悔了这门亲的。不然,这些好处,他们姜家还不是得跟着沾光啊。 而且,这次丑姑舅舅离去之前,还特意的备了两斤肉两斤点心,给村子里的每户人家都发到了,说是以后请大家多关照丑姑姐弟几人呢。如果他们姜家还和吴家那般亲密,人家舅舅一定会单独给他们多备厚份礼,把他们当正经亲戚看待。 这舅舅出手这么大方,显见得是不缺银子的主啊。只要从手指缝里漏点出来,都可以让他们姜家过上富裕日子了。 别说村里人要议论了。就连村长媳妇夜里也忍不住了,和村长两人在被窝里夜谈。 “哎,我说他爹,你觉得大牛奶奶会不会后悔死啊。丢了丑姑这门好亲事?” 村长闷闷的说:“有什么好后悔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再说了,丑姑这丫头也没有讨多大的好。不过是多了两亩田,家里还多了三口吃饭的呢。” “多了三口,可也多了两个干活的人啊。不然,两亩地,丑姑自己能种吗?”村长媳妇不以为然的说。 “那还不是打平了。有什么好羡慕的,村子里哪家哪户没有两亩好田啊。”村长不满的说。 “可是,人家舅舅逢年过节肯定会送东西过来啊,你看就是送给我们家的,又是酒又是肉又是点心的,证明这家很有钱呢。肯定会给丑姑他们银子的。不说多的,一年三五两,也尽够他们过日子了。”村长媳妇羡慕的说。作为一村之长,舅舅送到村长家来的礼自然又厚了两分。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能从哪里也找位这么富有舅舅出来不成。”村长骂道。 村长媳妇被男人挤对的说不出话来了,可是一想到明儿去进学了,她就心痒痒,不由的又推了村长一把,说:“人家明儿可是去正经进学了呢?以后我们姜吴村,指不定就要出位秀才老爷了。” 村长了闷哼了一声,翁声翁气的说:“那又怎样,还不是我们姜吴村的人啊。” 话是这样说,他心里却不由的对丑姑有些感激了,要不是丑姑坚持留在这里生活,明儿以后就算是中了状元,也对姜吴村没一点儿好处。可现在不同啊,只要他们还是姜吴村的人,明儿只要发达了,一定会给姜吴村带来好处的。 这么一想,他也睡不住了,翻身起来说:“你想的远,过好自己的日子吧。不过,以后在村里多照应一下他们家就行了。对了,那几个长嘴妇,让她们管住嘴,别到处乱说。”村长叮嘱老婆。 “我晓得的。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傻子啊,她们也不敢到外面去乱说的。不过是在村子说说罢了。还不都是特特的说给姜家人听啊。”村长媳妇哼了一声,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得劲。有好处的事情,村子里人都明白的紧,不敢在外面乱说,哪个不想跟着沾着光啊。 这些事丑姑自然是无心去理会的,甚至根本就没想到过。她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平时是怎样的现在就是怎样的。就连有人特意的想来和她打好关系,也难得见到她的人。因为她忙的很呢。 除了打猎,就是下地干活,她带着孙婆婆和小弟基本天天在外面跑,一来她要教学会孙婆婆的农活,二来嘛,她也不乐意呆在家里,懒得应付村里人。 这可苦了吴氏和云珊母女俩人,人家找不到丑姑,自然就要与吴氏攀谈。吴氏本身就是个假冒的,肯定不能多说什么啊。她只能在众人面前扮可怜,整天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问十句也不过是随便答一句,那声音轻得象蚊子在哼。 众人从她嘴里什么也打听不出来什么事,多了两次,众人也没了兴致。云珊还是个两岁左右的娃娃,更不可能说得清什么。 这不一来二去的,都过了一个来月,这多出来的一家三口人,在村子里简直没掀起一点儿水花。孙婆婆整天跟着丑姑出去干活,风里来雨里去的,也没人说什么。毕竟你一个外来人,就是求着吴家过日子的,不出去干活,难不成还得呆在家里享福啊。 再说了,云珊还小,她娘又是新寡的年轻小媳妇儿,总不好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养了一段时间,这吴氏的肤色一天比一天好,眼见着也是个大美人,她又把自己收拾得格外利落,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乡下村妇。 村子里的人,也开始自觉的离她远一点了。女人见到她是有自惭形秽,和嫉妒的感觉,男人是生怕沾上点闲言碎语。这样一来,反倒是让吴氏清静下来了。 所以时间一长,再多的好奇也都平静下来了。村里了也不再谈论丑姑家的事情了。 七月里最热的时候,姜春花嫁的牛头村,终于也知道了丑姑家发生的事情。于是,姜春花回娘家来了,还是她的男人陪着回来的。 姜奶奶和姜大牛极其惊讶的招待了第一次上门走亲戚的新姑爷,因为家里有丑姑舅舅给的两斤肉还没舍得吃完,再捡了几个鸡蛋,姜家勉强弄了两碗能待客的菜。 新姑爷也是个饭量大的人,而且还专门捡有肉有蛋的菜吃,一副八百年没见过荤腥的贪吃模样。新姐夫的这个作风,令姜大牛的脸色都变了,两人象是打抢一样的分光了桌上的一碗有肉的炖黄瓜,一碗韭菜炒鸡蛋才罢手。 姜春花和她奶奶在厨房里吃饭。 姜奶奶问:“你们这次回来是干什么的?”这不年不节的,而且还正是比较忙的时候,两个人突然回娘家,是有点古怪。 “婆婆说,让我们回娘家借一点钱,家里要盖房子,给兄弟们分家。”姜春花直白的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姜婆婆差点儿惊叫起来,说:“我哪里有钱借给你,没听说过找刚进门的新媳妇娘家借钱盖房子的。真是不要脸了。” 姜春花低着头,只顾吃着饭,也不理会她奶奶的话。今天这饭菜比平时家里的还要好点,有了些油水,而且她奶奶也不可能在她第一次回娘家时不让她吃饱饭。 她早知道不可能借到钱,也完全没指望她奶奶能帮她什么。 可是婆婆却不这样想,还说:“你娘家兄弟能花五两银子订亲,哪里会手头紧的三五百钱都借不出来的。再说了,我这盖房子还不是为了你们啊。” 最重要的是,她还说:“以前和你们家象亲兄弟一样的吴家,不是都有银子送儿子去进学了吗?那大把的银子,你去借个一两二两的,算个什么事。那家的丑姑,不是你一手带大的吗?就凭这点情份,她肯定会借的。” 姜春花简直都快要气笑了,不由的反说:“说的轻巧,借了拿什么还?” 这个家一年有多少收入,她能估算个六七成出来。田地就那么些,她天天在地里干活,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剩下的不过就是家里养的鸡鸭猪了,最值钱的就是两头猪了,婆婆看得比孙女都珍贵。 两个小侄女儿连篮子都提不起,就天天跟着姐姐在外割猪菜,猪吃不饱,她们就不要想吃饭了。 鸡和鸭,也一样不是养给自己家人吃的,都是要卖掉的,所以就连小孙子也不能闲着,天天赶着鸡和鸭,四处放养,希望它们吃得饱,多下几个蛋,去换油盐回来。 这个家十好几口人,就没有一个吃闲饭的,人人都有干不完的活。难怪还能出三两银子给儿子订亲了,敢情全都是一家人勤扒苦干出来的。 她婆婆公公是极尽可能的,让每个人多干点活再少吃点。外人看到是,这个家家境还不错,一家子都勤劳肯干,是户好人家。只是不生活在这个家,你是体会不到活在这个家里有多痛苦。 一家人十几口子,光是嚼用就是个不小的开支。做饭是她婆婆亲自在煮。因为她撑着家里的每个人该吃多少这个分量,生怕媳妇们在煮饭时偷吃了。而且干活你也不用想偷懒耍奸,人家都是给你分好任务的,不完成没饭吃,还得被骂。 这个家一年能存下多少钱,姜春花心里也有个大概数字。所以,她婆婆一开口就是这里去借三五百钱,哪里去一两二两银子的借,可把她吓着了。要知道,就算好借,借了也是要还的啊。 “还?他们把你当亲人了吗?不就当是给你添了点嫁妆吗?我们家给了三两银子的聘礼呢,你就带那么点儿东西,又不卖女儿的,要不要脸啊?”她婆婆恼羞成怒的骂道。 她一直耿耿于怀姜春花带的嫁妆少了。其实另外两个儿媳妇也一样没什么嫁妆,大家都是穷人家的。但是她就是看不惯姜春花,总觉得娶了她,不划算。因为姜大牛订亲花了五两银子,并且以前和姜家结亲,也是因为知道吴猎户在帮衬着姜家,以为结了亲能沾上吴猎户的光。 可是,姜春花没还没嫁进来,吴猎户就不在了,这份光显然是沾不到了。基于这两点,她总觉得小儿媳妇娶亏了,所以一直想方设法的折腾姜春花。 婆婆大言不惭的话,让姜春花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让她去借银子,说的是借,根本就是要白拿,婆婆不仅没打算还,还觉得人家是该给的。姜春花简直被刷新了三观。她自然不肯回来借。 气得她婆婆当场拿起扫把就抽了她几下,晚上还不给她吃饭。并且,当天夜里,她男人还把她往死里折腾了半宿。本来男人这个年纪就血气方刚,再加上这男人也不是个会疼爱媳妇的人,天天夜里都是不管不顾她有多累,非得要闹的。 但象这样往死里弄她,也还是第一次。并且边弄还边嘀咕,几句话就让姜春花明白了,婆婆这是给他男人传授了什么机密呢,让他故意整她呢。后来姜春花实在挨不过,破碎的呻9吟声不由的就叫出声来了,而她男人还洋洋得意的,以为自己展示了男人的雄风,一个劲的骂她是贱货。 姜春花又羞又气,嘴唇都差点儿咬烂了,只恨不得去外人面前骂这死婆子一顿。 所以,第二天,姜春花差点起不了床,但还得被她婆婆骂:“狐狸精,夜里专勾着男人吸血,贱货……。” 等等粗口秽语,不停的从她嘴里往外钻,一声声一句句让姜春花觉得自己好象被剥光了站在大众广庭之下,羞得恨不得去死。 这种话,她婆婆可没放开声大骂,而是小声的专门骂给她和另外两个媳妇儿听的,难怪外面还听不到她婆婆有多恶的事迹,敢情她婆婆都是下阴手整媳妇儿的。 她现在也才明白了,为什么大嫂二嫂见到婆婆象老鼠见到猫一样的害怕呢,估计是早就被整服了。 本来平时婆婆对她就格外脸不脸,鼻孔不是鼻孔的,现在更加变本加厉了,天天联合儿子逼着她回来借钱。 这不,她只有硬着头皮回娘家了。 而且她婆婆还怕她回来不过是打个转,根本就不借钱回去,还让她男人跟着过来了,美名其曰陪她回娘家看望她奶奶,却实际上是让这个男人找机会和丑姑要银子呢。 还当着姜春花说:“你和吴家好,你娘家人又少,让你男人也去认认路,以后也多了门亲戚可以走动了。” 私底下婆婆是这样交待儿子的:“你只管和那个丑姑说,春花对她不薄,现在春花面皮薄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由你来说了。”她相信儿子开了口,丑姑不可能不拿银子出来的。 119.说话 姜春花根本就不理会奶奶的责骂, 只管象饿死鬼一样吃饭, 姜奶奶越看她越生气, 忍不住拿筷子抽了姜春花几下, 姜春花抱着碗躲过一边,不想与她发生冲突。 本来婆婆如果不是逼着她男人也过来了, 她是打算找丑姑去借一百个钱的,她还有点东西放在丑姑家, 也一并拿回去充数。她就没想过,能从奶奶手里拿到一个子儿。可是男人跟过来了, 她还得想办法支开他, 才好和丑姑说呢。她心里有事, 哪里有心情和她奶奶说什么啊。 再者,她也是想分出去单过的。一大家子,就她男人最懒,毕竟是小儿子有些被宠坏了,而且这男人还不和她一条心,就听他娘的话。有这样的婆婆在一边一直教唆着, 男人就永远不可能和她一条心,也只有分开了, 她还有些机会慢慢收拢男人的心。要不然, 日子长了,男人的心就收拢不过来了, 她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加难过。 因跟着婆婆公公过, 她是最不讨好的人。所以, 她极力想要分家。分了家,她不仅能慢慢调9教男人,她也能顿顿吃个饱饭了。夫家的日子过得比娘家还节俭,一大家子人,好菜好饭连点残渣子都落不到她嘴里来,最差的饭菜也不过是能让她吃个大半饱而已。婆婆还时不时的打骂她,这样的日子谁也不乐意过啊。 姜春花出嫁后过的生活,比她在娘家过的日子更加苦,还有苦说不出来。她那婆婆是个两面三刀的,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可不错了。姜奶奶和她婆婆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这是个更加刻薄还深埋在暗地里的阴毒婆婆。整起媳妇来,拿手的很,还叫人看不出来,不敢说出口。 姜奶奶打了姜春花几下,见她只顾着吃,心里就明白,她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不由的更加生气了,骂道:“你不是蛮狠的吗?怎么就连一顿饱饭也没吃过。” 姜春花气苦,还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收了三两银子的聘礼,我没够嫁妆啊。” 姜奶奶这下没好说了,连忙说:“丑姑家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不?” “知道一点。”姜春花答。 明儿去上学的事情,是真正的大事情,在方圆几条村子都引起了反响。不然,她婆婆也不会把主意都打到吴家的头上来了。 姜奶奶就把吴家的事情讲了一遍,重点是:丑姑家现在有银子了,每家都得到了礼品。依姜春花和丑姑的关系,如果姜春花还没有嫁,丑姑舅舅指不定要单独给姜春花备份礼,专门感谢她。 她这是指醒姜春花去找丑姑呢。在这一点上,姜奶奶和她婆婆完全是一脉相承,都觉得丑姑一定不会让姜春花空着手回去的。 堂屋里,姜春花男人和姜大牛吃饱了饭,也开始东扯西拉起来,话里话外不过是打听丑姑家给了什么好处姜家。他那意思只恨不得直说,这些好处,姜春花也有份的。姜家该拿点出来给姜春花。 不过姜大牛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他现在可比去年更加厉害了,人经得事多了,自然就更加有心机手段了。丑姑家的变化实在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让他成长了。姜大牛其实不是个傻子,相反的他还很聪明,不然吴猎户也不会瞧中他。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明白了很多道理,任何时候都不能只看眼前利益。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他与丑姑的事情,其实可以办得漂亮点,让吴家依旧和姜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那样,他们家就还能沾丑姑的光了。 他也不是没后悔过,但是,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是后悔不回来的。而且再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娶个漂亮水灵灵的,比丑姑好看不知多少倍的美人姐姐回来,他就又有干劲了。 所以,他对付新姐夫也蛮有一套的,他也东扯西拉了一大通,其中心意思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姜家现在不管有多少银子,也与姜春花无关了。这世上,没有出嫁的姑娘还能惦记着娘家的产业的,你说这些话就是不要脸。 第一次交锋,姐夫完败。因为这男人本就是个没脑子的货色,而且他娘完全没想到,姜大牛年纪轻轻能这么厉害,底估了对手,他没讨到一点好处不说,还被小舅子话里话外的挤对了一翻。 而且饭后,姜大牛还在他奶奶的暗示下,拉着新姐夫下田干活去了。你不是打着探望娘家人,说什么姜家人口少,少了姜春花怕忙不过来,特特过来看望和帮忙的吗。那就一起下地去干活,给大家看你的诚意啊。而且姜大牛也得给姜春花支开这个男人,让她好去找丑姑呢。 所以,姜春花男人不得已跟着姜大牛下田去当苦力了。姜春花冷着眼看着姜大牛与自己男人走远了,才慢腾腾的往吴家去。她现在才发现一段时间没见,弟弟好象长本事了。不过,她心里装的事太多,也没来得及想姜大牛是怎么回事。 也是巧了,姜春花来时,正好丑姑在家里指点小弟写字,没出门。 见到姜春花,丑姑十分高兴,“春花姐,回来啦。” “是啊,几个月不见了。”姜春花笑道。 当了新媳妇的姜春花身段越发显得玲珑有致了,有了少妇的风韵,但脸色却并不鲜艳,甚至笑容都有些勉强。丑姑立马觉察到,姜春花的新婚生活恐怕不愉快。 丑姑拿了点心出来招待姜春花,又把她的东西也拿出来,和她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私房话。 丑姑很关心姜春花在婆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又见她这副模样,自然要仔细问问了。丑姑一直也希望姜春花这个曾经象母亲一样照顾过她的人,得到幸福。 “新姑爷对你还好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家都有些什么人,你婆婆好不好相处?”丑姑一连串问了一堆问题。 问的姜春花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了。 她回了一趟娘家,奶奶一句话都没问过,她嫁过去后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完全没有关心过她,就是担心她回娘家想要什么。 姜春花用力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勉强笑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嗨,我也是担心啊。听说新媳妇都很难过的,你婆婆没有给你立什么规矩吧?新姑爷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丑姑笑道。 姜春花脸红,不好意思的说:“就那样吧。”她对自己男人的评价就这么四个字,倒是开始讲那个家里的一些事情。可见她对自己的男人并不满意。丑姑暗叹了一声。 这是个正宗的大家庭。姜春花的婆婆养育了三子二女。 三个儿子都成亲了,姜春花嫁的是最小的儿子。老大家有五个孩子了,大孙子都有十一二岁了,老小才两岁大,指不定还有得生。二儿子家也有四个娃了,二嫂还怀着胎。大女儿早嫁了,幺女也到了要订亲的年纪。 这么多人还挤在一起,这个家也是该分家了。 这家本来是有五间正房兼五间偏房的,说来,在乡户人家也算是栋大宅子了。难怪当初大家还觉得她订了户好人家。 但现在不管是偏房还是正房,都全部住得满满的了,还挤得不行,可不得盖新房才能分家啊。 所以,婆婆公公打算再盖栋新房子,她暗示媳妇们,哪个媳妇回娘家借到的钱多,新房子就分给哪个儿子。剩余的两个儿子就只能和婆婆公公同住了。 本来呢,要盖两栋房子才够分,留一户和老人同住,两个儿子分出去单过。可是盖房子是大事,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一栋房子都喊没银子,哪里有银子同时盖两栋房子啊。 这婆婆十分会算计,她就把主意打到媳妇儿娘家身上了,立逼着儿子媳妇回娘家去借钱。她还特不喜欢姜春花,逼她逼得最狠。 听了姜春花的这些话,丑姑心里打了一个突,又假装好奇的问了一些她平时在婆家的生活细节。 最后丑姑得出一个结论,这家子也不是个好归属,人口多人心复杂。她婆婆是个精明厉害到极点的角色,而姜春花的男人是个又懒,又没什么头脑,还自私不疼老婆,又妈宝的男人。 不然,就凭姜春花这份好颜色,新婚燕尔都不能令男人对她百依百顺,可见姜春花的婚姻不会有多幸福。 她心里有这个担心,在姜春花一脸为难的把自己的回娘家的来意说了,她就没有吭声,她不打算借钱给姜春花。不是怕这些钱又去无还,而是觉得这家人并不太靠谱。本来乡里乡亲的,盖房子这种大事情,一般的亲戚朋友都会帮衬一把。 但是她听姜春花的话,却觉得这婆婆很显然,是想从姜春花娘家刮一笔出来。可是姜家自己就穷得叮当响,对姜春花也没多少情谊,哪里有钱给她。要说她婆婆没有别的打算,算计姜春花,丑姑才不相信呢。 姜春花见她不搭话,就知道她不肯借钱了,又说:“唉,婆家人口又多,住在一起麻烦多的很。我也是希望分家的。” “你奶奶不可能有钱借给你吧?”丑姑笑道。 “那是当然,你看看我。”姜春花说着卷起衣袖,让她看刚才被奶奶拿筷子抽的印子,好几条呢,都红肿了,显然姜奶奶打她完全不留情。 丑姑看得直摇头,同情的问:“你婆婆给你布置了多少任务?” “三五百钱,你说好不好笑,只说借,还不说还。”姜春花苦笑道。 三五百钱,也不算小数目了。有的人家只怕连一百个钱都拿不出来呢。她可没敢告诉丑姑,她婆婆还打上了丑姑的主意,要让丑姑拿个一二两出来呢。 “你们家田多吗?分家不可能只是盖房子分出去有个地方睡觉吧,肯定也要分田分产的啊。”丑姑又问。 “那是当然,八亩薄田,我们总可以分二亩。五亩好田,我们一亩总能分到啊。”姜春花说。这是她估算的,因为她还没有生孩子,她估计婆婆分给她的会最少。 “两亩薄田,一亩好田,够你们两口子以后带娃儿生活吗?”丑姑故意问,显然是不够的啊。因为好田要交税,两亩薄田的收成哪里够吃。 “我知道不够,可是家里就这些田,也许以后还能再分一亩薄田,或者半亩好田吧。空闲时间还得打点柴卖,种些菜,养些鸡鸭什么的。”姜春花充满希望的说。 她不怕苦不怕累,就希望能快点分家,安静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且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没哪家收的粮食能养活一家子老小的,人人都觉得田少,平时也想办法多去挣点钱。 “那拿什么还钱?”丑姑又问。 姜春花脸红了,她也知道还不出来,所以打算把放在这里的嫁妆拿出来啊,也有一百个钱的数,再借一百个钱,就能拿回去充数了。而且里面有几块布,她打算做点小绣活去卖,象上次那样,也能得回几十个上百钱的。三百个钱这个数,她就能凑够了。而欠丑姑的钱,分家后,她再多干点,慢慢就能还给丑姑了。 她猜测得到两个嫂子不可能借到一百个钱回去,所以她的三百钱就能分得一个新家了。 姜春花翻着手中的几小块布,说了自己的打算。 丑姑点点头,又说:“我看你想得太美了,就怕你婆婆拿了你的三百钱,而是把你家大哥或者二哥分出去过呢。” “大哥不可能吧,一般老人都跟着长子过。二嫂娘家最穷,她只怕十个钱都拿不回来呢。”姜春花说。 “你只看,你婆婆绝对不会把你分出去的,而且还会说你们没生娃娃,得她帮着看。肯定分老大或者老二出去。”丑姑笑了。 这婆婆显然是打算把老大分出去的,因为老大的儿子都十二岁了,过四五年就得成亲了,一定得给这孩子留间正房出来了。不然,这么大一家子挤在一起,那孩子哪里好说亲。而且老大家儿子还不少,有三个,第二个儿子都已经九岁了。 “不会吧,我婆婆那意思是,谁借的钱多,新家就分给谁啊。”姜春花有些不敢相信的说。 丑姑笑了笑,又说:“我敢肯定,你婆婆就是要把长子分出去,不信你就等着瞧。” 姜春花喃喃自语道:“难不成,她就是骗我的。” “这就不好说了。你想想啊,你大哥家五个孩子,四儿一女,大儿子十二岁了,过几年不得成亲了吗?没新房子,他在哪里成亲啊?而且他还有三个弟弟,都要房子结婚的吧。”丑姑给她分析起来,这个家的实际情况。 显然这家的婆婆,还有想甩包袱的思想呢。她先把老大家分出去,就算按老规矩,婆婆公公老了要和长子住,那也还得好久呢。这婆婆不过四十多岁,还能干的很呐。正好等大儿子大儿媳把自己家的孩子都拉扯大了,该娶的媳妇也娶了,说不定该盖的房子也盖好了,他们老两口就可以过去当老祖宗了呢。 当然了,她也可以先看着二儿子和小儿子,看跟着哪家过最好,再作决定。也没有人说老人就非得跟着长子过的,只要自己家人愿意就行了。 至于老二家的,最大的是女儿也才十岁,另外的两男一女都还小。老二家暂时还不需要新房子。剩下的姜春花夫妻,还连一个孩子都没生,就更加不需要新房子了。 “那我还借什么银子啊。不借了。”姜春花想了想,也认可了丑姑的想法。确实,现在最需要新房子的是老大家。 “我给你一百个钱,是我给你添的妆。当时就准备好了,没来得及给你。”丑姑说着拿出个红包来。 给姜春花添妆,可不是她一时兴起的。本来如果姜春花这次过来,告诉丑姑她嫁过去的日子过得很好,男人也疼爱她,公公婆婆也是不错的人,丑姑还打算多给些东西当添妆的。但现在,她只拿了一百钱出来。 “不要,我不要。哪里能要你添妆啊。”姜春花脸暴红,连忙推辞。 姜春花死活不肯收,现在既然新房子不可能给他们夫妻两了,她就不需要丑姑的钱了。 丑姑又劝道:“这是当时你出嫁时就备好的。你拿着,先不要给你婆婆,自己偷偷藏着。等到急用时再拿出来。” 她对姜春花的婆婆和男人印象都不好,甚至也不看好姜春花这桩婚事,就更加觉得姜春花手头上该有点防身的钱。 120.对付 姜春花在丑姑家吃了些点心, 得了一百钱的添妆, 又巴拉一些家常, 心情好了许多。临走之前丑姑还拿了两只腌山鸡并几样糖果点心给她。 丑姑不想借钱给她, 但给东西还是蛮大方的,要不是因为知道给了她, 她也不一定能自己吃上嘴,她还会多给一些。 姜春花非常不好意思, 推了半天,都差点儿和丑姑打起来, “我都拿了你给的一百个钱, 哪里还能要这些东西。” 丑姑却说:“你拿着吧, 现在我们家条件确实好了很多。正好前几天出去打了猎,家里这些野物也不缺。” “可是这些东西,我拿去了,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吃得到,还不是便宜他人。”姜春花还是不肯要。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是带十只山鸡回去, 婆婆也不可能让她尝到一口。 丑姑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你婆婆太过于刻薄, 你可不能任她摆布, 自己该硬气的时候还是得硬气点。凭什么只让你干活,连粗茶淡饭都不给吃饱啊。你得想办法啊, 把这些事情掀出去, 让世人都看看她的嘴脸。她就不敢再这样做了。” 姜春花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啊, 可是她在村里人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哪里会有人听我的。别人还认为我高嫁了呢。” 她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就她婆婆教唆她男人的那些事,她能说得出口吗?又能去和谁说?显然,她婆婆就是知道儿媳妇不敢说,才会这样干的啊。并且她婆婆惯会两面三刀,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可不象在家里这么阴毒。 虽然她婆婆规定了干不完活就没得吃,但却没多少人觉得不对,甚至还有人觉得她婆婆的办法好,这才是赏罚分明呢。所以,在村子里,人人都还夸她婆婆治家有方,是个能干人呢。 最重要的是,哪家哪户的女人都一样的地位,吃的最差干的活最多,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尽量紧着男人们了。对女人好一点的人家,也不过是不象他们家,媳妇孙女儿完全就是干活的奴隶,还要被她婆婆下毒手阴整。 “他们家不会还纠缠着嫁妆的事情吧?”丑姑不由的问。 “是啊,动不动就要说嘴,就差说我就是花银子买回去的下人呢。”姜春花冷笑道。 她虽然嫁妆少,但又不是光去了一个人,也是带了一些东西过去的。不过是因为她带的东西,都是过了明路的,值钱的两样东西,就是一身嫁衣和两样小银饰,人人都见到了。她婆婆怕拿了,被人指指点点,说她吞了媳妇的嫁妆,坏了她那点好名声罢了。但是,她婆婆因为东西不能得到手,就变着法子折腾儿媳妇。 丑姑皱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姜春花的那份嫁妆虽然不值三两银子,可是却真心不是那种卖女儿的作法,就连村长媳妇都说了,姜春花带走的嫁妆勉强够数了。况且姜家只有一个积年的老寡妇带大的两个孙辈,这样的家庭,又能有多少嫁妆呢?既然想要多嫁妆的儿媳妇,当初就不该选这样的人家结亲啊。 丑姑这样想着,忍不住就问出来,“那他们家当初看中了你什么?” 姜春花被她这个问题问住了,她也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婆婆会看中她?姜家这个境况,说个不好听的话,还会被人说姜奶奶克子克夫,或者说姜春花两姐弟命硬,克父母呢。显然,姜家两姐弟并不好说亲。但她婆婆这个精明人就是瞧中了她,当初不止姜奶奶是喜出望外不敢相信,村里的人也都觉得姜春花这门亲订的好。 “我也不知道啊。”姜春花喃喃自语道。 要说是看她长得不错吧,显然她男人并不是那种念恋颜色的男人,床弟之欢对他来说,只要是个女人只怕都行,反正都是关着灯办事的。要说相中她能干吧,村里绝大多数女孩子都和她一样,什么活都干,不敢有半分闲时光。她把自己家带自己这个人由里到外都想了两遍这还真没想出来,婆婆相中了她哪一点?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春花,春花。”直到不远处,传来了姜奶奶叫喊声,才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姜春花连忙往回走,丑姑又把东西塞给她,还安慰道:“好了,别乱想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多少也能讨得婆婆的欢心,总可以让你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姜春花胡乱的点点头,匆匆的回去了。 她走后,丑姑困惑把这事和孙婆婆吴姑姑两人说了说。 “总之一定是有所图。”孙婆婆说。 “就是,结亲肯定是事先打听过的。特别是她家婆婆这么厉害,又已经娶过两个儿媳妇了,能不好好的打听过吗?总是当时姜家有什么值得她看中的。”姑姑也说。 “哎,春花姐摊上这么个人家,只怕还有苦日子在后头啊。”丑姑头疼的说。 “你也想得太多了,也许等她生个大胖小子了,她婆婆就好了呢。”姑姑劝道。 她的话,却让丑姑更加担心,说:“那要是连生两三个女儿,岂不是没了活路?” “她不可能连生三个女儿的。”孙婆婆冷哼一声。 “为什么?”丑姑和姑姑都不约而同的问道。 “你们想啊,这样的家,会让她连生三个女儿吗,多半是一生下来就直接弄死了吧。最多让她养活一个女儿。”孙婆婆的话,令丑姑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姑姑居然很是认同的说:“是啊,这种事情多的是。要是家里不缺这口吃的,兴许还能随便养养。我小时候都见过人家是直接扔茅房的。” 她也想起来了,她小时候就见过村里人这样处理刚生下来的女婴,还不是一户两户的,并且也没有人说什么。好象大家都认可,女孩子不值钱,不值得养大,特别是家里已经生了一两个女儿的。 她的话令丑姑脸都白了。她也不是不谙俗世的小孩子,也听说过一些这种事情。但那都是离她很远的,没有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但现在被人家这样完全不在意的说出来,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孙婆婆立即发现了丑姑的变化,连忙说:“别瞎说了,丑姑也别怕。这些烂心肝的都是极少数人。还不是有些人家把女孩子当宝贝养大的啊。” “就是,就是。丑姑别怕啊。越是家里娇养大的姑娘家,越能嫁个好人家,过着夫妻和美的好日子呢。”姑姑也知道吓到丑姑,连连安抚她。 丑姑长叹了声,再也没了谈话的兴趣。 这天夜里,丑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仔细想着姜春花的事情。她想来想去,也从姜家找不到一点儿可图之处,直到想到吴猎户和她娘这对夫妻,她才突然明白了这家只怕也是打了吴猎户的主意,才会和姜家结亲的。 那时候吴猎户对姜家多有帮衬,两家就象一家人似的亲密。姜家的日子也过得不错,吴猎户把姜春花当女儿一样的在疼,除了给自己孩子做衣服时分点布给姜春花做衣服,逢年节时还会给她打点小首饰或者买点漂亮的花布等等。 这婆婆只怕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想着姜春花出嫁吴猎户怎么样也得添几样好东西,平时姜春花回娘家,也能从吴家拿些山鸡野兔子回去吃。 丑姑简直无法想象,怎么有些人就这么不要脸,这真是应了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显然这婆婆算来算去,都没有想到吴猎户会突然去世了。而姜春花就由原本可以带超过三两银子的嫁妆,甚至还能时不时的从吴家拿些山鸡野兔子什么的回去,变成了只有那么点嫁妆,还一点儿也好东西也不可能拿回去了。 所以这家子人因为没有得到预期想得到的利益,就时不时出狠手折磨姜春花来出气了。只是他们却没有想过,儿媳妇也是他家的人。不,他们根本就没把儿媳妇当过人,儿媳妇不过是传宗接代包干活的工具而已。 这样的结论,令丑姑心情非常不好,心里戚戚焉。她甚至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样的媳妇大军当中的一员。其实现在她回头仔细想想,才发觉,姜吴村里这种现象也很普遍。显然,整个社会大环境都是这样的。女人地位很低就不说了,还有大部分媳妇得被同样是媳妇出身的婆婆搓磨。 丑姑几乎一夜没睡,第二顶着个黑眼圈起了床。孙婆婆吓了一大跳,说:“昨天真的吓到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当女人太苦了。来世我一定要投个男胎。”丑姑惆怅的说 这年头的女人社会地位太低了,一切都得依附于父亲,男人,又或者是儿子。一想到自己的命要捏在别人手里,她就不得劲。 孙婆婆听了她这甚是孩子气的话,笑道:“那些大户人家的女人们生活得也很不错啊,也就是穷人家的女人过得这么苦了,其实穷人家男人也不过是比女人好过了一篾片而已。他们还不是一样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干不完的活啊。” “其实姜姑娘过的不好,也是因为她太年轻,脸皮又薄,还不会懂得哄得男人的心。”姑姑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如果宁家不出事,她一样也能过着富贵的生活,享受着男人的宠爱,除了没有正妻这个名份,她其实面子里子都得到了,比正房太太还更舒服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比正房太太更懂得男人的,会哄男人,男人才会把一切都送到她面前来。要是她处在姜春花这个地位,她一定会先想办法收拢男人的心,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婆婆自然就不会这么过分了。 孙婆婆没有制止吴氏的话,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孙婆婆已经知道丑姑心性成熟,不能用常人的目光来看她。吴氏说的这些话,让她听听也有好处,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丑姑嫁的男人,就是个好男人啊,这御夫之术丑姑学学也有好处。 起码不用怕被别人阴里整了去,还不知道自保。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会偷偷学这些东西的。哪个女人不愿意过着夫妻和美,婆媳和睦的日子啊。 丑姑听得她这么说,又想起她的身份来,连忙说:“要是今天春花姐还不回去,我把她叫过来,你教教她。” 丑姑都忘记了,这位才是女人战斗中的胜利者呢。宁家说起来家风可是正的很,从宁二那些零星的话中,她也能知道,这个吴氏在宁家可是掀起过一阵浪,还令他祖父母不敢真正下死手整她,生怕因此与儿子生了份。所以,他们不得不为这个吴氏破了例。睁一只眼闭一眼的看着儿子一心宠爱这个女人。 显然这女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她即斗得过正房太太,又还令得男人斗赢了父母,一心宠着她。其实算起来,绝大多数父母都会因为儿子而爱屋及乌。而吴氏就是这个乌。要是姜春花学会了这一招,当了这个乌,也不用过得这么苦了。 吴氏点点头,颇有些自得,只恨不得多在丑姑面前露点自己的才能。她在这个家里,除了干家务活,就是做针线,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日子其实也很无聊的。 孙婆婆却突然咳了一声,打断了她。 吴氏看了孙婆婆一眼,立马明白了她是提醒自己不要说的太多,毕竟丑姑还是个没到要出嫁的小姑娘,连忙笑道:“改天姜姑娘再来,我和她闲话几句。你不是说她针线活做的很好吗,我正好有个样子要请人帮个忙呢。” “好,好。”丑姑连忙点头。 她自己也不懂婆媳战争,甚至在男女之情上也只是个失败者。她所有的经验都来源于小说电视剧网络八卦等,虽然自己多少有些心得了,但想让她教会姜春花,却还差得远了呢,就是现代婆媳关系还是个大难题呢,就更别提这是古代了,婆婆对媳妇有着绝对的管控权。 所以,还是让这位胜利者来教教姜春花吧。希望吴氏能有点真材实料,能让姜春花的日子好过一点。 121.无耻 “你别想太多了。姜姑娘的事情, 恐怕我们一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孙婆婆提醒丑姑, 让她也别太对吴氏抱有希望了, 因为吴氏当初生活的环境和姜春花的可完全不同, 谁知道吴氏的法子用不用得上呢。 “哎,能不能先造点势, 让我们村的人先知道春花姐的婆家不是好东西。”丑姑又问。虽然暂时不能帮到姜春花,但总也得先做点什么吧。 “得先问问她男人过来, 是想干什么的。”吴氏说。 “丑姑姐,丑姑姐在家吗?”正在这时, 小猫子提着一篮子菜过来了。他知道, 丑姑家最近比较缺菜, 偶尔也会送一些过来。 丑姑看到他,脑子里立马有个想法了,“又给我家送菜来了啊。多谢了。”说着,她使了个眼色给孙婆婆和吴氏,孙婆婆连忙去抓了一把点心给他。吴氏接过他的菜,笑道:“小猫子, 你今天见到姜家的新姑爷了吗?” 小猫子算是村子里最爱来吴家窜门的人,吴氏孙婆婆都和他比较熟了。小弟见了他, 更是拉着他, 要和他玩。小猫子也就和他跑到一边去玩了,听到吴氏的问话, 答:“见到了啊, 他恨不得拉着村子里的每个人说话, 说他是来帮姜家干活的呢。” 丑姑和吴氏,孙婆婆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这男人如此表演,要说他是真心来帮着干活的,只怕鬼都不相信。 吴氏眼珠转了转,凑到丑姑耳边,小声交待了一句,丑姑点点头,对小猫子说:“有女人们听到了吗?你娘听到了吗?”小猫子的娘王婶子可是村里战斗能力极强的一位长舌妇了。 “听到了啊,我娘刚才还在和邻居大伯娘说,等会儿把饭端到阿难家去吃呢。”小猫子显然也明白丑姑的意思,把他娘几个长嘴女人的打算说了出来。 阿难家就是姜大牛的邻居。村里的女人们这是打算聚到阿难家去,就是想去听听墙角,显然大家对姜春花的男人都不满意。 吴氏笑了笑,冲丑姑使了个眼色,丑姑又说:“你等会儿也去听听,有什么事告诉我一声。” 小猫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和丑姑说村里的一些八卦了,自然知道丑姑不喜欢去和别人凑热闹在一起说,但却喜欢听。 却说姜春花含着泪回到家,姜大牛和她男人还没有回来。她奶奶肯定得提前把她叫回来,好把丑姑给她的东西截下来。 见她到拿着两只山鸡,还有一包东西,就说:“你拿回去也不是你自己吃的,轮到你嘴里有一口汤喝就不错了,还不如给我,晚上我炖了,你还能跟着吃几口。” 姜春花也很明白这点,爽快的给了一只山鸡,再抓了一把糖果和两把点心给她奶,剩下的大头是直接包起来收好了。她打算偷偷藏一点留给自己吃,大部分交给婆婆。 姜大牛拉着新姐夫下地狠狠干了一阵子活计,直到天色暗下来了,才回家。此时姜奶奶果然斩了小半只山鸡,炖了山鸡焖冬瓜,另切了两块鸡皮炒了带了点油水的豆角,再加拌了个黄瓜,炒了个青菜,也算得上不错了的饭菜了。 姜姐夫的筷子只往焖冬瓜和炒豆角里伸,还仔细的把冬瓜里的山鸡肉挑出来堆在自己碗里,吃相极是贪婪,完全没有一个客人应该有的礼数。 他一边吃他还一边对姜大牛说:“小舅子,今天帮你家干了这么多活,都快把我累死了,我可得吃好点,这菜里鸡肉怎么这么少?一只鸡也不能就几块肉啊,是不是你姐姐和奶奶偷偷在灶房里把肉分吃了,还是奶奶小气的只弄了半只鸡?” 这个蠢货完全不顾及姜大牛的脸面,根本就没把这小舅子放在眼里。他觉得反正姜家就姜大牛一个人,又穷又无势是不敢和他们家正面干的。何况他娘也说过这话,说就是整了姜春花,姜家人也不敢给她出头。姜家总共就姜大牛一个撑门户的,连个堂兄弟都没有,真要闹起来自然势弱了。所以,他完全不担心姜大牛能把他怎么样? 他这话被小猫子和两个小孩子听得清清楚楚,几个把这话给几个妇人们一学,妇人们全部皱眉,脸上齐齐露出了鄙视的表情。显在她们都想不到姜姐夫居然这么不要脸。 姜大牛听了这种话只恨不得当场打他一顿,他真没想到这人不仅无耻不要脸,并且还敢直接欺负他。显然人家是明打着要欺负他家的主意了。 他闷头吃了一碗饭,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过了一会儿,才嘲笑道:“敢情你们家两三口人吃饭,一顿都要吃一只鸡的啊。那我姐姐怎么面黄肌瘦成这个样子了?” “鸡是她能吃的吗?就带那么点嫁妆,我们家可是给了三两银子呢。有口残汤剩饭给她吃就不错了。”姜姐夫大言不惭的说。这话自然又被人听去了。 姜大牛气得脸都黑了,在桌下捏了捏拳头,忍了忍,端着个碗到大门口,大声说:“我爹娘早死,我奶奶拉扯大我们姐弟两不容易,哪个不知道我们家穷,当初可没人答应要置办三两银子的嫁妆。你去十里八乡访一访,哪户嫁女儿是陪嫁了三两银子嫁妆的?敢情我姐姐没带足三两银子的嫁妆,在你们家就连口饭都没得吃,还说什么有口残汤剩饭给她就不错?我就说呢,为啥子我姐回来就说快饿死了,敢情在你家就没正经吃过一顿饭。” 姜姐夫母子俩故意挑着比较忙的时候让姜春花回娘家,姜姐夫还一路说什么是来帮姜家干活的,怕姜家少了姜春花,没劳动力。先前姜大牛拖着他下田,他就表白了一路,只恨不得宣扬到姜吴村每个人都知道。 他这么一闹,姜吴村的人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的。哪个新姑爷来帮着娘家干活,不是闷声中响,低头做事的。就他这么高调,还是正农忙的时候,要说没什么企图,众人都不相信。所以,吃饭的时候,王婶子等人才会都聚在这边,就是想听听姜家的动静。 姜大牛又这么大声音的在大门口说话,众人自然全听见了。都不用小猫子几个孩子听墙角了。 “不能吧,连饭都不给吃?春花可是带了嫁妆的。”有人立马说。 “就是,春花那嫁妆虽然不多,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怎么就能连饭都不给吃。” “我们还真没见过三两银子的嫁妆呢。”更有人大声说。 姜姐夫听得众人的话,就知道自己坏事了,连忙说:“什么话,怎么饭都不给她吃了。不给她吃,她不早就饿死了啊。”他这话可说的毫不心虚。 “啧啧,不是你刚才说的,没有三两银子的嫁妆,还想吃饱饭,有口残汤剩饭给她就不错了。不然,她也不至于到了娘家象快饿死似的,拼了命的吃啊。”姜大牛冷哼了一声,又挤对了他一句。 姜姐夫却笑道:“那是她喜欢吃娘家的,我这不是特特送她回来吃了吗?我们家比你家日子富裕多了,可不象你们家招待新姑爷,一碗菜里就几块鸡肉,都不够我一个人吃的。小气的要死了。” 这话说的更不中听,别说姜大牛听了生气,就是左邻后舍听了都觉得刺耳之极。姜吴村穷,可真没哪户人家一顿吃一只鸡的,杀一只鸡肯定得分几顿吃,一碗菜里当然也就几块鸡肉了。可是就算只有几块肉,这碗菜也是油水充足的一碗硬菜了,平时可没有舍得吃,都是留着待客的。现在,居然被这小子骂人家小气的要死了。 这话着实难听,显见得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把姜家放在眼里,甚至于根本就没把姜吴村放在眼里,众人气得恨不得直接冲上来骂他一顿。 “哎哟,果然是牛头村最富裕了,顿顿还能有鸡吃呢。”众人纷纷嘲讽道。 “可不是,人家还顿顿有残汤剩饭专门给新媳妇儿留着呢,这可是大户人家呢。哪里象我们顿顿都吃得锅碗朝天,干干净净的。”小猫子的娘提高声音,一句说的大半个村的人都听见了。 众人全部哄然大笑起来了,笑声里满是嘲讽,姜姐夫这个蠢货,一开始还跟着别人笑。 姜吴村的人虽然内部矛盾不少,但是对外可是齐心的很。何况,这些女人们都是从新媳妇过来的,自然知道新媳妇刚到婆家的日子不好过。但不过是自己勤快些,多干点活而已。吃饭虽说也吃得不好,但也还真没见过哪家直言:“有口残汤剩饭给她就不错了。” 其实,穷人家哪里会有残汤剩饭,都是恨不得连碗都舔干净了不用洗的。姜姐夫这么说,根本就在告诉大家,春花嫁过去经常在挨饿。 “哎哟,儿子啊,你别和姐妹们抢菜,让她们吃好。等她们嫁到婆家,就连口正经饭都吃不上了,顿顿都得等着婆家人的残汤剩饭填肚子呢。”有妇人冷笑道。 “那婆婆家是不是想饿死新媳妇儿啊?”有个男孩子大叫道。 “就是,哪家有残汤剩饭啊,只有不够吃的,这不是过是明摆着欺负新媳妇儿呢。”大家纷纷说。 姜姐夫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涨得脸红脖子粗的,愤愤的看着门外,不敢再吭声了。 姜春花在后面听得满脸是泪,姜奶奶也阴沉着脸,恨恨的盯着堂屋里孙女婿的背影,只恨不得上去砍他两刀。她就算不心疼姜春花,也生气这混帐东西在自己家撒野啊。这时候,她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认为这是户好人家呢。 吃完饭,姜姐夫直接拉着姜春花问她在丑姑家拿了银子没有。 “没有,丑姑哪里有银子借给我,他弟弟去进学,也是他舅舅给的费用,都是直接交给学堂的呢,都没过她的手。”姜春花小声而飞快的说。 “不可能,她哪里会一点银子都没有。肯定是你没有开口,我娘说了……”男人亮开了嗓子,就准备骂,突然又记起了这是在姜家,怕姜大牛听到了。骂是不能骂了,气得他手下去用力的在姜春花的某处狠命的拧了一把,差点把姜春花给疼的叫出来。 姜春花一边躲,一边说:“丑姑给了些点心还有一只山鸡。”可是她男人听了这话,也不过是稍停了下手,就又扯着她,借着夜色的掩护,往她那处用力又揪了几把,疼得姜春花冷汗直流。 男人边动手还边恶狠狠的在她耳边说:“明个早你带我过去,我自己去说。” 他觉得姜春花果然如她娘说,没有对丑姑开口,根本就不想拿银子回去。并且他再一想到自己过来,被姜大牛拉去干了那么多活,还被姜吴村人笑话,就越发觉得亏了本,心头的火说更大了,手下更是用力折腾姜春花。 122.丧气 丑姑听到小猫子回报的八卦, 差点儿气倒。 吴氏和孙婆婆也满脸鄙视, 不约而同的说:“这户人家真不是好东西。他敢在姜家这么说, 显然他觉得姜家就姜大牛一个人, 姜春花就能任由他们家摆布了。” 难怪当初挑了姜春花当儿媳妇呢,原来姜春花家人口少, 在婆家受了欺负娘家没人撑腰也是原因之一啊。 “就是,大家都这样说呢。”小猫子点了点头, 有点气愤的说。别说他气了,村里人听到姜春花男人的话后, 都很气愤。 总之, 姜春花的事在村子里是传遍了。小猫子走后, 丑姑简直气得不想睡了。 吴氏沉吟片刻,劝说道:“这姜吴村,姓姜的也不是只有一户两户的,真要有什么事,也不可能不帮着姜大牛家说话。你别看那男人说得轻松,真是太过份了, 姜家人打上门去讨个说法,他们就怕了。” “就是, 你也别太担心姜春花了。她那男人就是个蠢货, 兴许经过此事,回去后就不敢再这样欺负她了呢。”孙婆婆劝道。 “不可能的。这男人是个蠢货, 也是因为有恃无恐。再说了他娘可是个厉害的, 知道这些事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出暗手折磨春花姐了。”丑姑担心的说。 “暂时也没什么好法子能帮她了。只有等下次有事再作打算。”吴氏摇了摇头, 说。 这种家务事,就是姜大牛都不太好伸手去管,外人就更加别提了。只有等着姜春花出了事,揪住那家的把柄了,才能有所行动。 大家都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丑姑带着孙婆婆和小弟刚离开家。姜春花男人就要硬拉着姜春花到吴家来要银子。 “哼,你们姜家是穷鬼,那吴家总是能拿点银子出来的。”姜姐夫大言不惭的说。 姜奶奶和姜大牛都被他这么无耻的话给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阻挡。 “吴家凭什么给银子啊?你还要不要脸啊。”姜春花怒道。 “你有什么脸,你们姜家最不要脸了,我娘说可以就可以。”姜姐夫完全不认为自己不对,反正他娘说的话一向都对。 至少在他有限的见识里,他娘的盘算就没哪次没成功过。所以他娘在家里说话是极有份量的,他爹除了下田干活之外,什么事也不管。 姜奶奶和姜大牛差点气得晕倒,姜春花死死的巴着门框不肯走,她男人却用力的掰开她的手,不耐烦的说:“快点,要到银子老资就回家了。”要不是姜大牛和姜奶奶在一边看着,他都要直接上手打姜春花了。 姜奶奶气得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倒是姜大牛气过头后,突然清醒过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不要脸的混帐能去丑姑那里讨到什么好处了。丑姑可不是好惹的人,正好让她帮着姜家出口恶气。说不定还能整得这混帐以后不敢再这样了。 所以,姜家两口人就看着这男人生拖硬拽的把姜春花带走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姜奶奶脸色发白,担心的看着姜大牛。 “先让丑姑给他点厉害瞧瞧吧,不知死活的东西。”姜大牛厌恶的说。他只恨不得这男人立马就死了。 姜奶奶略一思索就明白姜大牛的意思了,确实丑姑比他们厉害多了,还不是想怎样整这混帐就怎样整啊。丑姑又不用顾及什么,而且丑姑舅舅有本领,就算有什么事,也会为丑姑出头。而不象他们姜家,总共就姜大牛一个男丁,就算想为姜春花出头,也得惦量惦量下自己的气势。 不过,姜春花两口子到达吴家时,吴家大门紧闭,一点声响也没有。显然丑姑他们才走没多一会儿,门口晒的衣服还在滴水。 吴家就剩下吴氏与云珊母女俩人。而且因为吴氏怕惹麻烦,平时人在家都是关门闭户的。她在家里带着女儿做点针线,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就好象没人在家似的。 姜春花见大门关着,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挣扎了。她简直不敢想象,听到男人无耻的话之后,丑姑会是何种表情,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早死早超生。 那男人兴冲冲的来,怎么也没想到会吃个闭门羹,愣了片刻,才大怒,暗道:“肯定是大牛来吴家送过信了。” “他妈的,阻挡老子的财路。”他拧着姜春花,就是在她某部位狠狠捏了一把。春花疼得大叫一声,脸都白了。 听到动静,吴氏扒在窗口往外看了看,见到是姜春花,再见到她身边凶神恶煞的男人,连忙对着女儿做了个闭嘴不说话的表情,然后紧紧的搂着女儿,扒在窗口看。 天气热,姜春花穿得薄,这男人尽是下狠手捏姜春花的最疼又不敢示人的部位,姜春花只能死命的挣扎着。 吴氏在窗口看得一清二楚,只恨不得冲出去揍他一顿。 可是她不敢啊,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既不象孙婆婆有功夫,也不象丑姑力气格外大。她看着姜春花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心里同情的不行。现在她知道了,这女人私下里吃的苦不少,比丑姑想象中的严重了不知多少。 这种阴毒手段,可不是一般乡户人家能知道,她都怀疑,这男人是在花柳之地学的。 却说丑姑到了田里,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干活都心不在焉的。宁二担心的问:“你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事?说出来听听。” 丑姑把姜春花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还伤心的感叹道:“女儿家真是命苦啊。遇上这样的婆家真是生不如死,我都怕她熬不了多久?” 宁二听得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的说:“姜姑娘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怎么就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家去了。”他是听说过婆婆整媳妇的事情,但也极少是因为嫁妆的原因,更没想到,这户人不要脸到都算计到丑姑家头上来了。 “你说,能不能想个办法帮帮春花姐?”丑姑问。 宁二摇了摇头,直言道:“当初我姑姑被她家老太婆折腾的不轻,我们也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气得半死。这事还真不好办。” “那我们只能看着她受苦,被那恶毒婆婆整死?”丑姑烦燥不安的说。 “你也别太着急了。他们家又不是富贵人家,娶个媳妇也不易,也不敢折磨太过的,要真是折磨死这个媳妇了,再娶媳妇不要银子吗?”宁二反倒不担心姜春花的生命安全。 穷人家可不象富裕人家,有的是银子娶媳妇。这里还有不少人根本就娶不起媳妇的呢。他相信这户人家不敢把姜春花弄死的,不过是就是时不时的折腾她,泄泄气。 “就是的,乡里乡亲的,他们家要真这么干了,别说他家娶不上媳妇了,就是整条村都娶不上媳妇了。你放心,他家只敢小打小闹的,等她有了孩子,就会慢慢好的。”孙婆婆也赞成宁二的说法。 丑姑愣愣的看了宁二和孙婆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和他们也说不通,因为在他们眼里,这种事情是无法可解的,并且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因为婆媳矛盾历来是个大问题,别说普通穷人家了,就是大户人家,达官贵族家也一样会有这种矛盾。 这才有了千年的媳妇熬成婆的说法,也就是说每个新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在婆家受受欺压,只要不是闹得太过,也没有人觉得不对。可是这个度,弹性也真大,大到她完全无法忍受。 丑姑心里非常难受,一时间连活都不想干了。她不只是为姜春花,她由人度已,看到了这个时代女性的悲哀。她无力改变什么,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春花受苦,真是令她憋曲的很。 这时候,她就格外怀念现代了,现代起码还能离婚。而这个时代,女人却只能苦苦硬捱着,完全就是个干活和传宗接代的工具。 相处的时间长了,宁二很敏锐的察觉到丑姑情绪的变化,不安的又劝道:“你真是太担心姜姑娘了。不会出大事的,乡下妇人也不过是骂得难听点,她只要当作没听见就完事了。穷人家嘛,才会锱铢必较,她也应该早就有体会了。” “就是,骂就骂吧,不过是过过嘴瘾。还能少块肉啊,等她听多了习惯了自然就不在意了。”孙婆婆也说。 “你们说,是不是女人只有不嫁人才会不用受这些苦。”丑姑问。 其实她不是不婚主义者,而且还蛮向往美好的爱情婚姻生活,希望能嫁个相爱的男人,再生两个可爱的儿女。 宁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怎么叫女人不嫁人就不用受苦了。其实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女人过得很好啊。也不是每个婆婆都这么恶毒,也不是每个男人都不疼爱妻子的。你这想法也太悲观了。” “就是,还是有很多女人过得很幸福啊,你看到的不过是个底层命苦的女人。你要是见到那些达官贵族家的女人是怎样生活的,就不会有这种感叹了。”孙婆婆又说。 有的女人因为娘家身份地位高,在婆家是非常有面子,哪个婆婆不长眼去搓磨她啊,男人也一样。只能说,越是穷苦人家,女人就越不是人。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穷。 丑姑却越来越被自己的情绪所感染了,唉声叹气的说:“不是我悲观啊,你看看,我们身边的女人,有哪个生活得幸福美满。还有人本来就已经穷得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了,还得被家里人打骂,不给饭吃。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呢。” 不知道怎的,她突然觉得没了奋斗的激情,对生活没了希望。因为她发现自己无论用多大的劲,都无法逃离这个大环境。她再一次的厌恶这个生存环境了。 宁二被她吓了一大跳,又急又怒,把她拉到一边,正色的说:“你在想些什么呢?年纪这么小,怎么就说到死了,你也太吓人了吧。” 123.着急 丑姑看他急得脸都变色了, 不由的心头一暖, 说:“我也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你干嘛吓成这样啊。你以为我真的会去寻死啊?” 最艰难的日子都过过来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变好, 寻死要干嘛啊,丑姑只不过是情绪低落, 对现实不满,有些消积怠工的形为罢了。她没想到会吓到宁二。 “吓死我了。你这说法很可怕啊,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可千万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活着才有希望。”宁二这话半是在劝她半是在开导自己, 接着他又说:“你情绪不对头, 你要想想自己还有多少事要干, 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前面,他就是这样劝自己的,不然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是啊,所以只要撑过最艰难的日子,好日子就在后头了。我也希望春花姐能这么想。”丑姑说。 “恩,其实姜姑娘性子很柔韧, 你别太担心她了。”宁二又说。 “哎,我就怕她死脑筋, 不敢反抗恶婆婆和她狗屁男人。”丑姑却十分担心。 这年头, 在婆媳关系上,婆婆占有绝对的优势, 可以整儿媳妇, 可是没几个媳妇敢主动去惹婆婆。更何况在夫妻关系中, 明确的要求女子出嫁从夫,女人想要反抗丈夫就更加难了。丑姑很清楚姜春花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红楼梦中的贾迎春,嫁了个中山狼,娘家人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折磨死了。她只要一想到姜春花也会和迎春一样的下场,就又气又恨又难过。 见她又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宁二连忙说:“你别着急,别着急。姜姑娘的事情,我们慢慢来解决。大不了,想个办法让她和离吧。” “和离,与被休有什么区别?”丑姑果然感兴趣的问。 她想起上一次,王婶子那样在丈夫面前作威作福惯了的人,一听说要被休,都吓成了一团泥。最后虽然是不了了之,可王婶子从那时起就大变样了。可见被休是每个女人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被休的女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和离嘛,再找个人悄悄的嫁了,就完事了。”宁二答。 “那对姜家有影响吗?她和离还能回来吗?姜吴村的人会不会说什么?”丑姑连忙追问。 “这就要和姜家谈了,说动姜大牛为她出头就行了。”宁二又说。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这样做,所谓和离,其实双方都会撕逼的很难看。虽然女人的名声好听了一蔑片,而这点点的好处其实是由男方的声名受损而换回来的。男方肯定不乐意啊,他们一家会想方设法的搞出这个女人应该被休的理由,来达到休掉这个女人而不是和离,放这个女人走,因此和离极难办到。 再者,有些人觉得要和离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婆家过不去,都是媳妇不对。甚至认为这女人就是该被休,该死。 因此,大半的人家是断然不允许女儿和离的,也绝对不会允许女人被休回来,都是在事发前直接让她死。 基本上大村子,大家族遇上这种情况,都采取这样的办法,并且当这个女人死后,娘家方还可以趁机到男方家里去闹,所得利益更加大。所以,无论这位女子的父母多么想接她回来,都得碍于情势,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也只有那种极疼女儿又家境地位都不错的人家,又或者女方条件比男方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的女方家,才会提和离的。但很显然姜家不符和这两个条件。 “这可不容易,姜家哪里会管她的死活啊。”丑姑叹气道。姜春花还没嫁,姜家就没把她当家里人,嫁人了要是过得好,为了得点利益也许还能亲亲热热的走动,现在她过得这么惨,他们就更加不会管了。 “所以,要和姜大牛谈啊,给他好处,他还能不干啊。”宁二不以为然的说。 姜大牛才多大点岁数,又不是老古板了,思想还没有顽固到无法改变的地步。他相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诱之以利,不怕说不动他。 “好吧。”丑姑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其实她也明白了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寻个机会再说。只要有办法,就不怕了,就是得让姜春花再受一段时间的苦了。 宁二这才笑道:“所以,你以为别再愁得要死要活了。什么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只要多想想就行了。遇上再大的困难,也得努力活着。”他这样劝着丑姑,心里却在为姜春花着急。 一来,他不知道姜春花有没有反抗的勇气,和离其实就是女人的反抗,他相信十里八乡还没有出过和离的事情。 说白了,和离对女人的名声也不好,甚至会连累这个女人所属的家族及村子的其他女孩子,所以绝大多数女人也不过是勉强过着,为了不连累娘家人,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想个法子自我了结。 二来,如果姜春花有孩子了,就是想和离也不可能了。不管是被休还是和离,女人都是不能带走孩子的,很多女人也是为了孩子,不得不硬着头皮苦苦捱日子。因为她很明白,如果她走了,她的孩子就没了活路,甚至会被迁怒,惨遭毒手,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直到悲惨的死去。 这个时候,宁二只能希望,姜春花暂时没有孩子。 “恩,我知道了,不过就是一时的感慨罢了。不当真的,我还等着明儿高中,再赚大把的银子,我就可以过上数银子数到手软,仆妇成群侍候的大小姐生活呢。”丑姑笑道。 宁二被她夸张的语气搞得啼笑皆非,说:“行,你这样想就好了,努力啊。” 见他俩笑闹起来了,孙婆婆松了口气,知道宁二劝服了丑姑。 她这段时间暗暗观察了宁二和丑姑的相处,发现这两人还真有点小夫妻的模样。平时有什么事两人也有商有量的,他们相处的太自然,就好象一家人似的。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丑姑年纪还小,还是因为宁二没开窍,她还看不出来这两人有男女情素。 她甚至都在想,以后丑姑嫁给宁二,日子肯定会过得很好。不过她看看丑姑脸上那块胎记,再对比一下她身边俊秀怡人的宁秀才,又觉得这样的两个人实在不相配。 在她看来,丑姑的外形实在不敢恭维,不止因为脸上长了块胎记,而且丑姑肤色也很不好,粗糙的很,面色显得黑黝黝的,五官也很平常,单看外形,丑姑真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而宁秀才呢,要是稍微打扮一下,就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了,再加上宁秀才本身就是个很有才情的男子,出生也不差,两人简直有天差地别的距离。 这么一想,孙婆婆就为丑姑以后的婚事发了愁。 宁二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丑姑先安静下来,慢慢打算。 结果,等晚上回到家,吴氏就把今早发生的事情讲给丑姑和孙婆婆听了,把丑姑差点气得跳了起来,只恨不得立马就去把姜春花弄回来。 “我明天就去和宁二商量,让姜大牛去把春花姐接回来,和离,他妈的,都是什么人啊,该死,真是该死。” 孙婆婆黑着脸,狠狠盯了吴氏一眼,好不容易才把丑姑劝好了,这下子又完了。她看着丑姑急得团团转,连饭都吃不下了,又觉得吴氏太不知轻重了。不过,姜春花男人也确实不是人,令她恶心之极,只恨不得直接偷偷去弄死他算了。 “是太下作了,真该死。”孙婆婆也说。她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知道大户人家后宅内院也有不少阴私,但这乡下小地方,居然还能出这种人,真是令她想象不到,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男人的手段,不象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只怕他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普通乡户人家打骂,也不过是打两巴掌而已。”吴氏偷偷看了丑姑一眼,又说。 她虽然含糊的说了那男人专寻春花的胸部等位置动手,但又怕丑姑年纪小,不懂这个,又提醒了一句。 “难不成,这家人还有什么来历不成?”丑姑问。 丑姑当然知道女人的这些部位是最容易受伤最疼的,也明白这男人确实阴毒说不定还是个变态呢。听到她这么说,丑姑心里又多了一层考虑,现代这种变态多,是因为能从不少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学到这些下作手段,但古代却只有一个,烟花柳巷才会有这么多下作的折磨女人的法子。 “谁知道呢,要不明天在村子里问问吧,看有没有人知道些什么?”吴氏说。 “难不成,她婆婆是从脏地方出来的?”孙婆婆也在心里怀疑,只是不好当着丑姑的面问出来。 乡户人家,解决温饱问题都难,显然不可能给银子那男人去寻花问柳,更别谈这十里八乡也没有做这种营生的地方。而且这男人年纪还小,就算有暗娼,他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学得这些手段,只有一个可能,有人特意教他的。 “要查就要去牛头村,在村里能问出个什么啊?”丑姑说。 她句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她其实蛮想让她舅舅出手。 她想利用孙婆婆去和舅舅的人手联系一下,去调查姜春花的婆家是怎么回事?但是又不知道孙婆婆肯不肯干,毕竟这事与吴家无关,谁都不愿意惹麻烦。再者又怕那个所谓的舅舅根本就不给她面子,不帮这个忙。而且,要真是有什么事情查出来了,说不定还会给吴家及舅舅家带来祸事,就更加不好了。 但以她和宁二的能力,是不可能去调查别人的。 “也对,牛头村的事,姜吴村不一定知道。”吴氏说。她和孙婆婆有同样的怀疑,而且她还听到那男人说要回去和他娘商量如何整春花的话。这令她十分怀疑这对母子不是正经良家出身。 丑姑不吭声,脑子飞速的想着如何解救姜春花。都到这份上了,再慢慢打算有什么意义,她一点儿也不放心姜春花依旧和那男人一起过。 吴氏与孙婆婆还以为她没听懂,都不再提这个话题了,到了晚上,孙婆婆和吴氏说:“你看清楚了,那男人真专挑那些部位动手?” “是的,姜姑娘都疼得又哭又叫了,看她那样子,只怕受过不少这等折磨。而且,我怀疑夜里那男人整女人的手段更多,更不是人。”吴氏说着把那男人嘴里嘀咕的几句话学了出来。 “该死,那男人不会是有那等说不得的阴私癖好吧。”孙婆婆暗道。 如果真这样,也有法子对付他,就是要引诱他犯事。只不过这个法子所费时间较长,需要精心设计,而且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当?因为他不可能经常有钱有时间出去寻欢作乐,甚至因为有个那么厉害的老娘,恐怕也把他看得紧,不放他出去犯事。反正家里有媳妇可以供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不准,也许姜姑娘的婆婆才是罪魁祸首,就是她教的儿子呢。”吴氏忍着恶心说,有这样的婆婆,姜春花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哦,她都恨不得帮姜春花去教训那死老婆子一顿。 “要真是这样就太恶心了,那姜姑娘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哦。” 这样一想,孙婆婆就知道,无论是姜春花还是丑姑都等不起,所以,她还是决定去联系主子,让他们查查,扒出那家的底细来。又或者设计一下那男人,好顺理成章的把他的真面目掀出来,才能把姜春花解救出来。实在不行,就快刀斩乱麻,弄死这该死的男人,让姜春花寡妇改嫁。 其实寡妇改嫁可比和离容易的很,特别是年轻又没生过孩子的小寡妇,只要给婆家一点儿好处,就能把人领回来改嫁了。 孙婆婆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只恨不得自己偷偷出去弄死那男人是个干净。可是,她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这里她一点儿也不熟悉又没个帮手,想要无声无息的弄死他,也不容易。 即使不为了丑姑,孙婆婆也觉得该把姜春花救出来,这种男人就该早早死了干净。而且她也担心,姜春花处在这样男人的淫威下,能活多久? 她和吴氏都看得很明白,丑姑在这个村子,没有朋友,基本上不和他人来往,就个小猫子隔三岔五来窜窜门子。姜春花于丑姑来说,不仅有半师半母之谊,还是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姜春花要真死了,丑姑一定会伤心难过,甚至自责。 124.撕开 姜春花被他男人骂骂咧咧的带走了, 路上那男人就把她带回来的点心和钱都抢过来了。 他还边吃边骂:“小贱货, 就弄了这么点儿钱。” 姜春花忍不住小声说:“三百钱呢。” 他男人恶狠狠的盯了她一眼, 暂时没理会他, 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点心上。他象个饿死鬼一样只恨不得把点心全塞进肚子,吃得直打饱嗝了, 才把剩下的点心包好,偷偷塞了些在自己身上了。这是他打算留给自己一个人独自享用的, 剩下的一些扔给姜春花拿着,自己象个大爷似的空着手走。 姜春花提着东西, 与她男人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 时刻警惕着男人会发疯下黑手。又走了约半个时辰, 这男人吃饱喝足了,果然有闲心了,说:“娘叫你弄一二两银子回来,你只搞了三百钱,居然还敢和老资顶嘴。”说完又一把扯过姜春花,就想行凶。 “三百钱已经不少了, 你以为大嫂二嫂能借多少钱回来啊,说不定五十个钱都没有呢。”姜春花连忙小心的说。 他一把扯着姜春花的衣服, 正好让姜春花显露出了高耸的胸部, 随着姜春花不停的扭动,还一颤一说颤的, 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心不在焉的说:“你管她们啊。” 他因为在姜家没有发泄过, 这时又走到僻静无人处,此地只有大片的树林与草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被姜春花勾起了火来。 姜春花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扯到了路边的那高大的野草丛中。 这可是光天花日之下,姜春花吓得魂飞魄散,再三求饶,男人都不放过她,最终还是把她往死里□□了一翻。姜春花觉得这一刻自己已经死了。 男人得到了满足,管都不管象死尸样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姜春花,骂骂咧咧的走了几步,才回头大骂道:“贱货还不快点跟上来,是想老资叫人过来看这你副□□样吗?” 看着他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往家去了。这一刻,姜春花终于对这个男人死了心,决定要反抗了。 姜春花两股战战,拖着酸痛无力的身体,勉强跟着他往回走。到了村头,路上时不时的有村里的人从地里回来了,多半是些女人,都是准备先回家去煮饭的。姜春花就开始把自己带的东西显露出来了,还故意和路上的村里人打招呼。 自然有上道的人,笑问:“哟,新媳妇从娘家回来了啊,哎哟,还带了鸡回来啊。” “是啊,我这次回娘家是婆婆让我去借钱的,说要给我们盖新房分家呢,家里人口多住不下了。我借了三百钱回来了,还带了些点心,这只鸡和这些东西。”姜春花说着,把包袱里的东西露出来给大家看。 她故意慢慢走,一路和别人说这些,一路宣扬着往家里走。反正她男人走得快,已经把她落在后面,见她和别人打招呼,还只当是平常的问候呢,根本就管她们说了些什么。 姜春花这么一宣扬,自然让不少人知道,她婆婆逼着她回娘家借钱,说是盖新房子分给他们的事情呢。 “哎,他们家怎么这样,逼着新媳妇回娘家去借钱盖房子。” “不过是算计人家呢,姜家就三口人,还花五两银子给她弟弟订了亲,恐怕还有点家底。她婆婆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这不特特的要从新媳妇家刮点钱出来吗?还哄着新媳妇儿说是给他们盖新房子。” “就是,分家也分不到他们头上住新房子啊。真是要分给他们新房子,在她没嫁进来就该盖新房子,十有八、九是要把老大一家分出去。” 果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都同情的看着姜春花的背影,直摇头。老刘家的出了名的精明能干,哪个媳妇不是被她使得团团转啊。老刘家里虽然算得上是,牛头村日子过得较好的人家,可是见到他们家的媳妇孙女们过的日子,这些女人们都心有嘁嘁,因为那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老刘家的儿媳妇也好,孙女儿也好,一个个比牲口还不如呢,一年忙到头,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个个面黄肌瘦的,天天象头牛似的起早贪黑的干着活,老刘家的给她们每个人都分了任务,完不成就得饿肚子。村里人谁不知道啊。老刘家的女儿处境稍微要好一点儿,毕竟是她自己生的,再加上有媳妇可以使唤了,女儿的日子就更加好过了。 只得到了三百个钱和一只山鸡一点零碎的点心,又已经听儿子学了一遍去姜家的事情,姜春花婆婆黑着脸,满肚子火气的骂道:“贱货,打发叫花子呢,就这么点钱,点心也是剩的。” 姜春花声音很大的回答道:“怎么叫打发叫花子呢?三百个钱呢,还嫌少啊。我娘家穷,兄弟又快要成亲了,哪里有银子借给我啊。这三百钱还是找吴家借的。点心也有好几斤呢,他一路吃着回来的,就剩下这点儿了。” 姜春花这么大嗓门的说话,连邻居左右的人都全听见了。 “啧啧,老刘家的一向以为自己天下第一精明,居然还嫌借三百钱是打发叫花子。也不知道他们家有多少银子存着呢。”几个跟着姜春花身后的人,都躲在一边听墙根呢。 老刘家的简直要被姜春花这句话气死了,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姜春花都敢大声说话反驳自己了,立马捡起脚边的一根棍子就打过去,还大骂道:“小贱货,叫你顶嘴,叫你不找吴家拿银子回来,就弄三百钱来糊弄,打死你。” 她气得昏了头,显然没想到儿媳妇还敢反抗,都忘记要压低自己的声音了。这话自然就又被那几个人听见了。 众人眼珠子都快要惊吓落地了,互相看了几眼,说:“哎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刘家的这么狠啊。” 姜春花赶了快一天的路,又被她男人往死里□□过一翻,体力早就不支,一个闪身没闪过去,被一棍子打在身上了,她疼得边哭边大叫道:“别打我,别打我……”凄厉的声音传出去了好远,惊得本来就悄悄跟过来看热闹的人,全部围了上来。 这老婆子还不肯罢手,举着棍子猛抽,还大骂道:“贱货,晚上叫我儿子弄死你。” 听到姜春花的哭叫声,她儿子也跟着冲了出来,跟着她打姜春花。母子两个边打边骂,下着狠手专捡姜春花胸部大腿等不能显人的部位打,姜春花弓着身子,护着自己的前胸,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哭大呼救命。 “救命啦,他们要打死我……”姜春花的哭叫声是越来越凄厉,几个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老刘家的居然这么阴毒。 “快点去劝啊,可别真的打死新媳妇了。”听着姜春花叫得越来越恐怖,几个胆大的妇人冲了进来。就见到姜春花象大只虾米倒在地上,刘家母子两人正打得欢呢。 几个妇人边大叫大喊边拉开老刘家的,姜春花趁机滚到某位大婶身边来了,众人连忙护着她,一面假意劝她婆婆,一面高声大叫道:“哎呀,干嘛往死里打新媳妇哦。打不得了,打不得了,再打就要打死了。” 声音大的全村人都听到了。这时又正好是大家收工回家的时刻,瞬时间一村的人全部往刘家跑了过来。 很快的他们家院子里外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等这母子两回过神来,已经无法自圆其说了。姜春花已经被打披头散发了,衣裳也扯得零乱了,领口袖口,后腰等处也露出满是青紫的痕迹。显然,这可都是老伤痕,可见这老刘家的打新媳妇不是一次两次了。 姜春花抱着某位大婶的小腿,吓得瑟瑟发抖,哭得象个疯子似的,嘴里还在尖叫,“他们要打死我。他们要打死我。” 再加上姜春花这一路的宣扬,众人越发鄙视老刘家的了。 “太狠了太狠了,这真是不把新媳妇当人啊。都拿回来三百个钱了,还嫌少了,这真是想打死人家姑娘呢。”众人纷纷议论,唾沫星子都恨不得淹没老刘家的。 这老婆子连忙分辨,还说是姜春花顶嘴了,把她气昏了头才打的,平时可没打过她,不过就是骂几句而已。 姜春花本就不是个傻的,又被丑姑明里暗里的提点过一翻,这次又已经有了反抗的决心了,立马大声哭诉道:“婆婆说我借回来的钱少,还说这不是借,是我娘家该给的,起码得给一二两呢,天天说我娘家吞没了三两银子的聘礼,还说要打死我。天天往死里打,今天干脆你们就打死我算了。这日子我也不活了。”说着她故意往墙上撞去。 大家连忙去拉她,这一拉一扯的,上衣自然就翻了上去,露出了大片的身体,姜春花白嫩的身子上,那成片的青紫,红肿就全露出来了。 众妇人“啧啧”的大声惊叹起来,都指责老刘家母子两个太狠毒了,这是下黑手打新媳妇呢。这全身上下的伤痕,可不是假的。 虽然各家的婆婆多少有些折腾儿媳妇的,但动手打人的还真不多,更别提把人打成姜春花这样的,一时间众妇人们象看恶鬼似的看着老刘家的,纷纷后退。 姜春花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还恨不得挥着拳头去打这些邻里乡亲,这蠢货直接骂:“滚,滚,滚,都给老资滚出去。老资们家的事,要你们管啊。” 众乡亲惊叹得直摇头,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恶毒之人,姜春花更是趁机哭诉,他们如何打自己,如何不给饭吃,等等。 其实老刘家的另外两个儿媳妇也不是没偷偷在外面说过,被打骂不给饭吃的事,只不过闹得没这么过份,大家也就没当回事,现在被姜春花这么一大闹,自然就有与大儿媳妇,二儿媳妇相好的媳妇们也跟着掀出了些往事。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老刘家的多年来,在全村人面前建立起来的,精明能干的形象就完全倒塌了,只留下了个虐待儿媳妇,想方设法盘剥儿媳妇的恶毒形象。 这时候,老刘终于领着儿子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男人。 “啥事呢?”他大喝一声。 刚才被他儿子骂了的人,立马把矛头指向他:“哟,这老刘家的就是惹不起啊,嫌新媳妇借的三百个钱太少,就把人往死里打。还天天打人,啧啧啧,太不要脸了,想钱想得疯了。”好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一时间就把原委全说出来了,弄得后面赶来的男人们全都听清楚了。 敢情这老刘家的,这么不要脸,这么阴毒。这还是人吗?众人全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们这一家子。 老刘头气得发疯,上前先抽了老婆子两大耳刮子,打得她嘴巴都流血了,还不解恨,又拿起棍子狠狠的抽了儿子几下,打得他乱跳乱叫,不敢再乱骂了。 姜春花还一个劲的疯哭喊着:“他们要打死我,要打死我。我要回娘家,我要我奶奶……” 紧接着,村长和村长媳妇也来了,见到这个样子,村长也觉得事态严重了。 姜春花明显被打的吓坏了,他又怕姜春花真的想不开寻死,又或者人真的被打疯了。不管哪样都不是好事,姜春花嫁过来的时间这么短,出了这种事,自然会传遍十里八乡,肯定会坏了牛头村的名声。以后谁还敢把女儿嫁到牛头村来啊。 村长和村里两名有威望的老爷子,一起把老刘头叫过来,先狠狠骂了一遍,才说:“你们家太恶毒了,真没想到啊。我们村竟然还有这么阴毒的人。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会把整个村子的名声都败坏掉的。” 老刘头一副很真诚的说:“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会管束着老婆子的,不会再打媳妇儿。这事儿还得请村长做主,和大家伙说道说道,不要传出去了。” “哼,你还怕别人娘家知道啊。”村长骂了一句,但却很是赞同他的话,又让人去村子里传话,今天的事务必要让众人把嘴巴闭紧了,不准传出去。 接着,村长又说:“先好好的安抚新媳妇,好菜好饭的侍候着,养一段日子再说。” “晓得的,晓得的。”老刘头满口答应着,又立马高声吩咐大儿媳妇去煮饭,招待村长等人吃饭。 他和村长几人都心里明白,姜春花这个样子,想要瞒着她娘家,只怕是瞒不了多久的,现在最主要是把人给看住了,先细细的让人劝慰她,再把她满身的伤养好了,才好再作打算。 125.想法 这天晚上, 村长媳妇和一名村里颇有声望的婶子留下来照顾姜春花。结果, 在脱掉她的衣服给她清洗时, 才发现她衣服之下, 特别是某些隐私部位,有咬的有抓的, 红肿青紫,数不胜数, 简直是惨不忍睹,两人看着这些伤痕, 都吓得发抖了。 姜春花这时候, 也顾不上羞耻了, 还故作疯言疯语似的说:“婆婆天天叫他这样那样折磨我。” 大婶子气得满面通红,低声咒骂道:“真该死,就该把这死婆子的真面目掀出去。” “死下作东西,丧尽天良的阴毒货。”村长媳妇也狠恶恶的骂道。 “这满身的伤,不请个大夫怕是不行的。”村长媳妇帮着姜春花清洗好后,出来冲着老刘家的大声说道。 老刘家的立即让二儿子去请大夫。 村长和两名主事的男人留下下来商量对策, 村长媳妇和大婶子又要照顾姜春花,自然都得刘家安排饭食。 老刘头令大儿媳妇二儿媳妇一起去煮饭, 拿到钥匙后, 两个儿媳妇,泄愤似的放开手脚, 把婆婆平时藏起来的粮食油盐等物拿出来后, 足足舀了几斤粮食下锅, 这回她们可得趁机吃顿饱饭了。 平时她们是吃不到有油水的菜的,难得有此机会,所以,她们炒的菜,每个菜都放足了油,虎皮青椒,烧茄子,焖豆角,韭菜炒蛋等等时令蔬菜都因为放足了油,闻着就格外香。姜春花带回来的一只山鸡更是一块肉都不剩的全炖了,再加了些冬瓜进去,足足炖了大半锅子呢。 刘二嫂一边咽口水,一边小声的对大嫂说:“这一顿饭就用掉了一斤多油,婆婆不会打死我们吧。” “这是招待村长他们吃的,又不是弄给我们吃的。不多放点油,把菜弄得好吃一些,怎么能行?”刘大嫂故意放开声调,让被关在柴房里的婆婆和小叔子听到。 二媳妇冲大嫂竖了竖大拇指,不声不响的干起活来,但是炒好的菜呢,她俩却给自己们留下了两大碗,连鸡汤都留下了一碗呢。 入夜后,村长几人在老刘头的陪同下,在刘家喝着小酒,桌上饭菜甚丰。有鸡有蛋,每个菜都油汪汪的,几个人吃得极其满足。 因为老刘要和村长他们商量事情,刘大哥和刘二哥自然也不能上桌了,他俩带着几个儿子,就在后院里吃饭。至于老刘家的刘老三和他娘,自然是被关起来挨饿了。 刘大嫂刘二嫂趁机带着女儿们大吃特吃,吃了她们到这个家来的,第一顿有肉有油水的饱饭。刘幺姑年纪还小,有好吃的自然也吃得欢。她平时虽然比家里的其他女性地位要高一点,她娘好饭好菜能分给她一口半口的,但是这样的好饭菜,她也是第一次吃,自然早就忘记了嫂子们做一顿饭,就吃掉了他们家几天的粮食和油盐。 姜春花和村长媳妇,大婶子都得吃饭,自然也要分出一些好菜端过去,特别是姜春花,郎中也说了:“得好好养着,再拖下去命都快没了。” 而且,郎中还趁机开出了内服外抹,足足二两银子的药,心疼的老刘头掏银子时如同割了自己的肉一样。表面上他还得说:“多谢大夫了,过几天还请再来复诊一下。”说着还偷偷塞了十个钱给大夫,冲他使了个眼色。 大夫点点头,接了钱走了。大夫见多了各种病患,虽然没有见到姜春花那些隐私部位的伤,但从村长媳妇半遮半掩的话中,自然知道这小媳妇是被整得太过了,老刘头给他钱,是让他不要说出去了。 出了牛头村,大夫才“呸”了一口,低骂道:“伤天良的阴毒货。” 村长媳妇和大婶子侍候姜春花喝了药,伤处也都抹上了药,又照顾着她吃饭。 而堂屋里男人们也商量好了,村长媳妇这才和大婶子要回家去,姜春花又故意装着发疯的模样,满脸的惊恐害怕,死死的拉着村长媳妇不肯放她走,还哭闹起来:“他们会打死我的。我要我奶奶。” 村长媳妇不得已只有和村长隔着房门商量道:“要不,我今晚就在这里陪她睡。明日白天大婶子来换我。” 村长稍微想了片刻,就同意了。姜春花情绪极不稳定,郎中虽说不会把姜春花被打伤的事情讲出去,但如果姜春花马上死了,他肯定会明白姜春花是被害死的。到时候,这事情真是见了官,就麻烦大了。 所以,他发话了,“今天你好好照顾着她。”说完又转头对大婶子说:“还得麻烦大婶子明日来看着点。你家里的活儿,让刘二嫂去帮着干点吧。” 老刘头自然没有不肯的,大婶子也满口答应了。 第二天,村长媳妇回去后,悄悄和村长说:“新媳妇一心想要把这事掀出去呢。” “不是让你们好好和她说道说道的吗?”村长皱眉,问道。 “你是不知道,那死婆子有多丧天良,她教她儿子是如何整治新媳妇的,她……”村长媳妇把那些事情讲给村长听。 听得村长瞪大了嘴,半晌才说:“看不出来啊,老刘家的平时又勤快又麻利,在村里风评也不错,就是平时对儿媳孙女儿们刻薄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啊。怎的,到了三儿媳妇身上,就这般阴毒了呢?” “你说她从哪里学到的这些阴毒手段?哪个娇娇的新媳妇受得了啊。”村长媳妇骂了一句,又说:“哼,她这么做不过是想从姜家多得些好处罢了,想当初说姜家这门亲,大家就都在私底下议论了。说她精明一世的人,怎的这么讨了这门亲。姜家名声有多不好听啊,老婆子是个克夫克子的命,这两姐弟又是个克父母的命。搁谁家乐意和姜家结亲啊,他们家居然还出了三两银子的聘礼,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啊。” “你是说,她早算计到姜家人口少,没有人帮新媳妇出头,就可以随便整了,才讨得这门媳妇回来的?”村长不以为然的说。 “我呸,你怎么就想不转呢。你忘记吴家的事情了。”村长媳妇提醒村长。 村长猛的一惊,恍然大悟道:“这老刘家的,可真是藏得深啊。搞了半天,是看中了吴猎户的势。难怪这几天巴巴的打发刘老三两口子回娘家去要银子呢,敢情是因为知道吴家现在又起来了啊。” “可不是,你说她得有多不要脸啊,吴家再怎么有银子,也没得要给他家的啊。何况人吴猎户死了,媳妇回娘家去改嫁了,就剩下三个孩子过日子,虽然有舅舅帮衬,但那也不是吴家的银子啊,她居然有脸说新媳妇没能从吴家拿一二两回来。”村长媳妇语气里满是讥讽。 “他娘的,这老刘家算计的也太精了。敢情当初愿意娶这个儿媳妇回来,就是想得到吴家的好处,现在一看得不到了,心生不满就开始死整新媳妇了。”村长骂道,心里对老刘两口子越发鄙视和忌惮了,这样心思多又藏得深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不能掉以轻心呢。 “那现在要怎么办?新媳妇这个样子,恐怕在刘家也过不下去了。”村长媳妇又问。 “过不下去,还能怎样?难不成她还想和离不成?这可不行,要真是让她和离了,咱们村的坏名声也出去了。”村长说。 这也是他愿意假装老刘是真的不知道,儿子婆娘打新媳妇的事情。因为他很明白,这件事要是传到外村去了,整个牛头村都得跟着受牵连。虽说大家都不怎么疼女儿,嫁了的女儿也是泼了的水,生是婆家的人,死是婆家的鬼,但哪家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没搞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 “我就怕新媳妇,已经不敢再过下去了,要是逼急了,该怎么办?”村长媳妇又说。 昨夜,睡到半夜,姜春花发梦话都在叫喊:“奶奶,救我。我要回去。”姜春花象是做了和人打架的恶梦一样,拼命的撕打了村长媳妇几拳,要不是村长媳妇在她乱叫时就醒了,只怕还得被打得不轻。 都是干惯了农活的人,姜春花又正值年轻力壮之时,村长媳妇很是用了点力气,才制住了她,又细细的劝说了一会儿,姜春花才又沉沉睡去。 “什么意思?”村长不解的反问道。 “刘家的要是再打新媳妇,新媳妇逼急了,对打起来,闹出人命怎么办?”村长媳妇说。 村长阴沉着脸,说:“我会警告老刘头的,让他管束着家里人,不要再动手整新媳妇了,总得过两年,等新媳妇生了孩子,就不怕了。” 村长媳妇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是啊,只要等姜春花生了孩子,她就得认命的受着了。也兴许刘家的看着孩子的份上,也慢慢就不再这样下阴手了呢。 就象老刘家的大儿媳妇与二儿媳妇一样,其实她也知道,这两人也被整过,不过她们娘家兄弟多,刘家事先也没有抱有希望能从媳妇身上剥到多少好处,所以她俩被整得少也没有这么狠,这日子还是能过得下来。 一连三天,姜春花身边都没有缺过人,而且她再怎么闹着要她奶奶,村长媳妇和大婶子都没有松过口,只是安慰她:“你先养好身体再说,你这个样子让你奶奶见了,不是要心疼死她吗?她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要真出个什么事,你于心何安,你弟弟又该怎么办?” 又或者说:“现在正农忙,姜家本来就少人干活,你奶奶要是来看你家,你弟弟只怕连口吃得都弄不上口了,你也得替他们想想啊。” 姜春花不松口,时不时的就闹一场,村长媳妇和大婶子又软硬闯兼施,细细的劝她,说什么:“年轻的夫妻,打架吵嘴是平常的事,现在刘老三已经被教训过了,老刘也放下了话,以后再不打骂你了。你好好养几天,等身体好了,两口子就好好过,明年就能抱个大胖小子了。你奶奶心里也高兴啊。” 如此等等鬼话,让姜春花明白了,她这么闹了一场,不过是暂时得到了安全,显然村里是要死守这件事,不让外人知道呢。而她还是砧板上的肉,只看婆婆男人几时有兴趣就来切几刀。 她心里很明白,她婆婆这么阴毒,在自己的算计下出了这么大的丑,岂能善罢干休,不过是再寻找机会更加隐蔽的来暗里整自己罢了。并且,刘老头说得自己很无辜,不知道这些事情,其实呢,他清楚的很呢。 这个家,老头子虽然不声不响的,但是她看得出来,老头子才是家里最大的。他不过是当着大家的面打骂了下老婆子和小儿子,完全就是做给大家看的。她这么闹了一场,可不是只是想得到短暂的安宁,怎么可能被村长媳妇和大婶子洗脑呢。 她这么闹着要她奶奶,就是希望能把这个消息传到姜吴村去,让丑姑帮她想想办法。 126.墙角 姜春花毕竟年轻, 又好吃好喝的养着, 还喝了好药, 三天的功夫就养好了很多, 有的是精力闹事,她动不动就闹一场, 一副不把她奶奶叫来不罢休的样子,而且还想方没法的折腾起来。今天要吃鸡, 明天要吃鸭,不是嫌鸡蛋炖老了, 就是嫌菜里没油水, 一时喊身上疼, 一时喊心口疼,一时又发疯似的乱吵大哭。可把村长媳妇等照顾她的人折腾的不轻。 老刘一家人更是跟着受了不少罪,家里地里都有一堆活儿要干,老刘家的和刘老三都被放出来了。刘老三自然跟着老刘头天天要下田,老刘家的依旧干着家里的活,把孙女儿媳妇儿指挥的团团转。但是, 吃饭上面她不敢再克扣大家了,也不敢再打骂儿媳妇孙女们了, 因为村长媳妇等人轮流在他们家看着姜春花呢。 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她还是知道收敛的。只不过两个儿媳妇现在也不象以前那般老实肯干了,拖拖拉拉的, 原本一天可以干完的活, 总得一天半才干完。吃饭时更加象是饿死鬼一样, 一个比一个吃得多,要是吃不饱还一定会叫唤的。 老刘家的气得半死,心里对姜春花恨得庠庠,却暂时无计可施。其实她也不是没提过,要自己家人看着姜春花,但才提了一句,村长媳妇却冷笑道:“你是想照顾她呢,还是想直接弄死她?” 老刘家的连忙说:“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前也是猪油蒙了心,老糊涂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再说了,我也是想着大家都忙,地里活都干不完,没的耽搁了大家干正经活的功夫。” “呵呵,你要是早这么想,好好的人干嘛打成这样,不然她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一天能干多少活啊。还有,我提醒你啊,可别因为地里活多,又少了人干活,就拼命使唤剩下的人。”村长媳妇又大声说道。 她现在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给老刘家的留了,反正现在全村的女人都知道,这老婆子有多阴毒,是如何教儿子折磨儿媳妇的。再加上刘大嫂,刘二嫂也趁机语焉不详的说了些,以前她们也受过些折磨。 众人都分析,可能是因为那时候老婆子还年轻,没有这么大胆,而且这两个儿媳妇娘家都近,还兄弟众多,她也不敢太过分。又或者是那时候老婆子还没这么坏,这么毒。所以,前面两个儿媳妇所受的罪要少很多。 现在老婆子敢下大力整姜春花,不过是因为姜家人口少,而且她自己年纪大了,胆子也跟着越来越大了。 所以,村长媳妇只要一见到这老婆子就要狠狠的刺她几句,村里妇人们都恨老婆子阴毒,有的人见到她,还恨不得揍这老婆子一顿。而且众人也有种痛打落水狗的心理,以前这老刘家的在村子里也是个人人夸的精明人,不少妇人也被家里人说过:“你怎么就不能象人家老刘家的那样能干呢?”这等对比的话。 老刘家的涨得面皮通红,又被村长媳妇教训了一顿,黑着脸进了灶房去忙活了。村长媳妇象监工似的盯着她,她还得好饭好菜的一天三顿的侍候姜春花呢。 不过,村长媳妇虽然天天在为姜春花撑腰,但是同时也把姜春花看得紧,生怕她好了闹出更大的事情来,还时不时的要给她洗洗脑,让她好好和刘老三过日子。 一时说什么年轻的夫妻,哪里没有打架的呢,我们都是这样年轻过来的,现在他也不敢打你了,有什么事,全村人都给你撑腰。等你过一年再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他就更稀罕你了,等等鬼话来糊弄姜春花。 再不就是是,哪个女人嫁到婆家不是要得受些搓磨的啊,大家也都在安安生生的在过日子啊,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慢慢就好了的这些鬼话。 姜春花一听提到刘老三,就吓得打哆嗦,疯狂的大叫大哭,甚至还整天拿着一把剪刀,一副他敢近自己的身,就杀了他的模样。可把村长媳妇等人吓坏了。 众人更加把姜春花看得紧了,生怕她跑了,又或者闹出更大的事情来。村长也叮嘱过全村人了,要盯紧姜春花。所以,表面上大家都对姜春花甚是关心,但其实呢,都巴不得她闹闹就算了,达到了目的,见好就收。 “新媳妇这个样子,对大家都提防的很,只怕还是要请她奶奶来劝劝她,好好说道说道才行啊。不然,她整天拿着剪刀,真的哪一日干出什么事就不好了。”村长媳妇和村长商量。 “难不成,她还真想杀了刘老三?”村长不以为然的反问。他还真没听说过敢杀男人的小媳妇儿呢。何况姜春花又不是那种生的孔武有力,五大三粗的女人,哪里有力气杀男人啊,不然也不会打得无还招架之力啊。 “那可说不好,你是没看到她闹的样子,要是她真杀了刘老三,又或者刺他几剪刀,刘老三再还手,弄死了她呢?”村长媳妇担心的说。 “你们天天是怎么劝说她的,再说了,就她现在满身的伤,她奶奶来了看到了要怎么说?要是她奶奶再闹得姜吴村全知道了,又怎么办?”村长烦燥的说。 村长媳妇想了想,只得说:“哎,那只能再养几天,先把这一身的伤养好再让她奶奶弟弟来。然后,让她娘家人当着她的面,狠狠打刘老三一顿,给她出出气,再给她说道说道,兴许就好了。” “反正你这几天可得慢慢把她性子拗过来,等她奶奶来了,再对那老寡妇晓之以理,让她多劝劝自己孙女儿。我看啦,这新媳妇也是娇惯坏了的。”村长不耐烦的吩咐道。 村长媳妇自然明白村长的想法,显然是认为姜春花闹过就该见好就收了,再闹下去就太过了。她只得点了点头,给姜春花洗脑就更加用心了。 姜春花也不是傻子,又受了些丑姑的影响,可不象一般的农家姑娘那样把三从四德刻在骨子里了,自然明白众人表面是为她好,实际上不过是想把这事遮掩过去。所以,她也深知自己这样吵闹不是办法,因为最多再这七八天,她的伤就可以养好了。 毕竟她婆婆和男人只是要折磨她,不是想一口气把她打死了,那天她也是故意挑起他们的火,才让他们大动干戈的。所以她受的大多数是皮外伤,她身上并没有严重的内伤,也没有骨折。一旦她的这些外伤养好了,就算她再闹出去,一村的人自然有法子不让别人相信她的话。人家肯定会说,不过是年轻的夫妻吵了几句嘴,她男人随手抽了她几下。 毕竟男人或者婆婆骂几句,随手抽媳妇两下,在大家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人因为这个而非得闹死闹活的,就是娘家人也不会撑腰。 这时候,姜春花就真恨自己脑子没丑姑聪明了。以防万一,她的剪子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手。一副谁敢再动我一下,就杀了谁的模样。同时,她一会儿安静,一会儿装疯,一会儿要打要杀的,把众人也都弄得疲惫不堪,心生害怕。 ------------------------------------------------------------------------------------------------------------------------------- 孙婆婆当天晚上就去联络了她主子的人,并且第二天一大早就告诉丑姑,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已经联络了主子,咱们先安心等几天吧。” 丑姑大喜,连忙道谢:“太好了,多谢你了。”她昨夜可是搅尽脑汁的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还打算今天去和宁二商量商量的。 “唉,我也是看姜姑娘太可怜了。不过这事你可不能声张。”孙婆婆笑道。 “嗯,我明白。”丑姑点点头,只恨不得明天后天就有了结果,但她也知道,以古代这种交通形式,办事速度不可能太快,这时候她就只能祈祷姜春花还能多熬一段时间了。 其实人家办事的速度比丑姑想象中的要快了不少,三天之后就有人去打听牛头村老刘家的底细了。 两个黑衣人夜里在牛头村转了一圈,听了好几家的墙脚,就大体上知道姜春花的事情了。好多人夜里睡觉之前,两口子都要议论下老刘家的事情呢,毕竟乡里人没什么娱乐活动,闹了这么大的丑事,也给大家添了些谈资,家家都讲得津津有味呢,甚至连些陈年旧事也都被人翻出来在说。 原来,这老刘头一家,也是约三十年前到牛头村安居的。记得此事的人还不少,说是当年老刘头幼儿时就跟着改嫁的母亲嫁到外乡去了,到了约二十岁又带着媳妇儿回老家来落户安家。说是被继父赶回来的,村长等主事的人也都还记得当年他娘带着他改嫁的事情。再加上他也拿了些好处给村里,村里就又接纳了他。 当年他娘改嫁能带走儿子,也是因为刘家没有亲族,和丑姑家一样,在村里也是独一家,这孩子没有人管。大家就睁只眼闭只眼的看着他娘带着他走的,因为谁也不想养个三岁多还恨不得要吃奶的娃子啊。 再者,他娘也是个泼辣货,家里也什么都没有,众人也不想惹麻烦。他娘在他爹死后就摸上了一个经常来往的货郎,后来就跟着这货郎走了,也没有人管他们上哪儿去了。 这对年轻的夫妻带了些银子回来,在村里他家的祖宅空位置上盖了房,置了几亩地,就和大家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了。而且这两口子还是非常勤劳又精明能干的人,很快就获得了村里人的认可,孩子也一个一个接着生了,田产也越置越多了,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只怕这刘家还有些来头呢。”一个黑衣人说。 “嗯,就算他真是那个小娃娃,但谁也不知道他那快二十年是在哪里过日子的,又是怎样过的?”另一个黑衣人说。 他俩夜探村子,第一晚就听到了这些话。第二晚,又特意去听刘家的墙角。这天,夜深人静时老刘两口子也在说话。 老刘头骂道:“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还是真老糊涂了。过了二三十年的普通日子,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吧。” “二三十年了,还怕什么啊。”老婆子不以为然的说。 “我们来这里时,我就告诉过你,要忘记以前的事情,一辈子当个普通的庄稼人,过苦日子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老刘头怒道。 “这不都二三十年了吗?谁还认得我们啊?现在的我们不就是个普通的乡户人家?”老婆子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哼,你拿出那等手段整新媳妇,还被她大闹出来了,村里暂时是帮我们瞒着。要是新媳妇真的要和我们闹得鱼死网破,你准备怎么样?就不怕传得太远,终究有一天传到那有心人耳里去了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拖着一家子老小一起死。”老头阴测测的低声骂道。 老婆子被他的话给吓了一大跳,依旧嘴硬,又说:“不可能的,我们只要咬死了不承认,哪个还认得我们?再说了,等风头过去了,再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不就完事了。” 老头子气得随手在她身上拧了几把,疼得老婆子连连呼疼,声音里却又带了兴奋和期待,在老头子身边磨来蹭去的,还摸了一粒药给老头子吃下,没一会儿两人就滚成了一团。 事后,老婆子一副餍足样,老头子却疲惫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正色的说:“你想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不怕引起村里人的怀疑吗?” “嗨,这算什么,出去干活,在河边无人时随手推一把,不就完事了。”老婆子不以为然的说。大家都经常要担水浇地的,失足落入河里被大水卷跑,也不是稀奇事。 “嗯,等下大雨涨水时,才好行事。得快点了,不过一定要做干净,我们现在可不象当年孤身两人,可是拖着一大家子呢。”老头子说完,直打呵欠,很快就睡着了,显见得办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老婆子冷笑道:“办这点事算什么,老娘手下也是有几条人命的?”说完,她又遗憾的叹道:“哎,原还指望这是个好玩物的,没想到她倒也是个狠角色,闹得人尽皆知了。” 听了一堆墙角,两个黑衣人都被老刘这对老夫妻阴毒的性子吓了一跳。 “果然毒辣,手上还沾了不少人命,该不是一对隐名埋姓的亡命鸳鸯吧?”两人不约而的说。 “看来只有去查查他们当年的事了,就不知道还能查到些什么?”一人沉吟片刻,说。 于是,两人分头行事,一方去查证老刘夫妻两的身世,一方又扮成货郎进牛头村打听,希望能和姜春花正面接触一下。 在姜春花挨打的第七天,两个货郎在傍晚时分进了村。那个老的货郎也是长来往的,村里人都认识,但他还带了个年轻人,所以这次带来的货物就格外多。 一些相熟的婆婆妇人们和老货郎打招呼,“这次怎么还带了个人来啊?” “我年纪大了,快要干不动了,让儿子先跟着认认路。”老货郎乐呵呵的笑道。 听到货郎叫卖的声音,姜春花灵机一动,就闹起来了。 姜春花养了六七天,身上的伤好了很多,除却胸前大腿内侧这种部位,其他位置上的伤都散了一大半。姜春花还借机要回了自己的三百个钱,此刻她拿了自己的一大把钱,在村长媳妇面前晃着,大叫道说:“我有钱,我要买花,我要买好吃的。” 村长媳妇看了眼外面,那老货郎她也认识,又有不少婆婆孩子围着货郎,她就同意了,但她也跟着姜春花在一边陪同着。 姜春花象个小孩子似的,扑到货郎的担子面前来,东摸摸,西瞧瞧,问这问那的,东扯西拉的说了一大通,但却故意向货郎表明了她是姜吴村嫁过来的新媳妇,还露出了手臂上没有完全消失的淤青。 而且,她装着疯疯颠颠的,一时拿了糖,又扔下了,一时又挑了两朵头花,接着又挑了绣线,反正杂七八拉,选选这个,又拿拿那个,再加上还围着不少孩子和妇人,搞得两个货郎手忙脚乱的,村长媳妇的眼光也就慢慢离开了她,很快就被货物吸引了。 这次两个货郎带来的东西,格外多还有好几样难得一见的新鲜货,价格还便宜,妇人们都围过来挑选了。 年轻的假货郎一早就发现了村长媳妇是个当监工的,自然就知道姜春花失去了自由,再看看她故意东一句西一句的,也配合着她,东问西问的套着话。此刻年轻货郎更加盯上了村长媳妇,示意老货郎一个劲的向她推销东西。 姜春花趁机抓了两大把糖果点心,往远处一抛,还大叫道:“吃糖喽,吃糖喽。大家都来吃糖喽。”说着她把钱全部扔给货郎。 小孩子们见状,一轰而散,都去抢糖和点心了。村里穷,一般人也很少给孩子们吃零嘴儿。所以,姜春花扔过去的糖果点心一下子被孩子们抢走了,甚至有的直接就塞进嘴巴里了。所以货郎就着急的拉着姜春花要她给钱了,她给的那十几个钱显然是不够的,村长媳妇只得又进门去叫老刘家的给钱。 借此机会,姜春花速度掏出早就藏好的私房钱,塞了十个钱给货郎,说:“我是姜吴村的,叫吴家的丑姑来看我。他们想弄死我。” 来人本来就是来打听她的,自然极配合她,又故意让老货郎拌着其他几个老婆婆,与她交谈了几句,搞清楚了自己该得到的消息。 127.掀开 紧接着, 假货郎又往姜吴村来了。 假货郎来之前, 还去找那个给姜春花诊治的大夫求过证, 怕他被封了口不肯说, 他只是含糊的问了,某日是不是去牛头村给位年轻媳妇治过伤。 大夫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事都不用掩饰, 知道当日他去牛头村出诊的人太多,而且还是刘老二来请的。随便问问都能确定, 老刘头给钱他封口,也不是让他完全否认, 只是不让他把姜春花的实情说出去而已。只是要他说得轻些, 不把实情告诉别人就成了。 假货郎进了姜吴村, 就搞出了很大的阵势,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孩子。他看着人越来越多,就抓了把糖果给小孩子,边逗小孩子们,边问:“你们村是不是有位姜姓姑娘刚嫁到牛头村去了啊?” “是啊,是啊。就是那家的。”孩子们纷纷指向姜大牛家。 “那你们村有个叫丑姑的吗?”假货郎又问。 “有啊, 有啊,过了姜家还往里走, 就是丑姑家了。”又有孩子连忙告诉他。 货郎这样毫不遮掩的行径自然很快就被大人们知道了, 几个婆婆围过来,警醒的喝问道:“你这个货郎, 究竟是来卖货的, 还是来访什么的, 是想干什么坏事?在这里问东问西?” “就是,以前我们都没见过你这个货郎啊,肯定是假扮的,来干坏事的。”有人这样说着,还令孩子们去找男人们过来。这个时候,村里也多只剩下老人孩子,其他人都在田里忙活着呢。 货郎连忙一副我是专程来报信的,说:“哎,哎。大家可别乱说啊,我是正经的货郎,不过是前日去过牛头村了。听了些事情而已,我可是好心呢。” 一提到牛头村,好几个人就有些明白了恐怕这事和姜春花有关了。刘老三在姜吴村闹的一出,全村人哪个不知道啊。姜吴村的人也和牛头村的人一样,把这事不知道当谈资说了多少次呢,个个印象深刻,一提到牛头村,就想起了姜春花嫁的那个混帐东西。 “你听到了什么事,和我们村有什么关系?”有人连忙问。 货郎就巴啦巴啦的说一通,意思是说:刘家把姜春花差点儿弄死了,还瞒着娘家人呢,一村的人看守着她,姜春花趁大家都买东西时寻了个机会托他捎个口信回来,求娘家人救她呢。 “真的吗?真的吗?”有人不敢相信的连声问道。这话说的可严重了,他们都不太敢相信,毕竟一个新媳妇,又还是个勤干老实的孩子,婆家人再怎么折腾,也不能到了要她命的地位。况且她才回过娘家没几天功夫呢。 “当然是真的啊,我骗你们干什么?要不是看那小媳妇可怜,我才不会冒险来报信了。今天我过来报了信,以后我都不敢往牛头村去卖货了,怕他们打我呢。他们村可比你们村大,又富裕,我每次去都能卖掉好多东西呢。”假货郎高声说。 这一翻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大家全围过来东问西问的打听情况。 货郎当然是语焉不详,哪里能什么都说出来啊,只说:“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又一堆人看着,她就说了两句,你们也别问我了,直接过去看看不就成了。要不是因为当时我们去了两个货郎,所带东西又多又便宜,大家都只顾着挑东西,她哪里能和我说得上多的话啊。” 众人当下就议论起来,“我一看那刘老三就不是个东西,春花那丫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嫁了这么个混帐东西,以后可怎么办喽?” “就是,那刘老三在我们姜吴村都敢打骂春花,一点儿情面都不留,显然是欺负姜家没有人给她撑腰呢?人家那都把姜家的脸踩在地上了。” 有人很是为姜春花不值,就当时那情况,心疼女儿的人家,当场就得扯着那男人一起去他家说道说道了。 可是姜大牛和姜奶奶却不过是夹枪带棒的说了几句,就眼睁睁的看着春花被刘老三带走了。而且刘老三扯着春花去吴家,在那边打过春花的事情,也被吴氏和丑姑特特的通过小猫子的嘴巴,流传出来了。只不过她们没好意思说清楚是怎么打的,只说在那里偷偷打骂姜春花呢。 假货郎装成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候更是假装不懂的问:“她不是有娘家人吗?怎么说没有人给她撑腰啊?”嘴里这样问着,他心里却说,难怪那姑娘要找丑姑了,敢情就是知道娘家人没指望啦。 众人被问得一愣,有人打了个哈哈,掩饰道:“哎,她家就一个老奶奶,和一个弟弟,能起什么大的作用啊。” “那也是有娘家人啊,难不成她弟弟还是个奶娃子?”假货郎好奇的问道。 “她都才嫁,她弟弟能有多大啊,才十多岁呢。”有人回答了他。 “哦,那你们村就没她家的族兄弟,叔伯了吗?大家都看着她被打死也不管了啊?”假货郎这两句话一问出口,众人脸色都变了,有两个婆婆更又羞又恼。 姜大牛确实没有嫡亲的叔伯,堂兄弟们。但是姜奶奶的男人可是有亲兄弟的,只是走动的不亲热,姜奶奶年轻守寡,兄弟多少要避嫌,妯娌又与她不和,再加上家里也很穷,不乐意自己家里增添负担与麻烦。 所以,兄弟家根本就没伸什么手帮着姜奶奶,姜奶奶基本上是自己拉扯大儿子的。这又过了两三代人了,这些关系就越发冷淡了,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同村同姓人情份罢了。现在想要他们再去牛头村为姜春花出头,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这货郎是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们都看着她被打死也不管啊?这事总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吧?”有人当即羞恼的骂道。这人正好就是姜奶奶的妯娌。 “就是,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啊?”姜奶奶的另一个妯娌也连忙说。 “呵呵,我干嘛要骗你们哦,我今日来还遇上当天去牛头村给那小媳妇诊治过的大夫,人家说足足开了二两多银子的药呢。”假货郎又连忙推出个证人来。 乡户人家极少有请大夫上门的,不是很严重的病症,都是自己拖着硬挺过去的,特别是女人。一个年轻力壮的新媳妇会突然要请大夫上门诊治,还花费如此大,显见得是情况十分危急。这下子,大家心里都相信他的话了。 姜家的人不用出头,其他非姜家的人,更是不好说什么,最重要的是,这事儿怎么样也得姜奶奶和姜大牛牵头才行。所以,场面怪异的沉默下来了。 假货郎心里非常鄙视大家,正想要说什么。 突然有人大声叫道:“哎,那不是她奶奶吗?把她叫过来,你和她讲讲她孙女的事情,再怎么样也得他家人去看过再作打算啊。” “一个老婆婆,抵什么用喽。”假货郎小声嘀咕着,众人也只当没听见。 姜奶奶被叫过来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这个货郎说春花那丫头托他捎了口信回来,说是被刘家人快打死了,让你们去救她呢。” 姜奶奶愣了片刻,才问:“她怎么会托个不相识的人捎这种口信回来,你不会是骗人的吧?”其实她心里是相信这事的,毕竟那刘老三在她家就毫无顾及,很直白的表达了对姜家的不满,对姜春花的不喜。那时候,她就知道春花在刘家的日子不好过,挨几句骂,挨几下打,再被饿两顿是免不了的。 只是,她还不敢相信刘家人敢把春花打死,一来春花不可能犯什么大错,二来,都是穷人家,打死了媳妇儿,再拿银子娶媳妇也不容易。还有一点就是,她肯定不愿意姜大牛去刘家为姜春花撑腰,一个姜大牛势力太小,她怕连累到姜大牛,要是让姜大牛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哎哟哟,哎哟哟,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啊。我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胡话做甚么,你们爱信不信,反正和我又有多大关系啊?”假货郎冷笑道。 接着他又故意用大家都听得见,却又较低的声音嘀咕道:“难怪那小媳妇儿让我找吴家的一个叫丑姑的人去救她了。敢情自己家人是指望不上的啊。这哪里是亲人喽。” 众人一听他这话,就越发相信春花绝对是真的在求救了,不然不会连丑姑也扯出来了。 众人的目光全都盯着姜奶奶了,就看她对自己孙女儿还有没有一丝感情。有几个忍不住的人,已经在嘀咕了:“唉,春花丫头命苦哦,亲人都不拿她当人看,这孩子还能活得下去吗?” 姜奶奶连忙抹着眼泪大声嚎哭起来,“我的儿,我可怜的儿……”要说她完全不疼姜春花也不是,只不过她的心绝大部分放在姜大牛身上,为了姜大牛她甚至可以让姜春花去死。但是,这时候,她还是希望众人帮帮姜春花的。 “你要哭也不是在这里哭啊,还不赶快到牛头村去。”假货郎又嘀咕道。 姜奶奶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儿,只恨你的爹娘死的早,就剩我个老婆子带个小孙子,哪里有什么本领给你出头……” 她这完全是哭给货郎和村里人看的,众人也心知肚明,但这个时候,她们还真的不好说什么,姜奶奶说的也是实情。如果村里其他人不跟过去,光姜奶奶和姜大牛两人去对付刘家那些混帐,还真起不了什么作用,说不定连姜大牛都得赔上。 姜奶奶哭得扑天跄地的,众人也不好直接丢手不管,几个女人互看了几眼,都会心的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说:“货郎,你不是姜家丫头让你找丑姑的吗?” “哦,她是说过,如果姜家人不管,就去给吴家的丑姑捎个信,还说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她。”货郎面带鄙视的看着众人,说。 众人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丑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儿,姜春花却说要报答她,显然也是没指望姜姓人出头去救她了。姜奶奶只管嚎哭,十分可怜。 货郎见大家都不说话,又说:“那吴家的丑姑是什么人啊,很厉害吗?听着这名字象是个小女孩儿家啊?还是吴家在村子里最有声望啊?她家里兄弟叔件也多?” 众人更不好接他的话了,这时小猫子的弟弟突然说:“丑姑姐姐自己都无父无母的,才比我大一点点儿。” 货郎惊讶的看着他,问:“指望个无父无母的小女孩儿家?这不是笑话吗?” 128.作戏 货郎的话, 就象打了众人一个耳光一样。这些人本来想说让丑姑出头的, 现在哪里还好意思说得出口。众人全部奇迹般的沉默下来了。 这是, 吴氏带着云珊过来了, 终于又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吴氏羞羞答答的和众人打了招呼,又说:“孩子闹着要吃糖呢, 我要买几块。” 货郎连忙热情的招呼她。吴氏摸出十个钱,要了一包糖果, 又挑了两束绣线,她把糖果分给众小孩子们吃, 一人一块。这糖果是便宜货, 云珊拿了一块, 就不吃了。家里明明有好吃的糖果点心,吴氏不过是拿女儿当借口罢了。 小猫子的弟弟连忙对货郎说:“这就是丑姑的姑姑。” “哦。”货郎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又不好张口。 吴氏一听,连忙好奇的问:“怎么回事?谁要找我们家丑姑吗?” 众人不好意思开口,都看着货郎,货郎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说:“哎哟,这位婶子, 我刚从牛头村来的。和大家说了姜姑娘在牛头村差点被她婆婆打死的事情。” 吴氏吓得捂着胸口, 后退一步,失声问道:“不会吧, 有这么可怕的人家?那姜姑娘人怎么样了, 她前几天还来我们家玩过了呢, 她和我们家丑姑关系不错。走时,我们丑姑还给她拿了两只山鸡和一些糖果点心呢。” 她最会演戏,这又急又怕的表情,令众人都觉得她才是最关心姜春花的人,越发显得打众人的脸了。这里一大群人,说了半天,就没有人问起过姜春花现在怎么样?姜奶奶也只晓得哭。 货郎又鄙视的看了众人一圈,才说:“我信是来报了。大家要不要去救她,就不干我事了。”说完,就要挑着货担走了。 “哎,你不是说春花有话和丑姑说吗?”有人急忙说。不叫这个外人开口,他们这些人怎么能有脸说让丑姑去想法子救春花啊。 姜奶奶也抬起头来,期待的看着货郎。 货郎摇了摇头,鄙视的目光扫了众人一圈,才冲吴氏说:“是这样的,那小媳妇儿被人看守着,只能指望娘家人去救,但她又怕娘家人不管自己,就又说了和吴家的丑姑说说。” “怎么叫她娘家人不管她啊?还和我们丑姑说?丑姑才是个孩子,和她说有什么用?”吴氏惊讶的看着大家,不敢相信的问。 那几个人又不开口了,姜奶奶只得哭着求她,说:“丑姑的姑姑,我求求你了,我们家春花心里念的都是丑姑,你就让丑姑去看看她吧。” 吴氏露出满脸惊愕的样子,失声问道:“你们自己的亲人,自己不想管,居然叫我们丑姑去看姜姑娘?她去了,又能怎么样?她就一个小姑娘家而已。” 姜奶奶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冲众人团团作揖哭求道:“我求求你们,你们帮我们家春花一把吧。我们家大牛才是个孩子,又就这么一根独苗,求大家伸伸手,帮帮我们。” 吴氏在她做出跪下的动作时,就飞速的退开了,所以姜奶奶跪求的那些人当中可没有她,而那些人根本就没想到姜奶奶会出这一招,正好被她跪了个正着,一时间众人又急又怒,还不敢发作。 姜奶奶性子极刚强,年轻守寡,硬生生的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没求过村里人帮忙。而现在老了老了,还这么跪着求大家,特别是她的两个妯娌更是象被人当众狠狠的煽了几耳光一样,脸上又疼又辣,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时候,村里的男人们也差不多都回来,自然也全部过来了,正好看见姜奶奶象个疯婆子似的,跪着团团拜,求大家呢。 她的两个叔伯子,立马被别人指指点点起来,甚至就人更是不顾情面,直接说:“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硬是眼睁睁的看着兄弟死,兄弟的儿子死,现在又轮到兄弟的孙子孙女了。”这话就象刀子一样割着姜家人的脸和心,把他们最后的一丝遮羞布都掀开了,他们燥得满面通红,却又不敢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 姜大牛来的迟,站在最外围居然也没有人发现他。 他在一边听了一会儿,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突然冲进人群,拉起奶奶,大声说:“奶奶,奶奶你不用求别人了。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处理。我姐姐命苦,只有我一个兄弟,我就是死,也不能让她被婆家打死而不管啊。”他一副摩拳擦掌就要去牛头村的样子,搞得众人连忙拉住他。 他奶奶更是死死的搂住他,越发哭得声音大了,“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一个孩子,如何打得赢刘家三兄弟啊。人家的子侄都快比你大呢。你这是去送死啊。” “我不去,以后人家要怎么说我们姜家,说我们姜吴村?嫁出去的姑娘被人无缘无故的打死,娘家都没有人管呢。”姜大牛梗着脖子,怒叫道。 姜奶奶哭得更大声了,说:“你要是死了,我如何有脸去见你的爷爷啊,如果有脸去见姜家的列祖列宗啊。老头子啊,你怎么死得那么早啊,这么狠心啦……” 吴氏和货郎对视一眼,纷纷低下了头,心里都在为姜大牛和姜奶奶鼓掌。他们这么一闹村里人就不能不管了。别的不说,姜奶奶的两个叔伯子是不能不管了。 这时候,丑姑也带着小弟和孙婆婆过来了。 听了此事,丑姑立马说:“姜大牛,春花姐姐打小带大我,我也不能看着她被人打死也不管,我和你一起去牛头村。” 小弟也连忙跟着起哄,“我也去,我也去救春花姐姐。” 吴氏急得团团转,带着哭腔说:“哎哟,你们乱说什么啊,姜家这么多人,姜吴村这么大个村子,什么时候就轮到你们出头了。再说了,你们屁大点,是去添乱还是去救人啊?” “可不是,丑姑你个女孩儿家家的,怎么去啊,再怎么说这也是男人们的事。一村子的男人,没的让个小姑娘冲在前头的。”小猫子的娘立马高声叫道。 有了丑姑姐弟的话,有些人心里暗喜,结果都等不及他们有所表示,又被吴氏和王婶子看似劝慰丑姑,实则骂众人不要脸的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吴氏更是又哭又闹,生怕众人真的听了丑姑的话,要让她去出头,还骂那货郎:“你这个货郎好无道理。姜姑娘是让你回娘家捎口信的,怎的就扯到我们丑姑头上了。这不是欺负我们吴家没人吗?”她也边说边哭,哭得梨花带语楚楚动人,却又字字清晰,直指姜吴村的人欺负吴家,欺负他们一家子孤寡。更是指责姜家人没人性,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管。 她本就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寡妇,货郎又是年轻汉子,见她这个样子连他都怪上了,只得搓着手,极是不好意思的大声分辨道:“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真是好人做不得啊。是那小媳妇让我到她娘家报信的。她就是担心娘家人不管她,才说给吴家的丑姑也说说。我哪里知道,丑姑比她娘家人还更关心她啊。” 吴氏善长表演,连哭带叹的很容易就调动起不少人的情绪了,丑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逼得众人出面去牛头村把姜春花接回来。此刻她更是一个劲的怂恿姜大牛,大声嚷嚷:“我们还不快点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瞬间场面就沸腾起来了,闹得不可开交。这时,村长和村长媳妇终于也来了。 村长怒吼一声,众人全安静下来了。 “货郎把事情再说说,我们也好商量商量对策。” 货郎嘀咕道:“我都说了好几遍了,还想要我说什么。你们村人还真是奇怪了。” 村长媳妇连忙说:“这事只有你最清楚,不问你问哪个?” “我才不清楚呢。你这话说的好象我和那小媳妇有什么纠葛一样。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算是看透了你们村。也难怪那小媳妇让我和这个丑姑说说的。搞了半天,也就她才最关心那小媳妇儿的生死。”货郎说着挑起货担就要走。 村长气得黑了脸,沉声说:“姜吴村以后不欢迎你来。” 货郎入下货担,讥笑道:“哈哈,真是好笑了,不来就不来吧,我也没打算来还。我来报了这个信,把牛头村一村人苦心遮掩的事情暴露出来了,哪里还敢在这十里八乡讨这口生活啊。”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还边摇头,边感叹道:“可怜哦。也不知道那小媳妇装疯卖傻的还能拖多久呢?” 他虽然走了,但这话却如打雷一般重重击打着众人的耳朵。姜吴村几乎一村的人都听见了,货郎这话是在告诉大家,姜春花为了活命只能装疯卖傻,他们再不去,估计姜春花就要被人活活弄死了。 姜奶奶一声哀嚎,麻利的晕了过去,姜大牛惊的嗓子都破了音,“奶奶,奶奶……” 众人连忙又围过去,帮着顺气的顺气,按仁中的按仁中,姜奶奶倒是很快就醒过来了,却哭着求大家:“村长,村长,我求求你们,快点去牛头村救救我那苦命的春花啊。” 姜大牛也抱着奶奶,泪流满脸,恨恨的说:“奶奶,我和你去,我们现在就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姐被牛头村的人弄死,就算是死,我们也得给她讨个说法。” 说完,他背着姜奶奶就想往村外走。 丑姑也想说什么,却被吴氏死死的捂着嘴,劝说道:“这事儿你使不上劲。还是得靠村长和长辈们出面。” 村长媳妇看了村长一眼,才对丑姑说:“你听你姑姑的话吧,回家去吧。这事儿,我们会商量的。” “就是,就是。我们回去吧,我们一屋子孤寡,哪里说得上什么话。”吴氏说着死拖着丑姑走了,孙婆婆抱着云珊拉着小弟,也跟着她们后面回家去了。 一到家,孙婆婆就和丑姑说:“货郎虽然是我们的人。只是这事到这里,他就不好再活动在明面上了,姜家和村里的人才能名正言顺的出面呢。” 其实孙婆婆只是选择性的让丑姑知道了一些事情。刘家老两口的事情太过于重大,她并没有让丑姑知道,而且这个消息还已经紧急送往主子那边去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插手,去深入的调查这老两口,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来头,怕给丑姑家惹祸上身。 丑姑叹了口气,焦急的说:“那春花姐不会马上有生命危险吧。”她当然知道,人家只能帮到这里了。就象她也只能叫嚷着,用激将法,让姜大牛去救他姐姐,不可能自己打头阵。 “不会的,牛头村一村的人都在骂他们,他们也是一大家子也要生活在牛头村,以后绝对不敢下黑手了。”孙婆婆嘴里这样劝着丑姑,心里却在说:“你还真没担心错,人家还真准备杀人灭口了。只不过不是马上。” “不行,我还是要把宁二叫过来商量一下。”丑姑说。 她相信,姜吴村的人最多是去牛头村闹一场,给姜春花出出气,撑撑腰,就算数了。而她却觉得,姜春花再在刘家过下去,迟早有一天得被折磨死,还不如趁此机会,干脆和离算了。 只是想要和离,首先就得姜大牛同意,并且当场提出来,这就必需在姜家去牛头村前,就事先商量好对策才行。 129.出头 孙婆婆骑着驴子直奔宁家村去了, 丑姑在家里度日如年般的难熬。她心里也很想知道, 村长他们是怎样商量的, 明天会不会云牛头村?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宁二和柱子骑着马跟着孙婆婆过来了,丑姑连忙迎上去, 说:“快点来,帮我想想法子。” “我就说姜姑娘是个聪明人, 她还是会求救的。你也别担心了。”宁二说。 他心里其实也很担心,因为谁也不了知道姜春花受了多大的罪, 牛头村的人越是是想捂着此事, 不让姜家人知道, 先糊弄过去。就越是表示,姜春花受的伤非常严重。 “就是,不然时间长了,人家还能倒打一耙呢。说姜家嫁了个疯婆子过去害人家呢。”吴氏也说。她算是看清楚了,指望姜家和村里人,还不如指望丑姑。 丑姑急得恨不得立马去牛头村把姜春花救回来, 但却碍于不是姜春花的亲人,无法行动。听到这样的说法, 越发显得气愤了。 宁二想了想, 才说:“这事儿得先和姜大牛谈好。就不知道他们现在谈论的怎么样了?” “他们绝对不会提出让春花姐和离的,说不定都不会接她回来休养呢。”丑姑愤怒的说。 “你先安勿燥, 小猫子今晚会过来吧?”宁二问。 “肯定会的。”丑姑答。村长既然特意把她们家排除了, 她当然要让小猫子给自己当当耳报神啊。 果然, 没过多久,小猫子就来了。 “村里商量好了,明天去牛头村。只怕等一会儿,大牛就要来找你们借驴子了。明天他奶奶和村长媳妇,还有几个人也要过去的。”小猫子说着,快速把大家商量的结果复述一遍。 果然正如丑姑所预料的一样,他们是准备打上牛头村的,去闹一场,让刘家以后不许再欺负姜春花了。 这一招也不是说没有效,多少能约束到刘家,对普通人还是蛮有效果的。但是,刘家可不是普通人,而且就算是普通人,人家以后不敢明着折磨,还不能暗着来啊。所以啊,丑姑一点儿也不看好这个法子。 小猫子说完就匆匆走了。 宁二想了想,说:“现在我们只能说动姜大牛,先提出和离的事情了。而且趁这个机会,就直接把姜姑娘带回来。” “不行的,不可能的。和离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啊。这可是撕破两个村子的脸面呢。他们不会同意的。”孙婆婆连忙反对。 “那要怎么办?”丑姑问。 孙婆婆说:“只要姜家先把姜姑娘带回来,只说先回家休养一段时间,过段时间让刘家人请人村里的人当保,提着礼品亲自上门来赔罪,再接人回去。” “那以后呢?继续再打,直到弄死她为止?”丑女怒道。 “唉,你别太急燥了。我觉得孙婆婆这个法子好啊。先安抚住刘家。我们就可以慢慢想办法了啊。”宁二连忙说。 “你这不过是个拖字诀,能拖多久呢?最多十天半月吧?”丑姑反问道。 “是的,是先拖着,可是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啊,姜家也好,刘家也好,都不可能在这个当口同意和离的。和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现在是牛头村一村的人都在包庇着刘家,姜家要是上门就提和离,人家还能倒打姜姑娘一耙,捏造出一堆她不守妇道不尊婆婆的事实出来呢。到时候,只怕就不是和离,而是直接被休了。”宁二劝道。 “休就休吧,总比被人活活折磨死要好吧。”丑姑的话脱口就出,说完才明白,自己这话说的有多傻啊。这年头,女人的名声可比命更重要呢。如果是被休,姜春花只怕当场就会死了,就连尸体都回不了姜吴村呢。 宁二和孙婆婆吴氏三人,果然都吃惊的看着丑姑,简直被她这句话给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丑姑的心里,人命大过名声,但是在世俗的眼里,被休的女人就得死,而且就算是死了,都给娘家人抹了黑,死后都不得安宁呢。 “哎,是我太着急了,那拖到什么时候呢?”丑姑拍了自己一巴掌,又说。 “这个就要慢慢策划了。”宁二答。他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孙婆婆却当机立断的说:“等会儿姜大牛来借驴子,我们就告诉他,要他坚持把姜春花接回来休养照顾,然后刘家人再来接回去。这样又给了姜家面子,又治了刘家,村里人绝对会同意的。” “那要怎样说服他同意这个处理方式呢?”丑姑又问。 “你就说去的人多,光一头驴子也不方便,不如把我家的马和破马车也一并借给他们,搞得声势更加浩大一些,一回就把牛头村整得服软,打掉刘家的气焰,刘家以后才不会再欺负姜姑娘。不然,光打骂一顿,效果不会太大。”宁二说。 孙婆婆点点头,丑姑也认为可行,接着几个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谈好了说词,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姜大牛就来借驴子了。 丑姑就按照刚才谈好的话和他说了,姜大牛果然有些心动,但是却不敢善自作主。 丑姑又说:“不趁这个机会整服刘家,下次你还想再搬动全村人,去牛头村给春花姐撑腰是不可能的了。你想想今天没有我闹一出,你以为别人会这么好说话。这次,你们去闹一场,人家老实一些日子,避避风头,过段日子再犯了,你要怎么办?还是说,你想看着你唯一的姐姐就因为聘礼被你订亲用掉了,而被婆家人打死吗?” 姜大牛被她质问的满脸通红,他很明白,今天要不是丑姑和她姑姑去唱了那一出,村里人还不会这么容易就同意去牛头村呢。 这时,丑姑就又说了,“你家就你姐弟两人,你们姜家其实也算是个大家族了,可是那些姜家人,几时管过你们。你以后也就得你姐这门亲戚可以走动走动了,她过得好,对你有益,她过得不好,只会连累你。” 姜大牛低着头,还是不吭声,但是他很明白丑姑说的是对的。 丑姑翻了翻白眼,又说:“而且,这事办成了,你以后成亲了,在你媳妇娘家面前也有些面子,人家都会说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为姐姐撑腰,也能撑得起这个家。不然,你到你媳妇家村子里,只怕别人都会笑话你没种,软弱没良心呢。连唯一的姐姐都能狠得下心不管。这可是既能为你姐撑腰,也能为你自己增光的事情。” 丑姑连软带硬,好说歹说了半天,口都差点说干了,姜大牛才闷声闷气的说:“那村里人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你是主事人,别人都只是跟过去给你撑腰的。你开了口,大家自然就顺着你的话说了。再说了。这次的事你处理好了,在我们村也没有人敢欺负和暗地里瞧不起你了,大家会觉得你真的长大了,有本领了,能撑得起门户了。不然,你们家就永远只能象现在这样。”丑姑又说了一大通,总算令姜大牛点了头。 丑姑松了口气,又说:“光借我们家的驴子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就坐你奶奶一个人吗?她也不会骑驴子啊。这样吧,我现在去宁家村找宁家借他家的马和马车,明天一早再陪大家一起去牛头村。正好可以用车把春花姐载回来。一路上大家也能轻松些,又节省了时间,一天就能跑个来回了。不然,等我们走去走回来,又耽搁了时间,地里活也多。” 这话姜大牛爱听,并且有丑姑跟着去,他总觉得莫名的心安了些。而且借了宁家的马车,还可以把事情往宁家村宣扬宣扬,也相当于是把事情闹得更开。 “行了,你先回去和你奶奶说好。我去了,要是不按今天说好的办事,我是要捣乱的。”丑姑在他走前,又叮嘱了一句。 姜大牛乖乖的点了点头,回家去了。 到家后,姜大牛把和丑姑说好的话,对奶奶说了一遍。姜奶奶稍微想了想,果然就同意了。毕竟这真的是对姜家有利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姜春花,最主要的是让姜大牛出了头,这对他们家在村子里的地位,确实有帮助。而且还可以起到敲山镇虎的作用,让姜大牛的媳妇陈家瞧瞧,免得他们以后也欺负姜家。 这年头,虽然大多数是婆婆折磨儿媳妇的,但也有那母老虎仗着娘家人多势众,欺负婆婆和男人的。姜家就剩她一个老婆子和姜大牛,而姜大牛的媳妇却有几个兄弟,和叔伯,真讲闹起来了,姜家还真干不过陈家。 但是如果姜大牛自己立得起来,声名在外,陈家自然就不敢随便闹事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家就齐聚在姜家门口了。姜奶奶这次总算做了点面子,早早备好了稀粥和咸菜,众人各自喝了一大碗,就准备出发了。 没一会儿柱子赶着破马车和骑着驴子的丑姑一起过来了。 众人惊讶的看着他们,姜大牛团团给大家作揖说:“我昨晚求了丑姑,让她去宁家村借了宁家的马车,载我们过去。免得大家走那么远,没精力和牛头村的人理论。” 众人一听有马车坐,不用自己走,哪里有不愿意的,也不管多了丑姑和柱子两个人,都乐呵呵的跟着上了车。丑姑把驴子让给姜大牛骑着,柱子驾着马车,同时也把驴子套上去,一起拉车。 这一行,男人有姜大牛,柱子,姜家的两个叔伯,女人有姜奶奶村长媳妇姜家的一名牙尖嘴利的中年妇人和丑姑,总共四男四女。 上了车,丑姑又团团和大家打招呼,笑道:“我备了些吃食,大家将就吃吃吧,路上咱们可以吃饱喝足,养足精神。” 车上放着一篮子油煎的热腾腾,香喷喷的粗面葱花薄饼子,再配着一篮子刚摘下来的嫩黄瓜,众人在上车前就闻到了香味。这会儿更是忍不住食指大动起来。。 他们这群人大清早的虽然都已经在姜家喝过稀粥了,但姜奶奶一向小气,稀粥又极容易就消化了,所以面对如此美食,个个也不由地放开肚皮吃起来了,就连姜奶奶和姜大牛也各自拿着饼子大嚼起来。一群人坐在车里吃得欢,解决了半篮子饼子,才打着饱嗝停了下来。 车上还铺着厚厚的干草和几块旧垫子,众人吃饱喝足后,精神就不由的放松了。再加上车摇来晃去的,有的人忍不住就打起哈欠来了。哈欠就象传染病似的,不一会儿,全车的人都跟着打起来,没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来,到后来就是姜奶奶都睡着了。 这哪里是象去干仗的,简直就象去渡假呢。丑姑看着众人睡得东倒西歪的模样,不由的暗暗好笑,先把你们都招待好了,不怕你们到时候不出力。 130.归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 过了近两个时辰总算到达牛头村附近了。 这时候, 姜奶奶等人也养足了精神, 大家都下了车, 下来活动下手脚。 姜奶奶对大家说:“我老婆子,先在这里谢过大家了。咱们这次来务必一次打服刘家, 得在牛头村把咱们姜吴村的名望立起来,让这十里八乡的人都看看, 咱们姜吴村的也不是好欺负的,咱们姜吴村嫁出来的好姑娘, 可不能任由婆家搓磨。” 这话其实是昨晚丑姑对姜大牛说的话, 姜奶奶这个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现学现用了。 “就是,春花姐姐多勤快老实只知道干活的一个人啊,居然被他们牛头村一村的人合起来欺负,这不就是欺负咱们姜吴村人穷,力量小吗?不给点颜色他们瞧瞧,以后我们姜吴村只会越来越令十里八乡的人瞧不起。”丑姑跟着姜奶奶, 义正言辞的大声附和起来。 众人都点点头,表示一定会下力大干一场的。来之前, 这些人心里就窝了一股子火, 因为在自己村子里就已经被人嘲讽了一遍,再加上丑姑和姜家这次又是马车, 又是好食招呼着, 他们不好好出力也说不过去。尤其是姜大牛的两个堂叔伯与堂婶子, 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可不得好好发泄发泄啊。 看着大家气势高昂,就连村长媳妇也都跟着被调动起情绪来了,她惯常在外面走动,自然知道姜吴村在十里八乡中,地位最低。一来是因为姜吴村格外穷,离集镇又最远。二来也是因为姜吴村的人都比较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不齐心。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不象牛头村这样,能一村的人维护着刘家。 比如姜奶奶的男人死了,她的叔伯兄弟们都没有伸手拉拔她孤儿寡妇,而后来姜大牛的父母死了,要不是有吴猎户帮衬,姜奶奶哪里能养大孙子孙女啊。为这些事情,就足以令外村一些人瞧不起姜吴村的人了。 所以姜吴村的男儿们娶媳妇也不容易,不然她也不会借着走亲戚的名头,给村里的人做媒了。现在有人出头,要为姜吴村扬名,她自然也乐意。何况这次他们占足了理呢,不讨回个公道,趁机大闹一场,只会令姜吴村以后的处境更加差。 众人商量妥当,一进村,姜奶奶和她侄儿媳妇就嚎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我一手养大的娇娇儿啊,都要被人打死了等等。” 姜吴村的人一辆马车拖着一车人的进了村,一步也没停下来,就直奔到了刘家门口。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最热的时候,村里人都在家里歇着,基本没人在地里干活。他们这样来势凶猛的样子,自然把所有人都惊动了,大家纷纷往刘家涌了过来。 姜大牛带头先冲进刘家院子,老刘家首当其冲被姜奶奶和侄儿媳妇两人给揪着煽了几耳光。而姜大牛就和他的两个堂叔伯揪着刘老三就一阵猛揍。丑姑专门捣乱,她先出手如电打死了几只鸡,视力范围可以看得见的东西,也都被她不动声色的一阵猛砸。 刘老头和刘老大刘老二想出来阻拦,也被姜家两个成年男人给揪着了,各自煽了几耳光。两个媳妇自然赶快带着女儿们躲了起来。 牛头村的村长媳妇迎出来门想说什么,却被姜吴村的村长媳妇一把推开,直接带头闯到姜春花的房里去了。 姜奶奶和侄儿媳妇把姜春花婆婆衣服也撕乱了,头发也揪到了几络,脸也煽成了猪头,才跟着进门。 姜春花见到村长媳妇和丑姑就大声哭起来,村长媳妇上前一步掀起她的衣服一看,满身的伤痕虽然已经消退了一些,可是那触目惊人的痕迹无一不表明了姜春花受过了什么罪。姜奶奶和她侄儿媳妇冲了进来,就随手关上了房门。 姜春花脱了衣服,对众人展示她身上的伤处,特别是隐□□,看得姜吴村来的几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全都大声咒骂起来。 丑姑气得闭了闭眼睛,都不敢看她的身体,直接冲了出去。 “丧天良的货,这样折磨我儿,今天老婆子就是死也得给你回公道。”姜奶奶一边抱着姜春花大哭,一边大骂。两人的哭声骂声传出了老远。 姜奶奶的侄儿媳妇更是骂得带劲,把刘家带牛头村的人骂得狗血淋头还不解恨,还一个劲的大叫道:“这事,我要回娘家去宣扬,村长家的,你也得去和你那些姐妹娘家人们宣扬宣扬,给他们牛头村的好好的出出名,看他们是如何折磨新媳妇的,如此阴毒的手段,还真没听说过呢。” 姜家两婆媳,边骂边哭,村长媳妇却拉过姜春花,示意她俩再冲出去闹事。 姜家两婆媳点点头,一阵风似的又冲出来,把姜春花的婆婆按在地上,两人也不象先前那样煽耳光揪头发了,专挑她隐私部位下手,又是抓又是拧的,只恨不得把她撕个稀八烂。 至于刘老三,更是被丑姑下了狠手在他后背心上砸了两颗鸡蛋大的石头,这可是孙婆婆专门教她的,当时看不出有多重的伤,但过后嘛,会慢慢显露出来的。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以后刘老三这身体也就慢慢败了。 丑姑只恨不得直接弄死刘老三了,但还得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怒火,砸了两个根本就不解气,只能又转头冲进灶房,把灶房里除了灶和灶上的那口大铁锅之外的,沙锅碗瓢盆水缸咸菜坛子等等全砸了稀烂,就差要放把火全烧了,才歇手。 牛头村的人一开始还在看热闹,等反应过来该劝阻时,姜吴村的人已经把刘家砸了个稀烂,把刘家的两个老东西及刘老三放倒在地上了。就是刘老大刘老二也成煽成了一个猪头。 姜奶奶和她侄儿媳妇还在大声哭骂,一个劲的骂着牛头村的人不是人,一村的人合伙起来欺负春花,不是货郎去报信,姜春花连死都见不到娘家人一面等等。 老刘两口子,又气又怒又急,却还不敢反抗,心里只恨不得立马弄死姜春花。 牛头村的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来,既心虚又害怕。这事他们确实都在维护了刘家,而且姜家人来势这么凶,与大家想象中的,姜春花就一个奶奶一个小弟,好欺负可完全不相同。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敢说什么啊,不让姜家的人好好出口气,他们还怕自己一开口,就等于是火上浇油呢。有几个人想冲出来,也被其他人按住了,这些人的行迹更加引得姜吴村的人火气。 一个搞不好,要是对打起来了,这事就不止是刘家的事了,就是两个村子之间的恩怨了。况且姜吴村的村长媳妇,多少也有点名气,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人。她继然来出头了,显然整个姜吴村的人都支持这次行动。众人虽然平时不怎么把姜吴村放在眼里,但人家一村的人集体行动,他们也得惦量惦量了。 最重要的是,丑姑和柱子大刀金马的立在刘家堂屋里,一副谁进来就揍谁的模样。别看丑姑只是个孩子样,但她旁边的柱子可是牛高马大的一个壮汉,而且他拎着刘家堂屋里摆设的又重又大的椅子象拆玩具似的,一张一张的拆着。而丑姑还在一边给他搭把手,两人就象是在玩游戏一样。没多大一会儿,就把堂屋里摆的八仙桌大椅子给全拆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了一堆柴。 全拆完了,丑姑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柱子挥了挥手中的赶马鞭,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生怕这两人对着众人一阵猛抽。 大家心里都在想,果然人家是有备而来的,光是柱子一个人就顶了好几个青壮劳力。还有一个丑姑在一边怒目看着大家,两人个虽然没上前去揍人,但架式却摆得格外足。众人不知道丑姑是什么来头,但一个小姑娘家,既然敢来,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所以他们都不敢进门,只能全围在门口。 等姜家的人出完气,刘家也被砸得不象样子了。当然了,姜吴村的还很注意,只砸了一应用具,房子都还是好好的。 最惨的是灶房,只保留下了灶台与大锅,但其他的小物件却一样好的也没有,院子里的鸡还死了几只,满屋子再也找不出什么完整物件了。这都是丑姑的功劳。她就是来特意捣乱的,所以,她的任务就是砸砸砸,她就要激起刘家人的火气,好趁机把姜春花带回去。 打完了也骂累了,姜奶奶和侄儿媳妇歇了口气,又拖着姜春花的婆婆和男人,到了大门口,对着牛头村一村的人开口骂道:“这样狠毒的货色,我们要带到十里八乡去游一游,让大家都看看,牛头村的人多么毒辣。” 这母子两人,都是猪头脸了,而这死婆子零乱的衣服下面,还露出了白生生的嫩肉与娇好的身段,一点儿也不象是四十几岁的老婆子了,门前围观的男人们连忙转过头去。 最后,还是牛头村的村长,及几个主事的人出面请姜吴村来的人歇歇气,消消火,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姜大牛装出不懂事的样子,直愣愣的大叫道:“我就是要接我姐姐回去,留在这里,还能活吗?” 姜奶奶也立马哭道:“我可怜的春花儿哦,被折磨得快死了,也没人管啊。回家去,奶奶给你作主。” “姜奶奶,您这说的哪儿话啊,您孙女儿嫁到刘家来了,就是刘家的人了,这是该刘家好好养她的。”牛头村的村长媳妇这话中有话的话,令丑姑直皱眉,只得连忙冲姜大牛使眼色。 姜大牛果然大声说:“刘家有把我姐姐当成人吗?这是想扣着人,给我们娘家人什么下马威啊?” 村长媳妇稍微想了想,这时也只能顺着姜奶奶的话说了:“春花我们接回去,好好养身体,留在你们村,我们不放心。能把人折磨成这样,还不让娘家人知道,你们不就打着悄无声息弄死了她的主意,让我们娘家死无对证吗?” “就是,哪家的女孩子儿不是娘身上掉来的肉啊,你这个死老婆子居然教唆儿子这么整儿媳妇,你们大家说说啊,哪家哪户没生女孩儿的,你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女人生下来的,有这么整人的吗?我们春花,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实勤劳人,哪个不夸哪个不喜啊,好好的人,被你们折磨成这样。这是人干的事吗?还想把人留下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堂婶子果然口齿伶俐,又一连串说了一大堆。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村长媳妇是道理摆事实,姜奶奶是嚎哭拼死加咒骂,堂婶子是时而撒泼时而说理,姜大牛又是个直愣子,两个叔伯凶神恶煞,再加上个牛高马大力大无穷的柱子。大家都死死的一口咬定,一定要接姜春花回娘家养身子。 牛头村的人村长等人开始和姜吴村的人讨价还价了,“刘家的人还要回姜家养身子,这也说不过去啊。有我们一村的人看着,在刘家也一样是养。” 姜吴村的人寸步不让,姜大牛更是在丑姑的暗示下,直言:“大不了让我姐姐和离再改嫁。” “对,改嫁改嫁,这样阴毒的人家,留下来送命吗?春花姐下次再出嫁,我们吴家一定打发一副好嫁妆。不怕没有人愿意娶这样能干又带着大副嫁妆的好姑娘。”丑姑立马大声接过他的话题,冲着牛头村的大声说道。 柱子也跟着丑姑大叫道:“改嫁,改嫁。” 丑姑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声音大的全部人都听到了,但是她这话一出口,牛头村的人就知道她是哪个了。吴家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十里八乡。 人人都知道吴家的大小子去正经进学了,人家舅舅还给买了田,每年还给生活费等等。再加上不少人知道,丑姑还时不时的上集市去卖菜卖猎物,人家说给姜春花打副嫁妆还真打得起。多的不说,十两八两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种话都说出口了,牛头村的人就知道了,姜家人不好惹,并且人家横了心今天一定要带姜春花走。而且有吴家的帮衬,姜春花还真的好再嫁呢。毕竟她没什么过错,是个能干活的人,还能带着好嫁妆,最重要的是还和吴家扯上了关系。这个隐性的好处有多大,众人只要稍微想想就觉得心跳加速。 刘老头和他媳妇自然不肯同意,还想再说什么,姜大牛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们不同我带我姐姐回去,我们就要离。这时候就连村长媳妇都不好开口劝他,只能跟着他的话说。 牛头村的人现在也不能再站在刘家的立场上说话了,毕竟姜家宁愿鱼死网破,口口声声的叫着要和离。如果真给姜家告到要和离,牛头村的名声就算彻底掀出去了。 最后牛头村的村长和主事人拍板了,同意娘家人接姜春花回娘家养身体,而且要刘老三改日带着他爹娘带着重礼去姜吴村赔罪,再接回姜春花。要再有下次,姜家就要替姜春花递状子和离。 丑姑虽然不满意没能一次就了结了这事,她是特希望能当场和离的。但是,现在这个结果也算很不错了,她也不能再扇风点火了,怕引起众人的反感。所以,她不吭声了。 反倒是牛头村的人,又说了,“新媳妇回娘家养身体,刘家人还得出柴米油盐钱和养病的医药钱。”所以,刘家人还拿了一两银子,三只鸡并一些鸡蛋和二十斤粮食出来。 谈妥了事情,牛头村的人吩咐刘家人好好招待姜吴村的人,“亲家村的也难得这么一群人来咱们牛头村,这事情也说好了,大家一起吃两杯酒,也算是我们牛头村的陪罪了。” 丑姑连忙把姜春花扶上车,大声说:“不敢当,我们可没指望来他家吃饭的,我们姜吴村的人自带了干粮。”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自然也只能跟着她说:“不吃了,还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然后,大家扬长而去。车上还有饼子和黄瓜,管够。 马车驶出了牛头村,姜吴村的人还象在做梦一样,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姜春花接回来了还不说,还在牛头村狠狠的威风了一把。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而牛头村的人,却在姜家人走后,全部涌上来狠骂刘家人了,没有一户人家同情他们的。甚至有人还在笑话他们活该。 131.死了 姜家虽然接回了姜春花, 但说实话, 显然也没有想过要让她和离的。别说姜家没有这个念头, 就是姜吴村的人也没有这个念头, 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给刘家及牛头村人一个下马威而已。 大家心里还想着, 这回总算把他们搞怕了,不敢再欺负春花了, 以后春花就可以和刘老三好好过日子了。 所以,在回家的路上, 丑姑就在思考如何让姜春花彻底摆脱刘家这个火坑。 不过, 谁也没有想到, 姜春花回到姜吴村还没有等到刘家人上门来赔罪和接人,刘家就出大事了。 刘老头在挑水浇地时失足落水,刘老三和老婆子连忙去拉他,结果一家三口全部落了水。虽然,当时村里人都参与了搜救,但到了第二天上午, 才把刘老三的尸体寻上了岸,而那两个老家伙, 连尸体都没有寻着, 极可能是顺着水流到下游去了。 本来老刘家的是不用下地干这种重体力活的,但因为少了姜春花这个主要劳动力, 刘老三也因为被打得最狠, 要先休养几天。地里的活可不都压在刘老大, 刘老二加他们的媳妇身上了吗? 干了几天,刘大嫂和刘二嫂借机也闹起了革命,不象以前那样出死力干活了。刘二嫂有正当理由,她是个孕妇。而刘大嫂也找借口说身体不舒服,这种敏感时候,老刘家的也不敢再折腾,大儿子二儿子又比刘老三疼媳妇多了,面对爹娘的怒火也不吭声。 一下子少了四个主要劳动力,地里活儿堆积了不少,没办法了老婆子只好自己也跟着下地去干活了。 这下可好,不怎么干活的刘老三母子两,都跟着送了命。刘家三口,只寻回了一具尸。当下就有人开始议论刘家人是遭了天遣,太毒太坏,连老天都看不过了,出手收拾了他们呢。 谁也不知道,昨夜那个漆黑的夜晚,几个黑衣人从牛头村附近的河边林子里,背出两口大麻袋匆匆离去了。 牛头村派了人到姜吴村来报丧,姜春花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刘家去了。况且现在刘老三都死了,她还回去做什么? 所以,她立马从后门偷偷溜来找丑姑商量,丑姑的意思是让她不用去刘家奔丧了。 孙婆婆却说:“不行的。现在她还是刘家的人,没有说男人公公婆婆死了,她不回去奔丧的道理。但是可以说服大家,让她热孝里就与刘家断亲,回娘家以后再改嫁。” 其实有些人改嫁还就趁着热孝呢,反正迟早要嫁的,还不如早早办了省事,也不用在婆婆苦守着了。 丑姑点点头,说:“既然非得去一趟,丧事一结束,你就立马从刘家出来,一定要当众要求回娘家改嫁。你先和你弟说好。回来后,就先住我们那田边去,免得听村里人的闲话,而且也不用受到你奶奶和弟弟的约束。” 三人商量好说词,姜春花才放心的回姜家去了。 姜家去牛头村闹的这一出,果然就如丑姑所说的,给姜大牛很是长了脸。不仅如此,他家还得了刘家的一两银子,三只鸡,一篮子鸡蛋,二十斤粮食,姜春花又吃了多少啊。姜春花总共就在姜家住了几天,丑姑还拿了一桶活鱼两块咸肉过来呢。这些全部都便宜姜家了。 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姜大牛现在也是越发会做人了,也越发明白了丑姑是个聪明人,听她的没有错。所以姜春花把和丑姑商量的话和他一说,他稍微想了想就同意了。 他再把这些话和奶奶说了,姜奶奶也觉得刘老三死了,姜春花再回去也没意义了。别说两家人已经撕破了脸皮,打了架,就是和和气气的过着日子,年纪轻轻的也没有说要守寡的。何况丑姑还说了,以后姜春花再嫁,她还要打发副好嫁妆呢,这对姜家也是有好处的事情啊。 因此姜奶奶找到村长两口子和姜家的其他人,说出了要求。大家商量了一下,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反正刘家都这样了,也犯不着要死扯着姜春花不放。而且,改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所以,就由姜奶奶和她侄儿媳妇陪同姜春花回了趟刘家。 刘家的丧事办的极为潦草。一来是因为刘老三年纪轻,二来是因为他恶毒,再加上天气炎热,尸体被水一泡很快就发臭,而且又没找到老刘头两口子的尸体。刘家人也无心好好操持丧事,村里人也不热情积极。 所以,刘老三的尸体勉强停了一天一夜,就匆匆下了葬。紧接着,姜奶奶就找到了牛头村的人,说要带姜春花回家改嫁。 牛头村的名声因为刘家的事情已经臭了一大截了,主事的人哪里还愿意管刘家的事情啊,就推给了刘老大刘老二。 这两兄弟和媳妇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了,说:“她嫁来也没几个月,年纪轻轻,我们也不好让她苦守着,要回就回去吧。” 既然他们两兄弟没意见,牛头村的人自然也都同意了。毕竟姜春花这样年轻的小寡妇,又与刘家已经打了一场的,早就没心留在这个家了,何必还阻挡呢,免得以后再惹出什么事情来,还是个大麻烦呢。 牛头村的某些人心里其实也还有另一重顾虑,他们还认为姜春花是个不详之人,是她克死了刘家三口。不过这话都淹没在刘家人遭了天遣的议论里了。 所以,姜春花过来奔了个丧,总共就待了三天,在刘老三的头七时烧了几张纸,就直接带着嫁妆和她奶奶,她堂婶回来了。 出了牛头村,姜春花就对她奶奶和堂婶子说:“我现在是个新寡妇,就不进村回家去了。免得让村里和家里沾了晦气。来刘家之前,我已经求了丑姑,她同意把她家和宁家在田边搭的小房子借给我住。往后我就帮着她家和宁家干活,养活我自己了。” 姜奶奶和堂婶听得连连点头,心下大定。其实她们心里也不乐意姜春花现在回家去的,但姜春花已经强烈表达过要立马跟着她们回去,她们也不能当着牛头村人的面前,不肯啊。所以,姜春花这话简直是说到她们的心坎上去了。 因为姜春花说的很实在,她不要说回姜家去,就是进姜吴村,现在都不合适。别说牛头村有人私下议论姜春花命硬,姜吴村人也一样会有这种想法。况且她才死了男人和公公婆婆,连五七都没满,回村真的很晦气。 姜奶奶更是还有另一重顾虑,那就是姜大牛马上就要娶亲了,这种大喜事,所有寡妇都是要避嫌的,就是她这个奶奶都得避一避,何况姜春花还是个新寡的小媳妇呢。留她在家,还怕冲撞了喜事呢。 所以,姜奶奶和堂侄媳,连客套话都没有说,就直接同意了。 堂婶子还主动请缨,说:“那你们祖孙两先在路边歇歇脚,我去丑姑家和她说声,让她带你过去安置下来。再让你弟弟给你送些米粮过去。” “多谢婶子了。”姜春花连忙道了谢。 半个多时辰后,丑姑骑着驴子过来了,姜奶奶连忙说:“丑姑,真是要多谢你收留春花了。等大牛娶了亲,我们再接她回家去住。”她这也是嘴上说的好听,真等大牛娶了新媳妇,姜春花就更不能回家去了。 丑姑笑了笑,说:“不过是个草棚子,春花姐先住下来吧,以后的事再说吧。”她才不相信姜奶奶的鬼话呢。 说的是草棚子,等看到那由石头泥块等搭建的小房子时,姜春花惊讶的说:“不是住那间草棚子吗?” 原来当初吴氏带着云珊在这边住时,老爷子为了给吴氏做伴壮胆,又为了避嫌,特意又在小房子旁边搭了间小草棚子他自己住,小草棚子又小又简陋,勉强能住人。姜春花还以为自己要住在这里呢。 “那间是柱子阿爷住的,他时常在这里过夜,也正好给你做个伴,免得你年青女子夜里害怕。这座小房子,这可是我们花了很大功夫才盖起来的呢。还分了里外间,平时宁家人嫌往返回家费时间,都是直接住在这里干活的呢。这正经房子是宁二住的。里面锅碗瓢盆也整齐,你就放心的住吧。”丑姑笑道。 这房子又新又结实,除了不象正经房子那么大,真是很不错了。而且这房子已经让吴氏云珊两母女住过了一段时间,屋里屋外,屋前屋后都归整得十分干净整洁,边上还僻了两小块菜园子,辣椒,豆角,小青菜,葱,韭菜样样都有。 别说只是暂时住,就是在这里安家也要得。丑姑这两天已经把屋子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连铺上的干草都晒过,姜春花直接把自己的两件厚衣裳铺上,就可以睡觉了。 她的东西也不多,被刘老三用过的被褥什么的她都没带回来,而且她的一些换洗衣服值钱的东西,也都已经在上次就带回姜家了,所以这次也只带了当时出嫁的那只箱子。两人很快就整理好了屋子,锅里煮着粥,正在说闲话呢。 这时候,姜大牛也背着篓子提着篮子匆匆赶过来了。见到眼前的小屋时,他也吃了一惊,再进屋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什么都有,就越发显得真诚的说:“真是多谢你了。” 丑姑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我看看你给你姐姐带了什么过来?” 姜大牛暗暗庆幸这次带的东西不算少。 他连忙把东西拿出来,篓子里装了一套破旧的铺盖,姜春花的一些换洗衣服,二十斤粮食,两只小号土沙锅子,一小坛子盐和一小坛子辣椒酱几个旧碗两双筷子,还有半篮子时令蔬菜。 这些东西,要搁在平时,也算是不错了。 但说实话,姜春花先前回娘家来养身体,刘家可是给了一两银子和粮食等物的。她肯定也没有吃完,而且现在是真的回来了,说个不好听的话,是该姜家养着她的。但是,姜大牛却连个鸡蛋也没带过来。 所以丑姑当下就说:“春花姐身体还没养好,你从家拿些蛋过来给她吃。” “好的,好的。刚才也是来得匆忙,东西没带全。姐姐,你看还差什么,我一并给你拿来。”姜大牛连忙说。 “把我以前用的洗漱盆都给我带来吧。”姜春花想了想,只提了一个要求。这里什么都齐全,但个人洗漱用品这种东西,还是用自己的好。 姜大牛自然满口答应了,借了丑姑的驴子回家去拿。没多久,他就又零零碎碎的弄了些东西过来了。除了姜春花用的大小中三个木盆子,二十个鸡蛋之外,居然还多了一条稍微厚点的旧被子,外加了一公两母三只半大的,今年养的新鸡子。 “这三只鸡给你养着,也该下蛋了。以后你就有蛋慢慢吃了。”姜大牛说。 他现在倒是想得清楚了,丑姑有钱,只要他对姐姐越大方,他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大。所以他一口气就捉了三只鸡过来了,可把他奶奶心疼的不行。 他如此大方,不仅把姜春花吃了一惊,连丑姑吃惊的看了他一眼,非常想问:“你奶和你怎么忽然转性了,连鸡都舍得给了?” 不过,这话她也只能放在心里问了,不管怎样,姜大牛的做法还是令她比较满意的。 刘家的事情自然传遍了十里八乡,姜春花热孝里就与刘家断亲,回娘家要改嫁的事情,大家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姜家与刘家打的那一场,也被掀了出来。 日子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刘家的小幺姑,姜春花的前小姑子,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有人说她是被拐子拐跑了,也有人说她是和过路的客商私奔了。总之,刘老大,刘老二兄弟四处找了好几日,也没有找到她,也就死了心不管了。 如此,若大的刘家,现在就剩下刘老大,刘老二两家人了。好在这两兄弟两妯娌,也都是老实勤快人,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懒得提起刘家的破事了。 132.新生 姜春花安心在田边小屋子里住下来了。她四处寻着活干, 一刻也不肯歇。 丑姑也劝过:“你先歇几天, 把身体养好再说吧。” “没事, 我身体早好了, 其实牛头村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那些伤都是皮肉伤, 大夫也说了,不打紧的。”姜春花连忙说。 这也是实话, 刚回到姜吴村时,姜家也请了大夫来给姜春花看过, 确实说不打紧了, 多养几天就行了。前面那大夫也舍得开方子, 给她喝的都是好药,所以这次的大夫当时也只是象征性的开了一剂药,没花几个钱。况且这又过了几天呢。 不过,丑姑还是硬让她又歇了三天,只让她干些煮饭,捡柴的轻松活儿, 不然就在菜园子里忙一会儿。 姜春花本是个勤快人,又是一年到头干惯了活的人, 这样过了三天就实在闲不住了, 非得要求下地干活。大家看她精神极好,身体也确实不错, 就由得她去了, 免得她闲着还东想西想呢。 本来平时活忙的时候, 都是丑姑在田边煮饭的,宁家人和吴家人一起吃的。现在根本就不用她动手了,天天天不亮,姜春花就起来了,先把粥煮上,就开始去干活,等到大家都过来了,饭菜也早就煮好了,一人一碗粥都摆好在小饭桌上了呢。 姜春花厨艺本来也不差,现在食材也不用她变着方儿省着了,她也放开了手脚炖山鸡,炒蔬菜也敢放油了,没几天的功夫,大家就都说:“哎哟,这菜煮的越来越好吃。” “哎,还是丑姑教我的呢。”姜春花不好意思的说。 她以前节省习惯了,一开始煮饭,炒菜时硬是不敢放油,山鸡也总想一只多吃两顿,搞的吃惯了油水充足饭菜的众人很是不习惯。 丑姑连说了两次:“你别太小气了,又不是你一个人吃,省着干什么啊。我们多的是山鸡这些东西,吃完了再去打就是了。你只管放开手脚做菜,让大家吃饱吃好就行了。”说完还给她订了个标准,比如炒一盘菜放多少油什么的。 她这才敢慢慢放开了手脚,从一开始的炖半只鸡还加一堆黄瓜冬瓜什么的进去,到一只鸡加一堆菜,到现在的敢一只鸡直接炒辣椒鸡块了。 丑姑又稍微指点一下她做菜的技巧,她的厨艺简直是突飞猛进,连丑姑吃着都觉得很满意了。再加上姜春花又是干惯了活的人,地里的活也干得又快又好,一个人比宁二加丑姑两个人都干的多,大家看在眼里,都觉得十分满意。 姜春花经历了这一场,比以前更加成熟了。她知道没有丑姑,她就得活活被刘家人折磨死了。别看现在刘老三和他爹娘都死了,她也成功的摆脱了刘家。但如果不是因为她被丑姑先使计弄回来了,那一家子三口也不一定能出这种事。 刘老三不死,他爹娘不死,她想要脱离刘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心里明白的很,姜大牛嘴里叫着让她和离,其实也不过是吓唬刘家和牛头村的大话而已。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过有女人因受不了婆家的折磨能和离的。所以,当她听到刘老三和他爹娘淹死的消息时,她差点儿喜得发疯了,立马就冲出门来找丑姑了。因为她也知道,只有当寡妇了,她才有可能改嫁后逃离刘家。可现在多好啊,按照丑姑的计划,她都不用再匆匆嫁人就真的得到自由了。 当她告诉丑姑,说:“刘家出大事了,刘老三和他爹娘都淹死了。” 丑姑还正在为她的事情发愁呢,丑姑是非常希望姜春花和刘老三和离的,但是这事可不由她说了算,并且和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孙婆婆和宁二都劝她别太着急了,慢慢来。其实她明白的很,姜春花留在姜家,也拖不了几天。 结果,刘老三一家三口在这档口都死了。简直是令她又惊又喜,她愣了片刻,才感叹了几句:“果然老天有眼,恶人有恶报。” 孙婆婆和吴氏也跟着附和道:“就是,那么阴毒的人就该天收了他。” 因此,干再多的活儿,她也觉得抵挡不了丑姑对她的恩情。而且现在丑姑和宁家还收留了她,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不好好干活,怎么能行? 她是心甘情愿的干着这些活,觉得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一点儿也不觉得累,甚至还请求丑姑,“弄些破布破衣过来,我抽空给你们整几双鞋底出来,要是下雨不能下地干活,正好能纳纳鞋底,就是晚上得闲随手都可以纳几针,也能慢慢积累些鞋底子。” “别着急,冬天有大把的时间做针线活呢。白天劳累了一天,晚上就早点歇着吧。”丑姑拒绝了。她知道姜春花是好意,又急于报恩,但一码归一码,救她回来,也不是为了让她当苦力的。 结果,姜春花就偷偷指了指柱子的鞋,丑姑一看,柱子脚上的这双鞋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脚趾头都露出来了。 “行吧,不过晚上你就不要熬夜做鞋了,其实也不着急。我已经让我姑姑给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做鞋子,这会儿只怕都做得差不多了。”丑姑说。 吴氏做活手艺虽然不差,但速度却很慢。再加上柱子是个小孩子心性,穿鞋也穿得格外费,宁二和他阿爷一样的鞋子,现在都还好好的,就他一个人的鞋子已经不能穿了。 因此,当天丑姑就在家里翻了些破旧货出来了,吴氏好奇的问:“这是要做什么?” 她一直在做鞋子,早早就整了几双鞋底子出来,是给宁家三口做的,宁二的鞋子自然最早做好了,就剩下柱子的一双还没完工。丑姑和她两个弟弟也都不缺鞋子,她想不到丑姑又找这些东西干什么? “柱子的鞋都露脚趾头了,我寻些东西让春花姐给整几双鞋底出来。他们一家三口的鞋子,怕你一个人做不过。”丑姑答。 吴氏不好意思的说:“哎哟,早知道就先做他的鞋子了,我把宁秀才和他爷爷的都做起了,就剩他的还差一点工,明天赶赶也能完工了。” “那你先把柱子的鞋子赶出来,以后多了春花姐帮着做针线,也不用你这么赶急赶忙了。”丑姑笑道。吴氏天天在家里,洗衣煮饭,还要下菜地忙活会儿,还带着个孩子,一天下来,也做不了多少针线活儿。 “姜姑娘针线活好吗?”吴氏笑问。 “嗯,又快又好。以前我们的衣服鞋子也多半是她做的。”丑姑答 。 “哦,真是个能干的姑娘啊。”吴氏感叹了一句,暗道难怪丑姑如此关心姜春花了。不过多了一个人帮她干活,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单靠她一个人做宁家三口,再加上丑姑三姐弟的衣服鞋袜,她还真吃不消。 就连孙婆婆都私下和丑姑说:“也不枉我们费心力把她救回来,真是值得啊。这姑娘真能干,怎的就这么命不好,没托生到一户好人家呢?” “是吧,值得吧。不过,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她以后的人生还会过得很好呢。”丑姑大笑道。 “那是。那是。其实说来她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人,遇上你这么用心的帮她,不然她也不知道在刘家能熬几年呢。”孙婆婆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多了姜春花一个主要劳动力,最受益的是宁二和丑姑,他俩就不用拼着命下地干活了。丑姑虽然有力气,但毕竟还是个孩子的身体,宁二又是个病弱书生,就是以前没有孙婆婆时,平时大家还得顾着他不让他累着了。现在就更加是只让他干些轻闲活儿。重活累活反正有柱子和他阿爷,姜春花,孙婆婆,四员大将干呢。 这不,那四个人在齐人深的高粱地里忙活着,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连人影都见不到了。丑姑和宁二在空地上带着小弟,练着孙婆婆教他们的一些基本功夫呢。小弟年纪小任务少,早就练完了,这会儿正大声的背着宁二给他布置的功课呢。 过了一会儿,宁二先收了手,过来检查小弟的功课,丑姑比他底子好太多,自然还要又多练了一会儿。 “还不错,在家里学一年,明年可以跟着他哥去进学了。”宁二指点了他几句,又让他去写大字了。 “他底子比明儿还是差了,不过他年纪也小,不着急,我正好也多带带他。”丑姑练完最后一趟,笑道。 以前她只顾着管明儿,确实多有忽视小弟了,因为她实在顾不过来,现在她可得多用点心教这孩子了。她可不希望以后养出个白眼狼,又或者废物出来。 “也是。这么小就送去进学,一月才能休沐三日,孩子也蛮可怜的。”宁二笑道。 毕竟村子离集镇远,明儿也是一样住在书院里的。但明儿比小弟要懂事的多,并且也成熟很多。小弟虽然也一样遭受了家庭的变故,但却因为上面有哥哥姐姐撑着,他并没有吃多少苦头,所以相对来说,对小弟的教育就要更加费心一些。 “对了,再过四天就是明儿回家的日子了。”宁二算了算日子,说。 “是啊。我都忘记了,这样吧,我们明天去打猎,正好可以赶上去集镇上卖东西,一并把他接回来。”丑姑说。 “行啊。也是该去打猎了。”宁二笑道。 虽然是多了一个干活,但也多了一个人吃饭,姜春花一开始也不敢吃饱,大家都看得出来,哪里肯让她饿着肚子了,自然是要多让她吃一碗半碗的,慢慢地她也就敢正常吃饭了。她这个年纪,又一刻也没歇过,干的活多饿的也快,饭量自然也大,所以家里存的山鸡野兔子什么的,消耗的就非常快了。 133.困惑 第二天一大早, 宁二带着柱子, 丑姑带着小弟, 四人又进山去了。 比起下地干活, 柱子和小弟都更加乐意来打猎,打猎对于他们来说, 就相当于玩乐,因此两人都高兴的很, 一路欢歌呢。 “哎,哎, 你们如此吵闹, 山鸡都给你们吓跑了, 我们还打什么猎哦。”宁二笑道。 “是啊,是啊,你们小声点,可别把山猪什么的都给吵过来了。”丑姑也说。 “我要山猪。”柱子却两眼亮晶晶的大声说。 “我也要山猪。”小弟连忙咽着口水跟着叫了起来。 这两家伙一点儿也不觉得山猪有多可怕,在他们眼里这都是大块大块的肉啊,哪里是猛兽呢。 “为什么?山鸡野兔子不是一大堆吗?”丑姑故意逗柱子, 其实大家都明白柱子的意思,山猪大嘛, 吃的时间长, 卖也更值钱。好多只山鸡才能抵得一只山猪呢。 果然,柱子看了丑姑几眼, 一副你以为我傻的模样, “哼”了一声, 才说:“山猪……那么大一个。” 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先两只合在一起,表示山鸡这么一点儿大,再两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表示山猪却那么那么大一只。 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太好,因为他的脑子受了损,智力发育不好。但是经过大家不懈的努力教导,他现在的智力水平有发展了,与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但比正常孩子还是反应要慢一点,每每总是用最简短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说长句子还是不太行。 “对,山猪大,我们可以吃好多肉,还可以多卖些钱。”宁二笑着表扬柱子。 “太好了,太好了。有山猪吃啦。”小弟兴奋的叫唤起来,好象那山猪就等着他们来猎杀呢。 柱子快乐的点点头,两眼圆瞪四下张望,一副立马就可以打到山猪的模样,惹得丑姑和宁二捂着嘴,笑得不行。 结果,没等他俩笑完,柱子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紧接着大家就看到附近的茅草丛中一阵混乱,几只山鸡扑愣愣的飞窜起来,有两只来不及逃走,就倒在柱子的弹弓下了。 小弟连忙兴奋的跑过去,两只手各拎起了一只山鸡。 现在柱子打猎的水平越发高了,山鸡都只是晕过去了,而且没有受重伤,能够保留很长时间不死。要是愿意好好养着,丑姑估计他们都可以成为山鸡养殖户了。 不过,大家懒得养,一来没精力,二来养山鸡还不如养家鸡呢。家鸡更加肥嫩,有油水一些,还能天天下蛋。而且养山鸡还得给它们喂食,麻烦着呢。反正山林里有的是山鸡,想吃了随时来打就好了。他们就把这片山林当成了自己家的养殖场。 “姐姐,姐姐,我们吃烤鸡,好不好?”小弟拎着两只鸡回来,冲丑姑撒娇。现在丑姑极少动作煮饭了,烤鸡也只有她会弄。 “行啊,今天晚上给你们烤两只。”丑姑愉快的同意了。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一大截,他们家已经基本不去卖猎物了,打到的猎物全部留着吃。家里肉食充足了,小弟明显长高了一头。就是吴氏和云珊也跟着养得白嫩起来了。 倒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个头没见长什么就不说了,而且皮肤也一点儿也不象人家那样,有红有白,圆润有光泽,整个就是个黑丑小丫,外加还有一块碍眼的胎记。唯一的好处就是五官还是正常的,没长成歪瓜裂枣。 每每对着镜子,她都只有叹气的份。丑姑对自己的形象已经没有指望了,就希望还能长长个子,别又黑又丑又矮又挫就好。 就这副尊容,她不知道自己会生出个怎样丑的娃娃来,所以只能指望找个漂亮老公,综合一下这个丑基因了。这样想着,她不由的就瞄了宁二几眼。 “哎,这家伙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皮肤光洁,眉眼如画,身体修长,就是稍显单薄了些。”丑姑在心里暗暗嫉妒,为什么宁二个男孩子还越长越好看,自己个女孩子还越长越丑了呢。真的,她发现自己比刚接手这具身体时的皮肤要更差了些。 “怎么啦?”宁二被她诡异的目光看得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什么麻烦了。 “哎哟,你说你这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嘛。把你这好样貌好肤色分一点给我多好啊。”丑姑叹惜道,她伸手抚了抚自己脸上的胎记,入手一片粗糙,越发不满起来。 “咳咳……”宁二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咳得脸都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好笑的说:“皮相都是父母给的,你可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爹娘。” 说完,他怕丑姑伤心,又说:“其实看习惯了,我也没觉得你哪里丑啊。就是黑了点。” 这可是真话,他也不是捂着良心说的,在他眼里丑姑真不是丑得天怒人怨的模样,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过真心也算不上好看就是了。 “可是,我娘长得那么那么好看,我爹也生得不赖,我两个弟弟也长得不错,为何就我一个人与众不同,又黑又丑,还长块胎记?”丑姑怒道。 什么皮相都是爹娘给的啊,同样的爹娘为何两个弟弟都皮相不错,就她个女孩子这么丑。哼,那个娘还嫌弃她,她还没怪娘把自己生成这样呢?丑姑越想越生气,只恨不得把她娘抓回来问问。 宁二不由自主的扫了小弟几眼,又和丑姑对比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丑姑长的真的比小弟差远了。而且小弟明显和明儿长得象,一样的眉眼,听说都象他们的爹。而丑姑的眉眼仔细来看,其实和他俩区别很大,并且他在心里仔细忆了一下他们姐弟的娘,那么漂亮的女人,丑姑脸上居然没有她的一点儿痕迹。 这对夫妻为什么会生出个如此丑的女儿呢?并且两个儿子都长得不错,显然当爹的也长得不错啊。怎么到了女儿身上,就长成这样了呢?既不象爹也不象娘。 宁二越想越不能理解,越想越觉得怪,最后只能感叹丑姑倒霉,把她爹娘及祖辈的丑全集中在一起,可是谁也不能再重回肚子,让爹娘重生一回啊。长得丑也没办法改变了。 “哎,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一年多,没长什么啊?”丑姑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又问。半天不见他的回应,丑姑还以为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丑,不好骗自己了。 真的,她觉得自己没有长高,但却还变瘦了些。按理说,这几个月来生活好了很多,劳动强度又小了不少,她应该养肥一点长高些长对啊。 宁二仔细看了她几眼,也有些奇怪的说:“看上去好似没什么变化,不过也许是因为我天天看到你,没感觉吧。” 但是他看到丑姑走在驴子旁边,有驴子这个参照物,确实没见她长高,而且他也发现丑姑好象还变瘦了一点。至于她的皮肤,他又没有亲自摸过,光靠目视感觉不出来。 “都怪他们给我取个丑姑的名字,害得我越来越丑了,怎么办啊?”丑姑哭丧着脸,问。 宁二简直是哭笑不得,安慰道:“你还小,所谓女大十八变呢,你还没到年纪,不用怕的,再过两年就会变好看了。” “哎,希望吧,要是一直这么丑,甚至还会变得更加丑,你会不会看到我都嫌弃我啊?”丑姑顺口又问。 “怎么会呢,再说了,我也不觉得你有多丑啊。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了。其实你眉眼还蛮耐看的,没那么丑好不好。也许多在家里养养,不用出来干这么多活,皮色就会养得白嫩一些呢。”宁二连忙说。 抛开丑姑的外貌来说,丑姑真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孩子,而且他也重来没把丑姑的外貌放在心上。在他的心中眼中,丑姑就是黑了点。何况他们还很有共同语言,他怎么会嫌弃她,永远也不会。 “不嫌弃就好,我还怕是个男人见到我这样都嫌弃呢。”丑姑讪笑道。 “你别东想西想了,下次让宋东家给你把把脉,看能不能用点药,说不定能让你变得好看起来呢。”宁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连忙说。 他想象了一下,如果丑姑真的变成个漂亮姑娘了,会是个什么样?可是,他想来想去,脑子中的丑姑依旧是这副样子,只不过稍微白了些,看上去光洁白嫩了些,眉目依旧,甚至那块胎记也依旧,但这样的丑姑,他却觉得刚刚好。 “是哦,我居然忘记了,还有位厉害大夫在呢。”丑姑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叫道。 在现代就有不少人去看中医,弄草药来调理身体,排毒养颜治斑治痘的。她这个样子,多吃段时间的汤医,应该有些起色才对。至于黑和胎记,她是没指望变白了,只希望皮肤变好些,身体变好些。 宁二笑了笑,暗道:“果然女子爱美啊,丑姑也一样。”同时,心里又有股异样的感觉升起,他觉得丑姑长大了,开始有了女孩子的心事,这么一想,他又觉得很开心,只是他都不明白自己开心的点在哪里? “笑什么笑啊,你自己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理解我这等丑人的悲哀啊。”丑姑斜了他一眼,哼道。 这话把宁二搞得更加乐呵了,他大笑道:“哟,小姑娘知道爱美了啊。” 丑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是在打趣自己,而且还隐隐带着调8笑呢。她不由的老脸一红。 啐道:“你才小姑娘呢。你才臭美呢。” 心里却在说:“老娘可大了你一截呢。”她两世为人,年纪加起来,都生得出宁二了。现在反倒被这家伙打趣,丑姑内心简直五味杂陈,只能庆幸自己肤色黑,看不出来老脸在发烧,不然她都不知道要上哪儿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其实宁二这句打趣的话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猛浪了,再听丑姑这话,一张如玉的脸瞬间就布上了红云,连耳根都跟着烧了起来,只能悄悄的转过头去来,不敢面对丑姑,反倒象是倒被丑姑调0笑了似的。 掩饰道:“哎,哎,我们只顾着说话,柱子和小弟跑哪儿去了啊。” 134.惊喜 丑姑回过神来, 果然没见到柱子和小弟了。这两家伙也不知道撒丫子跑哪儿去追山鸡了。 “柱子, 柱子, 快回来。”丑姑亮开嗓子大叫起来。 宁二也跟着:“柱子, 柱子,小弟, 快回来。” 两人的声音在山林里回荡起来,远远的飘散开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 才远远的传来柱子的回应:“来了。” “哎哟,吓死我了。”丑姑拍了拍胸脯, 松了一口气, 柱子和小弟这个组合, 太让人操心了。如果把小弟换成明儿,她也不用这么担心了。明儿虽然才大了两岁多,但懂事程度却比这两个强出不少。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这林子经常来,他们不会迷路的。”宁二这完全是事后诸葛亮。刚才他不比丑姑吓得少。 “哎,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让他们认识路, 不要每次指望我们。下次就算跑散了,也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回来。”丑姑说, 她越想越觉得, 不能这样下去了。 实际上她和宁二老是把柱子,明儿, 小弟护在自己身后, 对他们的成长并不利。现在好不容易把明儿扔出去了, 剩下的这两个就更需要历练了。 “确实,特别是柱子年纪越来越大,总不能再过十年八年,也还得我们这样看着啊。他需要强大自立起来。”宁二也说。 小弟总会长大,总有一天会自立起来。而只有柱子永远就是个孩子心性,但是有些习惯,生活上的知识,孩子也一样能学得会,不过是比那些正常的,随着年纪而心智在增加的孩子要差一些,更需要耐心与坚持罢了。 “嗯,其实我觉得柱子比我最开始认识时,聪明了很多,也懂事多了。”丑姑想了想,说。 宁二点点头,说:“确实有进步,但我希望他能够独挡一面,不需要我永远在一边指导和陪伴着。” 不要说他能一辈子陪着柱子这种话,他很明白,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陪别人一辈子。因为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而且谁也不知道这一辈子是谁走在前头,要是他先死,柱子要怎么办?老爷子不止一次的露出过这个担心。生怕自己一撒手去了,柱子会成为宁二的负担。 “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给他制定一个正经的学习计划。让他慢慢的学会一些生活的本领,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了,也能活下去。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你也不能太着急了。”丑姑赞同的说。 在现代,一些弱智儿,或者有各式各样残疾的人,也会经过一些专业的培训,能够在外人的简单帮助下,打分简单的工作来养活自己呢。柱子其实还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打猎与干农活都很不错,只要再学习一些生活常识,比如识路,比如知道避开一些危险等等,他基本上就能自立了。 宁二点了点头,看着已经向自己跑过来的柱子和小弟,迎上去板着脸,严肃的说:“你们跑哪儿去了,不是早告诉过你们,山林里不能乱跑的吗?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就是,我们要是找不到你们,你们要怎么回去?”丑姑也跟着宁二一起教训他们。这两家伙,一进山林就疯了,把这里当成了自己有的后花园呢。 柱子和小弟本来是满脸的兴奋,一副要回来邀功的模样,被他们这么一教训,都耸拉着脑袋,有些害怕的什么也不敢说了。 宁二接过柱子的篓子,里面已经装了七八只山鸡,可见这家伙打猎有多起劲,就这么会儿功夫收获已不小了呢。 “来,我们今儿个得好好再说说了。”丑姑拍了拍手,把大家聚集在一起。 柱子和小弟都老实的跟过来,看着她。 “以后不能乱跑,知道了吗?”丑姑大声说。 两人都点头,异口同声的答:“知道了。” 丑姑又教训了他们几句,见他俩都知道自己错了,才住嘴。 “你们能告诉我们,都跑了那些地方吗?”宁二缓和了情绪,充当了□□脸的角色。 “能。”柱子立马点头。 宁二和丑姑都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丑姑接着说:“那好,你带我们走一遍,你们刚才跑过的地方。” 柱子在前面带头,小弟也不停的在点头,表示这些路真是他们刚才走过的,而且路上还留下了一些他们经过时踏踩的新鲜痕迹,显然柱子记得很清楚。就是有些地方小弟不太记得了,柱子都记得很清楚。他们七弯八拐的居然转了半个多时辰,柱子都一一指出在哪里打了两只山鸡,又在哪里打了一只,等等。可见柱子的记忆力非常好,识路的本领极强。 宁二和丑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约而同的为柱子感到可惜,这孩子要不是烧伤的脑子,该是个多聪明的人啊。 “不错。柱子,这回你来带路,你把我们带到小屋去。我们路上不再打猎了,直接过去。”宁二起了试探心,想知道柱子是不是因为经常来,已经把这片山林摸得很熟了。甚至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熟习。 “好。”柱子兴奋的答应了。 最后,柱子果然带着他们过来了,一点错路都没有走,看到小屋,宁二和丑姑都相视而笑。他们还在担心柱子不认识路,搞了半天,人家早就记住了。可见他虽然有些方面的智商确实不行,但是有些方面却相当优秀。 “很好。”宁二又表扬了柱子。 “今天晚上,我好好弄两个菜奖厉柱子。”丑姑也说。 听到宁二和姐姐都表扬柱子,小弟不满的撅起了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宁二连忙哄他:“今天小弟也表现的很,两个都有奖。” “是的,小弟你想吃什么,姐给你做。”丑姑也反应过来,连忙哄他。这位才是真正的小孩子呢,小孩子也知道吃醋,也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小弟这才破鼻为笑,说:“烤鸡,还要喝鱼汤。” “好咧。你们都等着我弄大餐啊。”丑姑满口答应了。小弟点的这两样菜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其实在这里也整不出什么花样来。 接下来,丑姑她一个人留下在屋子时收拾,宁二带着柱子和小弟去打鱼,顺便捡柴。 夜幕降临了,柱子他们三人还没回来,去打野兔子了。丑姑干脆在室外架了个简易的烧烤架子,又捡了几块石头码了两口简易灶,一口坐上锅开始炖鱼,一口坐上锅开始煮饭,然后又开始忙活起把要烤的鸡收拾出来,并且腌制起来放在一边等待入味。 没多大一会儿,空气中就飘扬着鱼汤和米饭的香味了,弄得她自己都饥肠鹿鹿的。 鱼汤也炖好了,饭也焖熟了。丑姑又拍了两根嫩黄瓜,拌了一盘,再用鸡油炒了个虎皮青椒,烫了个青菜,时间也大约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此时鸡也腌制的差不多了,可以开烤了。 闻着香味,踏着夜色,宁二带着柱子和小弟回来了。 “哎呀,好香好香。”几个人一个劲的吸着口水,都盯着丑姑手中烤得焦黄冒油的山鸡。 “马上就可以开吃了,快点把东西放好,去洗手洗脸。”丑姑自己也咽了一下口水,吩咐道。 宁二速度的进了屋,点亮了油灯,光明立刻布满了小屋,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他满意的笑了笑,把山鸡和野兔子分别关好,才出去洗手脸。 丑姑烤完最后一块鸡,端了进来。 柱子和小弟欢呼一声,丑姑把最先烤好的两个半拉子肉的大鸡腿递给他们一人一个。 两人边啃边叫:“好好吃哦。” 丑姑笑笑,把剩下的两个鸡腿和宁二分了,瞬间两只鸡就只剩下了些鸡胸鸡壳子了。 宁二香喷喷的啃完鸡腿,又就着拍黄瓜与青菜吃了一碗米饭,再加上喝了一碗鱼汤,才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说:“哎哟,今天吃得好饱。” 柱子还在奋战,丑姑也吃得不少,最先停下来的反倒是小弟,他年纪最小,饭量自然也最小。 “你这饭量好象变大了些?”丑姑笑道。 “是啊,我最近是觉得吃得多了些。你说我是不是还在长身体?”宁二兴奋的问,说完还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居然还摸到了点硬硬的肌肉。 “嗯,可能是因为练武了,你有没有觉得体力变好了些?”丑姑又问。她还是很希望宁三身体越来越好的,她看着宁二总觉得他太单薄了些,生怕他生病什么的。 “咦,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果真我觉得现在身体好了很多。”宁二想了想,高兴的说。他的身体也是他自己最担心了,如果通过练武,再加上在宋东家的调理,能让他早日变得健康强壮起来,他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不然,就他这个破身体,他都怀疑自己活不了多大岁数。 “那就好。过两天去集镇,你再让宋东家把把脉,看身体是不是真的在变好?”丑姑也非常高兴的说。其实宁二这个年纪正是生长发育很重要的阶段,吃得好再加上适当的锻炼,他应该再抽抽个子,身体也变得强壮起来。 “好啊好啊,对了,这次也让宋东家好好为你瞧瞧,看能不能给你也调理一下。”宁二也提醒她。 丑姑点了点头,心里不由的有些期待起来。女孩子嘛,都有爱美之心,不过脸上这块胎记,她估计是没办法去掉的,毕竟在现代通过各种高科技手段都无能为力,就别谈是在古代了。她只要自己能变得正常些就满意了,可没奢望能变成个大美女。 135.难受 三天之后, 丑姑和宁二一行四人满载而归, 带着大量的猎物回来了。但所得猎物全是山鸡和野兔子, 并没有弄到他们想象中的山猪, 不过还挖了两大块野蜂蜜回来,算是个意外的收获吧。 “也算不错的收获了。这两块蜜, 再加上这些猎物,你总能换一两半银子了。”丑姑心里算了一下, 觉得这样也不错了。如果搁以前,这还得两家平分, 一家才能得七百多钱呢。 “还是分一半给你们吧, 大不了我们多进几趟山, 让阿爷去东临县城卖猎物。”宁二说。 “不用了,不用了,等秋收过后再说吧,反正现在我们家不缺这点子钱。”丑姑说。 她家现在确实不愁这点子钱,上次买的粮食还剩百来斤呢,足够吃两个月了。又快要秋收了, 到时候,自己家收的, 再加上刚秋收粮食也便宜些, 再买下二百来斤,一年的口粮就足够了。她手头还有余银, 平时花用也极省。现在, 只需要留一些山鸡野兔子吃就可以了。 宁二听她这么说, 也不好再坚持分钱给她了,分猎物的时候,就多分了两只给她。除了两家留下来自己吃的之外,还剩下剩下的十二只山鸡十只野兔子被他拿到集镇上去卖掉了。 猎物换得了七百个钱,野蜂蜜却卖了一两银子。趁着手头充裕,宁二买了一百斤粗粮,花掉了四百个钱,还剩下了一两又三百个钱呢。有这么大的剩余,他还是蛮满足的。这样下去,一年就可能存够个五两银子,慢慢还给丑姑了。 卖掉了东西,正好去接明儿。然后一起去找宋东家。 宋东家看到他俩,笑道:“有半个多月没来了吧。这回好象脸色不错啊。”说完,他就开始给宁二诊脉。 “怎么样?”宁二迫不及待的问。 宋东家脸上露出了些惊讶的神情,说:“你这身体确实有涨进了啊。这气血明显的充盈了些。是不是干活时,也不象以前那样容易累了?” “是啊,最啊。我自己觉得最近有劲多了,饭量也大了。”宁二答。 “嗯,这是好现象啊,有劲了,吃得也多了,就说明身体在变好了,你做了什么?”宋东家好奇的问。 “练了点功夫,个把月快两个月了。”宁二答。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得多活动活动,身体才更好啊。你继续,不过你要记得过犹不及,再过两月,也得开始吃药了,再用药调养一下,希望早日把你病根去了。”宋东家的话,令宁才和丑姑都非常开心。不用长期吃药,不仅不用发愁没银子了,也不用再担心他这个身子了。 “东家,你再给她也把把脉吧。”宁二指指丑姑的脸,说。 他不好意思说,丑姑想变漂亮点,但宋东家却很是明白,看了丑姑的脸几眼,笑道:“黑点其实也不算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是黑些的,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嗯,黑我倒不在意,就是身上的皮子好象越来越粗糙了,我一个小姑娘家,按理说,该肌肤细腻才对啊。”丑姑说。 其实她还想说,她已经足十一岁了,都快过十二岁生日了,按理说,也得开始发育了,但是,她却完全没感觉,还是完完全全的小姑娘的身子,乳0房什么的一点点变化也没有。显然,她的发育有点迟缓。她也观察过同村的同年纪小姑娘,但明显的有些小姑娘已经有些变化了。 “哦,我看看。”宋东家仔细的看了她几眼,又在她脸上摸了几把,才开始诊脉。 结果,越诊越惊讶,又问了她一些事,才不敢断定的说:“你这个症状,我没见过。不过,你这身子也是得快点调养一下了。” “有什么大问题吗?”丑姑担心的问道。 宋东家沉吟了片刻,才说:“你这个年纪也该开始发身子,你知道女人到了十二三岁会来葵水的事情吗?” 丑姑点点头,说:“知道,每月来一次嘛,我见过。”这个东西,她当然知道啊。 宋东家松了一口气,与一个小姑娘讨论葵水和身体发育的事情,着实让他有些狼狈。要是丑姑有母亲和女性亲属来说,还是更好一些。 不过,她既然知道,他就不用解释太多了,只说:“你这个年纪过一两年也应该来葵水。可是,你身子却完全没有开始发育,我怕你以后会天葵迟迟不行。又或者来葵水时,会疼得死去活来。” 丑姑心一沉,这症状不是疼经吗,前世她虽然没体会过,但却见过两个同学疼得死去活来,并且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她们看了很多专科医生,效果都不大。 “那要怎么办?”她着急的追问。 “先吃几剂药再看看吧。我不善女科,要不你去找找别人的大夫瞧瞧。”宋东家苦恼的说。女孩子如果葵水方面有问题,就能影响到生育问题,这可是个问题呢。 “您知道这里有什么大夫专看女科吗?”丑姑急忙问。 宋东家摇了摇头,这小地方哪个大夫不是什么都会点,但又什么也不精通的,何况女科本身就极少人修习。 丑姑就明白了,她的症状估计还蛮严重。 她和宋东家都只能抱着试试的态度,先吃药试试了。宋东家给她斟酌了一个方子,开了三剂药,说:“你先吃九天,吃完了再来看看,我也再问问其他人。” “好的,多谢了。”丑姑就知道宋东家这是打算去找帮手了,心里多少安定了些。 两人说了很久,宁二和几个男孩子在外面都等得不耐烦了。明儿他们还以为丑姑不过是在和宋东家闲谈,只是宁二心里有些发寒,怀疑丑姑的身体也有很大的问题。 果然,丑姑和宋东家出来时脸上都没有笑容,虽然很平静,但他还是知道,丑姑的问题估计不好办。 丑姑拿了三剂药,明儿小弟都焦急的看着她,以为她生了什么病,“没事的,小毛病。”丑姑勉强安抚他们。 结果回到家后,孙婆婆和吴氏见她拿着药,都大惊:“这是怎么啦?谁病了?”早上出门时,丑姑和小弟可是好好端端的。这会儿又见到明儿和小弟也活蹦乱跳的。 “这是我自己吃的药。”丑姑答。她本来不想和她们说的,但住在一个屋檐下,吃药这种大事也不可能瞒得过她们,只好说了。 果然,两人急忙问:“你哪里不舒服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本来是开玩笑的和宋东家说,让他能不能开几剂药给我吃吃,把这身皮子养得白净些。结果,却还真诊出毛病了。”丑姑苦笑道。 她把事情和大家说了,果然,吴氏和孙婆婆都白了脸,显然她们都明白这不是小事情。 孙婆婆年纪大些,稳了稳心神又问:“那大夫行不行啊?不如再找个大夫看看?” “就这个地方,他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大夫了。”丑姑摇了摇头,说。她和宁二都觉得宋东家医术很不错了。再说了,想要找好大夫,估计本地是找不到了。 “你年纪还小,再过一两年,如果还不来葵水,确实要认真把个妇科圣手诊治才行。”吴氏小心的安慰她。 “恩,宋东家也这样说,也是说先吃几剂药看看。”丑姑叹了口气,又说。 如此,孙婆婆和吴氏俩人又劝说了丑姑一翻,又给她讲了好些女人初潮,发育等方面的常识。又宽慰了她一翻,这些事情本该她娘来告诉她的,但是她娘已经走了,就只能她们来说了。 丑姑沉默的听完了,道了谢。虽然她都懂,但是这也是人家的好意。 丑姑去歇下了,孙婆婆与吴氏却没了睡意。其实孙婆婆和吴氏还都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情其实她们早该发现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该有些身体上的变化了。她们完全没注意到。 孙婆婆感叹道:“丑姑这个年纪,真是太懂事了,这些女人的事情,我们都忘记提醒她了。还好这回误打误撞的,诊出问题了,不然真再过几年,就晚了。” “唉,都怪她平时太象个大人了。不过,发现的早,总可以慢慢想想办法的。”吴氏说。 “你看她很平静的样子,只怕还不懂这事的严重性呢。”孙婆婆叹惜道。 “不懂才好呢,不然心里该多担心多难受啊。”吴氏说。两人都认为丑姑是因为年纪小,还不懂身体发育方面的事情,才会如些冷静的。 “你说,这事会不会影响她子嗣方面?”吴氏担心的问。 孙婆婆无言的点了点头,头疼之极,她怎么也没想到过,丑姑的身体居然会有如此大的问题。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生孩子是一项必备的本领,否则别人都不会把你当人看了。再加上丑姑本身又黑又丑,已经很难嫁了,如果还不能生孩子,这以后要怎么办?孙婆婆担心的不行,又为丑姑感到难过和不公。一个孩子,已经活得很艰难了,还要给她增加痛苦。 孙婆婆是夜就给主子送了这个消息出去,请他找个妇科圣手来帮丑姑看看,希望她没有大问题,吃几剂药就能调理好身体。 其实夜里丑姑也没有睡好,她心里也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早上起来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喝了药就和大家一起去田里了。 昨天当着明儿他们的面,宁二也不好问丑姑倒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在地边干活时,他才找到机会,问:“宋东家如何说?” “不好办,他说去想办法。”丑姑含糊的说。 宁二也还只是个少年,根本就不懂女人的生理。 她也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身体发育方面可能会出大问题啊。虽然宋东家没有说明白,她却知道,她的症状与发育相关,很可能不会只是个疼经,极有可能影响她的生育能力,甚至她根本就是个不孕患者。 “哎,你也别太担心了,黑点就黑点吧,也不影响什么。”宁二连忙安慰她。 丑姑点点头,心里却在苦笑:“光是黑点,皮肤粗糙点,就算了,可现在却有了大问题,叫我如何不放在心上啊。” 不过,转头她又想起宋东家的话:“你也别太着急,你还小,还有两三年的时间慢慢调养呢。” 她现在只能庆幸,自己发现问题发现的早,不然真等到十四五岁,才发现,就错过了治疗时机,真的没办法了。现在多少还是有希望的。这么想来,还是宁二提醒的及时呢。 她只能苦中作乐的想到:“迟两年来月经,还省得麻烦呢。”其实十一二岁到十五六岁来月经,也都算正常。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见丑姑不吭声,宁二大急,又说:“你干嘛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你又不是靠容貌过日子的。” 丑姑看了他一眼,勉强笑道:“看你说的,哪个女孩子不想自己是个大美女啊。” “再美又如何啊?人道红颜薄命呢。再说了,该又能永远保持着美丽的容颜,迟早有一天也得老去。你现在这个样子,虽然黑点,但我觉得也还好啊。”宁二又说。 丑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家伙与姜大牛那家伙在女色上的看法却完全不同啊。她心里隐隐有些欢喜。不过,能透过皮肉看本质,这也是宁二和大年之间的最大区别。宁二不会因为她丑而嫌弃她,也不会因为她美而喜欢她。 宁二见过的美人太多了,就拿他的姑姑来说吧,如果不是因为长得格外出色,也不会嫁到姑父家,更不会引得宁家家破人亡。有时候,美色并不能给人带来好处,相反的,那些样貌普通的人,还过得更加幸福些。所以,他一点儿也不在意美与丑,何况丑姑与他关系如此亲近,他也早就习惯了丑姑这张容颜,并不觉得她难看什么的。 “哎,男人都爱美女,你不是还没开窍吧?”丑姑打趣他道。 宁二如玉的脸瞬间红透了,被她的打趣得象熟透了的虾子,连咳了好几声,不理会她了。不过这么一闹,丑姑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捡得人家的身体,能好好活着已是赚到了,再想那么多也没用。还不顺其自然吧。她如此开导了自己一翻,就揭过此事不提了。 136.秋收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半月, 天气变凉起来了。 姜春花在这里不仅没人打骂, 吃的又好。人也就跟着活泼起来了, 毕竟也才十七八岁, 正值青春的年华呢。 看着田里的高粱压弯了腰,她兴奋的对大家说:“今年有个好收成了。” “是啊, 也不枉我们天天泡在地里,一刻也不敢放松。”丑姑也笑道。她也喜欢有个好收成, 毕竟大家忙活了大半年呢。 多了姜春花一个人,大家的生活真是舒坦了不少。她极勤快干活又麻利, 把田和房子的周边都整理得干干净净, 再加上又养了三只鸡, 这里就越发显得有人烟味了。老爷子也很喜欢她,就连柱子也和她渐渐熟习起来了。 三只鸡整天咯咯叫着,在田间地头寻食,食水充足,每天都下两个蛋。就是因为是新鸡下的蛋,个头都比较小。老爷子才留下在这边住, 宁家基本没在家开过火了,都在这边由姜春花做饭吃。 因此, 姜春花和柱子宁二的关系也越来越熟了, 大家都和丑姑一样,喊她春花姐。 最近地里活也不多了, 姜春花就在腌制咸菜, 宁二和柱子把家里菜园子的菜都摘过来, 让姜春花和丑姑帮忙腌制。 宁二在一边偷师学艺,看着她俩忙碌着把切菜,晒菜,剁辣椒酱等等,柱子和小弟就在不远处的小河里捞鱼。姜春花干活仔细,并且很认真,有些方面丑姑是比不上她的。比如,耐心这一方面,丑姑是比不上的。 柱子和小弟没事干就爱去弄鱼,经常弄回半桶小鱼小虾,姜春花都能耐心的弄出来,小鱼小虾干都晒了半坛子了。 见到鱼虾多,宁二就笑道:“其实应该去捉几只鹅过来养,这里离水近,鹅又大又凶,还能起到看家护院的作用呢。”毕竟这里住的人少,多几只看家的鹅其实确实也不错呢。 丑姑想想也是,她也记起来,小时候在乡下,就有鹅很凶,专爱跟着孩子赶的,还把孩子咬哭了的呢。所以,她拿了一小包点心,专程去问了村长媳妇,哪家有养鹅,要买几只鹅。 村长媳妇好奇的问:“怎么想起养鹅了?我娘家妹子那条村子里,倒是家家都养了几只呢。” “婶子帮我去买六只回来吧,二只公的四只母的。我听人说鹅很凶,能看家护院呢,而且鹅蛋大,一个蛋就抵过几个鸡蛋了,吃蛋不是更划算吗?” “你这丫头说的真是好笑。不过,鹅确实很凶,但鹅蛋没鸡蛋鸭蛋好吃,没那么好卖。”村长媳妇笑道。她妹妹那条村养鹅,也是因为村子附近多是水塘,养鹅划算,而且鹅个头大,杀了吃肉,一只也可以吃好几顿呢。 “我们自己吃,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多吃点蛋补身体,我家的鸡下的蛋都不够吃呢。”丑姑笑道。这也是实话,她家的养的鸡鸭虽然也不算少,但家里每天都吃蛋,就算有剩下的,也被她腌制成咸蛋了。 村长媳妇点点头,说:“过两天我去跑一趟,帮你买几只回来。” 果然,三天之后,六只肥大的鹅就被送到丑姑家了。 村长媳妇自然很会做人,选的鹅都又肥又大又凶,价格也合适,丑姑非常高兴,送了一只活山鸡给她当谢礼。 村长媳妇也不推辞,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下次有什么事,再和我说声。” “好咧,多谢婶子了啊。”丑姑笑着送她出门,又和她闲话了几句。 自打从牛头村跑了一趟之后,村长媳妇就知道丑姑着实是个厉害人,当初他们可没想过要把姜春花接回来的,正如丑姑所预料的一样,大家只打算打刘老三一顿,在刘家和牛头村闹一闹,给姜春花撑撑腰而已。不过后面的事情,也着实令人想不到,刘家自己倒霉了,姜春花也算是完美脱离了那个火坑。 再加上吴家现在确实有了后台,哪家不要高看丑姑一眼啊。村长媳妇当然要对丑姑格外亲热些。所以,能帮得上的忙,村长媳妇是绝对不会打折扣的,而且她也知道,丑姑不会让她白出力的。 当天,丑姑就拿了一公二母三只鹅给姜春花养。吴家自己也留下了三只,就如丑姑所说的,她倒是真的准备养鹅吃蛋的,并且烤鹅可是一道美味呢。 等到鹅养熟了,不用拴起来的时候,地里的高粱也都熟了,比别人家的起码早了半个月。 “该收了啊。”阿爷看着沉甸甸的高粱,笑问道。 “是可以,虽然提早了半个来月,但都熟了。”姜春花揪下了一串穗子,仔细看了看,也说。 “那就收吧。现在天气又好,收了正好多晒晒,好存放呢。”丑姑说。 “好,我们先收了自己,正好有时间去帮别人家收,还可以多赚些粮食回来。”老爷子高兴的说了。这个时间差真的很好,把自己家的收拾清楚了,再去干个半个多月,能赚回一个月的粮食,也很不错了。 忙着秋收,吴氏也带着云珊来田里帮忙了。姜春花这个勤快人,早就在屋前整了块平地出来,正好打高粱,晒高粱。几个人起早贪黑的忙了五六天,就把高粱全割了,再花了几天打高粱晒高粱。等到高粱快要全部晒好了,别人家的高粱也开始收了。 老爷子带着柱子,爷孙两人开始天天在外村跑,两人去打零工了。 这时候,姜奶奶也来说了,让姜春花回姜家帮着抢收粮食。 这事,连丑姑都不好说让她不去,孙婆婆他们也说:“是应当去帮帮忙的,不然别人会怎么看她。” “怎么啊,姜家不过就是给了三只鸡。她住在这里,占了姜家什么便宜啊,又不吃姜家的,住姜家的。”丑姑有些气愤的说。 “话不能这么说。她能顺利回来,也还是得亏姜大牛和姜奶奶那样闹啊。帮点忙就帮点忙吧,不过是出点力气,算不得什么。”孙婆婆劝道。 丑姑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不想让姜家白白使唤姜春花,因此干脆把驴子借给她,说:“你把驴子带回去用几天,快点干完活是个事。”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要驴子。”姜春花连忙推辞,让她回去帮忙,已经是她厚着脸皮了,本来就是说了,她住在这里,就要给宁家和吴家干活的。要不是因为宁家和吴家地里的活已经干完了,她也不能丢手去帮姜家干活。 “你带着驴子去,才有借口,让你奶奶给你些粮食拿回来啊。”孙婆婆连忙说。 姜春花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点点头,说:“是哦,我现在也不能白干啊。” 因为当初可是说好了,她住在这边,吃住是吴家和宁家的,她是要干活来抵的。姜家既然不养她,她也不用回去干活。只是住得这么近,不去又怕别人嚼舌头。 丑姑张了张口,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有些小算计,但孙婆婆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还是令她有些不好意思,怕别人觉得自己太过于计较了。 姜春花带着驴子走了,孙婆婆才说:“我就特意说给她听的。看她是不是明白这一点。” “为什么?”丑姑有些不明白。 “说起来,她也算是我们收留的,回姜家去干活,去是情份,不去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她奶奶却自己主动提了,这就不行。我们得让她明白,她去帮忙,就得让她奶奶付出点代价,不然以后有什么事就让她去做,我们帮姜家养着她,凭什么让姜家得这个好处啊。”孙婆婆解释道。 姜家就最开始送了二十斤粮食,三只鸡之外,又没再送什么东西过来了,况且姜家还白得了姜春花三两银子的聘礼和一两银子的赔偿。姜春花吃的住的的可都是吴家的,说个不好听的话,姜春花这就相当于是卖给吴家了,哪里还能回姜家去干活啊。 但姜奶奶说了这个请求,如果姜春花不去也不好,但也不能白白让姜家占便宜。不然,姜家今天有活干就叫姜春花回去帮忙,明天又有活干了再白叫回去帮忙,哪里还撕扯得清楚。 姜春花连人带驴一起回了姜家干活,就是让大家看到这是姜家欠着吴家的人情呢。不过有驴子帮忙,姜家的活儿倒是快了不少,也给姜大牛很是省了些力气。 丑姑也很直白的在村里说了:“今年我家的驴子和往年一样,哪家要使的,出粮食给我。”所以,姜大牛使了驴子,也一样要给工钱的。 她要姜大牛家的粮食,别人家的也都要,不然养大了大家的胃口,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好在每年都是这样的,所以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就是有人想说你家今年有钱了,别这么小气,也说不出口啊。毕竟再多的钱也是人家舅舅家的,舅舅今年能给,明年能给,不表示永远养着他们啊。再说了,谁都懂得自己赚到的,永远都是自己的。 所以,村子里有些人就算不满,也只敢私下底议论几句。 姜春花带着驴子在姜家干了四五天,姜家地头的活也干了差不多了,她就和姜大牛说:“也不剩下多少活了,明天我就不来了。” 姜奶奶还想再说什么,姜大牛倒是同意了,并且还拿了二十斤粮食给她。 姜春花也没客气,她还打算如果他不给,就直接开口要的呢。好在姜大牛有这个觉悟了。姜奶奶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现在家里的事基本是姜大牛在做主,并且她也看得出来,姜春花心里对姜家其实也不满。 所以,姜春花一走,姜奶奶就说了:“春花倒是被丑姑把心笼络过去了。一点儿也不念我们的情份呢。我算是白养大了她。” 姜大牛没好气的反驳了她一句:“又没给她吃又没给她喝,连住的都是丑姑家的房子,她的心当然在人家那边啊。” 姜奶奶气道:“怎么没给她吃的喝的啊,三只鸡二十斤粮食呢。这回又是二十斤,加起来都四十斤了。” “那人家还说咱们又赚了一两银子呢。四十斤粮食,那也是她该得的,不信,咱们要是敢让她空着手回去,明儿个村里人就都得骂我们不要脸了。”姜大牛闷闷的说。 他倒是看得明白,虽然给的不情不愿,但也还是拿出去了。其实他哪里不知道,四十斤粮食,姜春花最多也就能吃两个月,还得半挨饿呢。何况,姜春花在吴家的日子,谁都看得出来,她过得很好,不然,她哪来的红光满面,就是身子也养得丰韵了些,显然除了不受打骂之外,也是因为在吴家吃得好。如果在姜家,姜春花哪里会养得这么好。 137.家常 高粱地里, 丑姑又象去年一样, 留下不少高粱杆的桩子在地里, 等着它们发新芽, 看能不能成功搞出二茬子高粱。其余的就要全部挖掉,再把地翻一翻。 而柱子和阿爷就一直忙碌到秋收搞完, 外村没活干了,才回来歇了一天。收回来的高粱这段时间也完全晒干了, 都装起来了。两家也按田的数量把高粱分了。丑姑家三亩地,宁家才二亩地, 自然丑姑家分得高粱要多一些, 总共得了五百多斤, 宁家分了四百多一点。 虽然收成不错,但这产量和现代相比还是不值得一提。总共五亩地,产出了约一千斤高粱,丑姑多少有些不满意,她原以为怎么也能产个一千二三百斤呢。 “这个产量很不错了。村里的良田也不过是产二百斤左右呢,薄田的产出有一百斤大家就满意了, 你还不满意啊。”姜春花说。 “你也看到了,这块田我们照料的多精心啊, 比那良田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原以为一亩总能产个二百来斤呢。”丑姑说。 “这个收成真的很好了。要是块块田都有这么高的收成, 大家也不用发愁家里粮食不够吃,得饿肚子了。”姜春花笑道。 五百多斤高粱, 再加上这段日子租驴子的收获, 吴家就有六百多斤的收入了。而吴家总共才两个大人, 四个孩子,姜春花觉得吴家真心不缺粮食了。不过她也知道,吴家是不可能顿顿直接吃高粱饭的,肯定得卖掉一半,换细粮回来掺在一起吃的。这么算来,口粮确实有不小的缺口了。 宁家的缺口就更大了,别看柱子爷孙两人带着马在外面辛苦干了大半个月的活,换回了约二百斤高粱,总的收入不比吴家差什么。但他们家吃的更多,而且宁家也一样是吃半细半粗粮的。 所以,两家的口粮确实不够。而她自己,就得了二十斤高粱,只怕都不够吃一个月的呢。 “我算了一下,我们两家一年的口粮基本上还得再花一两银子去买。也不算什么大事,多去打两趟猎,也差不多能凑够这个数了。”宁二反倒很放松。 这已经比去年好了很多,毕竟家里有六百多斤高粱存着了。他打算先卖掉二百斤,换回细粮混在一起吃。剩下的细粮就靠打猎赚的钱直接去买。 “是啊。还是自己种田能解决大半的口粮问题。”丑姑也觉得这样种田还比较划算。而且明年,他们两家还会各有两亩良田,口粮问题基本就解决了。打猎的赚的钱,除了买点油盐醋之类的,大头就可以存下来了。再加上其他的,一年下来,一家存个三,五两银子应该也容易。 这么一想,丑姑又觉得存够十五两银子给小弟上学,也没那么难了。明儿的学费舅舅给了,她不好意思再去找舅舅要小弟的学费。小弟的学费就只能靠她自己来想办法了。 “正好柱子也有空了,我们明天进山打猎吧,趁着现在天气好,多跑几趟,多赚点。”宁二提议。 “柱子还要不要再歇一天?”丑姑转过头问柱子。柱子和他爷爷天天起早贪黑的在外面打工,比在自己家里干活更加累人,昨天才干完,也才歇了一天。 “我不累,去打猎。”柱子休息了一天,已经生龙活虎了。 “柱子身体真是好啊。”姜春花笑道。 “是啊,得亏有他这个壮劳力。打猎也全靠他,没有他,我们都只能饿肚子了。”宁二笑道。 “就是,柱子最能干了。”姜春花和丑姑都一起夸道。 大家的表扬令柱子十分开心,他哈哈大笑的说:“打很多山鸡,兔子。” “是的,我们明天打很多回来,买好多钱,再给你买几个大肉包回来吃。”丑姑笑道。 柱子咽了咽口水,兴奋的点了点头。柱子的要求其实很低,顿顿有肉吃,能吃饱就行了。 秋天是打猎的好时机,并且因为地里基本没什么活需要柱子这个主要劳动力了,所以丑姑打算这次多弄些猎物回来,得在山林里多呆几天了。到时候让老爷子拉两大篓子猎物去县城里卖,好让宁二多赚点银子,他这个冬天还得吃药呢。 他们几个去打猎,姜春花,老爷子,孙婆婆依旧留下在高粱地里干活,现在主要是干挖高粱桩子和活,再把地翻一遍。这时候翻好地,明年就不用再翻了。那大堆的高粱杆也得晒干堆好,冬天当柴烧正好。而且这些高粱杆显然不够两家烧一个冬天,还得四处砍些树枝等经烧的柴草才行。 所以,别看秋收完了,地里活儿不多了,其实大家也还有很多活儿要干,一刻也不得闲。 也是他们运气好,再加上现在柱子,丑姑都长大了些,力气也更大了,还因为有孙婆婆的指点,几个人的武力值大增。所以他们成功的搞到了一头肥野猪,还是活的,直接绑在马背驮回来,再带着十只山鸡十只野兔子,让老爷子连夜运到县城去了。 剩下的山鸡野兔子,丑姑各留下了五只在家里吃,丢了三只给姜春花,剩下的还有各有十来只,宁二和柱子直接拿去卖了,家里只各留下了三只给自己家人吃。 老爷子跑了这一趟,宁家就尽赚了二两半银子。老爷子简直是高兴坏了,直说:“这要是跑个十趟八趟的,就能存二十两银子了。” 宁二分了一两银子给丑姑,丑姑不肯要这么多。 “我只要五百个钱,留着买点油盐就行了。老爷子跑这一趟,也够累人的。你们家多得些也是应该的。”丑姑说。 这个小地方,猎物多了也卖不掉,固定顾客就那么两三个,其他的零散顾客也不能回回都买。要不是老爷子驮到县城里去卖,他们打再多猎物回来,也只能大部分留下给自己吃。不过,赚不了多的钱,但吃肉方面自己家倒是能满足了。 她这么说了,宁二也就同意了她的这个分法。反正他也有法子补给丑姑。 连着进山打猎搞了三趟,也不是次次都能弄到大山猪的,后面二趟就只弄了一堆山鸡野兔子回来了,老爷子连跑了三趟县城,总共也才赚回来五两银子,也就第一回赚的多,后面两次加起来才比得上第一次的收入。丑姑总共得了一两,宁家得了四两,大家都表示很满足。 而且因为地里活少了,正好可以采摘野菊花和野枸杞子,今年能赶个早,多弄一点。丑姑也教姜春花在附近摘野菊花。 这边的野菊花也不少,不过却没什么野枸杞子。 “这个也能卖钱?”姜春花大喜,兴奋的问。 “恩,晒干了还能值些钱,卖给药铺。品相好的话,能值二十个钱一斤呢。是宋东家告诉我的。”丑姑笑道。她没有说去年她就干过这个活了。 “太好了,我马上就去摘。”姜春花立马冲进屋里提了个篓子出来,就去摘野菊花了。 她吃住的都是吴家和宁家的,虽然干了活,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因为她住在这里的这一段日子,算是她人生中活得最自在,过得最舒坦的时间,也是吃得最好的一段日子。 顿顿都有油水有肉食,饭也能吃饱,她整个人都圆润起来了,脸上也泛着健康的红色,再加上倒底是少妇,越发显得身姿妙曼,又凭添了几分姿色呢。 这样的好生活,她是心存感激的,所以能多赚点钱,她也希望能再多干点活。虽然她在这里也付出了劳动,但是丑姑的付出显然更大。 因为她明白,光是劳动其实并不能换回这样的好生活,她以前也累死累活的,甚至比现在更加干的多,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好日子。其实也不止是她,她认识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过着和她以前差不多的苦日子,因为大家虽然都在辛勤劳作,但收成就那么多,要吃的人又多,哪个人又能吃得饱吃得好呢。 可是跟着丑姑和宁二他们,她发现了,虽然同样是辛勤劳作,但这两人却能把生活过得很好,这就说明了,丑姑和宁二更加聪明,更加会干活,也难怪他们的日子会比别人都过得好。 她看得很清楚,宁二和丑姑都是很节省的人,也没有银子能给他们大手大脚的花用,他们花掉的钱也都是他们赚来的。根本就不象外人猜测的那样,宁二是带了不少银子回来的,丑姑的舅舅也是给了她很多银子的。 大家都觉得吴家和宁家根本就不缺银子,才会过得这么滋润,却只有她这个和大家一起生活过的人才明白,这份好日子,其实是宁二和丑姑自己努力换回来的。这令她敬佩又激动,同时也慢慢打开了她的视线,让她明白,脑子要活一点,才能换回更加好的生活。 接下来,光是卖野菊花和野枸杞子,吴家和宁家就各自赚了一两多银子,姜春花与参与了这份劳作,丑姑就分了一百个钱给她。 姜春花不肯要,说:“我吃的喝的,住的都是你们的,哪里还能要钱啊?再说了,我还有点钱呢,都没地方花用。” “你拿着吧,马上你弟弟就要娶亲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多少也得出点吧。”孙婆婆劝道。 阿爷也说:“就是,你干了这么多活,我们都看在眼里,拿着吧,别嫌少。” 宁家存够了五两整的银子,宁二就还给丑姑了。宁家现在也就剩下几百钱了。不然,他也觉得该拿一百钱给姜春花呢。 姜春花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了。她手头上其实还剩下二百多个钱,一直也没机会花用,但大牛娶亲,她这个当姐姐的,又是已经出了嫁的姐姐,是怎么都要表示一下的。 “你们再去集镇上,就给我买块新布吧,我给大牛缝身衣服。”姜春花说着把一百个钱又拿给了丑姑。 毕竟是她唯一的弟弟,这几次也得亏他的帮助,姜春花还是决定好好感谢一下弟弟,替他赶制喜服,而且姜奶奶年纪大了,眼神早就不行了,针线活自然也只能落到她头上。等大牛媳妇进了门,大牛的衣服鞋袜,也就不用她操心了。 “行啊。”丑姑接过钱,在心里微叹了口气,姜春花其实还是放不下姜大牛的。 这也是她一门心思想让姜大牛自己立起来的重要原因。不然,姜大牛将永远是姜春花的负担,只有让他立起来了,姜春花才能摆脱他,并且他还能在姜春花有需要时帮帮姜春花。她不怕姜大牛有心思,有些小心思小算计正常,但大是大非上有分寸就好了。 所以,她决定等姜大牛媳妇进了门,再观察观察,如果姜大牛懂得做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再帮姜家一把。如果他实在是烂泥巴糊不上墙,就该硬下心来,让姜春花和姜家绝裂,以绝后患。 138.失败 丑姑留下的高粱桩子都靠着最角落边, 她还吩咐大家不要给挖了, 这块地也不要翻。 “为什么?”姜春花问。 “我想留下着它们, 看能不能发芽, 长些新鲜叶子出来喂驴子和马。”丑姑早就想好了借口 “行吧。就怕长不多少呢。”姜春花说。 反正翻地挖高粱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这片地又在最角落, 留下着也不碍事。大不了,等到明年开春后再翻也来得及。其他人更是一向听丑姑的, 自然没人反对她的行为。只有宁二有些疑惑,不过也只是放在自己心里。 没多久, 这些高粱桩子就大部分返青发芽了, 一开始也没人管。因为这边堆放了不少高粱杆, 大家都在另一头干活,也没人过来这边看。直到新苗子长出了尺把高,绿油油的格外显眼了,姜春花才跑过来看了一眼。 她也只是说了句:“哟,还真有长得不错的啊。” 也有些没返青的桩子,都被丑姑挖出来扔掉了。听到她的话, 丑姑笑道:“你看,还是有的能长, 有的不能长呢。” “嗯, 不知道这些能不能真正长大,开花结果呢。”姜春花顺口问道。 丑姑没敢说:“当然可以啊。”只能打了个哈哈就混过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 丑姑实验的第二茬高粱迅速窜高长粗壮了, 正常的高粱相比, 也没什么两样了,就是矮了一截。 现在,丑姑也不瞒着众人,但为了避免被问东问西,她还装着好奇的说:“你们看,都长这么大了,会不会开花结果啊。” 众人都围着这片高粱,象看稀奇似的。 “有可能呢,长这么大了。”姜春花说。 她算是这群人中农事水平最强的一个人了。她都这么说了,丑姑信心就更加大了,宁二却越发觉得丑姑,就是在搞实验,想种出第二季的高粱来。而不是象她所表现的这般好奇一样。 “哎,我们是不是要把它们围起来,不让外人看到了。现在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没有收割过的高粱了。就剩我们这里还有点,别人会不会来看稀奇啊?”老爷子笑道。 “行,我们打个篱笆,把它们全围起来,再在外围堆满高粱杆和柴草,别人看到了,还只当这里是个大柴堆呢。”丑姑说。 众人说干就干,很快就打好了篱笆,篱笆就是用割下来的高粱杆加茅草树枝弄的,把这小块高粱遮得严严实实的。外人看到了,只要不走近了细看,完全会只当这里就是个柴堆。 虽然弄了篱笆,但大家也很快就不管这小块高粱了,因为天天都有活干,摘和晒野菊花都是极花时间的,再加上丑姑和宁二他们四个人还经常要去打猎。大家也没时间管丑姑的实验田。直到高粱长大到真的开花了,大家的目光才再次聚集到这里来。 宁二更是兴奋的连声音都变调了,说:“哎呀,没想到啊,这些不要的桩子不挖掉,居然还能再长一遍啊。这要是以全部再结一次,就又可以收几百上千斤粮食了呢。” “就是,就是,这产量只怕连朝庭都要惊动了。”老爷子也说。 孙婆婆和姜春花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丑姑,打死她们,她们也想不到,丑姑居然有这么大的本领。以前重来没有人这样干过,而且当时丑姑要留下着这些桩子时,大家还不那么认可呢。最终也不过是抱着让她玩玩的心态,反正丑姑也只是留下了一小块田而已,不碍着什么事。 可是,这些高粱居然会真的生长起来,众人都象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丑姑敬佩的不行。 要知道当今天下,最缺的就是粮食,很多人不停的辛苦劳作着,但却因为产量低而吃不饱甚至饿死。如果这亩产能够翻倍,那该是多大的功劳啊。 面对大家的惊讶与佩服,丑姑无法解释什么,只能说:“原是想留下些发些嫩叶给驴子吃的,我也没想到还真的能开花结果啊。这真是太惊喜了。” 她成功的糊弄了大半的人,只有宁二心生怀疑,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去年丑姑就这么干过,只是他不知道结果而已。 众人非常认真的照顾着这十几颗长势好的二茬子高粱,象对宝贝一样,只恨不得一天看好几遍。宁二更是严肃的叮嘱过大家:“千万不要说出去啊,一点儿口风都不能透露出去。我们一定要把这几根高粱看好。” 也幸好这地方基本没外人来,而且他们怕外人看到,还特意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外人就算来了,也极难发现这里还留有一块高粱。 众人明白的点了点头,大家都在兴奋而又焦急的等待着收获。 但是天气越来越冷了,丑姑虽然还是经常关注这些高粱,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不可避免的受了冻,看着原本绿油油的叶子变黄了。 “这是怎么回事?”宁二焦急的问道。 “可能是冻着了。”丑姑答。 众人更是急得团团转,本来都已经结了穗子,而且看着穗子在越长越大,大家都以为能有收获了呢,这一冻,还能不能再长,众人心里都没了底。 “先捂些草吧,看能不能缓和过来。”丑姑无可奈何的说。她去搬了一捆茅草过来,给一棵高粱围住了草,只留下了个头在外面。 众人学着她的样子,把所有的高粱都保护起来了。 可是,没过几天高粱还是不可无法阻挡的枯死了。 “哎,好可惜啊。只怕再过半个多月就能成熟了呢。”众人看着几串已经半熟的穗子,说。 “是不是要再早一点儿,就能成熟了呢?”丑姑自言自语的说。 她真的对这次的实验抱有很大的希望了,要知道去年那样随便一搞,都有开花结果的。她还以为今年一定能成功呢。哪里想到,到了最后关头,还是功亏一篑,这令她很沮丧。 她已经把播种和收割都提前了,时间不可能再提前了。看来,还是本地冬天来的早了些。要到再南方一点的地方去,这套二茬子的种植方式才有可能得到真正推广。这个天气原因不解决,温度一低就得冻死了。 她非常失望,觉得本地地理条件不适合,无法搞这个二季高粱种植了。 “可能是因为现在天气太冷的原因?”宁二想了想,说。前面高粱的成熟期,正是天气热的时候。而现在冷了太多,他认为这高粱就是被冻死的。不得不说,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点,丑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要不,我们学着人家搭个暖棚?”老爷子提议。 “不太可能,暖棚的成本太高了。”宁二反对。 “确实,小范围的可以搞暖棚,如果五亩地全部搞暖棚,得花多大的成本啊?”丑姑也说。而且要推广,就表示这里所有人种的高粱都要搭暖棚,那可不是五亩十亩的地呢。 “哎,不管怎样,我们明年可以试一试啊,先搞个半亩,早早就把暖棚搭起来,其实也不需太长时间,我们这么多人维护个小暖棚,完全不吃力啊。”宁二劝道。他非常希望丑姑的这个点子能成功,只要一想到能多收成倍的粮食,他就激动的鲜血沸腾。 “可以。明年我们再试试吧。”丑姑同意了。 “哎,我再提醒大家一次,这事儿一点儿都不能透露出去。”宁二又叮嘱大家。 接下来的几天,宁二就象吃了兴5奋6剂一样,不停的找问题来问丑姑。就是出去打猎,嘴巴也一刻都没停过。他相信,丑姑的实验一定会成功。 现在他越发怀疑,丑姑根本就不是一时兴起的,所谓的想长点新鲜叶子喂驴子,根本就是个幌子。他怀疑丑姑是从哪里知道有这个种植方式的,才会要实验的。 倒是丑姑在刚开始沮丧了几天之后,又缓过来了。她拿水稻之父袁教授的经历来告诉自己,两次失败经验完全不算什么。而且,她已经半成功了。 不管怎样,这次实验的成绩比去年要好,他们留下来的高粱桩子,绝大多数都重新发芽并且大部分,都开花结果了。证明丑姑想象中的二茬子高粱是有机会的。就算没有成熟,但其实也能喂牲口啊,反正也不是重新播的种,地也是闲着的,对于大家来说,根本就没付出什么成本。 但是宁二的追问,令她有些抵挡不住了。她恨不得直接告诉他自己的来历,但她又不知道这种太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出来宁二会不会相信?又或者会不会把当她成妖魔来看待?起码她现在还不敢赌,也不敢说出来。她只能不停的编造谎言来骗宁二。 最后,甚至无赖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想到了啊。你问我也回答不了你啊。” 宁二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又怕把她逼急了,伤了两人的和气,也只好打住这个话题了。 139.生气 农历十月, 天气已经很寒冷了, 但还没有下雪。村里人基本都不出门干活了, 除了少数几个人还在挑点柴去卖之外, 绝大多数人都在家里歇下来了。老爷子再也抵挡不住寒冷,要搬回宁家去住了。 如此, 就剩下姜春花一个人住在田边了,外加天气越来越冷, 丑姑就要姜春花搬回到自己家里来住。 “那怎么好?不行的,不行的。我一个人住能行的, 这里谁来啊。”姜春花连连反对, 就是孙婆婆等人也都沉默着, 显然也是同意姜春花的观点。 “为什么不行?”丑姑不解的看了宁二几眼。 这边只有姜春花一个年轻女子,就算不考虑她的安全问题,天气这么冷了,很快就要了雪了,到时候天寒地冻的,这边生活也没村子那边方便啊。 宁二冲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不是因为宁家都是男人,他倒是愿意带姜春花回家去住。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姜春花, 当时带姜春花来这边住也是说暂住的。 他还以为天冷了, 姜家就会来接姜春花回去住了呢。可是姜家完全没这个打算。显然是不愿意的。而且现在是闲月,不用人手干活, 姜家肯定是不情愿多白养一口人的。 “我这样的身份, 哪里能去别人家呀, 没的给你家带去晦气。”姜春花苦笑道。 “哎哟,就为了这啊。放心,我家孙婆婆祖孙三,和你这身份也差不多嘛。能收留下她们,就能呆得下你。”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思想也转过弯来了。可不是,吴氏也一样是个寡妇身份,孙婆婆也一样是个死了男人死了儿子的身份。只不过,她们住的也不是吴家的正经房子。 孙婆婆连忙说:“这样吧,春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咱俩挤挤,冬天也暖和。” 宁二点了点头,觉得这样的安排不错。他也知道,姜春花一个人住在田边小屋不太妥当。 孙婆婆和吴氏都是住的新盖的偏房里,虽然这房子也算是吴家的,但那不是正房。是她们过来时,丑姑舅舅特意请村里人加盖的,为的就是怕她们这祖孙三人给吴家带来晦气。吴氏与云珊母女俩住了一间,孙婆婆自己住一间,姜春花搬过来和她一起住,完全没问题,而且也就冷的时候一起住,等天气暖和了,姜春花就再搬回到田边来住。 姜春花却还有另外的担心,怕住的太近了,她奶奶经常有事无事的找她。 “我怕给你再添麻烦。” 丑姑很明白她的心情,说:“你别想太多了。你住在我们家来了。你奶奶就是有什么话,也得顾及我们这些人的面子呢。不然,就让她接你回家去住。” “就是,你给你弟弟做喜服已经是自己掏钱了,她还想怎样啊?要是她下次再提什么要求,我们会帮你挡回去的。”孙婆婆也说。 本来姜春花确实是主动给姜大牛做喜服的,但是现在这么冷,做喜服肯定得做冬衣,姜春花只拿了一百个钱让丑姑给她买布,丑姑买了一块做里衣的料子,一块做外衣的料子,都是紧着较好的料子买的,刚好把一百钱花光。但做冬衣需要棉花,姜春花就让姜大牛从家里拿几斤棉花过来,或者让他自己掏钱去买几斤棉花。 但姜奶奶却扣扣缩缩的不肯,意思是姜春花该把这个棉花也出了,她也知道姜春花手头上有些钱,要不是姜春花不住在家里,这钱早不被她扣走了呢。但姜春花手头上虽然有点钱,也没有傻到要全部拿出来贴补姜大牛,她也要留着钱自己傍身啊。 气得她直接对姜大牛说:“要不是丑姑给我一百个钱,我也没钱给你做喜服。你自己看这些布料,我可没亏待你。一百个钱全花在布料上了,我哪还有钱去买棉花给你做棉衣啊。不然,我就给你做件夹衣,你里头穿旧棉衣吧。” 姜大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姜春花吃住都是丑姑家的,丑姑还会发钱给姜春花。他连忙说:“我回去找找看还有没有棉花。奶奶省惯了,你也别生气。” 姜春花自然是知道家里有棉花的,不然,她也不会想着给姜大牛做棉衣。该有多少新人就是直接穿旧衣服成亲的啊。外面罩件新外衣,已经不错了。 最终姜大牛拿了三斤棉花过来了,将将够做一件大袄子。丑姑和孙婆婆都不约而的摇头,姜奶奶真是的,生怕姜春花昧了一两半两棉花的。 但当着姜春花的面,她们也没说什么。 背过人,丑姑和宁二在一边砍茅草时,她就开始吐槽:“姜奶奶又黑又贪。幸好我把春花姐留在这边了,要是她回到姜家,她奶奶只怕还想再卖她一次呢。” 宁二摇了摇头,说:“这很正常,不仅是她会这样做,象她这样处境的人也会一样这么做的。对她来说,姜大牛是姜家唯一的根,一切都得以姜大牛为主。就算把她自己卖掉,她都愿意呢。” 说起来,姜奶奶的行为还不是最恶心的。他还见过真正卖女儿卖孙女儿的人呢,甚至有人还把自己的亲骨肉卖到脏地方去,就是为了多得一两半两银子呢。 “我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世人对女人这么苛刻。男人就了不起啊。”丑姑气愤的说。就别说重男轻女这个死结了,最令她不爽的还是女人自己为难女人,女人瞧不起女人。 宁二被她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搞得笑了起来,说:“你哪来这么大的牢骚啊。本来就是男为主,女为辅啊。” 丑姑被他这经地仪似的一句话,给气得瞪目结舌,指着他说:“你……”可是你了好半天,她也不知道该指责他什么。这时候,她才悲哀的发现,无论宁二对她有多好,无论宁二受了她多少影响,他依旧是那种地道的古代人思想,男尊女卑,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 悲哀瞬间淹没了她,她突然发现在这里自己一直就是个真正的异类。自己的这些思想,才是造成自己痛苦的根源。而这不是自己的错,也不是大家的错,只能说是时代的错,她不该要求封建社会的人,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其实重男轻女这个现象,在现代也屡见不鲜,只不过不象古代这么普通罢了。 “你怎么啦?”宁二敏锐的察觉到丑姑的情绪变化。 丑姑这会儿完全不想理他,发泄似的挥着镰刀狠狠的割着茅草,没多大一会儿,就把宁二甩在后头了。 宁二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但是他很清楚的明白,丑姑的怒气有很大一部分是争对于他的。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努力的跟着她的步伐,在后头帮她捆茅草。 丑姑发泄了两刻多钟,把自己累得都出汗了,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扔掉镰刀,坐在草堆上歇气。 其实她也明白,她不能要求从小就是生活在这个大环境中的宁二,能和她一样有着男女平等的思想。只是,她以为自己不动声色的灌输了这么久,宁二多少该有些变化。哪里知道,宁二确实有了变化,但对于男女平等这个观念,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哎,路长且远啊。”丑姑暗叹了一句,又好笑自己太天真了,在现代这种封建糟粕都还存在,她还妄图在这里改变。 宁二埋头苦干好一会儿,总算把丑姑砍的茅草全部捆起来了,才磨蹭到她身边,小心的问:“刚才是怎么啦?我说错了什么吗?” 看着他纯良的目光,那如水的眼里满含的期待与小心,丑姑的心不由的砰砰乱跳起来。这小子长得太好看了,再用上这种眼光看着自己,给她一种宁二是在深情凝视自己的错觉。 丑姑老脸一红,幸好脸黑皮糙的,除了她自己之外,别人还真看不出来。 “不怪你。我就是生气。”丑姑呵呵一笑,随口乱说。 “不,我刚才就是觉得你对我生气了。”宁二却固执的追问。那一瞬间,他真的很害怕,害怕丑姑因为对他失望,而以后都不再理会他了呢。他完全不敢想,如果丑姑不再理他了,他该怎么办? 在这里,不仅丑姑是个异类,其实他也是个异类,两人只能互相做个伴,才能谈谈天聊聊地,与其他人,算了吧。至今为止,宁二也就与宋东家能说得上几句话。在这里,他们是彼此的伙伴,唯一的朋友。 看他着急的样子,丑姑不由的笑问:“你究竟是怕我生气呢,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呢?” 宁二急忙说:“我怕你生气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啊。” 丑姑心情莫名的变好,笑道:“好啦,好啦,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就气姜奶奶对春花姐的态度。” “你骗我。她奶奶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你早该习惯了。”宁二反驳道。 “那你说,我干嘛要生你气啊?”丑姑问,她嘴角微翘,眼珠转动,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话就是在撩宁二呢。 宁二却不由的脸红了,有些气恼又有些莫名的开心,轻轻的说:“我就是不知道啊,你告诉我呀。”语气里却不由的带了点撒娇的意味,说完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能偏过头去。 丑姑看到他如玉的耳垂都沾上了红云,不由的愉快起来,象是调6戏了良家妇女的游荡子一样,哈哈大笑道:“好啦,好啦。真没生你的气。我就是有感而发罢了。我自己也是个女子,长得又丑,还有隐……”疾字被她硬生生的咬着自己的舌头给吞了回去。 她不能想这个问题,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不过勉强值得欣慰的是,喝了宋东家的几剂药之后,宋东家觉得她的脉相好了一丢丢,正信心大涨的要为她治好这个毛病呢。 正好那边孙婆婆又叫她了,她连忙丢下宁二,边往回跑边大叫道:“哎,我来啦。什么事啊?” 宁二却因为她的大笑而开心起来,完全没有听清楚她后面那半句话。他跟着往回走,心里却在想,还是得开导开导丑姑,不能让她老觉得自己长得太丑了。可能是看习惯了,又或者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嫌弃,在他眼里,还真不觉得丑姑是个丑女。 那边孙婆婆和姜春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连鸡带鹅都装在篓子里了,正准备要回家去了呢。 “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得自己煮饭了哦。”丑姑先到一步,笑着对后来几步的宁二说。 “哎,我们又得吃老爷子煮的东西了。”宁二唉叹道。 这段时间他们宁家都没开过火了,全是在这边吃饭,姜春花厨艺又大涨,他可能想象到,回到再吃老爷子煮的饭菜是个什么味道了。 “哎,你可以自己煮啊。”丑姑不以为然的说。在现代该有多少男人下厨啊,而且厨师还十有八九都是男性呢。 “嗯,我也想啊。”宁二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 有老爷子在,是怎么也轮不到他亲自下厨的。况且又到了闲月,基本没什么活儿要干了,老爷子闲在家里,他别说下厨了,只怕恨不得象以前那样贴身侍候他呢。 在这一点上,老爷子有着自己的坚持,永远在他面前保留着当仆人的习惯,也永远把他当成自己的主子。他无法改变老爷子,也无法拒绝老爷子的好意。所以,就算再不好吃,他也只能指点指点,不能说,你别煮了,我来动手。那样老爷子会伤心的,会觉得自己没用处的。 “再见喽。” 丑姑嘻嘻哈哈的笑着,牵起已经捆满了柴草的驴子,和背着大包小篓子的孙婆婆,姜春花往家去了。 宁二看着她无心无肺的快活样子,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 欢快的笑声撒满了原野,连姜春花都受到了感染,脚步不由的轻快了起来。 140.是祸 姜春花搬到吴家与孙婆婆同住之后, 就开始专心做针线活儿了。因为大家基本不用外出干活, 大家都闲了, 丑姑接过了煮饭的活计, 让姜春花和吴氏安心做针线活。 宁家三口人都得添制新衣服了,丑姑和两个弟弟也一样。吴氏和云珊两人就更别提了, 来的时候就两身换洗衣服,宁二特特多拿了一百钱给丑姑, 让她买些布给这母女俩人缝衣服。所以,要做的针线活还真不少。 丑姑和孙婆婆都只能帮着纳纳鞋底, 缝衣服她俩也不在行。丑姑一向又最讨厌做针线活, 宁愿去煮饭, 干家务活。 日子虽然很冷,但又还没有到人不敢在外面跑的时候,正是农家办喜事的大好时机。姜大牛娶亲的日子就订在十月二十,小雪的前面几天。月半时,姜春花为他赶制的喜服也做好了,从头到脚一整套新衣服呢。 姜大牛试了试, 非常满意,很是真诚的说:“多谢姐姐。” “唉, 你成亲, 我也不能去。现下就把礼钱给你带回去吧。”姜春花说着又拿了一百个钱。 姜大牛这从头到脚的衣服,光是布料就花掉了一百多钱, 又得一百钱的喜钱, 已经把姜春花快掏干了, 姜大牛也情知她从刘家出来时,身上就揣了二百多个钱,连忙说:“你留点防身吧。” “我也就你一个弟弟,只希望你以后能和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姜春花有些伤感的说。她与姜大牛的姐弟情,前面就已经有了很深的裂痕,现在姜大牛一娶亲,如果媳妇儿再吹吹耳边风,她就再也不可能从姜家享受到一点点儿亲情了。说不定大家以后就真的成了完全不相干的人呢。 闻言,姜大牛也有些伤感,默了半刻,才说:“那我就接着了,家里也确实缺钱。” 他订亲虽然已经把聘礼给了,但娶亲还是得再花一笔,虽然得了姜春花那一两银子的赔偿,手头依旧很紧张,这一百钱对他来说,也算是个不小的帮衬了。但是,姜春花回村了只能在吴家借住,村里人私底下哪里不会议论,都对他们姜家颇有微词。现在,拿着这一百钱,他也觉得有些烫手。 他很明白,要是他真对姜春花好,就算姜春花不能住在姜家,也可以象吴家这样搭间偏房让姜春花住才对。但是他没有。 一来他没时间没精力,为了娶亲的事情,他已经很累很忙了。毕竟家里就两口人,要管的事情太多,而且为了把亲事办得好看一点,就需要多花银子。银子从哪里来?自然是他不得不多干些活,比如打柴去卖,捕小鱼等等,这一年里他基本上就没有轻闲的时候。 再者,姜奶奶也极力反对姜春花回姜家,她生怕姜春花把晦气带到姜家,连累了姜大牛。所以,看到姜春花有地方容身,他也就放手不管了。 但是现在姜春花还是没忘记他这个弟弟,又是给他缝制喜服,又是给礼钱的,样样都为他想到了。这么一对比,就显得他格外没良心。他低着头,觉得在姐姐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对不住,家里实在是太穷,顾不上你。” “我晓得家里穷,你成亲了,家里多了一个干活的人,日子会慢慢好过起来的。”姜春花又勉强笑道。有姜大牛这句话,她也算是满足了。 她并没有把卖野菊花这些事告诉姜大牛,虽然遍野的野菊花吴家和宁家人也采不完。但那是吴家和宁家人生财的路子,她不敢告诉姜大牛,也不敢说出去。不然,姜大牛也能跟着赚一笔,贴补贴补,就不用象现在这么为难了。 “嗯。是的。”姜大牛闷闷的说道,拿了衣服和钱回家去了。 出门时,对上丑姑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有些怆惶的逃开了。 实际上,丑姑其实也不在意别人知道野菊花这些东西能卖钱。但是如果人人都采,价格势必就降下来了,她肯定就不会再干这个活了。现在,她又开始种植韭黄了,过不了一个月,韭黄就可以收割了。今冬明春她和宁家还能拿韭黄赚一笔,以后她也是打算教给村里人的。 丑姑一点儿也不怕村里的人都富裕起来,她要的就是大家一起富。不然,别人总是盯着你家的那三瓜两枣,搞得她有钱也不敢花,还得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知道她有多少家底,打起她家的主意来,过个日子也不安生。 如果整个村都富裕起来了,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也不用整天算计别人的那点子小钱了。到时候,她也可以放开手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不用象现在这么压抑。要不是有宁二这家伙,她真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会被闷死。 姜大牛的婚事办得还蛮热闹的,吴家也送了礼过去,而且送得还不轻,一百个钱外加几只山鸡野兔子,让姜家的婚宴多了两道硬菜,这席面也算是不错了。 只不过,丑姑没去吃喜酒,依旧是明儿去走了一下过场。姜春花自然是不能露面的,村长媳妇带着姜家的两个堂侄媳妇在忙活着,还特特令人送了饭菜给姜春花。 “哟,这次还不错。”丑姑看着送来的三个碗,笑道。 姜春花谢过送饭菜来的人,说:“这菜还得亏你送的山鸡和野兔子。” 三个碗,一满碗冒尖的杂粮饭,一碗是兔子肉炖的萝卜,一碗带肉的大白菜,算得上丰盛了。 丑姑拿筷子夹了一点还冒着热气的菜,尝了尝,说:“大锅饭菜的味道还不错啊。” “嗯,有肉有油水,哪里会不好吃。”姜春花不以为然的说。 在她的印象中,没什么不好吃的东西,这年头,大部分人都还在饿肚子,有得吃就不错了,哪个还在意味道好不好,何况这菜里面还有肉呢。 “其实你奶奶手头还是积攒了些钱的。”丑姑说。从这场喜事的规模来看,大家就都能猜到姜奶奶花了多少银子。虽然她没过去看,但听那热闹劲也明白啊。 “我知道,不过这回只怕也是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姜春花笑了笑,说。 姜大牛娶亲是姜家最大的一桩喜事,为了把喜事办得体面些,她奶奶肯定会倾其所有了。不然当时她也不会拿一百个钱给姜大牛,不管怎样,她还是希望姜家能越过越红火的。 “也不知道新媳妇会带什么嫁妆过来?”丑姑好奇的问。 说来,这也是丑姑到这个地方后,第一次见到娶媳妇这样的大喜事,其实她还是有点想过去看看热闹的。但是一来她与姜家关系有些尴尬,二来她也得在这里陪陪姜春花。但心底总归有些好奇。 “能带什么来啊?最多和我的差不多。”姜春花冷笑道。 想当初她奶奶扣着她的所有东西,生怕她带走了,还不都是给新媳妇留的啊。其实姜春花还是很有几件银首饰的,都是吴猎户这些年来,慢慢给她添制的。她估计她奶奶肯定会拿两样出来,给新媳妇戴充门面的。 吴氏和孙婆婆也一样有好奇心,但她俩一样也不能去凑热闹。这不一见到明儿回来,就打听起来。 明儿说:“新媳妇的嫁妆就虚虚一挑子。没什么值钱的。倒是姜家的确把这场喜事办得很不错了。” “哟,你还知道这些啊?”丑姑笑着反问。 “我就看到了那一挑子,其他的都是听人说的。”明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知道这种妇人们谈论的话题,他不该管,但是他也知道姐姐和孙婆婆吴姑姑等人都等着听呢,所以还是很认真的听了一耳朵。 在家的这一群人女人,都不能去参加喜宴。明儿就只能当她们的耳朵了。 说来,新媳妇的嫁妆一点儿也不出挑,很是对不起五两银子的聘礼。不过能有嫁妆来,已经够令姜吴村的人吃惊了,大家都还以为新媳妇会光个人来呢。毕竟她家就是想靠她换点银子回去的。 其实这也是因为姜大牛大闹牛头村的事情,传遍了十里八乡,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有胆识的人,不敢小瞧他了。也令得新媳妇娘家人不得割肉似的花了几百钱,勉强给办了一份嫁妆。 果然正如姜春花所说的,新媳妇和她的嫁妆差不多,最大的嫁妆就是一只新木箱子,里面装着几件半新的衣服鞋子及一条新被子,新被子其实也不过是外面的缝着新布而已,再加上一点盆桶等日常物件,还虚虚的挑一担。 最重要的是,新媳妇居然也和姜春花一样还戴一对银耳环和一只银簪子,不过有眼尖的人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姜春花曾经戴过的。果然如姜春花所预料的一样,姜奶奶留下这些东西是给新媳妇充脸面呢。 姜奶奶强刚了一辈子,年纪轻轻就守寡拉扯大儿子,现在又拉扯大孙子,其实早就憋着一口气呢,务必在姜大牛娶亲时好好的让大家伙看看呢。 她也知道新媳妇不会有什么正经嫁妆,早早就和亲家说好了,这两样首饰是一定要戴回来姜家的,是给两家人作脸面的。新媳妇嫁妆少,打脸的不仅仅是娘家,婆家也一样难看。 所以,虽然这两样首饰很抢眼,亲家也不敢也不好意思昧下,让女儿戴着到了姜家。而新媳妇也因为有这两件东西,腰杆子都格外直呢。说来好笑,姜春花和她其实相似,但新媳妇显然在姜家会有地位,而且新媳妇还很沾沾自喜。反而姜春花,却被刘家那般折磨。 “呸,不要脸。”孙婆婆一听那首饰居然是吴家曾经给姜春花,就很是不爽了 来这里时间长了,她也知道了姜家与吴家的一些往事,对姜奶奶这个人就越发不满了。 “就是,知道给孙媳妇作脸面,当初怎么就不知道给孙女儿作脸面呢。”吴氏也说。 丑姑却不以为然的笑道:“要是当初春花姐嫁妆多,这会儿还指不定得多受多少搓磨呢。现在这样多好,以后把眼睛放亮点,再给她找户好人家,我给她添点嫁妆,这点子玩意算什么。” 孙婆婆与吴氏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笑道:“你这样说也对哦,这也叫歪打正着了。刘家人那么心术不好,就算姜姑娘嫁妆办得丰厚,也不过是短时间能好过一点,等到她儿女都生了,就是再被折磨得很,也离不了那个火坑呢。” 说完大家全笑了起来。 141.身体 明儿本来是有些担心姐姐, 怕她因为大牛娶亲多少有些不自在。见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就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姜大牛, 他也不在纠结于这件事了。 说:“我明天要去上学了。这次得多带点好吃的, 那边的饭菜一点儿也不好。”明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伙食不好再加上学业重, 人瘦了不少,整个人都显得拔高了。 “哎, 那里有热炉子能热热饭菜吗?”丑姑问明儿。 学校的大锅饭菜嘛,无论哪个年代, 都不可能有自己家整的好吃。明儿的这个要求她太理解了, 所以每次都给他带上一些吃食。 “有啊有啊, 天气冷了,没有热炉子烤着,上课也很冻的。”明儿连忙说。 再冷一点,书院就得放假了,让学生回家自己温书。这一点和现代放寒假一个样。 “那我们给你多备点吃食。”丑姑说干就干,煎了一锅鱼块出来, 鱼块可以存放很久,直接装在带盖子的大碗里, 再斩了两只山鸡炖了一大锅萝卜, 鸡炖萝卜就装在一个大沙锅里,又弄了一小坛子自己腌制的酱萝卜条, 给明儿带的吃食足足的, 都够他一个人吃十天半月了。 “这么多, 他自己能吃到多少?”孙婆婆好笑的说。 “一群孩子一起吃,多少也是要分些给别人吃的,不过他也一样能吃到别人的嘛。”丑姑笑道。 “嗯,人人都会带。”明儿也说。能去上学的都是家境不太差的人,象明儿班上的同学也都是上过一两年的人,自然家境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吃饭的时候,勺一碗萝卜炖鸡肉去炉上热了再吃。鱼块先存着不吃,等鸡肉吃完了再拿出来吃,不然全拿出来,一两天就吃光了,剩下的日子就不好过。”丑姑叮嘱他。 “好的。其实别人都爱吃咱家的酱菜呢。”明儿指着那小坛子酱萝卜条,让她再装一点。 “这个最不值钱了,爱吃我明年再多弄点。”丑姑笑道,又给他装了一小坛子酸黄瓜条。这萝卜条,先前弄的少了,最后一点全装出来了,剩下的一大坛子还没开封呢,得过段时间才能拿出来吃。 “明儿,别的孩子都带了些什么菜去?”吴氏有些好奇的问他。 “左不过是鸡鸭鱼肉,咸菜什么的。”明儿答。 “哎哟,我傻了,上次腌的咸鸭蛋早可以吃了,我去洗十几个煮了给你带去吃。一顿吃一个,我留着慢慢吃。”丑姑说着,匆匆去开咸蛋坛子。 自从养了鹅,家里就不吃鸭蛋了,鹅蛋大,两个就能炒一大盘子了,鸭蛋全留下,被丑姑腌了一大坛子咸鸭蛋。 这是她第一次腌制的咸鸭蛋,煮熟后,她直接剥了一个,切成几块,让大家尝尝味。 “看上去就不错啊,这蛋黄都流油了。”孙婆婆笑道。 “嗯,真不错,黄又沙又有油,也不咸也不淡的。”吴氏也夸道。 “看来我第一次配料就配得不错啊。明天把宁家的带过去给他们。”丑姑笑道。 她在现代虽然见过奶奶比较大量的腌制过鸭蛋,但自己出手还真是第一次。外加上这次的蛋也很多,吴家自己就有一百多个蛋,宁家又拿了一百多个过来,让丑姑帮忙腌,两家加起来足足有三百个蛋呢。她还害怕量大,配料比例掌握的不好,没想到味道正好合适。 “哎,也不适合宁家人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柱子那么个大个子,也不吃不吃得饱?”姜春花有些担心的说。她早就适合,宁家是老爷子煮饭,但他厨艺相当差,就连柱子都曾经抱怨过。 姜春花这话倒是提醒了丑姑,她连忙又去忙活了,说:“今天咱们多弄些菜,明天也给他们带一点过去。” “要弄什么,我来帮忙。”姜春花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也过来帮忙了。把姜大牛的喜服赶完后,她就有时间给宁家人吴家人做针线活儿,冬天还那么长,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呢。 这话倒把丑姑给问住了,山鸡野兔子,鱼什么的,宁家和吴家一样多,都是这样吃的。带过去好象也没多大意义,而且这般做好的菜,有汤汤水水的带来带去的也麻烦。 “哎,我该整点新花样了。”她盯着那篮子菠菜说。 她想起来,可以炸点菜丸子,萝卜饼之类的,既可以直接当菜吃,也可以象下火锅似的,煮在汤里吃。 “什么新花样?”明儿连忙问。 “你这次就别想了,明天送你去上学,我正好买点肉,油和面回来,试着做几道新鲜吃食。”丑姑说。 “太好了,你好好试啊。”明儿雀跃的说。 “好吃鬼。”丑姑笑骂道。 那边姜春花却已经斩了两只山鸡出来,去炖萝卜了。她一想到柱子吃饭时亮晶晶的眼神,就觉得心情好。那真是个孩子性,但干活却真的给力,令人不知不觉的都想帮他。 姜春花和丑姑做的菜,味道不同,但同样好吃。所以,丑姑她没有阻止她忙碌,第二天,带了两只篓子和明儿出了门。一只篓子里装着吃食和明儿的一些厚大衣裳,一只篓子里却装着小弟。 这家伙非要跟着来,但因为起的早,还想睡觉,丑姑干脆拿了厚被子把他严严实实的裹着篓子里,又在篓子口上面盖了一顶大斗笠,还套上了件小棉衣,让他睡觉。 依旧是在老地方就遇上了宁二和柱子。 “哎哟,居然还有个在睡觉啊,真会享福啊。”宁二看到篓子里的一大团被子,掀开看了看,大笑起来。 小弟睁开迷瞪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只管睡自己的。篓子里很暖和,不仅铺了两条厚被子,口上面盖了斗笠,密不透风的,暖烘烘的,好睡的很呢。 惹得柱子瞪大了眼睛,很是羡慕,可惜的是他这么大个子,也只能想想了。哪里有篓子能装得下他啊。 “这只篓子里又装的是什么?”宁二又问。 “哦,对了,还给你家带了一锅菜和一些咸鸭蛋呢。”丑姑笑道。 “哦,那咸鸭蛋腌好了啊?”宁二惊喜的问道。 “嗯,这次拿的少,明天你让柱子上我们家去,把剩下的全拿回家去吃。”丑姑说。 宁二连忙道谢,几个人边说边赶路,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书院。 明儿带着东西,由宁二送进去了。丑姑和柱子,小弟在外面等宁二。宁二已经充当明儿的家长习惯了,再加上他长得好,又有礼还是个秀才,书院的夫子对他自然也另眼相看。他顺道和夫子聊了几句,了解一下明儿上学的情况,才出来。 “怎么样,夫子对他还满意吧?”丑姑连忙问。 “嗯,很满意。你别担心了,他很聪明,而且又懂事,哪里会不认真念书的啊。”宁二笑道。 “那就好,我可是指望他考进士的呢。”丑姑笑道。 宁二好笑的说:“嗯,有希望,起码还得十几年的努力吧。”考个进士可不容易呢,何况明儿进学的年纪已经大了,就象他五岁就进学了,读了七八年,也才考了个秀才而已。虽然以他的聪明才智,再努力三五年,也是有希望考个进士的,但那也只是有可能,因为谁也不敢说自己一考就高中啊。该有多少人从年轻考到白头啊。 一想到自己原本是马上要去考举人的,却硬生生的被拗断了前途,他的心情立马变坏了。 见他沉默了,丑姑就知道自己不该提到进士这些话的。 连忙说:“对不起啊。我也是无心的。” 宁二勉强笑了笑,说:“这干你什么事啊。走吧,走吧,去找宋东家了。” 经过宋东家的仔细看诊,丑姑的药方子又增减了几味药,宁二的也一样。两个药罐子,这个你不用损我,人也不用羡慕你了。 “我与其他大夫商议过你的这个症候了。暂时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这药方子你先吃着,我慢慢再找。”宋东家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丑姑说。 丑姑心一沉,失望又难过,但见人家尽了心尽了力,还是勉强笑了笑,说:“多谢您操心了。”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还有两三年的时候慢慢想法子呢。我也捎信到京都去找善女科的大夫了,兴许过段时间就有回信了呢。再者,放宽胸怀,别想太多了,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很有病症就是因为心思太重造成的。”宋东家安慰道。 “嗯,我明白的。多谢您了。”丑姑心中又升起了几线希望。 回途中,宁二又找机会问丑姑:“宋东家说你这有好转了吧?” “嗯,他说很难,要花很长时间,得慢慢来。”丑姑答。 “哦,那你就别太着急了,你年纪还小呢。”宁二连忙说。他根本就不适合实际情况,但丑姑这个回答也很贴合他的问题,他只当是丑姑想漂亮点呢。 不过他的话,倒是令丑姑心情变好了些,“是啊,我年纪还小,我又不急着嫁人。” “嫁人?”宁二有些没反应过来,等把这两个字念了一遍,才发现丑姑说的是她自己,不由的又急了,说:“你别瞎说啊,什么急不急着嫁人的话啊。” “这有什么瞎说的啊。哪个女孩子长大了不要嫁人的啊?”丑姑惊讶的问道。 要说现代的话,还有女孩子不结婚的,在古代可没有那个女孩子敢说自己不想与男人一起过,要自己单独过日子的呢。而且现实也不允许啊,听说到了二十不嫁的女子,家人都会受处罚,并且会被强令着嫁人的。想要不嫁人,女子除非剃了头发去当姑子。 她可没想过要去当尼姑,对于肉食爱好者的她来说,让她天天吃素可不是要了老命吗?而且古代人又极重视佛门,佛门条条框框又多,真的要她去当尼姑,她估计自己只能选择自我了断了。 “你还小,才多大点啊,再过好几年才能谈婚论嫁呢。”宁二强硬的说。 “我也是这个意思啊。”丑姑点了点头,说 就算她身体一切正常,她也没打算很早就出嫁啊,比如姜大牛这个年纪就娶老婆,就令她觉得很同情。同情一个小少年早早就得担负起一个家的重担。搁现代,姜大牛还是个初中生呢,还得父母接送放学啊。不过她也知道,古代人结婚早。她真想拖到二十岁再嫁人,也有点难度。不过到十七八岁,她也还早着呢。 宁二不由的松了口气,他完全没想过自己在穷紧张些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丑姑嫁人了,就不可能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142.来客 孙婆婆和吴氏见丑姑又带了回了几包药, 都关切的问:“那大夫怎么说, 也吃了一段时间的药了。” “就那样吧。”丑姑摇摇头, 答。 “唉。”孙吴两人不由的同时叹了口气, 却又怕丑姑多想不敢问太多。 “也不用着急,他说正在想办法。”丑姑苦笑道。 “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慢慢来。”孙婆婆连忙劝道。 “我知道的,大夫也说了没那么容易好呢。”丑姑点点头, 说。 “丑姑得了什么病?”姜春花这个不知情者连忙问。 吴氏和孙婆婆都不好说干什么 ,还是丑姑自己回答了她, 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都不要担心。” 姜春花怀疑的看了看孙婆婆, 孙婆婆冲她摇了摇头, 她也只好不问了。 丑姑心情不太好,也懒得多说,当夜一屋人都没有睡着。丑姑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孙婆婆却在担心主子不想管丑姑,她捎出去的信已经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她也拿不着主子是什么意思, 但心里却很是为丑姑发愁。 姜春花一个劲的追问丑姑的事情,孙婆婆也只得告诉她了, 并且告诫道:“你可千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啊。” 姜春花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不敢相信的说:“她一向都好好的啊,能吃能睡的, 怎么会有这种毛病的?” “我哪里明白这是啥回事哦?这孩子也是可怜。”孙婆婆叹息道。 “唉, 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姜春花很是伤感的说。在她的印象中丑姑一直身体都很好啊。别说现在的丑姑样样都齐全了, 就是以前丑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生什么病啊。 “就是,反正她年纪也还小,慢慢吃药,两三年也该能养得好。”孙婆婆这话也不适合是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抚姜春花。 因为丑姑身体的事情,闹得一屋子人心情都不太好。大家都只顾忙着自己手中的活儿,没人聊天,丑姑也在指导小弟写作业。屋子里少了往日的热闹,一片安静,就连云珊这个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女孩子,也非常有眼色的没哭没闹,乖乖的拿着个小玩意儿在她娘身边看着她娘和姜春花两人做针线活呢。 结果到下晌,吴家居然又来了客人。 来人骑着一匹健壮的骡子,骡子上还驮了两大篓子物品。 这个男人正是当初陪着舅舅来过的长随,叫阿山。他一路招摇的从村子里过,还不时与当初结识的几位庄家汉打招呼。村子里自然又一阵轰动。人人都知道了丑姑的舅舅打发人送来年礼呢。众人自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都在猜他这回又送了些什么来。 丑姑倒是很吃惊,她完全没想到过那个便宜舅舅还会正经给自己家送年礼来,当初只以为他们兄妹一走,就要与吴家斩断联系呢。 阿山带来的东西,其实大半是吃食,各色干果点心,足足装了三十斤。另有三十两银子,等于人家提前把明年的生活费给送过来了,其实今年给的生活费,只用了小半年呢。除了这两样之外,剩下的都是些日常要用的东西。比如,十斤棉花,女孩子装的一花一素两匹布,男孩子穿的一青一蓝两匹布,还有一些笔墨纸砚等物。 阿山把篓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最后才在自己的随身行李包袱里掏出一包上好的银耳来和一些姑娘家用的香脂,胭脂水粉等物,说:“这是主子特意吩咐过的。这个银耳,说姑娘家的吃这个最是养颜,家里的太太小姐们也都常吃的。吃了对身子好。这些女孩儿家用的物品,也都是上好的。” 丑姑接过这包银耳,心里五味杂陈,显然那舅舅还把她这身又黑又糙的皮子放在心上了,只当是她平时吃了太多苦,养一养,再化点妆就能好。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蛮感谢便宜舅舅的。 “多谢挂心了。”丑姑道了谢,又礼节性的问候了便宜舅舅等亲戚的好。 远道而来算是贵客,又给家里带来了这么多东西,丑姑自然要好好的做些饭菜招待阿山。她带着姜春花在灶房里忙碌,孙婆婆正好趁机和阿山说会子话。 “主子说,正在找大夫,而且问过了好些人,都说没办法,也有说没看到人,不好说。”阿山简短的几句话,就把孙婆婆要问的话全给答了。 原来女科圣手却没有找到,舅舅也拿丑姑的病症和一些大夫讨论过了,大家都束手无策。只说有一个人,可能会治这个病,但此人行踪不定,极难遇得到。所以舅舅也安排了人在寻找这名世外游客。 听到这个消息,孙婆婆难过的不行。 “主子说让你,别把这些消息告诉丑姑,也别让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很严重。有事总得慢慢想办法的。”阿山又说。 孙婆婆叹了口气,说:“这么说,她这事还真的很棘手啊。”她又把丑姑一直在找大夫吃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嗯,主子正在想办法找妇科圣手,你也别太担心了。”阿山安慰道。 “我担心也没用啊。只希望主子快点找到好大夫。”孙婆婆叹道。她一不是大夫,二也没什么人脉金银,除了心里关心也拿不出什么实际行动了。 接着两人又说了些吴家的事情,比如明儿上学如何?家里生计如何?丑姑平日行事如何等等之事,等到两人正事说得差不多了,丑姑和姜春花也把饭菜做好了。 正好昨天去过集镇,丑姑不仅买了几张猪头皮肉,几副猪肠,还割了几斤猪肉,砍了几斤大骨头回来,家里菜多,正好可以招待客人。 猪头皮肉和猪肠这些东西和往常一样,上午就卤制出来,装了两大盆,弄好没多久柱子就过来,拿了一盆回宁家去了。这些东西便宜油水又重,柱子和阿爷都爱吃,就是宁二也爱吃点,宁家经济有限,经常会买些回来,让丑姑卤制好了带回家去吃。 其实孙婆婆和吴氏第一次吃的时候,也不太敢吃,吃过后,才知道,丑姑弄出来的味道真正好。令她们原本觉得是难以下咽的东西,经过丑姑的手都成了一道美味。 最搞笑的是姜春花,她吃过猪大肠后,居然说:“这玩意儿,竟然油水这么重,真是好东西啊。以后穷人家都可以买些回来吃,也不怕没油水了。” “就是洗得麻烦,而且还得这么多香料来泡制,最重要的是还得丑姑这样会弄,不然一股子味儿,谁敢吃啊。”吴氏笑道。 “再怎么说也便宜啊,光是煮过剩下的水,上面这一层白花花的猪油,也是上好的东西啊,也能煮好久的菜吃呢,算起来还是划算的。”姜春花问了丑姑,花了多少钱的香料后,还是觉得这玩意便宜,可以买来吃。 “确实比吃肉划算得多。我们炒菜时只要把上面一层油刮下来就行了,下面的水却还可以留着下次卤制,也就不需要再加这么多香料了。”丑姑也笑道。 好的卤水,是越陈越香呢,一般都可以反复用几次,在现代特别是那些专业卖卤菜的人,还保存着好久的卤水呢。不过,丑姑觉得次数用多了的卤水都不好了,一般不会特意保存卤水,都是下次要吃时,再调制新鲜的卤水。这样做,就是要多费些材料,但她觉得吃着更加放心。 这些卤菜是现存的这时候,丑姑又炖了一大锅子骨头炖萝卜汤,蒸了五花肉与菠菜茼篙,炸了一盆子萝卜丸子,炸了一小篮子小鱼儿,再用猪油渣子炒了盘大白菜,弄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 吴家也没甚至究竟,用餐时自然全部人一起上桌了,姜春花与吴氏是年轻小媳妇,不好意思与阿山这个青壮男人一起吃,两人就带着云珊在灶房吃了。 堂屋的大桌上,就由丑姑,小弟,孙婆婆陪着阿山吃饭。 “呀,这么丰盛的菜啊。”阿山咽着口水看着一桌子的菜,很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来,先喝一碗汤暖和暖和。”丑姑笑着给他盛了一大碗骨头萝卜汤。 “多谢多谢。”阿山连忙接过来。 阿山一路风尘,自然又累又饿,在外面也难得吃上热腾腾的汤汤水水,喝着这老火靓汤,再嚼着劲道的肥肠,很是满足。一个劲的说:“丑姑弄得饭菜就是格外好吃。” “呵呵,好吃就多吃点。明天炒个稀罕菜给你尝尝。”丑姑笑道。 阿山要是再迟来几天,韭黄就可以收割了。但丑姑为了感谢阿山远道送东西来,提早收割了些韭黄下来。 第一次见到韭黄的吴氏,孙婆婆,姜春花,阿山都很吃惊。 “这黄嫩嫩的菜苗,是什么东西?”阿山吃惊的问道。 “嘿嘿,这可是稀罕物呢,是我自己种出来的,等下就炒给你尝尝。”丑姑笑道。 阿山听她这么一说,就识趣的不再多嘴乱问了。 种韭黄的时候 ,孙婆婆虽然帮了忙,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不过是听从丑姑的指挥干活罢了,所以见到韭黄,她也不认识。 韭黄丑姑炒了两道菜,一道是韭黄炒鸡蛋,一道是韭菜炒肉丝。 “怎么样?好吃不?”丑姑得意的问大家。 “好吃,真香,又嫩。”阿山吃了一大筷子韭黄炒蛋,又尝了一大筷子韭黄炒肉丝后赞叹道。 “哪个更好吃?”丑姑问。 “我爱吃肉,觉得这个炒肉更好一些,不过炒蛋又觉得格外香一些。”阿山显然也不是那种什么也没吃过的人,说的话倒是蛮有见解。 孙婆婆反倒觉得韭黄炒蛋更好吃,姜春花和吴氏与一个认为炒蛋好吃一些,一个认为炒肉丝好吃一些,也算是两两打平了。 不管怎样,大家都认为这是个好东西。也一样没有人认出来这个就是韭菜的变种。就连姜春花都没认出来。她最近都不田了,就是菜园子也基本没去过,专心给宁家人和吴家人做针线活呢。反正丑姑和孙婆婆两人很闲,除了做做家务活,也不过是练练功夫。 “这个叫金针菜,是去年我和宁二一起弄出来的,今天还是第一次种呢,改明儿你也带点东西,让舅舅他们尝尝,就不知道赶了远路,会不会冻坏掉。”丑姑笑道。 “多谢多谢。”阿山连忙道谢,又说:“拿干草裹好,再包上油纸应该不会冻坏的。我也带去给主子们尝尝味。”他跟着主子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了,自然知道这个金针菜主子一定会喜欢。一想到这是丑姑和宁秀才自己捣鼓出来的新鲜物,他就吃惊的不行。 阿山在吴家歇了两夜。第三天一大早就走了。 丑姑也利用两天的时间备了些回礼,比如早就腌制好的大火腿两个,几只腌制的山鸡和野兔子,一坛子咸鸭蛋,几小坛子咸菜酸菜大酱等物。几斤萝卜干,几斤干豆角,几斤干菊花,几斤干枸杞子。零零总总,还弄了不少呢,也凑齐了两大篓子。 最稀罕的回礼,就属于那几斤金针菜了。因为还不到收割的时间,这些金针菜长得并不高,被大家仔细的包好了,阿山郑重的和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背在背上。其他物品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普通东西,但丑姑也是作足了姿态嘛,认真准备了回礼。 不管人家稀罕不稀罕这些东西,她的心意尽到了。反正就她家这个水平,也就能拿出这些回礼了。再说了,她舅舅可能根本就没想到过,她还会给自己回礼呢。其实人家也不稀罕她的回礼。就他那个能力,想要什么没有啊。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这些东西到了舅舅家,居然很受欢迎。 除此之外,丑姑为了感谢阿山大老远的跑一趟,还特意的给他带了一大包路上吃的食物,比如卤制好的猪头皮肉大肠山鸡大饼等物,这些东西都可以直接吃,还可以夹在馒头里烤热了吃,非常方便。 阿山非常满意丑姑送给他的吃食,一个劲的说:“多谢,多谢了。这些够我吃一路了。都是我爱吃的。” “路上小心点啊。天气也冷了。”丑姑和孙婆婆送他出了村,又叮嘱了几句。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丑姑才和孙婆婆回村。 143.格局 接着, 丑姑和宁二又进了一趟山, 他们没有去打猎, 主要是去摘野桔子。 去年野桔子让大家小赚了一笔, 今年他们只打算摘回来吃,不敢拿出去卖了, 并且也没那么多,可以供他们拿出去卖, 再者也是怕村民们又象去年一样,不仅只是摘桔子, 连树都给祸害掉了。 其实要不是前不久, 有人又结伴去找过野桔子, 他俩都忘记了这事了。但那片的树都死光了。众人还不明白,是他们摘桔子时把树都弄死了,还有人来问宁二和丑姑:“今年怎的没野桔子了,那树都枯了。” 一些没来得及去的人,更是不敢相信,纷纷来打听是什么情况。大家去年可都是得了好处的, 哪个不想今年还沾这个便宜啊。 “还问为什么?还不是你们去年摘野桔子时,把树都折了, 都弄死了啊。早和你们说过了, 不要摘太多,不要把树弄死了, 你们自己想想?过后我们去看过了, 那里一地的树枝, 有的甚至连枝干都折了,你们今年还想吃啊。”丑姑没好气的骂道。 “哎哟,你们去年怎的不说清楚呢。早知道,我们就小心些啊。”有人不满的分辨道。 “怎的没说清楚?你们自己也长了脑子的,你们自己家的树,你们会不会连枝子一起折了?”丑姑怒极,反问道。 众人灰溜溜的走了,互相埋怨着,好象自己都是摘得最小心的一片叶子也没弄掉过。不过,因为今年大家比去年种了更多的白菜萝卜,家家户户都又赚了一笔,没有野桔子,众人虽然觉得可惜,也不过是说了几回就忘了。谁让那片树都已经死了呢,说再多再可惜,也悔不回来了。反正也是野生的,也不是自己家的。 “幸好咱们早早就把剩下的几棵好树给弄死了。不然,就留下那么几棵,不够分,还更麻烦呢。”宁二苦笑道。 “管他们的,反正咱们自己家有的吃。不过这回可得小心了,自己家吃下来的连皮也不要让外人看到了。咱们偷偷享受。”丑姑冷笑道。 宁二点点头,这也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 其实去年吃过的一些籽,丑姑也种了一些在菜园子里,今年已经长了几棵小树苗子出来,还很小,起码得好几年才能挂果,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结果呢。 丑姑和宁二,带着柱子和小弟出去了一天,傍晚时带回来一篓子野桔子,不过两家的牲口上都驮着满满的柴草,把篓子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怕别人看到他们摘到了野桔子。 果然,姜春花看到这些野桔子,吃惊的说:“你们怎的还找到了,不是说都死了吗?” “那一块你们去年摘过的都死了,不过我们在远处又找到了一小块,只有几棵树,没敢让大家伙知道,怕又被祸害了。”丑姑解释道。 “哦。是的,去年摘的时候,大家只顾着自己能多抢些,都是连枝子一起砍下来的,有的树都被砍得光秃秃的,我那时也不懂,早知道就该劝大家了。”姜春花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我们提醒过大家,但没人听啊。”丑姑摇摇头,说。 说实话,她和宁二对两条村的人真不错。去年他们做过的一些小生意,今年他们完全没沾过手,全让两条村的人去赚了。所以,姜吴村和宁家村的人,在她和宁二的影响下日子都好过了些,比如卖卖小鱼,多卖些柴,多卖些甜瓜,多卖些菜等等。 村民们都比往年勤快了些,脑子也活了些。不过,也说不定有些人还会满山遍野去找,把他们摘的这小块桔子林也找出来呢。所以,他们摘野桔子时也下了狠手,基本上摘光了。先满足了自己再说。 这一年里,除了卖山鸡野兔子和两次金针菜之外今年他俩都没卖过菜。就是甜瓜,原本是准备拿出去卖的,也都自己家人吃了。 以小积多,不知不觉的,两条村的人家家户户都多赚了一点,日子也好过了一些。不然,为这野桔子说不定还得生些事出来了。 所以,她正色的对大家说:“这野桔子我们只能自己偷偷的吃,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否则大家到时候逼我带他们去摘,我可没法子了。总共就这么一点儿,我们已经全部摘回来了。” “晓得的。我们关在家里偷偷吃。皮也都埋起来。”孙婆婆连忙说。 在这个穷地方,能有点水果吃,简直是令她喜出外望,吴氏也一样,自然都连连点头,哪里敢泄露出去。不过,来吴家窜门子的人也极少,大家也不怕被别人看到。 过了几天,金针菜可以收割了。这次的量大,价格又好,丑姑和宁二又各赚了一两半银子。在集市上当然也引起了轰动。自然很快就传到姜吴村和宁家村了。 “这只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赚金针菜的钱了。”宁二叹惜道。卖菜能赚一两半银子,对他和丑姑来说,都是一笔大生意呢。 “不怕的,以后我们种的要贩到远处去卖。光是靠这个小市场,多了也销不出去,价格自然也下来了。”丑姑倒不是很在意,本来她和宁二也说好了,迟早晚要把金针菜的种植方法交出去,让村民们都跟着沾光的。 而且这次阿山带回去的金针菜,她相信舅舅也肯定会感兴趣的。如果能抱上这条大腿,好多生意不可以做啊,就本地这个小市场,她还没放在眼里呢。 宁二见她这么大方,不由的暗叹自己的格局还没有一个女孩子大。不过这本也是丑姑想出来的,他不过是跟着沾了光,他也不会反对丑姑这样的做法,自然全凭丑姑做主了。 丑姑回到家,孙婆婆,姜春花,吴氏等人都迫不及待的问:“金针菜好卖吧?赚了多少?” “一两多银子。”丑姑笑道。 “这么多啊。”姜春花惊呼道。就是孙婆婆吴氏也极是兴奋的看着丑姑,单凭金针菜,丑姑就能养活这一家老小呢。 孙婆婆心里更是暗叹,丑姑真是了不起。难怪主子还愿意管她呢。这样的孩子,是值得的。 “稀罕物,自然卖的贵,等以后大家都种了,就卖不起价了。”丑姑笑道。 “你要把种金针菜的秘方教给村里人?”姜春花不敢相信的问。 “是的。这也是瞒不住的,我和宁二卖金针菜赚了钱的事,很快就会传遍他们村和我们村,如果不教给大家,大家整天盯着我们,如何是好?”丑姑答。 孙婆婆和吴氏毕竟比姜春花有见识些,从丑姑的话里也听出来了,她并不把金针菜放在眼里。她们没有象姜春花这样惊讶,孙婆婆说:“那还是要定个章程出来先商量好,不能大家一窝蜂似的种一堆出来。” “是啊,要和村里商量商量,每家人种多,都得有个定数。而且不能传到外村去。”姜春花也马上反应过来了。 “对。我只要在家里等着就行,村里自然会商量好了再来找我的。”丑姑笑着说。这些事,自然不用她操心。 果然第二天,就有不停的有人来吴家窜门子了,话里话外总是要提到金针菜。 丑姑一早就避出去了,她懒得与大家打太极。众人连忙把目光转向姜春花,姜春花早就得了丑姑的准话,当然借机把口风露了出去。懂得听话的人自然就明白了,丑姑这也是等村里拿个章程出来,再说呢。 宁二那边也一样,只是他比丑姑有身份,再加上宁家以前是官身,村民们自然不敢随便来探口风,还在紧密锣鼓的商量如何让宁二愿意给村子里沾这金针菜的光呢。 姜奶奶姗姗来迟,到了傍晚时分,才悄悄的过来,说是接姜春花回家去吃饭。打着新媳妇要认亲的名头,来请姜春花了。话还是说的很好听,可惜无论是姜春花自己也好,还是孙婆婆与吴氏,都明白她不过是想自己家能第一个得到金针菜的种植方法而已。 姜春花无声的叹息了一会,才说:“家里不是忌讳我吗,不如过完年,明年再说吧。” 过完这个年,翻过来年头,忌讳就没这么严格,也相当于是过了一年,姜春花就不算是新寡妇了,刘家的孝也相当于过了一年。 她一句话,把姜奶奶给噎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急慌慌的说:“哎,这可是大牛媳妇说的,她也是个好心,说大姑姐就住在本村,怎么着也要认认亲,不然碰到了都不认识多不好看啊。” 这可是个大实话。躲在一边听墙角的孙婆婆和吴氏都不由的撇了撇嘴,心道:“要认亲也不该这个时候才来认啊。要不是听到金针菜的事,也想不起认亲吧。怎么也不说,直接把姜春花接回家去住呢?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春花脸上也露出了冷笑的表情,不过她也懒得拆穿,直接说:“过几天吧。也不急着这两天,反正我也不出门,她一个新媳妇自然更加不好出来窜门子。我们俩也见不到面。” 现在连丑姑都避出去了,她当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回姜家去,让一村的人都看着,她也怕给丑姑添麻烦。 姜奶奶这时候自然不敢强求姜春花,心里百般不愿意,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姜大牛就知道奶奶失败了,他早就说过,让他奶奶别去找姜春花。 “奶奶,姐姐怎么说?”新媳妇急忙问。 “她说过几天再说。”姜奶奶恨恨的说。 “这么说,她是不想告诉我们喽。她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家。”新媳妇不满的说。 “急什么急啊。丑姑要是有这个心,迟早晚会告诉我们的。”姜大牛说。 “你姐可是在他们家住着,天天与她一起的,哪里不能知道这事啊。”姜奶奶骂道。 “就是,明明的好处为什么不要?哪家还嫌银子咬手啊,家里穷得饭都快要吃不饱了。”他媳妇也在一边帮腔。 这新媳妇长得虽然漂亮,但是性子却并不柔顺,更是仗着自己有几份美貌,再加上姜奶奶自己先前就输了阵势,为了让人看姜家也能娶上好媳妇,私下里拿了姜春花的首饰给她撑门面。她反而还很沾沾自喜,因此一点儿也不象姜奶奶心里认为的她该感激自己,在自己面前伏底做小。反而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过,夜里她倒是把姜大牛侍候的十分满意,再加上又是新婚燕尔,两人也算是蜜里调油的,亲热的很。姜奶奶气得半死,也不敢怎么样她。 相当于家里是白白多了一口吃饭的人,而且新媳妇饭量还不小,吃饭时还尽捡好饭好菜吃,一点儿也不顾姜大牛,姜大牛可能现在还是新鲜着媳妇,也不在意这些事。姜奶奶话里话外的敲打过几次,耐何人家新媳妇根本就不接招,该怎样还是怎样。 祖婆媳两人都瞧着姜大牛,姜大牛这时候却不帮着媳妇和奶奶说话,而是说:“你们也别打着姐姐的主意了。” “什么叫我们打她的主意啊。她不是姓姜吗?”新媳妇叫道。 “是啊,她姓姜,可是她吃的喝的住的,可不是姜家的。”姜大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问道。 “哟,又不是我把她赶出去的,有本领你把她接回来住啊,你养着她啊。”新媳妇大声的反驳道。 姜大牛看着她娇艳的脸蛋,突然有股说不出来的烦燥。说实话,这话真是打了他的七寸,令他又是臊又是气,而且还无话可驳。 他气得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冷冷的丢下一句:“你们给我记住了,不要再去找我姐。” 他一想到丑姑那似笑非笑,满含鄙视的目光,就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他知道丑姑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呢。他以为自己娶个漂亮的媳妇了,就能压过这一头了。可惜的是,新媳妇显然白长了一张脸,各方面都比不上丑姑。 144.玩闹 村里商量了两天, 第三天终于拿出了个章程来。村长带着几个人, 就直接来找丑姑谈了。 丑姑没有同意, 而是直接说:“我得和宁二商量一下, 这可是我们俩人合作弄出来的。” 村长被她一句话就给堵死了,心里一股子火, 却不得不笑着说:“应当的,应当的。你们商量商量, 再做决定。” 其他人更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这个时候,大家也不敢惹恼丑姑, 只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材长媳妇是个伶俐人, 又兼与丑姑多打过几次交道, 两人多少有了些交情,收到男人丢给自己的眼神,就落在后面,偷偷问丑姑:“丑姑啊,你给婶子个准信儿。这事儿咱们村沾不沾得上光?” “当然沾得上啊。怎么沾不上啊,我几时是个小气人, 今年我可连菜都没去卖过呢。我啊,就怕人心不足啊。”丑姑微笑道。 村长媳妇微愣了片刻, 才悄然大悟道:“嗨, 你这个孩子,说的也太实诚了些。不过啊, 村里大多数人也不是傻子, 这白得来的便宜, 哪里还能想占多少不占多少的啊。你放心。” 丑姑冲她笑得一脸明白,村长媳妇丢给她一个要她安心的眼色,快步回家去了。 而宁家村的也一样。宁二并没有当场同意,而是说:“这是我和姜吴村的丑姑一起捣鼓出来的。这事儿,不能光是宁家村沾光,肯定姜吴村也要沾这个光的。” “是这个理。你们再商量商量吧。”村长倒是很认同。不认同也不行啊,这方法掌握在人家手里啊,要求人,当然语气好呢。心里却在滴血,要是自己能独占这一份,该有多好啊。 就那个小集市,每天能销多少金针菜啊,想靠金针菜发财,是不可能的,不过是能象别的一样,多少给家里添些收入罢了。 这时候,他多么后悔,当初宁二回宁家村里,对他太冷漠,以至于他和丑姑混到一起了,现在有什么事,宁二都是直接和丑姑一起做的,根本就不会想到宁家村。 “嗯,这事也不急,现在也不能种,天气太冷了,种不了。”宁二又说。 众人一腔热血瞬间被他这句话给给打败了,人家都在期待着大旗鼓,放开手脚大搞一场,他倒好,直接告诉大家搞不成。可是他家自己刚刚卖了那么多金针菜,怎么不提前告诉大家一起种呢? 众人呕着一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老血,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因为这时节也种不成金针菜了,两条村的人,就商量得更加仔细了。反正有的时间慢慢商量嘛,务必要令大家都满意啊。 宁二和丑姑才不管他们呢,他们还有不少事要干呢。别人不能种的菜,他们也一样能种,不过这次也种得少,毕竟要靠暖棚,成本太高,只不过是种些自己吃,少量卖一点儿罢了。 且不提这些事,今冬那迟到的大雪,终于还是纷纷扬扬的来了,就是比去年迟了大半个月。让大家多享受了半个来月的暖和。 这时,明儿也放了假。 大雪一下,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村庄全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家家户户都正式的猫冬了。 姜春花和孙婆婆住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方便,又有着大大的窗户,干脆大家就直接在这间房里烧着炕做些针线活。明儿和小弟刚在自己房里写字做功课。 等到风停雪歇,已经又过了三天了。雪也冻结实了,宁二带着柱子来吴家窜门子。吴氏一见到宁二,就连忙把云珊支出来,教她:“去,喊哥哥。” 云珊不过三岁,又因为天气冷,穿成了一个毛团子,本来是和她娘一起呆在炕上玩的,此刻只得一摇三摆的走过来了,娇嫩的冲宁二喊了声:“哥哥。” 宁二微笑着点点头,伸手把她牵过来,丑姑连忙让明儿去叫小猫子过来陪柱子玩乐。 小猫子家现在的日子过得比往年好太多了,一家人腰杆子都直了,生活好了,就连王婶子那刻薄小气的性子也转变了很多,变得和气起来了。一家人也收拾得整整齐齐了。一听到明儿叫唤,小猫子就冲了出来。 他爹还在后头叫道:“别带着明儿他们四处乱跑啊,小心点。” “我晓得了。”小猫子快活的叫道,与明儿结伴跑了。 “哎哟,我好长时间没和你在一起玩了。学里好玩吗?”小猫子羡慕的问道。 明儿笑了笑,说:“每天都有定时上课,功课也多,哪里有多少时间玩啊。” 明儿进了学不过小半年,就已经成稳了很多,他知道小猫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象自己这样正经去进学了,哪里会告诉他书院里的一些趣事啊。虽然功课多,但是大家也能找到一堆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小,兴趣爱好相同的玩伴啊。他就结交了两个好朋友,大家同住同吃,分享着自己家带去的美食,日子也过得不错。 不止是明儿窜高了半头,小猫子更是象吃了肥料一样,个子比去年高出了一头,身上也长了些肉,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他穿了件干净的半新酱红色大袄子,整个人比去年都多了些精气神,令人看到都舒服多了。 见到宁二,小猫子连忙行礼问好。 宁二笑了笑,说:“今天再教你几个字,你回去自己练熟习。下次我过来,要考的。” “好的,多谢了。”小猫子连忙道谢。 宁二教他写了几个字,就又牵着云珊和丑姑陪着柱子到外面去玩了。 “你们三个,写完字就可以出来玩了。”丑姑笑道。 光是她和宁二陪柱子,柱子也不觉得有多好玩。云珊又太小,柱子也不和她玩。 “小猫子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教他的都是些最实用的。以后他自己做点生意买卖,也不用怕被别人骗了。”宁二说。 “嗯,其实我们还可以教他们一些算术。平时也没认真教,但就是卖点菜也要会算钱啊。”丑姑提议。 “可以啊,说来这个你最善长了,还是你来教吧。”宁二说。他就是搞不明白,丑姑是从哪里学到算数的,他与丑姑经常一起行动,早就见识过她算帐不用过脑子,几乎都是直接报出结果来的行为。他虽然也会算,但却比丑姑明显要慢一些。 “让我教啊。我想想啊。”丑姑有些头疼的说。 虽然她经常有意无意的训练两个弟弟,甚至宁二也受到过一些影响。但是让她来正经教大家学习数学,她还真不知道从哪里教起。她在脑子里细细回忆小学一年级的数学课本。 最后她决定,先教大家十以内的加减法,看看进度,如果学得快,就再教二十以里的加减法。再慢慢过度到乘法除法。按她的估计,大家学会二三年级的数学,就基本够用了。 她和宁二两人商量教学大纳。云珊和柱子都只能无聊的跟着他俩,柱子用脚在雪上踢着雪球玩,云珊忍耐不住,也跟着他去玩雪球了。 丑姑见到这一大一小尽踢着雪球也不太好,就大声叫喊屋里三个,“快点写完了,出来玩。” “玩什么?”明儿写字都不安心,大叫道。 丑姑看着一群孩子,突然想起现代的一些孩子玩的小游戏。 等着三个做功课的写完了作业,丑姑就让四个男孩子围成一圈,自己和宁二带着云珊一起,教他们玩游戏。 “今天我们来玩个简单又有趣的新游戏。” “好啊,好啊。”柱子拍着手大笑道。 就是明儿脸上都露出了期待,就连云珊都兴奋起来了。 丑姑边说规则,边拉着宁二做示范,说:“今天玩的叫萝卜蹲。我们各自给自己取个名。可以叫白萝卜,红萝卜,青萝卜,绿萝卜等等,不仅要记得自己的颜色,也要记得别人的颜色,可千万别说错了啊。” 其实这就是个幼儿园孩子玩的游戏,考验孩子的反应能力和记忆能力。 这个虽然很简单,但一开始玩,还是把大家弄得七倒八歪的。比如,丑姑自己蹲完,嘴里叫着:“红萝卜蹲。” 可是当红萝卜的宁二却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连忙笑着说:“红萝卜蹲,红萝卜蹲,红萝卜蹲完绿萝卜蹲。” 这下更好玩了,当绿萝卜的小弟根本就只知道看热闹了,忘记自己是绿萝卜了。 好不容易,由明儿指挥着小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小弟说了个:“我蹲完了,黑萝卜蹲。” 他这完全不按规矩了,惹得众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偏生当黑萝卜的小猫子,还接了过去,飞快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又大叫着:“红萝卜蹲。” 宁二只顾着完成自己的任务,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跟个孩子似的又是蹲又是叫的。看着他这个样子,丑姑都快要笑死了。 宁二完成了自己的任力,本也想和丑姑一样叉着手看笑话的,哪里想到,个个都不放过他,一个劲的有人叫红萝卜蹲,忙得他没一点空闲,没多大一会儿,他如玉的脸上就腾起了红云,整个人也放开了,又是笑又是叫的,一点儿平时的矜持老成样也没了。 “这才象个少年郎啊。”丑姑暗道,心情也不知不觉的放飞起来了。 孩子们又是笑又是叫的,闹成一团,不是你错了,就是他错了,大家你笑我,我笑你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外面这么热闹,弄得屋子里的大人们都呆不住了,个个跑出来看热闹。见到这翻有趣的游戏,几个大人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 在丑姑和宁二的带领下,足足玩了三轮,大家才算进入了角色。 “行了,我们不玩了,你们自己玩啊。”宁二闹得全身热腾腾的都要冒汗了,不敢再玩了。 丑姑就和宁二功成身退了,让孩子们自己玩。 回到屋子里,宁二一口气喝了一杯热茶水,才笑道:“哎哟,你这脑子尽想些稀奇古怪的点子,这小游戏其实还蛮考人的呢。” 他是红萝卜,偏生今天又穿了件亮色的上衣,格外引人注目,众人也不知道怎的,光让红萝卜蹲,他一连蹲了好几次,这会都累得有点喘了。 “是吧,这又简单又好玩又考验孩子们的反应速度,并且也让孩子们锻炼了身体,一举好几得呢。”丑姑得意的笑道,在现代这种小游戏多的很。她准备多掏几个出来,让小孩子们玩,也免得他们闲着无聊没事干。 冬天还长着呢。 145.教学 两人歇了一会儿, 就开始谈正事儿了。 “现在孩子多, 其实我们可以正经开个班。天天上午花一个时辰上课, 下午再花一个时辰上课。”丑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要学好算术,自然得规规矩矩的, 要讲课,还要做作业才行。 总不能再象她平时想起来了, 随口就问:“三个加上五个是多少?”用这种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方式来教小弟了。 “恩, 确实可以, 不过这样一来, 你就得花大功夫了,起码也得先自己整理一些你要讲的内容出来吧。”宁二说。 “确实。我想先讲十个数以内的加和减。”丑姑答。 “你说说看。”宁二很有兴趣的开始洗耳恭听了。 丑姑巴啦巴啦的说了一通,也不知道宁二听明白了没,她甚至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有没有加法和减法的概念,反正冲着宁二把自己的想法全说出来了。幸好宁二听完后,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那就好, 就这样讲可以吧。”丑姑连忙问。 “差不多了。不过我能听得懂,不表示其他的人听得懂吧?”宁二反问。 “正好, 由你去讲啊, 我估计也讲不好。不过我可以帮你出些问题来考他们,提高他们熟练度, 让大家十个数字以内的加, 减都能很快就算出来。”丑姑笑道。 真让她讲, 她还不一定有宁二会讲,但光是讲给宁二听,就容易多了。毕竟这么聪明,又有甚而的学生可不多呢。 “也行,我先让他们学会写一到十个字。”宁二同意了。 说到写字,这个时代还没有阿拉伯数字,一到十还得用汉字来写,并且这时候还是繁体字,其实笔画还蛮多的,丑姑有些心虚,她怀疑自己连一个到十个汉字都不会写。这时候,她只能暗暗庆幸宁二接过了这个任务。不然,她写字一定得露陷,肯定会随手写个阿拉伯数字出来。 不过,虽然不用她教会大家一到十个字,但是光是写加减法算式,就给丑姑出了个大难题,她独自在自己房里忙活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真没办法。比如捌减伍等于不能象她写成8-5=,这数学全部得用汉字来表达,弄得她很不习惯。而且她毛笔字本身就写得差,这下子写出来的字更加不成看相了。 “哎,宁二过来,过来。”丑姑在房里叫。 “什么事?”宁二边走边问。 “进来。”丑姑头也不回的说。 宁二也没做多想,就直接进了她的房间。屋里,丑姑面前的一张纸已经又被她写废了,地上被她揉成一团的纸都有几张了。 宁二还是第一次进丑姑的房,进门就被一张大红的绣被所吸引了。他的脸瞬间就红了,这才想起,丑姑可是个正宗的姑娘家,虽然年纪还小,又天天和他混在一起,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啊。他这个年纪也是该避嫌的,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有些惆怅,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思绪,令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丑姑的房间,是她娘住过的,她虽然没做什么变动,但这纯粹的女儿家房间风格还是很明显的。况且她娘还是个很追求享受的人,房间自然布置的很漂亮,很有女人味。除了绣被,还有各色女□□用的装饰等等。特别是那张梳妆台上还摆满了各色胭脂水粉香膏等物。无一不在提醒宁二,丑姑是个正宗的姑娘家呢。 他的眼睛不敢再乱看了,进退两难的,一方面有些贪念想看清楚丑姑的闺房,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好。 “干什么呢,快过来。我说你写。”丑姑回过头来,叫道。 宁二只得更进一步了。 “你坐下来写,我说。”丑姑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坐椅让给他。 坐椅上还铺着个厚实的软垫子,丑姑坐过后,还是暖暖的,宁二的脸更加红了,好在丑姑根本就没注意到,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情。 “写什么?”宁二坐下后,稳了稳心神,才问。可是一股淡淡的幽香却扑入鼻孔,令他不由的抽了抽鼻子,想闻的更清楚一些。 此时,丑姑却伏下身来,挨进他,指着纸上自己写的一行字,说“不是要教他们算术吗,我先准备了些题啊,我说你写就好了。” 随着丑姑的靠近,那种香味越发浓了,他的手抖了一下,一个小墨团滴在纸上了。原来,这股香味正是丑姑抹的护面香膏的味道。 宁二连忙屏息提气,提起了笔。写第一个字时,他手的还抖了一下,不过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写第三个字时,他就已经恢复自然了。 十以内的加减法,翻来覆去,也就那些。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写完了。 “行了,就这些,最简单的。先学会再说。”丑姑满意的看着他写的字。 宁二连忙起身,快步出去了。 走到门口才说:“我先教他们学写字。” 实际上,一到十个字,大家已经学了大半了,只花了两天的功夫,所有人就都学会了。 这时候,就开始教加减法了。一开始,丑姑也让大家数自己的手指头,后来又给他们一人弄了十根小木棍子当学具。她在一边辅助宁二教学。才干了一会儿,就丢手不管了。因为宁二明显很会管控课堂上的气氛,并且孩子们都很认真,根本就不需要她干什么。 如此五天之后,十以内的加减法,小猫子和明儿都很熟练了,基本上稍微思考就能说出得数了。但是,柱子和小弟说差得远了。还只会五以内的加减法,数字大起来,就糊涂了。数着数着就记不住了。 这在现代四五岁的孩子早就会了,虽然丑姑时不时的也会训练一下小弟,却没有正经教过,现在一认真起来,才发现这孩子底子太薄了。而且上课时,还完被柱子带偏了。 因此,四个学生就得分成两班了。 宁二自然教明儿和小猫子两个,留下丑姑和柱子小弟在一边较劲。 看着这一大一小,象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数着棍子来算三加五等于几,十减三等于几这种问题,搞来搞去,还不时出错,丑姑都快要气疯了。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仅算错,还时不时的会写错字,丑姑几乎快要被他俩搞崩溃了。 她完全想象不到,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他们都会出错。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现代学生写作业的事,网上会传出一堆段子,什么气到心脏病了,气得大吼大叫喽等等。原来真的会让你气到头晕,气到想打人啊。 她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尽量摆出一副和霭可亲的模样,教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声音却越来越高,脸上表情却越来越狰狞,把两个学生吓得越慌越出错。就连外间的明儿和小猫子都受到了影响,最后,宁二看不下去了。 “行了,你别着急了,还是我来啊,你去休息一会儿。” “哎,我受不了,我要是当夫子,肯定得把学生打死。”丑姑扔下一句话,怒气冲冲的走了。 “你姐好凶啊。”小猫子小声的对明儿说。 “是的,所以你用心些学,不然我姐发脾气了就会不教了呢。”明儿压着声音,和他说起了悄悄话。 小猫子连连点头,这可是得之不易的好机会,他哪里能不认真学啊,每天回家后,都会自己温习好久呢。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没多久,大家就都知道小猫子在丑姑家跟着明儿读书的事情了,当然也知道宁二时不时的会教他们。这事一传开来,家家户户又坐不住了,特别是宁家村的人。宁秀才宁愿意跑到姜吴村去教孩子们读书写字,都不教宁家村的人怎么能行啊? 所以,宁家村的村长和几个主事的族老就又打上宁家了。 得知大家的来意后,宁二简直哭笑不得,说:“我也没正经教谁,我还不够格当正经夫子呢,不过是因为吴家的明儿在上学,偶尔指点一下他罢了。其他的孩子,也就是跟着随便认识几个字罢了。” “不管怎样,你能教别人,也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们村的娃儿多,大冬天的也没事干,干脆你就在家里教教娃儿们了。”村长厚着脸皮半是求半是命令的说。 宁二心里虽然不快,但也不想与宁家村的人闹出矛盾来,只得同意了,但是他却说:“一,我不是正经的夫子,就教大家认几个字是可以的。二,我隔天在家教一个时辰,各家的娃娃都可以来,但得按时按点,过时不候,到点就得走。” 村长只要他答应,哪里会不同意他的要求,连忙点头,说:“可以,可以。” “那就从后天开始,另外,不管是哪家的娃儿,我都一视同仁。但是,读书写字该用的笔墨纸张,你们还是得自己买。”宁二又说。 在吴家,这些东西都是丑姑拿出来的,一来她不缺这点子钱,二来,就是小猫子过来读书,也是出了钱的。他爹特特的背了二十斤粮食过来了。况且也就多了小猫子一个人,可是宁家村的人本身就比姜吴村的人口多,再一窝蜂似的全涌过来,那么多人的笔墨纸张,他可负担不起。 “好的,好的。”村长也答应了,他虽然想占宁二的便宜,但也不会也不能让一村的孩子都来占这个便宜。 第二天,宁二依旧到了吴家,上课的间隙,就把这事说给丑姑听了。 “我就知道,多了小猫子一个,就不得安宁了。”丑姑叹气道。 但是这十里八村的,也没个私塾,现在有个人能教孩子们识几个字,大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啊,最重要的是,还不用交学费,又正是闲月,孩子们无事可干,哪个不愿意占这个便宜啊。能识得字,是以前大家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呢。 “以后,我单数日来你家教,双数日就是我家教。看来,我还有得忙了呢。”宁二苦笑道,他这也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事。 “嗯,反正熬过冷天,到开春大家忙碌起来了,也就不用管这些了。”丑姑只能这样安慰他了。要说,这还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事。 “是啊。我教宁家村的孩子,也和教姜吴村的孩子一个人,就学些最基本的字,会算会写就行了。”宁二说。反正这边已经开教了,宁家村的按现在这个方法来,也不算什么了。 “行啊,随便你教什么都行。”丑姑不在意的说。 他俩都没想到过,这个决定令得两条村后来都出了不少人才呢。 146.疑点 却说带着回礼的阿山快马加鞭, 紧赶慢赶的, 终于也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京都。 一进门, 他就直接来找主子了。 “哟, 回来了啊,那边还好吧?”舅舅淡淡的问。 “回主子, 一切都很好。而且吴姑娘还让带了一些回礼过来。说是多谢您的美意,还说家里没什么珍贵物, 只能弄了些家常物。”阿山答。 “这是她给准备的回礼?”舅舅好奇的翻看了一下阿山带回来的两大篓子东西。确实都是些家常货,就跟他们家庄子上送来的年礼差不多, 甚至还不比上呢。 “是的, 吴姑娘很能干, 这些东西都是她亲手泡制的。”阿山答。 听了他的汇报,舅舅笑道:“确实是个能干的姑娘。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也是她有心了。” “还有一样精贵物。”阿山说着小心的打开自己的行李包袱,掏出那几斤金针菜来。 “这是什么?”舅舅惊讶的看着他手中的嫩黄色的菜苗。 “这也是吴姑娘自己种出来的一种菜,叫金针菜。她说这也该算得上是独一份了,带点给您尝尝鲜。”阿山答。 舅舅接过来细细看过, 眼里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虽然是一闪而过的神情,但阿山还是看出来了, 他就知道主子一定会感兴趣。 “哟, 这个叫金针菜啊,这个名字还算形象。果然是第一次听到, 想必你已经尝过了, 好吃吗?”舅舅问。 “吴姑娘用金针菜做了两道菜, 一道是金针菜炒鸡蛋,一道是金针菜炒肉丝。味道都很好,各有千秋。”阿山答。 舅舅沉吟了一会儿,说:“带上这个金针菜,其他东西也分一些出来,我们去一趟姑奶奶那边。” 他妹妹回来后,虽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她并不快乐,或者说她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都没什么表情。 她还和在姜吴村一个样,整天不言不语,对任何人都十分冷淡。他夫人虽然竭力去接近这个妹妹,但妹妹却十分冷淡,甚至为了懒得应酬大家,而搬到别院独自去过日子了。 他也深知妹妹这性子不能很快就改变,但是看着她活一天算一天的样子,他的心还是纠结成团,疼得不行。他多么希望能让她无忧无虑的,开开心心的生活啊。 他的夫人自然也知晓一些往事,但也聪明的不会过问这些事情,反正按照他的要求,该做的都做了,所以他也不会怪她。 朱家的别院,虽然是在市郊,但出行也方便。阿山陪着主子,两个人骑着快马不过个把时辰就到了。 门房见到主子来,连忙迎上来说:“老爷,你也是来得巧了,今天姑奶奶有兴致出门了。” “哦,她上哪儿去了?侍候的人都跟着了吗?”朱老爷惊讶的问。 “都跟着的人,一个人也不少。往那边走去了。”门房指了指右边,那边是纵横的良田,再往远处就是一座小山,平时春天也算是个可以踏青的去处。 可现在大冬天的,下过了一场雪,山上点点白雪,有些地方雪盖不住就露出了点枯黄,萧瑟的很,妹妹怎么有兴致出门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想她是因为太寂寞了。虽然侍候她的人,还有几个旧人,可那也早就是事是人非了。 他没想到的是,妹妹居然在那方荷塘边闲坐。因为塘边有个不小的亭子。可是,这个时令就连留得枯荷听雨声也听不到了。满塘的水都结了一层薄冰,一些枯萎的荷杆被风一只,发出吱吱的声音,给人一阵凄凉的感觉。 见到哥哥来了,她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哥哥屏弃了下人,说:“妹妹,你也别太闷着了。出来走走也好,但这个地方如此枯败,也没什么可看的。不如回去,家里各样都齐全,还可以办办宴会,你不能老这样沉寂着,也该开始新生活了。” 妹妹系着大红的披风,如画般的精致眉眼往上挑了挑,又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捧着的暖手壶,无所谓的说:“回不去了,我早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了。回去作甚?徒给嫂嫂增加麻烦。” “她对你不满吗?”哥哥沉声问道。 “没有,嫂嫂是个好嫂嫂,只是,她和我一点儿也熟,完全没有共同话题,每每为了照顾我,不得不挖空心思的讨好我,有意思吗?而且我现在这样也很好啊。起码比在姜吴村舒服多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养得好了很多。”她说着,举起自己的手在哥哥面前摆了摆。 这是一双细腻洁白,一看就柔嫩的手。 确实,因为花了上好的保养品,又顿顿的燕窝银耳,细细的调理着身子,她本身底子就好,现在就养得更加精致美丽动人了。 大红的披风印得她雪白的容颜,脸上肌肤有如上好的瓷器一样,光洁饱满又有弹性,再衬着那不点而红的嘴,波光盈盈的双眸,比那十七八岁的花样女子还更加吸引人呢。 他看着妹妹的这副容颜,实在不能接受她就这么默默地消磨掉时光。 这样的女人,是不该就这样孤独的,默默无闻的过一辈子的,他还是希望妹妹能再嫁个好男人,生两个孩子,享受了正常的天伦之乐。不然他死了,妹妹又该如何过?虽然他的儿子能养着这个姑奶奶,可是怎么样也比不上自己亲哥哥这样尽心尽力,这样方便呢? 其实他也不太敢提起吴家的事情,他有时候都搞不明白,妹妹有没有记挂着三个孩子,对吴猎户有没有一点儿夫妻之情?今天趁着有金针菜,他才敢提起吴家的事情。 “这是丑姑给我们送的年礼。”他说着拿出一把金针菜来。 妹妹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说:“金针菜啊。确实好久没有吃到了。” “你还认识这个菜啊。”哥哥大感兴趣。 “嗯,这是丑姑捣鼓出来的稀罕物,其实就是韭菜。”妹妹说,脸上总算露出了些许笑容。虽然一闪而过,但也证明她其实还怀念那边的生活。 当初丑姑种出这种菜时,也令她很是新奇,就偷偷的去菜园子里看过了。 “韭菜?这是韭菜?”哥哥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问。 “嗯,是的,你闻一闻呀,就是比绿色的韭菜味道淡一些,更加嫩一些,但确实也很好吃。”妹妹说。一般大户人家都不爱吃味重的蔬菜,比如韭菜,比如蒜泥,就是怕口气太重,在外人面前失了身分,令人笑话。但这金针菜味道比韭菜淡多了,令她很喜欢。 “可是韭菜不是绿色的吗?这个怎么是黄色的?”哥哥闻了闻,也觉得有点象是韭菜味,但是他不敢确定,毕竟他又没种过菜,韭菜也只是吃过而已。 “我只知道,金针菜是被她罩起来的。具体怎么搞的,我也不知道。”妹妹答。 哥哥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过转念一想,丑姑既然让阿山带着金针菜回来,想必也是有所图的。 “那我就吩咐厨房今天就炒这个金针菜,我们兄妹二人一起尝尝了。” “可以啊,我爱吃金针菜炒蛋,你只怕是爱吃肉的吧,一样炒一点吧。对了,她肯定不止送了这一样东西吧,有菊花和枸杞子吗?拿一点儿给我泡茶水喝。”妹妹说。 难得见到妹妹对什么有兴趣,他连忙说:“有的,有的,我把她送来的东西,都分了一半拿过来了。其他的留给你嫂嫂侄儿女们也尝尝。好叫他们知道,十来岁的孩子有多能干?不象他们整天只知道玩乐。” “嗯,她确实很能干,家里侄儿女们也是该吃点苦头,不要太娇养着他们了。”妹妹倒是很认同这一点。其实如果,当初她不是那样娇养着,兴许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了。 哥哥吃惊的看了妹妹一眼,心里一动,说:“丑姑那丫头,还真是个聪明人。怎的想出弄这个金针菜的,也不知道她脑子里怎么长的?“ “她啊,确实聪明,不过在他死之前,我也真没发现她有多能耐,整天低着个头,一点存在感也没有。许是因为,没有撑门户的人,我又不管事,她突然间就长大了吧。”妹妹回忆了片刻,说。 丑姑留给她的记忆 ,全是吴猎户死之后的,之前的完全没什么感觉。那时候,吴猎户撑着这个家,也不需要丑姑出什么力。而她就更加没关心过丑姑,哪里记得她有什么本领啊。只知道她就会默默的在家里干活而已。 这事,其实哥哥早就知道了,上次妹妹就这样说过,不过他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人特别是遭逢大变后,性子也跟着大变的很正常。可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是如何懂得这么多的,还是令他怀疑丑姑的改变,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他怀疑是有人在暗中教她。可是,那个暗中的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呢? 一想到,有个人暗中潜伏着,时时刻刻的观注着妹妹一家子,他的心就又提起来了。这也是,他得不时派人关注丑姑姐弟的原因之一,他想找出这个人,而且他相信通过这个人,一定能找到当年妹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妹妹是如何到那个地方去的,又是如何跟吴猎户成亲生子的?这些事情,他不能问妹妹,妹妹也显然不愿意说。可是不搞清楚这些事情,妹妹的心结就不会打开,这一辈子就只能当个无心人,象现在这样过一天算一天了。他又于心不忍,再加,他也希望彻底解决妹妹的事情。 虽然当年家里的人都给他处置了,但是妹妹身上的一些事情,他不知道,妹妹也不愿意说,总令他有很不好的感觉。 这不仅是妹妹的心结,其实也是他的心结了,他怕这个心结会成心魔,迟早一天,得害死他们兄妹两人。 因此,他试探性的问:“丑姑那丫头,怎的长那么黑,那么丑?一点儿也不象你生的,就是那两个男娃,也长得不错,怎么偏偏个姑娘家长成那样?” “可能是象她爹吧。”妹妹答。 “她爹也长得不错啊,不然两个弟弟怎么都还长得不错?”哥哥连忙说。 妹妹却再也不肯开口了。 但哥哥却猜测到,丑姑的爹与两个男娃的爹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据情报,两个男娃明显比较象他们的爹吴猎户。最重要的是,妹妹和吴猎户到姜吴村时,妹妹已经怀孕了。所以,他判定妹妹之前就怀孕了,而丑姑根本就不是吴猎户的孩子。 但是,丑姑长成这样,妹妹又极讨厌她,生下来就令丢掉,而且后面也一直非常讨厌这孩子。吴猎户事事听从妹妹的,但却还把这个不是自己的亲生子的丑姑,就越发令他觉得奇怪了。 147.相处 阿山回去后发生的事情, 丑姑自然不知道, 她这些日子也挺忙的, 主要是为了编教材大纲等, 因为最开始想着不过四五个学生而已,随便教教就行。 哪里想到最后变成两个村子的孩子都要教, 前面教小猫子他们几个人的教材显然就不适合了,这些人可是完完全全的零基础一个大字也不认识的。 再加上明儿等四个人的进度也相差甚远, 光是对付他们四人,就已经够头疼的了, 现在又要正经教两个村的孩子, 不仅仅只是需要重新编教材, 还要制定一些规章制度等等。因此,宁二和丑姑忙的恨不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况且夫子就是他们两个人,还是两个半吊子,搞得宁二和丑姑经常要先商量一下,确定要讲的内容,才能上课。两人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一步步在尝试而已,别说人累, 心也累啊。 不出半个月, 丑姑就觉得自己完全被束缚起来了。 “哎哟,我们真是给自己找了个苦差事。”丑姑冲宁二抱怨起来了。 其实依她的本意, 是不乐意教这么多孩子的, 了不起答应村里挑几个孩子出来教。可是宁二却觉得反正也不是正经的开学堂, 还不如愿意来的孩子都接受,也正好可以试出哪些孩子是读书的料,说不定以后还能给这些孩子一些机会。 如果只教几个孩子,她和宁二一点儿也不觉得累,还会觉得蛮好玩。但现在教两个村的孩子,负担可不只重了一星半点呢。 “就是。劳心又劳力啊。”宁二满脸疲惫,哈欠连天,连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显然他比丑姑更加累。因为他才是挑大梁的人,丑姑只是躲在他身后,做些幕后工作。他光是每天讲课,就够累人的了。 在姜吴村一切都还算正常,虽然也有几个完全什么也搞不懂的孩子。但在大家的帮助下,他们也顺利的度过了最初的不适应,慢慢开始进入境况了。 因为明儿等人都是有基础的,姜吴村的孩子们也能先跟着小猫子学些基础再来上课,或者下课了,让小猫子再辅导一下,甚至有胆大的还跑到吴家来,要明儿教,所以他们的进步非常快。相应的宁二和丑姑也轻松很多。 但在宁家村,宁二却遭到了他教学生涯中最大的困难。都是一样的教法,一样的教材,姜吴村的孩子们学习进度却快了很多,他上课的压力也小很多。但宁家村的孩子,却象是听天书一样,完全不能入门。 这群完全零础基的孩子,偏生还个个都身负重任,一个个家长好似要让孩子们一天就能把宁二会的全学会一样。搞得孩子们压力太大,学起来反而事倍功半,弄得宁二的压力也跟着大了,还没把他们教好。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宁二对着丑姑吐槽。 “这我可帮不上忙啊。”丑姑连连摆手,她不可能去宁家村帮他,而且她也不是个有经验的合格老师,在她看来,宁二教学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课讲得还是很生动的,而且宁二脾气也好,会耐心的反复讲一个问题,丑姑要是讲三遍就烦了,要发火。 “我天天下了课,还得再单独给几个完全没听懂的孩子讲,可是,我累了个半死,还不见成效。”宁二十分苦恼。 “你讲慢点吧,可能他们接受的慢些。一节的内容分成三次讲呢。”丑姑只能这样提议。有的孩子就是接受的慢,你不能要求每个孩子都能一学就会啊。 “我已经在这样做了。你完全不知道,他们真的很用心了,可是能学好的没两个。”宁二叹气。他现在算是明白当初他自己上学时,夫子快被某几个同窗气死的感受了。 同样的讲法,同讲的内容,有的孩子一听就明白了,甚至能举一反三,有的呢,却象个傻子似的,死都记不住。关键是这样的孩子,真是蠢笨的极少,大多数是不认真,不爱读书的孩子。搞到最后夫子见到这样的孩子都头疼,孩子也怕夫子这种恶性循环的地步。 可是宁家村的孩子不同啊,他们都带着任务来的,并且他们也深知这个学习机会得之不易,一定要用心学,所以,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了,孩子们都在努力学习着,可是到头来,会的却没两人。宁二觉得很挫败,也很无奈,孩子们没学会又十分着急,弄得他的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出一个月,宁二就累得肉眼可见的瘦了,体力也开始不支,甚至每天早上都觉得还没有睡醒,起不来。 “这样不行的。我们干脆放个小假,让大家都休息休息。可别把你搞垮。”丑姑很担心他的身体,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不该教小猫子了。如果不教他,村民们根本就不会知道,宁二能当夫子。 “这有什么用?又不是没放过假休息。”宁二摇头,恨不得到哪个地方去躲几天。 其实一开始丑姑和他就订了上五天歇两天的规矩,在姜吴村这个规矩执行的还算不错。因为宁二有两天不来上课,但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明儿,还有更差的人还能问小猫子。等歇过了这两天,这些孩子的知识点并没有忘记,甚至有的孩子还能提前预习了即将要学的新知识。很是给宁二减轻了一些负担。 但是在宁家村呢,虽然这两天宁二不上课,但孩子们还是要来问功课,他肯定也不好不教啊,并且这些孩子还完全不懂呢,所以这两天,他根本就没歇过,反而比平时上课还更加累呢。 “放假我在家,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啊?”宁二头疼的说。 “你早上就来我们家躲清闲呀,我也通知姜吴村的人,这种时候不许来找明儿问功课,让你好好歇歇。”丑姑说。 她可没宁二好说话,如果有人不听,她就当面发火的。宁二却不同,一来他有些拉不下面子,二来还觉得是自己没把孩子们教好,想要多多努力,尽量把他们拉上来呢。 “哎,天天往你家跑,搞得我都象是你们家的人了。”宁二苦笑道。 “嘿嘿,要不你干脆当我的人算了。”丑姑斜着眼瞄了他一眼,打趣道。 “去,你说的什么话哦。”宁二脸红了,不敢再和她胡说。 丑姑却哈哈大笑起来,她发现打趣宁二其实是件令自己很快乐的事情,看着他象小媳妇似的窘困样,她就乐呵。 商量好这件事后,宁二宣布放三天假,说自己有些不舒服,需要休息,而且严禁在休息时有人来打扰自己。 可是当天晚上,宁家村的村长等人就又上门了,明着是来探望他的,实际上却有来监督的嫌疑。不过,在见到宁二萎靡的神情时,众人才匆匆告辞了。显然他们也能看得出来,宁二确实不太舒服。 送这些人出门时,老爷子直接说了:“少爷身子一向不好,操劳不得,以后休息日子让孩子们不要再过来了。” 村长有点生气,但最终也没敢说什么,带着人走了。 不过,宁二一想到自己可以歇几天,不用头疼学生的事情,心情居然好多了,人也觉得松快起来了。这天晚上居然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宁二还是依旧按点起来了,和柱子匆匆到吴家去了。果然,他们出门没多久,就有人过来了,见不到宁二,也只得回去了。这下可把老爷子气得够呛,只恨不得去骂村长一顿。 等他俩到吴家时,吴家院子里安静的很,真的没有一个孩子过来打扰他们。 宁二进了门,熟门熟路的就进了灶房边的小偏房,也就是最早丑姑睡的那间房。 果然,就见到丑姑懒懒的靠在炕上,捏着一本书看得正带劲呢,果然哪个朝代都不缺各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丑姑看得头都不抬,完全沉浸在故事中了。 “哎,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宁二好奇的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丑姑这样认真的看书。其实虽然丑姑在算学上很厉害,但他并不认为丑姑的学识有多好,因为她都不会写几个字。第一次见到丑姑这么正经拿着书看,还真是令他好奇的不行。 丑姑抬起头,笑道:“消磨消磨时光罢了。”话是这么说,她的眼睛却又还盯在书上,显然看得正过瘾呢。 “拿给我瞧瞧。”宁二这下更加好奇的,说着话居然直接上手就抢走她手中的书了。 丑姑完全没反应过来,书就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宁二快速的翻了两页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不由的心跳加快连忙,把书还给丑姑,还掩饰性的问:“你从哪里搞到的?” 其实他还想问:“你怎么挑了这样的书在看?”才子佳人的情情爱爱,于他来说,也不算陌生,虽然他自己没经历过。可是,在他读书时,身边太多年轻幕艾的少年郎,听也听得多了。 “哎,我娘留下下来的啊。多着呢。”丑姑得意的说。 她现在终于有空盘点她娘留下来的这堆书,原来她娘就是靠这些书来打发时光的。一大堆离奇古怪的话本小说,游记,有悬疑的,有爱情的,有妖魔鬼怪的,简直是应有尽有,真是难为吴猎户了,也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物力财力才弄回来这些书呢。 这些书中不泛有香艳的肉,只不过比较少而已。简直令她如获至宝。 “真的啊,我能不能挑两本去看?”宁二连忙兴奋的问道。 他也带了几本书过来,但是已经翻得无趣之极了。现在他也没银子敢去买书,所以无聊的时候,只能靠教柱子来打发时间。 “行啊,来,过来挑啊。”丑姑象个大爷似的,说着话率先往房里去,宁二象小跟般似的跟在后头,在房门口时他还下意识的停了停脚步,又跟了进去。 虽然已经进来过一次,但上次有点怆惶逃出去的味道,他心里其实对这间房还是充满了莫名的兴趣。 不过房间也就那么大,他还来不及有什么想法,就听到丑姑说:“喏,全在这里了,你自己挑吧。” “哎呀,你家书还真不少啊。我得多挑几本回去看。”宁二立马被眼前的书吸引了,人差点就扑了过去。 “行啊,你随便拿。我看的慢。”丑姑毫不在意的说。 她看书的速度本来就比较慢,又因为不习惯繁体字,更不习惯竖行排版,就更加影响了她看书的速度,好半天才能看一页呢。 “好,我看完就还给你。”宁二边挑边说,连头都没抬,就一头扎进书堆里了,这会子什么多余的心思都没了,他眼里就只有书了。 他从四五岁时就与书为伴,而且还从小就爱看书,宁家也算是书香门弟,藏书自然也不少,他涉猎也很广泛呢。不过,他因为一心考科举,那时根本不敢去看那些不正经的书,只敢读圣贤书。 但毕竟是青春年少,学堂里同窗们哪里不会拿些香艳的话本来看啊,他也不是没有偷偷瞄过几眼的,更何况还会有人时不时的谈起这些故事呢。 可惜的是,来宁家村时老爷子只是随手给他拿了几本书,已经被他快翻烂了。一到不用干活的日子,人一闲下来,他就一个劲的后悔没多带几本书过来 。所以,他见到丑姑的这一堆书,简直是象是猫见到鱼似的。 他一个劲在书堆里翻,这本舍不得放下,那本舍不得丢,但是却又很快就挑了三本拿在手上了,还想继续。 丑姑一页书看完,见他这个样子,连忙说:“三本书,你起码得看一个月了吧。还想拿,你看得过来吗?天天都要上课,晚上可不能熬夜看书,又坏眼睛又坏身子的。你得一心一意的我歇几天。” 丑姑倒是提醒他天天要上课了,宁二留恋的看着书堆,最终还是又拿了一本起来,说:“晚上不会看太久的,看一会儿就歇。” “我会让柱子看着你的,自己身体不好,就别太累着了。这些闲书,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慢慢看。又没人和你抢,你着什么急啊。” 丑姑才不相信他的话呢,看他那两眼发光盯着书堆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书痴,她很是明白拿着一本自己爱看的书是什么表现,肯定会熬夜看完的。 这一点她太有体会了,当初她追某部剧时,硬生生的每天晚上看好几集,只恨不得一夜就全看完了,等这部剧追完,她的眼睛因为疲劳过度不舒服了好久。至于躲在被子看小说什么的,更是干过多次。 “这么不相信我啊?我好象也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啊。”宁二好笑的说。 他的身体他清楚,最近操的心太多了,他已经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不然也不会决定放几天假休息。在这种情况下,他哪里敢还熬夜看书啊,况且家里穷,点灯也心疼油钱啊。 他晚上要是看书,老爷子一定会点两盏灯,怕灯光不亮,坏他的眼睛。以前,他挑灯夜读时,那可是灯火辉煌哟,明亮的大灯都得点几盏的。所以,就算是点了两盏灯,他也依旧不习惯,觉得太暗了。但是两盏灯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非常奢侈了,他哪里敢多看,都是早早就歇下了。 “你看看你自己,看到书有多兴奋。”丑姑拉着他到梳妆台前,指着镜子里的人,笑道。 宁二抬头,就见到自己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激动,不由的脸红,笑道:“哎,我确实很兴奋。” “是啊,你说你这个样子,晚上不挑灯夜书,我会相信吗?所以,看两页就歇吧,你最近也累坏了。别把身子搞病了。”丑姑象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又念了他几句。 “嗯,确实有些累,主要是操太多心了。有些孩子,教死都教不会,有些时候真的想撂挑子不干了,可是看到他们眼巴巴的看着你,再看到他们的家长那期待的模样,又觉得于心不忍,只得硬生生的吞下怒气,一个一个的慢慢教。说是上一两个时辰的课,其实天天都忙活一整天。”宁二抱怨道。 这其实也得怪他自己,有些孩子完全不会,下课了他又自己主动给人家补课,其他的孩子自然也不肯先走啦,主动机灵的孩子就会多问多学,一来二去的,该下课的时候,孩子们没走,他还在讲,一天可不就这样忙完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你们村没有人帮助你,光靠你一个人这样累死累活的怎么行啊?”丑姑担心的说。 在她家,她和明儿都可以教大家,无形中就给宁二分担了很多,所以宁二宁愿在吴家上课,并且这边气氛也更加轻松,玩闹的性质更大一点。 而在宁家村,人人都一副非得学出个什么样的模样,孩子们压力大,他的压力也大,别说没有人分担,就光是这双份的压力就已经够他烦的了。还别谈那些孩子,实在没有一点基础,都得从零教起,学了这么久,还都在学最基本的字,有的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还写得歪歪扭扭的。 “哎,别提了,别提了,今天先让我松快松快。”宁二挥了挥手,翻开一本,认真的看起来。 丑姑摇摇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说:“得,您松快吧。” 两人不再说话,在炕上各占了一边,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书中了。 148.睡着 屋子里很安静, 柱子和明儿, 小弟三个也不知道在外面玩些什么, 没听到一点儿他们的声音。歪在温暖的火炕上, 丑姑和宁二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书。 屋子里也很温馨,小小的火炕上两人各占一头, 都舒舒服服的靠着。 这样的环境令宁二觉得很舒适,人也就越来越放松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他的眼睛觉得疲倦了,他才放下了书, 闭上眼睛假寐。却不想, 他这一休息居然就真正睡着了。 丑姑看完一页书, 没听到一点儿动静,抬头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这家伙居然安静的睡着了。 宁二的睡姿极其规矩,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人静静的躺着,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丑姑注意到他的眼睫毛又长又密, 忍不住羡慕的凑近了去看,却发现他眼下那隐隐的乌青色。显见得这段时间, 他真的累过了头。难怪会看着书都睡着呢。 丑姑看着他, 又是好笑又有些心疼,如不是太累, 宁二绝计不会就这样在这里睡着。现在天气冷, 火炕上再暖和, 就这样和衣而睡也不行。她连忙把自己靠着的被子打开,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顺便又关了门,出去了。 而得到被子的宁二却下意识的搂了搂被子,换了个让自己更加舒服的睡姿。 丑姑跑到外面,才发现柱子居然带着明儿和小弟在砌冰屋子。去年玩过的这个游戏,不知道他们三个怎的又想起来了。 “快来,姐姐,快来帮忙。”明儿连忙喊她过来当帮手。 “哟,你们还蛮快活的嘛。”丑姑忍着笑,说。 这小冰屋子盖得真心不怎么样,不过孩子们开心才是最重的。所以,她也加入到他们当中来,给他们帮忙,却并不指挥他们改变屋子的大小和形状。 多了一个人帮忙,砌冰屋子的速度就快多了。四个人在外面痛快的玩了好半天,一座小小的歪歪曲曲的冰屋子就封顶了。 “哦,好啦好啦。我们的小屋子盖好啦。”小弟欢快的叫着,引得屋里的云珊也呆不住了,拉着吴氏跑出来。 “哎哟,这个好有趣啊。”吴氏看着眼前的冰屋子,惊讶的笑道。 “过来云珊,来和哥哥们一起玩。”丑姑笑着冲孩子招招手。 云珊立马扔开她娘,欢快的跑了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而大大方方的和大家一起玩。吴氏脸上立马布满了惊喜的笑容。 云珊是个内向又胆小的孩子,来吴家的日子也不短了,但却不怎么和哥哥们一起玩。她一整天跟着她娘,寸步不离。丑姑老早就觉得这个样子不行,但也没多余的时间来管她。而且吴氏也说过,因为孩子受过惊吓,完全不敢离开她。 现在看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生活,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下,云珊也慢慢变得活泼起来了。 云珊和吴氏是第一次见到冰雪盖的小屋子,别说云珊兴奋了,就连吴氏都好奇的钻进来转了一圈才出去,屋子里的面积实在太小,根本就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但孩子们才不管呢,特别是云珊这个小不点儿,她兴奋而好奇的屋子里转来转去的,还时不时的伸手东摸摸西摸摸。但这屋子因为盖得太小,而且还歪歪扭扭的,搞得柱子这个大个子简直连容身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蹲在地上,皱着眉头显然不太满意。 丑姑忍着笑,让明儿和小弟去搬来几张小板凳,让柱子先坐下来。 说:“明天,我们再盖个大点的房子。”没有她和宁二的参与,冰屋子的根基就没弄好,后头就更加不成样子了。 柱子这才高兴起来。毕竟是小孩子心性,柱子很快就和明儿他们玩成一团了。他们玩的是上课游戏。 丑姑连忙让云珊也参与进去,还在一边时不时的指导一下。 玩了好一会儿,丑姑才说:“好了,都别玩了,先回去歇一下,外面冷别冻坏了。” 柱子还想玩,但丑姑又来了一句:“我去给你们弄好吃的,你们别闹,乖乖去屋里看会儿书。宁二睡着了,别吵到他。” “他居然一个人躲起来睡觉了。”明儿惊讶的说。 “不是躲起来了,他是太累了。难得有机会歇歇呢,你们别吵到他了。”丑姑连忙解释起来。 “哦。”明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这件事。 四个孩子跟着她进了门,就直接在明儿和小弟的房间里关上门读书写字了。丑姑还特意交待明儿:“带着妹妹一点啊。别让她哭起来了。” “好的。”明儿点点头,很有大哥范的开始教云珊识字。 其实他还是蛮喜欢这个娇滴滴的漂亮小妹妹,只是小妹妹并不亲近他和小弟,老是自己独自一个人玩。再加上她又太娇小了,弄得他和小弟也不太敢亲近她,生怕把她弄哭了。难得见到云珊主动和他们玩,别说他了,就是小弟和柱子都围着她转呢。 丑姑却还是不放心,又去叫了吴氏过来:“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今晚我去煮饭。” “春花不是已经准备了吗?”吴氏说。 “没事,我去加个菜。”丑姑笑道。她这是特意去为宁二做菜。 丑姑到灶房来,盘算了一下食材,最后决定炖只母鸡给宁二补身子。其实这段时间,宁二和柱子只要在吴家,就是在吴家吃饭,吴家的伙食开得不错。不过大部分时候是姜春花在做饭,她是个勤快人,哪里肯坐着等饭吃啊。虽然她天天针线不离手,但总觉得自己要多干点活。 丑姑想了想,也同意了,她主要是怕姜春花整天坐着缝制衣物,伤眼睛,去煮个饭菜,也算是让她活动了一下,也正好让她的眼睛歇歇。 所以,丑姑已经很少下厨房。这会儿也还没到做晚饭的时候,丑姑拿了一只鸡出来,这是村民们送来的,早就杀了清理干净的。因为孩子们到吴家来上课,大部分村民都有表示,鸡,鸡蛋,粮食,柴草等等都有。这也算是大家变相的交了点费用给吴家和宁二。 一只肥大的老母鸡拿来炖汤正好,丑姑也没有把鸡剁成块,是直接一整只入的水,还加了点她找专门宋东家弄的药材,本来也是专门滋补的一道食疗方子,正好适合宁二喝。 因为刚才给宁二盖被子时,她看到宁二眼下已经有青痕了,而且原本已经养得有些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些,证明这家伙最近操心太过,人也累过头了。看着这个娇贵的公子哥儿,努力的干活,认真的教孩子们,她不由的心头变软,想要好好照顾他。 宁二这一觉睡得非常好,睡得又久又香甜,就是后来姜春花过来煮饭,她和丑姑两人又是说又是锅碗瓢盆的,都没有吵醒他。 最后,还是柱子进来叫的他。 宁二醒来,先是伸了个懒腰,连眼都没睁开,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穿了比较多的衣服在睡觉。平常睡觉,他肯定不会还穿着夹衣睡的,腿上更是因为穿的太厚,居然影响到他伸懒腰了。 他连忙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愣了片刻,才知道自己居然在吴家睡着了。这张炕,他虽然极熟悉,但在上面睡觉却还真是第一次,并且他盖的被子,他也认出来了是丑姑先前靠的,上面还有丑姑爱抹的香膏的味儿。 他的脸瞬间变红,不好意思的拉起被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但是这样一来,那股香味儿却一个劲的往他鼻孔里钻,弄得他心痒痒的,象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拔动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甚至再想寻思时,却连个影子也没有找到。 他捂在被子里装死,直到柱子又叫道:“少爷,要吃饭啦。” “好啦,我已经醒了。”宁二只得应了一句。 柱子也不管他了,乐呵呵的出去了。 不料,老爷子却突然来了,丑姑惊讶的问:“哟,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嗨,少爷在家里一刻也不停安静,哪里能休息啊。今早,他们刚一走,就来了几个孩子,是来问功课的。其实我昨天已经和大家说了,这几天别让孩子们过来,让少爷好好歇几天。”老爷子生气的说。 “这些人怎么这样啊。你干脆直接不理会他们啊。”丑姑生气的说。 “那怎么好。我是想,让少爷干脆在你们家住两天,别回去了,不然就去那边小屋子里住几天,他在家也不可能歇着。”老爷子又说。 “行,就让他和柱子在我们住两天,不过你也得把好门,不要让大家天天过来打搅他,该歇的时候就得歇着,他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要是累病怎么办?”丑姑又说。 “是啊,可是少爷心肠软,又觉得那些孩子也不容易,拉不下面子。我看啦,以后他只有搬到小屋子那边去住了。”老爷子烦燥的说。 “不会的,我下次会严正申明的。他们还真当我没脾气啊。”宁二连忙说。 “你起来啦,先吃饭吧。阿爷来的正好,我们正准备开饭呢。”丑姑立马招呼众人开饭。 “哎哟,我这又有口福了。”老爷子笑道,也没推辞,就坐了下来。 丑姑精心炖的鸡汤一端出来,大家就全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儿。她直接盛了一大碗给宁二,说:“这是专门给你炖的汤,快尝尝好不好喝。” 众人一听是专门炖给宁二的汤,都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 “谢谢,炖的什么汤?”宁二连忙道谢,接过汤的手都不由的有点发抖。他的心瞬间被温暖到了,看着眼前的汤,只觉得就算是一碗苦药也会是最美味的。 “鸡汤,放了点安神滋补的药材。应该药味不大,我闻着还可以。”丑姑答。 宁二先喝了一大口汤,才笑道:“很好喝。真是有劳你了。” “哎哟,这也不算什么。这鸡其实也是村民们孝敬你的。你最近为孩子们操碎了心,是该好好补补了。”丑姑笑道。 “我年纪轻轻的,要补什么补啊。”宁二不由的反驳道。 “哎,这汤大家也都可以喝啊。”丑姑连忙说,她还以为宁二是因为觉得自己年纪这么轻就要补,心里有点别扭呢。 所以,老爷子也立马得到了一碗汤,接着其他的大人也都分了一碗汤,只有丑姑和几个小孩子没喝这种滋补汤。 “好喝吗?”丑姑问。 她没有喝,因为她还在喝药,怕冲撞了,倒是宁二吃的药与这汤不冲撞,当时她是特意的问过宋东家的。宁二现在吃的是成药,宋东家专门给他制的,每天温水送服一丸就行了。他的一些饮食禁忌等事,丑姑也知道的清清楚楚,毕竟两家人经常一起吃饭。她不能让宁二不知不觉的在自己家吃了对他的不好的饭菜。 “好喝,好喝,虽然有点药味儿,但却一点儿也不浓,也没有影响到鸡汤的味道。”宁二连忙说。 “就是,香的很呢。”孙婆婆笑道。 “这就好,好喝明天再继续炖。我还记得上次宋东家交待过,你可以经常多喝些这样的汤水。”丑姑冲宁二说。 “嗯。明天你炖汤时,我也跟着学,改明儿我也能自己炖。”宁二连忙说。他哪里好意思天天让丑姑单独给他炖汤啊。 “行啊,哎,我说你也学了不少菜了,几时也露一手给我们尝尝。”丑姑打趣道。 “行啊,我学会了以后炖给你喝啊。”宁二笑道。 两人这旁若无人般的谈话,惹得众人都大笑起来了。 149.留宿 吃了晚饭, 宁二就要准备和老爷子一起回家, 但是老爷子和丑姑都不同意, 认为他呆在吴家能得到更好的休息。丑姑还想趁机给他我炖点汤水养养身子。 “就在我家住两天吧。”丑姑劝道。老爷子专程跑来一趟, 很显然他认为事态很严重了,宁二今天回去了很可能明天就得被堵在家里不能出门了。 “没事的。你们也把我想得太软弱了吧。”宁二不好意思的说。 吴家没男主人, 他和柱子两个男性留宿,肯定不太好, 其实他和柱子天天过来,已经算不适合了。没人说什么, 也不过是因为大家都知道, 吴家的女人, 老的老,小的小,不可能和他发生什么事。小地方穷村子,也没那么讲究男女大防。 “我不管,你先在这里歇两天再说。不然,我们就一家搬到那小屋里去住几天。”老爷子态度十分强硬, 他真担心宁二会累病倒。 “家里有地方供你们住,就在这里歇两天吧。”孙婆婆也劝道。 最终宁二也只能勉强同意留下了。还一个劲的说:“哎真是的, 又给你家添麻烦了。” “好啦, 好啦,别说这些了。我去给你俩拿被子。”丑姑说着走开了。 家里并没有备用的被褥, 她只得把自己正用的被子褥子拿过来给宁二和柱子用, 这些都是她娘用过的, 大而新,是家里品质最好的床上用品。而她自己就只能用以前她自己的旧被子和褥子了。 明儿和小弟却因为宁二和柱子留下下来而满心的兴奋,柱子也一样,三个孩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着明天要再去搭个好的冰屋子。 明儿还对宁二说:“我姐答应我们明天盖个漂亮的冰屋子,我们要盖大一些,可以在里面上课玩。你先帮我们画个样子吧。”今天盖的那个太小也不方正,他们在里面玩得也不尽兴。 “行啊。我明天也帮你们盖。”宁二笑道。他倒是有些怀念去年盖冰屋子时的兴奋了。那也是他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乐趣还是蛮多的呢。 几个人正围在一起设计新的冰屋子,丑姑搬着被子褥子等物过来了。 宁二一眼就看出来她抱过来的被子是她用过的,不由的有些脸红。反而是柱子见到女人用的被子还乐呵呵的笑道:“好好看啊。” 听得宁二和丑姑,明儿都不约而同的都笑起来了,明儿还说:“我姐姐的被子好看吧。”他年纪不小,根本就没想到姐姐的被子是不该给外男用的。 “嗯,好看。”柱子认真的点点头,说着他上前来帮着铺褥子,整理睡觉的地方。 柱子抱过被子就闻到了一股幽香,他疑惑的抽了抽鼻子,惊讶的说:“哪里好香啊?”说完他还使劲的扑在被子上闻了闻,才说:“是被子香啊。” 丑姑简直哭笑不得,又好笑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之物,却拿来给男性用,她也不想啊。可是家里没有备用的啊,总不能拿以前的旧物过来,况且那些旧的,柱子和宁二也用不上,太小太短了,只能丑姑自己用。 她连忙解释道:“应该是我抹的香膏的味儿。家里没有多余的,你俩就凑和着用用这个了。” 宁二大窘,看着那被子很是不好意思,好在丑姑都不纠结这个问题,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当无事人似的。 柱子动作非常熟练的铺盖整理被子等物,丑姑见他弄的好,也不管了,吩咐了一句:“柱子,等下来打点水,洗个头脸泡个脚,你们就可以安歇了。明儿小弟,你们也别在这里玩了,早点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 其实在宁家冬天柱子本来就和宁二睡,主要是因为老爷子担心宁二晚上受冻,而且还觉得该有人侍候宁二,比如铺床叠被什么的。可能是因为干的次数太多,柱子这些活干的很麻利了,根本就不象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多谢多谢,真是不好意思。”宁二连忙说。 等他们主仆二人洗漱完毕,丑姑又让明儿给他们送来了一盏大油灯,还体贴的用了两根灯芯。 “我姐姐说你要是睡不着,就看会儿书。把灯拔亮点儿,顺便把我们要的冰屋子图样画好吧。”说完又去拿了热茶水和一些点心过来。 “好的。谢谢了。”宁二连忙又道谢。 明儿接着又去给他们拿来上夜该用的夜壶。天气冷,特别是夜里谁也不敢起来去外面茅房方便,所以家家户户都用夜壶。但这毕竟是个很具隐私性的物件,搞得宁二又脸热了。 倒是柱子大大咧咧的,又根本是小孩子性子,嘻嘻哈哈的接过夜壶,还评点了一句:“这个比我们用的小。” 明儿完全是有口无心的说:“那是当然,这是我用的,你们俩晚上可不能尿几次啊,小心装不下。” “才不会呢,我最多一次。”柱子叫道。他现在口才和反应都越来越好了,当然了,比起正常的孩子,还是差得远啦。 说完,他又说:“少爷,你要尿几次?” “好啦好啦。别说这些了。”宁二满头黑线的连忙制止了他们。 他才不想听着他俩讨论这种问题呢,连原来的那点子不好意思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只剩下了满脸的无奈与尴尬。实际上柱子身体好的很,极少需要起夜,只有他这个半病罐子,每天夜里都要起来一次,如果睡不着,或者喝多了茶水,还得起来两次呢。当然了,倒夜壶这种活儿,也不用他自己伸手。 明儿和柱子又嘻嘻哈哈的闹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小弟年纪小,早就已经上了炕,都睡得迷迷糊糊了呢。 吴家人夜里都睡得比较早,其实也是因为无事可干,因为天气冷,再者丑姑也不许姜春花和吴氏夜里挑灯缝制衣服,怕伤眼睛。所以,大家就只能早早歇了。 但因为白天睡了一大觉,才起来个把时辰,宁二哪里这么快就又睡得着,只得点灯干活,把按照明儿的要求画冰屋子的图。 这间房小,虽然只点了一盏油灯,但因为有两个灯芯,光线还蛮的,他也没花多大时间就画完了图。 图画好后,他还精神的很,而柱子早就睡着了。 宁二就又拿了一本书来看,这一看就看得较晚了,他拿的书正好又是才子佳人的情爱故事。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看到那男女主角香艳的炖肉,弄得他口干舌燥,连喝了几口茶水,才压下心中的燥意,他不敢再看下去匆匆丢了书,吹了灯钻入被窝睡觉。 可是,一钻入被里,那股幽香就扑面而来,象一双温柔的手似的,弄得他更燥热起来了。他不得已只能默念起心经来。他的身体不好,以至于这个岁数了,还没正经有过生理上的冲动。他总共也才有过两次梦遗,而且平时也没有什么冲动,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弄得老爷子还蛮担心他的身体呢。 他曾经也和宋东家讨论过这个问题。宋东家只说没多大的问题,但也说过让他多喝点滋补的汤汤水水,平时少操点心,尽早把身体养好,年纪再大点身体再壮实一些,就差不多。不然,他的身子弱,有这种冲动反而不好呢。因此,他也没放在心理。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羡慕柱子身体好。别看柱子还是小孩子心性,但生理方面却成熟的很,经常会在被子里磨来蹭去的,时不时的还得发泄一通。 一段时间之后,老爷子和他都考虑过要该给柱子娶个媳妇儿了。可是现在宁二经济状况不好,柱子又不是个正常人,不花大价钱显然也找不到一个正常的姑娘家回来。而且宁二也不想委屈柱子,随便寻个姑娘给他。他和老爷子都希望能给柱子娶个正经媳妇,能好好过日子的那种女人。所以,柱子的婚事反倒成了一桩头疼的事情。 宁二念着心经,想着柱子的事情,人慢慢平静下来,渐渐就睡着了。 可是早晨醒来后,宁二敏锐的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了,他摸着滑腻腻的裤头,又惊又喜。可是,欢喜只有那么一瞬间。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睡在吴家,盖的还是丑姑的被子,他的脸瞬间爆红,简直有种羞愤欲死的感觉,实在太难为情了。 还好,昨天老爷子给他带了换洗的里衣和袜子过来了,他爱干净,天天都得换贴身的里衣和袜子。他匆匆忙忙的把干净的找出来,把脏的脱下来,草草给自己的擦了擦,才叫醒柱子,让他去给自己打水来。 宁二爱干净,柱子自然知道,完全没想过他要水是干什么的。反正很快就给他弄来了半盆热水。 宁二象作贼似的把他赶出去了,自己草草洗了一下,还把脏了的里裤搓了几把,把上面的那摊子东西洗干净了,又偷偷摸摸把检查炕上有没有弄脏,幸好老爷子细心还给他带来了专门穿着睡觉的衣服,他只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没有弄到褥子上。 他松了一口气,又偷偷的去泼了脏水,大开了窗子和门让屋子散气。幸好这时候,丑姑明儿几个孩子没起床呢,就剩姜春花在灶房里忙活着烧水煮饭。也没人看到他。 柱子倒了夜壶,上了茅房才回来,见到他把用过的水都泼了,也没在意,乐呵呵的又去倒来干净水自己洗漱。宁二也就着他的水,跟着洗漱了。糊乱编了个理由就骗过了柱子。 150.无题 吃过早饭, 宁二和丑姑就被柱子和明儿他们拉着去砌冰屋子了。 昨天柱子他们盖的小冰屋子, 因为夜里一场大风给吹塌了, 只剩下半截残骸, 把宁二和丑姑差点儿笑死了。 柱子和明儿也不在意,反正今天要盖新的, 特别是明儿还指着半壁冰墙,问:“这些剩下来的还有没有用?” 宁二和丑姑强忍着笑都直摇头, 开始规划新的冰屋子地盘。 因为孩子们要求大,所以, 地基得打结实一些。结果, 等丑姑和宁二把地基打起, 才发现自己弄的这个冰屋子太大,想要一天完工可不容易。在一边看热闹的孙婆婆和吴氏,姜春花干脆都下场了,就连云珊也跟着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一屋人全部来参与砌冰屋子。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 热闹非常。 虽然天气阴沉沉的,但好在风不大, 大家又忙得热火朝天, 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了。 不过在忙碌过程中,丑姑还是隔段时间就让大家全部进屋去歇一会儿, 怕天气太冷, 会冻病。特别是宁二这个病秧, 更是歇的时间长。 如此,也是忙了将近一天,冰屋子才完成。看着也算是宽敞明亮的冰屋子,大家全都惊叹起来了。 这间大冰屋子被分隔成了两间,有窗有门,要是不看其建筑材料,大家都要觉得这屋子完全就是个可以住人的正经屋子了。比如田边的柱子阿爷住的那间小草棚子还没这个冰屋子大呢。 “没想到盖间房子这么简单啊。”孙婆婆笑道。她一把年纪了,也难得象个小孩子似的跟着闹了一天。 “这么大,要是再高一点,完全可以住人了。”吴氏也笑道。 冰屋子因为全部建筑材料都是就地取材,屋顶肯定不可能有多高,是那种渐渐合拢似的尖顶,最高处大约有一米八高。这还是因为考虑到柱子的身高,不然,丑姑和宁二肯定会弄的更矮一些。 “就是,在这样的屋子里,也不觉得很冷呢。我还以为全是冰盖的房子会格外冷呢。”孙婆婆又说。 柱子非常兴奋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也不用他弯着腰低着头就能走动,所以他比其他人还更激动了两分。看着他的样子,姜春花忍不住笑道:“哎哟,柱子这个开心劲哦,象得了什么宝贝一样。” 惹得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几个孩子立马忍不住,去搬来上课用的正经桌子和板凳,一副准备就在这里上课的表情。 “哎,只许玩一会儿啊。今天已经玩了一天的冰了,以后天天都有得玩啊。”丑姑连忙大叫起来。说完,她又交待宁二:“你看着他们,只许玩一刻钟就进屋。我和春花姐去煮饭了。” “姐,姐,弄快点啊。”明儿大叫道,忙活了一天,肚子饿得快。 “你还晓得饿了啊。”丑姑笑道。 那边姜春花早就进屋先烧燃了大灶,开始洗米准备煮饭了。 丑姑进来直接去炉子上看了给宁二炖的滋补鸡汤,汤早就炖好了,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她赶紧转身去叫宁二过来喝汤。 嘴里又吩咐姜春花:“多切几块姜放进汤里炖炖。” “哦,晓得了。” 姜春花把饭煮上了,又舀了半锅早就炖好的大骨头汤放在炉子上去炖,又按丑姑的吩咐摸了几大块姜出来,切片扔进汤里了。接着她又拿了几个大萝卜出来,切萝卜。 萝卜骨头汤也是一道非常美味营养的好菜。家里买了不少骨头,丑姑一般是先炖一大锅光骨头汤出来放着备用。每天再拿些汤炖白菜或者萝卜,有时候也会用这样的汤做火锅底汤,弄些肉片,菜丸子,白菜,菠菜等物一起往汤里烫,当涮火锅吃呢。 宁二进来先喝了一大碗滋补鸡汤,瞬间觉得全身暖和起来了。没一会儿孩子们也闹着进屋了。全部的人都挤到灶房来了。 宁二也就退出来,到偏房去歇着了。这时候,炕也烧热了,他干脆坐下来开始规划如何教育宁家村的孩子们。他觉得应该改变一下教学模式了。不能用教姜吴村孩子的方法对宁家村的孩子们。 他在纸上列了几条计划,脑子里大略有个底了,柱子也来叫他去开饭了。 一上桌,每人就先喝了一大碗热辣辣的骨头汤,姜放的多,以防大家受了寒。 丑姑晚上还特意弄了一道辣菜,一道红红的辣子鸡块炖干菇子,这道菜是个干锅的做法,里面放的调料格外多,一大把干辣椒,大片的姜块,还放了不少青蒜苗,这也是她第一次做这道菜。 炒好后,就直接把小炉子也架到桌子中间来了,把锅端上来炖了。这个所谓的小炉子,其实样式极其简单,就是铁打的一个类似现代火锅的小炉子,比大盘子大不了多少,从灶里夹出来的红红的火碳出来扔进炉子里,锅里的菜就可以边吃边煮,也算是她的独特发明了。 吴家到了冬天,经常吃火锅用的就是这个小炉子。大家都非常喜欢。 “好香啊。”众人都吸着口水看着这道又香又辣的新鲜菜。 宁二好奇的问:“以前没吃过啊,你新弄的吗?” “嗯,这个叫干锅辣子鸡块。”丑姑答。 “果然是道新菜啊。”众人都笑起来了。 “爱吃辣的可以多吃点,怕辣的靠边站啊。”丑姑笑道。 因为喝药的原因,她和宁二两人都不能吃太辣的菜,所以家里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弄这么重口味的菜了。别说其他人对着这个菜咽口水了,就是丑姑自己也忍不住先夹了一块鸡肉出来了。 宁二见她能吃,自己也忍不住夹了两块香菇出来。这个干香菇在这个地方也算是稀罕货呢,这都是阿山上次送来的。 两人边吃边辣的滋滋叫,却又忍不住想多吃几块。 “味道是很好,但在辣了些,你也别吃了。”宁二的自制力还是很强的,他也就尝了个味道,就老老实实的喝着自己的汤,就着桌上那道专门为他炒的菠菜去吃饭了。 丑姑有些忍不住,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连吃了两块鸡肉两块菇子还不想停下来,要不是宁二阻止她,她还想再去夹第五筷子呢。 “真是太好吃了,就是太辣了些。”就连吴氏也跟着多吃了两块,辣的她猛喝了几口汤。 云珊年纪还小,又见她馋的欢,丑姑就去端了碗清水过来,洗了一块鸡肉给她,说:“要是辣就别吃了。这个味道太重,不适合你吃。” “好。”云珊欢快接过鸡肉啃起来。 众人边吃饭边说话,锅里的鸡肉和菇子很快就消失了一大半,丑姑又扔了些白菜叶进去炖,顺便加了一大勺子高汤,就当是涮火锅了。这样一搞,味道就没那么重了,大家更是不停的加白菜叶进去涮,抢得不变乐乎。 很快的几个饭量小的就全部吃饱了,最后就剩下姜春花和柱子还在吃饭。这个锅子也只剩下最后的一点辣汤了,被柱子倒在碗里准备拌饭吃。 “哎哟,这会很辣的。”姜春花连忙又给柱子加了一勺子饭。煮到最后,其实汤越发辣了。光是看到这红红的汤把饭都染红了,她就觉得太辣了。 柱子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乐呵呵的说:“好吃。”他饭量大,多加了一勺子饭,也一点儿不嫌多。每次有他吃饭,姜春花都会特意的多放一点米,就怕这家伙吃不饱。 丑姑和宁二在小偏房里商量如何教宁家村的孩子,明儿和小弟在一边写字。今天玩的开心,功课还没做呢。 听了宁二的计划,丑姑赞同的说:“确实该整顿一下了。不然你一个人累死了,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教出来。” “是啊,所以我决定先教他们一些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把规矩立好。让他们知道尊师重道,明白些基本道理。”宁二笑道。宁家村的孩子,也不是坏孩子,既然算术他们一时难得学会,就只能换个方式了。 姜吴村的孩子,因为有明儿和小猫子走在大家的前面了,所以你带我,我带你的,整体水平就比宁家村的高出不少了。他们学的东西就更加多,更加快了。家长也开心,觉得宁二尽了心,现在也更加尊敬和感谢他了。 反观宁家村的,孩子们天天学得云里雾里的,又累又压力大,还没学会什么东西,不仅家长们觉得不好,就是宁二自己也着急。时间一长,难保不会有人认为他没有尽心教宁家村的孩子们,只对姜吴村的人好。肯定没有人会认为是自己孩子蠢,基础差。而只会认为夫子偏心不好好教,甚至不负责任。 其实宁家村的孩子也不是真的蠢笨学不会,不过是因为基础差,整个村大环境就那样,基本无人识字,更别提能象丑姑,明儿,小猫子那样能事先帮助他们。而且丑姑和宁二也没想到这一点,用的教材又是一样的,自然这些孩子跟不上,效果也差了。 所以他得快点让宁家村的孩子学会一些知识,让大家看得到他的努力与辛苦。 两人又商量了些细节,丑姑就放下这些事,说:“我去煮糖水给大家喝,今天吃的太重口,口有些干了。” “什么糖水?”明儿连忙问。 “你写你的功课,反正不会少了你的。”丑姑笑骂道,推开门出去了。 她去找了几个梨出来,炖了一会儿,又加了点糖,一锅滋润的糖水就完工了。 果然,每个人都很喜欢,就连宁二都非常满意的喝了一大碗,还问:“这个做法难吗?” “好喝吧。”丑姑得意的笑道。 “嗯,确实不错。”宁二连连点头。 “其实很简单,就是梨子加了点糖而已。每个人都能煮得出来。”丑姑说着把做法讲给他听。 “确实很简单啊。改天我也可以试一下。”宁二跃跃欲试道。 “行啊,下回你煮给我们吃啊。”丑姑开玩笑道。 “只要你愿意吃。随时都可以啊。”宁二也笑起来了。 几个人又嘻嘻哈哈的闹了一会儿,就散场各自歇下了。 151.难题 还别说, 宁二这一改教学方式, 宁家村的孩子的优势就显出来了。其实这么大的孩子, 记忆能力是非常强大的, 教他们不求甚解的背书,教一句背一句, 他们都能很好的完成。孩子们根本就不需要懂得这些话的意思,只要死记硬背。 但每天背几句, 个个孩子回家都能摇头晃脑的背书,孩子们也高兴没压力, 觉得自己学会了。并且家长们听了也很满意, 觉得孩子们学到东西了。 而且上课时, 躲在外面也能听到宁二清俊的声音,在带着孩子们读书。再听听孩子们一阵阵整齐的读书声,家长们就更满意了。 最重量的是,等大家都背会了几则书,宁二就开始给他们讲这些道理和规则。孩子们也变得有礼貌了,对他也尊敬起来, 连带着村子里的风气都好起来了。 宁二也很满意这个效果,丑姑也很满意, 说:“你这个法子真不错啊,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开个私熟,以后专门教书育人呢。” 其实幼儿园的孩子们一开始也是学些儿歌什么的, 天天跟着老师念, 天天跟着老师唱, 一段时间过去后,孩子们都会背几首儿歌了。宁二这个教法,其实就与现代的幼儿园类似。对于那些完全没基础的孩子来说,效果当然就很明显了。显然宁二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现代幼儿教育呢。 “不行,不行。”宁二连连摇头。 “为什么不行?收几个学生,给大家启蒙,你这水平完全足够了啊。”丑姑不解的问。 “我虽然是个秀才的身份,但开私熟,恐怕能力还是不够,而且我年纪太轻了,起码也得到三十岁才能这样做。”宁二说。 他是担心自己太年轻,家长不认可他的能力与功底。而且在这个穷地方开私熟,能收到几个钱啊?学生也收不到两个,还不如直接不收钱,想教就教,不想教就不教,自己压力也轻。 丑姑看看他还显稚嫩的脸盘,比姑娘家还俊俏的模样,确实觉得不大象夫子的模样,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说:“我还想着,你不如专门教书,就不用下田干活了呢。” “怎么可能,这里如此穷,哪家有钱交束脩,我是要收一两呢,还是五百钱呢?只怕收到的钱还不如我种田赚到的多呢。还劳心劳力的,最怕的是,村民们还认为我太刻薄,只认钱呢。”宁二解释道。 “哎哟,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教大家的。”丑姑后悔的说。这完全是给宁二挖了个坑啊,不教都不行,教不好也不行,完全是做白功,还会得到埋怨。 “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没好处的啊。比如现在大家对我尊敬了不少,而且我现在就收到了不少东西啊,虽说不值当学费,但我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也赚了不少东西回来,不愁吃喝了。”宁二笑道。 他倒是蛮想得开,有收获就好,不要太纠结于得失了。宁家村的人也和姜吴村的人一样,送了柴草,粮食,鸡及蛋等物品过来。每家有孩子来上学的人都送了,不过是有多有少而已。其实送到吴家的,也大半是送给他的。光是这些东西,就足够他们这个冬天过得很好。 丑姑哑然失笑,发觉自己在这一方面还是赶不上宁二的境界。确实别人也不是没有付出的,家家户户都拿了东西过来。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确实也是付出啊,最重要的是人多了,你送一点他送一点,和起来就不算少了。如果宁二真正开办收束脩的私熟,收不到两个学生,得到的钱财,只怕也不比现在多。而且村民们也不会象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尊敬他。 实际上,宁二已经潜移默化的给大家灌输了不少礼仪规矩呢。整个村子的风气有了变化,对他们自己以后的生活也有好处。 “所以,你是打算,闲月时就教孩子们读书,忙时依旧下地种田打猎喽。”丑姑笑道。 “是啊。不种田打猎,哪里能养得起一家人啊。而且柱子越发年纪大了,我和老爷子都想给他寻个媳妇儿。”宁二提到柱子的事情,就难过的直叹气。 在他心目中,柱子是个很有用处的人,可是柱子又是个需要人不停指挥的人,正常人肯定不想嫁给他。但是找个有开残疾的人,他又觉得委屈柱子了。最重要的是,他还觉得周围的姑娘家都配不上柱子。他还想给柱子找个能干而又真心对柱子的人。 丑姑愣了片刻,才说:“柱子也要找媳妇儿了啊。” 她还真没朝这方面想过,毕竟柱子就象个小孩子似的。虽然他们经常在精心教他,但柱子顶天就是个七八岁的智商,勉强能生活自理,如果没有个贴心的人照顾和带着他干活,他搞不好都生存不下去呢。 这样的柱子,又有哪个正常的姑娘家愿意嫁呢?只要是稍微疼爱女儿的家庭,都不可能为了银子把女儿嫁给柱子。再说了,宁二也拿不出大笔的银子啊。这可不是五两八两能解决问题的呢。最重要的是,如果找的媳妇人品不好,不仅柱子受欺负,大家还跟着呕气。 “是啊,我希望能找个真心爱护他的姑娘。多出点银子给她家都行啊,怕就是怕人家图了钱,又不把柱子当数,尽是欺负他。”宁二苦恼的说。 “嗯,毕竟柱子这个年纪也是可以娶媳妇儿。我们慢慢寻吧。”丑姑安慰道,她不能说柱子这种情况不适应成亲,毕竟古代人是极重视子嗣的。而且柱子不是天生的傻,是后天烧伤了脑子的,他的后代子孙应该没问题。 “哪里好寻哦,姜吴村和宁家村适龄的姑娘家,没订亲的不多。况且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把女儿嫁给柱子。我和他爷爷都是想就近找个姑娘,一来可以看到她家是个什么情况,人品心性也有个了解,二来,也可以让她先和柱子熟悉熟悉,免得柱子还不肯。”宁二又说。 柱子是小孩子心性,冒冒然给他娶个陌生人过来,还得花好长时间才认识人家呢。女儿家脸皮薄,也不知道要过多久,两人才能成事作正式夫妻。生孩子岂不是遥遥无期了。 老爷子还巴不得柱子快点成亲生子,他还能帮着照顾着,不然,过好几年才有孩子,老爷子老了也没能力照顾小婴儿了,他们又怕柱子无法照顾妻儿。 “不如我和村长家的婶子说说,让她给寻个姑娘。”丑姑提议,村长媳妇是个兼职的媒婆,并且她做的媒都还蛮靠谱。 “不行,不行。”宁二又连连反对。 “为什么?”丑姑不解的反问。 “这样一来,大家不都知道柱子是个傻子了啊。我可不想让外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宁二说。 熟悉柱子的人,都已经接受他了,并且柱子无害还很会干活,大家下意识的就认为他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了些,最多认为他有些蠢笨了一些,没有人认为他是个傻子。傻子和蠢笨一些,有着千差万别啊。 这下子丑姑无话可说了,就是她自己都受不了别人指着柱子叫傻子。 “算了,别提这事儿。”宁二自己转移了话题,开始和丑姑商量下一阶段的教学内容。 姜吴村的学习风气很浓,孩子们的进步很快。以至于吴氏都着急了,她一向就不认为女子无才就是德。况且她自己也沾了读过书,识过字的好处,自然更加明白孩子要从小学起。 于是,吴氏也开始教云珊,其实云珊三岁了,放在现代也可以上幼儿园了,正经知识当然不用学,但学几首儿歌,数个数也是正常的。所以丑姑也没阻止吴氏,并且会时不时的教教云珊。 三岁的孩子嘛,毕竟还年纪小,学得自然慢,吴氏和丑姑天天教她,搞得云珊还没学会,反倒是天天和她们在一起的姜春花,在这个过程中,居然全部学会了。 这天,姜春花听到柱子在念念有词的算一道算术题,七加二再减三,柱子算了半天,又是数小棍子,又是摸脑袋,姜春花脱口而出说:“等于六啊。” 柱子正好也算出来了,高兴的把答案写出来了,听到她的答案,开心的笑道:“嘿嘿,是六哦。我作对了。” 丑姑不由的心一动,开始有意的考姜春花,发现她几乎能对答如流。可见虽然她从来没有学过,但有些简单的算术,其实在生活中姜春花已经自己会算了。再加上现在天天听大家学天天听大家算,这计算水平简直进步神速呢。 “哎,不错哦。春花姐,你这水平只怕比得上明儿了。”丑姑笑道。 “怎么可能,我又不会写一个字,这些算的东西,平时也是要用的啊。”姜春花不以为然的说。她跟着丑姑后,用到计算的地方确实很多,比如干菊花多少斤,一斤多少钱,卖了多少钱。这些她听丑姑算,早就不知不觉的算会了。 这就跟村民们一样,大人们基本都会算,哪个不要交个粮税,哪不要卖点日用品啊。大家就在卖几个蛋,可以换回一斤盐的这种日常生活中,不知不觉的就会算术了。 “你只是没学过写字,其实你已经识得不少字了。”吴氏也说。 “真的吗?”姜春花不太相信的问。 “怎么不是啊。”说着,丑姑把自制的几张硬纸片拿出来,上面写着最简单的字画着很形象的图案,这是专门是拿给云珊认的。 丑姑一个个字指着让姜春花读,她果然一个字也没说错。接着丑姑又拿了一本书来,挑出这些字让她认,姜春花也一个都没读错。证明她早就认得这些字了,并且记在心里了。而不是象云珊一样,中根据上面画的图案识的字,把字放到别处去,她就不认识了。 “怎么样?我说你现在水平不低了,你还不相信呢。”丑姑说着和吴氏都笑了起来。 姜春花欣喜的说:“哎哟,没想到我还沾了这么大的光呢,居然跟着学会了些字。” 丑姑想到她只是认识不会写,也不好,干脆说:“我来教你写字,把你认识的字都学会,你以后也可以记个帐啊什么的。而且你以后有了孩子,还可以教孩子们呢。” “我,不行的不行的。我连笔都没拿过呢。”姜春花连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她年纪大了,并且又是个女人,村里来上学可都是男孩子呢。 “试试啊。反正这里又不愁笔纸的。”吴氏连忙劝道。她在读书识字上面还是很坚持的,所以云珊即使才三岁,她都开始教她念一些诗歌什么的了。如果云珊再大点,她都得要宁二正经教云珊了呢。 在两个人的坚持与鼓励下,姜春花拿起了笔,一开始她写的字确实很差,羞得满脸通红,不过丑姑和吴氏都说:“一开始写字都是这样的,有的人就学了很长时间字也写得差呢。” “就是的,你看我写的字,还不如小弟呢,还不是经常被他们笑话。宁二都不敢看我写的字呢。”丑姑笑道。 “你也该多练练,字就自然写得好看了。”吴氏说着提笔写了几个字。不得不说,她写的字还不错的,显然是下过苦功夫练过的。 姜春花更是羡慕不已,自然就更加勤学苦练了。就这样,姜春花的字越写越好,学的内容也越来越多,反倒还能偶尔帮一下那些学的慢的孩子了。渐渐的姜春花读书识字的事就传到村里去了。 众女子又是羡慕又是觉得她不务正业,倒是姜奶奶听到了,马上又动了心思。 姜大牛因宁二在吴家办个学堂,心里不得劲了好多天。他本来也可以来学习的,其实还学的孩子也是有大有小,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也不是没有,甚至还有比他大的呢。 但他成亲了,并且他和吴家多少有些嫌隙,肯定不可能来学啊。但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在学,都在识字,就他这一家没人学,他又是羡慕又是着急。姜奶奶和他媳妇也一样明白他的心情,而且也觉得自己家没沾这个便宜,心里不得劲的很。 可现在姜春花会了,他们就完全可以让姜春花来教姜大牛了,并且也不用承了吴家的人情。 152.教化 听到奶奶的来意, 姜春花倒是没有完全一口拒绝。 “等我和丑姑说说吧。” 因为姜春花很清楚丑姑不会不让自己教弟弟, 而且她心里也明白, 村里人都学了, 就姜家一户不学,对姜大牛这一户来说, 确实是个很大的损失。对姜家以后都有不小的影响。她也不希望姜家永远落在人后。 现在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自己有本领有钱财之后, 就不会整天盯着别人家的三瓜两枣了。如果姜家好了,自然就不会光盯着她了。 果然, 她一说, 丑姑就爽快的同意了。 “行啊, 你去吧。” 吴氏倒是笑着说:“春花啊,现在都可以当夫子了呢。这样吧,以后每天早上我来煮早饭,你赶早去教个把时辰,再回来做针线活。” 吴氏是这群人中,最有心机的女人, 也极善长话中有话,她这是提醒姜春花, 让姜家得了这么大的便宜, 姜家起码也该供她吃一顿早饭,并且该她干的活还不能少干了呢。 姜春花愣了片刻, 脸慢慢红了, 她听明白了吴氏的话意, 连忙说:“好的,好的。我会快点回来的。不过,早饭还是我煮吧,我煮好了再走,正好可以赶上姜家的早饭。” 她要做的针线活确实不少,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她花了不少时间在读书练字上,针线活想当然的就落下了。虽然眼下,大家没有要等着穿的衣服鞋袜,但那也是给春夏天做的,到时候忙起来了,哪里还有时间做这些活。家家户户的女人家都是靠冬天这个大闲月,把一家人的针线活全做出来的。 丑姑和孙婆婆也一样听明白,不过大家都没反对。毕竟姜春花可是靠吴家在生活,姜家又没管她一分半点,光是想沾便宜可不行。 所以,第二天,姜春花按时起了床,一样又进了灶间烧火煮早饭,快煮熟时,吴氏和丑姑都来了。 吴氏要接手,丑姑却说:“我来吧,你去照顾云珊。”冬天孩子们起来都晚一些。云珊又还是个需要大人照顾和穿衣的孩子。 姜春花急匆匆的洗了手,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自己练的几张字去姜家了。丑姑虽然不在意她去教姜大牛,但是也没有事先给她说要讲什么,全靠她自己讲了,能学到个什么样,完全就任凭他们姐弟两人自己折腾。 姜家正在煮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见到她,姜大牛媳妇还大吃了一惊,说:“哎哟,这么早啊,我们家还没吃早饭呢。” 她对这个大姑子没什么好感,虽然姜春花又没占姜家什么好处。但上次姜奶奶去找过姜春花,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她已经在姜大牛耳朵吹过风了。不过姜大牛现在可明白事理的多了,根本就不听,反倒还教训了她一顿,让她不准说姜春花的什么事。 “我就是赶早来吃早饭的,没得我来教大牛,还得在吴家吃早饭了再过来吧。”姜春花冲她直言道。毫不在意她的态度,也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要求。 姜大牛媳妇被她这话弄得半晌回不过神来,姜奶奶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两人都是又气又急的,显然她们完全没想到,姜春花为这样。姜春花心里一阵阵冷笑,暗道:“果然吴姑姑是对的。” 一时间三个女人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姜大牛打破了这个沉默,“多煮点啊,以后姐姐每天过来都得给她安排饭菜。” 姜奶奶和他媳妇儿张了张嘴,再看看姜春花一副不给我吃我就不教的模样,都不敢再吭声了,姜大牛媳妇儿乖乖的去做多出来一个人的饭菜了。 姜春花冲姜大牛说:“我现在就教你。等会儿我还得回吴家去做针线活,一大家子的针线活可不少呢。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浪费。” “你……”姜奶奶气的恨不得打她一顿。 姜春花却连理都没理会她,就直接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姜大牛连忙跟上她。 姜春花把自己带的东西打开,说:“我只能教你会读会识字,写字你得自己去买笔墨纸砚。” 姜奶奶又想说什么,姜大牛却瞪了她一眼,说:“好的,我去买。”他也知道村里人都是自己买的这些东西,不可能姜春花还从吴家带过来给他使。 没多大一会儿,姜大牛媳妇喊吃饭了。姜春花也不客气,直接盛了一大碗稀粥,捡了点菜就开吃了。她现在可不会亏待自己了,虽然姜家的饭菜比不上吴家的,但搞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姜大牛媳妇和姜奶奶这时候也不敢拦着她了。一家人沉默无言的吃完饭,姜春花扔下筷子就又和姜大牛去上课了。 两人就在屋后头的雪地上,姜春花从灶里拿了两根碳条,在雪地上一笔一画的教姜大牛写字,等姜大牛学会笔画之后,就说:“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先在雪地在练习着写字,等写会了,再去买笔纸。这几个字,你今天一定要练会。我明天会教新字的。” 在雪地上练字,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节约了纸张笔墨,毕竟这些东西都不便宜。 “好的,多谢姐姐了。”姜大牛连忙说。 “我只得你一个弟弟,也希望你能好。村里人都在识字,就你一个人不识字也不行,不然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和丑姑说,要回来教你的。”姜春花语重心长的说。她是在提醒弟弟要知道感恩,也是在告诉弟弟,如果不是念着血脉亲情,她根本就不会回来。 “我明白了。你也别在意奶奶和你弟媳妇的话。她们就是针尖大的心眼,家里又这般光境。”姜大牛苦笑道。 这天晚上,姜大牛给奶奶和媳妇儿好好的立了立规矩。他很明白,姜春花就是不回来教他,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毕竟村里人去吴家读书,都是给了东西的,而且姜春花还是吴家在养着呢。哪个人不在私底下说,姜家占了很大的便宜。况且姜春花还可以说自己根本就没学两个字,谁还又去考她不成啊。 “她是我养大的,难道不该回报姜家吗?”姜奶奶怒气冲冲的说。 “是吗?你已经把她坑了一回,得了几两银子,她也算是回报了姜家的养育之恩。而且现在她是吴家在养呢,她与姜家已经没多大关系了。不信,你出去说说,看村里哪个人占在你这边?没的惹人家笑话呢。”姜大牛烦燥的吼了一嗓子。 姜奶奶愣了片刻,才明白原来姜春花已经早就不受她管了。而且现在她还要看姜春花的脸色了。 可是她不甘心,说:“不管怎样,我是她奶奶,她就该回报我。” “行,你想怎样?是再把她卖一回,还是怎样?”姜大牛火更大了,直接骂道。 姜奶奶生气的说:“我还不是为你好啊。你这么维护她做甚?” “我只是告诉你,姐姐已经不是姜家人了,你管不着她了。想得到她的好处,就对她好一点儿。”姜大牛冷笑道。 “她不还是你姐吗?私下里教你一下子怎么了嘛,还搞得象我们占了她多大便宜似的,非得在家吃顿饭。还不是吃的我们的口粮啊。家里是有吃不完的粮食还是咋的?”他媳妇在一边给奶奶帮腔。 “就是。她怎么不吃了过来,每天偷个空就可以过来教教你了,而且吴家的笔纸她能用,为什么不能拿点回来给你用?”姜奶奶理直气壮的说。 “我和你们说不清了。我只告诉你们,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怎样就怎样,否则别怪我发火。”姜大牛青黑着脸,恼怒的一脚踢开板凳,怒气冲冲的回房去了。 留下姜奶奶和他媳妇气得面面相觑,只得暂时偃旗息鼓了。 如此,姜春花天天早上来,吃过早饭,教姜大牛一个时辰就回吴家去了,除此之外,吴家的任何事,她都不会和姜家人讲。基本上她都不和姜奶奶及弟媳妇儿说话,每天就是淡淡的打个招呼而已。 几天之后,姜奶奶和姜大牛媳妇又忍不住了,开始掏姜春花的话了,还想着从她身上得好处呢。 姜大牛媳妇是羡慕吴家的好条件,因为姜春花在吴家养得很不错,一张有脸有红似白的,可见生活好啊。而且姜春花穿的也都不错,夹棉的大袄明显还是新的,这些可都是吴家给她的。姜大牛媳妇娘家格件也就那样,又娇养惯了,特别眼红姜春花的银耳环与新衣服。 她几次在姜奶奶面前说:“姐姐那身衣服多好啊,又新又好看,我一个新媳妇儿,都没件正经的新衣服。说起来也是丢姜家的脸。” 这时候,姜奶奶可不顺着她的话说了,反而嘲笑道:“姜家花了五两银子的聘礼,你爹娘连件新袄子都不给你,说出去丢谁的脸?” 姜大牛媳妇又气又羞,满脸通红不敢再提这个话头了。但是她内心里却越发眼红姜春花的东西了。因为姜春花不仅有件新的大棉袄,外衣更是有两年新的在换洗。就算是旧的,也都是六七成亲的,而不象她嫁妆少,完全是面子货,除了一身嫁衣之外,剩下的都是些破烂货,要不是捡了几件姜春花的旧衣服,她连换洗的都没有。对于自己只能穿姜春花不要的旧衣服,姜春花一个新寡妇还能穿新的,她又是嫉妒又是不服气。 刚开始她还因为姜奶奶私下给她两件首饰做面子,很是得意了一阵子,觉得自己腰杆子直的很。但姜还是老的辣,姜奶奶私下里整了她两回,姜大牛又不帮她,她也不敢再得意了,很是老实了些。 所以,她又换了个话题,“姐姐肯定知道那金针菜的种法,让她悄悄告诉我们,我们抢在村里人前面先赚笔银子,也有钱给大牛买笔墨纸张啊。他还天天在雪地上练字呢,这么冷的天,把人冻病了,怎么办?” 这话姜奶奶爱听,而且立马听进去了,直接就去找姜春花了。 不过姜春花却非常恼火,气愤的说:“是不是想我以后不教大牛了?那从明天起,我就不来了。金针菜村里人人都不会,就你们会,别人要怎么看我啊?” 姜大牛连忙把媳妇和奶奶轰走。反正金针菜的事情,丑姑和宁二已经答应教大家了。到了开春就会动手了。姜家何必占了这个先,反倒惹恼了全村人呢。这时候他才知道,奶奶和媳妇儿都是蠢货。 他这么一说,他媳妇和奶奶也不再多余惹事了。他媳妇还好几次眼红姜春花的新衣服,都被他狠狠的教训了。姜奶奶自然是高兴孙子管得住孙媳妇的,更是趁机搓磨了孙媳妇几次。不过她也不会太过份,她还指望着早点抱重孙呢。也不过是让新媳妇多干点活,时常冷嘲热讽的骂骂她,杀杀她的气焰,让她能伏伏贴贴的听从管教。 这些事情,丑姑他们都不管,也没人在意姜家的事情。反倒是宁二,还和丑姑说:“姜姑娘是个明白人,她早就该这样硬气了。” “是啊,她硬气了,她以后的婚事,她奶奶就管不着了。”丑姑答。其实她心里也在想姜春花的婚事,翻过年来,姜春花也可以说亲事了。但她根本就不认识哪个合适的男子,姜春花的婚事对她来说,和柱子的婚事一样难。 宁二沉吟片刻,说:“你说的太简单了,她的婚事,姜家只怕还真的能插的上手呢。” 毕竟姜春花不是独身一个人了,她有正经的娘家人。 “你不是现在天天在宁家村教大人礼仪和规矩吗,干脆在姜吴村也教一些。”丑姑想了想,提了个建议。她希望让大家的思想开化一些,不要整天想着女儿不是人,是男人的附属品。 “那算术怎么办?”宁二倒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学慢点啦,这有什么妨碍的,他们这些人也不用靠着算术去生存吧。”丑姑不以为然的说。他们给孩子们上算术课,不过是心血来潮,反正大家都不会去科举,也不过是为了识几个字而已。 宁二点点头,说:“也对。我想给他们讲什么,又没有个规定。反正我又不是正经的私熟有个正式的课程。” 于是,他让孩子们天天背弟子规等,时不时的给大家宣扬一些正面的知识,以此来教化民风。 153.难过 过年前, 宁二家养的猪就卖掉了, 只留下一头猪留下着过年自己家吃。杀年猪的时候, 全村人都来看热闹了。这还是宁家村第一次有人杀年猪呢。大家伙就算是养了猪也都是直接卖了换钱的, 可没有人舍得杀掉自己吃。 不过,宁家也不会把整头猪都留下来自己家吃, 还要分一半给吴家。 宁家要杀猪,干脆请丑姑一家人过来吃饭, 和来帮着烧杀猪菜请全村的人吃。宁二不想请村里的妇人们过来帮忙,而且家里没有一个女人, 就算都来的是中老年妇女, 也不太好。并且处理猪肠猪内脏等物, 也只有丑姑会处理,他是想着把这些便宜东西都煮出来,分给村里人吃的。 “行啊,明天我们一家子人全过去。”丑姑笑着答应了。 “多谢了。你们也难的去我家一次,趁这个机会,咱们两家也在我家里聚一聚。”宁二笑道。平时都是宁家人在吴家吃饭, 丑姑他们还真没上他家吃过一顿呢。 “好啊,我保证帮你烧几个好菜, 让宁家村的人吃得满意。”丑姑笑道。 吴家一大家子人到宁家时, 宁家已经围了不少人。听到说他们是来帮助做饭的,宁家村的村长生气的说:“咱们村有的是人, 还请别村的人来帮助煮饭, 这不是个笑话吗?” 他没听到宁二要请人做杀猪菜, 还以为宁二不想请大家吃饭呢。因为宁二爱清静,大家也没敢想着能在他家吃杀猎菜。 “村长,您可不知道,丑姑有一手做猪下水的绝活儿,弄出来的味道格外好。再者,我们家和他们家相好,平时也在他们家吃的不少,趁这个机会也请他们到咱们家来吃顿饭,算是还还人情了。”老爷子连忙笑着分辨。 村长这下才没恼了,嘴里依旧说:“下次有什么事,你们也说一声,一个村里的,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也太见外了。她们去厨房,还要不要人帮着打下手,我喊几个婆娘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她们有自己的办法,而且人手也足够了,今天大家就等着分菜吃啊。”老爷子乐呵呵的笑着,给看热闹的小孩子们发了一些干果点心,就拉了村长去看杀猪。 猪杀好了,丑姑就先捡了整副的猪肠与猪内脏去清洗。然后,再加上猪头皮全部下了锅,卤了一大锅,那香气一烧开,就引得大家直吸口水了。 接着,她又用四只猪蹄炖了两大锅的汤,再加上二三十斤白萝卜炖了满满当当四个大锅子,熬猪油剩下的油渣子直接炒了几锅大白菜。各家各户,都分了两大海碗菜和一点儿卤菜回去了。 几个帮忙的壮汉和村长族老等人,要是留下来吃一顿饭的。菜与各人带回去的一样,只是又多了几道菜,丑姑用单独留下出来的猪肝和猪血,弄了个香辣的爆炒猪肝片,烧了个菠菜炖了个猪血汤,再加一个肉沫炒酸豆角,煎了几条鱼,再烫了一壶酒,极是丰盛啦。 这些东西都分一点出来,让村长带着众人简单的祭了祭祖先。这回宁二可是当仁不让的成了主角。看着摆上来的热腾腾的贡菜,村长和族老们也老泪纵横,这还是宁家村多年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年前祭祀。上一次举办还是宁家盖这栋房子时,也一样是宁家拿钱出来办的。 然后,众人回到宁家,在老爷子的陪同下,众人一起举喝了两杯,就开始大吃而特吃了,不管是菜还是饭都管够,菜里油水也够足,大家伙吃的极开心。 宁二又不能喝酒,还要吃药,也不习惯与这些粗人们一起吃饭,他根本就只是露了露面,说了两句主人该说的话,就去后面偏房和吴家人一起吃饭了。 前面一大桌子人,后面也一大桌子人,满桌的硬菜还有鱼有肉的,这热闹劲都赶得上过大年。 经此一事,宁二这一家也算是完全融入到宁家村了。而吴家一家也更有名气了,人人都知道吴家人格外会做菜,弄的菜格外好吃。 接着,就是过大年了。与去年也没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孩子们都到吴家和宁家拜年去了。宁二也算是大家的夫子,各家各户也备了点礼品,宁二倒是买了一堆的干果点心,分给孩子们了。 开春后,两条村子的孩子也正式放假了,因为宁二要种田干活,而且孩子们也要帮家里干活。也有那么几个孩子,家里想让他们继续跟着宁二念书,但宁二却拒绝了,说:“我还得干活呢,我家有四五亩地,还要进山打猎,我家就三个人,哪里还有时间上课。不干活拿什么吃啊,等到闲月再说吧。” 众人想说我们给你种田,又说不出口,毕竟是四五亩田啊,家家户户也没有那么多富裕劳动力,并且哪个不想自己家多干点,多赚点银子呢。而且这些孩子干起活来也是个不小的助力了,他们也舍不得孩子们不干活。毕竟家家户户连肚子都搞不饱。 所以,只能让孩子在家里时不时的温习温习学过的内容,顺便也教教家里其他的孩子。只要不忘记这些学过的内容,到闲月再学就可以慢慢积累了。 而丑姑和宁二可没有闲着冬天不种金针菜,自己也要吃啊,大部分是准备带到县里去卖的,丑姑和宁二都准备让老爷子去试试水,看好不好销。本地的小集市,他们已经放弃了,就留给村民们去赚那点子小钱了。 丑姑和宁二开始教大家种金针菜,因为已经等了一个漫长的冬天,所以大家都很是憋了一口气,学得很认真,想要很快学会好多赚点钱。 但因为事先已经说好了的,所以每户只能种一小块,种多了卖不出去。大家伙心情又很郁闷。看到的钱却无法赚到手,不过学会了,他们也还都跃跃欲试的回家了。 “其实金针菜唯独我们会种,贩到远处去卖,还是能赚不少银子的。”宁二有些失望的说。他倒是希望大家都能赚到银子,他们本来就是打着把金针菜教给大家了,能带着大家一起富裕起来呢。 “可是贩到远处去卖,谁去?路上的安全与运费等等又该如何处理?如果出了事怎么办?最后,赚到了银子,又该如何分给大家?这都不是小问题,单凭我和你的力量暂时是完不成的,先这样吧,让金针菜先传出名声去,也许就有商贩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贩菜了呢。”丑姑反倒不愁销路。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就是这个意思,她教两条村的人种金针菜,也不过是让大家帮着把金针菜的名声宣扬出去。名气大了,自然就会有商贩找上门来了。 “也是,我们虽然能让阿爷跑到县城去卖,但单靠他一个人,又能卖得了多少啊?先顾好我们自己再说吧。”宁二叹气道。 其实他很明白,就算能大量贩卖,也不可能在村子里拉起一个商队来,那样就不是小打小闹,没人管了。阵势铺大了,大家就会变成商户了。毕竟商户的地位可比不上农户,大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是啊,我们这批金针菜也可以采收了,先让阿爷带一批去县城试试水吧。也不知道好不好卖呢?”丑姑说。 她心里其实还在担心,老爷子带金针菜去县城不一定销的出去呢。别人都没见过金针菜,更不知道如何吃,价格又贵,想推销出去也不容易。她都恨不得跟着去走一趟呢。 宁二想了想,说:“明天去和宋东家说说,如果能跟他一起去,就让他帮忙送些给他的熟人朋友们尝尝,这一批咱们也不指望赚多少银子,先让大家认识认识金针菜。” “你这个想法不错哦,这批就当是搞宣传了。”丑姑满意的笑道。 金针菜能在小集镇上卖出去,也是因为有两个经济条件好的老客户,知道她来卖的都是好东西,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卖出去了。 “对了,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让宋东家给你再把把脉,也喝了不少药了。”宁二又说。 “好啊,顺便带些蛋去卖。”丑姑同意了。 这段时间家里蛋多起来了,除了自己家鸡下的蛋,还有不少村民们会送蛋过来,吃不完的鸭蛋和鹅蛋都被腌制成咸蛋了,但鸡蛋却比较好卖,所以都留下来了。 “是的,我家也存了不少鸡蛋了,也不知道好不好卖呢?”宁二也说。他家和丑姑家一样,有吃不完的蛋了。其实两家还会偶尔煮些蛋,分给来上课的孩子们吃吃。不然,今天你送十个,明天他送十个,家里会积下几百个蛋的。 “各带一百个去吧,卖一些,卖不完的送给宋东家。家里剩下的,干脆全煮了,分给村里的孩子们解解馋。”丑姑想了想,决定一次性解决存蛋。免得放在家里,老是担心坏了。 “也行。鸡蛋其实也值当不了几个钱。”宁二笑道。大量卖,最多一个钱一个鸡蛋,一百个鸡蛋也不过一百个钱而已。 “哎,你倒是提醒我了。鸡也可以拿几只去卖。老母鸡也该卖掉几只,马上就要孵小鸡了。”丑姑又说。村民们不仅送蛋来,还会送鸡来。外加家里还存了不少山鸡,以至于两家现在的母鸡都有点多了。 “是哦。老母鸡也好卖,有人爱拿去炖汤喝,也有人买回去下蛋。我拿五只,你拿几只?”宁二说。 “我也拿五只吧,不一定能卖完,剩下一两只就干脆作堆送给宋东家了。对了,你家菜园子里的有什么新鲜的,都各弄一点去卖。”丑姑又说。 宋家上上下下加起来,也好几口子人呢,时不时的也在买蛋和鸡吃。光是卖鸡和蛋,她也觉得太单调了,干脆也随意带点菜去卖。 第二天一大早,丑姑就带着小弟和半篓子鸡蛋五只鸡,挖了几把菠菜几把葱几把蒜苗就匆匆出门了。 丑姑和宁二很是有段时间没来集市卖东西了,老熟客们见到他们都涌了过来,各各都着急的问:“今天有什么稀罕菜啊?” “稀罕菜倒是没有,就几把新鲜小葱,蒜苗和一些菠菜。但家里养的老母鸡和蛋比较多。鸡又肥还能下蛋呢。”丑姑笑着招呼客人们。 果然,菠菜和葱蒜苗都成了抢手货,鸡蛋和鸡反而因为太多而没卖完,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了,还剩下三只鸡和四十个鸡蛋。 丑姑和宁二商量了一下,决定收摊不卖了。 到了宋东家那儿,宋东家果然收下了鸡和蛋,说:“正好要去买了呢。”说着拿了钱出来付帐,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们在集市卖剩下的了。少收十个钱。” 宋东家也不和他推辞,又收回了十个钱。 丑姑很是吃了一段时间的药,但效果十分不起眼,宋东家仔细的把脉,询问了不少问题,最都有些失望了,甚至不敢再开方子了。 “完全没办法吗?”丑姑心一沉,悲凉的问。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上次给我兄长寄了信,也许不日就收到了回信呢。”宋东家安慰道。他和兄长写了信,把丑姑的一些症状说了,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帮助。 “多谢您了。”丑姑道了谢,有些怏怏的出来了。 这次连药也没有拿,宁二就明白了,她的症状估计还蛮棘手。他担心的看着宋东家,宋东家却无奈的摇了摇头,专心给他把起脉来了。 宋东家给他开了方子后,才说:“你的情况有好转,她的情况我没办法了,只能等兄长的回信了。” 宁二不好再说什么,就又和他谈起卖金针菜的事情来。 “可以啊。我正好这几天就要去一趟县城了。让老爷子收拾好早点过来吧。那金针菜也是好物,肯定有人喜欢的,我保证给你推出去。”宋东家很是热心的揽下了这个活。 “借您的光,多谢了。”宁二连忙道谢。 宋东家摆摆手,说:“我平时也没少吃你们的东西,不过是顺嘴提两句的事儿,算什么啊。” 宁二和丑姑每次过来,都会给宋东家带点东西过来,比如新鲜少见的小菜,比如自己家做的一些小食等等,更别提丑姑腌制的各种小菜也非常别局一格,都是宋东家喜欢的。象今天这种三只鸡几十个蛋的生意,他们也会便宜一点算给宋东家,今天也一样送了两斤菠菜,两把小葱给宋东家。 两人一路无语,沉默的回了家。 154.来人 孙婆婆和吴氏, 姜春花见丑姑没带药回来, 还以为她的病好了呢, 都高兴的不行。不过, 见到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三人又不太敢确定。 吴氏和姜春花都冲孙婆婆使了个眼色, 孙婆婆小心的上前两步,问:“宋东家说你好了吗?都不要吃药了?” “没有, 宋东家说他看不好了,就没开药。”丑姑摇了摇头, 伤心的说。 孙婆婆和吴氏, 姜春花三人瞬间白了脸, 连声说:“肯定是那大夫太差劲了。你别着急,我们再找找别的大夫。这个鬼小地方,哪里有好的大夫啊。” “哎,你们昨天不是商量让宁老头带金针菜去县里卖吗?干脆你跟着一起去,在城里找个好大夫再好好瞧瞧。”孙婆婆又说。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丑姑,“姑姑, 你不是在那边住过吗?那边有好大夫吗?”吴氏在那边生活过,求医问药的事情就算她自己没有了, 也不一定没听说过啊。 吴氏叹了口气, 摇摇头说:“哪里有大夫啊,要是有, 我早就说了。我也去瞧过几个大夫, 我那时还指望给我那口子, 生个一儿半女呢。哎,幸好没怀上。” 她要是真怀上了,再多拖着个孩子,日子只能更加艰难。并且宁二能接受她和云珊,那是因为云珊与是血亲,无亲无故的多养一个孩子,谁乐意啊,再说了宁二又没银子,养她们母女俩都很吃力了。 丑姑沉默了,刚刚聚起来的一点子希望也破碎了,心里的悲凉如潮水般涌来,令她晚饭都吃不下,只随意吃了两口就去睡了。众人也都无心吃饭,就连云珊与小弟都觉察到了这种低气压,两人默默的吃了饭,就乖乖的不吵不闹的睡了。 夜里,丑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觉得自己活得神他妈的就是来受罪的,这日子也太艰难了,本来好好的现代女白领,虽然没赚到大钱,但也是吃穿不愁,日子比较简单轻松。一睁眼就变成了个黑瘦无人疼的小丑姑娘,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 这也是她心境开郎,性子刚强肯吃苦,不然不是早就饿死了,就是早就活不去了。 可是,明明才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眼见着好日子慢慢来了,又发现这具身体完全就是个病根子。她只想骂老天,为何对她这么不公平。一想到自己也许是个绝症,她心里就一片荒芜,什么都不想干,什么也不想管了。 连续两天,家里的气氛都不好。丑姑自己心情不好,也顾不上大家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又担心的看着她,却也无计可施。孙婆婆自知有主子在想办法,但却又一点儿消息也不来,搞得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跑去问问才好。 姜春花更是病急乱求医,天天在家里念念有词求神拜佛的,只盼望丑姑的毛病能不药而愈。 宁二在家里想了一天,终是坐不住了,又来吴家看望丑姑。在回来的路上,当着柱子和小弟的面儿,他也不好问具体情况。 “丑姑心情很不好,说是宋东家都不肯开方子,完全没办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不?”孙婆婆拉着他偷偷问。 “我不知道啊。宋东家给她瞧病也没和我说什么,我也只知道她这个症状极棘手,不过宋东家说了正在想办法啊。”宁二焦燥的说。 “想什么办法?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啊?”孙婆婆直叹气。 “我看宋东家还是有两分把握的,他说过他兄长比他医术高明,并且认识的同行也多,他已经写信过去了,让丑姑安心等回信呢。”宁二又说。 “那就好,总还有点希望。”孙婆婆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非常着急,主子那边也没消息过来,也不知道他找的大夫找到没有? “是啊,有希望就行。我们要劝她放宽心。”宁二苦笑道。 “她这两天情绪不好,你去好好劝劝她吧,别无事都憋成有事了。心事太多,越发会加重病情。”孙婆婆连忙说。 “丑姑,在干什么呢?”宁二走到她房门前,敲了敲门,问道。 丑姑正在看书,发了两天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她随手捡起一本志怪游记小说来,以往她最爱看这种小说了。她想通过这来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快乐也是活一天,伤心也是活一天。她暂时还没想去死。 “进来吧,我在看书。”丑姑应了一声。 宁二见她样子平静,稍微安心了些,“你看的什么书,好看吗?” “还不错,这本不知道你看过没有?”丑姑说着,翻到书封面给他看。 “没看过呢。你看完了借给我看。”宁二瞄了一眼,答。 “嗯,还蛮有趣的。”丑姑又说。 “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你还是要想开些,别太担心了,宋东家都说了在给你想办法。你还年纪小,慢慢来啊。”宁二组织了好半天说词,最终还是直言道。 “我知道,你也别担心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丑姑说。 她知道大家都在为她担心,可是担心也无用啊,谁也帮不上她。何苦又拖着众人不开心呢。道理她也都懂,但难过也是抵挡不住的,要不是已经经历这一次穿越,受了这么多苦,她说不定都得崩溃呢。 “你其实也别太刚强了,老话不是说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吗?你也才十二三岁,别样样事都自己担着。不开心了哭哭也能发泄发泄。”宁二又劝道。 “嗯,我明白了。就是有点心情不好,不过心情不好也不能解决问题,你看我这不是又调整过来了吗?”丑姑自嘲的笑道。 “我太没本领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不管怎样,如果你有需要,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去做的。所以,就算是为了大家,你也要放宽心,咱们慢慢想办法。”宁二又说。 “行了,行了。我什么都懂,你们也别太担心,只不过面对这种情况,人总是不自觉的会伤心难过,过了这个点,我就又好了。我呀,要做个打不死的小强呢。”丑姑想起以前,不由的说了句从前的笑话。 “什么叫打不死的小强?”果然,宁二好奇的问道。 “嗯,就是说生命力很强,打都打不死啦。”丑姑随口胡扯道。这地方没有小强,也不可能有小强这个说法。 “再生命力强,也不可能打都打不死吧,这只能说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不过你能有如此想法,我就不担心了。”宁二嘴里这么劝着她,心里却暗道:“丑姑果然是个很刚强的人。” “好啦,好啦,我也不看书了,还有不少事情要干哟。”丑姑被他这么一闹,果然心情开郎多了。 而且她也不想别人跟着她一起伤心,也不想自己的低气压影响到大家,又开始张挪事情来,带着孙婆婆把金针菜割出来。 有宋东家的帮助,老爷子带的金针菜果然在县里很容易就卖光了,价格也很不错,吃过的人都说让他下次再去卖呢。他兴高采烈的拿着银子回来了。 丑姑勉强提起精神问了他几句,老爷子敏锐的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 他偷偷问了问宁二,宁二却垂头丧气的说:“她身体也有大毛病,还是个疑难杂症,宋东家都束手无策了。” “这么严重?这可如何是好?”老爷子忧虑极了。 “是啊,我现在可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啊。”宁二直叹气,要是以前,他还能走走关系,找找太医。 “她怎么不找她舅舅,她舅舅也不象是普通人啊。说不定有办法啊。”老爷子又问。 “应该是找了,也不知道是她舅舅没能力帮到她,还是懒的管,我也不好问。”宁二答。他害怕再听到不好的消息,还又给丑姑再添一层伤心。 “哎,这孩子怎的就这么命苦呢?”老爷子直叹气。 大家背过丑姑都在为她担心,当着她的面还不敢表现出来。弄得她也只能强颜欢笑,心里说的再不在意,其实也是意难平。只不过,她很明白,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已经能做到表面平静了。 就在大家为丑姑的事情一筹莫展的时候,阿山居然又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年纪较大的白面老者。 “主子打发我给吴姑娘送生辰礼来了。”阿山笑道。 丑姑简直不敢相信,脱口而出的来了一句,“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了。”她还真没过过生日呢,原身也一直没过过。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娘居然会记得自己的生日。但她是三月三出生的,这也是个节日,她娘想不记住都难。而且阿山早就知道,这些事情肯定先前就打听清楚了的。不一定是她娘说的。 “这位白大夫也是主子专程请来的。”阿山又介绍身边的白面老者。 这下子,丑姑和众人全都乐开了花,丑姑更是又惊又喜,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完全没想到她舅舅还能花这么大的价格来帮她。人家直接给她带了个大夫来了,显然这个大夫水平极高。 白大夫有五旬了,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性子却十分跳脱,他为何会来,一是因为周老爷出了大价钱,二来是因为周老爷告诉她丑姑能弄很多好吃而特别的东西,专门拿金针菜这种别无仅有的东西诱惑过他。他才肯来的。 谁让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呢。而且他口味还刁钻的很,大家也都投其所好,弄得他把那些有名的菜都吃腻了。现在想讨好他可不容易了。 所以,白大夫立马就叫嚷着肚子饿了。 阿山连忙告诉丑姑,“白大夫性子最直接,最大的爱好就是吃。”一边说一边给她使眼色,让她整治几个拿手好菜来先让白大夫高兴高兴。 “这个好办,丑姑的厨艺可不低。”孙婆婆高兴的说。 “好,我去先去做准备,你们一路来也辛苦了,先去洗漱一下,歇歇脚吧。”姜春花连忙说。 丑姑和孙婆婆又和阿山与白大夫闲话了两句,丑姑就去灶房做饭去了,留下吴氏招待和侍候白大夫。孙婆婆也能和阿山单独说会子话。 白大夫洗漱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下来喝茶水,吴氏恨不得立马和他谈丑姑的病症,他却乐呵呵的说:“听说这小姑娘特别会弄吃食?” “那是当然,金针菜就是她整出来的,而且她还会弄些我们大家都不会弄的吃食呢。”吴氏连忙笑道。她以前专门侍候人的,又会说话,又会干活,把这老爷子侍候的极舒坦。阿山还担心,老爷子会生气呢,把他带到这么个穷地方来了。 因他们来的急,丑姑再怎么会整治,也只有捡家里现有的食材来动手,家里没有新鲜的鱼和肉了。她干脆杀了一只鹅,拿一半和一块肥咸肉一起卤了,再用这个卤水煮了一斤海带,这就有三个菜了。 剩下的另一半鹅肉就弄了个蜜汁叉烧鹅,她自制的叉烧酱,幸好家里有上好的野蜜蜂。她第一次试做这道菜,就接近成功了。虽然她自己还不是很满意,但众人见到这道菜,却都瞪大了眼睛。 接着她弄了个干锅辣子兔块,又炸了一道糖霜花生米,花生和烧鹅这两道菜,都是她以前没做过的,自然大家也没有吃过。就连白大夫见到这几道菜,都喜笑颜开的说:“果然那家伙没骗我。这几道菜,光是看着就觉得好吃。” 桌子除了这三道菜之外,还有卤海带,蒜苗烩卤肉,腊鱼块,清炒小青菜,总共是八个菜呢。还摆了一壶阿山特意带来的好酒。 “也不知道您的口味,这是我特意为您做的两道新菜,以前也没做过,你尝尝好吃不,不好吃,还有家常的几道菜,还算可口。”丑姑笑道,对于专程来给自己治病的大夫,她热情的很。 “好啊。”白大夫说着就夹筷子夹了一块鹅肉。 吃完后,他一拍大腿,大叫道:“好吃,肥而不腻,还带着丝丝甜味儿,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做法的鹅肉呢,真不错。” “那您尝尝这道兔肉吧,很辣,但很有味道,我们大家都爱吃。不知道您吃不吃惯?”丑姑又指了指干锅兔肉。 白大夫果然依言又夹了一块兔子肉,没想到他一点儿也不怕辣,还连呼:“辣得过瘾,味道好啊。”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 花生米白大夫也很爱吃,还说:“这个小东西,拿来下酒最好不过了。而且还可以当零嘴儿吃呢。” 众人见他满意,都颇为自得的说:“丑姑最会弄吃食了,您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保证能吃到不少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好东西。” “好,好,好。”白大夫高兴的连说三个好字,开始埋头苦吃。 众人都悄悄的向丑姑竖起了大拇指。 155.方子 酒足饭饱后, 白大夫才开始给丑姑把脉, 这一把就是很长时间, 接着又是看舌头又是翻眼皮的, 还仔仔细细地问了她好多问题。 最后才皱着眉头说:“问题确实很严重,先开个方子试试吧。” 丑姑和众人都被他上半句话给吓了个半死, 听到他后半句话,一颗心也是七下八下的, 不得安宁。但他既然能开方子,证明多少还是有点希望的。 白大夫开方子, 也很花了一会儿时间, 可见这个方子着实不好开。等他开完了, 才发现众人都惶惶不安的样子,白大夫又安慰道:“也不是绝症。你也不用伤心,我给你开个方子,先让你身体能正常发育生长,不然再过两年,不能来月事, 时间一长你这身子就彻底毁了。” 丑姑见他说的很头头是道,一颗提着的心总算又落回了原处, 很是喘了口气, 才小心翼翼的说:“这么说来,我还是很希望治好的啊?” “先吃几个月药再说吧, 一时三刻怕也起不了什么效。这张方子先吃一个月, 看情况我再斟酌斟酌。”白大夫直言道。显然, 他也没很大把握,弄得丑姑的心又提了起来,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姜春花和孙婆婆,吴氏三人也是又急又担心,都眼巴巴的看着白大夫。 白大夫笑了笑,说:“小姑娘,想开点,凡事不到最后一刻也不用绝望啊。心情放松些。” “多谢大夫。我明天就去抓药。”丑姑勉强笑了笑,说。 不管怎样,有白大夫的方子,众人都心情好了不少,只巴望着一个月的药喝下去,丑姑的毛病就全好了。 这天晚上,阿山拿了一张百两的银票给丑姑,丑姑愣了片刻,脸都红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她明白这是她那个便宜舅舅给自己的医药费,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了羞耻。她一直标傍自己能自食其力,不需要人家的救助。 可是一想到人家大老远的给送来了一个大夫,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呢,那才是大头呢,最重要的是,那不仅仅是银子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人情。再想想自己也确实拿不出成百两成百两的银子来吃药,而且她这病还有可能得吃上千两的药呢。所以,她也不在乎多欠这一百两银子了。 阿山见不用自己苦劝,很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姑娘还是放宽心,主子也说了,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治病的。银子对主子来说不算什么,你也别太在意了。” “多谢舅舅了。”丑姑苦笑道。这时候,她倒是真心实意的叫了声舅舅。 阿山欣慰的笑道:“这就对了,那是你的亲娘舅,不会对你们有恶意的。”他很想说,要不是你娘那特殊情况,你舅舅不知道多开心有你们这些外甥呢。他已经听到主子叹惜过几次了。 “哎,我娘还好吧?”丑姑想了想,又问。 她一直没直接问过她娘的情况,上次阿山来,她也只是礼节性的问候了一下他的主子们。她甚至不知道那个当娘的,还会不会记得他们三姐弟?她的那个便宜舅舅愿意不愿意承认他们姐弟三人? 虽然她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的,但明儿显然是有些想法的,虽然他不提起,但丑姑能察觉到那孩子,多少还是会想念这个当娘的,就不知道这份想是爱还是恨了? 再说,小弟虽然已经习惯了没娘的生活,但等他长大了,会想这些事了,又会是什么想法?她也不知道。 阿山沉默了片刻,才说:“姑奶奶还是老样子,就和在你们这里一个样子。她独自住在庄子上,也不和人来往。主子也没办法。” 他和丑姑有同样的担心,他和他的主子都明白,孩子们的娘不称职,不好在她面前提到当娘的。 现在,他听到丑姑主动问起,心里又隐隐有些期待,希望通过丑姑能了解到一些关于姑奶奶的喜好和事情,来改变目前的现状。 丑姑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这个当娘的心结重的很,想要打开这个心结过快乐的生活,恐怕也不易。 她叹了口气,说:“慢慢来吧,她在这里十多年就没出过门呢,村里都没人和她说过话。” 不仅如此,她娘实际上和自己家里人也基本没交流。这个妇人对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都极其冷漠,她就象个活死人一样。她相信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过那样的生活,这样一想,丑姑对这个妇人反倒有了点同情心。她也好奇倒底是什么原因,令得这个妇人变成了活死人的? 对那个妇人来说,恐怕她还活着,也不知道是还有哪一点念想没有完全抛掉,不然她只怕早就死了。可是这个念想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显然舅舅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无论他软着求妹妹,还是强硬的逼迫她,都无法令她打开心门,她甚至寻过往的十来年生活只字不提,对将来也一点儿期待也没有。她活着,就是机械的活着,该吃时吃,该睡时睡,生活还蛮有规律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她和那些清修的人也没多大的区别,区别就在于,人家是有一定的信仰的,而她是内心最深处的某一点念想还支撑着她。 “你娘少时在家是极受娇宠的,我也只是偶尔听到主子提起少年的妹妹,多么爱笑多么快乐,可是现在的姑奶奶哪里还象个活人啦。”阿山叹惜道。他对这个姑奶奶并不太知情,他是主子在外面带回来的。 听到他俩的谈话,孙婆婆也长叹了口气,说:“是啊,那时候小姐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活得多么快活肆意啊。” 丑姑很想问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娘才会跟着吴猎户到这个穷地方来过日子的?不过她也知道,大家不提这件事,显然是原因的,就是她问了,大家也不会说。这话她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而已。 不过,以她看宫斗宅斗电视小说的经验来猜,她娘恐怕也是个家族内斗,或者牺牲的棋子。再不就是象宁二这样的得罪了皇室贵族而获了罪,甚至是几者都有关联。因为她觉得舅舅不象是当大官的,也不太象是王爷啥的,但舅舅有显然很有权势。 第二天,丑姑早早起来,就去找宋东家抓药,顺带也想让他看看这个方子。丑姑不是不相信白大夫,她主要是想让宋东家参详一下,毕竟宋东家也给她治了一段时间了,她的身体他很清楚。 宋东家拿着方子很是沉思了一会儿,才高兴的对她说:“我不如这位大夫。你这毛病有希望治好了。” “不过,白大夫也说了,这方子先吃一个月再看,他还说我的毛病很严重呢。”丑姑苦笑道。 “要是不严重,你早就被我治好了。”宋东家笑道。 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清楚的。丑姑情况这也属于疑难杂症了,他还蛮好奇这位白大夫的呢,要是有可能他都希望能和这位白大夫一起讨论讨论。不过,这话他不好说,因为不知道这位白大夫的来历和人品,有的大夫是很忌讳别人看自己的方子,而且看的人也会有种偷艺的感觉。 丑姑其实也很好奇他的来历,他不坐诊,也极少有人知道他是个正经大夫,并且是很有水平的。就是这个药铺子,他也没怎么管过,丑姑和宁二也曾私下底讨论过,宋东家的来历。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们也不可能去问宋东家。 谁还以没能有点不能说的痛处啊。就比如宁二,就比如她自己,都会隐瞒一些事情。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对方一清二楚啊。 宋东家亲自为她拿了药,虽然已经给了她最便宜的价格,依旧得要三十六两银子。宋东家有些为难的看了丑姑几眼,这笔数目对她来说太大了。 丑姑却笑了笑,掏出那张百两银票,说:“这是我舅舅给我的,能直接付帐吗?” 宋东家接过银票看了看,笑道:“可以可以,你舅舅是有钱人啊。” “是啊,是啊。”丑姑也被逗得笑了起来,颇有种自己找到了个金大腿的感觉。 伙计在给丑姑拿药时,丑姑就直接先去买菜了,她得好好招待白大夫呢。这次他给宋东家带了一包昨天炸的霜糖花生米,宋东家已经迫不及待的尝了起来。 等丑姑来取药时,宋东家还笑道:“我出几斤花生,下次再给我做一点。” “哎哟,我家里还有花生呢,改天来再给您捎一点就是了。”丑姑连忙说,宋东家给她和宁二的帮助都非常大,送点小吃给宋东家也是应该的。 可是宋东家却不肯白占便宜,笑呵呵的说:“我只出花生已经占便宜了。” 丑姑只好收下花生了,又取了药装进篓子里,和宋东家告了别,就匆匆往家里赶,她恨不得马上就把药煎了喝下去,快点儿起效呢。 156.点破 如此, 白大夫和阿山就在吴家住下来了, 对外宣称:“白大夫是丑姑娘舅家的长辈。是专程还看望他们的, 丑姑姐弟三人也都呼他为伯外祖父。” 宁二也非常为丑姑感到高兴, 还说:“其实你那舅舅对你们还是很不错的。” 他也有外祖家,但宁家出了事, 外祖家就和他断了来往。他半死不活时,是柱子爷孙俩在身边照顾, 外祖家连一个人都没现面,甚至都没有私下里掏点银子出来。 其实他外祖父家还真没有穷到百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也不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人家, 但人家就能狠心的当他宁二是个死人了。 要知道, 在宁家没出事时,他每次去外祖家,都是极受重视的,他的外公外婆都把他当眼珠子似的疼爱着。而他和宁家对外祖家也不差,该帮的忙可没少帮。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以前去外家的待遇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是啊, 确实很好。我真的很感谢他。”丑姑点点头,说。 不得不说, 这位舅舅确实已经足够对得起她了。她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最开始她对这个舅舅的感观并不好, 两人也有数次的交锋,但到了现在, 舅舅却依旧尽心尽力的帮衬她, 弄得她心里很有些羞愧。 “对了, 我想着把如何种金针菜教给阿山,看我舅舅愿意不愿意拿金针菜去赚钱?”丑姑说。这个回馈舅舅的办法,其实在早前她就有打算了,不过一直在考虑该如何做更加好。 宁二露出赞许的表情,说:“可以啊。如果做的好,金针菜也能赚不少银子呢。” 他也很明白,单靠他和丑姑,不可能把金针菜的生意做大,别说现在,就是以后也难。但如果一个有权势又有能力的人来做这件事,那就不是象他们现在这样一两半两的生意了,可能做成百两千两甚至上万两的生意呢。 “对啊。一年能够赚个几百两上千两的,我拿他的钱也不用象现在这样烫手了。”丑姑笑道。 真的,她接阿山给的银票时,内心其实是很羞愧的,她一直在标榜自己不用靠舅舅就能生存,还能养大两个弟弟。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不仅拿了人家的银子给明儿上学,还拿了人家的银子给自己家置产,给自己治病。就连现在的好生活,也绝大部分是因为这个舅舅给了银子。 单靠她和宁二打打猎,种种田,卖卖菜日子也能过,但想要过眼下的日子,她得再努力好多年呢。还别提她这个病,就象个无底洞似的,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宁二表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他就知道丑姑不是那种白拿人家的银子,还觉得自己有理的人。何况她这个舅舅,和她要说有多深厚的亲情还真没有。打小又没在一起相处过,甚至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要说是打心眼里有多疼爱她,不是自己骗自己吗? “你也别这样想啊。毕竟是亲舅舅呢。他有银子,支持你们也是应该的,大不了你以后慢慢还他的情啊。”宁二劝道。 “是啊,所以我接受了银子。不过,我总得想法子还他一点好处啊。眼下也只有金针菜算是个好进项了。”丑姑自嘲道。 “这样吧,我们还是得照常打猎,该卖的菜也卖,不管怎样,一年也能多赚个一两半两的,自己赚的总是花得心安理得一些。”宁二又说。 “当然要啦,我也没打算这些都不搞了。这毕竟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呢。”丑姑笑道。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再过两天就去打猎。 因为阿山在这里闲着无事,整天跟着大家下地干活,多了个壮汉干活,大家立马轻松起来了。而且就是白大夫除了好吃之外,也能跟着干不少活儿呢。他身体好,年纪和老爷子也差不多,老爷子也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乡下老头,两老头还能在一起说说笑笑呢。他跟着老爷子也慢慢学会了不少活儿。 大家自然不好意思让他干活,他却说:“我这也相当于是在活动身手,我又不会累着自己。不然,我整天闲着多无聊啊。” 如此,丑姑和宁二其实就轻松了很多,反倒比较闲了。 只是,他们一说要去打猎,阿山就急急请命:“还是我去吧,你们年纪小,山林里也不安全。 ”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常去的。再说了,我们自己去打猎,就当是去玩呢。”丑姑拒绝了。 阿山还是不太放心,丑姑又说:“你在田里干活,一个人抵得上我们几个人呢。这才是帮了我的大忙呢。” 其实是因为她不想太依靠阿山了,阿山毕竟不可能长期呆在吴家,而且她现在吃药极费银子,虽然舅舅有大把的银子给她,她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拿着啊,总归要自己努力,赚多赚少是一回事,又没有努力才最重要啊。 不过,他们打猎的水平确实越来越高了,也能时不时的搞到大野猪,让老爷子去县里卖,多赚个一两半两回来。甚至还有时一次出去能搞回来两头大野猪呢,这时候,就是阿山和老爷子一起去卖了。 阿山从第一次见到他们带着野猪回来的吃惊,到后来已经是麻木了。他虽然早就知道,丑姑和宁二生存能力很强,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他们,也小瞧了他们。难怪当初丑姑能毫不在意的拒绝主子的好意不肯走,而是要留下在这里生活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阿山心里越来佩服丑姑,他甚至生出一种,这小姑娘真是主子的亲人的感觉,又觉得他们现在的这种不能对外坦白的关系,真是太可惜了。这女孩子,实在太精明太能干了,要是能明正言顺的留在主子身边,受到好的教养,一定能大有成就。 丑姑和宁二打猎收获都不错,不仅家里有吃不完的山鸡野兔子,还能时不时的赚点银子存下来。宁二很快就存够了五两银子还给丑姑了。 不过丑姑自己倒是没存下银子,因为家里添了两个吃饭的人,赚的银子其实也全是贴补在生活上了。毕竟白大夫这个重要人物,大家可不敢怠慢,把家里的伙食开得极好。而且大家熟了之后,才发现白大夫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嘴馋了点。 但丑姑满脑子的食谱,随随便做两道现代名菜出来,就足以令白大夫高兴了,毕竟这些菜都是他以前没吃过,并且味道还真心很不错的啊。 而且白大夫对什么都感兴趣的,丑姑和宁二上集市卖野物卖菜,他也要跟着去凑热闹,去宋东家那里抓药,他也跟过去,一来二往的和宋东家也关系密切起来了,两人还时不时的交流一下宁二与丑姑的身体状况。宋东家也算是多了一个同道朋友。 他俩也曾经讨论过柱子的事情,但两人都认为柱子能象现在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想再进一步半步就非常难了。 “这么说,柱子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宁二和丑姑都非常失望。 “你们该知足啦,他要不是因为你们的精心调9教,只怕就是个真傻子呢。”白大夫说。 “你们也不用伤心啊,柱子身体非常好,还能娶妻生子,和正常人相比也差不了什么。”宋东家也说。 “是想给他娶个媳妇儿,就是不太好找啊。”宁二苦恼的说。 白大夫早就听宁老爷子提过此事,自然也跟着点了点头,但是他自己是没有一点儿办法的,他这么大年纪还是孤身一人呢。 宋东家很明白宁二的意思,提醒他:“不如就在镇上找个媒婆?” “媒婆,靠不靠谱啊?”丑姑不敢相信的问道。 实在是某些电视上,那发间插着一朵大红花,挥着手帕子,四处乱牵线,一张巧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媒婆形象给她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印象。 宁二也连连摇头,说:“柱子这情况,想找个知心知意的人,还真不容易,我们主要是怕他被欺负。” “他又不是完全不懂事,别人能随便欺负他吗?”白大夫不以为然的说。 “可是他也很好哄啊,要是找个坏媳妇,几天把他哄过去,再私下里整他,我们也不知道啊。” 宁二这也是操碎了心,生怕柱子被人欺负了去,又还怕惹得老爷子伤心呕气。 宋东家不敢再瞎出主意了,他完全不懂行。 反倒是白大夫一拍大腿,说:“哎呀,不是有个现存的吗?” “谁啊?”丑姑和宁二不由的同时问道。 “啧啧,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那姜姑娘不是很合适吗?”白大夫笑道。 宁二和丑姑面面相觑,愣了好半天,他们俩从来没这样想过,可是仔细一起白大夫这话也很有道理呢。 姜春花的婚事也确实要相看了,村长里已经有人暗里底探过丑姑的口风了。因为她当初说过,要给姜春花打发一副好嫁妆的,再说了,姜春花在吴家生活了一段时间,不仅身体养好了,连人的精神气都大变样了。 现在姜春花可抢手的很呢,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身段健美,还能写会算,勤快肯干,附近几条村子的人可有不少人瞧中了她呢。村长媳妇都暗底里掏过她的口风,只是姜春花怕了,一口咬定,暂时不考虑。 现在的生活,对姜春花来说自在舒服的很,而且吴家条件多好,她不管带多少嫁妆也不可能找个比吴家条件还好,还一心把她当自己人的婆家啊。她哪里不明白,人家相中她,还不是有所图啊。不过,村长媳妇也很精明,没有直接来问丑姑。 “确实,姜姑娘很合适。”宋东家也附和道。 他说的合适还更加想得远,姜春花是个二婚,有过男人的女子,柱子再能干,这方面只怕还得人教呢。给柱子找个黄花大闺女,这夫妻想要成事,只怕还不容易呢。 “可是,可是……”丑姑连可是了几个,也不知道下面想要说什么,好象说什么也不对头。虽然她觉得柱子配姜春花,有点委屈了姜春花,但是姜春花今天的变化,其实是归功于吴家和宁家的援助,而且柱子在她心目中也是个很值得好女人的男孩子。 最重要的是,她也知道姜春花平时和柱子关系还蛮好的,姜春花甚至还蛮主动关心柱子。也许她对柱子只是兄妹之情,但至少证明姜春花还是爱护柱子的。而且姜春花又哪里好找人家呢? 宁二心里也在快速转动着,不得不说他动心了。宁二与姜春花相处的时间长了,他自然对这个可怜的女子很了解了。要说让姜春花嫁给柱子也确实很不错,一来姜春花不可能私下里欺负柱子,二来互相之前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还有一点就是柱子不排斥姜春花,反而还和她很熟悉,极容易就能与她在一起。 不过,最终他只是说:“就怕姜家及姜姑娘看不上柱子啊?” “姜家算什么?”丑姑冷哼道。 姜春花天天吃住在吴家,虽然也是帮着吴家在干活,但是也没少管姜家,可是姜家又付出了什么?姜家还想拿着姜春花的婚事,是不可能的。她老早就放出风声了,姜春花的亲事,姜家人没资格插手。至于有没有人听,她才不管呢。反正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想得到姜春花的嫁妆,起码这门亲事要得到她的许可。 “姜家就算再没资格管,但总也得姜姑娘自己愿意啊。我们不能强迫她,那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宁二说。 丑姑愣了片刻,才说:“这么说,你其实也蛮看好这门亲事?” “确实。不过,这事,一得需要你同意,二得需要姜姑娘自己乐意。否则我再同意有什么用啊?”宁二点头,很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的。最主要的要姜姑娘自己乐意。”白大夫和宋东家都说。 “我想想吧,这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和春花姐说啊。”丑姑苦恼的说。 前面从未想过把他俩凑成一对的,现在大家一分析,她也觉得其实很不错。她不仅希望姜春花幸福也希望柱子幸福。但这两个人,真的离开大家的关照了,就不一定象能过着现在的日子了。 “咱们再观察观察吧。看看他俩私下的相处,看姜姑娘对柱子有没有一点意思再说吧。要是她不乐意,咱们也不提这事。免得她为难。”宁二连忙又说。 丑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157.无力 如此, 三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丑姑在白大夫的调理下, 身体确实有了变化。她自己能察觉到皮肤变得光滑了些, 但其他的还没什么明显变化。不过, 毕竟是有了变化,丑姑对治好自己的病也有了期待, 越发用心的做各种美食犒劳白大夫。 而因为白大夫的话,丑姑和宁二也开始有意无意的观察柱子和姜春花的相处, 甚至宁二还制造了些机会给他们。 他俩欣喜的发现,姜春花果然很照顾柱子, 柱子对姜春花也很亲近, 经常春花姐春花姐的叫着。两人相处的极自然。只是这种感情, 也很难说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时候象是柱子要撒娇,姜春花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疼爱与照顾。 这事儿,简直成了丑姑的心病。她不敢对姜春花提,怕姜春花心里难受。她又怕,姜春花根本不愿意而会为了还人情却答应。但是她又觉得柱子和姜春花在一起,确实很不错。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姜春花想要找个合适的未婚,比柱子条件还好的男人也不太可能。毕竟十里八村都是穷人, 哪个年青男子比柱子能干啊, 而且那些明里暗里来打听姜春花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二十上下的未婚男子, 都是有各种问题说不上媳妇儿的。比如家里实在太穷的, 就指着姜春花的嫁妆了, 比如身体条件不好的等等问题,这些男人还比不上柱子一半儿呢。再加那些死了老婆的年轻鳏夫,就更不如柱子了。谁乐意一进门就当后娘啊,再加上这些人也一样穷的要死呢。哪个不想着姜春花的嫁妆,又或者想靠着姜春花搭上吴家啊。 这么一想,姜春花还不如嫁给柱子好。可是柱子毕竟不是正常人,姜春花一个正常人配他,多少会有些委屈,甚至搞不好别人都会认为她是以恩压迫姜春花嫁给柱子的。 所以,丑姑见到他俩就头疼,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姜吴村和宁家村的金针菜早就已经上市了,因为早就计划好了的,家家户户种的不多,虽然没赚到多少钱,但好卖啊,一家也能赚了个一二百钱啊。一年下来,也是大半两银子的收入呢。其他村的人可羡慕啦,想着法子打听种法呢。 只是两条村的人都知道,这点子生意如果大家都会种了,就不值钱了,都死守着没露一点儿口风出去呢。甚至为了怕女儿嫁出去后,把这法子带到婆家去,各家各户的都是男人在种,女孩子不参与,也不知道是如何种的。在这种情况下,姜春花越发显得精贵了。 这不,姜大牛的媳妇儿娘家来姜家探了无数次口风之后,终于把主意打到姜春花头上了。 “你想啊,我们家虽然穷,但你表哥可是正经的童男子,是个头婚呢。你大姑姐怎么说也是个寡妇。再说了,咱们是亲戚,以后就更加是亲上加亲了,对你不是更好吗?”她舅母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一只银簪子。她知道这是舅母最看重的一样首饰了,她母亲还提过几次,这是她外婆的呢。 她母亲也在一边帮腔:“就是啊,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己家人呢?要不是你兄弟们都订了亲,我都愿意要你大姑姐当儿媳妇呢。” 这姑嫂二人卯足了劲,不知道给姜大牛媳妇儿说了这桩婚事的多少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她自己能得到娘家及舅舅家的帮助,在亲戚和娘家人面前也有脸面,第二就是姜春花嫁到她舅舅家去了,过得好了,姜大牛自然对她高看两眼。第三呢,她们还答应她,把姜春花的嫁妆分一半给她,反正丑姑说了要给姜春花置办一副好嫁妆的,到时候,她可以截一些下来,大家都当不知道。再加上手中握着的簪子,她的心活络起来了。 其实她早就对姜春花不满了,一想到姜春花穿的新衣服,自己是个新媳妇还穿着姜春花不要的旧衣服,就嫉妒的不行。她可不止一次在姜春花面前暗示过,不过姜春花却当没听见,硬是没有给她一根针一根线。只要一想到姜春花的新衣服都是自己的了,姜春花以后还得受她的管,她的心就雀跃起来了。 她的母亲与舅母走后,她就开始在村里放话了。 她还说的很好听:“我大姑姐年纪轻轻的好人家女子,给那该死的刘家也算是守了一年了,不能再这样耽搁年华了。” 听了她的话,众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了,说:“确实,春花这丫头也该寻户好人家了。” 这不,从这天开始,来找姜春花提亲的人可不少,一听那些男人的条件,姜春花就气得直接把人骂出去了。丑姑也是又气又燥,简直恨不得打人。 而姜大牛媳妇又事先做好了姜奶奶的思想工作,然后才趁机对姜大牛说:“我舅舅家的表哥,年纪人品都和大姑姐不相上下,还是个头婚呢,我舅母也说了,一定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疼爱,嫁过去就给他们小两口分家单独过。” 姜大牛心里未尝对自己姐姐的婚事没有想法,只不过他明白,这事儿要得姜春花和丑姑点头才能行。现在姜春花的抢手程度,他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不图丑姑许的一副嫁妆,就凭姐姐跟在丑姑和宁二身边所学的那一手,能写会算的本领,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要是附近有家里条件不错,又有儿子需要娶妻的,不在意姜春花是寡妇的人,说不定都早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姜春花现在可不比以前,她的思想已经变了很多不由他和奶奶控制了,而且所谓二嫁由已,她不肯点头,他可不敢强迫着她嫁。不然,那就真的是结仇了。对他还有个屁的好处啊。 他冷冷的盯了媳妇儿几眼,突然暴起煽了她一耳光,骂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舅舅家什么情况,要不是太穷太懒,你表哥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我姐姐的婚事,你没资格插手。以后我但凡再听到你捣这些鬼,仔细你的皮。” 他媳妇儿捂着打脸,半天反应不过,她完全没想到姜大牛会发这么大的火。平时虽然姜大牛也会说教她,但是多半时候还是对她不错的,毕竟她长得漂亮,在姜大牛这个毛头小子的面前稍微一拿捏,就能令姜大牛骨头都软了。所以很多事情,也不过是不了了之了。 新媳妇象个泼妇似的嚎啕大哭大骂起来,可是她才嚎了两嗓子,就被姜大牛扯着头发从地上拉起来,反手又一耳光。这一耳光可比刚才那一耳光用力多了,打得她两眼直冒金星,嘴唇都流了血。显然刚才那一耳光不过是警告,这回才是真正动怒了呢。 她看着暴怒的姜大牛,硬生生的把哭骂给吞回去了。 听到动静的姜奶奶进来,就见到孙子暴怒的象要杀人似的,连忙拉了他一把,喝道:“怎么回事?” 姜大牛紧绷的身子慢慢放软了,心中的怒火也渐渐降了下来,转头对姜奶奶说:“我告诉你们,都不准插手姐姐的事情,否则别怪我不留情。” 他不知道私下里和她们说过多少次了,让她们别那么眼皮子浅浅,对姜春花好一些。可是,这两个蠢货,一个只知道看眼前,一个只知道摆老长辈的谱。一点儿小利益就令她们昏了头。 这两个女人能这么蠢,可是他不能,他不知道在外面听过多少热嘲冷讽,可以说大家都有些瞧不起姜家。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摆在大家面前啊。在经过了这么多之后,只有他醒悟了,自己家做错了多少事,他只能努力劝自己,奶奶是老糊涂了。媳妇儿慢慢教就行了。 可是她们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苦心,还又在背后捣鬼,简直要让他气死了。 姜奶奶愕然的看着孙子,没想到他连自己都会这么不客气,不过不等她开口,姜大牛又喝骂了一句:“是不是嫌还没被外人看够了笑话啊。一个个蠢的会死。” 姜奶奶被孙子差点儿指着鼻子骂蠢货了,一张老脸又羞又怒,青红交加气得全身发抖,可是姜大牛却铁了心,今天一定要把两个女人教训过来。 他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来,冷冷的看了媳妇儿几眼,又把目光转到奶奶身上,才大喝一声:“今天我要好好给你们立立规矩,都给我听好了。” 姜奶奶和他媳妇儿被他阴冷的目光扫过,都下意识的都绷紧了身子,完全不敢再说什么了。 “第一,姐姐的亲事你们要是敢胡口乱答应下来,这个家就不要过了。第二,你们也别想着算计姐姐什么。第三,以后这个家有什么事都由我做主。” 两人呆呆的看着他,都被他话里的威胁搞得遍体生寒,姜大牛一句这个家不要过了,可把她俩吓得不轻。 在这个男权的世界里,是个女人都知道,男人才是一个家的天一个家的主宰。哪怕姜奶奶大半辈子,都是靠自己在努力着,但是她也一样明白,她能好好的立在这里,姜家还在是因为有儿子,儿子不在了是因为有孙子,如果连孙子都没了,姜家就真的不存在了。 姜大牛说完这三件事后,停顿了一会儿,让她们消化。 他媳妇儿更是傻了,原本就只有豆大的脑子更加不够用,她本就个是除了美貌什么也没有的蠢货。他们家家教也不好,一屋子又蠢又懒的货色,还一样只有豆大的脑子。 “怎么样?你们听懂了吗?”姜大牛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她们,冷冷的问道。 两个女人都傻傻的看着他,姜大牛心头的火又窜了下来,他狠狠的喘了两口,控制住内心的狂燥,又猛的灌了一碗水,才骂道:“以后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说往西就不能往东去?奶奶就只管家里的活,煮饭养鸡种菜等等。你就跟着我下地干活,别整天游手好闲,管不住自己的嘴。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 两个女人都呆呆的点了点头,姜大牛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进房去睡闷觉了。 158.圆满 至从姜大牛暴发之后, 姜家的两个女人果然安分守了很多。姜大牛媳妇儿原先又懒又爱作妖的, 现在也天一亮就起来跟着他下地去干活了。姜大牛干到什么时候歇下来, 她就得干到什么时候才能歇下来, 反正她又不是怀孕了,还可以找借口休息。 在劳作这一点上面, 姜大牛不仅严厉要求自己也不会放松对她的要求。毕竟家里就他们两个劳动力,光靠他自己一个人干, 岂不得累死啊。 而姜奶奶呢,反倒没多大的变化, 家里的活计也不算少, 鸡鸭菜园子等就够她玩活的了。而且她一向也不窜门子, 有点空闲也是在家里侍候菜园子,巴不得多卖几斤金针菜。 不得不说,姜大牛这一手还是蛮有效果的,被他强化训练了一个月,他媳妇儿也能帮着干不少活了,很是给他减轻了些劳动量。 而他的岳母虽然又来过两趟, 却连和女儿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找到。见到女儿跟着女婿从地里回来,原本娇嫩的脸也变黑了, 人也变瘦了, 她就知道姜大牛不是好拿捏的。不过她也不是心疼女儿,下地干活哪个女人不干呢?以前她女儿养得娇, 最大的原因其实是这一家子人都懒。反正大家都是能不干活就不干活的。 姜大牛干脆命令媳妇把银簪子还回去了, 并且对岳母直接说:“我姐姐的事情, 由她自己做主。别说您女儿做不了主,就连我和我奶奶也是做不了主的。舅家的表兄是个什么货色,谁不知道啊。” 他岳母讪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灰溜溜的去回了自己的嫂子,并把银簪子还回去了。她可不敢留下银簪子,不然她嫂子还不得闹翻天啊。 而姜春花最近日子也不好过,有些求亲的人甚至直接跑到吴家来了,气得孙婆婆把人轰了出去,丑姑也气得头疼不已。这时候,她恨不得收回在众人面前说要给姜春花一副好嫁妆的话,而且还隐隐有些后悔把姜春花教的太好了。不然,姜春花也不会这么抢手。 “都是我的错啊。”丑姑烦燥的直摇头。 但是抢手归抢手,真正条件不差的适龄男子却没有人上门求娶的,显然条件不错的人也看不上姜春花这个寡妇。姜春花嫁到刘家去,刘家就死了三人,私下里说她是扫把星的人也不少,何况她娘家父母也早死了。所以,对她有忌讳的人也不少,可是来的都是些剩男,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外,更是令丑姑生气。 “要是教的不好,不说给她一副好嫁妆,她就越发无人问津了。只怕就现在这些破落户都找不到了呢。”吴氏摇摇头,现在一屋子人,除了姜春花之外,人人都知道,宁二有心把姜春花嫁给柱子了。 就连白大夫都干脆挑明了:“与其这么生气,还不如快点找个好人家嫁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家嘛?总要过得去啊?”丑姑恨不得哭了。 几个人正说着,姜春花过来了,直言道:“我就不能不嫁了吗?”她其实有心理阴影,对男人对婚姻都不信任了。何况她又能嫁多好的男人呢?她比丑姑更明白自己的处境。 “怎么可能不嫁,难道你要一辈子住在吴家?”吴氏和孙婆婆直摇头。 “丑姑,丑姑,我多干活,少吃点,你别把我赶走。”姜春花连忙求丑姑。 “我怎么会赶你啊。”丑姑简直是哭笑不得。 “就是,我们都不会赶你,而且很喜欢你住在家里,你又能干,帮我们做了多少活啊。只是,你要想想啊,你这么年轻,又没生个孩子,不可能就这样不嫁人了的啊。再耽搁一年半栽的,你奶奶都要在外面说,我们吴家就是留你在家白干活呢。”吴氏劝道。 姜春花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吃过了亏,对男人很抗拒,并且也知道这些来提亲的都不是好人家。 她眼巴巴的对丑姑说:“你帮我选一户能过日子的人家吧,我由你做主了。” “真由她做主?嫁好嫁坏都不怪她吗?”白大夫笑道。 “我怎么能做主啊,真嫁的不好,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呢。”丑姑连连摆手。现在姜春花可是拒绝了十里八村不少人呢,大家可都看着她呢,想要堵住大家的嘴,得给姜春花找一户多好的人家啊? 见丑姑完全说不出口,大家都跟着着急,吴氏干脆拉着姜春花去屋里谈话了。 “吴姑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姜春花现时不同往日,立即就明白了,她很可能要和自己谈亲事。 “我呢,说来是丑姑的长辈,但也没教养过她一天,还带了个负担来,我是很感谢她能收留我们母女的。可是,你不同,你不姓吴,还有正经娘家亲人在村子里,并且你也没孩子,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守在吴家的。”吴氏细声慢语的说。 姜春花点点头,说:“我晓得,我长留在吴家,也是给丑姑添麻烦。可是我也不能因为这就随便再找个人嫁了啊。不然,我到吴家来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早早就去了呢。”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哪个让你胡乱嫁了啊。肯定是要给你挑户适合的人家啊。不然,外人还会说丑姑害了你呢。以后丑姑该如何在这里立足?”吴氏笑道。 姜春花果然脸红了,不好意思的说:“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现在说的这些人,都太不成看象了啊。我虽然是个寡妇,可也有手有脚能养得活我自己,我也没高的要求,只求能嫁个把我当人看的男人。” “嗨,你说的也太悲观了些。这样吧,我就直说吧。”吴氏拉着她坐下来。 “您说。”姜春花连忙说。 “你觉得柱子怎么样?”吴氏问。 “柱子怎么啦?”姜春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问话脱口而出。 吴氏只管笑着看她也不言语,姜春花才突然明白过来了,有些不敢相信的说:“让我嫁给柱子?” “不能这么说,我是问你觉得柱子怎么样?而不是要把你嫁给柱子,说来说去,也得你自己愿意啊,不然,我们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吴氏满脸笑着,声音也很柔和,心里却有些紧张姜春花根本就不乐意嫁给柱子,边说边想如何拿话劝她。 姜春花反倒立马想明白了,说:“要是柱子愿意娶,我就嫁了。” 别的不说,柱子打猎干活都是一把好手,虽然要人带着,可是有宁二和丑姑在,哪个也不会不管柱子。她嫁了柱子,衣食住行都不愁,以后生个一男半女也有了依靠。而且,柱子还有个能干的亲爷爷,肯定也会帮衬他们,也不能看着别人欺负他们。 这么一想,她立马发现柱子的条件真不差。最起码在这十里八村中,宁家是不缺吃喝的,还能顿顿吃肉。 “这么说你是觉得嫁给柱子也比嫁给外面那些男人好喽?”吴氏又问。 “是呀,柱子这么能干,而且我们相处也熟,我一向也把他当弟弟在看。”姜春花答。 她这时也顾不上害羞了,她是对男人有阴影,可却一点儿也不会对柱子有阴影啊。柱子象个孩子似的,说白了,她都不需要哄他侍候他。他就能把她当姐姐似的敬着。而且他家人口也简单,总共就三人,还都是她熟悉的人,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如何对付自己。 “可是柱子也算是个半傻子,你嫁给他不觉得委屈吗?我们也不希望你为了还人情而嫁给柱子。 不然,村里人和你娘家人的唾沫都能把丑姑淹没了。”吴氏强压着兴奋又说。 “不,我考虑的很清楚了,嫁给柱子真是很好。一来,大家不会欺负我。二来,柱子也能干,下地打猎哪样不行啊。三嘛,柱子的条件也很好,跟着他我衣食无忧能吃的好穿的暖,嫁到其他人家去,哪里有这么多好处啊。”姜春花很坦白的说道。 她一想通,就立即明白自己嫁给柱子的好处了。虽然柱子象个孩子,无法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可是自己能行啊。更何况还有宁二呢,宁二可是个秀才,小有薄产,再加上丑姑在一边看护着。而且她嫁给柱子了,就能和宁家吴家过一样的生活了,也就变成了这个大家庭的真正一份子了。 吴氏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我早就说了,你肯定乐意。柱子多乖巧能干的孩子啊。他爷爷为了他娶亲的事情急得不行,也没敢说要求娶你,怕委屈你了。” 姜春花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只要一想到嫁给柱子,就能永远和吴家宁家一起,她的心就雀跃起来了。最重要的是,她和柱子成亲了,就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了。不再象现在这样,时不时的有种自己是个无根浮萍的感觉。 虽然吴家收留了她,但吴家不是她的家,她只是寄人篱下而已,还总是怕给丑姑带来麻烦。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大家能把我当成一家人,哪里还有什么委屈啊。”姜春花连忙说。她这会可明白了,哪里还不明白选择柱子是个好归属了。 吴氏乐呵呵的大笑了几声,说:“行了。我出去把这个喜讯告诉大家,择个日子快点把婚事办了。也好让大家消停下来。不过有一点你可得把握住,不然大家肯定会认为是丑姑逼你嫁给柱子的。” “我明白的,我会告诉我奶奶和大牛,是我自己看上柱子了。”姜春花爽快的说。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了,她也期待起来了。 见到她们出来,丑姑就明白吴氏说通了姜春花,但她的心并不高兴,总有点不舒服。虽然柱子百般好,但姜春花毕竟是个正常人,她多少觉得有些委屈了姜春花。 “哎哟,我这也算是当了个媒人啊。这事我去和宁老头说。”白大夫乐呵呵的说道。 他果真就立马去找宁家人了。 宁二和柱子爷爷自然大喜,本来他们就已经把姜春花当成了柱子的预备媳妇儿。紧接着,众人就开始商议他俩的婚事了。以防止姜家再作妖,宁二干脆拿了十两银子出来,说:“这是聘礼,我们再给她置办些首饰衣服,也能堵住众人的嘴了。” “我来置办吧,说好了要给她添一副好嫁妆的。”丑姑连忙说。 她也掏了十两银子出来。要不是因为姜春花嫁过去后要和柱子一起住在宁家,她都愿意给他们置办一两亩田呢。 “哎,还有件事要商量一下。柱子和他爷爷是你的下人,春花姐嫁给柱子了,是不是也就成了你的下人?”丑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我家老早就给他们放了籍的,只是老爷子要照顾我,他们爷孙俩又一直靠宁家过活,就这么跟过来了。说的是主仆,其实他们已经是良民,不是奴籍了。”宁二笑着解释道。 丑姑这才入下心来,不过还是说:“那对外,要不要说呢?” “不要说,其实大家也不一定搞得清楚。谁关心这个呀,只要到时候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自然就能堵住大家的嘴了。”吴氏不以为然的说。 乡里乡下的,哪个管这些啊。虽然大家也知道柱子和他爷爷都把宁二喊少爷,但他们之间又哪里有主仆的分别,吃的一样住的一样,一样的下地干活,大家早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呢。 紧接着,宁二请了宁家村的村长媳妇和他一起去姜家提亲,并且还带上了姜春花,吴氏和已经知情的姜吴村的村长媳妇。 姜大牛和姜奶奶都很吃惊,姜春花的选择。不过在见到十两银了的聘礼后,姜奶奶二话没说直接就收了银子,还说:“春花再嫁,就不能从姜家出门子了。” 姜春花的心一阵阵悲凉,她的奶奶不仅收了人家的十两银子,还不让她从姜家出嫁,实际上这也相当于是宁家人花了十两银子买了她。 姜大牛阻挡不及,气得黑了脸。 可不待他开口,吴氏就立马说:“丑姑早就说了,春花也相当于是吴家的养女,就从吴家的偏房出门吧。” “可以的。可以的。”两位村长媳妇倒觉得这样办很好。 毕竟姜春花已经从姜家正经出了门,放在别家也一样不会再象初次出嫁那样了。大多数人家,根本就不会再办出嫁仪式了。姜春花能从吴家的偏房出嫁,已经很不错了。 “正好丑姑还给春花置办了些嫁妆,就让宁家直接从吴家来抬吧。”吴氏又笑道。 众人在姜家打了个转,就直接来吴家了。 这下子,姜奶奶和姜大牛媳妇儿后悔的快要吐血了,嫁妆不来姜家,她们哪里还有可能截留下一部分啊。不过白得了十两银子,姜奶奶还是很高兴的。这对她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啊。 姜春花一句话都没有和姜奶奶,姜大牛说,就跟着大家一起过来吴家了。丑姑很是热情的招待了大家在吴家吃饭,喝茶。搞得好似吴家办喜事一样。 因为两条村的村长媳妇出面,姜春花和柱子的婚事很快就订下来了,日子也很赶,从订亲到正式办婚礼也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 丑姑给姜春花置办的嫁妆真不错,两口大红的新木箱子,装着四套新衣服,一个小的梳妆盒,里面装了两只簪子一对耳环一对手镯,一些香粉头油等梳妆用品,两条簇新的新被子,有红有绿煞是好看。另还有锅碗瓢盆,子孙桶等等,足足花了八两银子。另还封了两串钱的压箱底,也是二两银子。正好把十两银子花光。 到了好日子,大家更是看到姜家和吴家都晒出了嫁妆。 “哎哟,真没想到,春花这二嫁带的嫁妆真多啊。”大家看着两家摆在门口的嫁妆都羡慕的议论起来了。 “就是啊,这也算是头一份了。” “嗯,没想到姜家这次也办了这么多东西啊。” “宁家可是出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呢。” 众人惊叹着,羡慕着,看着嫁妆从吴家姜家抬走,都眼热的不行。 姜,吴两家都没有办正式宴席,请各位乡邻吃酒席,不过两家都准备了不少干果点心茶水,来看热闹的人,每人都能喝杯糖茶水,得一大把干果点心。 骑着马,穿着喜袍的新郎官来接亲时,也惹得众人的目光直往他身上扫。柱子长得还不错,浓眉大眼,身量高大,咧着大嘴乐哈哈的,逢人就拱手行礼,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个半傻子。而陪着他来接亲的宁家村人,也是一路发着喜糖喜饼,打着炮竹,吹吹打打热闹的很呢。虽然姜吴两家都不能大办,但宁家却可以办得很热闹。 因姜春花从吴家出门,丑姑又说了姜春花相当于吴家的养女,所以送亲的队伍里就有明儿和小弟,由看热闹的阿山与白大夫带着。姜大牛这个正经的弟弟,这时候哪能不表现啊。当然也早就换了新衣服,在一边招呼着呢。 实际上,早在那天下聘银后,众人直接从姜家到吴家来时,他就厚着脸皮跟过来了,对丑姑说:“我奶奶老糊涂了,这是我姐姐的大事,我怎么也不能不管。” 丑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才漫不经心的问:“你要怎么管?” “嫁妆我怎么也得出一点。”姜大牛连忙说。 “行吧,咱们各置各的。”丑姑答的很干脆。 “我可不能和你比。”姜大牛难堪的说。 “没让你和我比啊。但总不能把你置办的和我置办的混在一起吧。总是要各自摆出来的。”丑姑冷笑道,你家不是刚收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吗,总得出三五两银子的嫁妆吧。 “好吧。”姜大牛这会儿也明白了,他办的嫁妆总是要让大家看到的。这也是他给自己家挣面子的时候。 于是,他回家找姜奶奶要那十两银子,姜奶奶还很是得意的说:“有了这十两银子,咱们就能过好日子了。” “拿了聘银,就不用出嫁妆了吗?你这是在卖孙女儿吗,还卖了一次又一次。”姜大牛愤怒的吼道。 “丑姑不是说给她出一副好嫁妆的吗?”姜奶奶和他媳妇儿异口同声的说。显然两人早就把这十两银子当成自己的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 姜大牛爆怒的一耳光煽到他媳妇脸上,又冲他奶奶吼道:“你还要不要脸了啊。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畜生身上去了。” 姜奶奶不敢相信孙子会这样骂自己,她茫然的看向孙媳妇儿,却发现她被打了连哭都不敢哭。她浑身打了个冷战,再看到孙子铁青的脸及努力控制的拳头,连忙说:“你做主,你做主。” “你们给我记住了。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回娘家。还有你……”他指着姜奶奶,实在不想再说什么了,这老糊涂又不能打一顿,也不能赶出去,他闭了闭眼睛,握着拳头狠狠的打在墙上,骂道:“不然,这个家也不用过日子了。” 姜家闹的这一出,自然没人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姜大牛也是卯足了劲在给姜春花办嫁妆呢。 新娘子的队伍打姜家门口过时,姜奶奶还很是一副舍不得姜春花的表现了一翻,拉着姜春花的手,掉了几滴眼泪,叮嘱了几句。 姜大牛这回也算是争了一口气,他给姐姐置办的嫁妆也不错,一个暂新的大红衣柜,外加五颜六色的几块布,并且还学着丑姑的样子,在嫁妆里放了两串钱,也是二两银子。相当于,他也花了五两银子的嫁妆。 这份嫁妆就足以令宁家村与姜吴村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对他的感观立马变好了。 他本来是想把十两银子花光的,丑姑和姜春花都没同意,一来姜家是真的穷,而且姜大牛还要面临着养老养小,他的负担也极重。二来,姜春花的嫁妆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了,还不如留些,等姜春花生了孩子,再去置办洗三和满月酒,周岁宴的礼呢。不然,到时候他从哪里搞银子来置办? 如果有可能姜春花恨不得把这银子直接还给宁二。她也知道,宁二其实没什么银子,这十两已经把他掏干了。要不是这段时间打猎打的多,还贩了金针菜和咸蛋去县城里卖,宁家根本就凑不足十两银子的聘礼。 不管怎样,姜春花和柱子热热闹闹的成了亲,也了结了大家伙心里的两桩事。 159.是毒 时间过的很快, 又到了秋收时分, 因为有了阿山和白大夫的帮忙, 所有庄稼都顺利的收割了。看着成堆的高粱与谷子, 宁二和丑姑都非常开心。现在,他们基本不愁口粮了。不得不说, 增加了几亩良田,收入真是增加了不少。 丑姑在白大夫的调理下, 身体变化也明显起来了。最主要的变化就是头发变得有光泽了,身量也在拔高, 当然了肌肤也光滑了不少。但其他的却没变化, 肤色依旧黑。 至于脸上的那块胎记, 最初白大夫就说过了:“这个是没办法的。” 丑姑也很明白胎记在现代都是个难题,她根本就指望过能消除掉胎记。反倒是是其他人都有些失望,大家都巴不得她不仅能把病治好,还变得漂亮些。 看到她的变化,大家还是蛮高兴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白大夫也调整了三次方子,丑姑的身体就又停止不前了。 帮宁吴两家把地里活都干完后。白大夫对阿山说:“我们该走了。” “丑姑完全治好了?”阿山兴奋的问。 他陪着白大夫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 要不是为了给丑姑治病, 他也早该回去了。作为主子的心腹手下,他平时都是随侍在主子身边的。在这里的生活虽然简单而快乐, 但他心里还是想着能早日回到主子身边去。 白大夫却摇摇头。 阿山惊的脸都变了, 急忙问:“这可怎么办?”他还以为白大夫完全能把丑姑治好呢。当初来的时候, 主子也交待过:“你留在那边侍候白大夫,等丑姑身子养好了,再回来。” 白大夫却没和他解释,反倒直接去找了丑姑,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得走了。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众人大惊,连忙挽留,还说:“您再给换个方子吧,她这明显在变好呢。” “不用了。她这个症状,可不是我一次就能帮她解决的。”白大夫摇摇头,直言道。 “哪怎么办?”大家更是着急了。 丑姑心里一阵冰凉,就好象被人泼了几桶冰水似的,又凉透了。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好了呢。 “别急啊,周老爷会有办法,我回去后再让他给你找一位专门治你这种症状的大夫来。”白大夫连忙安抚大家。 “这个大夫是什么人,好找吗?”丑姑心头又燃起了希望,连忙追问。 “周老爷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啊。没事的,没事的。术业有专攻,我治好了我能治的部分,剩下的就要交给别人了。”白大夫看在美食的分上,对她倒还蛮和颜悦色的。 “这就好。”众人连连拍胸,都松了一口气,心里又充满了希望。 “您再多呆两天,我给您准备些吃食带着。”丑姑收拾了心情,开始想着准备些什么东西给他们带走。 “好的,好的。你不给,我都要说呢。”白大夫乐呵呵的笑道。在这里他真是吃到了不少听都没听过的美食,往往很普通的食材在丑女手下都能变成意想不到的美食。 他非常好奇丑姑是从哪里学到这些厨艺的,但是在他的百般套问下,丑姑都很直接的告诉他:“就是自己随便想的啊。” 她总不能告诉大家,我是从现代学到的吧,就只能推说是自己试验出来的。 众人也只能接受她就是有这方面的天分。因为谁也想不出她是如何学会的啊,这里也不可能有什么高人在教她啊。 花了三天时间,丑姑给白大夫和阿山准备了一篓子吃食,外加两篓子的礼物,想到今年阿山应该不会再来送年礼了,她又一并还给她舅舅和娘各带了两篓子礼物。虽然都是些家产的普通东西,但经过她的巧手,都成了一道道的美食。 “哎哟,这么多啊。”阿山看着堆在门口的几只大篓子,惊叹道。 “是啊,趁这个机会,我干脆把年礼也给你带回去了。”丑姑笑道。她又不可能自己送年礼,只能请他带回去了,而且舅舅对她也是尽心尽力了,她总得有点表示吧。 阿山这才明白,丑姑原来连年礼都一并置办好了,不由的感叹之极,这孩子真是个周全人啊。 白大夫乐呵呵的啃着卤鸡,听着丑姑一样一样的告诉他:“这些能直接吃的熟食准备的并不多,怕坏了,这还有腌制好的肉块,鸡等物,你们能在路上自己烤着吃。”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我就能一直吃到家了。”白大夫开心的说。 “恩,这几个小坛子,都是您爱吃的腌菜,酱菜,还有油辣椒。”丑姑又指着坛子,一一告诉他。 当然了,阿山也一样都有份。 “有心了,多谢多谢啊。”阿山连忙道谢。 “那个金针菜你也学会了,我这里还有道菜的做法,也一并给你带回去。”丑姑笑着又递过几张纸。正是蜜汁叉烧酱的制作方法,和如何烤肉的技巧。光是金针菜这一项,她觉得份量太小了。添道菜谱,也是表达了她的诚意,她是真心诚意的感谢舅舅的。 阿山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郑重的收下了这几张纸,小心的收了起来。他明白这是丑姑在用自己有方法感谢主子的付出。 众人送着带着大量礼物的阿山和白大夫,一直送他们到了路口,还恋恋不舍的。特别是柱子阿爷极是不舍白大夫,两人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平日里经常在一起喝杯小酒,聊聊天。 “我这孙媳妇刚怀上身子,我还指望着你帮着看护着呢,你就不能再留下一年半载吗?”老爷子问。 “她身体好的很,柱子身体也好的很,不怕的。要真有什么事,宋东家也一样能帮得上手。再说了,我又不会接生,你们早点备个好稳婆就行了。”白大夫笑道。 姜春花和柱子一成亲就有了孩子,可把老爷子和大家高兴的不行。 “哎,以后得空了再过来我们这儿玩啊。”宁老爷子笑道。 “好的好的,哪一天想丑姑做的美食了,我说不准就偷偷跑过来了呢。”白大夫乐呵呵的笑着,倒是冲淡了不少离别的悲伤。 众人一路送着他们,走出了很远,眼看就要上大路了,阿山才阻止大家继续送,说:“好了,大家请回吧,我们也得快点赶路了。” “是啊,别送了。回去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白大夫挥挥手,笑道。 看着两人骑着骡子挥鞭跑动,很快就消失在路口,众人才回打道回家。 阿山和白大夫一路走的非常快,入了京城就直接回到了周府,直接和周老爷汇报这半年来的情况。 “这么说?她的情况很严重?治不好了。”周老爷皱起了眉头。 “确切的来说,她不是病,是中了奇毒。”白大夫答。 白大夫善女科,却不会解毒,而且此毒非常阴毒稀罕,要不是因为白大夫曾经在一本书上见过此毒,他还不敢肯定呢。他这次回来,也是希望借助周老爷的能力,看能不能找到解药。 “什么毒?” “非常阴毒的,无论男女中了此毒,都必须与人交和,并且此毒最终还能通过母体过给孩子。”白大夫说着,凑到他耳边低不可闻的来了一句:“曾是烟花之地的秘药,后还流入到宫中。不过,也很早就绝迹了。” 他还很好奇,丑姑的父或母是如何中了这种毒的。要知道,这种毒可不容易得到,而且造价极高。 周老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下子他终于明白了,妹妹为何那么讨厌丑姑,而且还不肯说出丑姑的亲生父亲是谁了。敢情妹妹很有可能是被人强爆了,才怀上丑姑的。 “那中了此毒的人,会留下什么后遗憾症吗?”周老爷勉强稳住心神,又问。 “艳若桃李,肌肤白嫩,有种青春永在的模样。不过,在一定的时候也会迅速的变老,而死。”白大夫答。 “砰”的一声,周老爷手中的茶杯直接摔落入地。他一直以为妹妹是因为本来就长得非常漂亮,不曾想过她的美丽还有可能是因为中了毒,而被永远保存下来了,难怪都三十了,妹妹还象十八岁的少妇般动人。特别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她比最开始在姜吴村见面时还又添了几分色彩。每次他去见妹妹时,都觉得妹妹又变漂亮了。就不知道这份盛放的美丽还能持续多久了? “那中了毒的孩子,会有什么后果?中毒的人,又能活多久?”周老爷声音都颤抖起来了。 “这样的孩子本来是不会活着生下来,就算生下来能养大的机会也极小。但是丑姑却安然长大了,我怀疑当时中毒人肯定吃过解药了,但是不知道是吃迟了,还是迟的份量不够,还是怎么的,丑姑还是受了此毒的害。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丑姑的父母问问。不然,丑姑及中毒方恐有性命之虞。”白大夫着急的说。 这也是他为何会匆匆赶回来的原因。虽然丑姑身体看似很好,这个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等到爆发时,就算华坨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周老爷急匆匆的去找妹妹了。 听到丑姑长这么丑是因为中毒了,她的脸刷的变白了,浑身颤抖起来。 “妹妹,妹妹,你老实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你,或者他又是如何中毒的?”周老爷却直接摇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逃避。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了,再不解决这个问题,丑姑恐怕就活不长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妹妹疯狂的大叫起来。 她发病了,过往可怕的场景扑面而来,她无法承受,很快就昏迷过去了。 160.心疼 见妹妹情绪激动, 状如起颠疯, 周老爷的心都碎了。这时候, 周老爷也顾不得什么了, 直接让白大夫来治疗妹妹。 白大夫给她施了针,又让人灌了汤药, 妇人沉沉睡去了。 “她是否中过此毒?”周老爷问。 白大夫点点头,这个妇人说来也是三十的人了, 再保养的好,也不可能象现在这般娇艳。 “令妹本来就生得美丽动人, 怎么会还中了此毒的?”白大夫不解的问。 周老爷干脆把往事和盘托出, 又说:“我花了十多年, 才找到她。可她对往事却不肯透露一半句。” “丑姑的爹已经死了,现在也只能指望她说出往事了。”白大夫叹气道。 “不,丑姑的爹应该不是死掉的吴猎户。我怀疑她与两个弟弟不同父。我妹妹并没有那么讨厌吴猎户。”周老爷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确实,丑姑与她两个弟弟长得都不象,这么说来,一定得问出这个男人是谁了, 能弄到解药的人,肯定不简单。”白大夫头痛的看着睡着的妇人。 妇人如此抗拒此事, 想挖开她痛苦的往事, 也是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这可怎么办啊?”周老爷也觉得非常头疼。 他又想到了,当初他总觉得是有人在照顾着丑姑, 教会她如何维生, 不然一个十岁大的女娃子, 又是如何养活了一家四口的。这次阿山在吴家住了近半年的时间,不仅仅是在吴家帮着干活,为的也是在吴家守株待兔,希望能找到这个人。他怀疑就是丑姑的亲爹,或者他的人在照顾着丑姑。 可是阿山却没任何发现,反倒与丑姑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还真是她自己的努力结果。虽然他也好奇丑姑为何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么多,其实不止他好奇,就是宁二和她身边的每一个也一样好奇。 只是,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慢慢习惯了,也接受了丑姑就是很牛逼,而忘记了她的年纪。 因为任何人也想不到,真正的丑姑早就死了,现在的丑姑可是顶着现代成年人的芯子呢。 “急也是没办法的,我们得想办法解开令妹的心结。”白大夫劝道。 至于那毒,白大夫也给师兄捎了信去了,凭他真的解不了,他已经尽力了,方子都调整了好几次,该想的法子也全想了。况且这种□□是人炼制出来的,自然也当有解药才对。 最重要的是,显然中毒之人还吃过解药,虽然没有达到完全解毒的效果。既然当时就有人能弄到解药,说不定现在还能通过那人再弄到解药。同时也能搞清楚丑姑的亲生父亲是谁了。 可是丑姑的娘醒来后,却完全不肯吐露一字半句。 “你知道不知道,你中了毒,如果不解毒,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周老爷吼道。 “那就早点死吧。”妹妹无所谓的说。 “可是丑姑呢?她还要活着啊。”周老爷怒道。 “她本来就不该活着。”妹妹的话令周老爷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不得已之下,周老爷又把当年周府发生的事情仔细清理了一遍,那事发生后,还活着留下来的老人真的不多了。几个妹妹身边侍候的人,知情者都已经死了。他把所有的活口都拉出来仔细询问了几遍,却一无所获。 白大夫却带着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再查医书,不仅是他自己的,还有周府的,还有周老爷通过各种关系借来的,一大堆的书,都被他们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白大夫说那□□非常罕见,普通人搞不到手。可是,周家当年的地位不过如此,按理说也不可能搞到那□□啊。事后,我们又细细盘查了几遍,把所有的人都清理过,怎么就没有发现是谁给小姐下的毒呢?”周老爷头疼的说。 他的心腹手下,最知道往事的周管家皱着眉头,思量了很久,才小心的说:“当时的那人,确实不可能有这等本领,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弄得家破人亡。可是他私下里也未曾不能结交些心怀鬼胎的贵族子弟。毕竟周家也是座金山啊。只是当年那事一出,所有的人就都消失了,未曾被我们拿到把柄。” 周老爷痛苦的回忆着往事,手上的青筋毕露,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爆发出来。当年,他不过是与人游学去了,等他回来时,父母已死,妹妹也失踪了。 不过周管家的话,反倒令他有了一个新的思路,“不如去查查当年,附近还有哪家也出了大事了。” 周管家愣了片刻,立马明白主子的意思了,连忙匆匆下去安排了。 周老爷又去找白大夫。 周老爷和白大夫的交情,也正是从周家那年出事时有的。当年周家出事,周老爷在查案过程中,无意间救了白大夫,这人当时尝了一棵罕见的草药中了毒,来不及自救,被周老爷带的大夫救了过来。因此两人的交情很不错。 “你是在什么书上见过这个记录的?”周老爷问。 “我要是记得,还用得着这么大海捞针吗?”白大夫白了他一眼,反问道。 他一向爱看各种话本,特别是那些奇闻异谈,小黄书等等就是无聊寂寞时消磨时光的。这样的书正经藏书的人都不会收藏,写这些书的人,都是为了赚钱,有的甚至是胡编乱造的,品质也不好,流传的也不广泛。很多人拿到这样的书,看过了也不会保存起来。你现在让他去哪里找到这本书? 周老爷又去作妹妹的思想工作,但妹妹的状态非常不好,她因为拒绝进食,人已经很虚弱了。 不得已之下,周老爷对白大夫说:“有没有药会让人什么事都说出来?” “不可能,至少我弄不出来这样的药。”白大夫摇头,他知道周老爷的意思,让给妹妹吃点药了,让她说出来往事。可是要真有这种药,很多事情也简单了。 周府发生的事情,丑姑毫不知情。她忙的很呢,粮食,柴草等等过冬物质都得准备好。 阿山和白大夫一走,田间地头的事,就全是她,孙婆婆,宁二,柱子和阿爷的事了。姜春花因为怀孕了,众人把她当成了最要保护对象,最多只肯让她干点煮饭的活,还怕她累着了,又或者影响到了胎儿。 “哪有这么精贵啊,我好好的,又能吃又有睡的,精神也好,不用养着。”姜春花不依,非常跟着干活。 如果连煮饭的活也不用她干了,她都怕自己闲出毛病来了。平常妇人怀着身子,哪个不用下地干活啊,有的人甚至把孩子生在田间地头呢。她才怀了上不多时,而且她的怀相还非常好,又不孕吐,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去做点针线活吧。给小婴儿做些衣服什么的。”丑姑说着找了两块棉布给她。 “哎,哎。我不要,不要。我家里有布呢。”姜春花连忙大叫道。 丑姑却说:“这是专门给小宝宝的。” 姜春花还要说什么,却被吴氏一把拉住,说:“你好好养着胎是正事呢。别看着自己身子好,就要忙东忙西的,又不是你不干不行。不要让大家还担心你了。” 姜春花这才坐下来,和她一起做针线活儿。 “哎,阿山叔在这里帮了我们的大忙,他这一走,我都不习惯了。”丑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不好意思的笑道。 “可不是,我也这样觉得。”宁二也跟着歇了下来。多阿山一个壮年劳动力,大家这一年来的种和收都轻松了不少,这些收尾工作反倒成了他们最累的时候。 “其实也不是非得急着这几天干完,你们要是累了就歇歇,我们慢慢干。”孙婆婆笑道。 “那可不行,再天冷了就干不成了。”丑姑摇了摇头,说。该什么时候干的活,就得什么时候干完,不然就得影响下一季的庄稼,何况现在不搞好,往后还是一样要搞好的。 “哎,那高粱桩子都长出一大截了,今年希望能有点收获啊。”宁二非常兴奋的去那块二茬子高粱实验田里看过了,又跑过来报告给丑姑。 “我也希望啊。”丑姑点点头,心情也高昂起来了。 自从阿山和白大夫走后,她的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就拼命的忙活起来了。繁忙的劳作果然又让她慢慢调整过来了。 但是,她的心情虽然平静下来,那股随时都有可能发病的焦虑却时不时的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体是个□□,说不定那天就发作了。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心情时好时坏,众人也很明白很体贴她,尽量令她开心一些,每天都是想尽办法让她看到一些令人高兴的事情。 “你看,只要有希望,努力去做,总有成功的一天。所以,你一定要放宽胸怀,等到新的大夫来给你治病。”宁二正色的说。 这也是最近这段时间,他第一次与丑姑正式谈论这个话题。他简直比丑姑更加纠结她的病,只恨不得立马就有大夫能治好她。有时候,他都会想骂骂老天,为何对丑姑这么残忍。 丑姑看着他满是希望的神情,无奈的笑了笑,说:“我知道了,不用给我灌这些心灵鸡汤了。我比你们都想得清楚,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她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倒底是怎么回事?反正白大夫说有的治,她就姑且相信这个说法,毕竟白大夫的治疗也确实是有效的。而且就算不相信又能如何呢?这可不比现代,你还能再找个大医院去查查,去确诊啊。而且就算确诊了,不能治的病再牛逼的医生也没办法啊。医生又不是神仙,想让你活就活啊。 所以,她很想得开,也明白自己提心吊胆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放开胸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呢。何况身边还有这么多关心爱护自己的人呢。不得不说,在这里的生活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这些感情却是真实的。 “我就知道你是最有理智的人。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宁二说着背过身子,眼都红了。 有时候,他都希望丑姑能象个孩子似的哭一场闹一场,而不是这么坚强理智的活着。太令人心疼了。 161.目标 为了不让自己有一刻时间闲下来胡思乱想, 丑姑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十分满。她完全不敢想自己的身体, 生怕一想就会意志消沉。 这不, 地里的活儿一干完, 她就立马和宁二商量:“我们明天去打趟猎吧。” “行啊。也是该去了。”宁二倒是没反对。 趁着天气还算暖和,他们也确实该多打点猎, 存点银子了。他现在真的很穷了,桩子成亲把他辛辛苦苦积攒下的银子全花光了。这个冬天他也依旧还要吃药, 起码也得把这份银子先挣出来才行,而且也是该在下雪之前, 也得贮备好过冬的肉食了。 如此, 几个人没停歇的进山打猎, 运出来的猎物大部分由老爷子带到县城去卖掉了,如此一个月下来,宁家也存够了三两多银子,再加上卖野菊花野枸杞子等也凑了个一两多银子,基本够宁二吃药了。 而且,他们家今年又养了三头猪, 一群鸡鸭,年前再卖掉猪和一些鸡鸭, 也可以换回几两银子, 手中有银子了,宁二很是松了一口气。 “也差不多了, 我们可以歇下来考虑一下闲月里授课的内容了。”宁二说。 丑姑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说:“我们不用去打猎了吗?现在还可以出去啊。” “不去了, 家里腌制的肉食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了,我们也要歇歇了。”宁二笑道。 “就是,起码也有三百多斤了,你们也别再跑进跑出了,该好好歇几天了。”孙婆婆也劝道。 这些天他们的忙碌,大家也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他们。说实话,现在丑姑根本就不需要这么辛劳,但是谁也不好意思阻挡她凭自己的劳作养家糊口。大家也都明白,她心里不好受,并且也明白她并不愿意多占周家的便宜。努力而不事事指望他人的人,总是更值得大家的喜欢。 “有这么多吗?”丑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就是啊。你自己想想,我们买了多少大坛子。”宁二提醒她。因为腌制了大量的山鸡野兔子,家里原有的一些坛坛罐罐缸子都装满了,弄得他和丑姑还专程去买过一回这些容器呢。 “我这都糊涂了啊。”丑姑哑然失笑。 这段日子她虽然整天干劲十足的忙进忙出的,但心里装着事,哪里会没心肺的快乐。她也并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说的是不在意,但真的能对自己的身体不在意的人,又有几个呢,她也是普通人,还没有豁达到看破生死的关头。 她还这么年轻,还希望自己有大把的好日子在前头呢。所以,她不过是在用劳累麻痹自己,日子也过得昏昏噩噩,居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都忙活了些什么,只知道不停的忙下去。采摘枸杞菊花,打猎干活,一刻也没闲过。 宁二痛苦的看了她几眼,心里暗恨自己无力帮她。他明白丑姑不过在是借劳动掩饰内心的不安与痛苦罢了。可是,白大夫和宋东家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都无能为力的事情,他这个无权无势又不是大夫的小人物又有什么办法呢? 宁二满腹心思的回了家,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过往自己所接触到的达官贵人,一个个的梳理出来,希望有朝一日能利用得上,来帮助丑姑。可是,他把这些人名全列出来后,才发现这事还不如去求皇上呢。 毕竟皇上才是最最大的大人物,而且他还认识这个人,其次就是当年他陪伴过的五皇子。可惜的是,五皇子势弱,皇上就算不杀他,他也没法子让皇上帮他,除非他有重大的功劳。 对江山社稷有重大的功劳,才可以。 所以第二天,他来找丑姑,说:“你这个情况,我想来想去,只有找宫中的太医来。毕竟最高水平的大夫都聚集在宫中。” “太医?为皇帝后妃看病的,怎么可能来给我治病?”丑姑下意识的就反驳起来。如果这么容易,阿山和白大夫就不会一去没回音了,显然他们也没有找到有办法的大夫。 “如果有皇上的命令,还怕大家不用心用力的治你啊。”宁二说。 “可是皇上为何这样帮我啊?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丑姑失笑道。 “我们明天搬到田边去住,这回一定要好好照顾那块高粱田了,只要能让它们有收获,就凭这一大功劳,皇上就一定会奖赏你。”宁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撇开皇帝对宁家的作为,依他的认知,他觉得皇帝其实还真是个合格的皇帝。有了这个大功劳,皇上自然会令太医们专心医治丑姑。 不得不说,丑姑被他这个狂热的念头给吸引了。要知道粮食在古代产量很低,还完全是靠老天在赏饭吃,风调雨顺之年,大部分人都在饿肚子,遇上灾年,更会颗粒无收,所以人们对粮食的渴望可谓是重中之重。就是现代人,大家也一样追求更高的产量,不然那些杂交产品,一代又一代的新转基因物种也不会层出不穷了。 而且这块初验田,他们因为有了去年的经验,早早就给它们架了一层厚厚的保护层,而且这段日子虽然丑姑有点失魂落魄的没有怎么想到它们,但宁二却一刻也没有放松对高粱的关心。他每天都会让老爷子去照顾它们。该浇水时浇水,该施肥时施肥。同时老爷子也能在这里采晒野菊花等等。大家把丑姑没想到的事情,全都干得好好的。 所以,今年的高粱长得比去年好多了。现在早就结果了,就在小心翼翼的等着它们成熟呢。去年就是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的,今年可不能再浪费了。 “有点道理。行吧,我们就拼一把了。”丑姑同意了。 因老爷子要留在宁家看着柱子和姜春花,姜春花怀孕了,大家都不敢指望桩子能照顾到她。所以,宁家就宁二一个人搬到田边小屋来住了,反正有孙婆婆和丑姑与他做伴,老爷子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及日常生活了。只是孙婆婆与宁二都住在这边,丑姑还是回家里住,怕别人知道她不住在家里,有些闲言闲语。 在他们的精心照顾下,棵棵高粱的长势都非常好,日子一天天冷起来了,但因为早早就准备好了,时不时的在地里烧火取暖,保持着一定的温度。所以,他们的实验成功了,而且这些高粱的产量还不低。 看着收下来的高粱,大家都喜出望外。就连丑姑都欣喜不已。 “太好了,太好了。”孙婆婆一个劲的惊叹道。虽然她是一天天看着这些高粱开花结果的,但是能成功的收割下来,还是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如果在南方暖和些的话,完全不需要我们这样照顾,二茬子高粱,二季谷子都应当顺顺当当的生长。”丑姑说。 这也不是她信口开河,最起码现代的不少粮食作物都是一年种二季,甚至每个季节都能种的。而且就是在她老家乡下,早年水稻还种三季呢,后来人们懒了,粮食产量又高了,就变成了二季,没人种晚水稻了,再后来就变成了只种中水稻,连早水稻都没有人种了。因为中水稻亩产最高,口感又最好,经济效益最好。 宁二沉吟良久,期待的说:“你的这个说法很新鲜,实现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我们能搞出二茬子高粱,就一定能搞出其他的。就是需要多花几年时间。” “如果能到南方去生活就好了。”丑姑说。 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宜二季庄稼,就比如他们弄的二茬子高粱,花费的人力物力都不小,就这么一小块实验田,就把他们三人累得不行。到了后期,因天气太冷了,怕高粱又象去年那样冻死,他们不得不一刻也不停的在实验田里烧火,光是烧掉的柴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这就跟暖棚种植差不多了,为什么暖棚珍贵,就是因为消耗太大了。 “去给你舅舅写封信,说不定他有办法呢。”宁二提醒丑姑。明摆着的大腿还是在抱的,况且搞成功了,对她舅舅也是件大功劳啊。 “不错。”丑姑点点头,又和他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然后由宁二执笔润色,写了一封信捎给她舅舅。 搞成了这桩大事,丑姑心情终于好起来了,这回是真正的好了很多。 “该要开学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宁二笑笑,说:“我也准备了一些。不过也得你协助啊,你和去年一样先弄些教案给我。我暂时先把去年学过的给大家温习一遍,再看着大家的进度授新课。” “行,就这么说定了。那后天就开学啦?”丑姑问。最近已经有不少人来暗里打听过了,但是他们一直很忙,别人也没好意思直接问。 “可以,我明天先在宁家村上一天课,后天来你们村。”宁二同意了,这回决定先在宁家村开课。 “可以啊。我今天先去村里通知一声。”丑姑是无所谓哪个村子先开学的,反正两条村子一天一天的轮。但是宁二毕竟是宁家村的人,先在他们村开学还是比较好一点,免得到时又有人计较。 162.喜事 日子就在教课与学习中很快又到了春天。 两条村子的孩子们, 学习上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相应的, 大家对吴家和宁家人也更加尊重了。特别是宁二, 在两条村子里已经很有些声望了。他的小夫子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开春后的第一次种金针菜,就是在他的主持下开始的, 他决定哪些家先种哪些家后种,各家种多少。 “其实大家也可以多种一些, 本地卖不掉,就贩到远处去卖。只是这个也有风险, 并且出一趟远门也不容易。需要大家自己决定, 我没这大的本领管这事儿。”宁二提醒两条村的村长。 “是啊, 桩子阿爷不是经常去县城卖山货吗?让他带大家去啊。”有人马上就把主意打到柱子阿爷身上了。 “他骑马去,我们大家又没马,靠脚走人背,能走多远,金针菜运过去还新鲜吗?”有人提出意见。 “你们自己商量一下吧,我家一匹马也抵不了什么事。”宁二说着就走了, 不肯再掺和这事。 他可不会主动给自己揽上这份麻烦事。最主要的他也希望村民们能自己多动动脑子,去想法子赚钱, 不要老是指望着他和丑姑。让老爷子带着大家去是可以, 可是老爷子去的县城也不大,如果两条村子种了很多的金针菜去卖, 估计也消化不完。显然还是要开辟新市场才行。这个新市场, 他希望能由大家去开辟, 不然这些人永远也不会成长起来。 两条村自然选了几个主事的人在一起商量此事,谁家都想多赚些银子把生活过好一些,但是又谁也没做过生意,一时间也难得拿定主意。商量来商量去,大家不得不又来找宁二商量。 “阿爷,你来和大家说说吧。”宁二把老爷子扔出来了。毕竟每次都是他去县城里卖猎物和金针菜。 老爷子把自己如何在县城卖猎物与金针菜的事情讲了一遍,特别是当地的一些注意事项,物价基础等等,一点儿也没藏私的都一古脑的教给大家了。 最终两条村子的人一致决定成立一个小商队,让老爷子带队,每村出三个人,跟着他出去卖金针菜,不过他们把目地的定在苇塘县城,也就是本地所属的上级行政县。而不是老爷子平时去的离本地更近的东临县城。他们要把这个老爷子打下来的地盘留给宁家和吴家。 “这回大家都有了长进啊。”丑姑听了宁二的汇报,有些惊讶的说。 “如果没长进,就麻烦大了。我们又得损失一个赚钱的地儿呢。”宁二笑道。 可见在他们的教化下,两条村子的人变得有礼也更富裕一些了。大家都富裕了,宁二的声望又起来了,对他们的以后也有不少的好处呢。 “也是,如果他们去这个地,我们就只能再开辟另一个新市场了。”丑姑也笑了起来。 “你舅舅还是没有来信吗?”宁二又问。 丑姑摇了摇头,心里沉甸甸的。 已是冬去春来,收获二茬子高粱一事也早就写信捎给舅舅了,可是阿山与舅舅却一点音讯也没有传来,她的心也由期待慢慢变得平静下来了。 “你也别太着急了。肯定是因为路上雪太大,不宜行走,消息滞后了。”孙婆婆安慰她。 “嗯,也不急这会子功夫了。”丑姑笑笑,一副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她不想令大家整天为自己担扰。 今年她也要把小弟送去上学了,有哥哥的照顾,小弟倒没有多大的情绪,就是嘟嚷着:“要多多给我送吃食过来。” “知道了,不会忘记的。你也别尽记着吃,多多用心读书啊。”丑姑笑道。 明儿现在的水平明显有了涨进,可见书院里的夫子还是蛮有水平的。她也希望小弟能好好念书。不管在哪个年代,多读点书总是好的。家里经济条件虽然好了很多,但说来说去,吴家也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如果没有舅舅的帮衬,他们也依旧活在温饱线上。想要生活的更加好,读书就成了最正经的一条道路。 小猫子极是羡慕小弟能去上学。 丑姑看了他一眼,说:“小猫子,你也不用羡慕他。要不是有个有钱的舅舅,他也读不起书。” “我知道,我已经很满足能跟着宁秀才读书识字。”小猫子连忙说。 “嗯,好好学,农忙时也不要全丢开了,日积月累,时间长了,你的学问也会越来越深的。现在两条村里,你也是独一份了呢。”丑姑又说。 “我晓得呢。”小猫子咧嘴笑了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姜吴村选出来参与小商队的人,就有小猫子的爹。为何会选他,一来是因为他老实肯干,二来也是因为小猫子和吴家人关系亲近。为了能干好这份活,小猫子的爹最近也很是刻苦,跟着儿子识字学算术呢。毕竟出门在外,能识字会方便很多,做生意更要能写会算。宁老爷子虽然都会,但也不能全指望他,所以个个都私下底在家里用功呢。 要是小猫子再大个几岁,这个人选一定会变成他而不是他爹。所以丑姑和宁二都有意培养他,希望他以后能接手这个商队。 小猫子虽然不知道他俩的打算,但对他们可是言听计从,自然更加用功了。 而远在京城的周府,这一个冬天的却赚了不少银子。 周家本来就是暖棚,平时也养些珍贵的花草,各高门大户也都有这样的小暖棚,给冬季里增添些活动。但阿山带回金针菜的种植方法后,他就开辟了一个大暖棚,种了不少金针菜。由阿山带着专人精心照料。 金针菜的收获期本来就不长,因此一批金针菜赶上年前的节礼,他送了不少出去。果然引起了轰动,不少人都非常稀罕金针菜,家家都来找周家买或者要。 周老爷趁机推出早就备好的金针菜,一斤卖价五百钱,十分昂贵,不过对于富贵人家来说,这也不算钱,一个月下来,他硬是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整个大冬天,他家供应的金针菜就没有断过,独此一份的生意,利润相当好。当然了,他也不会单单只在京城售卖,慢慢也开始往京郊与周边地方销,同时也利用这个机会打听当年之事,期望能找出妹妹当初所中之毒。 可是大家没想到,虽然加大了人手,铺开了场面,正经消息却毫无进展,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却打听到不少了。 “还是时间太久了,就算有把柄人家也早就收了尾。”周老爷恨恨的说。 当年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自然也没有朝这方面想过,可都过了十多年了,人家哪里还有傻傻的留下证据给他呢。所以,他们现在也不过是穷折腾。 “不然,去求求北安郡王,说不定他府中有解毒高手呢。”周夫人提议。周夫人娘家与北安郡王的侧妃是亲戚。 “北安郡王哪里是这么好求的。何况此种奇毒,他府中之人也未尝会解?”周老爷却摇了摇头,不太赞同夫人的意见。 北安郡王府就算能解,也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帮他。再者,周府之事也是一件家丑,让北安郡王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给周家带来多少麻烦呢。他一向远离皇子皇孙,就是不想惹麻烦。现在的周家外表辉煌,实际上他独自一个支撑,过得也不容易呢。可经不起什么风浪。 “老白,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周老爷问。 白大夫摇了摇头,说:“不好说,丑姑那样子,再维持一两年应该没事,但究竟能坚持多久,我也说不准。” 几人正一筹莫展时,皇上派人来传招周老爷进宫。可把周家人吓了一跳。周老爷急匆匆的去更衣,管家在招待来人时,给了重礼。 来人却也一样摸头不着脑,只说:“皇上并没有生气,还显着很高兴呢。” 管家松了一口气,想必皇上并不是要问老爷的罪,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事去问问话。 很快的周老爷就随人匆匆进宫去了。周夫人和管家等人,一直等到半夜,周老爷才回家。 “怎么回事?”周夫人迎上去急切的问道。 “喜事。”周老爷兴奋的笑道。 原来丑姑给他的信,被劫送到皇帝手中来了。宁二也算是发配回宁家村的,自然有人监视他,谁让他家与反贼有关呢。虽然他家也不过是受到牵连了。但他一直是属于受控人员。 其实监督他的人本也没太在意他,因为大家也都知道他不可能是反贼,一个文弱还病得半死的小少年,谁管他啊。那人也一直没太理会他,可是他写的信却被孙婆婆走了秘密通道,自然别人就不能不在意了。 这也是阴差阳错,弄得周老爷根本就没收到信。这信传到皇帝面前来,偏偏又被人认为是不打紧的信,并没有排在前头,耽搁了不少日子,皇帝才看到。 结果,皇帝打开信才得知,丑姑和宁二居然捣鼓出二茬子高粱了。他连看了几遍信,好半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以皇帝才会立马传招周老爷进宫,要了解详情。毕竟这封信是写给他的。 搞明白皇帝招自己进宫的目的之后,周老爷提着的心总算是慢慢回落下来了。他强压着兴奋之情,把周家之事和盘托出,讲明了丑姑与自己的关系,并且顺势请求皇帝派太医去救治丑姑。 “中了奇毒?居然有这等事?”皇帝十分惊讶。 “是的,皇上。”周老爷连忙把白大夫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皇上不由都起了好奇之心,究竟是谁这么大手笔弄出这种□□来的。 周家之事,皇帝已经在周老他到来之前,了解到了不少事情。不过,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就算是皇上手下的暗探也不可能立马打听出来。所以,皇帝并不清楚周家当年之事的详情。但他猜也猜得到,那不过是桩家丑。 周老爷虽然是个官身,但却是个买来的闲职。他并不管事,也不用天天去当差,一年里也不过是去点几次卯而已。京里有不少这样的闲职,皇帝清楚的很,只要这些人不太过分,也没人去问过这些事。 但是就凭这个小闲职,周老爷居然也能经营出一方势力来,还能在京里活得有滋有味。倒是令皇帝对他高看了几眼,这次叫他来问话,也存了启用他的心思。 163.派人 “这么说, 皇帝都知道了咱家的事?”周夫人兴奋的说。 “是的, 皇上已经同意帮丑姑了。”周老爷点点头, 疲惫的笑道。 和皇帝说话, 可不是件简单活啊,稍有不慎就可能人头落地呢, 他的心七下八下都不知道上下了几个回合,简直快把他累死了。 “太好, 丑姑的毒能解了。”白大夫开心的叫道。 “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明天你和我进宫一趟, 皇上要亲自过问此事。”周老爷又说。 皇上虽然同意了派太医救治丑姑, 但是周老爷又不懂□□, 只是复述了白大夫的话,太医们自然要和白大夫对话,才能更好的判断那毒究竟是何物。同时丑姑的父亲是何人,也由皇帝着人去查办了。 “虽然我不想进宫去见什么皇帝,不过看在丑姑的面子就勉强走一趟吧。希望那些劳什子的太医能有些真本领。”白大夫连打了几个哈欠,扔下这句话就去睡觉了。 他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查找书籍, 已经累得不行了,现在一听到了有人接手此事, 立马什么也不管了, 只想出去好好睡一大觉。 第二天,等到下朝的时间到了, 周老爷才带了白大夫进宫。 皇帝早就叫来了两个最懂□□的太医过来, 白大夫一说出此毒的性子, 其中一名年长的太医就变了脸色。 “如何?”皇帝把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立马问道。 “回皇上,此毒多年前曾为害过宫廷,后被先皇大肆清洗过一遍。下官还以为此毒早就消失了呢。”年长的太医说。他能知道此事,还是年少时听其父亲所说的。 “这么说,此毒还有可能是由宫中流出去的啊。”皇帝也变了脸色,不由的怀疑起自己的后宫来。 皇帝有了怀疑,自然立即就令人去调查此事。 “你知道此毒的解法吗?”皇帝又问。 “回皇上,下官不知,当年也不过是父亲偶尔提了一嘴。”年长的太医却摇了摇头,他根本就没见识过此等□□,当然父亲也是因为无意间的感叹才提到此事的。而且他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根本就没多问几句。 “说不定宫中会有记载。”皇帝想了想,又令人去查找了。既然与宫廷相关,事无大小都应该有记录才对。 三天之后,皇帝果然就得到了当年有关此事的记载,只是此毒乃外邦传入的,本土并无人能制此毒,就更别谈有解药了。 “这该如何是好?”众人全失望了。不知此□□的制法,又没有现存的解药,要想研制解药绝非易事。 “那就派人去当年传入□□的地方去寻找吧。从源头上找,多少有些希望。”皇帝却不肯轻易放过,出动了不少人手专程去调查此事。 很快的,白大夫就与皇帝派出去人一同走了。 与此同时,皇帝也派了两个人与阿山出发前往姜吴村,皇帝想要先令人去亲自见识了二茬子高粱之后,才再作打算。他想让人先从宁二和丑姑那里学会如何种植二茬子高粱,而且不真正见识,他也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粮食对于朝庭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他严令众人不能走露风声。 于是,一个多月后,阿山带着两名装扮成宁家亲戚的男子又回来了。 这两个人都是会种庄稼的好手,一人扮成是宁二的远房亲戚,年长是他的同族伯父,年轻的是伯父的儿子。两人是来投奔宁二的。这两人本来就是伯父与侄子的关系,扮成父子也一点儿也不违和。 他们带着皇帝的口谕而来,宁二安排好了他们之后,非常欣喜的对丑姑说:“这下好了,皇帝出手,你的病可以治好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皇帝真的知道了。”丑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宁二。本来他俩就是打算拿这个二茬子高粱去当筹码的,但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宁二比她想的多,而且以前与皇帝及当官的打的交道多,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可能是自己写的那封信直接被送到皇帝面前去了。一想到自己在这个地方时刻都有人监视着,并且现在又来了两个人与自己同吃同住,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只不过这些事,他也不想主丑姑知道,免得她也跟着不舒服。 宁二捡开心的事情说:“咱们这回可得好好的弄二茬子高粱,让来人能好好回去交差。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会重赏咱们呢。” “这么说,皇上并不是很相信咱们弄出了二茬子高粱呢。”丑姑一听他的话,就明白了来的两人是干什么的。他们不仅是来学技术的,也是来当监工的。如果不是真正搞出了二茬子高粱,这下子他俩麻烦大了呢。不过,丑姑也不在意皇帝的举动,因为他们已经成功过。 果然,阿山私下也把事情的经过告之宁二和丑姑了,又说:“皇上恐怕还会有正式旨意下来的。那两个人也是专程来和你们一起种植二茬子高粱的。” 那两人还带来了皇帝私下里给宁二与丑姑的赏赐,一人一百两银子。这么小的赏赐显然是因为皇帝并不太相信他俩。 周老爷也猜到皇帝并不相信二茬子高粱之事,要不就是还没考虑好如何安排宁二。至于丑姑,他相信皇帝并不很在意。因为他把大部分的事情都推到宁二头上了,而没人会相信丑姑这样的小村姑会有多大的本领。毕竟宁二是个非常聪明的并且读过很多书的人,况且丑姑和宁二平时也确实把大部分的事情都推到宁二头上了。 宁二现在又不能科考了,说他转移了目标专心搞起农事,也很正常。这二茬子高粱也许就是他在哪本书是瞧到的呢。不管怎么说,宁二这回又在前面给丑姑挡了大半的炮火。以至于皇帝对丑姑本人根本就没多大的兴趣。 拿着得到的一百两赏银,丑姑有些不相信的问宁二:“皇帝出手就这么小气。” 她还以为皇帝一出手至少就是千两黄金呢,再不济给她赏个郡主什么的也行啊。至于宁二就更加可以给他个官当当了。哪里想到,皇帝总共就给他们俩人各一百两银子而已,其他的衣料首饰古玩笔墨纸砚居然一件都没有。 宁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别乱说啊。皇帝不是小气。皇帝不是帮你去找神医了吗?” 他想的更多更远,他觉得皇帝还是在考量他和丑姑,也许还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与反贼有关,毕竟以前他只是个会读书的书生而已。可是,他现在却搞起了农事,皇帝怀疑他也很正常。不管怎样,皇帝同意帮丑姑治病,对他来说已是最大的好处了。这段日子,不止是丑姑提心吊胆的,他也一直担心着丑姑的身体。 阿山对丑姑和宁二自然是说去找神医了,其实大家是去找解药了。因为现在,吴家和宁家人都只知道丑姑身体有问题,而没有人知道她是中毒了。 丑姑了然的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幸好咱们是真的搞成功了啊。”不然,他们还有可能落个欺君之罪,会被砍头呢。 不管怎样,得了一百两银子,两人都还是很开心的。特别是宁二,最近手头非常紧张,姜春花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他也开始着手准备了。毕竟宁家没有妇人,他又是没经过此事的人,柱子又是个小孩子心性,所以老爷子天天都是又喜又愁的,生怕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弄得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我要去请个妥当的稳婆先在家里住下来,然后再找个会照顾妇人生产坐月子的大婶子来专门照顾春花姐。”宁二说。 “稳婆只怕要去找宋东家问问,多少有些会医术的才好,妇人生产可是件很凶险的事情呢。”丑姑赞同的说。现代人生产都还会时不时的有出事的呢,何况古人呢。 “好啊,我明天就去问,如果能通过宋东家找个懂医术的稳婆来是最好不过了。”宁二计算着自己刚得到的一百两银子,很是怀疑根本就不够花呢。 幸好他的假大伯与假大堂兄是来做任务的,人家还自带了花费,一来就上交了生活费各人十两银子。这两人可是要在宁家吃喝拉撒半年时间呢。所以宁二收这二十两银子也收的一点儿也不心虚。 “稳婆好找,会煮饭会照顾人的婶子恐怕还不好找呢。”丑姑又说。 宁家也是一大家子人,女人就姜春花一人,大男人却有五口,光是做饭都是个不小的活儿了。其实她有点想让吴氏去照顾姜春花,帮宁家人煮饭,但是一想到吴氏与宁家的关系,又觉得不太好。孙婆婆吧,又根本就不会煮饭。宁家村和姜吴村的人,又都是些普通村妇,个个都只会煮家里的一锅乱炖的大锅饭,美味是算不上的。 大家吃惯了好吃的,再吃这种猪食一样的饭菜可没人乐意。何况家里还有两个当官的呢。那两位大老远的跑来乡里跟着种田,也不能让人家天天跟着吃猪食吧。 “你还别说,真的很烦呢。”宁二也苦恼的说。 宁家最近依旧是姜春花在煮饭,毕竟她厨艺好,而且她又爱干活,但以前就家里四口人吃,还大家经常和吴家一起吃了,她的劳动量并不大。但现在不同了,她得每天规规矩矩的三餐四饭的安置那两个假亲戚啊。菜要多煮两个,饭要弄得精细些,一天下来,她的劳动量也增加了不少。再加上她身子日益沉重,众人哪里舍得让她受苦啊。 “这样吧,反正那两人也是来干活,干脆让他们搬到田边小屋去住,我每天过去煮饭给他们吃。春花姐暂时先煮你们一家人的饭食,就是你和柱子也可以到田边来一起吃饭。还是一齐请宋东家帮着在县里雇个有经验的婶子来,既然帮着照顾春花姐又能煮饭。”丑姑提了个意见。反正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去年也是这样聚集在田边吃饭的。 “就先这样着吧。我去和他们说说。”宁二同意了,因为雇人也没那么快,一说就有适合的人来,总得先打几天乱战才行。他现在只希望来的两个人是好说话的人。不然,接下来的日子可有得烦了。 164.融入 宁二和丑姑商量妥当后, 回来就宁对自己的假伯父与假堂兄提了让他们搬到田边去住的话, 假伯父爽快的说:“好啊, 住哪里不是住啊。咱们是来干活的, 也不是来享福的。” “其实那边的小屋什么东西都齐备,条件也不差。春播秋收时, 我们也一样在田边住。”宁二笑道。 “那就更好了。往后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我们两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你也不用担心得罪了我们。”假堂兄是个爽快人, 说话也直接。 实际上他们叔侄俩也觉得和宁二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太好, 毕竟宁家只有一个女人, 还是个怀着身子的大肚婆,要多照顾他们两人,也十分累。他俩两人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再说了,他们还身负重任而来, 所以他们一点儿也不想与宁二有什么矛盾,只希望能顺顺当当的早日完成任务。 而且在他们眼里, 宁二是个文弱书生, 丑姑又是个半大孩子。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捣鼓出二茬子高粱, 既令他们俩充满了好奇与兴奋又还带着怀疑。说实话, 他们家世代研究农事, 还真不太相信有人能种出二茬子高粱。 所以他们心里已经有了在这里耗很久的准备,因此,他们早就在打算自己单独住自己弄饭吃呢。宁二现在还能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他们心里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再加上,宁家和吴家的几口人,都是些老弱妇幼,唯一的青壮年宁二是个文弱书生,柱子是个半傻子,姜春花还是个有孕的妇人。显然这些人也不可能生出什么事来,他们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 宁二松了口气,又笑道:“我和丑姑弄出这个二茬子高粱也是凑巧了。第一年是因为没功夫挖掉收割后的高粱桩子,就直接让它们留在地里了。没想到它们自己又发芽长出来了。丑姑就说干脆让它们长大些,可以给马和驴子吃点青料。哪里想到有几棵高粱居然长得十分好,最后还开花结果了,只是因为天气冷,我们也没有管它们,高粱没长大就冻死了。不过,见高粱还能这样生长,我们就留了个心,第二年,又试了,这不,连续试了三年,去年才真正成功了,收了些高粱。” 一听到他们连续试了三年,两人对他的能弄出二茬子高粱的事又添了几分相信,并且心里都有了点谱。 “这么说,今年我们参与的会是第四年了。”伯父说。 “是啊。你们去田里看过就会知道。你们先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我带你们过去。”宁二又说,他也希望这两人能早点回去交差。不然,有麻烦的总是宁家和吴家。 两人自然很愿意,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随身行李,跟着宁二往田里去了。 因为他们来的稍微迟了点,宁二和丑姑培育出的高粱苗已经长大了,正在移植呢。 “哎,你们种的挺早的啊。都这么大的苗子了。”伯父惊讶的看着这绿油油的高粱苗,问。 “是啊,我们年年都种的早啊。而且我们的育种方法也和别人不同,所以我们种的高粱产量比较高。”宁二自豪的说。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的点了点头,说:“这些苗子确实不错。别人家的苗子刚出土,你们家的就这么大了,收割时也应该会提前吧。” 宁二点点头,说:“是啊。我们能提前二十天左右收割。” 两人在心里算计了一下,不约而同的都记下了这句话。 宁二自顾自的打开门,说:“这房子虽比不上我家,住人的也不错,收拾的也很干净。你们看看,谁住里间谁住外间?” 年老的说:“我住外间吧。” “往那边去就是河,用水很方便的。桥对岸的那块田也是我家和吴家的。我们两家也就这两块田。”宁二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河,及河对岸的一块田。 “不错啊,这么大两块田,你们两家也算是富裕户呢。”年老者打趣道。 “富裕就算不上,高粱田才买下来两年,那块田才种了一年呢。以前我们靠打猎维生的,现在勉强可以靠这两块田糊口了,比里村里的其他人来说,是宽裕了些。”宁二笑道。 这可是实话,要不是因为丑姑有个舅舅,就靠他俩打猎,哪里置办得起这么多田啊。而且他还是借了丑姑的银子呢,拿到了一百两才刚刚还清。要说他们是富裕户,还差得远呢。 “你们经常要去打猎?”年轻的男人好奇的问。他们叔侄俩并不清楚宁家的底细,又见到整条村子都穷得很,还真以为宁家是个富户呢。 “是啊,不打猎光靠种这几亩田,最多就能糊个口,还不能顿顿吃得饱。所以,我们不仅打猎,还种菜,养猪,养鸡鸭,这样日子才能有点富余。”宁二答。 “哎哟,你们才几个人啊,这么活干得过来吗?”年轻人不太相信的问。 “别人都歇着,我们哪里敢歇啊,想要多点收入,就只能拼命多干些活喽。”宁二淡淡的说。 “辛苦了,辛苦了,难怪人家说饿不死勤快人呢。”年老者连忙笑道。 “村里大家伙都穷,不多想着活干,连肚子都填不饱啊。”宁二苦笑道。 “嗨,你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呢。只等我们去交了差事,还愁什么?”年老者安抚道。 “瞧您说的,您以前听说过宁家吗?”宁二摇了摇头,问。 前程他是没想过的,这一生能平安过完就不错了。他只希望在有生之日能报个仇。那个害了宁家的混蛋,他一想起,就恨不是吃那人的肉喝那人的血。 “宁家?”年轻人接过话题,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就是因xx谋反而被连累了九族的宁家人?” “是啊。你们说我还有什么前程,皇帝能饶我一命,已是网开一面了。”宁二说,语气里不由自主的带上了悲伤。 这下子两个人都不好说什么了,年老者连忙岔开话题,说:“你们这里还种了不少菜啊,我去菜地里看看。” “是种了菜,我们经常在这里吃住,从家里带菜来也不方便,就干脆在这边也种了菜,并且还在这里养了鸡和鹅呢。”宁二笑笑,也跟着转移了话题。 “哎哟,不错啊。在这里养鸡养鹅,都不用你们管什么,它们自己就能吃个肚子圆,给你们下蛋吃。”年老者也笑了起来。 三个人又七扯八拉的互相打探了一下家底。宁二是没什么可说的,但凡在京里当官的人,都听说过宁家。不过这两个却不是从京里来的,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从一个宁二都不知道的地方弄来两个专门管农事的小官员。所以,人家说了自己家的事,对他也没什么帮助。 只知道这两人姓刘,是一家子,刘家连着几代人都是事农的小官吏。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真正懂得如何种田了,可见皇帝在挑人时也是精挑细选,才定下这两人的。 接下来的日子,两位刘姓官员就象普通百姓一样,跟着宁二和丑姑在高粱地里忙活起来了。并且两人还非常仔细的做了笔录。这般严谨的态度,倒是令丑姑对他们高看了不少。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搞科研的样子嘛,而不是象她这个半吊子,想到哪里就干到哪里。 不过,这两人的行为倒是给宁二提了个醒,他也私下里做了一分详细的记载。 因为多了两个干活的好把式,地里的很多活,都不用丑姑和宁二来干了。丑姑和宁二正好忙中偷闲,时不时的出去打猎,给大家改善生活。多的猎物,老爷子也依旧会去县里卖,给家里存些银钱。而且老爷子带的小商队也出过两趟远门,去县城卖了金针菜,第一趟,他们没那赚到钱,因为太远了,花销大了,而且人生地不熟的。等到第二次去,就小赚了一把,令两条村的人都十分兴奋。 时间一长,刘家叔侄就与宁家人和吴家人打成了一片,象一家人一样处着呢。每逢打猎回来的日子,丑姑都会做一顿格外丰盛的肉菜,这时候,老爷子就会和刘家叔侄一起喝两杯小酒,一起说说闲话,聊聊天。 这不,今天丑姑炖了一大锅山鸡,烧了两只肥兔子,再加上几个小菜,整了一桌丰盛的酒菜。香喷喷,油汪汪,大块大块的肉,令刘家叔侄兴奋的直笑:“今天又有好吃的啦。” “快点来吃饭吧。”丑姑笑着,大叫一声,众人全都扔下手中的活来,围了过来。 “丑姑做的菜真是好吃。”老刘喝着小酒,美滋滋的啃着一块鸡块,笑得眼都不见了。 “那是,丑姑最会弄吃食。”老爷子得意的笑道,又给老刘加了一杯酒。 小刘就和柱子一样,哪里有功夫闲聊,嘴里塞的满满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的鸡骨头,这会儿也抽空说了句:“好吃,好好吃啊。”趁他说话,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最后一个鸡腿,他伸出去的筷子只得在半空中又转了个头。 柱子“呵呵。”大笑着,还挑衅的冲他做了个鬼脸。 老爷子伸手打了柱子一下,笑骂了一句。 小刘却不以为然的说:“不碍事,和柱子一起,我都觉得格外年纪小了呢。” 一句话说的大家全笑起来了。 165.修身 日子过得很平静, 很快就到了六月底, 怀孕快足月的姜春花提前发作要生产了。 宁二托宋东家请的稳婆半个多月就已经住到宁家来了, 而照顾姜春花和煮饭的朱大婶二个月前就已经来了。这位朱大婶年约四十, 是个十分有经验的婆子,有了她, 宁二和老爷子基本就不用管家里了。姜春花身体本来就不错,又听了丑姑的话, 整个孕期天天都会走几圈活动活动身手,因此她生产时, 还是很顺利的。 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时, 老爷子和宁二都高兴的说:“一听这声音, 就知道是个健壮娃儿。” 果然,很快朱大婶就抱着孩子出来,满脸的喜气,连声说:“恭喜老爷子,春花给您添了个大胖重孙子。” “哎哟,太好了, 太好了。你好生照顾春花。”老爷子喜得老泪纵横,抱过孩子, 和宁二柱子三人挤在一起看, 刚出生的娃儿也看不出来好看不好看,粉嘟嘟的, 只管咧着嘴大叫着。朱大婶又连忙去端了一碗温水过来, 喂孩子喝了几口, 孩子才不哭了。 老爷子又记起该给孩子称重了,连忙喊道:“称呢,称呢?” “在这里,在这里。我来称。”宁二象个小孩子似的,抢过称要自己动手,老爷子生怕他摔到孩子了,张开双手一个劲的护住。 其实孩子放在篮子里装的,怎么可能掉下来。 “哎哟,真是个胖小子呢,快七斤重。”宁二称完,开心的大叫起来。 “小名儿就叫七斤吧。”老爷子笑眯了眼,又一连声的让宁二和柱子去放炮竹。 柱子懵懂的咧着嘴憨笑着,跟着宁二忙前忙后的。 朱大婶笑眯眯的转身去厨房端来早就准备好的一大碗红糖荷包蛋,进房去侍候姜春花吃饭了。姜春花毕竟是生头胎,多少也遭了些罪,人也是累坏了,吃过了东西就沉沉睡了。 稳婆出来说:“大人很好,休养几天就没事儿了。” “多谢,多谢。”老爷子连忙拿了赏银出来。稳婆高兴的收下了,自然又更用心的照顾姜春花了。 宁家炮竹一响,村里人就都猜到姜春花生了,傍晚时分,就用不少妇人挎着篮子提着鸡蛋等物过来宁家道喜了。 因为是六月的天,天气较热,姜春花坐月子就没象大家伙那样捂得严严实实,房间也每天都透透风。所以,洗三这天,姜春花就已经收拾的干净利落了,而且她身体恢复的不错,都能自己坐起来抱着孩子吃奶了。 村里不少妇人看到她都羡慕的不行,姜春花怀孩子时干过苦活,吃的也好,坐月子就更加好了,还有稳婆和朱大婶两人专门照顾她和孩子,把她养得精神的很,脸色也红润润的。一占儿也不象刚生了孩子的产妇那般虚弱。 洗三这天,姜大牛一家三口自然全来了,另还有姜家的两个叔伯婶子。丑姑没和大家一起来,私下里早就偷偷来过了。她是个小姑娘,吴氏和孙婆婆又都是寡妇之身,三人都不好大张旗鼓的过来。 姜大牛背着一篓子的礼物,大米鸡蛋大母鸡红糖,外加还有给小孩子准备的衣服鞋袜等等,样样都备得足,更是令众人都羡慕之极。 就连老爷子这回都高看了姜大牛两眼,他还以为姜家只会随便糊弄一下呢。 实际上,姜奶奶和姜大牛媳妇真的有这个心,特别是姜大牛媳妇,本来就眼红姜春花怀孕有专人照顾,连稳婆都是早早就接来家里住着了。村里哪个妇人怀孕不是天天都要下地干活的,有的人甚至生孩子的那天都在劳作。 “唉,大姑姐命真好啊,宁家又有钱对她又好。怀个孩子象怀个宝贝似的呢。”她一个劲的说着酸话,只恨不得自己能和姜春花换个身份。 “整天就光想着这些,你就不能想想别的事啊。快点吃,明早还得早起下地呢。”姜大牛怒对了她一句,把她气得直跳脚。 不等她再开口,姜奶奶却幽幽的盯着她的肚子,冷冷的说:“春花都快要生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吓得她哪里还敢叽叽歪歪啊,在姜奶奶的怒视下,连饭都少吃了半碗,就象老鼠一样逃回房间去了。 不管怎样,七斤小朋友的洗三礼,办得很热闹。洗三之后,稳婆就拿着工钱再赏银,共十两银子,及一些鸡蛋等物离开了。就宁家目前的经济条件来说,还养不起这样的稳婆。不过,老爷子也和她说好了,往后姜春花再生,还是请她来接生。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捎个口信去,我保证放下别的事情过来。”稳婆满口的答应了。出来不到一个月,就赚了十多两银子,她高兴的很呢。 七斤长得非常壮实,和柱子一样,是个大饭量的小家伙。为了哺乳,姜春花的饭量也大增,而且下奶自然要多吃些好菜好饭,家里的山鸡都紧着她一个人吃了。姜春花现在一天都能吃一只山鸡了。为此柱子居然给自己的儿子,取了个大名叫山鸡。 他还一个劲的叫道:“我取的名字好吧?” 众人简直哭笑不得,偏偏他非常坚持,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而且村里还有一堆叫阿牛阿猫阿狗的孩子呢,叫山鸡好象也没什么不好。弄得宁二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劝他了。 丑姑差点儿笑死了,不解的问:“为何取这个名字。” “她一顿吃一只山鸡呢。说都是孩子吃的。”柱子一本正经的说。 丑姑脑子中全是港剧中山鸡哥的模样,再看着这个白胖胖的小团子,说:“还不如取名叫团子呢。山鸡,也亏你想得出来。” “团子,不错啊。就叫团子吧,柱子你就别在一边添乱了。”大家都把柱子轰走了,一致同意小胖子叫团子。 多了小团子的日子,大家的快乐就更多了。柱子虽然还是小孩子心性,但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得小心照顾他。虽然大家都不敢让他照顾孩子,他也每天都偷偷的抱抱,只不过他抱孩子的模样,也很搞笑,象捧着个什么东西似的,弄得众人差点儿笑死了。 不过,他们夫妻两感情还挺不错的,姜春花原也没指望他能象正常人男人那样当家作主为自己撑起一方天空,所以很多他不懂的事情,就不指望他了。反正柱子蛮听她的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又有了儿子,家里又有吃有穿的,她也满足了。 搁以前,她绝对不敢想象自己还能一天吃一只鸡,而现在她能有这样的好生活,柱子功不可没。没有他去打猎,家里也不可能放开了给她吃。老爷子还生怕她不够吃,连柱子的口粮都克扣了一大半,一顿只许他喝半碗汤,吃两块肉。 “你少吃点,多留些给春花,她还要给七斤喂奶呢。” 因为多了刘家两个人吃饭,打猎所获的山鸡野兔子,能拿去卖掉的就很少了。如果柱子他们出去打猎,弄不到大家伙,都不用老爷子去县城卖了。几只山鸡和野兔子直接就去集镇上卖了,换几百个钱,割几斤肉,买点细粮就花光了。所以,老爷子就再也不能让柱子放开肚皮大吃了。不然,一天三只鸡都不够吃呢。 宁二连忙说:“哪里要这样省啊。咱家现在不同往日了,明天拿钱在村里买几只大母鸡回来吃吧。”虽然两个姓刘的人吃的也多,但人家也是各给了十两银子的,可以说这些山鸡野兔子也是人家花钱买去吃的。省下来的银子,完全够填补宁家人的生活。 “那怎么行?有银子也得省着啊。不如,我们再置办几亩田吧?”老爷子却不同意,他一想到柱子都娶妻生子了,就开始操心宁二的婚事了,有多少银子也得省下来,以后供宁二娶妻。 “田多了,我们也种不过来。现在这样就足够了。”宁二摇了摇,拒绝了他的提议。 “种不过来,我们可以雇短工啊。”老爷子不以为然的说。在村里雇短工,还是容易雇到的。有些人家劳动力多,田地少,哪个不肯多给家里赚几十个钱啊。 “不了。咱家太出格了,慢慢来吧。”宁二说。他心里隐隐觉得,皇帝不会让他如此平静的在姜吴村过自在日子,搞个不好就会把他弄到别的地方去专门种田呢。这样的话,他还要在此地置办这么多田产干什么啊? 这话他已经和丑姑私下底商量过了。 丑姑也说:“我们这个二茬子高粱教会刘家人之后,皇帝相信我们会种田了,肯定会给我们找一堆活儿干的。” 多干活,她倒是不在意,在意的是,给皇帝办事,能不能多得些好处。特别是宁二,她还希望他能重返官场去,不然,宁二这样的人才,天天混在乡间农夫中,也太浪费了些。 “是啊。我也这样想,所以我们暂时先老老实实的,也别搞其他什么东西了。”宁二赞同的说。 有个金针菜再加个二茬子高粱,已经足够令他们出名了。以他们目前的身份地位来说,很容易会怀壁其罪,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先就这样过着。 166.平静 秋收后, 宁二, 丑姑与刘家叔侄弄的二茬子高粱进入最重要的阶段, 大家整天盯着那块实验田, 一丝都不敢放松。今年必需有个好收成,才能算完成皇帝的任务, 不然,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不过, 此时两位刘家人和丑姑和宁二的关系已经非常好了。 丑姑是用美食收服了他们,宁二是用学识收服了他们。同时他们对丑姑和宁二在干农活方面的一些新颖方式也相当感兴趣。丑姑带来了很多现代农业知识, 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的令宁二受到了影响, 所以这次实验活动是以宁二为主导的。毕竟宁二比丑姑更加合适。 而这些新颖的观念与作法都是刘家人以前没有听说过的, 但却又是非常有效果的,更是令他们又惊又喜。这一切都被他们认真的记录下来了,以待后面再来推广应用。 而宁家和吴家两块田,也确实如宁二最开始所说的,产量比别人家的高。看到明显高于其他人的产量,刘家叔侄二人都十分兴奋。 “这个亩产量比我们以往侍弄的实验田都高呢。”老刘非常兴奋。他搞了一辈子的农田工作, 天天都汤在地里,比最有经验的老农都更加有经验, 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收成。 “要是每块田都有这么好的收成, 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得饿肚子了。”小刘感叹的说。 粮食对于大家来说,是重中之重, 这么好的种植方法, 一定要推广到各地去, 让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所以,这次丰收的盛况,也被刘家人详细的写了信秘密送到皇帝手中了。宁二和丑姑都知道。 “宁二果真是个人才啊,现在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他不读书了种田还种出了新境界。”皇帝看了报告,失笑的对身边打小就侍候的大太监,钱公公说。 “他本就是个人才,不然皇上当初也不会放过他啊。”钱公公笑道。说来,他对宁二的印象也很不错,不然当初也不会暗地里帮宁二说了好话。 “再等一段时间,要是二茬子高粱真的有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我再做打算吧。”皇帝笑道。 钱公公但笑不话,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心里却知道,皇帝往后应当会善待宁二。 “这一晃就过去了半年了,去找解药的人居然一点儿线索也没弄到。你说这事还有没有希望啊?”皇帝放下了信件,又想到丑姑的事儿。 要是不能解决丑姑的隐疾,让这丫头早早死了就可惜了。他早就派人仔细调查过丑姑和宁二了。虽然他的人也一样搞不清楚,无论是金针菜也好还是二茬子高粱也好,都是由丑姑主导的。但是他心里总是怀疑丑姑这小丫头不简单。 “皇上,您也不用太着急了,兴许过两天就有好消息了呢。”钱公公轻声细语给皇帝按摩头皮,又劝皇帝。 皇帝慢慢安静下来,连打了几个哈欠,总算去歇下了。 钱公公松了一口气,心里只盼望白大夫他们快点找到解药回来。 别说钱公公心里都着急起来了,丑姑是更加着急。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中毒了,但阿山此去又是这么长时间了,舅舅除了让她安心等待之外,就再也没有消息送来了。连皇帝都惊动了,还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她还能不怀疑自己的病情严重吗? 不过,她也只敢放在心里想想,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宁二现在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与刘家叔侄侍弄庄稼上了,她也不想给他再添烦恼。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大家心里都在着急,也不过是在她面前不提而已。 好在,这次刘家人来时,阿山还给她带了一箱子书籍过来,让她能在无法安眠的夜里有个消遣,不至于瞪着眼睛到天亮。 那一箱子书,五花八门什么类型的书都有,甚至还有几本有关农事方面的书。可惜的是,她最喜欢的话本小说很少,弄得她时不时的要回味一下以前她娘留下来的书。这些书大部分是便宜了宁二,丑姑甚至觉得她舅舅是故意曲线救国,弄些书给宁二呢。 日子一天一天冷起来了,实验田里早说搭好了暖棚,刘家叔侄恨不是直接吃住在暖棚里,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的看护着已经结了果的高粱,就恨不得它们立即就成熟可以收割了。 这样就完全不需要丑姑去盯着这些高粱了,丑姑的活儿也不少,所以她也干脆放了手,每天只管过来这边给刘家人做饭,就去干别的事了。不过宁二还是会每天都去田里做个记录,和刘家人互相交流一下。 丑姑在这里的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菜地里忙活,又或者在采摘和晾晒野菊花。这些活儿她也没落下,日子也和往常一样过。一般宁二去实验田里观察一会儿,做好记录后就会来帮她的忙。两人一起忙忙这,忙忙那,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有时候,丑姑都会不知不觉的忘记了自己的隐疾。 这天,趁着太阳好,丑姑在菜田里拔萝卜,她准备晒些萝卜,再做些酱菜出来。 “这些是都要拿去洗的吗?”她正埋头拔萝卜,宁二干完正经活过来了。 “是啊,洗干净了,我要切片之后晒着。”丑姑答。 宁二就提了一篮子萝卜去洗了,小刘连忙过来帮忙,也跟着提了一篮子萝卜。 “要晒这么多萝卜干吗?”小刘好奇的问宁二。丑姑这一口气就拔了大半块地的萝卜呢。 “丑姑弄的萝卜干很好吃的,冬天很长,得备多些。”宁二答。 “看得出来,她很会弄这些咸菜。”小刘笑道。他们天天吃丑姑煮的饭,自然知道家里吃的各种咸菜,辣酱等都是丑姑弄的。 “是啊。她很能干。”宁二笑道。 两人边闲话着边洗干净萝卜,提回来时,丑姑已经在屋外架好了一些简易的晒席,砧板和刀也都准备好了。 小刘非常有兴趣的看着她“咔嚓,咔嚓”的切着萝卜。一会儿她面前就堆了一堆雪白的萝卜片,宁二就全部捡起来,拿去一片一片的晒好。丑姑切出来的萝卜片厚薄适中,晒出来的萝卜片又脆又不会嚼不动,大家都爱吃。 “咦,你怎不切薄一些,容易晒干啊。”小刘不解的说。 “不用晒太干,晒的大半干就行了,太干了嚼不动没那么好吃。”丑姑答。 “不干,不好保存啊。”小刘又问。 “我这不是吃干萝卜的,我晒两天就会腌制起来,装在坛子里密封保存,可以吃到明年呢。”丑姑解释道。正是因为她做萝卜干的方法与众不同,味道才格外好。 “这样啊。我能跟着学吗?”小刘感兴趣的说。他们家都是晒干萝卜的,要吃的时候再用水泡了吃,虽然也可以吃,但味道总觉得没那么好。 “萝卜干有很多种做法啊,可以切成丝晒干保存,可也可切块腌掉水分再晒干保存,对了,还可以切片蒸熟了再晒干保存呢。这样晒干的萝卜片炖肉最香了。”丑姑突然想起了一种新萝卜吃法。 以前她吃去个朋友家吃饭,朋友的妈妈就炖了这道菜。吃过后,她还特意问过了是如何做的。只是过后,她也没机会实验,时间一长就忘记了。 “是吗?这个我还没吃过呢,今天试试吧。”宁二连忙插了一句话。 “可以啊,你来切萝卜,我去弄蒸笼,就象我切的这个厚度就行了。”丑姑说着放下刀,甩了甩切萝卜切酸了的手,把切萝卜的活儿扔给宁二了。 宁二接过刀坐在她坐的小板凳上,开始切萝卜了,小刘看着宁二有模有样的,不敢相信的说:“你还会干这个活?” “这算什么,我还会煮饭菜呢。其他的腌制咸菜什么的我都会。”宁二不以为然的答道。 “哎哟,这还真没想到啊。你个大男人还会干这些活啊。”小刘好奇的问道。 宁二大小也是个秀才,虽然天天也下地干活,他还真没想到宁二居然连这些妇人们干的活计都会。 “呵呵,家里没有人会,就只有我跟着丑姑学啦。”宁二笑道。 不得不说,他的切工非常不错,切出来的萝卜片甚至比丑姑都切的均匀整齐。丑姑是个急性子,干活是麻利,但是太讲究快了自然质量就下降了。而宁二却不同,做任何事情都追求完美,就是切萝卜也一样。 没多大一会儿,丑姑又拎着把刀和一块小菜板出来了,她已经烧燃了灶,把蒸笼架上去了,只等烧开了就可以蒸萝卜了。 “你切的萝卜就是比我切的好看。”丑姑瞄了一眼宁二已经切好的半篮子萝卜,笑道。 “嘿嘿,这一点你是比不上我。”宁二得意的笑道。 “切这么好看,还不是一样要被嚼碎,有什么用啊。”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照你这么说,那煮菜干嘛还要切个丝什么的,怎的不都随便砍几刀就直接煮了,反正吃的时候都得嚼碎的。”宁二反驳道。 “那可不同啊,比如炖汤,萝卜就要切滚刀块,大块的才行。烧鱼时就得切成萝卜丝,才更加好吃。我也没说都随便砍几刀就行了啊,只不过是觉得切片不用切得这么漂亮,浪费时间。”丑姑打嘴仗可不会认输,立马反击起来。 “明明是自己切的不好,还说是我浪费时间。我哪里浪费时间了,我明明切的不比你切的少。”宁二好笑的说。 “我们干脆来比一比,看谁干的又快又多。”丑姑一时被他激起了斗志,挑衅的说。 “行啊,比就比。”宁二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小刘也是个看热闹的人,连忙说:“我来,我来。一人切十条萝卜。”说着,他真的给两人各找了十条差不多大小的萝卜出来。 宁二和丑姑在他的一声令下,开始比塞了,两人“咔嚓,咔嚓”的切着萝卜,还不时的说几句话,显然都对自己极有信心,一副我根本就不会输给你的模样。 可是切到第八个萝卜时,丑姑心急了,不由的加快了速度,切的萝卜就格外厚了一些,最后,虽然她在速度上是赢了,可是最后的两个萝卜,明显切得太厚,完全与前面不协调。而宁二切的萝卜,真的象是机器切出来的,整整齐齐,厚薄十分一致,明显人家的刀工比她要好。 “哎,还是你切的好。”丑姑自叹道。 “行了,咱俩也小孩子了,这个有什么好比的。不是要蒸萝卜吗,是不是全端过去?”宁二边说边收拾好萝卜片。 “恩,拿去蒸。”丑姑点点头,也没在意输赢,和他一起提着萝卜片去屋里了。 小刘饶有兴趣的看看他俩,突然发觉这两人相处的模式,总有那么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 167.轻松 在大家日夜焦急的盼望中, 二茬子高粱终于熟了。 “可以收了吧。”小刘问。 老刘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遍, 说:“今天就收了吧。” 其余三人都点了点头, 丑姑没他们这般郑重, 见他们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不由的说:“收就收吧, 你们搞的象什么大事似的。我都了不习惯啊。” 在这场实验中,她是最轻松的。因为她非常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而且她也没觉得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所以,她的心里负担最轻, 并不象其他三人那样担心这担心那的。在她看来, 高粱到了成熟期就直接收割了呗, 说这么多干嘛啊。 “那就收吧。”宁二也说。 刘家叔侄和宁二丑姑四个人,没花多大功夫就把它们全部收割下来了,毕竟只是实验田,总共才大半亩而已。看着粒粒饱满的高粱,刘家叔侄兴奋不已,一个劲的说:“太好了, 太好了。这高粱一点儿也不比头次收的差。我们成功啦。” “这下你们能顺利回去交差了。”宁二也笑道。 “是啊,皇帝一定会很开心。”小刘满脸发光, 捧着一把高粱, 象是捧着一把黄金似的。 “宁二,丑姑, 我们回去后一定在皇帝面前给你们表表功。这真的都是你们的功劳。”老刘真心诚意的说。 他其实也一直在担心着, 担心自己要在这个地方一年又一年实验下去, 这个期限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可是,事情出乎意外的顺利,就一次,他们就成功了。现在他看着宁二和丑姑,就象看着神一样。 很快的,刘家人就心满意足的带着大半的高粱回去交差了。 “哎哟,终于送走了。咱们也能轻闲了。”宁二感叹道,很有股卸下了重担的感觉。瞬间释放后的轻松感,令他觉得飘飘然起来了。 这大半年来,他心里一直七下八下不得安宁。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这次实验不成功,皇帝会如何做?是砍了他和丑姑,还有丑姑发的舅舅家?是再命令他们明年继续实验?又或者,他们需要一年又一年的实验,永远这么提心吊胆的活着? 这种种情绪一直盘据在他心里,令他无数次半夜醒来,无法安眠。他甚至怀疑过,这件事做的对不对?如果他们能再多做几次实验,甚至扩大一些实验地,再说出去,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刘家两人一走,不止宁二沉众人的心都回踏踏实实的回到原处。 休息了一天之后,宁二偷偷问丑姑:“你身体最近有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啊,很正常啊。”丑姑答。确实很正常,但她也很明白,她身体里有颗□□,如果不解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宁二松了口气,说:“那就好。也许他们一回去,就会有人来给你治病了。” “什么?”丑姑不解的问他。 宁二停了片刻,才小心的说:“我怕皇帝是等着我们搞成功了,才会派人来给你治病呢。” “你是说,这是交换条件?”丑姑惊讶之极,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毛病无人能解。 “我也只是这样猜测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一点儿消息啊。而且,我觉得你身体肯定也不是大毛病,不然你舅舅也该着急了。”宁二答。 他一直就是这样猜测,才会尽心尽力的和刘家人一起照料那些高粱,好让他们能尽快回去交差,换来给丑姑治病的太医。可惜的是,他这个想法真真错了。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反倒不担心了。”丑姑猛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救了。 “就是,你就安心等着吧。最迟明年开春后就一定会解决你的问题了。”宁二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期待的说。 现在已经很冷了,马上就得下大雪了,这种天气肯定不可能有人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来给丑姑治病了。 “我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功夫了。”丑姑心情放松,人就立马快乐起来了。压在心上的那颗大石头总算是搬开了,令她觉得周身舒畅,只恨不得开怀大笑。 这种快乐的情绪自然感染了大家,宁二看着她乐眯眯的样子,也跟着快乐起来了。 “哎,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你偷偷和我们一起去打猎,好不好?”宁二笑道。 有段时间丑姑没跟着他和柱子去打猎了。因为小弟去上学了,她独自一个姑娘家不好单独和两个男人一去就是几天几夜,怕惹到闲话。而且她也要照顾刘家人的生活,也没时间和他们一起出去。 所以,宁二一提这话,她就立马点头,“好啊,好啊。这次打的东西,我们正好留着过冬了。” 孙婆婆和吴氏也没有反对她去,现在家里真没什么活儿可干了,她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吴氏还是小声的交待道:“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不让村里人知道你出去了。” “我知道的。”丑姑笑道。随着年纪的变大,她很清楚自己能偷偷和宁二一起出去打猎的机会不多了。别看她现在还能和宁二一起下田干活,甚至嬉闹。可那都是有孙婆婆,柱子阿爷等人在场呢,他们俩可不算单独相处。 就算大家不说,她也知道自己该避嫌了。村里象她这样大的女孩子都已经订亲了或者正在相看人家了。 这天晚上,丑姑美美的睡了个好觉,扔下了心里的大石头,睡觉都格外睡得香。以至于早上还是吴氏来叫醒她的。 “呀,我睡过头了。”丑姑急急忙忙的穿衣收拾好自己,刚端上碗,宁二和柱子就悄无声息的过来了。 “你俩吃过早饭吗?”吴氏问。 “吃过了,丑姑还在吃饭?”宁二问。 “来啦,走吧。”丑姑三口并两口喝掉碗里的稀粥,拿了两个大馒头就出来了。在家里憋了这么久,总算能出去放放风了,丑姑兴奋的很,哪里还顾得上吃早饭啊。 这个时候,村里人都还没有起床,外面静悄悄的。天气冷了,活儿又少了,大部分的人都会睡得很晚才起来呢。丑姑骑在驴子上,一边啃馒头一边跟着宁二和柱子赶路。 “怎么不吃好了再出来,外面这么冷,馒头一见风就冷了。”宁二说。 “木事。”丑姑很快就吃下一个馒头,剩下的一个馒头干脆直接放进篓子里了。吃的太早,其实也没那么饿。 “今天起来迟了,昨晚没睡好吗?”宁二又问。 “有点兴奋过头了,睡得晚,就睡过头了。”丑姑不好意思的说。 “有这么开心吗?”宁二不由的打趣起来。 “当然啦,我好久没跟你们去打猎了呢。我现在都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样了呢。”丑姑有些怀念的说。 “什么样,还不是老样子啊。看你说的好似十年八年没去过了一样的。”宁二好笑的说。 “话是这么说啊,没亲眼见到,总归是不同的啊。”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快活的笑声不时在林中飞荡,惊起了一群群飞鸟。 柱子不满的“嘘”了一声,小声说:“你们太吵了,把猎物都吵跑了。” 丑姑冲宁二做了个鬼脸,嘻嘻哈哈的压低嗓子说:“还太早,它们都没起床呢。” 柱子却不买帐,不过他显然是说不过宁二或者丑姑的,只能忿忿的看着他俩。 宁二和丑姑也受不住他这无声的谴责,只得安静下来了。 可是,没过多久,两人又情不自禁的说笑起来了。 看着她快活的样子,宁二不由的打趣道:“你心情很好啊。” 很有一段时间,他没有见到如此活跃的丑姑了。自从白大夫走后,丑姑的兴致一直不高,虽然还在正常的劳动和生活着,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丑姑并不快乐。他也想了不少办法,努力去开解她。只是往往丑姑也不过是应景似的和他笑闹一阵,过后就又沉寂。现在难得见到如此展颜欢笑的丑姑,他的心都跟着快活起来了。 “是啊,现在什么负担也没有了。就该快快乐乐的啊。”丑姑快活的大笑道。 虽然这会儿极目所见,一片苍凉,见不到一朵小花,见不到一丝绿叶,而且天空还阴沉沉的,北风呼呼的刮着,但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还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一副大地任我行的潇洒样。 宁二看着她的笑颜,突然间觉得她眉眼都格外灵动了些。 这天晚上,依旧和以往那无数个夜晚一样。丑姑睡床,宁二和柱子睡在床下的地铺上。 要准备休息了,昏黄的灯光下,宁二看着脱掉了外头厚重大衣服的丑姑,突然间发现她长大了。 本来这一年来丑姑就长高了不少。这会儿,在灯光下,没有厚衣服的遮掩,丑姑的侧影,能明显看到胸前的凸起了,臀部也开始变得圆润起来了,已经隐约有了大姑娘的模样了。显然,丑姑在他不知不觉间开始发育了。 看着这样的丑姑,他突然间觉得脸热了,不过,丑姑很快就钻进了被子里面,背对着他们,侧躺下了,只留给他一头乌压压的青丝。 身体上的变化丑姑自己当然明白,她长高了,皮肤变光滑了,头发变浓黑了,胸脯也开始发育了。 这些情况,令她明白,自己开始步入正常的青春期了。 她经常观察自己胸前的小馒头,这个小奶包确实在慢慢长大,她热切的希望自己能快点儿来大姨妈,那样她才能算是个真正的女人。而实际上,她已经快要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身体也是该发育了,再不长就迟了。她可不希望自己成个永远也长不大的童姥,又或者成一位生理不健康的女人。 168.迷糊 这天夜里, 宁二又梦遗了。 生理的冲动, 令他清醒过来了。他睁开眼一看, 天已经微微亮了, 就在被窝里,他三下两下就脱了自己弄脏了的亵裤, 准备悄悄起床去收拾干净。结果,丑姑在床上翻了个身, 吓得他连忙停住闭眼装睡。 结果丑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却依旧裹在被子里懒着不起床。 宁二等了片刻, 见她没动静, 连忙快速穿上衣服,连外穿的大袍子都来不及系好扣子,就勾着身子,卷着自己的脏衣服往外跑。 丑姑还以为他这么急,是要去撒尿呢,不由的连自己也觉得有些尿急了, 连忙也开始飞快的穿好衣服去茅房。结果,等她去茅房方便了回来, 还不见宁二回来。 丑姑也没在意, 就直接先点燃灶火,开始烧热水。然后, 又提着个空桶子往小河边去打水。 而宁二方便后, 就飞快的跑到小河边, 偷偷摸摸的洗好了裤子,又找了个地方晒上,才松了口气。可是他身上总有点粘粘乎乎的,难受的很。他非常想洗洗,可是河水很冷,他实在不敢用这么冷的水洗那个重要部位。刚才不过是洗了件小衣服,他的手就冻麻木了。 就在他纠结的不行时,丑姑提着桶子过来,见他站着一动不动,不解的问:“大清早的,你在河边发什么呆啊。” 宁二脸红,咳了两声,掩饰性的说:“就是觉得水太冰了。” “很冰吗?”丑姑说着蹲下来,伸手试了试水温,果然觉得有些刺骨。 “你回去洗漱吧,我已经在烧水了。”丑姑说着,拿了杯子开始洗漱。 她觉得这水虽然冷,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而宁二一向比较娇气,身体又不是很好,还是用热水更好。 宁二连忙接过桶子,打了一桶水先回去了。 宁二回到屋子里,柱子也已经起床了,不在屋子里,而丑姑烧的水已经热了。他赶紧打了半盆水,趁着屋子里没人,迅速的洗了洗,才提起裤子,丑姑就进来了。慌的宁二差点打翻了盆子,一手提着裤子,慌脚手忙的背过身去系裤腰带。 丑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退了出去,等了片刻,宁二才端着水出来泼水,满脸通红,都不敢抬着看她。 丑姑虽然有些尴尬,但却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早上起来要洗洗,不过是个人的卫生习惯,说来还是个好习惯呢。反倒是宁二手脚无措,根本都不敢进屋了。 一直到吃完早饭,宁二还别别扭扭的。 丑姑见他一副娇羞小媳妇的模样,不由的打趣道:“你干嘛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没看到你那啥。” 宁二愣了片刻,才明白丑姑的意思,脸更加红了,有如被恶霸调4戏的大姑娘似的,羞愤的说:“你个大姑娘家了,怎么对男人说这种话啊。” “我说什么了嘛。”丑姑看着这副小媳妇模样就乐不可吱,捂着嘴巴偷偷笑了起来。 “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宁二又气又羞,恨得直跺脚。 “哈哈,哈哈……”丑姑见到他这样子,越发觉得好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哈哈大笑起来了。 “你……”宁二简直忍无可忍,羞愤的喝道:“不许笑了,有什么好笑的。男人早上那啥是正常行为。”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不该当着姑娘家的面说,只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最后也只能调转头去生闷气了。 谁知,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柱子,好巧不巧的,居然发现了宁二偷偷摸摸晒着的亵裤。 还大声嚷道:“少爷,你早上又洗裤子了啊。” 宁二的脸刷的又象煮了虾,红的都快滴血了。 丑姑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早上洗是因为晚上那啥了啊,果然是大男人了呢。”她语气里居然还有股子觉得宁二终于长大成年的感觉。 “你……能不能不说了啊。”宁二大窘,连忙打断她的话,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更可怕的话来。 “好啦,好啦。你这个年纪也是该娶媳妇儿了。”丑姑一副我家有子初长成的语气,弄得宁二更是羞愤欲绝。 偏偏搞不清状况的柱子,只听到娶媳妇儿的话,连忙说:“少爷要娶媳妇儿啦?” 宁二又是气又是羞,没好气的说:“娶什么娶啊,娶谁啊?”说完就气冲冲的一个人跑开了。 丑姑愣了片刻,又轰然大笑起来,柱子也咧着个大嘴跟着她笑起来。 两人乐不可吱的也不知道笑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宁二回来,丑姑就知道这家伙真生气,连忙喊道:“宁二,生什么气啊。你这是好现象呢,说明你身体好了啊。” 她其实知道宁二的身体状况,以前白大夫就和她说过:“宁二这身子不太好,需要慢慢调养,宋东家的方子也是对症的,但毕竟是底子就不好,要慢慢来。” “有什么不妥当?”丑姑问。 “就是怕他以后在房事方面有些问题啊。”白大夫说的很直白。 丑姑当时还吓了一跳,白大夫倒是不太在意,说:“你怕什么,会没事的。我上次和宋东家两人商量过,又给他改了改方子,再吃几剂应当就没事了。”这家伙完全没想过,在丑姑面前谈论这种问题好不好。还是丑姑怕他怀疑自己如何会懂这些事情,没敢深问。 话是这么说,丑姑心里还是蛮担心宁二的,毕竟男人如果这方面不行,就不能算个完整的男人了。而且宁二这人,心思本来就细,想的多,要知道自己这方面不行,岂不是要气死啊。再说了,宁家就他一个人,依旧古代人的思想,他还得要传承香火啊。 那时,她还心有戚戚的说:“他和我,真是两个同苦同难的人啊。” “可不是,你们俩啊……”白大夫一句天生一对在嘴边转了个弯,又变成了:“没事的。慢慢来。” 因为他也觉得丑姑和宁二的身份都有问题。而且丑姑长得又太丑了些,宁二长得又太好看了些。两人在一起,着实有点不般配。 有关男人的尊严,这种话,丑姑自然不好和宁二说,不过白大夫也说了:“这事不用你操心,宁二心里也清楚,宋东家会帮他慢慢调养的。” 所以,现在丑姑知道宁二有了生理上的冲动,而且还不是第一次,就知道他在这方面没问题,很为他高兴呢。 柱子笑了一阵子,就去打猎了。不得不说,柱子有了儿子之后,懂事了些。虽然依旧是小孩子心性,但他懂得自己要多干点活,多弄点好吃的给姜春花和儿子吃。而打猎又是他最善长的,自然就干的更带劲了。 柱子走开后,丑姑去找宁二了,怕这家伙一个人躲着羞死了。 “宁二,宁二,躲什么躲啊。你一个大男人,也别这么脸皮子薄啊。”丑姑本是好心,偏偏有颗猥琐的老司机心,身边也就宁二一个漂亮的少年郎可以供她欣赏与调8戏,所以说出来的话又格外的令宁二牙庠庠,虽然听到她在叫自己,他也当作没听见。而且他还特意又往林子深处走了几步,寻了个空地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晒起太阳来了。 今天也是难得的大晴天,这会儿还停了风,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知多舒服呢。 丑姑左右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就知道这家伙是故意躲起来了,她心里好笑的不行,却一本正经的说:“好啦,好啦。我不打趣你了。快出来吧。” 宁二依旧不理会她,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往远处去,脸上的热气才慢慢退下去了。 “这混丫头,也不知道上哪儿学的这些荤话。”宁二腹诽着,实在搞不明白,丑姑小小年纪,平时又极少与外人接触,是从哪里懂的这些事情。 当然了,他下意识的忘记了那些话本小说。虽然他自己也有看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但却还自以为是的,以为丑姑根本就看不懂。不过这样的话本小说毕竟少,也就那么三五本里有这种场境的描写。他根本就不知道,丑姑本来就是个成年人的芯子,并且在现代,她还不知道看了多少动作片与科普小说。 丑姑的脚步渐渐远去,宁二胡思乱想着,又被太阳暖暖的照着,不由的打了个盹了。等他清醒过来时,才发现没听到丑姑和柱子的动静了,吓得他连忙跳了起来。 “柱子,柱子,丑姑,丑姑。”宁二在四周寻了一遍,没见到人,连忙大声呼唤起来。 过了一会儿,柱子回来了,提着半篓子的猎物,乐呵呵的说:“你看,好多。” “你看到丑姑了吗?”宁二连忙问他。 柱子摇摇头,还说:“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宁二着急起来了,不让柱子再打猎了,和他去找丑姑。他俩一阵风似的跑回家,丑姑明显没有回来过。 “丑姑,丑姑,快出来,别躲了。”宁二的呼唤声中带了焦急,可是却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你再不出来,我生气了啊。”宁二又叫道。 可是,丑姑依旧没有回应。 柱子也隐隐觉得事态严重,跟着他大喊起来:“丑姑,丑姑,快回来。” 两人越找越远,终于在一块背风空地边发现了睡着的丑姑。 宁二停下脚步,给柱子使了个眼色,才悄悄的走近,冲着丑姑的耳朵大叫道:“丑姑,起来啦。” 这句话,他可是使出了全力,吓得丑姑一个机灵,差点儿跳了起来。 “好啊,我们到处找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睡大觉了。也不怕冻着了。”宁二喝骂道。 丑姑人还迷迷糊糊的,过了片刻,才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怎的就睡着了。” 她是真不知道,明明她一直在找宁二,怎么会自己在野地里睡起大觉来了呢? 169.嘴苦 宁二找到了她, 也忘记了先前的别扭, 这会儿见她自己迷迷糊糊的, 只以为她是睡得迷糊了, 就说:“你要是累了,就在屋里去睡吧, 大冬天的,虽然太阳晒得暖和, 这样睡觉也会冻着的。” “可能是早上醒早了,在这里坐着歇歇脚就睡着了。”丑姑想来想去, 也只能给了自己这样的解释。 说着, 她吧唧了一下嘴巴, 总觉得自己嘴里好苦,就象吃了什么格外苦的东西,那苦味一直留在嘴里了,令她觉得很不舒服。 “走啦,打猎去。”柱子的话打断了她。 “好,顺道去找点蜜, 我嘴里好苦。”丑姑皱着眉头连吐了几口水,嘴里依旧苦, 苦得她恨不得把舌头都吐出来。 “怎么会嘴苦的?”宁二不解的问。 “不知道啊, 先前都没这种感觉。”丑姑摇头,她哪里搞得清楚啊。 “是不是上火了, 还是昨晚吃的肉太多, 没克化。今天吃点清淡的吧。”宁二想了想, 才说。 “也许吧。”丑姑顺着他的话一样,昨天晚饭也确实吃了不少肉,兴许真的是没消化,有些积食了才嘴苦呢。 柱子在打猎,他俩四处寻蜂蜜,找了好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小蜂窝,弄了一块蜂巢,丑姑直接就搞了一点扔进嘴里吃了,这才觉得压下了那股子苦味儿。 “好了吗?”宁二问。 丑姑点点头,嘴里终于没了那股子令她难忍的苦味了。 这个插曲大家都没当一回事,可是这天夜里,丑姑突发肚子疼,肚内如鸣,疼得她拔脚就往茅房跑,稀里哗啦的狠狠的拉出一堆,恶臭熏天的东西。 臭的她自己都差点儿吐了出来,这臭气迎风钻入宁二和柱子的鼻孔里,柱子连忙捂着鼻子,大叫道:“好臭,好臭。” 宁二屏住呼吸,猛往上风处跑过去,两人停在上风处,才闻不到那股子臭死人的味道了。而蹲在茅房的丑姑,整个人却象虚脱般的,一点儿劲也没有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系好裤子,最后还是宁二和柱子过来把她弄回屋去的。 “怎么啦?”宁二担心的问。 “全身无力,可能是拉狠了。”丑姑有气无力的答道。 拉肚子后腿脚虚软也是很正常的,她以前也搞过,而且拉过后,肚子也不疼了,她也没太放在心上,人太累只想快点儿睡个大觉。 宁二却非常担心,觉得她生了病,一个劲的要大晚上的带她回去找宋东家。 “大晚上,怎么走啊。明早就回去。”丑姑说着,又令他给自己冲了一碗淡盐水喝了,很快就睡着了。 宁二守了她一夜,瞪着眼睛到天亮。而丑姑却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醒来,完全没有任何不适之处。 “真的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宁二不敢相信的问。 “很好。”丑姑伸了伸腰,踢了踢腿,觉得自己正常之极。 “难道是昨天拉光了,就好了。”宁二嘀咕道。 “应该是,好啦,好啦,你快点睡会儿吧。养好精神我们再回去。”丑姑见他乌青着眼,柱子还在一边打瞌睡,连忙让他俩歇会儿。 “行,那我睡会儿,你就叫醒我啊。” 宁二昨夜又怕又担心,这会儿见她好了,人也是支持不住了,就和柱子两人倒头睡下了。 丑姑一觉醒来,除了觉得腿脚有点酸软之外,确实身体上没什么不舒服,而且这会儿还觉得肚子非常饿。她心里明白是因为昨天拉狠了,肯定把那些所谓的宿便都全拉光了,肠胃里没有一点儿积食了,才会这么饿。 出了门,她去河边打水,还能闻到昨天自己拉出来的臭味儿。 “怎么会这么臭?”丑姑嘀咕了两句,捏着鼻孔往茅房去,想看看自己究竟拉了些什么,如此恶臭,简直是她完全想象不到的。 她在现代有两次食物中毒,也是肚疼难忍,拉了很多,但那与这次的感觉并不相同,而且她昨天也真没吃什么别人没吃的东西。吃的饭菜与蜂蜜,宁二和柱子都吃过,他俩都好好的,也不可能就她一个人食物中毒了啊。 结果,她往茅房里看了几眼,完全没看到什么,因为昨夜柱子已经往茅房里倒了一大堆草木灰,压住了那些排泄物,但那股子臭味儿却真的还在,只是减轻了很多,她草草看了两眼,就连忙跑开了。 因为怕吵到柱子和宁二睡觉,丑姑就直接把锅拎到门口去做早饭。门口有现存的石头,随便拿几块码了个灶,她就开始生火煮粥了。 昨晚拉的狠,她怕自己今天还会不舒服,所以她也不敢吃什么油荤和咸辣的东西了,她直接煮了一锅白菜粥,粥里加了一点盐,滴了两滴香麻油调味。 香浓的菜粥,味道很好,她连喝了两大碗菜粥,才搞饱了肚子,人也觉得精力全回来了。见宁二和柱子还睡得香,她又给他们炖了一锅鸡,才去叫他们起来。 睡了约一个时辰,两人精神都好了很多,吃过饭,大家就往回赶了。 这一路上,丑姑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真是拉光了,就好了啊。你这身体不错哦。”宁二还开了个玩笑。 “是啊。”丑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想到昨夜自己还要人从茅房里背回去,就觉得不好意思。 “就是太臭了。”柱子一想到那臭味,还很是不爽。 宁二怕丑姑女孩子家脸皮薄,连忙岔开了话题,说:“这次出来收获也不错呢。” “你们多带些,我只要一点就行了。”丑姑笑道。这次出来因为她肚子疼而提前回家了,收获显然并没有达到大家的预期。她现在不缺银子花,这些猎物自然要分一大半给宁家。 “没事的,我们家还有些存货呢。不过是要少给点姜家了。”宁二笑道。本来他是打算这次多给一点姜家的,因为这是本冬天最后一次出来打猎了。 “他们家也跟着吃了不少山鸡野兔子了。给那么多干什么,没的养大了他们的心。”丑姑说。 她对姜大牛的媳妇一点好感也没有,那女人又懒又嘴巴多,不知道在村里说了多少酸话了。不外乎就是宁家条件好,姜春花也没见得给姜家什么好处这些话。其实呢,柱子每次出去打猎,都会给姜家一两只猎物,这让村里其他人,都已经羡慕的直流口水了。哪个不说,姜春花嫁得好,到富贵窝里去享福了啊。 这些话都不需要姜春花说,那女人就被村里人给怼回去了。要不是看在姜大牛越来越懂人情世故,会说话办事了,丑姑和宁二根本就不会管姜家。 说着闲话,眼见着到了吴家附近,宁二说:“我们先回家去歇了,明早陪你去找宋东家瞧瞧。今天就不在你们家歇脚了。” “行,你们快走吧,再晚天都黑了。”丑姑瞧了瞧天色,也没留他们。 “出什么事了?要去找宋东家?”孙婆婆和吴氏连忙问。 “没什么事,就是昨晚我拉肚子了。把宁二吓到了。”丑姑答。 孙婆婆和吴氏都不由的盯着她的脸看,见她精神不错,人也没显得不舒服,就知道她没什么大碍,都松了口气,孙婆婆又问:“现在还肚子疼吗?” “没,拉了就不疼了,就是拉的狠,吓到他们了。”丑姑不好意思的说。 一想到自己拉的那么臭那么多,不仅把自己差点儿熏晕过去,更是把宁二和柱子熏坏了,她就觉得尴尬。最尴尬的是,她拉完后,还虚的连动都动不了了,还是宁二和柱子把她背回去的。 路过姜大牛家门口,柱子叫了一声,宁二让他拿了两只山鸡两只野兔子,又对姜大牛说:“今冬我们不会再去了,这点东西你们留着吃吧。” 姜大牛连忙说:“多谢了。在家吃点再走吧。”这次相比以前都给的多,四只猎物对他们来说,都可以足够过一个好年了。 “不了,不早了,该回去了。”说完,宁二和柱子就走了。 看着他们驮着大量的猎物走了,姜大牛媳妇儿才不满的说:“那么多,就给我们四只,也太小气了些。” “人家不给你,你还没得吃呢。还敢嫌少。下次再乱说,看我不打死你。”姜大牛冷冷的怼了她一句。 现在他才真正的明白,吴猎户以前对他们家有多好,就柱子这样三五不时的拿一只两只猎物给他们,就让他们家的生活明显上了一个档次。吃的好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脸色都格外好一些,人也显得精神多了,干起活来都格外有力气。 姜奶奶出都没出来,她心里未必不是和孙媳妇一个意思,只不过不好说出来罢了。毕竟柱子是白给他们吃的,而且每次出去打猎都会给他们留一只两只的。村里人哪个不觉得他们家占了柱子的光啊。她要是再说什么,就真要被骂他们家人心不知足了。 170.无语 第二天, 一大早, 宁二就陪丑姑去找宋东家把脉。 宋东家把着脉, 过了好久, 才不敢相信的说:“丑姑这拉一回肚子,原本的脉相就全变了。好象身体全变好了呢。” 丑姑的身体状况他很清楚, 原本丑姑的经脉里总象有什么阻碍似的,现在畅通无阻了。 “真的好啦?”丑姑和宁二都不敢相信的叫了起来。 “好象是的, 我也不敢确定,要是白大夫在这里就好了。”宋东家说。 他早就知道丑姑是中毒了, 白大夫在走之前已经偷偷告诉他了, 现在明显丑姑就象是解了毒似的。但这话他也不敢说, 毕竟这方面他也不是太懂。 他又细细问了丑姑很多问题,听到她说醒来嘴里很苦,心里不由的怀疑,她那一觉是不是因为有人故意弄晕了她,给她吃了解药。又或者是她无意中吃了什么,就解了毒呢。 “你真的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宋东家再一次确认。 “没有啊。”丑姑答, 宋东家的话让心里也有了些怀疑,自己那一觉也确实睡得古怪, 而且醒来嘴里又那么苦。 不管怎么说, 丑姑现在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大家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宋东家也没开方子, 就让他们回去了。 没几天, 丑姑就开始行经了, 第一次来这玩意儿,她很镇静。镇静的吴氏和孙婆婆都不敢相信,她是第一次经历。确实在现代,她对这种事已经很熟习了。 只是古代的月事用品极不好,令她很不满意。 吴氏她们直接是用一块棉布,再用一块粗布包上灶灰垫着的。用惯了现代的卫生巾,如此简陋的东西,令她非常不习惯。而且这第一次,量大又来势凶猛,肚子还疼,搞得她很狼狈。见她脸色苍白,还疼得捂着肚子,孙婆婆还特意去找了宁二,让他去找宋东家开个方子。 宁二干脆把宋东家拉过来了,宋东家听说丑姑行经了,也非常高兴,带了药就跟着过来了。 他俩来时,丑姑脸色不太好,肚子隐隐作疼,抱着个汤婆子在睡觉呢。 宋东家给她把了脉,拿了药让吴氏去煮,说:“没什么事,第一次总是这样的。慢慢会好的。” 丑姑人很不舒服,简直动都不敢动,只觉得稍微一动,那血就哗的涌了出来,大块大块的褐色血块,令她看到都不舒服。 “没大问题吧?”孙婆婆问。 宋东家摇了摇头,他也不善长这方面的,只是觉得丑姑的脉相还不错,而且又是第一次,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应当会出大问题。 “我估计问题不大。先吃几剂药试试,不行的话,还是再让白大夫瞧瞧比较好。” “也不知道白大夫几时再来啊?”孙婆婆叹气道。 “他说了会来的,别着急,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姑娘家刚开始行经,不规矩,量多也很正常。慢慢就会好些的。”宋东家安慰道。 吴氏和孙婆婆都是过来人,包括丑姑自己也懂,当然都知道第一次,甚至刚来的这一年内月经不规矩,都是正常现象。既然宋东家这么说了,大家也就放了心。 要不是因为宋东家开了方子给丑姑吃了药,她会更加难受。就算这样,她初次行经也足足闹了十天,把她折腾了个半死。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次之后,她的肤色变白了些。 一开始大家还没注意到,只以为是天气冷,不出门也没出去干活,养的白净细嫩了些。可是随着天气变暖和,她又来了第二次,第三次之后,她的肤色却越来越好了,人也越发显得水灵起来了。虽然眉眼依旧,那块胎记依记,但整个却开始有了大姑娘的韵味,特别是胸前明显鼓了起来,人整体来说变得漂亮些了。 冬去春来,四月时,白大夫终于又来了,这次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四人与他同行。同时他们也带了皇帝给宁二和丑姑的赏赐。 见到丑姑,白大夫大吃了一惊。丑姑外表的改变非常明显,他一眼就看出来。 “哟,丑姑都成大姑娘了啊。”白大夫笑道。 “也不想想自己去了多长时间了?”孙婆婆半是开玩笑半是抱怨的说。 “皇帝对你和宁二都有了安排呢。”白大夫笑道。与他同来的李大夫是非常善于解毒的太医,另二位年轻男女是侍卫,中年人显然是皇帝的亲信,李大夫和侍卫都听他的。 孙婆婆连忙去找了宁二过来。 人到齐了,这位亲信也开始传达皇帝的口谕,皇帝非常满意他们弄出来的二茬子高粱,赏赐了宁二和丑姑每人二百两银子,并且令他们尽快起程去南宁县。 “南宁县?很远啊。”白大夫惊讶的说。 “是啊,南宁县气候好,正是吴姑娘所说的能够种二季庄稼的好地方,皇帝也是让你们二位先去做实验呢。”亲信不苟言笑,显然并不是很好打交道的人。 “让我们俩就这么过去?南宁县是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呢。”宁二头疼的问。突然就让他俩离开自己家,去遥远的地方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也实在是太令人不舒服了。 “你们不用担心,那边自然会有人安排好你们的一切,而且这一路也会由我们几人陪同你们过去。”亲信不以为然的说,好象这远去千里,不过是隔天就能到的。 丑姑无语的看了宁二一眼,一句话也懒得说了,宁二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又说:“我们怎么也得准备准备吧。” “给你们五天时间收拾。”亲信冷淡的说。 这下子,大家全都无语了,就连白大夫也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才勉强笑了笑,说:“丑姑,我先给你把把脉吧。” 他历经千辛万苦,还是没能给丑姑找到解药。只找到了据说能解此毒的一种草药。他们带回来了这种草药,还需要研究出解药,现在他就直接带着草药来找丑姑了。 据说,那毒是一位巫医无意间制成的,其本意也不是要制这种毒,而是要制一种永保青春的药,哪里想到却得出了这么个可怕的□□,还害了不少人。为此,巫医花了很长时间才又制出解药,只可惜,他还来不及把解药传开,就被恨他的人连同他住的那片山谷都一把火全烧光了。 从此,也没人再会制此毒了,而解药也无人知道。 白大夫和新来的李大夫轮流给丑姑把过脉之后,两人都一致认为,丑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而且她现在也很正常了,身体也发育也来了月事,整体来说,她应当没事了。 “这么说,我完全好啦。”丑姑欣喜的问。 “是啊,白害得我们担心了,你居然自己好了。”白大夫非常不解,他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没有找到解药,而丑姑居然会自己好了,这真是令人惊讶。 接下来白大夫又仔细的问了她很多问题,最终只能说:“也许你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无意间吃了什么东西,却正好解了此毒。” “嘿,宋东家也这么说呢。上次我狠拉了一回肚子,拉的臭死人了。估计是把体内的一些不好东西全拉出来了,人就好了。而且过后没多久,我就开始行经了。”丑姑答。 白大夫一听,越发感兴趣了,又细细问了她当时情况,表示很赞同宋东家的说词。 “这么说,丑姑完全好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啦?”吴氏和孙婆婆都非常开心。 “是啊,你现在行经是不是人会不太舒服啊?”白大夫又问。 “有些,吃了宋东家几剂药,要稍微好了些。就是每月来的时候,小腹坠涨,肚子有点疼,要热敷小腹才会舒服些。”丑姑答。 白大夫沉吟片刻,又开了一个方子,说:“这不算什么大事,我再给你调养一下,吃几剂药就没事了。” “太好了。”丑姑开心的叫了起来。 每个月那几天,虽不至于让她痛不欲生,但也确实不舒服,一点儿也不象她在现代那样好。在现代她月事非常准,每月五号来,十号干净,除了来之前有些胸涨,来的时候,人有点累之外,也没什么其他感觉。而不象现在这样,每月得来七八天,而且量又大,还肚子疼。以至于每月这几天,她什么也不能干,只能睡觉,还担心弄脏衣服与床铺。 接下来的三天,丑姑和宁二疯了一样的开始收拾自己要带走的东西,因为那位亲信与侍卫显然有他俩不走,就押着他俩走的意思。 吴氏和孙婆婆都非常不满,要知道丑姑是个大姑娘了,怎么好独自一人与一群男人一起走。可是亲信却不同意丑姑和宁二带人,态度还非常不好。 “怕什么,又不止她一个女的。”亲信指了指那位充当侍卫的年轻女人。 孙婆婆和柱子阿爷气得恨不得跳脚,他俩说要跟着去照顾宁二和丑姑,亲信都不许。 “丑姑是个大姑娘了,就这样去,她以后还怎样嫁人啊?”孙婆婆和吴氏一个劲的给亲信说好话,可他却无动于衷,把众人气得要死。 171.跋涉 最后, 还是白大夫说:“我会跟着去的, 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他要跟着丑姑观察她的身体状况, 而且有他在身边, 一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有法子医治。他明名上也算是丑姑的长辈, 有他跟着孙婆婆和吴氏总算松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众人再生气也没法子, 只能尽量给丑姑和宁二多收拾些随身行李物品。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众人都恨不得把家都给他俩搬上。 “要这么多干什么啊。”丑姑看着吴氏与孙婆婆把她的衣服被子什么的全打包出来, 再加上一些吃食, 弄了好大一堆,简直是哭笑不得。 “四季的换洗衣服鞋袜,被子怎么也得带吧。这些家里常备的酱啊咸菜什么的,你也得带一点吧。”孙婆婆不以为然的说,恨不得还再去打包些东西呢。 “太多了,哪里带得走。”丑姑说着自己动起手来。 她挑了三套夹衣几套里衣和鞋袜, 厚重的大袄子什么的,一件也没有拿, 南方天气暖和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厚的衣服, 至于被子就更加不需要那么厚重的了,只拿了两条小的。就算如此, 也打了两个大包。 宁家也一样, 老爷子只恨不得把自己都打包跟着走。 “不要这么多的。我带了银子, 就算需要也能买的到。”宁二也和丑姑一样,挑了一些必备的带走,其余的不肯带。要知道此去路途遥远,带太多行李也是麻烦,搞个不好就是负担。 他把银子全拿出来,交到老爷子手里,说:“柱子一个人也不好出去打猎了。以后就直接拿银子去买肉吃。反正咱们现在也不缺这点银子了。你就带着他在地里干活好了,干不完的,就请村里人帮忙,不要舍不得银子。” “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们能过得去。家里有田有地有收成,你自己留着防身。”老爷子不肯要银子。 “我是皇帝派去种庄稼的,手里哪里需要多少银子啊。”宁二说着,留了二十两放在手里,其余的都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都快要哭了,一个劲的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可别生病了。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地里活干不完,我就请人干。” “就是这样的,柱子一家人还得你看顾着呢。你自己要保重身体,可别把自己累倒了。”宁二又说。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宿,老爷子哪里睡得着了。这几天,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要不是有丑姑和白大夫跟着,就是打死他,他也要跟着宁二。 最后,两人的衣服被子加起来就足足弄了四大包,再加上两篓子坛坛罐罐,有辣椒酱,有萝卜条,有各种咸菜,咸鸭蛋,腊肉等等,足足有二百来斤呢。 那亲信看到他俩带了这么多东西,简直恨不得给他们全扔了,换洗衣服他都忍了,指着两篓子的坛坛罐罐说:“不会少了你们的吃喝的,要这么些东西干啥。” 白大夫立马说:“到了地儿,这些东西就派得上用场了啊。不然,拿着银子都没地儿买呢。”他可太清楚丑姑弄的这些东西,是拿着银子也买不到的呢。 亲信再一看孙婆婆,宁老爷子等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吃了的模样,也懒得和他们说什么了,直接吩咐侍卫:“快点帮他们把东西都绑好,准备起程了。”大不了,在路上嫌麻烦就直接给他们把行李扔掉就完事了。 也幸好他们一行人,全是骑着好马来的,腾了一匹马出来专门驮宁二和丑姑的行李。那女侍卫与丑姑合骑一匹马,男侍卫与宁二合骑一匹马,剩下的李太医与白大夫共骑一马,勉强也够用了。 孙婆婆带着明儿和小弟与宁老爷子一起送他们。 对外的说词是,丑姑跟着白大夫回舅舅家去探亲,宁二也是同样的借口,说正好与丑姑他们一行人一起结伴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宁家村与姜吴村的人除了有些羡慕,倒也没起什么疑心。 孙婆婆和宁老爷子送出了好久,两人心里都满是不舍与愤怒。 孙婆婆说:“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守着的。恐怕主子不日也会派人过来的。”丑姑这完全就是被强带走的,周老爷肯定不会不管明儿和小弟了。 “明儿和小弟,就麻烦你多费点心照顾了。地里的活儿,干不了就不干了,反正现在有银子也不怕饿死。或者在村里请两个人帮帮手也行了。”丑姑交待她,并且告诉他可以去请小猫子和村长媳妇帮忙。 “这些事我都会考量的,你不用管我们了。就是你自己出门在外,要小心啊。”孙婆婆一个劲的叮嘱道,只恨不得自己能跟着去。 “你也不用担心我,这可是皇帝的命令,没人敢为难我们的。”丑姑笑道。 皇帝既然要他俩去种庄稼,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在哪里也是干活,她这会儿倒是想开了,就当是去各地游玩游玩了。不爽的是,她没有选择和说不的权力。可这是个皇权的时代,她无力反抗。好在人家只要她去种庄稼,她勉强还能接受。 明儿强忍着不舍没敢哭,可小弟却哭得稀里哗啦的。有姐姐在的家,才是家,姐姐不在了,他和哥哥就真的象孤儿了。 “好了,别哭,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自己好好的,要照顾好自己啊。”丑姑只能尽力安慰两个弟弟。 “恩,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啊。”明儿说。 “行了,我估计不久舅舅就会派人来照顾你们的,有什么事,我会给你们写信的。”丑姑勉强笑了笑,挥挥手,走了。 出了镇子,他们一行人就与另一队人马汇合了。原来人家还在这里留了一队人马守着呢。这一路快马加鞭,基本都没歇过,就是半路上吃了点干粮。到了傍晚时分,才在一条荒凉的路边停下来。宁二和丑姑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下了马,活动了一下都快要散架的身子。 他们还以为是要在这里歇下来了呢。结果,大家才吃了干粮,就又来了一队人马,人家与他们换了马,就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并且留下了两个男人。在这里李太医也与他们分手了。 丑姑冲宁二使了个眼色,宁二明白的点了点头,他俩这下子有点明白了,恐怕他们这一路还不一定能平平安安呢。那亲信与两个侍卫肯定是高手,只怕还兼任他们的保镖呢。 一连三天,丑姑和宁二跟着这群人,夜里就在野地里露宿,天刚亮就赶路,一直到天黑的看不清路了才歇下来。如此高强度的奔跑,丑姑和宁二已经快被跑散架了。虽然他们也善骑,但是象这样一整天骑在马背上奔跑,以前可没试过。 宁二都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倒下了。好在,这天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赶到一条大河边,这次是走水路,上了一条大船。 “总算可以歇歇了。”宁二苦笑道,他的腿都快要合不拢了,丑姑也不比他好什么。两人走路都要人扶了,白大夫这一年来,倒是锻炼出来了,反而比他们还好一点。 “也不知道会不会晕船呢。”丑姑却没宁二这么乐观,要知道晕船可比骑马更痛苦。何况这条船明显不是那种专门运客的大客船,这是一条装了不少货物的半大船。这里都不是码头,他们上船还颇费了一翻周折。 “我倒是不晕船。”宁二有些担心的看着丑姑。他以前坐过船,最长一次也是坐了几天几夜呢。 “你不晕就好。”丑姑松了口气,她在现代又不晕车也不晕船,就是见过不少晕车晕船的人,那样子太痛苦了。 一行人在船上安顿好了之后,那亲信发话了,“你俩会水吗?” 宁二摇头,丑姑也摇头。在现代丑姑是会水的,可是在这里她还真没下过水,估计给她学几趟,就差不多了。 “都不会啊。”亲信瞬间黑了脸,又说:“你们小心点,可别乱跑。我们得在船上多呆几天。” 宁二和丑姑都连连点头,他们又不是小孩子。 船上人煮了菜粥,还有馒头,几个人吃过就都歇下了。 丑姑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那女侍卫叫醒她的,她起来吃了个早饭,和宁二在船边坐着晒了会儿太阳。两人就又回去睡觉了。 连日来的疲惫,让他们连歇了两天,才缓过来。 第三天,丑姑才有精力和那一直陪着她的女侍卫说闲话。 女侍卫叫阿竹,年方二十,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子,外形也不怎么象个姑娘家,人也长得极平常,外加女生男相,稍微打扮一下,就是个活脱脱的男人了。 “阿竹,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丑姑问。 “暂时是的。”阿竹答,至少她现在接到的命令就是一直跟着丑姑,至于到达目的地之后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你武功很高吧?”丑姑又问。 “还可以吧。”阿竹答。 “那你和那个男侍卫相比呢?”丑姑接着问。 “不相上下。”阿竹答。 丑姑问的问题都是她能回答的,但就算如此,她的话也极为简短,丑姑就知道她一定是受过训练的,并且性子本身就很沉闷的人,想从她嘴里掏话,行不通。 另一边的宁二也和丑姑一样与他的侍卫闲谈。 侍卫阿树和阿竹差不多年纪,同样的沉默寡言,宁二问了几句自然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172.到达 在船上一连呆了十天, 把丑姑差点儿闷死了。一路也路过了一个比较繁华的码头, 他们也没能下船上岸去玩玩。船上的人也只是匆匆去补给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就又起程。 宁二看着她无聊到半死不活的样子, 非常后悔的对丑姑说:“对不起 , 都是我惹出来的事。” “这关你什么事。你别想太多了。真要算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呢。”丑姑摇摇头, 说。 要说惹出事,也是怪她自己, 搞什么不好搞啊,偏偏搞了粮食这个最重要的大事。现在可好, 自己连人身自由也没了, 还连累了宁二。 “你俩也不用你怪我, 我怪你了。放宽心吧,眼下有吃有喝,日子也不算太差。我都不在乎,你们也没必要这么在意。就当是出来玩的。”白大夫劝道。 他是个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人,不到山穷水尽时都乐观的很。算起来,他也是个倒霉鬼, 他现在和宁二与丑姑也是一条绳子拴着的,谁也跑不了。 丑姑叹了口气, 说:“也是, 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咱们还是想开些,慢慢来吧。” “要是能上岸去玩玩, 见识一下沿途的风土人情, 我也不这么在意了。”宁二勉强笑道。 他这话可是说出了丑姑的心声, 丑姑眼巴巴的看着两岸的青山,无聊的说:“唉,多好的游山玩水的机会啊。”在现代她可非常爱好旅游的人。 “不然,我们再去的总管大人说说,让他放我们去透透风。下个码头,让我们上去逛逛,路上也别这么赶了,每到一处好地方也歇歇脚。”宁二提议。 那亲信,现在大家都叫他总管,他们这一行人扮成了一个商队,大家都是伙计,为了方便行事,丑姑和女侍卫也扮成了男人。 “就是,走。去和他说说,下个码头我们上岸去转转。”丑姑很是赞同,她已经憋不住了。 两人找到总管,提了自己的要求。 “你们自己看看吧。”总管大人指指后面,让他们自己看。 丑姑和宁二只见到前面后面都有三条与他们船差不多大小模样的船,离的不近不远的,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事。倒是很有种是在给他们保驾护航的样子。 “看到那几条船了吧,没有他们,你俩只怕早就被人掳走了呢。”总管说。 “掳我们,想干什么?”丑姑不解的问。 “你们会种二季高粱的事情,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出去,要不是皇上当机立断派我来接你们走,现在的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一国的国土上呢。还想象现在这样安稳啊。”总管大人答。 “那我们的家人呢?”丑姑和宁二不约而同的问。 “自然另有安排。”总管大人答。 “这么说,我们一走,他们也全部离开了?”宁二问。 总管大人点点头,又说:“他们会很安全的。你们不用担心他们。” “他们其实也不会。”宁二又说。搞二茬子高粱一直是宁二和丑姑在主导,后来又来了刘家叔侄,老爷子和孙婆婆等人就更加没插手了。所以,真正懂的还是只有丑姑与宁二,再加上刘家叔侄。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确实也知道一些。”丑姑说。 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她搞出的这个二茬子高粱,是件多么大的事情。古代粮食产量低,种田又全靠天吃饭,无论是谁都想多收获些粮食。现在消息走漏出去了,她和宁二可不成了个香饽饽。 “所以,你们就别东想西想的了,老老实实的呆着,也减轻些我的负担。”总管大人又说。他担负着这个重任,心可是一直都提着呢。哪里敢放他们出去玩,只恨不得明天就能到达目的地呢。 两人秧秧的回来了,丑姑说:“对不起,这下真是我连累你了。” 宁二苦笑,“说这些干什么,还是我自己太激进了。”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知道的人多了,总会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当初写给周老爷的信,又是过了几道手才到皇帝手中去的。谁知道,在哪里就走漏了消息呢。难怪他们一路拼命赶路,还不停的换装了。他现在担心的是,他再也见不到柱子他们一家人了。 丑姑倒是没考虑到这一点,毕竟明儿和小弟都是孩子,又在书院念书,不可能会种二茬子高粱。 白大夫只怕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见他们都闷闷不乐的,就说:“好啦,想这么多干什么。开心也是一天,快活也是一天,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丧啊。” “现在只能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了。”丑姑叹道。 好在船大,还蛮干净,饭食也不差,又没有其他人打扰他们。往好处里想,他们的日子倒也过得轻闲。无事可干时,宁二和丑姑只能读书了,幸好两人都带了几本书出来,多少能打发打发时光。再不,两人就跟着侍卫练功夫。 如此,骑马换船再骑马,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反正就没正经在热闹繁华的地方呆过。古代交通不发达,他们又绕过了不少繁华城池,专捡偏僻小道,路上除了能见识些自然风光之外,也没什么意思。 一开始丑姑还有点心情,看看这大好河山,后来就麻木了。看来看去不是山就是水,也不算什么了。古代无污染,到处是自然景观,景色虽然好,但也表示路难走,而且人口少,有时候一连几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真要出来玩,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出去游玩,山水要好还有交通要好,吃住的也要好。不然,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就这样,等他俩到达南宁县时,已经五月中了,因为天气好,大家已经换上了单衣。 “终于看到南宁县的城门了。”宁二远远的看着那座大城门,很是松了一口气。 “快走吧。”总管大人一声令下,众人又开始赶路了。 这一路还是很太平的,他们完全没有遇上袭击。也许是因为在暗中保护他们的人马太多,又也许是因为假扮他们的人吸引走了别人的注意力。反正,他们除了赶路辛苦之外,还真是一路顺利。 这也是得亏了有个白大夫跟着,路上丑姑和宁二身体都有过不舒服,在他的对症治疗下,都很快就恢复了。特别是丑姑每月总有那几天不舒服,要不是因为有白大夫,她可就难过了。 他们一行只有八人,带着十二匹马,驮着不少货物,扮成了个小商队。总管大人很显然对这里很熟,轻易的就带着他们进了城。 他们在城里歇了两天,总管大人象模象样的把带来的货物全卖掉了,又七七八八的买了一些东西,就又带着大家上路了。 “还要到哪里去啊,我真是很累了。不是已经到了吗?”丑姑还以为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难不成在大街上种庄稼?”总管大人反问道。他一句话,就把丑姑和宁二都堵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两天,丑姑和宁二根本就没出过门,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栈里。他们需要休息,宁二身体本来就不够强壮,这一路可把他折腾的够呛。丑姑正好来了月事,基本上睡了两天。白大夫倒是上了一趟街,补给了一些草药。丑姑还让他给自己买了几斤红糖和一些草纸。 可是这一走,又就出了城,眼见着又往偏僻荒凉之处去了。丑姑再也忍不住,说:“还想跑多久啊?累死人了。” 宁二更是有气无力了,好不容易歇了两天,刚养了一点儿精神,再来个十天半月,真要把他搞垮了。 总管大人没理会,反正就是一个劲的往前赶路。 三天之后,在一处偏僻的山道上,他们遇上了一群人。 领头的是个中年壮汉,他带着五个人,在此地已经等候了不少时日。见到总管大人,他哈哈大笑的前来,“哎哟,总算来了,老资都快要闲出病来了。”两人显然是旧相识。 “你们等了很久?”总管问。 “是啊,半个多月了呢。你们路上遇到麻烦了?”壮汉问。 “还好,就是为了甩掉尾巴,多走了些路。”总管大人说着,把丑姑,宁二,白大夫三人介绍给壮汉。 壮汉是个活跃人,他自称老陈,见到丑姑和宁二的样子,还很是不敢相信的说:“就是他俩?看上去年纪很小啊。” “是不大,可是人家有本领啊。”总管大人难得的露出了点笑脸。可见任务快完成了,他的心情也变好了。 众人在他的带领下,又翻过了两道山,渡过了一条河,最后到达一个三面环山,满目苍翠的峡谷。 峡谷里隐约能见到一些人在忙碌,在树木草丛中隐约能见到一些低矮的小房子,一条大河泛着莹光穿流而过。丑姑还以为这里有村庄,住了不少人呢。 “到地儿了?”宁二问。 “到了,到了。”老陈乐眯眯的笑道。 进入峡谷,丑姑才发现,这个地方真大,一眼望不到边,平坦的荒地上,平地起了一排小房子,显然是刚刚搭建起来了。一群青壮年在忙碌,地上四处堆着柴草,木料等等,显然这里是一个新开发的家园,也是他们即将要生活的地方。哪里是什么村庄啊,整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以后咱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丑姑不敢相信的问。 “是啊,是啊。这里有大片的肥土,而且三面环山地处偏僻,外人根本就进不来。这里安全的很呢。”老陈显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看着眼前的荒凉山谷,就好象看到了成片成片的庄稼。 宁二和丑姑心凉了半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173.基地 面对如此荒凉的地方, 丑姑甚至觉得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大监狱, 有股自己是过来劳动改造的感觉。这个地方又大又荒又远离人烟, 还真当得起实验基地的这个名号, 估计他们在这里杀人放火也惊不到任何人。总的来说,他们相当于被人软禁在这块地方了, 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这里也太荒凉了吧?生活多不便啊。还蚊子这么多。”宁二显然非常不满意。 他还以为会把他们带到某个庄子里呢,哪里想到居然到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难不成以后只能天天面对青山与黄土啊。只怕想出门买个日用品都得花上好几天呢。 “就是。搞得神神秘秘的。”丑姑嘀咕道, 还真当这里是神x基地啊。 老陈却严肃的说:“这里多好啊, 有山有水有良田, 日子怎么会难过啊。你们想要什么,说一声,能办到的我自然就去给你们弄回来了。你们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心住下来,好好帮着多种些粮食出来。” “那我们得在这里呆多久?”丑姑又问。 老陈摇了摇头,显然这个期限真不好说, 也许三年五载,也许十年八年, 搞不好就是一辈子呢。 丑姑朝天翻了个白眼, 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反正自己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在哪里也是一样的过日子, 说再多也没用了啊。 这个地方, 才盖了几排簇新的小房子, 分成了整齐的三排,每排有三间,间两隔数米远,总共才九间房子。类似于现代的集体宿舍,他们几个被安排在中间的一栋小房子里住下了。 房子很小,但房间还不少,宁二,白大夫,阿树,丑姑,阿竹各人都有一间单独的住房。白大夫居中,左边依次是丑姑与阿竹,右边依次是宁二与阿树。这栋房子没有堂屋,灶房什么的,全是一模一样相同的结构,专门留了一间给他们当灶房兼餐厅。 好在房子很新也很干净,虽然是木材与茅草加泥巴盖成的,但既能遮风也能挡雨。房里设施极期简陋,总共就一张不大的床,两条长板凳,一张简易小桌子,都是竹编的,很新,显然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只是,地面都是刚踩实的新泥巴,即松软还湿润。幸好天气热,要是天气冷,恐怕地上都会出水呢。可见,这房子盖好也没几天。 不过房子四周还是花大力整理过,没有荒草与杂物,都空荡荡,平平整整的,不然光是蚊虫就得把他们抬走。 丑姑在阿竹的帮助下,放好了自己的行李物品,铺好了床挂好了蚊帐就直接睡了。一说要到南方来,她就特意交待宁二要带蚊帐了。不然,睡觉就只能愣愣的被蚊子咬了。 宁二也一样,两人都累坏了,现在只想好好的歇几天。也别说他了,其他人也一样累坏了,大家都是倒头就睡。 晚上,他俩还是被叫醒起来吃的晚饭。 晚饭很粗糙,有人给他们端来了一桶杂粮饭,菜倒还不错,山鸡炖野菜蘑菇什么都有,直接炖了一大锅。 吃饭的只有宁二,白大夫,丑姑与阿竹阿树五人。显然人家把他们划在一块儿了。 总管大人与其他两名侍卫与壮汉他们一起吃饭了。在外面风餐露宿了约两个月,再狠狠的睡了一觉,几个人都味口大开,就是宁二都多用了半碗饭。 白大夫还打趣道:“这饭硬了些,明天咱们要自己煮了,煮点粥也好。这么一大锅的菜,味道也不咋地。还是丑姑弄的好吃。” 专门留给他们的灶房,他也去看过了,锅碗瓢盆都有,米面粮油盐也不缺呢,就是没新鲜菜。 “等我歇两天,有精力了再来煮饭。”丑姑同意了。这也是饿急了,才觉得这种大锅饭菜能下咽,再吃两天,都不要说白大夫了,她自己和宁二只怕就吃不下去了。 “嗯,幸好我们有先鉴之明,还带了不少咸菜与酱过来了。”宁二笑道。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要什么没什么的,以后就只能天天野菜就山货了。 那两大篓子的坛坛罐罐跟着他们奔波了这么多,还保存的好好的呢。一路上,白大夫,宁二和丑姑三人就尽看着它们了,生怕被总管大人给扔了。当然,总管大人也确实几次想给扔了,都没能如愿。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得靠这些东西度日了。 晚上,阿竹烧了一锅热水,准备洗澡时,丑姑才发现,这里没有给他们备洗澡盆。准确的来说,连洗脸盆也没有,只有一对大木桶放在灶房里,明显是挑水用的。 丑姑和宁二都是爱干净的人,没有洗澡盆怎么能忍。 “去让他们给我们各人弄个大澡盆来。”丑姑毫不客气的吩咐阿竹。没有洗澡盆,难不成让她和男人们一样,去河里洗澡吗? 阿竹正准备走,丑姑想了想,又说:“多弄几个盆子来,大小中号都要。我们想必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能连日用品都不齐全吧。” 她说这话时,宁二和白大夫都听见了,两人显然和她一样的想法,既然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当然要尽最大的可能让自己住的舒服啊。不能连洗澡盆这种最基本的物件都没有吧。 结果,阿竹只拿回来了另一对大木桶,说:“你先用灶房这个新木桶凑和着洗洗吧,老陈说明天派人去买,不过这一去一回起码也得好几天呢。” 搞了半天,人家又给了一对桶他们打水,新的桶就成了宁二和丑姑的洗澡盆。 幸好桶是粗壮型的,丑姑凑和着用用也能将就。 等她洗完了,宁二也和她一样提着大半桶脏水出来倒水。 “连个洗澡盆都没,真是的。”宁二不好意思的说。 “是啊,屋子的地面还是泥宁的,洗澡也极不方便。过几天,我们还是得自己动手盖个洗澡的地方吧。”丑姑说。 在有限的条件下,她希望自己能住的更舒服点。反正要在这里生活不短的时间,有些生活上可以改善的地方,她都希望能得到改善。 “好啊,我也这么想着呢。”宁二也非常赞同。 而老陈却在骂总管大人:“你怎么不给他们一个带个洗澡盆过来呢,害得老资还得专门去给他们买洗澡盆。这个地方上个集市可不容易呢。” “顺便买些日用品不正好,还有米面粮油也多搞些过来。”总管大人不以为然的说。他哪里想到这个问题嘛,更何况他连个最终目的地都不知道呢。 “为什么选了个地方,确实太荒凉了。我还以为直接会选个种熟了地方呢。”总管大人问。 “还不是为了保密啊。这里外围还有重兵把守。我选来的人也是硬打硬的壮汉呢。”老陈答。 “知道这事的人多不?”总管大人又问。 老陈摇摇头,说:“还敢让人知道?谁嫌命长啊。” “总之,你们得好好的照顾那两个人,务必让他们生活的愉快些,早日取得成果。否则,你这辈子也就尽陪着他们了。”总管大人说。 “老资自然明白,不然,谁乐意呆在这里啊,还不如去边关打仗呢。”老陈边骂,边吩咐了几个人,明早出去采买。 总管大人连忙说:“我来写个采买单子,样样都弄齐了,免得缺这缺那的。”说着,他拿出笔墨纸砚来,仔细想了想,写了一长串的东西,交给老陈了。 老陈又叫嚷着:“你掏银子,老资手头可不宽松。” 总管大人倒是很爽快的掏了一百两银票给他,说:“就剩下这一张整的了。全给你了。” 老陈可不相信,但总管大人除了这一张之外,再也不肯掏一个钱出来了。 丑姑和宁二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俩早早就又睡下了。 第二天,丑姑很早就醒了,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她已经习惯早起了。 她才起来,阿竹就过来了。 “早饭已经煮好了。” “咱们去河边洗漱吧,顺便把衣服也洗了。”丑姑招呼她。 “好的。”阿竹说着带她往河边去。 两人正说着话,宁二和白大夫也开门出来了。 几个人结伴到河边来,入眼全是丰茂的水生植物,河水十分干净,河边专门整理出了一段地方,搭了几条整齐的木板,人踩上去洗刷十分方便。 蓝天白云全都倒影在水里,空气也很好,景色相当不错,令丑姑的心情微略好了一些。不管怎样,这里风景不错,人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寿命都长些呢。 连着休息了两天,丑姑和宁二差不多恢复了精力,才有精神来了解自己即将要生活的地方。 除了他们一行八人之外,这里还驻守着老陈带领的一伙人,约三十号,都是孔武有力的青壮男子。在他们一行人来之前,这三十人,就开始在这里安营扎寨了。不然,他们来了还要自己盖房子呢。 “怎么样,还不错吧?”老陈显然对这块地非常满意。 “你们谁选的这块地方,准备种什么?”丑姑问。 老陈嘻嘻笑道:“我选的啊,跟你们说啊,这里地壤肥的很呢,我们前头随便撒下的菜种子,都已经快能吃了呢。” 说着,他带着丑姑和宁二到了一片他们开垦出来的菜地里。 果然眼前一片绿油油的菜苗子,才小手指高头,再长个几天估计就可以摘下来吃了。旁边还有南瓜,辣椒,黄瓜,茄子等菜苗子。显然,这些人也会干农活,而且也做了长期在这里生活的准备。 “种菜是不错。你们都有些什么种子?”宁二问。 “有高粱,小麦,水稻,大豆。都是好种子呢。”壮汉答。 “这都是本地可以生长的?”丑姑又问。 “是啊。就是现在这个季节恐怕有些不赶趟了,不知道该种什么好?”壮汉答。 “地你们翻了几块?”宁二问。 “有三块,都不大。”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个子回答道。 他们过来的时间也不长,一开始就是盖房子,整理住的地方,光是整理出这片住宅地,都花了好多天,再加上盖房子等等,他们这些人没日没夜的干,也没能翻多少地出来。 “对了,本地最冷会下雪吗?”丑姑问。 “不会,这里很暖和的,一年里能冷个把两个月,最冷也不会下雪,最多霜冻。热的时间很长。春冬季短,夏季格外长。”小个子答。 “你叫什么名字?”宁二忽然问,显然这个人是本地人,说话还有些怪腔怪调的。人家是为了让他们听的懂,才说的官话。 “我叫阿黑。我家离这里不算太远。”小个子倒也没隐瞒自己是哪里人。 丑姑点点头,她明白了,这个地方,与现代的广东气候相似,确实也算得上是南方了。 “你家那边有香蕉,荔枝,龙眼这些水果吗?”丑姑试探的问道。 阿黑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答:“有啊,咱家那地方就产这些水果。” 宁二更是吃惊的皱了皱眉,他相信丑姑绝对没来过南方,却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熟习南方的特产水果。就连总管大人也不由的多看了丑姑几眼,顺道还观察着宁二的神色。只是宁二低着头,他没看清宁二的表情。 他和宁二都知道,丑姑生长在姜吴村,长这么大,除了现在,去过的最远地方就是集镇而已。而那个小集镇显然没卖过香蕉,荔枝龙眼这些水果,甚至绝大多数的人这辈子都没有听说过这三种水果的名字。 “那这附近有这些水果树吗?”丑姑惊喜的问道。 她很爱吃香蕉,而且也非常喜欢龙眼,荔枝反倒不是很喜欢。但生活在姜吴村那个地方,她根本就没见过南方水果。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呢。 “这块地儿没见着,就不知道远处的山上有没有野生的?”黑小子答。 “该从你家那边弄些树过来栽的。”丑姑叹气道。她还以为马上就能吃上这些热带水果了。 “确实可以呢,反正这里多的是地方种。”黑小子眼睛一亮,显然也非常赞成她的想法。 老陈连忙说:“阿黑,你明天就带两个人去弄些果树回来。” “正好,你回去,多弄些蔬菜种子过来吧,什么都可以,种类越多越好。对了,如果能弄些鸡鸭猪羊回来养也行。”丑姑又交待了一句。 老陈冲阿黑点了点头,阿黑连忙答应了。 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宁二和丑姑,只巴不得他们立马就能带着大家种出成片的庄稼来。但宁二和丑姑显然没这个打算,两人四处转悠了一圈,就回屋去了。 174.新家 老陈看着他俩就这么走了, 过了好半天, 才问总管大人:“他们就这么走了?一点正经事都没干啊。” “那还能怎样?你自己都说不赶趟了, 他们又不是神, 想种什么就能长什么出来。”总管大人倒是难得的为宁二和丑姑说了句好话。 老陈摸摸头,遗憾的说:“那今年不得白费了啊。把他们弄来, 咱们大家就在这里闲一年?” 总管大人皱着眉头,显然也觉得白费一年时间太可惜了, 而且这里一群青壮年,总得干些什么才行啊。白闲着, 光是吃饭都很花多少银子啊。 “他们真有大本事吗?”老陈沉吟片刻, 终于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了。 他总觉得丑姑和宁二太年轻, 就算是七八岁就开始下田干活,也不能比积年的老农还经验丰富,他很怀疑丑姑和宁二的真实本领,甚至觉得他们就是骗人的。 “如果没有本领,咱们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吗?”总管大人反问道。 “可他们才多大点啊?”老陈依旧不相信。 “那又怎样啊,你只管保证他们在这里安全就行了。该怎么种庄稼, 你们就听他们的。一年不行,就两年, 两年不行就三年, 穷其一生,总得有些收获吧。”总管大人发狠似的说。 别说老陈怀疑, 就是他自己也怀疑, 毕竟他也没有亲眼见过。但他见过刘家叔侄, 和他们详细的谈过,也看过他俩在实验二茬子高粱时记的笔记。刘家叔侄他非常了解,绝对不会能言善辩假话。别的不说,二茬子高粱他还是相信丑姑和宁二能种出来的。而且这里气候温暖,二茬子高粱只会更加容易。 老陈无言以对的看着总管大人,总觉得自己前途暗淡,很有可能得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呆在半辈子了。 过了好久,总管大人才又说:“你也别太担心,这两个人是有大才的人。现在他们舟车劳顿,又远离家乡与亲人到这个荒芜的地方来,有点情绪是很正常的。等他们明白自己不干出点成绩来,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也见不到亲人,他们自便会认真起来的。” “你要在这里呆多久?”老陈转移了话题。他反正得在这里耗着,但他不相信总管大人也会哪他一样,长时间的呆在这里。 “再呆半个月吧,一来我得歇歇,二来嘛,我不出去,那些人就会以为我还带着人在四处奔波。”总管大人说。 “也对,就让那些人象无头苍蝇似的多转转。咱们在这里安安逸逸的。”老陈笑道。 而丑姑和宁二也在一路走,一路商量。 宁二问丑姑:“你觉得这里可以种什么?”说实话,他一点儿招也没有了。这里气候与他呆过的地方相差太远。他连这里该种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这个季节确实有些不赶趟了啊。先随便种点大豆高粱吧。反正不过是试试。”丑姑不以为然的说。她又不是农业专家,又没自带种植异能,可没办法给大家一个肯定的回答。 宁二沉吟片刻,点点头,颇为点破罐子破摔的说:“也对。反正我们是来搞实验的,先试试,能种的出来最好了,不行,就明年呗。” “对啦,就得这个态度。”丑姑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搞实验嘛,谁也不能保证一次就成功,何况他俩人,总共才种了几年地啊,也没多少经验。而且南北气候又相差那么远。除了一样一样,一年一年的试之外,还能有什么捷径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接下来,宁二和丑姑还是让大家直接把大豆与高粱都种上了。丑姑估计着这两样在这个点上种,还能有收获,这次采取了直播的方式。老陈带的这群人本身就是农户出身,其中还有两中年人种过多年的地,很有经验,所以丑姑和宁二完全不用管他们,他们一说,人家就麻利的给种好了,还比他们干的更好更快。 而她自己和宁二,则天天带着阿竹四下乱逛,这地儿大的很,到处是齐人高的野草野树,在等待着被开垦出来。山鸡野兔子类的小动物还不少,他们出去转半天回来,总能拎几只回来来,有时候还能掏几窝鸟蛋,挖些野菜回来,给大家改善一下生活。 这种生活,给丑姑凭添了些探险的感觉,让她觉得还蛮有趣的。宁二一开始还担心她心情不好,会想念书明儿和小弟,会愤怒,现在见她每天快快乐乐的,很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些惊讶她如此会调节自己的情绪。 就连总管大人和老陈也暗暗称奇,“这姑娘还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老陈笑道。 “据你所见,他们两人谁为主?”总管大人问。 老陈愣了片刻,才不确定的说:“这还真说不上来呢。” “是吧。这两人的相处极为默契,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商量,也看不出来他俩谁为主。你现在还觉得他们年纪小,没什么本领吗?”总管大人又问。 他带着宁二和丑姑在路上也走了那么长时间,不说对他们有很深的了解,起码也知道,这两人是很有见解的。 “我相信他俩有本领,但种庄稼的本领我还是不太相信。你看他们,天天四处乱转,显然是还新鲜着呢。觉得这个地方大,被大家开垦出来的地方又小,只怕还有种是在探险的意味呢。”老陈说。 “探险?”总管大人恍然一笑,说:“难怪呢,我说她怎么天天这么有精神气呢。搞了半天,把这里当成了探险的好去处。这样也好,她喜欢这里,总比讨厌这个地方好多了。” 这不,丑姑又在吩咐大家帮她弄些小石头回家。 “你要这些石块干什么?”宁二不解的问。 “拿去铺在房间里啊。”丑姑答。 湿软的泥巴地面,令她很不适应。而且丑姑在现代,可是在广东生活了好几年的,知道每年都有回南天这种时候,如果地上不铺好石块,到时候地面全是水,岂不是在自己房里都得踩一脚的泥水啊。那还叫不叫人过日子啊。 宁二虽然不知道回南天这个情况,但一样也不适应湿软的泥巴地面,特别是前两天还下了雨,从屋外走走再到屋里来,一踩鞋上就沾满了泥,真是很不爽,当即说:“这个办法好,我也要把房间铺上石块。” 几天之后,两人的房间果然都铺好了整整齐齐的石块,瞬间觉得干净多了。 “还不错嘛,帮我铺上。”白大夫参观过后,当即要求道。 紧接着,阿竹,阿树的房间与灶房都铺好了。 他俩这么一搞,大家了都学着他们的样子,往房里地面上铺石块了,不得不说,铺好后,人人都觉得房间干净多了。接着丑姑和宁二又要求大家把他们住的这整块区域,都铺上石块,铺出一条条的石子路来,。大家弄回业的大大小小的石头都有用处,泥地上铺上了石头后,遇上下雨天,就干净多了,再也不会沾一满脚的泥巴。 并且丑姑还带着大家挖回一些树来,屋前屋后都栽了几棵树。这样,就不怕大夏天,屋子光秃秃的直接被太阳晒着,有了树荫就会凉爽一些。 这期间,采买的人也回来了,不仅给他们带回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盆子,还带回不少大家用得上的日用品,比如锅碗坛坛罐罐,小桌子小凳子,草纸,甚至还有一些针线和几块粗布料。 活的鸡鸭,小牛小羊也各弄了一些过来。荔枝树,香蕉树,龙眼树也各弄了一捆过来。 “哎哟,效率挺高的嘛。”丑姑看着这些东西,笑眯眯的说。 “你们几个去搭几座棚子。离人近点,鸡鸭牛羊都得安置好。”老陈随手指派了几个人,大家一哄而散,去干活了。 阿黑在老陈的暗示下,很随意的问宁二和丑姑,“你们知道哪个是什么树吗?” 丑姑指着香蕉树,笑道:“香蕉树最容易认了。” 宁二接过她的话,指着另外的两种树苗,说:“这个是龙眼树,想必另一个就是荔枝树吧。” 老陈的试探失败,就连总管大人也惊讶的看了他俩几眼。 宁二笑吟吟的说:“其实我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它们。以前只是在书上见过。” 丑姑一听他的话,立马也跟着他说:“就是。我也一样。” 说完,果然见到老陈,总管大人,阿黑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就知道了,自己又跟着宁二混水摸鱼过了关。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以后不要乱说些什么,自己不应当知道的东西了。 “这些树要栽到哪里去?”阿黑又问。 “让他们做主吧。”老陈不再管他们了,直接和总管大人走开了。 “就种在附近吧,以后想吃了,就直接去摘多方便吧。”丑姑笑了笑,和宁二两人随意在附近指了块地方。 大家就地挖了几个洞,就把树栽好了,再把周边的荒草割干净了,这里就有了一小块果园子。 “这里还有一些菜种子。”阿黑把最后一包东西交给了丑姑。 “都是些什么?”丑姑问。 “我也分不清楚。那东家说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阿黑摸了摸头,笑道。铺子里人听说他要菜种子,就把一些可能已经没用的,杂七杂八的种子全塞给他了,也不要钱。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天功夫,带回来的鸡鸭牛养,果树就都处理好了。那边盖了几间草棚子出来,牛和羊都有自己的地方呆了,鸡和鸭也有了地方安置。 还别说,宁二和丑姑过来也不过是十多天,整个地方就有了很大的变化。由最开始的一片荒芜,变成了一个正经的村庄。村子里有了鸡鸭的叫声,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石子路直通四方,菜地,果园,农田样样也齐全了。 总管大人和老陈看着这一切,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笑容。 “我要走了。你们俩以后就跟着他们了。”总管大人挥挥手,不带着一片云彩,他只带走了那两个侍卫,阿竹和阿树就一直留在宁二和丑姑身边了。 175.偷吃 总管大人一走, 别说宁二和丑姑松了一口气, 就连老陈都好象格外轻松了些。证明大家都不喜欢被人管着啊。 丑姑私下里和宁二说:“总管肯定是个什么大人物?你看老陈明显有点怕他呢。” “嗯。估计他权力相当大。”宁二点点头, 说。 “你说, 他大概是个什么品阶?”丑姑好奇的问。她对古代的官阶一点儿也不懂,就知道最大的大概是正一品。而且古代各朝各代官职也不相同, 她脑子里完全是糊的。 “起码也是个三品吧。”宁二答。 “三品,也不算很太大啊。上面还有一品, 二品。”丑姑嘀咕道。 宁二被她这句近似无知的话搞得笑起来了,说:“三品已经很高了, 就是在京城, 也不得了。在地方上最大的官职巡抚, 也不过正二品呢。而且他这种实权人物,就算只有五品,也了不得了。他出来可是代表皇帝的意思呢。而且有些品阶高的闲职,是一点儿权力也没的的,完全是皇帝封赏的一个好听称号而已。” “哎,这些官职我又搞不懂。我就知道当官的都很牛。”丑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普通百姓哪个知道什么官名, 还分几品几阶啊。见到当官的一率称老爷。除了京都,在地方上, 普通百姓能见到个县太爷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宁二笑道。丑姑能知道官分品阶, 一品二品,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要不是因为出身与家庭环境, 从小经历了这些, 也会和丑姑一样搞不清楚。 “哎, 县官是最小的官了吧。”丑姑又问。 “不是啊,而且县官的职权其实很大啊,你想想啊,一县之父母官,最大的呢。再说了,也不能简单的光看官阶的大小。就比如在这里,老陈你觉得他是个什么官呢?他就是不是个官,也很有实权。”宁二笑道。 “他肯定是个武官,而且总管大人也肯定是武官。哦,对了,文官大,还是武官大。”丑姑又问。 “我同意老陈是武官。不过总管大人可不一定哦,别看他会武。而且武官和文官也不能单纯的比大小,总体来说,各人管的事务不同,在自己的领域里各有千秋吧。”宁二答。 本朝并没有抑武尊文的风气,不存在于同样品阶的武官比文官地位低的现象,所以也看不出来文武之间有明显的区别。 “如果你一直科考,考中之后,会当什么官?”丑姑接着问,趁着这个机会,她想多了解一下,本朝的一些官员制度什么的。 “我这种的,如果高中了,极少部分会到翰林院,另一部分有门路的会外放一个县当县丞,注意了不是县官县太爷哦。能当县太爷的极少,没条件的不一定能当官呢,好多人都等着空缺,几年之后才能当官,甚至无官可当呢。”宁二答。 “搞了半天,就算高中了,也得有钱有势才能当官啊。”丑姑有些吃惊了,她还以为只要高中了,就一定能当官了呢。不然,费那么大的劲,高中了,就回乡去种地吗? “哦,对了,阿黑给你的菜种子,要不要去种点。”宁二一想到自己这辈子也当不成官了,哪里还有兴趣和她谈这些官场之事。 “行啊,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呢,咱们随便种些吧,长出什么算什么。”丑姑笑道。 在现代南方的蔬菜种类还是很多的,可是现在,他们还得餐餐吃野菜,能采点蘑菇都很不错了。这会儿的野菜都很老了,就只有马齿苋是当季的,但那个酸味,天天吃得她都烦透了。野菜这玩意儿,菜多生活条件好的时候,吃一顿两顿的觉得不错,但你没菜吃时,把它当正经菜天天吃,就没有人喜欢了。 两人拿了菜种子,就出门了,正好遇上了老陈。 宁二就问:“我们要去种点菜,种在哪里好?”开垦田地的事情由老陈负责,他们也不好意思乱占一块地就为了种菜,而且这些菜种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 “前几个阿黑给你们的那包菜种?”老陈想了想,问。 丑姑点了点头,老陈转头四处看了一下,叫道:“阿黑,叫两个人过来。和宁二他们去种菜。”老陈的态度很不在意,当然了,丑姑和宁二也完全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然后几个人现挖了一小块地,丑姑和宁二胡乱的在地里撒了些菜种子,管它长些什么出来呢。反正现在她最希望多点蔬菜吃,什么菜都行。她以前见别人在阳台上都能种不少菜出来呢,也不见按季节的,而且有些菜一年四季都可以种。 种好了菜,两人又转到大豆高粱地里去看了一圈,无论是高粱还是大豆都已经出芽了。丑姑盯着刚长出来的嫩豆苗,眼睛转了一圈,说:“我们摘点回去吃吧。” “这个能吃?”宁二有些怀疑的问。 丑姑点点头,趁着无人注意,三下两下就扯了一大把豆苗。 见她还准备多扯些,宁二连忙说:“别扯了,够了,尝个鲜就行了。这可是种来长豆子的。”要是老陈知道他们把实验田的豆苗扯回去当菜吃了,肯定要气得跳脚。 丑姑四下看了几眼,也没见到有人看到他们的行为,说:“怕什么呢。”说是这么说,她也还是停了手,把豆苗装进篮子,又和宁二去采野菜了。 这天晚上,一小盘豆苗果然成了抢手货,白大夫挟了一大筷子吃了,才问:“丑姑,哪里搞来的?这个菜好吃。明天再多炒些,天天就着不是咸菜就是野菜,老爷子我吃烦了。” “地里多的是。”丑姑连忙抢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碗里。 “那干嘛炒这么少?”白大夫不满的看着已经光了的菜碗。 “那可是在豆子地里扯来的,刚长出来的豆苗呢。”宁二解释道。 白大夫和阿竹,阿树都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又带着谴责的目光看着丑姑。他们虽然想吃新鲜菜,但他们更看重粮食。就是白大夫为什么会无怨无悔的跟着他们,有很大部分理由,是看在他们能种出粮食的份上啊。不然,就白大夫这种喜欢乱跑的人,哪里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呆得住啊,早就跑了呢。 丑姑尴尬的笑了笑,说:“你们不都吃了吗?” 白大夫想了片刻,说:“这个简单,明天让老陈再去搞些豆子过来种豆苗吃。” 结果,老陈听了他的话,却骂:“去哪里搞啊,没了。我就说了,为什么地里缺了一块呢,搞半天是你们几个馋鬼,把豆苗都偷吃了,真是太过份了啊。” 要是有多的豆子,他早就让人发豆芽菜吃了。在这个鬼地方,他们呆的时间可比丑姑他们长多了,苦日子过得够够的了。要不是总管大人有令,得好好照顾丑姑和宁二,上次去采买,他还不会花那么多银子呢。要知道,上头拔给他的银钱,永远是不够的。 其实吃豆苗这也算不上什么,别人也知道豆苗可以吃,要是都来吃,早就吃光了,甚至连豆子都不会有剩下的。就只有宁二和白大夫,阿竹和阿树四个人不知道。他们四个不过是被丑姑忽悠了一回,还以为豆苗是个什么稀罕菜。 接下来,大家只要看到宁二和丑姑往地里来,就派人跟着他们,生怕他们又偷偷摘豆苗吃,丑姑见状,只得放弃了。其实过不了几天,这片豆苗就会长大,不能再吃了。 如此,丑姑又把所有精力放在自己家的浴室上了。虽然天气很热了,这里住的又基本是青壮男人,大家都可以直接去河里洗澡了。但宁二和丑姑,阿竹却是非常需要这个浴室的。所以,浴室直接盖在他们的住房旁边,里面全铺上了比较大块的石块,还挖了排水沟,可以直接把脏水排走。唯一不方便的是,浴室和房间不相连,洗完澡要穿戴整齐才回出来。 这个浴室的正式投入使用,令其他男人们都很新奇,大家一窝蜂似的全挤过来参观了。并且都认为这个浴室很不错。 老陈在光洁的浴室里转了一圈,对丑姑和宁二的感觉又好了几分,现在他越发明白这两人真是有才华的人。 反正,要干的农活比较少,大部分人天天就是在开垦荒地,给来年种庄稼作好准备工作。老陈干脆抽了部分人出来,给每栋房子边上都加盖了一间浴室,毕竟天气总有冷的时候,那时候就不能再直接到河里去洗澡了,而且有两个女人在,男人们也得有所顾及。 这时,菜地里的菜,终于都大量成熟了。而丑姑和宁二瞎种的那些菜,也长出不少菜苗。 大家也终于结束了天天吃野菜咸菜的日子。 176.耍赖 在盖浴室的过程中, 宁二和丑姑与大家也越发熟习起来了。因为盖浴室需要大量的石块, 为了更好的防水, 甚至连墙壁也有大半用的是石头。在丑姑的指挥下, 这些浴室一间比一间盖得漂亮,很有些现代浴室的雏形。就连宁二都自叹不如, 老陈等人就更别提了。 “丑姑,你这脑子哪里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宁二忍不住问道。 丑姑暗自一惊, 知道自己又得意忘形了,表面却很平静, 转移了话题:“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而已。不过,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满意。” 宁二连忙问:“哪里不满意?” “你不觉得, 咱们排出去的洗澡水,就这么直接流着,不太好吗?怕时间长了,这些小水沟会发臭呢。”丑姑说。他们目前并没有设计下水道,只是随便挖了一道小沟,排放洗澡水和厨房的洗锅碗等的水。 宁二果然听进去了她的话, 又仔细的围着排水沟转了几天,终于想出个办法。 “我们把小水沟挖深一些宽一些, 再全部铺上石头, 上面再封上石板,遮盖起来。” “这就需要采石工匠了, 而且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吧。”丑姑说。 她早就这样想过了, 但是这里的人采石头非常不方便, 准确的来说,现在大家只是直接在附近捡石块,再选择合适的大小,想要得到同样大小的石板就没那么容易了。 “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烧砖头来彻。”宁二又提了个办法。 “谁会烧砖头?只怕更加不可能呢。”丑姑直摇头。 “我去问问老陈,不行就去找石板吧,不过是多费些劲而已,反正大家有的是时间。”宁二倒是不在意。 这里都是些青壮年,除了开垦荒地,平时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干,找些石板也算不上很大的事情,抽调十个人,专门搞这些事也忙不了几天,毕竟大家居住的地方很小,竖横就三排房子,加起来也不过二百来米长。 “行啊,你去搞吧。”丑姑说,反正不用自己出力,但能把自己住的地方弄得更加舒服,她还是很赞同的。 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过了阴雨季节,大部分时间都是晴天,还不觉得有多么不方便,但如果经常下雨,还阴雨连绵,并且连空气中都是湿的时候,不把下水道搞好,这地方就很容易滋生蚊虫了。对于一个在南方生活过多年的人来说,她太了解这种气候了。 老陈一听要找人烧砖,连连反对:“我们这里哪来的窖工啊。找几块石板,还能想想办法,不过是多花些时间而已。烧砖头,可是大难题呢。首先要有一口窖,再还要有人会烧窖,会制砖啊。你们也太想的容易了。” “那就找石板吧。”宁二连忙说。他说这话不过是逼老陈安排人出力而已,毕竟老陈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开垦荒地上了。建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最开始,还想过直接去买些砖头回来,但想到这里出去一趟太不容易了,这个想法他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阿黑,你给带几个人,和他们去找石头。”老陈吼了一嗓子,阿黑三步并着两步就跑过来了。 接下来,丑姑和宁二就天天跟着阿黑他们。不知不觉间,丑姑就会和阿黑聊些他家乡的事情,阿黑的官话虽然说的不错,但说的太带劲时也会不自觉的说几句家乡话。众人都听不明白,只有丑姑听的毫无障碍,甚至还会跟着他说几句他的家乡话。其实阿黑的家乡话与现代的广东话还是很类似的。 在现代的广东工作生活多年的丑姑,早就能听说流利的白话了,即使阿黑现在讲的白话与现代有些变化,但大多数她还是能听的懂,自然很容易就能学会了。 听到她没过多久就能说自己的家乡话了,阿黑惊讶的说:“吴姑娘,你好厉害啊。” 宁二和众人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大家都听不懂阿黑的家乡话,甚至连听他的官话有时候都觉得吃力,毕竟阿黑的南方口音很重。 丑姑笑道:“我也不知道,怎的就学会了呢。” 其实她在语言方面真的很有天赋,而且她在广东工作的同事,五湖四海,全国各地的都有,每个地方都有自己当地的土话,所以,她不仅会讲白话,还会客家话呢,甚至会一些简单的少数民族语言。后又因为工作的原因,她曾经还特意学过朝鲜语和日语,再加上第一外语英语,她等同于会四国语言,并且本国语还会几种地方方言。 “我也要学,很好玩。”宁二感兴趣的说。 在这里的生活其实也很无聊,带来的书都要翻烂了,现在他终于又找到一个新目标了。他天天跟着丑姑身边,自然听了不少她与阿黑的谈话,遇到阿黑讲家乡话的时候,丑姑要是发现宁二听迷糊了,也会给他解释一下。所以,他现在居然也能听懂一些了,就是不会说。 “好啊。我们两个都跟着阿黑学。”丑姑同意了。她反正也是闲着,而且学会了,他们两人用白话交流,也不怕其他人听到他俩说什么了,只要避开阿黑就行了。 等到别人听到丑姑和宁二经常用听不懂的鸟语说话时,老陈和阿竹,阿树才明白自己又上当了。这两人能大大方方的在你面前商量事情,可是他们讲得大方,你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干瞪眼。为此,老陈就让阿黑专门跟着他俩,给他们跑腿了。不过有阿黑在时,丑姑和宁二就根本不会讲什么怕别人听到的话。有什么事情,都留到阿黑不在身边时再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豆和高粱都开花结果了,并且长势喜人,毕竟土地肥,劳动力又多,庄稼被照料的非常好,能不长的好吗。 宁二看着两片绿油油庄稼,笑道:“这地方果然不错啊。要是全开出来,以后这里就是个大粮仓了。” “确实很不错。”丑姑也笑道。 现在她都有种自己是知青下乡,到南泥湾或者北大荒开荒的感觉呢。这地方大,起码也得有两千多亩,还不提附近的山坡都能开出来。最重要的是,这里土壤肥沃水源又多。高处的地能开成了旱田,低处的地能开成了水田,水稻小麦,大豆高粱样样都能种,多花几年,多弄些人过来,以后这里确实能发展成一个大粮仓。 老陈也得意的笑了,做梦似的说:“明年开春,我们就能多种些了,小麦水稻样样都种个几十亩,你们再搞个二季生长的,一年下来,就能收个几万斤粮食了。” “呵呵,就三十多号人,还想种几十几百亩地,收几万斤粮食啊,你忙得过来吗?”丑姑打断他的梦想,打趣道。 “我是说以后啊。现在当然不行了。等你们搞出二季水稻小麦什么的了,自然会多弄些人过来种地了。”老陈笑道。显然他早就打算在这里建立一个大型农业基地了。 丑姑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笑没吭声,心里却在想现代的水稻都能种三季,分为早中晚稻,在这里弄个二季水稻应该难度不大。至于小麦嘛,本身就有春小麦和冬小麦之分。这地方暖和,估计只能种冬小麦了。高粱弄二季就更加容易了,毕竟在寒冷的老家,他们已经实验成功了。 “这些人当中,应当有人会种水稻吧?”丑姑示意宁二问话。宁二肯定是不会的,丑姑也只有半吊子的理论基础,如果有经验丰富的人来当帮手,她就更有把握了。 “有啊,有两个种过十年的水稻。”老陈说着,叫了两个人过来。两人都是三十出头的模样,是堂兄弟一个叫张老三,一个叫张老四。 张老三说:“我们家那块儿都种水稻,我们家有五亩地,年年都种,我们打小就下地,育种插秧,收割打谷,样样都会。” “那就好,明年开春,到点儿你们就开始育种,水稻就交给你俩负责了。”丑姑大喜,她只要提前安排他们育好种就行了。 “那明年要种多少?”老陈连忙问。 丑姑冲宁二比了比手指,宁二连忙说:“三亩左右吧,你弄六亩的种回来。” “干嘛有六亩的种?”老陈不解的问。 丑姑笑道:“剩下的当然是要做实验啦。” 老陈本想再问的细一点,转头一想,反正到时候他自己能看到,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丑姑却没准备放过他,问:“我们可以写信,让你捎给我们的家人吧?” 因为离开家也有小半年了,他们与家人分隔两地,音讯全无。他俩都很担心家人的安全,并且明儿和小弟两人又是小孩子,吴氏与孙婆婆虽然很照顾他们,但毕竟大家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又不是正经的亲人。 宁二要比丑姑放心一点,毕竟宁老爷子是个见惯了风浪的人,带着他自己的亲骨肉一家人,自然能竭尽全力,反而不用宁二担心他照顾不力,他主要是担心,会有人对他们不利。 “再等等吧,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啊?信要往哪里捎也不知道啊。再说了,他们肯定很安全。”老陈说。 他是真的不知道。毕竟总管大人走后,并没有给他再捎信来。虽然他肯定有消息进出,但皇帝也只是命令他好生照顾丑姑和宁二,根本就没提过他们的家人去了什么地方。而且他也很明白,皇帝就是故意把他们与家人分开的,而且那群人的重要性也不过是比宁二和丑姑低了一点点而已。毕竟大家都会怀疑他们也会种二茬子高粱啊。 “我两个弟弟,他们年纪太小,我真的很不放心,早知道当日就该把他们也带在身边的。”丑姑烦燥的说。 她要是当时知道他们会被分开,一定会要求带上明儿和小弟。现在她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后他们姐弟要重逢,会很难了。要是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小弟搞不好都不记得她了。而且再深的感情,也抵挡不过长时间的隔绝啊。 “你也别太担心了。”老陈只能干巴巴的安慰她。丑姑和宁二的家世他已经听总管大人讲过了,当然也清楚丑姑的两个弟弟确实年幼,又无亲生父母照顾。 “你肯定能捎信给上头,把我们的要求反应上去吧。别的不说,起码也得让我们与家人互相之间通个音讯,大家才能放心啊。”宁二要求道。 老爷子之于他来说,不仅仅是救命恩人,还相当于他的亲祖父,他一样也很想念他们,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 “就是,你赶快去送信,给我们带回家人给我们写的信。不然,我就没心事干活了。”丑姑完全是耍赖。她现在心情不好,才懒得顾及老陈的感受呢。反正他们现在什么也没干出来,她相信上头会正视这个问题的。 “你别急,我会的。”老陈深深的看了她几眼,最终还是答应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丑姑明显的懒多了,完全无心情干活,就连煮饭的活都由宁二包圆了。 177.元旦 众人只知道丑姑会做饭, 而且弄的饭菜味道极好。没想到, 宁二也能干这种活, 见到他在灶房里忙前忙后的, 阿竹还蛮不好意思的说:“怎么不叫我煮饭啊?” 其实她煮饭的水平极平常,仅限于能煮熟, 象她这种暗卫出身的人,哪里有机会去学煮饭啊。天天尽在学如何杀人保命的功夫, 女红煮饭带孩子等事情都是一点不通的。就是煮饭也是因为经常在外面出任务,偶尔不得不为之, 而慢慢学会了一点儿。 宁二和丑姑早就已经品尝过她煮的饭菜了, 所以宁二宁愿自己煮, 也不可能让她来煮,何况他煮的菜味道还很不错。 “没事的,我以前也不是没煮过了。” 见到他煮好的一锅山鸡,及两盘油汪汪的蔬菜,白大夫和阿树及端着饭钵子过来蹭菜的老陈都惊呆了。 老陈自打丑姑开始做饭后,就经常过来蹭菜吃, 因为他们的伙夫厨艺有限的很,煮什么东西都是直接扔进锅里一锅煮的, 吃个一顿两天的还不觉得太难吃, 但天天吃,大家早就吃厌烦了。闻着丑姑这边的饭菜香味儿, 老陈这家伙就一次又一次的厚着脸皮过来了。 最初他只不过是想和大家搞好关系, 套套近乎, 可在尝过丑姑做的菜之后,哪里还吃得下伙夫煮的菜,一到饭点就正式来蹭菜了。而丑姑他们带来的咸菜,辣酱什么的,也都被他搜刮了一些过去给兄弟们改善伙食了。 “能不能吃?”老陈有些担心的说。 虽然看着桌上的菜卖相还不错,闻着味道也很香。他是不相信宁二会煮饭的,毕竟宁二这种大家子弟,就算最落魄时都还会仆人在身边照顾侍候的人,怎么可能会煮饭。 “他煮的不错。”丑姑笑道。 宁二也算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水平虽然比不上她,但论好吃的程度在这个地方只怕也得数第二了。可惜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话。 只有阿树什么也不管,他饿了,天天干着挖地的重体力活,肚子饿的格外快,所以他一马当先的就夹了一块鸡肉。 白大夫和阿竹,老陈都盯着他,阿树吃完一块,又飞快的夹了一块,几人才明白,宁二煮的菜不会差。 老陈飞快的夹了几筷子菜,囤在自己的大碗里了,才开始吃起来。吃完一块鸡肉,再吃了一筷子青菜,才不敢相信的说:“这味道和吴姑娘煮的差不多啊。” “可不是,他就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当然味儿和我煮的差不多啊。”丑姑笑道。 “不错嘛,没想到宁秀才,连菜都烧得这么好啊。”老陈开心的两眼发光,显然打起了宁二的主意。 果然,一顿饭吃完,老陈就说了:“宁秀才这么会做菜,过去教我们那个伙夫几招呗。咱们天天吃他的那一锅乱煮,真是受够了。明明好好的菜,都让他白瞎了。” 现在辣椒,茄子,豆角,青菜,冬瓜南瓜黄瓜样样齐全,再加上天天都有人去打猎,原本大家能吃上很丰盛的饭菜了,却被他那一锅乱煮搞得完全不出有什么好吃的。 “行啊,只要他学的会。”宁二笑道。 其实做菜还是蛮讲究天分的,有的人是怎么都学不会的,有的人就是一点就通。就比如老爷子怎么也学不会,永远是那个味,而他却能慢慢做得一手好菜。 这一顿饭过去了,宁二很会煮菜的名气就传出去了,那伙夫果然就被大家逼着来找他取经了。 到了该煮饭的时候,宁二就被拉过去了,没多久却跑回来,对丑姑说:“哎哟,我搞不惦,太多了,他们那锅比我们的大太多了,锅铲就是一把大铁锹。” 小锅小灶的煮饭菜,对他来说很容易。可是那么大的锅,放那么多东西进去,他就搞不清楚该放多少盐,该煮多长时间了。而且那伙房里,有三口大灶,一口煮饭,两口炒菜。伙夫和给他打下手的同伴,也一样忙得团团转。三十个青壮男人的饭量都相当大,每顿都得煮一大锅饭,几锅菜才够呢。 “随便煮啦,怕什么,不过是多放点菜多加点调料就完事了。” 丑姑心里其实很明白,大锅饭菜,厨艺再好的人煮出来的味道都差强人意。 “吴姑娘去教教他,今晚你们就和我们大家一起吃吧。”老陈跟着后头,请求丑姑。 丑姑只得跟着过去那个大伙房了,指挥着伙夫先把菜该洗的洗干净,该去皮的去皮,该切好的切好,特别是那一篮子的辣椒,丑姑干脆让伙夫直接切碎,准备给他们弄个油辣椒酱,多吃几顿。 因为这里能吃辣的人多,并且油辣椒酱即可以当菜也可以当调料用。在伙夫切辣椒的时候,她又自己动手“噼里啪啦”的砍了三只山鸡。 在丑姑的指点下,伙夫把砍好的鸡块全部扔进锅里开始炒了起来了。 宁二也没有闲着,被丑姑指挥去磨盐了,这里用的是大粒盐,用起来不方便,宁二拿着个小石钵子,装着半钵子大粒盐,拿着一根木棍子捣盐,把盐粒捣成粉末状。 伙夫炒鸡块的时候,丑姑又让宁二开始腌制黄瓜与辣椒,就用他刚捣碎的盐。除了作油辣椒酱之外,丑姑准备直接凉拌一个黄瓜。 鸡肉多,很快锅里就“滋啦啦”的响起了油脂爆出的声音。 “等油差不多都炒出来了,就把冬瓜块放进去翻炒几下,加盐,加些水一起煮就行了,出锅时加几把葱苗就行了。”丑姑在旁边袖着手,只管出嘴巴说话。 “这个简单。”伙夫乐呵呵的笑道。看着锅里的鸡肉都炒出了油,才把早就切好的一大篮子冬瓜全扔进锅里,又翻炒了几下,才在丑姑的示意下加了几大瓢水,盖上锅盖煮。 接着,就要在另一口锅上炒豆角了,伙夫提着篮子,准备一篮子豆角全下锅的,丑姑连忙说:“不要一次全放进锅里去了,分两次炒吧。锅里菜太多了,炒都炒不均匀哪里会味道好。” 伙夫连忙说:“太费时间了。” 分两次炒肯定比分一次炒要费时费力些,但味道却可以好很多。 “怕什么,现在又不是急行军,赶时间,费点时间就费点。”老陈骂道。 炒好了豆角,就剩下两盆子腌制的黄瓜与辣椒了。 “这个拌黄瓜很简单,油辣椒酱也很好弄,而且做好了,可以存放。”丑姑说着把伙夫叫过来,让他跟着自己学习,这两道菜十分简单,应该一学就会。 “好,先弄哪个?”伙夫跃跃欲试的问。他自己也想多学点本领,饭菜弄的好吃点,就是自己吃的也开心。 “先弄好油辣椒。把盆里腌出来的水分控干,锅洗刷干净,多倒点油到锅里烧开,把腌辣椒碎倒进锅里炸一会,扔几把蒜粒就算行了。” 丑姑一个指令,伙夫一个动作。不过倒油时,丑姑自己直接上手了,把剩下的半罐子油全倒进锅里了,心疼的伙夫直哆嗦,连在一边观看的老陈嘴角都抽动了几下。 宁二连忙说:“这个油不用浪费的。”丑姑做的油辣椒,可是一道极下饭的小菜。 辣椒一倒进锅里,香辣味儿就把在一边观看的老陈和宁二给呛出去了。就是丑姑自己也呛得直咳和流眼泪。不过多翻炒几下,那味儿就散了些,香味也就越发浓郁了。 “可以了,快点起锅吧,装到干净的大钵子里晒着,等放凉后可以装入坛子里保存,吃很久都不坏呢。要是有肉,还可以做成肉酱,再加些熟花生粒,又或者是豆豉,味道就更加好了”丑姑说。 “难怪你弄的菜好吃,我们哪里有功夫这么搞,都是直接煮煮就完事了。弄这个辣椒酱,也费太多油了。我们这个月都不想再吃到油了。”伙夫闻着香味,直吸口水,却还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没有油,就不能这样弄辣椒酱了。但是这样做的辣椒酱,可以直接当菜吃,也可以当调料炒菜,或者煮面时拌一勺子也很不错呢。”丑姑笑道。 她就是打着弄一碗回去,明早拌面条吃的主意,才弄这个油辣椒的。虽说现在老陈给分给他们粮食还算大方,但油却很小气,就分了一小坛子,还不到五斤呢,还说要用半年。要不是因为经常吃山鸡野兔子,补充了油水,这点儿素油,再怎么省,也吃不了两个月,又如何能吃到半年,所以她平时炒菜也尽量省着用。 “还有黄瓜要怎么搞?”伙夫又指着盆子里的腌黄瓜。 实际上凉拌黄瓜是最简单的一道菜,但伙夫完全不会,凉拌菜对他来说,就是直接撒一把盐上去搅拌几下就完事了,大家宁愿一人拿一根黄瓜直接啃,也不愿意吃他这种粗糙方法弄出来的凉菜,那大粒的盐完全没化,咬得牙齿都恨不得蹦掉。 “这个最简单了,和刚才一样,把水份控干,再拌点刚才弄的油辣椒就行了啊。要是有醋,再放半碗醋,味道就更加好了。”丑姑答。 伙夫半信半疑的舀了一大勺子油辣椒拌入早就腌制好的黄瓜中,先自己夹了一筷子尝味道。 “果然好吃,味道真好。” 他一说好吃,外面的老陈就冲进来了,宁二也赶紧回去拿了一只大碗过来,直接先装了一大碗油辣椒回去存着了。 老陈看了眼宁二,又看了看丑姑,不由的笑道:“你们两个家伙啊,就这么点东西,也不放过。” 丑姑笑道:“谁让你小气巴拉的,油都不肯多分点给我炒菜。我们在家,别说吃个油辣椒了,就是用油炸东西,也是经常做的。到这个鬼地方,我们就是有银子也没地儿去买油。” “下次去买东西,你给银子,我让人专门给你多买些油。”老陈连忙说。 他是没银子,才这么小气,上头给的银子哪里够用啊。还是总管大人走的时候,他死皮赖脸的讨了五百两,手头上才宽松了一点儿。 丑姑还想说什么,宁二连忙说:“成,我们自己掏银子买油。”因为他很了解,老陈手头上不宽裕。带着一群人在这个地方,一切从无到有,该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他能不省着吗,搞不好,大家就会连饭都吃不饱呢。 178.保护 老陈一听有门儿, 马上拉扯上宁二了, 说:“那就说好了啊。下次出去你们要什么就写个单子给我。” 宁二点点头, 他出了宁家村, 才发现老爷子留了一百两银票给他,他还带了二十多两银子。现在的他也算上有钱人呢。因为过了这么久, 他还一个大钱都没有花掉过。丑姑一样也带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外加还带了些散碎银子与大钱, 路上连一两银子都没花完,所以拿几两银子出去买点油, 他俩都出得起。 其实还有白大夫最不缺银子, 他一路上还买了不少药材呢。连宁二和丑姑需要的药材, 都全是他出银子买的。 “哎,不是我小气啊,你看这么多人,吃喝拉撒我都得考虑齐全,总不能让大家跟着饿肚子,马上到了冬天还得给大家添点厚衣服, 手头真是紧呢。”老陈也不掩饰,笑呵呵的给宁二透了点底。 他带的这群人, 又不能上战场, 天天窝在这里开荒种地,想要干出点名堂来, 比上阵杀敌还难呢, 上头给他的粮响自然有限的很。光是维持大家的生活, 他就搅尽了脑汁,要不是这地方打猎方便,而丑姑和宁二一来,又让大家种了大量的菜,再种了些大豆与高粱,他都担心到了冬天大家得饿肚子呢。因为他手头上的银子,早就花光了。 “明年应当会好过些的,多种点庄稼,以后不用总去买粮食就好了。”宁二安慰了他几句。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他也是经历了最艰难的时光,最开始的一年,他和丑姑也和现在的老陈一样,也是一个钱都恨不得分成两半花呢。 “哎,别的不说,我和宁二两人的花销,上头难不成还克扣了?”丑姑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皇帝让他俩来种田,不可能不出他俩的花销啊,光是宁二和她,两个人的吃喝,又能花几个银子啊,一年给个五两银子就足够他俩过上不错的生活了。何况他俩还种菜打猎,光只是买点粮油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啊。就算带上阿竹与阿树,白大夫三个,五两银子也够他们一年的伙食费了。 老陈摸了摸下巴上拉渣的胡茬,苦笑道:“你俩啊,哪敢拿到明面上来啊。都是直接放在我们这群人里面了呢,再说了,开垦这个地方,一切从无到有,花销可不小呢。” 说白了,宁二和丑姑是两个不敢公开的人,上头拔银子时根本就没把他俩单独算上。而且老陈带的这群人的粮晌都很低,光靠他们的粮晌,远不可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只怕一天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呢。 所以,现在的粮食费用,他得想办法从别的上面来贴补。他也不敢让兄弟们吃得太差,只让宁二他们五个吃好的,毕竟那是自己带出来的兄弟,而且还是有可能建功立来的人,他做不出来克扣他们。 他只能庆幸,丑姑和宁二是独身过来的,要是他俩各自带上一大家子人过来,他都只有哭了,那就真是养不起了。 幸好总管大人走时,掏了五百两银票给他,可这五百两银子,是他留着添加农具,种子,以及给大家伙添厚衣服用的。并且他很明白,在这里不可能只呆个一年两年就完事了,搞不好就得呆个五年以上,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不可能过一年半载总管大人再送银子来。 他们呆在这个秘密地方,知情的人是越少越好,他也不敢四处去弄银子。 “你有这么穷?”丑姑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是她不肯出银子,只是觉得不爽。哪里要人干活,还不肯给饭吃的道理。 “说实话,要不是总管大人给了二百两银子,我们早就没饭吃了呢。你们刚来时的那次采买,就用了五十多两呢,到现在我手头上就剩下五十两银子了,马上冬天了,大家伙的厚衣服被子啥都没有呢。”老陈直言道。 “好啦好啦,你也别哭穷了。阿竹,你过来下。”丑姑懒得听了,其实她多少有些明白,基层人员不好过,上头不给银子,也确实为难。 阿竹端着饭碗飞快的跑过来,问:“什么事?” “你和阿树应当有银子吧?”丑姑问。 “有,你要啊。”阿竹答。 “拿五两给我。”丑姑毫不脸红的说。她相信阿竹来出任务绝对不会空着手。 “好。”阿竹完全没问为什么,就直接回屋去拿来了一个五两的银元宝给她。 丑姑转手就给老陈,说:“拿着吧,这五两是我们五个人的生活费用。下次出去采买给我们带十斤油回来了,再买点白面,打坛子醋,寻几本书给我们。” 老陈张大嘴巴,但接银子的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过了片刻才说:“好的。” 他没想到丑姑根本就不用自己掏银子,而是直接找阿竹拿银子,并且也不单单只是要买油,还要书。书这个东西,可贵了,下次还得他自己出去一趟,为她找书。 看着他的样子,宁二闷笑几声,他同样也没想到还可以找阿竹和阿树要银子呢。 阿竹这才搞明白,丑姑要银子是为了给大家改善生活,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吃什么都可以,你们两个要是吃不惯粗食,就只给你们自己做饭,我和阿树去和大家一起吃吧。” “这五两足够你们吃一段时间了。”丑姑笑道。 “哎呀,今天的饭菜真好吃,这才叫人吃的嘛。”几个人吃饱了肚子,笑嘻嘻的说着话过来了。难得吃到一顿美味的饭菜,大家显然心情都格外好。 “哎哟,我们只管说话,他们只怕把饭菜全吃光了。你们还要添吗?”老陈荒急火忙的边问,边往灶房那边跑。 “不了,我们吃饱了。”宁二答,他和丑姑饭量在这里是小的,一人一大碗连饭带菜,吃光就搞饱了。 果然,老陈再去添菜时,才发现兄弟们早就把几个菜盆子全刮干净了,还都眼巴巴的看着那半盆子油辣椒酱。 “这个得留着,要吃一个月呢。”老陈大喝一声,连忙让伙夫把油辣椒装坛收起来。 几个虎视眈眈的人只得悻悻然放下了筷子碗。老陈却趁机给自己添了一点儿油辣椒,三口两口就把自己饭盆里的饭扒光了,还回味着油辣椒的味道,冲伙夫说:“学会了吧。以后等咱们有银子买油了,再做一锅留着慢慢吃。” “会了,会了,这个很简单,就是费油。”伙夫眼睛一亮,连忙答。 这么好吃,开味又下饭的油辣椒,简直成了大家的最爱,就连怕辣的阿黑都觉得味道格外好。伙夫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吃,今天的几个菜做法都很简单,但有丑姑的指点,味道就格外好。他自己也受益非浅呢。 宁二和丑姑也慢腾腾的走过来,丑姑笑道:“要吃好吃的油辣椒,其实还可以把辣椒晒干了再做,可以保存更长的时间,用的油也少很多。” “太好了,咱们明天就晒辣椒,这个油辣椒虽然好吃,但也太费油,要是能省些油就更加好了。”老陈连忙说。他一个大男人天天净顾着这里省几百钱哪里再省几百钱,一听说可以省些油,立马笑了起来。 丑姑“哼”了一声,走了。 老陈连忙拉住宁二,说:“你肯定也会弄。是不是?” “会呀。”宁二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差点大笑起来了。 “说好了,明日晒好了辣椒,你帮着做油辣椒。吴姑娘我再也不敢惹了,太厉害了。”老陈夸张的拍了拍胸脯,笑道。 “现在还不能晒辣椒,等过段时间吧。丑姑就是刀子嘴,哪里吓人了啊?”宁二笑道。 “还不吓人。你看她多厉害啊,我还以她自己会掏点呢,搞了半天,她也是一毛不拔啊。”老陈说着,突然后悔的说:“哎哟,我怎么忘记阿竹和阿树了呢。” 他这个后悔啊,这两人是总管大人亲自安排跟着丑姑和宁二的,身手与地位肯定都不差,他们也绝对不会差银子啊。早知道,他就该先找他俩要一笔出来的。现在,被丑姑这么一搞,他就是想要也要不到了。 “其实丑姑最是心善了,不过说实话,皇帝对我们也太不够意思了些。把我们弄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就算了,还连生活都不能安排好。也亏得我们是吃惯了苦的人,不然只怕早就病歪歪的什么也干不成呢。”宁二半是开玩笑的说。 他知道丑姑心里有气,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呢,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尽量让自己生活的舒服些,还能怎样啊? “你也别想太多了。皇帝这样做其实也是保护你们。你们在这里,其实也很自在啊,这地方除了荒了一点,生活上也算便利吧。”老陈正色的说。 虽然说这些事情,让宁二和丑姑吃了很多苦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谁不想多种些粮食啊,人人都想能吃饱肚子。不然,总管大人能亲自送他俩过来? 据他所知,总管大人是皇帝身边轻易不露面的大人物,带着一支暗卫,专门从事机密活动,知道的人相当少,认识总管大人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他要不是因为以前与总管大人有过一面之交,也不会想到这事居然由主管大人亲自出面,肯定会以为总管大人就是皇帝身边一个普通的高手。 “便利什么啊,放眼望去一片荒芜,除了山就是草,不过是坐着一个大大的监牢而已。”宁二苦笑道。要是真的自在又便利,丑姑就不会生气了。 “如果你们还留在自己老家,你以为就自在了吗?只怕那地方都得保军队去守着呢。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四处找你们,想把你们弄到手?”老陈不由的提高声音反驳道。 这话说的宁二哑口无言的,越发后悔自己多事把二茬子高粱捅了出去。其实丑姑也一样有这个想法,只是他们都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来得及做万全的准备,其实哪里有万全的准备啊。 粮食在这个年代太重要了,现在他俩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老陈甚至怀疑,各地遍布了奸细呢,都要打探二茬子高粱的种法呢。而丑姑和宁二两人自然就成了大家争抢的重要人物。 见宁二不说话了,老陈又半是又安抚半是命令的说:“好啦,别想太多了。你们现在还能吃好玩好,明年开春就得认真干活了。” 这话听到宁二耳里,更是让他觉得不舒服,他都懒得再理老陈了,虽然老陈说的是实话。 179.吵架 看到宁二闷闷不乐的回来, 丑姑连忙问:“你怎么啦?老陈说什么啦?”明明她走开的时候, 宁二和老陈都谈得很好啊, 怎么才一会儿功夫, 就象霜打的茄子似的回来了。 宁二看了她几眼,说:“这里其实也不错, 有吃有喝,什么也不用干, 高兴了就随便指点一下,可是我怎么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很没意思呢?” “自由, 因为我们失去了自由。以前虽然日子穷, 整天在为了搞饱肚子而忙碌。可是那时的我们, 活的随心所欲,那种自由是精神上的自由。而不象现在,看似自由,但我们却就象井底的青蛙一样,只看到井口大小的天空,活动的范围也只有这口井。”丑姑用手画了个圈, 深有感同的说。 宁二长叹几声,才幽幽的说:“是啊, 我们现在成了井底的青蛙。广阔的天空, 已经离我们远去了。” “哎,你也别这么悲观啊。总有一天, 我们会自由的。”丑姑连忙劝他。生怕这家伙钻牛角尖出不来了, 徒然惹事生非。在她心目中, 宁二是需要保护的,而且她也习惯性的为他操心,生怕他受委屈了,又怕他生病了,甚至可以说,宁二的情绪直接影响到她的情绪。 宁二眼睛亮了亮,眼巴巴的看着她,说:“你有什么好办法,什么时候,有什么条件?” 丑姑咳了几声,两手一摊,说:“办法总是有的,慢慢来啊。”她哪里知道几时能自由啊,只不过安慰宁二的说法,而且她也相信皇帝不可能把他们终身软禁在这里。 两人正说着话,阿树拿了五两银子来找他们,说:“阿竹说没银子吃饭了,这是我的饭钱。” 白大夫更是大惊小怪的跟在后面,说:“老陈那家伙居然不肯给我们提供粮食啦?老资有的是银子,明儿我们自己买好米好面,再打几壶好酒回来,馋死他们。”说完,他直接掏出一叠银票大声叫着丑姑,要把银票给她。 被他俩这么一搞,宁二心中的郁闷消散了,笑道:“也不是。你们先收好吧。丑姑要银子,只是想多买点油。阿竹的五两银子足够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们得自己掏银子吃饭呢。”白大夫说着又把银票直接扔在桌上了。 要知道,他的银票在这里根本就没用处,老陈不可能会拿这些银票去花,怕上面有记号,被有心人打听到蛛丝马迹来。所以在路上时,白大夫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通用的那种,只是到了这里银子就给他花得差不多了。 谁让他买了不少好药材呢。而且哪个人会带一堆银子在身上,不嫌累赘吗,出远门都得带银票,再找地儿换银子用。所以,他现在的银票简直是废品。 丑姑看了看白大夫的银票,失笑道:“哟,你可是个大富翁呢。” “都是周老爷给的。哎,我失策了,应当带多点银子的,银票只怕不能使。”白大夫后悔的说。 阿竹和阿树也显然都有同感,他俩也一样带的银子少,各人身边就带了十多两银子,其余的也是银票,不过他们要是真出任务,不是困在这里,也不怕没银子花。 丑姑愣了片刻,也明白了,她自己带的银票和宁二的银票都是废物,在这里根本就不能拿出来买东西。 “哎哟,早知道,我就该把银票换成银子带着的。”其实她还有二十多两银子,慢点花也可以花很久了。宁二也一样有这么多,过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老陈过来,正好听到他们说到银票,又见到一叠银票随意放在桌上,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就拿起一张,“哎哟,谁的,这么多啊。”他恨不得立马把这些银票收到自己口袋里来。要是有这么多银子,他也不用小气八啦的连五两银子都放在眼里。 “我的。你不是连油都不肯给我们吃吗?我自个儿去买,买一两百斤回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白大夫半是开玩笑半抱怨的说。 老陈尴尬的说:“这可怪不得我啊,这么多人的生活,就一点儿银子,哪里还能买油啊,光顾着买粮食已经花得一干二净了。明年的种子还不知道得上哪儿去寻爷爷告奶奶呢。上头还说了,明年就不管我们的伙食了,一切开销都得靠自己,还给我们分了一千斤粮食的任务哟。” “呵呵,就三十号人,三五十亩地,种的粮食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想有一千斤的余积。”丑姑简直想骂人了。 三十个青壮年是可以干很多活,可田还是荒的,种子还没有,上哪儿去搞一千斤的余粮啊?当他们是神仙,手一挥地里就长满了庄稼啊。 “这还只是明年的任务,后年的任务就是一万斤粮食了。”老陈又加了一句,成功的令宁二和白大夫都猛抽了一口冷气。 一千斤粮食,还能想想办法,凑一凑。可是一万斤,整整十倍呢。这年头的平均亩产量,才一百斤而已,一万斤粮食差不多要种一百亩田。但是他们三十个人加丑姑他们五个人,总共三十五人光是自己吃,一年下来也得约四千斤粮食,才能基本解决他们的肚子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这三十五个人,起码也得种一百四十亩田,平均到一个人头上,约等于一个人要种四亩田。这真是想要把他们累死,而且他们眼下才挖了不到二十亩田呢。 “你有没有算过一万斤粮食,得多少人工,得多少亩田啊?”宁二忍不住问道。 “哪能没算过呢,上头给我的任务,就是一年开一百亩地出来啊。明年我们就该有两百亩地了。”老陈答。 “说的倒轻巧,全凭人工挖,一年开一百亩地,还要带种庄稼,再来一百个人,只怕都不够使呢。”丑姑反驳道。 这里的土壤虽然肥沃,但长满了荒草还不说,还夹杂着不少的石头,开一亩地也不容易,光是把草根清理干净,就得花大量的时间。开一百亩地,就凭他们三十五个人,她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说,从现在开始起,大家得认真干活了。不然,完不成任务,你以为有好果子吃啊。”老陈苦笑道。 “什么叫认真干活呢?还是说我,宁二,白大夫三个人都得和大家一样,天天下地去开荒?”丑姑怒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说他们三个没认真干活啊。 “你们也要适当的干些活啊。总不能大家都在忙,就你们闲着啊,还天天带着阿竹四处乱跑,本来她也可以干很多活的。”老陈不以为然的说。 他也不是非得要宁二和丑姑跟着大家去开荒挖地,主要是他觉得这两人本身就是来种田的,也该和大家一起干活才对。当然了,他们来了这么久,也没正经干活,他也不是很在意。关键是这两天得了上头的一千斤,一万斤的通知,把他也弄得火大了。心里憋着气,他的语气自然就没那么好了。 丑姑皱了皱眉头,显然很不满他的语气和态度,甩手就回自己房间去了,还“砰”的一声拴上了门。 宁二摇了摇头,对老陈说:“你惹恼了丑姑。” “怎么是我惹恼了她啊,我也没说什么啊,她就冲我发脾气了。”老陈委屈的说。 “哼,你还没说什么啊。你自己去想想吧。”白大夫也学着丑姑的样子,回屋去了。 宁二看着老陈一副自己已经很给丑姑面子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丑姑吃软不吃硬,她最讨厌别人算计她。” “我哪里敢算计她啊。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你们闲着,她就甩脸子了。可是你们本来就是来种庄稼的啊。难不成不下地,庄稼就能自己长出来?”老陈不解的说。 他骨子里还是认为丑姑和宁二是那种天天在地里忙活的人。不然,天天游手好闲的种什么庄稼啊。庄稼又不会自己长到地里去。 “你这是嫌我们不干活啊。”宁二被他这句话给弄得气笑了。 如果不是他们指挥大家,能种一块大豆一块高粱吗?眼见着都要收割了呢,居然说这种话。虽然他俩确实也没象在自己家里一样天天下地,那不是因为有人会吗?其实他们也经常去地里观察,看看大豆和高粱的长得怎么样了。 老陈这话说的,好象他们完全不管事一样。难怪丑姑都懒得理他了。 “也不是,我哪敢啊。”老陈笑道。 “行吧,随便你怎么想。”宁二也懒得和他分辨了,虽然他明白老陈的压力,但老陈不该把压力往他们肩膀上扔。况且他们虽然很闲,但也不是什么也没干。 老陈看着宁二也扔下他走了,愣了片刻,才后悔的拍了自己一巴掌,他知道自己花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和宁二丑姑拉近了的关系,又被自己这几句话给搅散了。 可是,他真的很着急,没有人比他更看重粮食了。他们在边关打仗的将士,常常要饿着肚子上阵杀敌,大后方的粮草补给不足是常事,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所以这次他才会主动请命来种粮食的,就是希望能给兄弟们解决一些粮食缺口。可是眼看着一年过了一大半,还一点儿希望也没看到,他真的着急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丑姑和宁二因为不满根本就不肯用心种庄稼。看着他们闲散的模样,再想想那些奋战在前线的将士还在饿肚子,他就越发着急起来了。 大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为的就是解决粮食问题,偏偏宁二和丑姑一副满不在意的态度,怎么能让他还保持冷静了。他越想越火大,也转身走了。 老陈回去后,几个心腹手下都过来打听,这次谈话的结果,老陈气呼呼的说:“谈崩了。” “为什么,你不会是把他们惹恼了吧?”阿黑吓了一大跳。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心里对丑姑和宁二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了,知道他俩不是那种能捏扁搓圆的性子。 “怎么不说是他们惹恼了我啊。”老陈嘴硬的说。其实他心里还是蛮后悔的。打算明日再找个机会和他俩说说。 180.开窍 丑姑在自己房里生闷气, 其实她不是小孩子了, 自然也明白老陈肩上的担子重, 而且这分重量, 她和宁二还都低估了。可是,谁又管了她的意愿呢?她还不情愿来这个地方生活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越发想念和担心明儿和小弟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人照顾, 能否吃饱穿暖,还在念书没有等等。她比宁二更加后悔弄出二茬子高粱了, 早知道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她宁愿老老实实的和大家一样种田, 一亩田就收个百、八十斤粮食就行了,反正她又不全指着种田才能养家糊口。 可惜呀,现在后悔也迟了。一想到自己可能就得在这个地方,与世半隔绝般的过十年八年,甚至半辈子到一生,丑姑就觉得生活了无生趣了。 一个在现代大都市生活惯了的人, 回到偏僻小山村,还得天天下地干活, 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又有几个甘之如怡呢。她本来的计划就是, 抚养明儿长大, 让他考出去, 只要明儿能先考个秀才,他们的生活就有指望了,可以想办法搬到县城里去生活了,不用还呆在姜吴村这个穷小山村里。 而且在明儿的带动下,小弟也会沿着哥哥的路走。她没奢望这兄弟两人都能考状元当大官。但是能中个进士,又或者当个小官,到繁华点的城里去生活,她就满足了。可是现在倒好,再好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这里连姜吴村都不如呢,在姜吴村,起码她是自由的。对内她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外她还可以上个集镇去转转,与村里人多打打交道。而且明儿和小弟还由她照顾着,不用她担心他们年纪太小无法照顾周全自己,受苦受累被人欺负。 “丑姑,你在干什么呢?”象是知道她心里苦闷一样,宁二过来叫她了。 “能干什么啊?”丑姑没好气的给他开了门。 “咱们出去转转呗。”宁二笑道。 “这里有啥好转的,除了荒地就是荒地。”丑姑完全提不起兴趣来。 “去看看山,看看水,看看广阔的天空,也比呆在这方寸之地好啊。”宁二极力游说道。 他也担心丑姑钻牛角尖,他看得出来,丑姑的心态已经很不好了,人处在暴走的边缘。可是,他也明白,他们到这个地方来了,很多事情完全不受自己管控,所以与老陈这个领头人搞好关系是必要的。 毕竟他们无论想要什么,都得通过老陈才能达成呢。再说了,大家天天在一起 ,真把关系搞僵了,大家也尴尬啊。这也是他尽力接纳大家,与大家打成一片的最大理由。 丑姑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好与这一群青壮男人天天混在一起。她可以带着阿竹,东逛逛西转转,在房间里玩玩,做做女红,都行。可是他不行,他是个男人,总得冲在女人前头,尽量为丑姑减轻些负担。所以,他天天和大家混在一起,无论是干活还是单纯只是和大家在一起多说说话,都是应该的。 “不想动。”丑姑懒洋洋的扑在床上,根本就没一点儿意动。 附近也真没什么可看可玩的,因为已经审美疲劳了。再好的风景天天看也就那样了,难怪别人说家门口无风景。就算丑姑这个在现代难得见到如此自然美景的人,也再也看不出有什么美的了。 见她这样,宁二干脆上前,一把拉起她,说:“走啦,走啦,有什么不爽的出去发泄发泄就好了。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别什么不开心的都放在心上。”有次丑姑带着宁二沿着河走到远处,冲着河水猛的大吼大叫的发泄过。 “胆儿肥了啊。”丑姑回头瞪了他一眼,她完全没想到宁二居然敢对她动手动脚了,果然是天天和一群糙汉打交道,贵公子哥儿也跟着变糙了。以前的宁二多么守礼啊,守礼的她都觉得这家伙过于迂腐了,甚至于多次故意戏弄他,逼着他对自己随意一点。 可是古代人对男女关系的保守已经刻入骨子里了,宁二真的很在意有些事情,尽量不单独与丑姑相处,也不敢与她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宁二本来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的,被她一骂瞬间就明白自己猛浪了,一张英俊脸刷的就烧了起来。可见到丑姑一副娇嗔的样子,骂出来的话也显然并不生气,他的心忽然就乱跳起来了,连忙转过身去,不敢面对她了。 过了片刻,没听到丑姑的声音,他握着手在嘴边轻咳了声,才呐呐的说:“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丑姑看他这个样子,又觉得很好笑心里又有点异动。明明是这家伙占了自己的便宜,居然反倒把他自己闹了个大花脸,好象她欺负了他似的。 宁二早就先一步出了门,在外面等她。 丑姑这会子也不好意思不跟他去了,而且她居然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两人沿着河边往前走,四周都是连绵的青山,眼前也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已是秋天,有些野草已由绿变黄了,还间或夹杂着些无名小花,有黄的有红的有白的,远远看去煞是好看。 走远了,空气中还能闻到一股隐隐的花香味,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树什么草开的花。远处茂密的荒草丛中,偶尔有小动物窜过,那成片的野草就刷的倒下,留下了一条路迹,很快又在秋风的吹动下,慢慢复原,看不出来了。 这个时节白天比较长,太阳还没有完全沉山,远处一轮圆月就已经悄悄升起,两人漫无目的,也没说什么话,就这样信步走来。越走到空旷处,丑姑的心情就越放松了,那些烦恼事,也慢慢消散了。真的就如宁二所说的,看看山,看看水,看看广阔的天空,人的心情都会跟着宽广起来。 丑姑只顾放松思想,没顾得上脚下,本来这地儿就不平,时不时的有块石头,有个小坑什么的。所以,丑姑一脚踩下去人就自然的向前到去。走在她身边三步远的宁二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一带,丑姑借了力,回手就扯住了他,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用力过猛了。两人居然咕噜噜似的叠着罗汉滚下去了。 幸好地上全是茂密的荒草,他俩人到是没受伤,就是吓了一下。停下来后,两人居然是面对面的贴在一起,宁二正正的压在丑姑身上,吓得他赶紧起身。不想慌乱之下,他的手又好巧不巧的碰触到丑姑的胸,那浑圆饱满的触觉,令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象是想要再仔细感受一下,然后又象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 他猛的收回手,连连后退,不过两三步,他脚后根就碰到一块石头,人也直直的往后到去。丑姑连忙伸手去拉他,她力气大,一拉居然就把宁二直接拉到自己怀里来了,两人又来了个亲密的拥抱。 身体相贴时,丑姑清晰的听到了宁二的那如打鼓似的心跳声。她突然间明白了,这家伙终于开始了青春期的冲动。 宁二因为身体与性格的原因,平时极少有格外激动的情况,更不可能因为哪个女子而失态。不过,以他目前的身份,他身边也不可能出现漂亮年轻而社会地位高的小姑娘。以至于丑姑都曾经怀疑过,他不会对哪个女人动心,产生热烈的爱意。 而且古人基本上没有自由恋爱一说,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宁二娶妻之后,夫妻两人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相对来说,古代的婚姻,多半是因为责任,而不是因为爱情。而且以宁二的尴尬身份,他想娶个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妻子,也极不容易。 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宁二已经长大了,是个大男人了,他需要娶妻成家了。不知怎的,她的心突然很不舒服,就好象自己的宝贝快要被别人抢走似的。令她的双手不自觉的用力,就好象用力拥抱着宁二一样。 宁二被她抱紧,就闻到了她身上特有的少女味道,越发脸红,浑身的血液都好似沸腾起来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上的变化令他尴尬又兴奋。他下意识的低头,在丑姑耳边轻嗅了一下,然后陶醉的闭了闭眼睛,这一瞬间他有种不舍得放开她,永远这样抱着她的感觉。 两人静静的相拥而立,夜色笼罩下来了,月亮也半躲在云层里,只剩下了点点光亮。 突然身边响起了哗啦啦的声音,荒草丛中猛的窜出几只野兔子,直冲他们撞过来,才惊得二人猛然分开。 丑姑看着宁二象受惊的兔子似的,猛的离开她几步远,原本的那点涟漪就这么随风消失了。不过,就算是就丑姑这种厚脸皮老司机这下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她甚至害怕自己吓到了宁二这个纯情小处男。 正在她头疼着该怎么打破这个尴尬的场面时,宁二突然翁声说:“对不起,我太猛浪了。” 他的话,令丑姑又惊讶,又欣慰,又隐约带点失落,还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复杂的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了。 夜色就好象为了给他们掩饰一样,突然间就黑了下来,月亮被乌云遮住了,连星星都不见了。在漆黑的夜里,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又走到了一起,宁二试了几次,终于鼓起勇气牵住了丑姑的手。 他的手微凉,丑姑忽然就安定下来了,顺从的让他牵着自己,两人一步一步摸着黑,慢慢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181.烦恼 日子过得很快, 虽然是种的迟了些, 但在错过了正常的收割季后, 大豆和高粱还是都成熟了, 如丑姑所料,收获还不错。虽然没赶上季节, 但一样也能收获,甚至因为照顾的好, 收成还不错呢。这让大家的信心大涨。 老陈也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段时间,他和宁二丑姑的关系又变好了。 只是丑姑依旧不怎么下地干活, 她得做些女红, 也不愿意天天和一群粗糙汉混在一起。至打上次与宁二有过亲密接触后, 她就更加明白了,自己是个大姑娘了,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不把姑娘家的身份当回事了。 虽然她长的丑,但身段却越来越凸凹有致了,这一年间,她的身体快速发育起来, 很快就接近了成年人的身段。再加上因为解了毒,她的皮肤也变好了很多, 身上的皮肤可比脸上的皮肤白嫩多了, 下地难免会挽起袖子裤管,干活出汗更会汗湿衣服, 凸显身材。 这样的女人, 在满是男人的地方, 其实是很危险的。现在她只能庆幸自己长得丑,她的脸已经无法改变了,还是黑,再加上一块胎记,没有现代科技手段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她现在也不再执着于让自己变得漂亮些了。 唯二的女性阿竹,却没有太多的困扰,因为她是个干瘪身材,前面和后面一样平,脸又是方形的,说她是个男人,估计都没有怀疑。再加上从小习武,她的武力值相当强悍,大家都知道,哪里敢打她的主意。 所以,丑姑也更加注意与男人保持距离了。就算是宁二,她也不敢再象以前那样撩拔他了。两人虽然没有象现代人一样谈恋爱,但心里还是很明白对方的心意。 丑姑甚至有些患得患失,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宁二在一起。她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亲情,甚至是习惯。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很希望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算不能与两情相悦的人过一辈子,但人生中有过这么一段情,也够了。 所以她怕自己会后悔草率的决定也宁二在一起,怕有朝一日害了自己又害了宁二。还有一点就是,她的身体,总是令她有些顾虑,她怕自己不一定能生孩子,而宁二显然是很在意这点的。宁二肩负传承香火的责任,宁家就留下他这棵独苗,要是他俩成亲了,她真的不能生,又该怎么办? 她自己虽然不在意一定要有亲骨肉,但她不能要求宁二也有这样的想法啊。 因此,这段时间,丑姑也尽量避开宁二,她每天都关在自己屋里做鞋子,又或者改改衣服。顺便也帮宁二改衣服做鞋子。 他俩都算发育迟的人,特别是她自己,这一年身量拔高了不少,脚也相应的长大。所以就算她带的衣服和鞋子再多,也不够穿,也穿不上了。好在姜春花给她和宁二做衣服时习惯性的,多留了几寸的余地,现在只要放一放,就行了。可这也需要时间和精力啊,而且以她的女红水平,还勉强的很呢。 阿竹就别提了,完全不能指望,女红比她还不如呢。最多只能让她纳个鞋底,还真的如宁二所说的,阿竹力气大,以前又没干过这种活,不是把线扯断了,就是把针弄折了。 做鞋的活,就更令丑姑头疼了。以前她都是由姜春花先弄好鞋底子,剪好鞋面子的。她只管纳好鞋底,再把鞋底鞋面缝在一起而已。弄鞋底和剪鞋面,她也不是完全不会,就是水平太差了,弄出来的既不好看质量也不好。 宁二到是天天都和一群汉子一起,下地开荒样样都干,也时不时的帮他们煮个菜,指点指点伙夫的厨艺,与大家伙的关系自然就越发亲近了。宁二的这般作为,老陈也很懂,也就不再在意丑姑下不下地了。 紧接着就到了冬小麦的播种时间,本来老陈带的人当中就有会种的,所以,老陈一问,宁二就在丑姑的示意下说:“可以种啊。” “那就好,这次咱们多种些,明年收割了,就能吃上自己种的面了。”老陈开心的说。 “你有多少种子?”宁二好奇的问。现在也开垦出十多亩旱田了,要是全种上小麦,收成也有上千斤呢,确实可以够大家吃一段时间了。 “有不少呢。”老陈得意的说。他前几天就搞了一批小麦种子回来了,就算宁二不说要种,他都准备自己种了。毕竟他们当中也有人懂种小麦,不用指望宁二和丑姑。 “那就好。这批小麦种下去了,今年基本上没活干了。”宁二笑道。 “哪里没活干了,还得继续开荒挖地啊。天天都得干啊,不然那么任务怎么完的成。”老陈连忙说。 阿黑等人瞬间象霜打的茄子了,他们还指望着忙过了这段时间能歇歇,再跑远一点去多打点猎物回来吃呢。现在已经是十月了,虽是南方暖和但气温也下降了不少,到冬腊月时,也一样能腌制腊肉了,打回来的猎物多,也不用怕坏放了,大家伙也能好好的吃几顿了。 大家平时的伙食也不算多好,每天都能炖个荤菜,但菜里想要多两块肉也是不可能的,大家没时间跑远去打猎,附还别提有个阿竹和丑姑,这两人功夫又好,又闲,没事干就出去转圈,她俩也不可能走太远,所以附近的山鸡野兔子都快被大家吃光了。 阿黑不敢反抗老陈,只得一个劲的冲宁二眨眼作口型,众人更是眼巴巴的望着他。 宁二忍住笑,对老陈说:“也可以歇两三天啊,正好也可以多派几个人去远处的山上打猎,弄几头山猪回来让大家好好吃几顿。” 老陈忍不住骂道:“呵呵,真是养叼了你们的味口啊。还嫌现在的伙食不好,以前掺着石籽沙粒的杂粮都吃不饱,现在顿顿热腾腾的饭,还有三个新鲜的菜蔬,这日子你们以前敢想吗?” “现在是有条件嘛,干嘛不让大家吃好点呢。”宁二忍不住反驳道。 “行,老资过几日带两个人去打猎,好好让大家过个肉瘾。”老陈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 “好啊,好啊。”大家都开心的欢呼起来了。 接下来的冬播,大家也干得格外有劲。 老陈拉了几袋小麦种出来,也不知道他收藏在什么地方,这一下子就三百来斤呢。 宁二也参与了播种,先在地里起垄,然后撒种,再盖上一层土,种法也很简单,人又多,三天就干完了。 老陈也依约点了两个兵去打猎了。他们带走这里的全部马匹共五匹,总共就老陈骑的是一匹青壮年马,另个两匹老马两年轻的小马,所以平时干活,都靠人力,没有牲口使,大家既累效率又不高。 宁二曾想提议让老陈搞两头牛或者驴子过来,但想想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 老陈一走,大家的心情都格外放松。宁二也顺便就放了几天假,不跟着下地了。说实话,他这段时间把自己搞得这么忙,也是因为没想好如何面对丑姑。丑姑心有顾虑,他也一样有。 他带着丑姑出来转转。但这么忙,还真是令他觉得很累。 他俩那天也不过是牵着手,走了一小段路,月亮就又出来了,而且阿竹也出来寻丑姑了。他们也自然而然的放开了手。那一瞬间的心跳,好象都因为月亮与阿竹的出现而消失了。但终究是给他们留下了些什么。以至于两人这段时间都在故意避开对方。 阿竹当时也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异样,也许发现了也没有说什么。 宁二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才装成若无其事的来找丑姑,“今天没事干,带你去看看我们种的小麦吧。” 丑姑看他强装平静的样子,忽然又觉得两个人很搞笑,再加上又因为天天在屋子里做针线活,做烦了,当下扔了针线,拉上阿竹,三个人一起出去了。 “听说老陈带人出去专门打猎了,看来我们也能跟着沾点光了。”阿竹说。 “哎,要是我自己能去,多好啊。”丑姑忍不住叹息起来。 平时她与阿竹,宁二在这附近跑跑,打几只山鸡野兔子是没问题的,但是想要出去就万万不能了,而且凭步行,也不可能跑太远。这时候,她就无比怀念在姜吴村的生活,那时候的她,想怎么打猎就怎么打猎,爱跑多远就跑多远。 “你就别想得这么美了,连我都没办法呢。”阿竹忍不住打击她。她这纯属幸灾乐祸,故意惹丑姑生气的。 这段时间,她被丑姑拉着关在屋里天天做针线活,都快要把她搞疯了。那小小的绣花针,简直比刀剑还难搞,把她的一双手都钻了无数个小洞,疼她倒是不怕,可是当满手指头的针眼时,还是令她难以忍受了。 丑姑却一个劲的鼓励她,“慢慢来啊,多做几天就会啦。我以前也不会的,现在还不是能教你了。” 要不就是说:“你想想啊,以后我们得在这里呆个十年八年的,都不能出去,你内里的小衣烂了,要怎么办?外面穿的衣裳也许还能找老陈想办法。还有鞋子,你也得学会啊。不然,你一个女人家,难不成和男人们一样去打赤脚啊。” 这里的军汉们基本都打赤脚,讲究点的他不过是编双草鞋,而且这里天气又不会太冷,一年里就两个月冷点,这些人只要一双鞋基本都够穿了。但是他们几个不行啊,就是阿树也都只是习惯了穿草鞋,而没有直接打赤脚,宁二和丑姑,阿竹,白大夫就更加不行了,就是最热的时候,大家都没打过赤脚呢。 总之,在丑姑的忽悠下,阿竹不得不拿起了针线,跟着她学做鞋子。这个过程比丑姑当初学习时更加痛苦。所以,现在有机会,她立马开始打击报复了。 宁二多么聪明的人啊,立马就明白了阿竹的想法,连忙劝丑姑:“你就是还在老家,也不可能还去打猎了,你现在可是大姑娘了。” “大姑娘怎么啦,说的我好象得天天关在绣楼里当大家闺秀一样。是不是还得笑不露齿,走不能见脚啊。”丑姑忍不住反驳道。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要真让她象正经的大家闺秀一样,她只怕要疯掉呢。 宁二顺着她的话想想,画面太美,惹得他实在忍不住了,笑道:“你只怕要连绣楼都拆了呢。” “你什么意思嘛?”丑姑怒道。 “没什么,没什么。”宁二连连摆手,却捂着嘴笑得一抽一抽的。 就连阿竹乐得“哈哈”大笑起来了。别说丑姑不可能当大家闺秀,就是她自己一想也恶寒的浑身直打颤。 182.大事 三个人说说笑笑, 不知不觉就到了刚播种完毕的十亩小麦地。 丑姑看着眼前这整齐的十亩田, 心里其实还是蛮震憾的。他们过来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 这里的变化相当大, 从一开始的一片荒芜到现在阡陌交错,良田成片, 村庄的规模越发象样了。要是外人见到了,肯定会以为这里有个老村子, 还生活着不少人口。但其实呢,他们才来了半年多, 人口也总共只三十五口。 “哎哟, 辣椒都红了啊。”丑姑惊讶的说。 她不过几天没怎么出门, 没想到菜园子里的辣椒就都在变红了,在几畦绿油油的各种蔬菜,格外显眼。红红的辣椒挂在枝杆上,一个个象小灯笼似的,点缀的菜田格外漂亮。 “怎么样,这里也还不错吧。”宁二笑问道。 “是啊。要把这整块地开出来, 只怕得十年八年时间呢。”丑姑感叹道。 “十年八年算什么,只怕能成千上万的粮食, 也值得啊。”一旁干活的军汉们听到他们的谈话, 都豪气的说。 “是啊,粮食充足, 老百姓的日子才会好过。”宁二也说。 丑姑并不太理解, 毕竟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国度有多大, 哪些地方产多少粮,人口几何?等等问题。以她的理解,古代人口基数少,土地又没受到污染,按理说应该良田多的种不完,根本就不需要安排人四处开荒。随便都能找到块可以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干吗非得把他们大家弄到这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来开荒? 除了为了保密,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必需的理由了。但是保密也没太大的用处啊。实验出来的成果总是要推广的啊,不然有什么意义。就比如现代水稻之父研究出夹杂水稻之后,全球人们都在种植杂交水稻了。这样对整个人类才有意义。大不了让外族人来买种植方法嘛,大家都能自产自足了,就不用整天想着去抢别人的了。 回去后,她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宁二微愣,过了片刻才说:“有一点你说对了,就是为保密。不过,你说的叫人来买这个办法还真不错呀。阿竹,你觉得如何?”说完他期待的看着阿竹,希望她能把这个方案传达上去。 阿竹点点头,说:“确实不错。”大家只知道保密,但当大量种开后,这个秘密就守不住了,还不如早早就卖掉,还先赚一笔呢。 接下来,宁二又告诉丑姑,哪个地方都缺粮。朝中年年都拔不出边关将士的粮晌,更有不少老百姓被饿死。而且周边的其外族人也会来抢粮食,特别是北边的阿努族人,因为他们地处寒冷的地方,一年里能种植的时间短,更是缺粮缺的厉害,每年的冬天,他们都会翻山跃岭来抢粮食。阿努人非常勇猛,善骑射,生性好斗,那些得不到充足补给的将士们哪里抵挡得住,只得连连后退,最终让给了他们一座城池,给他们自己去种了” “难道他们这就满足了,不再来烧杀抢虏了?”丑姑怀疑的问。 宁二停顿了好一会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才说:“那个害了我一家的恶人,却趁机与相邻的腾丰,贵川,湘水三地联盟,反了朝庭,自封为王了。” “这三个地方很大很富裕吗?”丑姑好奇的问。 “那可是我们国土的三成呢?比不上江南的富裕,可是当地矿产资源丰富啊,产白银产玉石。可以说,让朝庭失去了不止三成的收入呢。”宁二解释道。 “奇怪啦,那三个地方没有领头人吗?为什么会尊他为王,而不是各自为政呢?”丑姑不解的追问。她心里怀疑这三个地方就是现代的云贵川,少数民族聚集之地。按理来说,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传统与生活习俗,与汉族人有很大的区别,甚至不太愿意与汉族人通婚,他们也极难被外族人统治,更别谈,那人还能让这三个地方的人俯首称臣。 “他家在那地方经营数代人了,早就已经融入到三地的贵族中去了,而且他还手握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不听话的就想办法暗杀掉,再扶植听话的首领呗。你以为那些当地贵族内部没有分争啊。”宁二苦笑道。 这就是前两任皇帝的错了,怎么能让一个家族在边关经营数代呢?可惜的是当朝皇帝虽然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却已经来不及了。搞得皇帝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格外小心,甚至显得小家子气了。 “那只能说他的祖辈就已经在已计划了,布了一个大大的局历经数代人才完成。说来这样的人,也确实称得上是人才。当朝皇帝输的不冤枉。”丑姑大放撅词。 阿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她也明白丑姑的思维方式与大家不同,但敢直言皇帝的不是的人,她还真没见过。 宁二连忙严厉的说:“丑姑,你以后别动不动就提皇帝,也不要随意评论皇帝。这是不敬的大罪。” 丑姑听的头疼,知道自己又有些忘形了,这是古代,皇帝比天大,就是他让你去死,你都得无条件的顺从。而且她身边还有一个皇帝的人,专门来盯着她。她不由的看了看阿竹。 阿竹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两眼,才说:“这种事情我不会上报,但是你也确实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了。所谓祸从口出,自己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乱说。” 丑姑连忙举起手,说:“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心里却很想骂几句MMP,和这个没有言论自由的时代。 宁二连忙转移了话题,说:“这么多辣椒红了,我们也得多准备些辣椒酱了。” “行啊,叫人去摘啊。”丑姑连忙顺着他的话下了台阶,不再纠结国家大事,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些事情她管不了,也不用她管。她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肚子,保住自己的小命是正事。 阿竹的嘴角微勾了一下,连忙说:“我来帮忙摘吧。” 她也爱吃丑姑弄的辣椒酱,而且只要丑姑动手,总能弄出格外好吃的东西。她跟着丑姑生活,嘴巴都养叼了,不再满足搞饱肚子这个基本要求了。 “行啊,再多拔些萝卜回去,把上面的嫩叶嫩梗都留着,晒萝卜干,做酱萝卜。”丑姑指着眼前的萝卜田说。 这个时节种的萝卜虽然长出来了,但是萝卜味道却差得远。拿去炒菜有股子辛辣味,而且还觉得老,没人爱吃,但拿来做咸菜却不错。最重要的是,连萝卜秧子都能吃呢。她很喜欢吃萝卜秧子制的盐菜,又脆又爽口,还带点酸味,格外下饭。 而且多弄些出来,伙夫煮饭就能稍微轻闲些了。一个伙夫只带个打下手的,两个人煮三十个大肚汉的饭,是件很累人的事情。丑姑和宁二都与伙夫的关系不错,也看得很清楚,伙夫的工作很繁重。 “行啊,这萝卜炒来吃一点也不好吃,炖在鸡肉里也就那样。要不全拔了吧。”阿竹说。 “也行啊,趁着天气好,全整出来,再种新的萝卜,正好到冬天吃。”丑姑算了一下,同意了。 “这里不是没有冬天吗?再种的萝卜会不会和这些一个样?”宁二有些担心的问。 “怎么会没有冬天,只是冬天短,基本不会下雪而已。但还是会冻一两个月的,天气冷萝卜才好吃,对了,这里种白菜只怕也不会象我们老家那样长得好,指不定包都不包呢,是散的。”丑姑忽然想到,他们居然没有种白菜。 “散的白菜,好吃吗?”宁二又问。 “就是比包得结结实实的白菜粗糙一点吧,没那么嫩,但全是绿色的,也好吃啊。”丑姑答。这种散白菜,她小时候在老家时,奶奶会特意种一些,觉得比包好的大白菜更加有味道,有嚼头,而是因为是绿色的,还更有营养呢。 “那就好,不然,光是种些萝卜哪里比得上白菜好吃啊。萝卜非得有油水才好吃,白菜却不同,清炒炒也好吃。”宁二高兴的说。 这个地方与他们生活的宁家村气候相差太远,很多菜都不同了,特别是一些适合冻的地方生长的菜,在这里生长的不好,就比如眼前的这块萝卜,萝卜秧子比地下的萝卜还大,要不是丑姑有办法把萝卜秧子做成,这些萝卜秧子只能喂马,或者直接扔了,根本就没什么用处。这么一想,他又想到该养几头猪。因为此地不仅野菜多,种的蔬菜也多,老叶子什么的都扔了,没人吃,可以养猪还是很不错的。 “哎,丑姑,你说我们养几头猪怎么样?”宁二说。 “养猪?你倒不闲事多啊。不过,养几头猪自己吃也好。”丑姑笑道。这里生活水平远比在姜吴村时差,确实需要增加些肉食了,而且还可以炼大锅的猪油出来,让大家也跟着多沾点油水。 “等老陈回来,我就和他说,下次出去捉几只小猪仔回来养。反正随便割些野菜也能养,不费什么事。”宁二开心的说。 老陈一行人,在第五天终于满载而归了,五匹马上全部驮得满满当当的,有三头一百多斤重的大野猪,几只篓子里都装满了。全部的人都欢呼起来了。最令丑姑和宁二开心的是,他们还带回来两篓子野香蕉。 不认识的人纷纷围着香蕉看稀奇。反倒把野猪放在一边了。 阿黑骄傲的说:“就这是香蕉,野生的就是长得小一点,其实吃起来格外甜呢。” “哇,这个结起果来了不得呢,这么多啊。”有人惊叹道。 这些不识货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吃,大家围着那半米多长,整挂的香蕉,数着上面总共有多少根香蕉。弄得阿黑与丑姑宁二都笑了起来。阿黑是把一整个香蕉全割下来的,香蕉还没有完全成熟,皮色半青不黄的。 “还没有熟,等捂几天才能吃。”丑姑捂嘴偷笑道。 阿黑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说:“是的,要等皮色全黄了,变软和也才好吃。” “这么说,都只能看不能吃啦?”有人不满的说,这也太令人扫兴了,大家都还以为可以立马就拿来吃了呢。 “好啦,好啦,快点去把这些野货全收拾出来吧。三头野猪够大家伙猛吃几顿肉了。”老陈笑骂道。搞到三头野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把他累坏了。今晚一定要好好的大吃一顿,顺便也让兄弟们过过嘴瘾。 “你去弄两只野猪腿回来,和一扇排骨回来,肉咱们就不要了。”丑姑偷偷的对宁二说。 两人离得太近,几乎是耳语,丑姑的呼吸就象毛刷子似的刷得宁二心里直庠,只恨不得再一次感受一下那香满入怀的美味感觉。只是大众广庭之下,他只得生生忍住,稍微后退半步,说:“好。等下咱们炖排骨汤喝。” 说完,他冲丑姑露出个羞涩而勾人的笑容,丑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窒,再一次感受到了男色的诱惑。她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抵抗美色的诱惑了。难不成真是年纪大了,开始思春?丑姑暗骂了自己几句。 183.备胎 这天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顿, 伙夫在宁二的帮忙下, 斩了约二十斤的野猪排骨, 又切了一大块肉, 再加上冬瓜萝卜等物,一顿炖了两大锅。还没等炖熟, 大家就开始围着灶房流口水了。 “哎哟,好香, 太勾人了。” 不停的有人吸着口水说。 “这肉味儿直往我鼻孔里钻啊,把我肚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有人说的更加直白。 总之, 大家都恨不得立马就能吃上大块大块的肉。 “啧啧, 瞧这出息, 搞得好象这辈子没吃过肉似的。”老陈随脚踢了一个正流口水的年轻大汉,骂道。 “还别说,咱这辈子还真没大块大块吃过肉呢。”这人却一本正经的冲大家说。 弄得众人又好笑又心酸的,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不是为了一口饭吃,谁又乐意拎着脑袋上战场啊。 在灶房里忙活的宁二听得心酸之极, 操起旁边伙夫正在腌制的野猪肉又切了一大块肉下来,扔进锅里了。 伙夫叹了口气, 说:“说话的是阿憨, 阿憨家境不好饭量又大,家里实在养不活, 才十一二岁就自己进了军营, 那时候的他瘦得象骷颅, 浑身上下没有一两肉,连走路都带打晃的。要是上战场,只怕都不用敌人杀他,他自己就先倒下了。老陈不忍心就让他在伙房里跟着干活,养了一年多,才总算养起了点肉,象个人样了。” 阿憨跟着伙夫干了三年,才真正变成现在这样,上阵杀敌也极为勇猛。可是,他从小就没正经吃过饭,早就伤了底子,人也有些憨,顾前不顾后的,受了不少伤,所以就得了个阿憨的浑号。这次老陈就特意点他来这里种地了。要是任他留在战场上,迟早也是个死。 “这样的穷人家我也见过。”宁二苦笑道。 就比如丑姑他们村子的小猫子一家人,以前就这样穷,几个孩子养得象猫一样,要不是丑姑,他们家那日子简直不敢想。 “所以啊,大家都巴不得早点种出很多粮食,让大家都能吃饱肚子。”伙夫叹道。 宁二无言的点点头,他知道伙夫和他说这些话,除了感概之外,也是在告诉他,老陈是个好人,是一心为民,并不是只顾自己的自私人。 “哎,熟了。熟了,可以开饭了。”随着宁二的一句话,众人全部涌了进来。 “慢点,慢点。”老陈一声怒喝,众人又规矩的退到一边。 老陈自己先拿了只海碗盛了一碗肉格外多的菜,这是留给丑姑他们吃的。虽然今天这顿大家一起吃,但丑姑和阿竹毕竟是女子,和以往一样,宁二会打了饭菜,送回去给她俩吃。 大家也都明白,宁二连忙接过碗,又捡了几块肉扔进锅里,说:“她俩吃不了这么多肉。”然后,他又装了一海碗饭,端出去了,才一出门就遇上了阿竹。 “给我,你快点去吃吧,免得等会儿连你也吃不上了。”阿竹接过饭菜,转身回屋去了。 丑姑特意让阿竹来端饭菜的。因为她知道,今天大家一定会比平时抢菜抢的更厉害,宁二是个脸皮薄的,不好意思和大家抢,要是再给她俩送了饭菜,这一去一回的耽搁了时间,只怕再多的菜也不剩了。 “好。”宁二笑道,转身就回灶房,果然众人已经抢着分了饭菜,各人端着堆满露尖的大海碗,正在狼吞虎咽呢。 “这里,给你留了。”白大夫大叫着指指了自己身后。 宁二过来,端起自己的饭碗,看着满碗的肉块,不由的脸都红了,说实话他也吃不了这么多了,就端着碗到阿憨身边来,“给你两块肉,我吃不完。” 阿憨憨笑着看着宁二秀气的身板,咧着大嘴笑道:“你吃太少了。” 宁二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应该多吃点,就能长得更壮实,可是他怎么能和这群军汉比啊。 他拔了三块肉给阿憨,又拔了一点饭给他,才开始吃起来。 “你吃这么少。”阿憨看着他本来就比自己小了圈的碗,还再分给了自己一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啊。这些足够我吃饱了。”宁二答。他的饭量在这里是最小的一个,就是丑姑都比他能吃一点。丑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她以前饭量就不小。 阿憨不再说话,埋头苦吃起来。其他军汉们也一样,各各盯着自己碗里大块大块的肉,吃得头都不抬。 宁二在众人的感染下,都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香。 吃饱后,大家都抚着肚子,嘿嘿直笑,阿黑乐不可吱的笑骂道:“要是天天这样,咱们这日子都要过的赛神仙了。” 老陈简直不忍直视这群兄弟,大家其实很容易满意,不过是吃两顿饱饭,吃几块肉就高兴了。 “瞧这出息,不过是吃了一顿饱饭,吃了几块肉就是赛神仙了啊?” 张老三也跟着笑骂道:“就是,阿黑也太小家子气了。以后咱们还要当大官,住大屋,妻妾成群,天天有吃不远的山珍海味,使不完的银钱呢。” “真的吗?这么美?”张老四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哥哥,问道。就好象这些都能立马实现一样。 “哟,你这想头可不小啊,简直是赖□□打呵欠。”有人骂道。 “怎么的,要是以后咱们把这里变成了良田万亩,种出成百万斤的粮食,难不成还不能当个小官吗?”张老三不服气的反问。 “一个小官,你还想住大屋,妻妾成群,不过是比我们现在强上几分罢了。吃得饱穿得暖和,能养家糊口而已。”又有人说。 “就是,就是,你还妻妾成群呢,也不知道哪时候才能娶得起妻?”又有人笑骂道。 说起女人,男人们总是格外热烈,话题渐渐失控,个个都开始说起了黄段子。声音也越来越响亮,渐渐就入了丑姑和阿竹的耳。宁二夹在当中也极不适应,连忙抽身就往回走。白大夫年纪大了,自然也不参与这种话题了。两人就都回来了。 丑姑听得直皱眉,愤愤的啐了一口骂道:“果然是饱暖思、淫、欲,男人们最乐此不疲的话题,永远是女人。” 走到门口,正听到丑姑的这句话,白大夫笑道:“哟,说的你自己好象蛮有经验的啊。” 丑姑挑眉看了他俩一眼,目光在宁二好看的脸上扫过,看到那一抹红晕,冷哼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宁二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连忙说:“那些人说的浑话,也不过是过过嘴瘾。” “呵呵,我就想不通,你们男人过了个嘴瘾,怎么就这么带劲呢?”丑姑冷笑道。 其实她忘记了,自己在现代也经常和一群女人们一起说起某小鲜肉,公司某男神,还不是一样意6淫人家啊。要是宁二知道这一点,拿话来还击,她肯定还会嘴硬说:“我那是欣赏,是欣赏。” 只可惜,宁二完全没有经验,只是腼腆的笑道:“在这里,他们又能说什么话题呢?” “看来,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啊?”丑姑气道。 “什么嘛,他们瞎说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宁二连忙分辨道。 白大夫脸上露出惊讶的表现,看了丑姑几眼,又看了宁二几眼,这两人不太对劲啊。这相处完全就是小儿女打情骂俏的模式啊。他不由的摸了摸胡子,心里暗道:“他们也是到了思春的年纪。” 虽然以前丑姑和宁二相处也很好,但男女之情他还是看得出来的。毕竟他自己也曾经年轻过,也算是过来人啊。 只是,他心里却很有些为难,这两人无论身份,外貌都相差甚远,现在是因为常年呆在一起,没能接触到外人,很容易就产生了感情。但是如果把他们放到比如京城去,见识多了适年优秀男女之后,这两人就不一定还能象现在这样和睦了。 这样一想,他又觉得丑姑和宁二两人其实不算是良配。但是,他俩还要继续呆在这里,时间长了,老是这样也不行啊。毕竟年华不等人。 白大夫一想到,如果再在这里过个三五年,丑姑都快二十了,再不嫁只怕也不行了,就头疼起来了。女儿家的花季更短,并且丑姑常年混在一群军汉当中,真的出去了,也不一定好找婆家。 这个想法,令白大夫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直在观察宁二和丑姑,而且还在观察其他军汉们,他不太看好宁二和丑姑,而且也要做两手准备,所以希望能在这群人当中物色到一个适合丑姑的男人。 就算以后丑姑和宁二真的不能成,也能有个下家,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给丑姑弄个备胎。其实宁二也被他算成了备胎,只不过呢,宁二和丑姑两人是互为备胎的。 他心里还有另一个隐忧,就是丑姑和宁二的身体状况。 这两人的身体都不算正常人。丑姑虽然身体健壮,看起来比普通女人都强上两分。可是她中过毒,现在又无缘无故的自己解了,但到底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以后她在子嗣上肯定不那么容易。虽然他已经在尽力帮她调养了。但从娘胎里就有了问题,他心里也明白,真要有问题,就是治不好的,而且就算没问题也不一定能象正常人一样,本来丑姑来月信的年纪就很晚了。 再说宁二,本身就体弱,后天又伤了根本,经过他和宋东家的治疗,宁二的体质是强了几份,约模也算是个正常人体质了。可是在子嗣上也不会容易。这样的两人个结合在一起,生孩子的机率就有不止双倍的艰难了。 按理说,宁二就该找个身体健康,好生养的妻子。而丑姑也一样,也该找个身体健康,生育能力强的男人。这样他们在生育方面的难度会小很多。 只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能说也不敢说,毕竟这都只是可能,不是一定。要是两人都很幸运,他们成亲也一样能生儿育女。他这话要是一说,岂不是害了他俩。所以白大夫简直是愁得胡子头发都要全白了,也找不出个好办法来。 184.家信 白大夫的异样, 丑姑和宁二在很长一短时间里都没有发现。毕竟白大夫性子也有些怪, 有时候可以说象小孩子似的, 变脸变得很快, 再加上他时不时的要钻研他的医术,就算闹闹情绪也很正常。 日子很快就到了腊月, 为给大家过个腊八节,老陈决定带着阿黑几人出去采买点应节的物质。 他来问宁二和丑姑, “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 丑姑想了想,说:“给我多买些针线, 再要一把好剪刀和一些便宜的粗布头。两块好点的棉布。”这都是做鞋和做里衣需要的材料。剪刀她也需要一把新的了。 宁二说:“买十斤糯米吧, 五斤糖, 十斤白面十斤大米,多买点海带海虾什么的,芝麻花生大枣等也各买点,对了,弄副石磨子回来吧,小点也行。”既然过腊八节, 总得煮点腊八粥喝,糯米就是必需品了, 而且还可以做些汤圆吃。 反正是他们自己掏的银子, 东西就多要了些。 说着他又想起那天和丑姑说过要养猪的事情,就建议老陈:“要是有小猪仔, 可以弄几头回来养, 给大家改善生活, 这里野菜多,人手又多,养猪不费什么劲。”这时节的小猪仔价格肯定便宜,因为大家都是年前卖掉猪,春天才捉小猪回来养的。碰到了,能拿低价买回来。 宁二的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老陈也很是欣慰的说:“好,我多捉几只小猪仔回来养,以后大家就能顿顿吃大肉了。” 他觉得宁二的这个想法很好,不仅是因为养猪后,可以大大的改善大家的生活。而是因为宁二这个想法明显是把大家当自己人了,不再象以前那样,总令他有种宁二和丑姑游离在边缘,总让他感觉这两个人是过客,心不在这里。 说白了,就是大家的关系看上去很好,但实际上,宁二和丑姑依旧是一家子,与他们完全是两个阵营。这也令他觉得很挫败,而现在宁二的作法,令他非常欣慰,只有是自己人了,才能团结的更紧密,能早点完成上头的任务。 “这时节捉几头猪仔子,会很便宜呢。”阿黑也笑道。 谁家捉猪仔回来养啊,大家都只有卖掉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母猪要这时候产仔,只怕会把主人愁得不行呢。 “那正好,给咱们省钱啊。反正咱们有人手,菜也多,可以养得好好的,多养一两个月,还能养得更肥大些呢。”老陈开心的笑道。 说着,他吩咐人这几天把猪圈盖好,宁二连忙说:“嗯,猪圈要盖得好一些,还得建条小沟,每天得冲洗猪圈。” “哟,这还赶上人住的了啊。”众人全都大笑起来了。 宁二却说:“咱们建个大大的粪池,猪圈的屎尿都冲进池子里,既让猪圈保持干净,猪也不会生病,而且还有了肥料,以后可以肥田啊。” 老陈想想也对,连忙说:“行,就让宁秀才的吩咐去干,把猪圈造好点。这是就交给宁秀才管了。” 宁二点头同意了,他想到自己在宁家村养的猪,那猪圈也是头一份的。但是那样做确实好处很大,猪圈干净没臭味,猪也养得白白净净,能卖个好价钱,自己吃得也放心。 宁二把猪圈直接选在菜园子边上,离住的地方稍微远。因为养多了,肯定会有味道的,离人住的地方太近,怕熏着大家了。然后他指挥大家先挖好两个大坑,说:“一个坑装平时冲洗猪圈的脏水,一个坑装猪粪,都挖大点。” 然后又让另外几个人专门盖猪圈,因为打算多养几关猪,他决定盖个大大的猪圈。 丑姑却提醒他:“还不如盖两个呢,一个猪圈养三五头,两个猪圈就可以养十头八头了。足够大家吃了。而且猪多了,也得考虑到猪生病的事情,全关在一起,怕互相之间传上了。” 宁二点点头,感慨道:“还是你考虑的仔细。”猪啊,鸡啊也会走瘟疫的,他多少也了解些。赶上大瘟疫时,会十里八乡的家禽,猪全死光呢。 于是,几个人忙活了几天,才盖起了两栋足可以养十头八头猪的大猪圈。两栋猪圈之间相隔约二三百米远呢。一个在菜园子左边一个在右边。 看着盖好的亮堂堂的新猪圈,有人打趣道:“这猪都比我们住的要好了。这屋子多大啊,还有小院子可以玩乐。” “嘿嘿,你要觉得这里好,就直接搬过来住啊,这里也得让人守夜吧。”有人笑道。 虽然猪圈盖在菜田边上,但离大家住的地方还是有点远,以防万一还真的要派几个人在这里守夜呢。 这话也是提醒了宁二,他连忙说:“那还要盖两间守夜人的住房啊。” “可不是,快点快点干活吧。不然老陈回来,还没搞好,他不骂死我们了。”几个人急急忙忙的又去忙活了。 好在盖猪圈还剩下一些材料,守夜人需要的房间也不用大,两间小房子,盖起来还是蛮快的。不过这次老陈他们出去的时间有点长,多用了三天,才回来。 老陈自己亲自把给宁二和丑姑买的东西送过去了,让阿黑把捉回来的小猪仔送到猪圈里去。 看到老陈,宁二连忙把丑姑叫出来,两人齐齐谢过了老陈。 等东西都搬好了,阿竹也走开了,老陈又神神密密的说:“这次出去,我还给你们带回了家信呢。”他拿出两封信在两人面前晃动,一副要讨赏的模样。 丑姑和宁二愣了片刻,才欢呼起来,两人一把抢过信,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了。 丑姑的信是明儿写来的。信上写了,他和小弟都到了京城,以远房亲戚的名义投靠了舅舅,上学生活都被安排的很好。孙婆婆吴氏云珊三个依旧也他们一起生活,照顾他们。他们单独买下了个小院子,并未住到舅舅家。 信中还夹着小弟的亲笔信,只有短短的几句话,笔迹依旧稚嫩,但说的话都象小大人似的,看得丑姑眼泪都掉下来了。 小弟明显的长大了,明儿也显然更象个大哥哥了。在信中,两兄弟都只说了自己很好,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挂念,保重好自己的话。但却并没有留下通信的地址,显然他们就是能写信,也得经过特殊渠道转送。还不知道得经过多少人的手呢,自然也只能写些最普通有事情,也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话题。 宁二的信,就是老爷子写的,他们与吴家人却是一离开县城地界就分了道,早就失了音讯。走时,老爷子还给了大牛十两银子,也算是了结了姜春花对娘家人的一点情份。 宁家与吴家人的田地,家里的粮食,养的鸡鸭等物,却是被直接卖了,他们都带着银子走的。所以宁老爷子也说了,不差银子使,让他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他们一家人了。 他们现在生活的也很好,在一处大庄子上,分了一间大屋和几亩田,一家四口,有吃有喝的,日子过得比在宁家村还好一些呢,而且姜春花还又有了身孕。 宁二抹了把眼泪,很为柱子感到高兴。又感叹,不知道几时才能再见面。 两人看完自己的信,又交换着看了对方的信,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秘密。只怕这两封信,经过了多人的手,不知道多少人看过呢。 信看完了,丑姑很是不满的说:“没想到,居然还是分了两个地方,要是他们能住在一起,多少也有互相照顾一下。” “这样安排也正常,毕竟你两个兄弟都是要进学的,总不能跟着柱子他们一家人跑到庄子上去种田吧。而柱子一家人在都城里也难得讨生活,不可能和明儿他们住在一起啊。”宁二倒是想得很明白。 他估计上头这样做,也是猜测到姜春花和老爷子可能会种二茬子高粱。而孙婆婆与吴氏显然不会,小弟与明儿还是孩子,又在进学,就更加不会了。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呢。”丑姑伤感的说。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宁二勉强安慰道,他自己心里也不伤感。这样天南地北的,就算他和丑姑能出去了,估计都不可能再呆在一起了。这么一想,他的忧伤又增加了一分。 两人长吁短叹的,只恨不得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了。 老陈早就在他们看信的时候,悄悄离开了。白大夫也不知道从哪里挖了一把草药回来,见到他们俩这个样子,大惊失色的问:“你俩干嘛呢?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他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呢。 丑姑和宁二干脆直接把信拿给他了,白大夫快速的看完两封信,更是不解了,还笑道:“这不是好事吗?你俩一直在吵着要知道他们的消息。现在有了信,怎么还这个样子了?” 丑姑重重叹了口气,说:“信上写的好,真实的情况我们哪里知道啊。” “就是,而且两家还天南地北的分开了,以后想见一面都难了。”宁二也叹道。 白大夫想想也对,只能安抚道:“有消息就已经很不错了,既然能收到他们的信,你们也应当能给他们写回信啊。” “对哦。我去问问老陈。”宁二连忙拔脚就跑去找老陈。 185.笑闹 老陈肯定的说:“当然能啊。不过一年也就一两次, 不可能写多的。你们写好了, 我下次出去让人带走。你也别问我, 信怎么送的。这信得转好几道, 所以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你们自己也该清楚。” 宁二明白的点点头, 说:“多谢了,多谢了。一年有两次互通消息, 我们就能放心了。” 丑姑听道这个消息,连忙回屋去写回信了。宁二也一样, 两人耗了半天时间, 写费了几张纸, 斟酌了好久,才写好了回信。 老陈却说:“不忙,你们可以慢慢写。我刚回来,不可能立马就出去啊。” 宁二满头的兴奋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愣了好半天,还缓过不神来, 只是茫然的看着老陈。 老陈被他这副可怜样搞得都觉得自己不好意思了,不得已的说:“都说了一年就能写个一两封信。你回去再慢慢写啊, 可以写多点。” 宁二长嘘了一口气, 才怏怏的说:“明白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又回来了,偏偏丑姑还沉浸在兴奋中, 没有发现他的不开心, 很是却期待的说:“老陈明天就会去寄信吧?这样, 说不定明儿他们能在年前收到信呢。唉,早知道我该给他们俩弄点礼物带过去的。” 等了半晌不见宁二的回应,丑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 “怎么啦?” “老陈说,一年就能通个一两次信,他刚回来,不可能又马上出去。得等一段时间,让我们再多写点。”宁二苦笑道。 丑姑果然和他一样发了半天的愣,才勉强打起精神说:“是啊,他刚回来,也不可能明天再走。 算了,算了,我们再写写吧。正好我也给大家弄点礼物。” 宁二这才心情好受了一点,问:“弄什么礼物?” 丑姑想了想,却发现很为难,一来她女红不行,想给他俩做衣服也搞不好。二来,做吃食吧,经过多人的手,时间长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吃啊。三嘛,这地方也没什么特产啊。 “你帮我想想吧,我也不知道能弄什么礼呢?”丑姑央求道。 宁二想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说:“给他们一人做一双鞋,还是袜子?” 丑姑为难的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估计也就这个能行了吧?” 她勉强试试吧,缝双袜子,还是会缝的。鞋子她也不做了,怕来不及,而且怕自己做的太差,丢他们的脸。毕竟现在不是在姜吴村生活了。 “你总算还能给他们捎点东西,我才是为难呢?”宁二叹气道。他没什么东西能捎给柱子他们。 “春花姐不是又怀了吗?你干脆给孩子取个名吧,不然以柱子的性子,再取个鸡啊鸭的,就难听了。”丑姑提醒他。 两个正说着,白大夫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你们也别费精力弄什么东西了,寄个信已经很麻烦了,还礼物呢,肯定递不出去的。” 丑姑一腔热情被打得七零八落了,这会儿她也明白过来了,其实能写信也不一定能带礼物,就算能带,也是越少越简单才好。所以,她下定决心,就给两个弟弟一人缝一双袜子试试,不能带就算了,能带走,就当是给两个弟弟一点念想了。 宁二想了半天,发现丑姑这个提议还真的能行,于是又回去苦思了。又不知道男女,他还得取个男孩子名,再取个女孩子名当备用。 不料,第二天就开始变天下雨了,而且天气骤然变冷,气温一下子降了不少。连丑姑都穿上了小袄,宁二更是连厚大袄都穿出来了。 宁二的体质差,比常人怕冷,而且更注重添加衣物,怕自己着凉生病。虽然白大夫现在也开始给他调理身子了,但吃再多的药,要是生场病,就全白费了。 丑姑不由的问:“有这么冷吗?你看其他人还在穿夹衣呢。” “我怕冷一些,再说了,热了还能脱,要是冻了生病就烦麻大了。”宁二说着把领子上的扣子解开了。他穿得确实有点多了,这件衣服太厚重了,在这里并不适用。但薄款的小袄子,他穿着又觉得有点冷。 丑姑看看外面,天阴沉沉的,大风大雨的,只怕这股冷空气还得持续几天呢,要是气温再降一点,床上单薄的被子和褥子,只怕就不够用了。昨夜她睡着都觉得有点冷了,她很担心宁二会受不了。 “你昨夜觉得冷吗?” “有点冷,所以我把这厚大袄,搭在被子上面了。”宁二答。 “唉,早知道会这么冷,应该还是多带一条被子的。”丑姑后悔的说。 就是听了她的话,宁二才把厚重的衣服被子都扔下了,和她一样,带的大半是单衣与夹衣。好在宁老爷子非得让他带了这件大袄,不然真是麻烦大了。 “你晚上睡觉觉得很冷?”宁二有点惊讶的问。他是觉得有点冷,他只以为是自己体质差的原因。 “有一点儿,我自己倒不怕,我主要是担心你这个破身体,哦,对了,你带的夹衣不是多吗,拿两件垫在床上吧,多少有些作用,被子就算能买,也不能立马出去买到啊。”丑姑给他想了个办法。 宁二点点头,情知也只能这样了。毕竟这里不是一出门就有集市可以去买床被子的,甚至连最普通的粗布也弄不到呢。只是,他们几个人都没想到下个雨,温度会陡然降这么多,就好似一夜之间从秋天到了冬天。昨天半夜,宁二就是被冻醒的。 两人正说着,白大夫过来了,见宁二穿着大厚袄子,才松了一口气,说:“还好你有件厚衣,晚上睡觉也多盖点,可别冻着了,这天气阴冷的很,风恨不得吹到骨头里去。很有点冷呢。昨夜冷得我都睡不着。”说着,他不由的搓了搓手,显然觉得有点冷。 “您自己没厚衣服吗?”丑姑连忙问。 “是啊,我得去找老陈搞件衣服被子,夜里睡觉真有点冷。”白大夫说。 “他哪里有多余的被子和衣服?”宁二不相信的说。 “我去问问呗,不行就把他自己的衣服借一件过来使使。”白大夫答。因为老陈说了要给兄弟们添衣服被子的,指不定还有没分完的呢。 “我和您一起去吧,要是有多的,我也想要一条被子,也帮你拿一条。”宁二说着和白大夫一起出去了。 “好,有多的,帮我也拿一条。”丑姑应了一声,也开始在自己房里翻忙活起来了。她这里还有几块粗布,实在不行了就缝在一张,当成薄被子搭在被子上,也能增加保暖。 没多大一会儿,白大夫和宁二就回来了,两人被子厚衣服都没拿到,老陈还很惊讶的说:“你们自己不是带了那么多行李吗?怎的还缺被子和冬衣?” 他是带了被子和冬衣回来,但总共才二十九份,连他自己都没算上呢。早就全部分发下去了,这会儿,只怕大家都拿出来使了。 “还行李呢,总管大人根本就不许我们带多,我们哪里能带厚被子与冬衣啊。就我身上穿的这件,都被他几次想扔了呢。”宁二不满的说。就是因为被总管大人嫌行李多,他才减少了又减少的啊,不然就是只多带件披风,这会儿也不用发愁了。 老陈盯着宁二单薄的身子看了几眼,才不舍的去拿了一包厚粗布出来,说:“就这个了,让吴姑娘给你们一人缝件衣服吧。” 两人只得拿着这些又旧又脏的粗布回来了,显然这些布是人家店里存久了,处理的。而且这些布,还不是整匹的,大的大,小的小,还有不规则形状的。说白了就是人家剩下的一些零头布,全做堆低价给老陈的。不然,他这么小气也不可能买这么大一堆布放着。 “就这玩意儿?”丑姑不满的问道。 “是啊,说让你给我们缝件衣服呢,指望你这女红,几时才能缝衣服哦?”白大夫惆怅的说。 丑姑脸红,不好意思的说:“宁二,你把你那薄小袄给白大夫穿吧。这布,我给你们一人缝一条单被子,加在自己的被子上,总也要暖和些。” 别说她女红不好,就是好到姜春花那程度,想用这样的布拼接成一件新衣服,也很难。但拼接成一整块,就容易多了。 宁二和白大夫都知道丑姑的女红水平,哪里敢让她动手缝衣服啊,就算能缝也只怕冷天气都过完了,她才缝出来呢。所以两人连连点头,很是赞同她的方案。 宁二回去拿了自己脱下来的小袄给白大夫,丑姑直接喊了阿竹过来帮忙。把这堆旧零头布排列组和的拼起来。两人整整忙活了一天,也只缝成了一张单被子,先拿给白大夫了。宁二只能让丑姑说的,把自己的夹衣垫在床上了。 白大夫也不是讲究人,还学着军汉们直接从柴堆里,拿了一捆干草过来铺在床上了。不过还别说,这一招用处还不小,床上多垫了捆草,盖的多了一张单被子,这天晚上他就不觉得冷了。 第二天,他喜滋滋的告诉宁二和丑姑,“你俩也去弄一捆草来铺在床上,暖和多了。” 可那些柴草,都不是正经晒出来当床铺草的,又脏又杂,丑姑和宁二都无法接受。丑姑白天只能和阿竹猛赶工,快点把单被子缝出来。可是昨天她俩已经把大块的布全用上了,今天剩下的光是些不规则的布,要么就是小块的,其工作量也难度都比昨天要大的多了。 看着她俩为难的样子,宁二不解的问:“怎么啦?” “就这些布,怎么缝啊,也不知道哪块和哪块拼在一起比较好。”丑姑苦着脸,说。 “我来看看。”宁二说着,把稍微大块的布全翻出来了。 他虽然不会女工,可是讲起拼接的水平,他却比这两个女人强多了,只见他拿着几块布比划了一下,就对丑姑说:“你先把这两块缝起来。阿竹缝这两块。” 阿竹和丑姑接了活,立马埋头苦干起来。剩下的布块,宁二又笔划了几下,很快就把能拼在一起的,放在一边。 等她俩缝好了手中的布,又告诉她们,再缝哪一块,有了他的帮忙,两人缝被子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阿竹忍不住小声对丑姑,笑道:“哎哟,还是他聪明,你怎么不教会他缝缝补补呢,他肯定比我快的多。”她的女红水平比丑姑还差,缝的针角歪歪扭扭的,大一针小一针的,只管把两块布缝在一起了,想好看是没门的。 丑姑边缝还边要不停的提醒她:“你认真点,缝好看一点啊。” “你也不比我缝的好多少?”阿竹回道。两人边缝边吵嘴,搞得宁二直摇头。 丑姑差点笑的抽过去,没好气的骂道:“你呀,这话说出去,不要怕被人骂死呢。你在哪里见到男人缝衣服了。所谓女红呀,就是女人做的。” 丑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猛骂,是哪个混蛋规定的,只有女人一定要会做针线活啊。男人凭什么就不能啊,现代还有不少裁缝是男人呢。 宁二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说:“你们两个啊,就别再一心二用了,本来水平就差,还只顾着吵嘴,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手中的活。” “怎么的,你不满意啊?我能帮忙已经不错了呢。”阿竹还比他狠,直接扔下手中布和针。 丑姑斜了他一眼,也来了一句:“不满意也只能憋着。” 宁二完败,连连拱手,做赔礼状,说:“不敢,不敢。你们俩倒是快点缝啊。” 丑姑和阿竹这才满意,边缝还边说:“我们能给你缝,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呢。不然,你自己缝啊。” “多谢,多谢。我简直要感激涕泪了。”宁二连忙说。 “这还差不多。”阿竹边说边冲丑姑乐。 两个人笑成一团。 186.请求 一连忙了四天, 丑姑和阿竹在宁二的帮助下, 总共缝了四块单被子, 其实就相当于是四块整布, 但因为是厚实的粗布,压在自己的被子上保暖性还是提高了些。白大夫, 宁二,丑姑和阿竹各得了一条, 也勉强能应付冬天了。 剩下的日子,丑姑和阿竹继续做针线活, 丑姑给自己裁了一套贴身穿的里衣, 幸好那年冬天姜春花立逼着她学过, 又还拿着旧衣服比对,这项功课,丑姑完成的还不错。 阿竹惊讶的说:“想不到,你还会这啊。” “哼,那当然。我不过是女红差些,并不是象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丑姑得意的说。 阿竹半信半疑的看了她几眼, 丑姑强装镇静,开始认真缝制自己的里衣, 因为是贴身穿的, 越发要缝的仔细些,针脚也要小些, 而且这里棉布, 又软, 比不得那些她们缝制单被的粗布好动手,光是缝这套小衣服,丑姑就足足花了两天功夫。 完工后,阿竹立马抢过去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说:“看着还成,你也帮我做一套吧。” 她比丑姑的衣服少多了,总共就两套换洗的,早就洗得发白了,有这个好机会哪能放过。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给我什么好处?”丑姑讲想价来了,她本是开玩笑的。 阿竹却认真的想了想,说:“我往后的衣服全由你包了,我给你五两银子。” 丑姑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闹得大笑起来,说:“我给你缝两套里衣是没问题,鞋子袜子也行,但衣服你还真不如让老陈带你出去,直接买两身呢。我自己都没办法呢。” “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会的吗?”阿竹反问道。 “是会啊,可是水平太差,要的时间太长,估计你等不得啊。”丑姑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反正她真的连自己穿的外衣都没打算自己缝,好在她带来的衣服足够多,能应付两三年。 “那你先帮我缝两套里衣,我去和老陈说一声,下次出去带我去。”阿竹说着就跑了。 “行啊,你最好是催他快点去,不然就要过年了。”丑姑还在后面跟了一句。 这几天虽然忙着缝单被,没空计较回信的事情。但是这信写好了,不能捎出去,总也是块心病。她和宁二不好意思再去催老陈出去,正好让阿竹去试试。 这边阿竹一走开,宁二就又过来了,见到丑姑手边放着的一套新里衣,不由的就上手去翻看,丑姑来不及阻挡,只得装着没看见。 宁二果然搞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是你新做的?” “恩,刚完工。”丑姑答。 宁二扭扭捏捏的了好久,才低声求道:“帮我也缝两条贴身穿的亵裤吧。” 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只带了三套里衣,偏偏还有两套都是旧的,时间一长都洗烂了,他也不好意思拿来让丑姑给他补,还准备自己偷偷摸摸拿根针线回去,自己补补。现见到丑姑能缝新的,哪里还想补那旧的。再说了,补了也穿不了多久,迟早是要缝新的。 丑姑反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她自己的里衣才最要添新的了,宁二有这个需求也很正常。 “行,你把自己穿的拿来给我做比子,不然我也不知道该裁多大。” 这下子,宁二的脸更加红了,回去拿了自己的一件破旧里衣来了,偷偷摸摸递给丑姑了。 丑姑看到烂成这样的衣服,差点儿笑喷:“烂成这样了,你怎么在穿啊?”她甚至怀疑宁二是真空的,眼睛还不由自主的扫到向的某部位。 宁二更加尴尬了,连忙分辨:“这件是不准备要了的。” 两人正说着,阿竹回来了,丑姑连忙顺手把宁二的亵裤揣到自己屁股下了,问:“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答应了。”阿竹答。 “几时去?”丑姑惊喜的追问。 “两天之后。”阿竹答。 本来老陈是不想去的,因为他这趟出门就已经把需要的东西全部采买回来了,要不是因为带了宁二和丑姑的信回来,他根本就不可能在年前还出去一趟。他也知道,再捱几天,宁二和丑姑就又要去催他出去了。 这次阿竹一说,他就答应了,而且他也考虑到宁二他们远道而来,行礼被子准备的并不齐全,还是得给他俩各去买一点回来,真把人冻病了,就不好了。 阿竹出去,他是不担心的,毕竟是总管大人亲自指派过来的人。况且阿竹这身形,稍微装扮一下,就成了个最普通的军汉,到时候只要让她扮成自己的兄弟,就完事了。 “太好了。你去问问,能不能捎东西走?”丑姑指派了宁二去问,自己手下也加快了速度,她给明儿和小弟缝的袜子,还没有缝起呢。 宁二很快就回来了,说:“我说你就捎两双袜子,他勉强同意了。”不过老陈还说了,“我也不能保证东西能安全到达她兄弟的手里。” 宁二也很明白他的意思,说:“谢谢了。我也知道这个有点难,只希望送信的人肯带这点东西吧,两双袜子也占不了什么份量。” “太好了,明天我就能搞好,对了,你的信写好了吗?”丑姑问。 “早写好了。”宁二答,其实也不能写什么,只告诉老爷子,他和丑姑,白大夫一起住,生活很好,有吃有住的,他身体也好,让他不用挂念自己,好好照顾柱子一家。 一听到阿竹要跟着出去买衣服,白大夫和阿树都叫嚷着:“给我也买。” 他俩和阿竹一样,换洗的衣服都不多,阿竹自然只得答应了。 丑姑和宁二看到他们都买,自己也跟着想买,丑姑连忙说:“给我多带点零嘴儿回来,瓜子花生糖果儿什么的,一样带两斤,好吃的小食也多买点吧。” “行啊。”阿竹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宁二则说:“快要过大年了,买点烟花炮竹回来,再买点红纸,咱们也写几副对联挂挂。” 阿竹一一记下了大家要买的东西。 第三天,在丑姑和宁二的目送下,阿竹和老陈他们一起出门了。 “哎哟,要是我们自己能出去该多好啊。”丑姑遗憾的叹息道。 宁二摇了摇头,说:“你别想这些事,凭白让自己生气。” “难道你不想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吗?”丑姑逗他,她当然明白现在,他们现在不可能出去露面。 “想有什么用,还不如不想呢。”宁二答。 “你这想法也太悲观了些。难不成他们会关咱们一辈子啊。总是要放咱们自由的。”丑姑这完全是给自己画饼。她还真害怕会被一辈子关在哪个偏僻角落里。 “那是,咱们也得有点耐心,慢慢等吧。”宁二苦笑道。 丑姑还眼巴巴的看着远处,老陈一行人的身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连马蹄声都听不见了。 宁二只得说:“走啦,你快去帮我缝衣服。” “哦。”丑姑只是闷闷的跟着他往回走,连打嘴仗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回屋后,丑姑开始给宁二裁亵裤。其实也很简单,在她已经给自己缝了一套的基础上,她倒是很容易就裁好了。宁二也不打扰她,下菜地去了,这几天,都是他下厨。为了感谢丑姑,他打算今天好好做两道菜。为此,他还带上了阿树。 “咱们去捞几条鱼回来吃。”宁二说明了自己的要求。 阿树点头,毫不含糊的跟着他往远处的小河沟走去。平时他们用水的大河,虽然有鱼,但想弄起来可不容易,反而是小河小水泡子里的鱼更加好捕上来。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搞了,只是现在天气冷了,大家都不想下水了,所有很有些天没吃过鱼了。于是,他就又叫上了两个帮手,几个人拿着篓子,筲箕等物就出发了。 几个青壮男人,选了个小水泡子,一阵捣鼓,捞了三十多斤鱼回来了,大的有四五斤,小的才手指粗细,全给大家捡回来了。 “好冷,这天气捞鱼不划算。”有人笑骂道。 “呆会吃起来,你可别嫌啊。”阿树笑道。 “辛苦大家了,这些大鱼,你们全拿到伙房去,让伙夫炖一锅汤放些萝卜,再多加点辣椒酱,去去湿。”宁二连忙说。 “你自己呢?”大家惊讶的问道。本来就是他要来搞鱼的,结果搞到的大鱼却又不要了。 “我要这些小的啊。”宁二指指那大半篓子的小鱼,说。 他只要三四以下的小鱼,不是嫌大鱼不好吃,而是知道伙夫没功夫也没能力把这些小鱼弄的好吃。他自己反正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弄,而且灶房又有油又有面,想怎么处理这些鱼都可以。 “哎哟,搞了半天,你们爱吃小鱼儿啊。”众人呵呵大笑起来了。 宁二花了半天的功夫,把所有的小鱼全杀好,洗净撒了点盐腌上了,打算把小的鱼晒成小鱼干,再把那些二三两重的鲫鱼扔进锅里,煎了好多条,加了姜和水炖着,这些鱼炖的时间长点,鱼肉就全部散入锅里了,拿筷子把鱼骨头挑出来,出锅里再撒上一大把葱花,直接喝汤吃鱼肉,非常鲜美。 这是他自己发明的做法,丑姑非常爱喝这个汤,她喜欢吃鱼,但却并不是那么会吃这些小鲫鱼,刺太多,老是怕被鱼刺卡住。 等到晚饭时,丑姑见到他煮的一大锅奶白色的鱼汤,开心的说:“哎哟,今天还有鱼汤喝啊。” 白大夫更是当仁不让的坐下来,连喝了两碗汤,才说:“真暖和,好久没有喝鱼汤了。” 阿树满是佩服的看着宁二,说:“果然好喝,这汤小孩子都能喝。难怪你只要小鱼了。那些大鱼只怕还没我们这小鱼好吃呢。” “小鱼有小鱼的味道,大鱼也有大鱼的味道啊。差只差人厨师的手艺上。”丑姑笑道。 不过她也承认,宁二在这方面还真不错,起码这个汤味道真的很好。而且她也知道,这是宁二特意做给她喝的,喝着汤越发觉得心里味道好。 187.惶惶 老陈他们才走了一天, 丑姑和宁二就开始搬着手指数日子了, 想象着家人几时能收到自己的信。收到信又是怎样的高兴等等。只恨不得他们立马收到信, 再立马给她和宁二又写来回信。 这时候, 丑姑就又想起现代的方便了,无论隔得多远, 一个电话就能联系到了。而且想寄什么东西,也方便的很, 跑整个中国也不会超过五天。可是在这里,一年里也就能通两次信, 东西更加别谈了。实在是太艰难了。 “哎, 不知道明儿和小弟长高了没有, 也不知道我缝的袜子,他们能不能穿?”丑姑心里很有些兴奋,东猜西想的。只恨不得立马问问他们。 宁二看着她这样,不由的笑了起来,说:“肯定会长高了,他们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一年都能窜好高呢。说不定再过两年,他们都长成大个子了呢。” “是哦。搞不好下次见面, 我都认不出他们来了。”丑姑有些惆怅的说。 “只是长了个头, 又不会连面相也全变了,哪里会认不出来, 再说了就算你认不出他们来, 他们还能认不出来你啊?”宁二安慰道。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 象明儿和小弟这样大的男孩子,就跟女孩子一样,也会有所谓女大十八变。再过个三五年,还真有可能认不出来呢。而且他们毕竟年纪不大,时间隔太久,还真有可能忘记丑姑的样子,认不出来。 “就怕那两个小没良心的,时间一长就忘记我了呢。”丑姑也笑了。 其实她更明白,七八岁的孩子,隔的时间长了,真的有可以会忘记亲人的长相,而且还没有现代的相片可以看,全凭人脑来记忆,有的孩子连七岁之前的事都不记得,哪里还会认得出她来。明儿年纪大些,估计不会忘记她,但小弟就真不好说了。一想到自己带大的娃,以后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她就酸酸的。 “你想太多了。他们怎么可能忘记你啊。他们要是一直父母双全,不靠你养大的,还有可能会忘记了。可是,你们相依为命过了几年,他们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忘了你。”宁二这样劝着丑姑。 他自己心情也不太好,他心里也和丑姑一样,挂念着柱子一家人呢。他又怕老爷子年纪大了,支持不了几年,说不定他们以后都见不上面了。他又怕柱子被人欺负了,照顾不了妻儿老小。姜春花再精明能干,也只是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也帮不上柱子什么忙。真真是,两家都有自己的特别的难处。 “哎,算啦算啦,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丑姑敏感的觉察出宁二的情绪变化,连忙转移了话题,开始给他缝亵裤。宁二的两条亵裤就够她忙活两三天的了。阿竹的还只能等她回来了,再开工。 宁二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丑姑缝制这种私密物件,虽然是给他自己缝的,可也别别扭扭的,就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白大夫见他从丑姑房里出来,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问:“干什么呢?” 宁二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不解的看着他说:“什么干什么?” 白大夫被他这绕口令似的话搞得差点把自己绕晕了,只得问:“丑姑在干什么?” 丑姑其实已经听到两人的谈话了,连忙接口说:“在做点针线活。” “她能规规矩矩做针线?就她那点本领?”白大夫捂着脸压低声音问宁二。 宁二忍着笑,说:“怎么不能,不过是做的差些罢了。她也不是一点儿也不会的。”说着他抬了抬自己的脚,有些得意的露出丑姑最近给他新缝的袜子。 “有空帮你做,居然没给我做。不行,丑姑你也得帮我缝两双新袜子。鞋子没指望了,袜子总缝的快啊。”白大夫一见到他脚上的新袜子,就不开心了。 “你不是瞧不起我的手艺吗?”丑姑耳朵尖,早就偷听到了他俩的谈话。 “本来就差啊,你看看你给我缝的那单被子,大一针小一针的,也不知道能用几天呢?你还答应帮我做鞋的,我看今年只怕都没指望了。”白大夫笑道。 要是丑姑能象姜春花那样精于女红,他和宁二也不用发愁没衣服穿了。幸好他是惯常在外面跑的人,带的都是结实耐用的衣服鞋袜,而且还特特的多带了两双鞋袜。不然,只怕早就和大家一样,只能穿草鞋了。 丑姑忙活了好久,也不过是给她自己和阿竹各做了一双鞋出来,宁二的鞋的都才完工了一半呢。轮到他头上来,还得排好久的队呢。 “能有的用,已经不错了,还挑三捡四,下次不帮你做了。”丑姑放下手中的活,正好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也让眼睛歇歇,顺便做做眼保健操。做针线活,又费眼又容易伤颈椎。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再者,她已经尽力了,可是忙来忙去,在女红方面,她真心不行啊。这可真怪不了她,不是她不用心,而是她实在没这个天分。如果姜春花一直在她身边逼着她学,估计要好一点。可现在这地儿她这种水平都成了独一无二的呢,让她拿什么去进步啊。能缝个里衣,做几双鞋袜,她已经很满足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等阿竹他们回来,我就有新衣服鞋袜穿了。下次不求你了。”白大夫象个小孩子似的和丑姑打起了嘴仗。 丑姑顺着他的话,故意说:“好啊,等他们回来了,我就做好吃的,你可别馋哦。”白大夫最大的爱好就是贪吃。丑姑才不怕拿捏不住他呢。 “哼,我才不怕呢。敢不给我吃,看你还想不想我给你们调整身体的。”白大夫揪着他们的辫子,才不怕她的威胁呢。 两人也算是拿住了对方的命门,一时间僵持住着,分不出胜负了。 宁二捂着嘴偷笑,乐不可吱的看着白大夫和丑姑象小孩子们的吵闹。 丑姑却想起前几天,她问白大夫的话。 “你给他弄的药,就不能让他体质强壮起来吗?我看他比你还怕冷,不是说越年纪小,越不怕冷吗?” “你想的美呢。就他那底子,吃再多的药,也不可能象老陈这样强壮啊。他的身子永远比不上正常人,只能说,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变得强健些而已。”白大夫不以为然的说。 其实丑姑的身体也有毛病,最大的毛病在于生育上,他其实也怕丑姑子嗣上艰难,而宁二也同样有这个问题。所以,他在想办法给二人调整身体,不仅仅是让他们健康起来,还希望他们能正常的生儿育女。不然,再强壮的人,不能生孩子也没什么意义。 “这么说没办法啦。”丑姑心一沉,有些不甘的说。 体质差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但宁二现在明显体质比较好,也没有三天两头的生病。看上去还比较正常啊,怎么到了白大夫嘴里,宁二也就这样了。 “他现在已经不错了,要不是宋东家给他调理了几年,再被我接手,他这身子能活过三十都是稀奇呢。”白大夫又说。 “那现在呢,他的寿元会有影响吗?”丑姑心凉了半截,连忙追问。 “活个四五十岁是没问题的,怎么着,这年头六十就是高寿了。所谓七十古来稀呢,我自己都不一定能活到七十呢,他还想怎么的啊。”白大夫斜了她一眼,意思是说,宁二基本也是正常寿数。 “那我呢?”丑姑又问。 “就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活到五六十是没问题的。说不定还能多活些年呢。”白大夫笑道。丑姑的身体就更奇怪了,中毒,本是活不下来的,不仅活下来了,后来还自己又解了毒。他现在也不敢断定,丑姑的身体究竟是好是坏了。 当天,两人说了这些话,丑姑就一直放在心上了。现在听到白大夫提起,立马问:“你找到好办支啦?” 白大夫却摇了摇头,说:“事在人嘛,就比如你做线活,再怎么差,总也能缝点鞋袜嘛。”白大夫打了人不太恰当的比喻,丑姑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完全没办法。 宁二听他俩象打哑迷似的话,不由的问道:“你们说的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呢?” “说什么啊,没说什么啊。”白大夫抵赖,丢下他俩就走了。 宁二只得又问丑姑,丑姑却说:“我是和他开玩笑的,故意逗逗他。叫他说,哼还嫌我女红差,在这里他还能找个比我强的不成。” 宁二哑然失笑,直摇头,白大夫是个小孩子心性,丑姑也有小孩子的一面,不过还别说,被他们俩这一闹,他的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我去地里转转。”宁二交待了一声,也走了。 丑姑却没心情缝衣服了,听白大夫这话,他是完全没办法了,甚至还表明了宁二的身体已经是到了顶点,不可能再进一步了。这令她很着急很不安很担心。 她变成丑姑也有几年了,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识了宁二。她与宁二的感情,也不比与明儿和小弟差多少。而且看情况,她与宁二的交集还会比明儿和小弟更加长远,可以说他俩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搞不好,他俩就得在一起呆一辈子。 所以,他希望宁二能健康平安,能长长久久的陪着她身边,不然只剩她一个人,她真的会崩溃。 她对宁二的感情也很复杂,甚至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怜惜、还是亲情、还是习惯、还是朋友之谊、还是男女之爱?也许都有几分吧。 但不管是哪样,她都不希望宁二是个短命鬼,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陪着自己到老。 188.转变 这次阿竹他们回来的还蛮快的, 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同样的, 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也不少。 难得出一趟门, 阿竹的心情好出手也大方, 不仅给她自己买了两身衣服,还给阿树和白大夫各买了一身衣服和两双鞋子, 并且还零七八落的买了不少零嘴儿。 最后她又格外买了一兰一白两色棉布,专门用来做里衣的, 接着她又买了点女性用品。最后就是红纸和烟花炮竹香烛纸钱类的了。 老陈这个鬼精的家伙,在阿竹买这些东西的时候, 还多挑了两条薄被, 让阿竹一并付了银子给掌柜的。正好给他省下了一笔, 阿竹也没在意,反正她不愁自己没银子花。而老陈总共才掏了一条薄被的银子。其他东西就都靠阿竹买齐全了。阿黑几个人也趁机混水摸鱼,各自挑了一样便宜东西。回来时,她又在街市上买了几大块肥肉。老陈等人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老陈心情很好,他打定主意下次出来采买,还是带阿竹出来, 自己可以省好多。最后,大家还吃了阿竹一顿, 足足花了半两银子。 阿黑摸着肚子, 冲老陈说:“大佬,每次跟你出来, 能落个粗面馒头垫肚子就不错了, 你也学学人家阿竹。” 老陈自己一口气吃了一大海碗三鲜面, 摸着油嘴乐呵呵的骂道:“老资要是有银子,顿顿让你们大鱼大肉的吃。” 说着他又讨好的冲阿竹笑道:“阿竹啊,你能不能让总管大人给咱们拔点银子下来。你看,今年总算是糊弄到头了。明年开春就得大把花银子,可是上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呢。总不能明年让我自己去想办法买各样种子吧。” 这可是大头,他既然打算大展身手,多种些,种子肯定不能少啊。不然,凭你再大的本领,也不能让空田长庄稼啊。 阿竹皱眉,不解的说:“买种子的银子,上头难不成还会克扣?” “呵呵,也不能说是克扣啊,大家都没银子啊。各有各的难处呢。”老陈苦着脸说。 每年将士们的粮饷都缺口巨大,经手之人,哪个人不发愁啊,还不是这里扣一点那里少发一点啊,不然怎么办?国库本就不充盈,再加上还有些只会坐在高位乱说什么要节俭,别乱花用的大人物弄权,所以到头来,落到底层将士身上的粮饷可不就年年少年年差了。这种事情,历任当家的心里都明白的很,大家也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到万不得已不发作而已。 不然,一动就得捅破天,补回来可不容易啊,到时候还不知道又有哪些人遭殃呢。凭他这半低不高的身分,也没办法弄出什么大篓子来。所以,能求别人办好的事,他都是去多陪几个笑脸。 阿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过了好半天,才说:“我会和大人提一下的。” 老陈大喜,连忙冲阿竹拱手道歉:“多谢,多谢,” 阿竹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心里却在叹气,老陈如此小气,她总算明白是为什么了。她们出任务,一向都是领了银子才走人的,而且上头也绝不会克扣他们的银子。再加上他们执行的都是绝密任务,身手功夫也都极好,就算是没银子了,路上也能随便顺手牵羊解决自己的衣食住行。 反正做他们这一行的人,也没有人会存银子,大家都是独身一个,还过得刀口舔血的日子,指不定哪天就完蛋了。存那个银子干什么啊,所以啊,她虽然从没缺过银子,但手头也没有多余的银子,眼下就剩下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了。 老陈却又提醒她说:“你和阿树两人,只怕以后都得跟着吴姑娘与宁秀才了。” 阿竹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啊,这回她和阿树两人跟着丑姑和宁二在这里,有可能得呆上好几年,他们的秘密身份显然也保不住了。也就是说,从他们接到这个任务时开始,他们就有可能被当成了弃子,或者说他们只能与吴宁二人共同进退。 “我明白的。”阿竹说着,掏出了一百两的银票放在老陈面前了。剩下的一百两,就成了她最后的本银。不过,她也不担心,以她对丑姑和宁二的了解,这两人也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以后就算跟着他们过普通生活,也不至于克扣她和阿树。 老陈大手一翻,那张银票就不见了,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其实老陈的想法也很简单,作为丑姑和宁二身边最亲近的人,阿竹和阿树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只要他俩无意间的多和丑姑和宁二说些事,就能令丑姑和宁二很主动的多干点活。 阿竹想了想,又去多挑了几双鞋底子,这东西很便宜,人家也只是赚个手工费,一般就是给那些家里女人少,男人又做着费鞋子活的人家准备的。鞋底子买回去,只要自己做个鞋面子,再上好就行了。手工快的女人,一天就能上完一双新鞋子。而丑姑和她自己,要搞一双鞋底子出来,还得费老大的劲呢。 所以,阿竹挑了十双鞋底子,算是把他们明年一年的鞋底子都买回去了。而且她还是按照自己的脚给丑姑挑的鞋底子,也不怕做成的鞋子丑姑穿上会小。她的脚比丑姑的脚要大一码都不止呢。 这不,丑姑一看到这么多鞋底子,不由的露出了欢快的笑容,比见到那些零嘴儿都高兴了不少。 “哎哟,真是想我所想啊。”丑姑乐呵呵的拿着鞋底子,冲阿竹道谢。 “啧啧,你还是个姑娘家呢。”白大夫忍不住笑骂道。 “姑娘家又怎么啦?”丑姑反驳道。 白大夫抢先一步拿了自己的衣服鞋子,心情很好,也不和丑姑打嘴仗了,反而伸手就抓了一大把零嘴儿,还得意的冲丑姑和宁二扮了个鬼脸,惹得老陈差点儿笑出声来。其他人等也都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了。 老陈指着三条薄被,说:“你们三人,一人有一条,下次可别说我没给你们备冬装啊。” 白大夫一听,又抢了一条,剩下的两条,丑姑和宁二各拿了一条。因为是阿竹买的,质量可比上次老陈买给那些军汉们的要好了不少。大家不免多看了几眼。跟着老陈去的阿黑连忙冲众人眨了眨眼睛,众人恍然大悟,这是人家阿竹自己掏的银子,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丑姑这才开始翻看阿竹买回来的各种零嘴儿,炒的花生豌豆什么的分了一半给老陈,老陈直接收起来了,说:“留着过年时吃。”并没有当场分给大家,他这个小气鬼,本来还想着从粮食堆里翻点东西出来,炒炒就当年货的,现在有了现存的还得先存起来。 丑姑也不管他,自己随手抓了一把花生,这年头的花生是直接用沙炒香的,香味浓郁,非常好吃。就是颗粒比较小,但味道很好。她一连吃了好几颗,忽然有了个新想法。 “下次去买点生的花生回来,咱们试着种种。说不定以后就能吃上自己种的花生了,而且花生还可以榨油。又省了一大笔。”其实除此之外,花生还可以做花生酱,各种点心。 “榨油?你会吗?”老陈连忙追问。 “试试呗。我又没榨过,不会还不能去学学啊。”丑姑不以为然的说。其实她见过不少古法榨油坊,托现代崇尚古法手工磨坊的某同事的福。她还真的很了解这些知识,所以并不认为榨油有很难。 最重要的是花生可以种植两季,而且还可以套种其他作物。本地还非常适合种花生,特别是河坡那一段,都是沙土。春天二三月可以种一季,再到七八月又可以种一季。一年下来,可以种不少花生呢。 老陈一听就知道她这是胸有成竹,他现在也算是有些了解丑姑的为人了。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基本都能办到。 宁二也很是赞同的说:“油是最贵的了。如果自己能榨油,还真能省下一大笔,而且大家伙的生活也能改善很多。” “好,开春我就去弄花生种。”老陈立马同意了。 “你怎么没搞油菜种呢?”说到花生,丑姑又想起了另一个最大的产油作物,油菜。每年的油菜花开季节,都是出游拍照的好时机,而且油菜从南到北,都能生长。 “油菜?是哦,我只想着高粱小麦水稻这些主粮作物了。”老陈说着,拍了拍脑袋,果然不是专业的农户出身,就是不懂行啊。他只想着多种粮食,就没想到油菜也能种。这里地多,只要是能种的庄稼,他觉得都可以拿来种,反正有收成就好。何况油菜还是个好东西呢。 “可惜了,油菜种植时机错过了啊。只有等明年了。”丑姑叹气道。 她在姜吴村生活时,附近没有种油菜的,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和老陈一个想法,只想种主粮,又也许是因为当地土壤不适宜种油菜。她也就忘记了这个举国上下,最令人们爱拍照的一种粮作物了。 “油菜什么时候播种?”老陈连忙问。 “大约九月种,油菜是越冬作物,第二年四五月就可以收了。”丑姑答。她不知道自己又得意忘形,引起了宁二的新怀疑。 宁二若有所思的看着丑姑,他很清楚的知道,丑姑一直生活在姜吴村,那地方都没见过油菜,更别谈有人种过,可丑姑说起油菜却头头是道。不得不令他又产生了新的怀疑。而他虽然后期有大量查阅过农事方面的书籍,但却没丑姑这么自信能种的好。这只能说明,丑姑是真正见过油菜的种植收获的。 老陈却根本就没有宁二的这些怀疑,因为他已经把丑姑和宁二当成了农业专家并且他自己也不是懂行人。其他人就更别谈了,大家都是听命行事,习惯性的服从。而且大家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每个地方的气候不同,种植的粮作物也不尽相同。 所以,丑姑说的这些话,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妥当之处。 189.苗头 宁二因为心里有了怀疑, 心里越发想的多了。又担心她被别人怀疑, 心里简直恨不得立马就去找丑姑问个明白。 但丑姑却没给他机会, 把那两块肥肉留下给他, 说:“把这肥肉炼成猪油,存起来慢慢吃。今天晚上可以搞个油渣子炖萝卜白菜了。” 说完她就和阿竹两人笑嘻嘻的回房去了。她俩还得整理其他物品呢。那一堆的七零八碎得不少时间来搞, 她还想打听一下外面的事情,多听阿竹讲讲呢。 “我又买了两块棉布, 可以多做两套里衣了。”阿竹说。 “太好了,正好差它呢。”丑姑开心的说。 上次老陈给她带的棉布也不多, 给宁二裁了两条亵裤, 就只剩下点边脚料了。她还在发愁拿什么布给阿竹做里衣呢。 “这次要一色给我裁一套啊。”阿竹提要求了。 “肯定的啊。”丑姑满口答应了。 阿竹满意了, 外面穿的衣服她可以直接买,但这种私密的衣服她还是不好意思在成衣铺里买的,并且也没有买的啊。就算是男人的也极少有卖的,何况还是女人的? 也不象在京城,她也有专门给她们缝制衣服的绣娘。这次就是买外面穿的衣服,都惹得成衣铺的人很是惊讶的看了她好几遍呢。毕竟女子买成衣的人很少, 而且她还挑样式,不要女式样子, 要的都男装。别人也只当是她是为家里人买的呢。 搞得当时她尴尬的很, 只得匆匆拿了两身衣服,也没顾得上多挑挑。 只可惜啊, 丑姑女红太差, 不然她都希望丑姑能给她从上到下, 从里到外缝几套衣服,不要再让她尴尬的去买成衣了。好在她身材外貌都比较男人化,买合适她穿的男人装也不算太难。 只是这些衣服,她拿回来还是要稍微改一下,比如太肥的地方要改窄一点,太长的又要剪短一些,女人的身材和男人的多少是有区别的,人家又不是量体裁的衣,买回来的成衣肯定是有些不合体的地方,这些还得求丑姑帮忙呢。 宁二听到丑姑的话,就知道今天做晚饭的活又落到自己头上了,只得提着肥肉乖乖的去灶房做饭。不过,看着大块的肥肉,多少让他高兴了一下。在这里,他们虽然不缺吃的,但生活实在也是很清苦,其他人见到肥肉都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宁二想了想,还是切了半块,让阿树给伙夫送过去了。 “给他一点儿,让大家也跟着尝点肉味吧。”三十个军汉,吃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吓人,一顿十斤八斤肉还不够呢。 这半块肉也不过是能让大家碗里沾点油水罢了。前些天打猎弄的野猪什么的,都吃得差不多了。没有老陈的命令,大家也不敢随便出去打猎,而且天天还有干不完的活儿呢。特别是最近又多了好几头小猪仔,还得人细心的照料着,就越发没功夫了。 伙夫照料小猪仔极其用心,还直接住到那边去守着小猪仔了。生怕它们养不活,他顿顿还得煮点粥给它们喝。养得比人还精细,为的不就是能让大家多吃一块半块肉。 这些事情,宁二都看在眼里了,也渐渐理解皇帝与老陈把他和丑姑关在这里的用意了。有时候,他真恨不得自己有丑姑的本领,想种什么就能种什么出来,也就不用发愁吃不饱了。这时候,他都希望明年能种好好好多的粮食出来。 丑姑还不知道宁二把她看得本领这么大,正乐呵呵的和阿竹两人比划着给阿竹裁里衣呢。两人边忙边闲话,丑姑东一句西一句的打探起外面的事情。 阿竹却直接说:“你以为出去是个好地方啊?比你们老家也好不了几分,也是穷地方,总共就两条街,几家铺子。” “哦。我看每次老陈出去就采买回这么多东西,还以为外面是个繁华的城池呢。”丑姑一听,也没有追问的兴趣了。 但是她完全没想到,这里其实离一个港口并不太远。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而已。就是阿竹也不知道,而且老陈也不会只去一个集市,往东一个,往西也有一个。再往北走远,不用三天的功夫就是北海市。 北海市可是个热闹的地方,因靠着大海,有个颇大的码头,来往的船只都会在这里上补给,而且也会把本地的海产品运往到各地去贩卖,再带来此里不产的货品作交换。 甚至以前,还不时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船只,只是后来发生了几起大事件,皇帝下令关闭了对外海运,这里才慢慢冷寂下来,没有早年的繁华。但相对来说,这里还是很不错的。老陈早前曾在这里把守过。所以,他肯定不会带队到北海市来采买,把被人认出来误事。 因此,老陈只把人带到更加偏僻的小地方去采买。好在他们眼下就三十多人,要的生活物品并不算太多,换两个地方采买也不会引人注意。 要是丑姑知道北海市,肯定会想方设法来这里看看的。 丑姑将将把宁二的阿竹要的衣服缝好,也到了腊月二十九,第二天就要过大年了。 一大清早的,大家就全部起床来了,开始大扫除。正好这几天天气也好,出了大太阳。虽然温度不高,但洗洗晒晒还是很好的。宁二和丑姑也和大家一样,把被子褥子该洗的洗干净了,该晒的也拿出来晒了。搞好这一切,老陈请宁二写几副对联,应应景。 宁二满口答应了,直接就在门外太阳下摆了一张桌子,开始忙活着裁纸,磨墨。 众人都无事可干,老陈很是大方的让大家歇几天,正好从今天开始。于是,全部的人就都围了过来,一来看看宁秀才写字的风姿,二来嘛,人人都想得一副春联贴在自己的房门上,以示喜庆。 搞完准备工作,宁二冲老陈说:“是要每人一副吗?” 老陈笑道:“不可能,那得多少啊。写个十副八副就行了。” 他准备的红纸也没那么多。而且他认为每栋房子贴一副就行了,总共有六栋,就要六副,再就是两个灶房各贴一副,最后就是猪圈,再贴一副就行了。有多的就给宁二和他自己房门上贴一副。 他这么一说,众人脸上都露出想抢对联的神情,宁二想了想,干脆又把纸裁小了一半。这样就可以多写两倍的对联了。 如此,纸张就变得比较小了。 他低头略微沉吟了片刻,提笔写了第一副:春降大地 福满人间横批迎春 “好。”老陈大声喝彩道。他粗通文墨,写个对联还是会写的。但却没想到宁二写出来的对联简单又易懂。这副对联,不过十个字,十分贴切的表达了美好的愿意。 他一叫好,几个识字的人自然也跟着叫起好来。 其他不识字的人,听着他人的解读,也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副对联的意思,也都听着叫好。 丑姑听得热闹也跑过来凑数,张口就来了一句:“春光普照 福气临门横批接福”她完全是跟着宁二的这副来的,众人却疯狂叫好。 “好,太好了。” 宁二也笑了起来,说:“你倒是会接,再来一个。” 丑姑想了想,笑道:“喜滋滋迎新年笑盈盈辞旧岁 横批:喜迎新春” 她一说完,众人更加热烈的吼道:“这个更好,这个更好,又好懂意头又好。” 老陈当仁不让,立马把这副抢到手里,说:“这个给我,我要贴在我房门上。” 众人大笑,纷纷去抢前面的两副。 宁二连忙说:“别抢,别抢,人人有份。” 他决定了今天就只写最简单的,不怕纸不够用。原本他还想好好想几个新颖别致,有深度的对联的。这会儿,才知道其实大家更爱通俗易懂的。 这里三十几号人,去掉他们五人和老陈,剩下的除了阿黑,就只有两个识字的了。其他人都是祖祖辈辈不识字的人,连字都不识的人,写得再好也没意思,要的就是这种浅显直白的祝福语。 说完,宁二又冲丑姑说:“你快说啊。我等着写啊。” 丑姑笑道:“敢情你自己不动脑子的啊。”她并不会自己写对联,不过多少记得些,就从脑子里又找了个出来。 “多劳多得人人乐丰产丰收岁岁甜 横批:形势喜人” 宁二却说:“不错,不错,继续。我不用动脑,光动手就行了。” 其实他明白的很,这会儿丑姑有兴趣在这些里几句,呆会儿保证就不管了,剩下的摊子还不得他自己一个人收啊,所以得趁她有兴趣,让她多说几个,减轻自己的负担。 “哎呀,这个好,这个好。我要把这个贴在田头去。”老陈都不用品,就又大叫道。 众人全部大笑起来,问:“田头怎么贴?” “这个太简单了,扎几个草把子架个小门脸儿不就行了啊。”老陈飞快说,还立马指了几个人,要他们快去办。 “写完了再搞吧。”被指到的人不满的说,正是刚才两个最先抢到对联的人。 “风调雨顺 国泰民安”丑姑又说了一个。 接下来,不是四季平字,就是吉祥如意,五谷丰登这些话了,每写一副,众人就上来抢。到最后,老陈都说了两个。总共写了四十二副,每人都分到了,连猪圈也顾上了。 丑姑和宁二也得到了他们专为自己写的对联,总之大家都很开心,这才算是真正有了年的味道呢。 190.打趣 写完对联, 老陈又对宁二和丑姑说:“明天的团圆饭, 还是要请你们俩下厨咧。” “行啊。你只要不嫌我用的油多。”丑姑很是爽快的同意了。这也是大家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饭菜总得搞得丰盛美味一些, 光是靠伙夫还真是搞不好。 “明天的饭菜嘛,批准你多用点油, 多烧些鱼和肉,尽量往丰盛里搞。”老陈大手一挥, 豪气的说。其实心里却在说,呆会儿我就把东西都收起来。 众人全都欢呼起来了, 就连丑姑也忍不住有些期待了。这段时间基本都是宁二在煮饭, 她居然有点手痒痒了。 第二天, 丑姑和宁二起床后,就直接去大灶房那边忙活了。其他人在老陈的指挥下,开始一个门一个门的贴对联。没多大一会儿,每张门上就都贴上了红通通的对联,包括猪圈与田头。众人看着又是好笑又是乐呵。 白大夫甚至说:“要不要给猪身上也贴个福字啊?” “你去贴,看它让不让你贴?”老陈忍着笑, 说。 白大夫呵呵笑着,搓着手四下闲逛, 这里混一下, 那里看一下,象个小孩子似的。 伙夫依旧带着自己的下手, 给宁二和丑姑打下手。 老陈见状, 笑道:“还有两个大灯笼, 等会儿夜里点上。” 伙夫依旧带着自己的下手给他们俩打下手。两人剁剁砍砍,蒸煮煎炸,忙活也一个上午,总算搞了一桌美味佳肴出来。因为老陈特意交待了,今天的饭菜要多多宜善,因为要留下一部分明天吃,以示年年有余。 所以,丑姑就做了不少丸子,炸了整整一篮子,有萝卜丸子,菠菜丸子,肉丸子三样,炸完丸子的油锅正好煎鱼,煎完鱼就开始烙饼了。这几天大家已经捞回了好多鱼养在桶里呢。 过大年,鱼是一道必不可少的菜,所以备好的鲜鱼足足有上百斤。 丑姑的油锅一开始炸丸子,外面就有人忍不住流口水了,不停的有人进来在篮子里抓一把炸丸子吃。 丑姑干脆吩咐宁二:“多做点,不然没等炸完,就全给吃光了。” “行,我再剁点萝卜和肉。”宁二说着又让打下手的人去剁肉陷了。 两人忙得不亦乐乎,打下手的人也忙得团团转,一时要这口锅里加点柴,一时又要去另一口灶里加柴,还得帮着剁肉陷,简直比平时忙了不止两倍。 等到这些活都干完了,他也坐在灶前不动了,一连吃了十颗丸子还不想住嘴,砸着舌头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年呢。” “你们别再吃丸子了,我马上就要烙饼了,就快要开饭了。”丑姑笑道。 当下手的小伙子乐呵呵的笑道:“好,这炸丸子真好吃。” “饼子会更加好吃呢。炸丸子得留到明天当菜。”丑姑解释道。 虽然准备的材料很多,但架不住三十号人来吃啊,你几个他几个,最开始炸的几锅,完全就没存住,这样吃下去,就真的不够明、后天吃了。 伙夫一个人提着鱼桶去河边杀鱼去了,按照丑姑的吩咐,伙夫一连杀了十八条,都选的一斤半左右的鲤鱼,这十八条鱼煎出来后,九条再加上萝卜丝与辣椒酱一起煮,另九条丑姑就做成了糖醋味。十八盘鱼,有酸甜味也有香辣味,很是显目,阵势大的吓人。令老陈极其满意。 剩下的,就是热腾腾的野猪蹄子炖海带汤,猪油渣炖大白菜,韭菜炒河虾,咸鱼茄子煲,咸菜炒鸡蛋,老鸭汤,青炒菠菜,辣又山鸡块,足足凑够了十个菜。而且每道菜份量还都格外大,丰盛的让有些人都快要掉眼泪了。 老陈早就带着几个人,把所有的桌椅板凳全部找出来,直接摆在门外太阳下,组成了一个极大的大桌子,并且还又翻出珍藏的老酒。 只等丑姑一声令下:“可以开饭了。”阿黑就拿了炮竹和几个人一起去放了。 伙夫也端着大篮子盛的烙饼出来了,一叠烙好的葱油饼子热腾腾的一上桌,就让白大夫眼睛一亮。这还是丑姑第一次在这里烙饼子。平时哪里有机会吃得上啊,所以他当仁不让的拿了两个过来。 “都别着急,一人两个。”宁二笑着又端出了一篮子。 “全部搞好啦?”老陈问。 “是啊,锅里还煮了一锅菜粥,留着半夜当宵夜。”宁二笑道。 “吴姑娘,快出来吃饭啦。”众人都叫着,就等丑姑出来就可以开席了。 “来啦,来啦。”丑姑笑道,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丑姑的思维又飘远了,不知道明儿和小弟这个春节是如何过的?有没有人给他俩准备好吃的? 宁二显然很明白她,小声说:“吃饭啦,今天弄了这么多好吃的,咱们自己也好好享受享受。” 丑姑连忙收回思维,笑道:“是呢。也不知道弄了这么多,明天够不够吃呢。” “不够也不怕啊,今天这么多丸子,明天直接加各种菜一起炖一大锅子,就足够了。还有这么多鱼呢。”伙夫乐哈哈的说。 每个人倒上半碗水酒,丑姑和宁二酒量小,开喝之前就一个往白大夫碗里倒了一大半,一个往老陈碗里倒了一大半。 老陈笑道:“总共就这么点儿酒,不够可没有再加的了。” 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冲宁二说:“就这么点儿,你还喝不完?” “我一向不喝酒的。”宁二笑道。 老陈只得说:“那就不勉强你了。”说完,他率先端起了杯子,说了几句场面话,就举起了酒碗,与大家一起共庆佳节。 一时间,碗筷四起,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这热闹劲,都赶得上丑姑在现代见过公司尾牙大团聚了。不得不说,今天的饭菜确实格外丰盛味道又好,众人边吃边一个劲的说:“真好吃,真好吃。这才叫过大年啊。”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丰盛的饭菜呢。更别谈吃过了。” “恩,这都赶得上我家的过年宴席了。吴姑娘这厨艺真是太高了。”老陈说着给丑姑比了个大拇指。他家的也是官宦世家了,大年夜的宴席也不过是多了几道稀罕物,其丰盛程度真算起来也和眼前的差不多。 “就是,吴姑娘真厉害,多谢啦。”众人纷纷举杯向丑姑道谢,感谢她这个主厨让大家吃上丰盛美味的年夜饭。 众人都喝了一点酒,也没有人敢发酒疯,吃完后,有几个人就主动去洗碗清理垃圾了。宁二和丑姑吃完饭,就回去休息了,忙碌了半天两人也累了。 老陈还说:“这会儿大家可以去洗刷洗刷,休息一会儿,呆会儿晚上,咱们全部的人都要守夜。” 等到大家都洗刷干净,收拾得清清爽爽了,夜色也降临了。重头戏才开始上场呢。 老陈早就带着人把大大的伙房清理出来,摆好桌椅,把夜里守岁要用的茶水点心准备齐全。 丑姑一觉睡了个把时辰,养足了精神换上了件新衣服,就出了门,正好遇上也刚出门宁二。 不远处的大伙房门口已经挂起了两盏大红的灯笼,两人携手而至。一进门就见到桌上摆着不少茶水点心,宁二不由的笑道:“准备的还蛮齐全的啊。” “那是,快来坐,给你俩留了最中间的位置呢。”老陈乐呵呵的笑道。 丑姑也没客气,挨着宁二坐了下来,低声问道:“这守岁,就全靠这点子茶水点心唠嗑一夜?” 宁二笑道:“也许他们也会准备点助兴的节目吧。” 老陈支着耳朵早就听到他俩的话,哈哈大笑道:“咱们这地方,也不可能弄个戏班子啥的,还不就只我们兄弟们自己乐呵乐呵啊。吴姑娘想看什么乐子,我让他们出来献个丑。” 丑姑实在想象不出古代人守岁,有什么节目,只得说:“随便你们喽。” 宁二笑了笑,说:“让兄弟们舞个剑,打个拳也行啊。再不济划个拳唱个小曲也不错啊。” 众人纷纷叫好,老陈也笑道:“我还以为宁秀才要弄几个文绉绉的游戏呢。你说的这几样,咱们都会,来,阿黑先去唱个小曲吧。” 阿黑也不扭扭列列,果然亮起嗓子唱了一曲家乡的小调,虽然大多数人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众人还是听得蛮乐呵的。后来,打拳的舞剑的都上来了好几个,只不过大家的这些功夫都没什么美感,完全是撕杀之功,又没有音乐与鼓点,虽然男人们看得热血沸腾,丑姑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宁二见她兴趣缺缺的,眼珠转了转,说:“不如玩个有点难度的。” “怎么玩?”大家连忙问。 宁二指了指灶口那口豁了几个口子的大罐子,说:“不如比投筷子,看谁投的最多?输了的就罚唱小曲儿,又或者给大家讲个笑话,甚至打个拳也行。” “这有什么难的?”有人不以为然的叫道。 “那就试试呗。”也有人认为还是有些难度的。 伙夫连忙去拿了一大把筷子过来,然后,众人移到门口,围成半圈,把罐子放在桌子中间,站在门外开始比赛。 最开始叫简单的人,一连投了好几次,筷子都轻飘飘的落到半途,众人轰堂大笑起来。 “还说简单,你怎的一根也投不进啊。” “你来试试,筷子太轻太小了。”那人悻悻的说道。 一连试了几个人,都觉得筷子确实太轻了,就连阿竹和阿树,老陈三个人试过都投进去。 “真的不行啊,不如我们换个东西,找个大篓子来,在里面放上一块石头压着,再弄些石头来的投吧。”有人提议。 众人一商量,觉得这样更加好玩,于是众人又找石头的找石头,找篓子的找篓子,很快的,地上就堆了几堆大小不一的石头。 丑姑和阿竹把石头换大小分成了三堆,然后大家又商量了一下游戏规则,就正式开始了。 篓子肚子口小,一开始大家都用小石头投,果然很容易就投进去了,但大石头反而没那么容易了,一来石头大,就变重了,没小石头投的远,二来石头大了也不容易直接投进去,容易在边缘上打转,最后落到地上去。 丑姑看着众人玩得不亦乐乎,宁二也下场玩了两把,而且成绩还不错,惹得众人纷纷笑道:“宁秀才还有这一手啊。”在他们眼里,宁秀才是个文弱书生,这种费力气的游戏他应当很菜才对。 丑姑心道:“他怎么着也练了三年多的功夫,还能这点游戏都玩不了啊。” 宁二笑笑,对丑姑说:“你也来玩两把啊。” 众人也纷纷起哄:“来呀,吴姑娘也来玩啊。” 丑姑本也有些手痒了,在众人的劝说下,也不再矫情,直接下场了。 结果,眼看着她从小石头到中石头到大石头,一块比一块投的稳,众人的叫好声也越来越大,直到她把篓子投满了。 众人才不敢相信的说:“吴姑娘这臂力这眼头,相当厉害啊。比宁秀才强多了。” 丑姑乐呵呵的笑,不吭声。她总不好意思说,这真不算什么,以她的武力值,在场的各位,还有不少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呢。 “呵呵,你们可别看吴姑娘是个姑娘家,人家可是个练家子呢。”老陈乐呵呵的打击自己的兄弟们起来了。 他经常见到宁,吴二人练功夫,早就知道这二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之人。就刚才宁二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这也是正经练过的人。只是宁二身体底子太差,再怎么练也比不上他们这些本来就身强体壮,再后天练习的人,但对比那些普通人来说,宁二的力气也眼头也是很不错的。 “哟,吴姑娘居然这么还是个练家子。”众人更是大惊失色。 一时间不少人跃跃欲试,想与她切磋切磋,只是碍于她是个女孩子家,不好动手。 老陈笑骂道:“大过年的,切什么切磋,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就你们这点能耐,还不一定能打得过吴姑娘呢。”这家伙简直是看戏不怕台高,嘴里说着劝阻的话,其实呢,完全就是挑逗众人找丑姑比试呢。 果然,他话音一落,阿黑就忍不住了,“吴姑娘,来过两招吧?” 丑姑有些为难,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和一群男人比,多少有些不方便。但众人却不放过她,纷纷围过来要和她过招。 就连宁二都有点期待了。丑姑眼珠一转,想到了一招,说:“不如我们就比腕力,也不用打架了。”她打算直接和众人比掰手腕。 “怎么个比法?”众人连忙追问。 “阿竹,你过来,咱俩先演示一下。”丑姑把阿竹拉出来了。然后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把前臂放在桌上,你的手握着我的手,说:“我一说开始,你就用力把我的手腕往下压,谁先被压在桌面上,就谁输了。” 阿竹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第一局丑姑不敌,因为她主要是为了教会阿竹。 第二局阿竹表示已经完全学会了,丑姑笑道:“这下子,咱俩要动真格的啦。” 阿竹点点头,老陈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发力较起劲来,足足坚持了一息的时间,阿竹的手腕被慢慢往下压了。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丑姑能比阿竹还厉害。可是又一连来了两局,阿竹都输了。 众人大惊,阿竹的来历,老陈可是清楚的很,而且她经常与大家一起干活,力气有多大,众人心里也多少有点底。但丑姑从来没在大家面前有过出奇表现,以至于大家都小瞧了她。 “简直不敢相信啊,吴姑娘力气这么大?”老陈都有点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道。 宁二捂嘴偷笑,不发表任何意见,却心知肚明,这里头只怕不少人要输在丑姑的手下。 他不紧不慢的说:“你们大家先试着互相掰一下,学会了,再来挑战她。”说着让丑姑下来,偷偷拿了块布巾给她绑上了手。丑姑瞬间明白了,他这是提醒她,不要直接和众男人们肌肤接触呢。 这个小插曲,没一个人看见,其他人都很快就各自找到了对手,去桌上练习了。 等了一会儿,宁二才问:“学会了吧,谁先来?” 老陈直接点名了,“阿黑先来吧。”阿黑个子虽然不大,但武力值却不低,在这群人当中,还算是有几下子的,不然也不会每次出去都有他。 结果阿黑完全不敌,他比阿竹差多的,坚持不到半息,就被丑姑干翻了。 一连掰倒了三个,阿竹不满意了,说:“也该让丑姑休息休息啊。” 结果,丑姑却不以为然的说:“我还可以再坚持几场。” 众人又好笑又好气,直接派了个个子格外壮实,力气大的人上场,这次果然坚持的时间长了些,但他最终还是败在丑姑腕下。 这下子,其他的人都不敢上场了,丑姑趁机摆手说:“不玩了,不玩了,累了。” 说着她和阿竹出去透透气,顺便上个茅厕。 她俩一走,其他人就开始嘴里乱说了,老陈更是同情的拍了拍宁二的肩膀,说:“宁秀才啊,吴姑娘这么厉害,小心以后夫纲不振哦。” 众人轰堂大笑起来,全都同情的看着宁二。 宁二又羞又恼,打了老陈一掌,骂道:“尽瞎说。” 老陈冲众人挤挤眼睛,众人立马都冲他挤眉弄眼,甚至有的人还干脆拉了他下场,要和他比试掰手腕。 宁二哪里是大家的对手,就连最菜的人,他也比不过啊,瞬间败得一塌糊涂。众人笑得一声比一声高,丑姑和阿竹站得远,没听到他们说的话,只听得到笑声,阿竹说:“这群臭男人,肯定又要说什么下流的话题。” “就是,肯定趁着咱俩不在,就满嘴胡说去了。”丑姑干脆拉着阿竹回去休息了。 反正守岁这种事,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每人都参加,何况她俩还是女人呢,刚才和大家一起吃喝玩乐已经破格了。所以,她俩毫不心虚的就去睡觉了。 宁二却被大家拉着打趣了一个晚上,直到过了子时,守岁完成了,还被逼着给大家弄好了宵夜,吃饱了肚子,才被放回去休息。 191.男力湾 翻过年来, 没歇上两天, 大家就进入了忙碌期。花生种了, 小麦种了, 高粱和大豆也种了。水稻也由张家兄弟专门负责育种了。 大家都很忙,种了庄稼又要翻地, 阿竹和丑姑也经常往田地里跑了。即是受大家的影响,也是因为想通了, 丑姑的极积性就调动起来了。她把这些活动当成了做实验,也希望付出了辛劳能有个好收成。不管怎样, 她也希望尽自己的能力给大家造点福利。 而宁二也和往常一样, 把每种庄稼播种的时间, 播了多少斤种子,种了多少亩地的情况都一清二楚的记录下来了。 他就象写日记一样,每种庄稼几时出苗几时定植,几时开花,几时结果,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他做的笔记非常清晰, 一目了然。有了这本手记,丑姑都不用费脑子去记了。第二年更加能根据这份记载, 来做些调整。所以, 她是非常赞同宁二记日记的,她自己懒得费这个劲。但是, 老陈看到宁二的手记更是喜出望外。 “哎哟, 还是宁秀才心细, 这个借给我抄一份。”他大叫道。 “行啊,你只管抄,只要不给我弄坏了,这个可是大有用处的。”宁二痛快的答应了。说来他也是跟着刘家叔侄学的,不过记下来后,还真的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他也是尝到了甜头,才知道记录的越详细越有用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抄完就还你。”老陈乐呵呵的接过手稿,回自己屋去了。接下来的日子,他过几天就会找宁二借手稿抄一份。这可是无价之宝呢。 丑姑见状,脑子转动了一下,对宁二说:“其实你把这些手稿好好整理一下,完全可以印成书,流传下来。这也算是对江山社稷有功的事情吧。” 宁二听得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了,说:“你说的对。只不过这事还得往上报,我们自己也不能随意乱传的。” “我们能传到哪里去,连个人身自由也没有。”丑姑不以为然的说。她不过是提醒宁二,可以靠这个去拿功与名,不能老这样象个犯人似的被人软禁在某地当农民。 不过宁二到底是把这事放在心上了,他又开始整理自己的手稿,并且再誊抄了两份,一份打算给自己留下来,另一份是准备交上去的。 只是,丑姑完全没想到,他们这一举动,对整个农事起到了极大的正面影响,丰富了农事技术,令得整个朝代的农业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不仅令皇帝十分高兴,也让他俩在民间留下了极大的声望。大家恨不得称呼他俩为菩萨,在他们去世后,还有地方给他们立了庙,世代供奉他们。 日子就在忙碌中过去了一年,这一年的收成还真不错,不仅能养活他们三十五个人了,还节积了一千斤粮食出来。不过,种了这又种那,鸡鸭猪也越养越多,大家基本上就没歇过手。要不是后来还搞了两头牛来耕地了,只怕大家更是累得慌。 不管怎样,老陈非常开心,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第二年又弄了三十几个身有残疾的军汉过来,补充了劳动力的不足。这些人多半是缺胳膊断腿的,有的甚至只剩下半条命了,都是从前线上退下来的,又无乡可回的可怜老兵。 上头每人发了五两银子的遣散费给他们,让他们自谋出路。老陈见他们可怜,就直接把人带到这里来了。反正他们多少能干点活,也是让这些人有了个安身之处,给了条活路。所以,这群人也很乐意。 阿黑等人因心有戚戚,又有同袍之谊对这些人也多有照顾,养了十天半月,伤势轻点的人就开始下地干活了。他们慢慢从轻闲活学起,时间一长,这些人的劳动量就渐渐变大了。还别说,不看都是些残疾人,可毕竟是身强力壮的年青人,又吃得起苦,劳作起来还是非常有成果的。 丑姑看着越来越大的村庄,越来越多的田地,心里满是期待的对宁二说:“你说,我们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宁二沉思半晌,笑道:“这可说不好。不过按老陈这个搞法,不出三年,这里就能真正变成一个大庄子了。只怕那时候,我们就又得换地方了。” “你想换吗?”丑姑问道。 “你不想吗?”宁二反问她。 “其实,有时看着这些,又会觉得很有成就感。虽然我也不乐意呆在荒山野郊。”丑姑笑道。正是因为这份成就感,令她的心慢慢沉淀下来了。现在的她,已不再象第一年那样,老是想着该怎样才能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心时也明白,当把这个地方完全开垦出来了,有不少二季庄稼就可以推广到其他的地方去了。这个地方气候湿润,天气温暖,一年种二季庄稼并不是难事,经过他们一年的试验,花生高粱小麦水稻就成功的都变成了二季作物。 有时候,丑姑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点亮了农业种植这个技能,又或者老天给了她这个金手指。真的,所有的实验都非常成功,基本上算是有种就有收,难度小到她简直无法相信。 而宁二和老陈等人,对她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因为只要她说种什么,几时种,种下去的,就没有没收成的。就是有的第一次种收成不太好,第二次她稍微调整一下时间温度什么的,收成就马上上来了。 老陈曾经羡慕的对宁二说:“你小子有福啦,吴姑娘真是个能人啊。有她这身本领,还愁什么啊。” 宁二直接“呵呵”了他两声,完全不想理他。 “哎,我说你也该加把劲啊,我看你俩这时冷时热的关系,都跟着着急呢。”老陈又说。 他这话还真说对了,宁二和丑姑的关系真的令大家有些搞不懂。你要说他俩没什么关系吧 ,明明两人极有默契,你要说他俩很亲近吧,也不是那么回事。 当然了,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毕竟男女有别,而且现在丑姑也是大姑娘了,她在某些方面不得不注意了很多。 还有一点就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宁二的关系了。近一步吧,总觉得有些别扭太熟不好下手,而且她心里还十分担心自己不能生孩子,退一步吧又舍不得,所以两人就只得维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了。 宁二和她的困扰也差不多,还有个白大夫也时常在中间捣蛋,一见到他俩有点苗头了,总得扑一扑火。不是和宁二说:“你身体还需要养。” 就是对丑姑说:“也不知道你体内的毒素几时才能完全清理干净。”现在他已经实话告诉丑姑了,说她是中的毒,从胎中带来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自己解了,但终究是个隐患。 “那要怎么办?”丑姑烦燥的问他。 “我要是有办法,还等到现在啊。”白大夫摊了摊手,一副自己已经尽了力的样子。 丑姑头疼的说:“你这是说,我有可能明天就完蛋喽?” “也有可能,一辈子健健康康啊。”白大夫说。 “老实说,皇帝不是派了人协助你吗?怎么我这个毛病还无法解决?”丑姑又追问。 “实话告诉你,我们只找到了可以解你毒的一味药而已,平时我已经给你吃过一些了。但是你这种情况又完全没有例子可循,医书上也没有记载,我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白大夫答。 “这么说,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只能当你的小白鼠了?”丑姑丢了他一个白眼,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不爽了。 “什么小白鼠?”白大夫惊讶的问道。 “就是说被你当成实验品啦。”丑姑气呼呼的说。 “这么说也对哦。”白大夫居然很认可她的说法。更是把丑姑气得不行。 “你干嘛生气啊,这是事实,要不是我一直跟着你,你真的有什么事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你以为象我这样有本领的大夫满地都是啊。还有个宁二,也一样。”白大夫嘟嚷道。 “他又怎么啦?我看他身体越来越好了啊。”丑姑不解的问道。 “没怎样,我是说你俩身子里都有个病根子,不好搞。”白大夫答。 “算了算了,该死时就死吧。”丑姑挥了挥手,去煮饭了,再说下去,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宁二和大家还在地里忙活,做饭的活儿又落到她头上了。 自打那群伤残军士到来后,白大夫的活计也多了不少,给大家治伤治病,调整身子,光是他一个人还忙不过来呢,只得把丑姑留在身边当帮手。不知不觉的丑姑还跟着他学了一些基本的医药知识。所以,地里的活儿,她基本上教给宁二,自己撒手不怎么管了。而且她还要教先来的两个伙夫煮饭呢,老陈留下了两个只剩下一条腿的人在伙房里煮饭,原先的两位四肢健全的人下地去干活了。 这两位以前完全没煮过饭,基本是手把手的教,一连教了三天,总算象模象样了。但时不时的,丑姑都还是要过去帮个忙。比如有些他们还没做过的菜,就需要她再教他们了。这样一来,丑姑的事情就非常多了,忙得她也懒得想东想西了。 一晃丑姑和宁二在这里就呆了四年了。 而他们的任务也基本完成了。这里的居民也由原先的三十多人,变成了一百来人。全是一群光棍汉,丑姑曾给老陈提议:“你下次去弄些女人过来啊。以后这里就可以繁衍生息,变成一个真正的村庄了。” “就是。全是光棍汉也不是个事儿。”宁二也赞同丑姑的说法。 “哎,说真的,咱们给这里取个名吧。”老陈说着期待的看着丑姑和宁二。 “再和你大事,你怎么就想到取名上去了呢?”丑姑搞不明白,这家伙乍么会懒得管这群光棍汉的婚姻大事。 “女人,上哪里去弄啊?而且这么多男人,我上哪儿能给他们一个人弄个老婆啊。你们以为是去弄只鸡还是弄只鸭啊,说的轻巧。”老陈苦着脸反问。这事已经在他心里磨了好久了。他也是没办法啊。 “这就是你的事了,反正一群光棍汉,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吧。”丑姑说。 她真的希望这里多几个女人,她的日子就好过一点,比如做针线活儿,比如煮饭,比如很多需要女人会干的活。不是光有男人就行的。而且就她和阿竹两个女人,也多有不便。大姑娘家,虽然人家都尊重她,但混在一群男人当中,还是不那么方便的。弄得她现在都非常注意形象。 几个男人听到丑姑和老陈的谈话了,果然缠着他要老婆。 老陈被纠缠的没法子,整天打丑姑和宁二的麻烦。不过丑姑倒是给他把这地方取了个名。 “南泥湾。”她随属拿来主义者,这个名字是现存的,她不过是借来用用。但宁二和老陈居然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好。 “好啊,这个名字真贴切。咱们这里尽是男人。”老陈笑道。 丑姑差点儿给他俩的话弄的笑死了,不过就男力湾这个名也行,总比没名字强。所以,这地方就真的有了个正式名字,叫男力湾。 不过,不等老陈去想办法给众人找老婆。某一天,总管大人居然带着十几个人过来了。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居然有一大半是女人。 一批女人的到来,令所有的人都沸腾起来了。 “奖给我们的?”老陈两眼发光的问道。 “恩。这些女人都是犯了事的,或者家里犯了事的,带到这里来,也是给了她们一条活路。你随便配人吧。”总管大人答。不然,这些女人也是丢到专门侍候男人的地方去了。 这里的一切活动,都在他的撑握中,自然知道这里极需要女人。而且丑姑说的话,他也很认同。让大家在这里繁衍生息,把这里建立成一个大大的粮仓库,对朝庭是有好处的。 老陈为了让这些女人能在这里安心过日子,他还是让大家自己挑男人。只不过,这样一挑,她们就都捡了年轻体壮的男人挑,剩下的残疾的,老的,丑的就没人要了。 众人自然不满,老陈只得求总管大人再想办法弄一批女人过来。 “这可是你的事了。以后自己想办法吧。”总管大人笑道。他这次也是顺手带的这群人过来的。他哪里有空处理这种事情呢,他过来是来办大事的。 老陈当然也明白,说:“你来带他俩走的?” “是啊。这个地方就交给你了,对了,选四个年轻力壮身手好,并且懂种田的人跟着一起走。”总管大人吩咐道。 192.成亲 “你这还真是要让他俩无休止的去开荒啊?太过份了吧。”老陈叹道。 “我也不过是听从皇帝的命令。”总管大人答。 老陈一听是皇帝的命令, 越发叹气叹个不停了, 总管大人却说:“你也不用叹气, 这回你也得跟着我去复命呢。正好你也回家一趟, 你再不回去娶妻,你未婚妻家都要直接跑到皇帝面前哭了。” 老陈老脸一红, 想了想,才说:“我那未婚妻都十八了吧。” “是啊, 再不嫁就成了老姑娘了。她爹都快要急死了。”总管大人打趣道。 “哎,你说吴姑娘该怎么办?她也是老姑娘了。”老陈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她不是有主吗, 那宁二不娶她, 还能娶哪个?”总管大人答。 老陈打了个哈哈, 说:“这么说,你是有准备了喽。”他也不过是提醒总管大人,要人家雨天活就算了,总得关心关心人家,不要耽搁了他们的年华。 “恩,这次来, 也顺便把他俩的婚事办了。”总管大人点点头。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来意。就好象丑姑和宁二成亲,不过是说一声就完事了的。 “你不会是说在这里给他们成亲吧?”老陈惊呆了。 “就是。有什么不行的?”总管大人反问。 “可是, 可是……”老陈可是了半天, 也没说出个反对的话来。因为他知道,总管大人说了, 就表示皇帝也是这个意思。 “去把人叫来吧。”总管大人直接吩咐他去把丑姑和宁二叫过来。 “有什么大事?”宁二边走边打听。他和丑姑都只以为总管大人是来带他俩走的。男力湾这地方基本不需要他俩了, 是该让他俩挪地方去别的地方继续卖命了。 老陈却说:“我也不知道啊。” 他哪里说的出口哦, 只得同情的看了看他俩几眼。心道:“这两人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走运。” 偏偏总管大人正正经经的还拿了一副皇帝的赐婚圣旨。 说:“皇上觉得你俩天生一对,特着我来给你们办婚礼。” 宁二和丑姑都愣愣的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等听明白了,两人都脸色一变,只恨不得骂人。 白大夫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总管大人。 “有什么话要说?”总管大人扔下众人,单独问白大夫。 “皇帝为什么管到他们的婚事上了?”白大夫问。 “他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一直在一起,也算是两情相悦,皇帝也不过是顺手推舟,成全他们,也是美意啊。”总管大人不以为然的说。 “是吗?你别拿大话来骗人了,说吧,皇帝这次又有什么打算?”白大夫打断他的话,问道。 他虽然有些小孩子心性,并不代表是个傻子。 总管大人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给他俩换个地方呆而已。” 白大夫连忙问:“上哪儿去?京城还是什么偏僻无人知的地方?” “回京。”总管大人答。 “真的回京?以什么身份?”白大夫不相信的追问。 “宁二有很正经的身份啊。直接回宁家就行了。”总管大人答。 他这话说的好象宁家还存在似的。当时宁家被抄了家,房子和家产早就入了官府,而且就算现在还给宁二,宁二也不一定乐意去住呢。再说了,宁家虽然也是官身,但又没当大官。他带着妻子回家,光给他个宅子,以何手段谋生呢?一家人,养不养得活还是个问题呢。 “就这样?”白大夫不敢相信的拉着他一个劲的追问。 “还能怎么样啊?对了,你可以跟着他们啊,还有阿树和阿竹也会跟着他俩的。宁二这也算是衣锦还乡吧。”总管大人居然还开了个小玩笑。 只可惜,白大夫一点儿也没有捧场的大笑,反而满脸哀怨的看着他,显然对这个结果根本就不满意。 可是总管大人不仅不在意,接下来的话,更是差点儿让白大夫气得晕倒。 皇帝还密令必需让丑姑快点怀孕生子。而这个任务就交给白大夫了。 “搞笑吧。这怎么可能?”白大夫差点破口大骂。 “怎么回事?”总管大人反问。年轻的夫妻,成亲生子不是常事吗?白大夫这个反应也太奇怪了些,不得不引起他的怀疑。 “唉,懒得跟你说了。我不管了。”白大夫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还担心宁二和丑姑能不能生孩子呢?其实单纯从子嗣上来考虑,这两人是不适宜成亲的。但是这话,他能和哪个人说啊,不敢也不能啊。要是宁二和丑姑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虽然不是百分百的,但如此隐患,可是伤人啊。 总管大人见白大夫没吭声,就知道没有必不能成亲的理由,也就没把白大夫的话放在心上了,开始准备二人的婚礼。再说了,他一向只听皇帝的命令,这事又是皇帝亲自吩咐的,别说宁二和丑姑还两情相悦,就算已经各自婚嫁了,他都得把这两人凑一块儿去。 于是,丑姑和宁二,赶鸭子上阵,立马被安排拜堂成亲。就连老陈都很是不理解,总管大人这是发了哪门子的疯。 “有这么急吗?就不能等等,等宁秀才回去后再三媒六聘的娶吴姑娘吗?” “等,你能等,我可等不得了。皇帝的命令,你敢反抗?”总管大人冷冷的反问他。 老陈词穷,涨给了一张黑脸,低骂道:“皇帝吃饱了撑的慌,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床上去啊。” 总管大人“呵呵”笑了两声,很想直接告诉他:“皇帝还真管到他俩床上去了,还规定他俩得快点生孩子呢。” 反正不管怎样,第三天,丑姑和宁二,与大家一共十几对新人,草草拜了堂。在总管大人的主持下,在众人的见证下就成了真正的夫妻。这种潦草的婚礼,还是集体婚礼,简直令丑姑哭笑不得。她真没想到,自己的婚礼会如此的简陋。 不过大家还走了个形式,婚前特意不让他们见面,两人反倒省了尴尬。 新婚大喜之日,总管大人居然还给每位新娘子弄了一套礼服,红烛什么的都还齐全的很,居然还很是那么一回事。当送进洞房,揭了盖头后,房里就剩下宁二和丑姑面面相觑,两人又是尴尬,又是兴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又没人来闹洞房,两人只能呆呆的坐着。 不过,这种尴尬并没有过多久,两人身上的某助兴助孕的药就生效了。所以,这个新婚之夜,完全令丑姑措手不及,只知道自己糊里糊涂的就和宁二成就了好事。甚至宁二还勇猛的很,一夜三次郎呢。 其他的新郎虽然没吃药也一样勇猛,以至于第二天清晨,所有新人的房门都没有打开。众人只是暧昧的笑了笑,就各自下田的忙活去了。 老陈让伙夫煮了十分丰盛的饭菜,等到太阳都升得老高了,众人才慢腾腾的起了床。和别人家不同的是,丑姑比宁二先醒,她睁开眼睛,象平常一样伸了伸懒腰,准备掀开薄被起床。但这一伸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她瞪大眼睛,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宁二,简直不敢相信。 过了好久,她才想起,昨夜是她和宁二的新婚洞房之夜,而他俩还真的洞房了。 只是,她动静这么大,宁二居然还没醒,可见昨夜着实累坏了他。丑姑正好觉得面对他尴尬,干脆也没叫醒他,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可是昨夜的后遗症令她差点儿羞恼欲恼。不过,她也不是真正的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还是很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己,才打开了门。 白大夫坐在自己门口,看着他们的房门。既然是成亲,丑姑昨夜自然是搬到了宁二房里,她的房也早就变成了别人的新房。 “起来啦。”白大夫一见到她,就急急过来,顺手在她脉上搭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放下去了。很好,她的身体没什么不妥当。 丑姑脸红,幸好脸黑也看不清楚,没见到宁二,白大夫的脸又黑了下去,直言道:“昨夜把他累着了?” 丑姑脸暴热,虽然看清不楚红了,但那个尴尬劲也让她恨不得封住白大夫的嘴。而总管大人和老陈却偏偏一道同来道喜了。 没见到宁二,二人都有些惊讶的问:“宁秀才呢?还在睡?” 丑姑正尴尬着,宁二微哑的声音响起:“找我什么事?”他脚步虚软,只得扶着门框借了点力。 可见昨夜的药真的太猛了,令他着实吃不消。 总管大人见状不由的瞟了白大夫一眼,白大夫却猛瞪了他一眼。 老陈完全不知情,只当宁二是昨夜太过猛浪了,笑哈哈的说:“走吧,走吧,别人的新人都在等你们了呢。” 说完拉了宁二就走。 宁二差点给他拉倒,总管大人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顺势就一直扶着他走了。丑姑只得跟着后面去了。 果然,所有的新人都坐在桌边等他俩呢。看到他来,其他新郎都冲他傻乐呵。 宁二一张如玉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连耳朵都红了。好在坐下来后,总管大人就立马吩咐开饭了,倒是给他省了被人打趣的机会。 这天的饭菜还是蛮不错的,熬得稀烂的菜粥,再配上烙饼及加了肉沫的小咸菜,众人也顾不上说什么了,只顾埋头苦吃。 吃过了饭,新人们各自回房,总管大人很是大方的放了大家三天假。 白大夫自然而然的就开始给宁二把脉了,宁二叹了口气,说:“我这身体哪里经得起下药。”敢情到后来,他也明白自己着了道。只有丑姑这个蠢孩子,白当了一世的老司机,还经为宁二只是太激动了呢。毕竟他这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白大夫咳了声,不好意思的说:“还好,我给你熬两剂药吃吃就完事了。” 说着就真的去熬药了,宁二喝了药才回房去。 他一走,总管大人就来了。 “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他问。 白大夫不满的说:“你也真是多此一举,干嘛给他们下药。就他这个破身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他的身体很不好?”总管大人问。 “是啊。老资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给他俩调理身子,你就这么一下子,就全完了。”白大夫骂道。 “对子嗣方面影响大?”总管大人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白大夫点点头,直叹气,说:“谁知他俩能不能生孩子呢?” 总管大人这下无话可说了,过了好半天才说:“如果不能生,也只能怪他们自己的命了。” 白大夫有句话没说出口,就怕不是宁二不能生,是丑姑不能生呢。 回到房里,丑姑和宁二都尴尬的不行。虽然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可是这个转变也太快,令两人都没有适应新的身份。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宁二先开了口,说:“对不起了。” 丑姑低应道:“说这些干什么,以后我和你就真的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反正在哪里过都一样的。”宁二勉强笑道。 “算了,我嫌弃你什么啊,我还怕你嫌弃我呢。”丑姑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的身体并不好,就怕委屈了你。”宁二又说。 “没事的。咱们还象以前一样过日子。”丑姑只得安抚他。 不管怎样,昨夜她还是有感觉的。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是宁二,她就算中了药,也不可能让他那么顺利得手。说来说去,也还是因为她对他有情。刚才她也想过了,能嫁给宁二其实也是最好的结果。她这个年纪也是该成亲了,如果不能嫁给宁二,她还更头疼呢。 在这个地方,又上哪儿去找个性情相投,人品信得过的男人啊。而且她与宁二又知根知底,不怕还有其他的家庭茅盾。他们这一成亲,也不过是自己两个人关起来过日子了。这种生活,和前面也没什么很大的不同。 反正这事就算过去了。第二天,宁二的身体也早就恢复了,只是白大夫叮嘱过他:“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房事,并且不能过于频繁。” 宁二脸爆红,又不好意思的对丑姑说:“对不起。” 丑姑脸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男人在这方面心有余力不足,做女人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行了,你们也别这样,只是让你们节欲,又不是不能。是让你们细水长流。”白大夫笑道。 无言以对的夫妻二人,只能落荒而逃。 193.腻歪 两人面红耳赤的回到房里, 宁二满脸羞恼, 都不敢抬头看丑姑。各自坐了好一会儿, 宁二才勉强平静下来, 说:“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偏生搞了这一出?” 虽然白大夫和总管大人没说什么,但他也很怀疑皇帝的用意了, 就算让他俩成亲很合理,但逼着他俩早点生孩子, 又是个什么鬼?甚至不惜用药。显然是巴不得丑姑赶快有孕在身。不然,他们成亲了, 还能不圆房, 需要别人来这么着急使劲? “什么?”丑姑显然没有搞清楚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情, 还有个其他理由。 宁二张了张嘴,还是没好意思把这话直接说出来,而是委婉的说:“皇帝逼着我们成亲,你觉得正常吗?” 丑姑毫不纠结的说:“当然不正常啦,也许是因为又要带我们走,我们这样的年纪不是夫妻不方便吧?”她心里也隐隐有些其他猜测, 但是又抓不到什么重点。 “我记得,你曾经怀疑过吴猎户不是你亲爹。会不会是你亲爹找上门来了, 还是个非常棘手的大人物, 皇帝不敢不交出你,就直接把你嫁了。如果能马上怀个孩子, 你爹就更加不可能直接把你要走了。”宁二想来想去, 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 “不会吧。”丑姑不敢相信的说, 这也太狗血了吧。一想到自己可能马上就会怀孕了,吓得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子。昨天那一夜荒唐,说不定肚里现在已经被种了一颗种子呢。 宁二却说:“真的很有可能。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爹来头太大。” “有多大?”丑姑好笑的问。 “也许是个实权王爷,又或者是外邦王子什么的。”宁二猜道。 “可是我娘和我爹又是怎么回事,这样的男人,不至于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吧?”丑姑怀疑的反问。就算她娘不是正妻,甚至是被逼的,男人只要愿意,怎么可能让她离开自己,还受了那么多罪。 看她娘与吴猎户的夫妻关系,她就能发现,这对夫妻的关系不正常。吴猎户对妻子更象是对主子,虽然他们有夫妻之实还生了两个儿子。而且当妻子的态度又是一直高高在上。显然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颇大。甚至搞不好,本来就是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下人。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这么一想,她又后悔该问问舅舅,她娘与吴猎户究竟是怎么回事? 丑姑陷入沉思中,仔细推敲她娘与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怀疑,甚至她是不是吴猎户的亲生女,都没有真凭实据,她想来想去,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怎么样,你想到了点什么没有?”宁二却期待的问道。 丑姑摇了摇头,说:“我娘向来不和我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看来只能去问我那个舅舅了,就不知道他肯不肯告诉我?”其实她不知道,她舅舅也很想知道这些事呢。可惜的是,她娘硬是一字也不说。 “哎,不知道这次会去哪里?”宁二叹道。丑姑的这种事情只能当面问她舅舅,肯定不可能写信问。而他却怀疑,皇帝会让总管大人把他们再一次的弄到无人知的地方去。所以丑姑想问她舅舅,恐怕也不件容易事。 “管它去哪里呢,再差也不过是象现在这样从头再来。”丑姑倒是不太在意。 “你倒是想得开啊,不担心吗?”宁二见她这样,自己的心也安定下来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会要我们的命,不过是让我们去种田搞些实验罢了。和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啊。”丑姑这也是安抚宁二的话。 不这样想又能怎样?从好的方面来想,他们还能再一次走出这个地方,去各地见识一下呢。就和现代从一个城市换到别一个城市工作生活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在一定程度上没自由罢了,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你倒是比我豁达啊。”宁二叹道。 “好啦,你也别想太多了。不要把一堆事放在心上,你不嫌累吗?养好身体是正经。”丑姑这话本来是让他少想些无法控制的话。 可宁二硬是听出了这话的另一层意思,误解丑姑是希望他专心养好身体,在某些方面变得强悍一些。所以,宁二的脸刷的又红了,极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丑姑见他连羞带怯的这个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怎的别人都是男人主动,到了他们这里,凡事都得她主动了,还搞得她总觉得自己有点象欺男霸女的恶霸一样。她不由的摸了摸脸,怀疑是不是自己这张脸太吓人了。 这张脸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还蛮光滑。这就得亏白大夫给她内调外治了。吃了不少药,果然还是有效果的,不止是脸上,她身上的肌肤也非常好。 她不由的问道:“我的脸很可怕吗?” 她这张脸,其实比以前也好不了太多,因为面色较黑再加上无法掩饰的胎记。总的说来,确实有些吓人。特别是她现在梳了妇人头,把头发全挽起来了,没了头发的遮掩,那块胎记就越发明显了。 “没有没有。”宁二连忙摆手。生怕丑姑说自己嫌弃她了。因为他真没嫌弃她,也没觉得她有多丑,第一次见面他就没觉得她丑的无法见人,现在更不可能会因为她这张脸而嫌弃啊。说实话,别说他对丑姑有情,就是没情,自己的妻子,象他这种人也做不出因为容貌而嫌弃啊。 “你难不成还觉得我长得好看?”丑姑随口打趣道。 宁二为难的张了张嘴,实在不能违心说她这张脸有多么迷人,可是要直说不好看吧,又觉得太伤人了。 最后,他只得说:“不然,你多抹点粉。” 丑姑干脆拉着他的手,摸了把自己的脸,说:“抹在哪里?再怎么抹,这块记也是抹不掉的。” 宁二却象是在感受她细嫩的肌肤一样,隔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你肌肤细嫩光滑,摸着手感真不错。干嘛非得在意这块记呢。我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想到了昨夜那令自己留恋忘返的滋味,手就象着了火似的连忙从丑姑脸上拿下来了。 丑姑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情,也不由的脸上有些发烧起来了。不过再想想昨夜都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了,又觉得两人还这么相处有些别扭,就又理直气壮的说:“是吧。别看我脸上这么黑,身上的肌肤还是很不错的。” “嗯,确实不错,白白嫩嫩又有弹性,摸着很舒服。”宁二飞快的扫了一眼她的胸,小声说道。 显然他昨夜虽然有些受制于药力,但人还是蛮清醒的,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他感受的清清楚楚了。现在回味起来,他还能清楚的记得手握着那高耸部位的感觉。 丑姑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听出他这话里的调戏味道,不由的想起早上发现自己胸上那清楚的痕迹,果然只要是男人就免不了够色啊。连宁二这种都老古板居然都喜欢她的胸。要说对自己这具身体哪里最满意,丑姑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饱满浑圆的胸部。 为了掩饰不好意思,她又说:“白大夫说了,我这是胎毒幸好是全集中这块胎记上了。” 宁二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胎记说:“胎毒?这么严重?你娘怀你时难道中过毒?” “是啊。白大夫也是这样说的。还说我命大呢,不仅活着生下来,还养大了。”丑姑笑道。 白大夫的原话是这样的,“你要感谢你这块胎记呢,不然,你全身上下,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你岂不是要呕死啊。总比全集中在这里,只是丑了点要好很多吧。” “确实命大。”宁二居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显然很认可这个观点。 丑姑简直是哭笑不得,开玩笑似的说:“我要不是命大,你也见不到我。” “那是,说不定连妻子都娶不到呢。”宁二笑道。显然他还是蛮满意娶到丑姑的。 丑姑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故意说:“你不觉得娶了我委屈吗?” 宁二低低闷笑了几声,伸手搂住她,说:“怎么会?其实我很高兴。” 他甚至还想说,自己什么也没有,还是个戴罪之身,身体又不好,娶谁都只会觉得委屈了对方。何况丑姑早就已经融入他的生活中了,真要娶别人,他还不适应呢。 可是丑姑一想到,自己连恋爱都没正经谈,就立马从大姑娘变成了小媳妇,心头总有些遗憾。不过再想想,自己白捡了个俊俏可人的小老公,心情又美了起来。别的不说,就光留着养眼也很不错啊。 两人静静的相拥着,丑姑靠在宁二不甚宽厚的怀抱里,却莫名的觉得安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二疲倦的打了个哈欠,丑姑才醒悟过来,说:“上床去歇会吧。” 宁二应了一声,就被丑姑扶到床上去了,两人一起歇了个午觉。只是宁二是很快就睡熟了,丑姑却一直睡不着。 最后她干脆睁开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宁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再看着他白净红润的脸,以及那提两排长长的眼睫毛,丑姑不由的高兴的很,这个大美人终于属于她啦。同时,她又暗恨自己生的不好看。 一想到她娘那么个大美人,她居然没有遗传到一分半点,她就扼腕叹惜。因为就算没有那块胎记,就凭她的五官,也离美人太远。她只能怀疑她亲爹的基因太强大,完全覆盖了她娘的基因。甚至她怀疑那个男人,一定是个丑八怪。不然,她也不能长成这样。 她不由的又摸了摸小腹,庆幸自己嫁了个漂亮老公,不然以后也不知道该生个多丑的娃儿呢。 丑姑一直胡思乱想着,直接宁二迷迷瞪瞪的动了动,她才闭着眼迷糊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宁二和丑姑基本是在腻歪中度过的。宁二连喝了三天药,身子也慢慢恢复了。一周过后,宁二就已经又和平常一个样了,期间两人又来了一次。这次两人可都清醒之极。宁二极尽温柔,丑姑也极其配合,两人一同体会了一场,美妙而和谐的生命运动。 如此,宁二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他生怕自己完全不能尽丈夫的责任。 而一直在关注他俩的白大夫和总管大人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啊?”总管大人说。 “你没看他歇了十天吗?还喝了那么多药呢。要不是洞房之夜你弄了鬼,他也不至于这样。小年轻刚开荤,还不得夜夜笙歌啊。你看其他几对,那床都快摇散了,人家还天天下地干活呢,哪个能象他们这样天天平平静静的在一张床上睡觉啊?”白大夫骂道。 总管大人万年平静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尴尬,却又嘴硬的说:“我也是为他们好。就宁二这身子这性子,不使点花招,搞不好他俩成了亲都能一直这样平静的睡觉得呢。还想让他们生孩子,就更别担了。” “滚,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啊。说不定,丑姑一次就怀上了呢。”白大夫骂道。其实他心里也极担心,怕他们俩人难得圆房,更怕这两人没有孩子。 “那就最好了。我这药可是助孕的神药呢。”总管大人得意的说。他也不知道,丑姑和宁二居然这么经不起这个药。这个药其实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屁的神药,又不是神仙给的药。”白大夫却一点儿也不买帐的骂道。 他其实很想弄点这个药来研究研究,可是总管大人却不肯给他。还说:“这是宫中秘传之药,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害处,怪也只怪宁二身体太差经不住。” 白大夫一想也是,给皇帝和娘娘们行事时用的药,自然不敢太过伤害身体。只是,宁二这破身子也确实经不起。所以,他严肃的对总管大人说:“你不要再偷偷摸摸给他们下药啊。” “不会啦。你以为这药多么容易得到呢。这可是千金难得的药呢。你没看他俩多么亲密吗,要不是这药,指不定这两人还得磨叽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好事呢。”总管还蛮得意呢。 194.走啦 如此, 又歇了两天。 总管大人就吩咐道:“今天收拾好东西, 明天一早起程。” “这么快就走?怎么不早说。”老陈骂了一句, 转头火急火撩的去安排事务了。 他这次也要跟着总管大人走, 并且还有顺便回家娶妻,一去一回最少要花四个月时间, 男力湾的事务必需得做个交结,安排妥当人代管才行。 一听到回京城去, 宁二就惊讶的说:“我们去京城干什么?” 他们只知道要走,也没有问过去哪里, 反正也不是自己做主, 也懒得关心。去哪里对他们来说还不是一样。但京城, 还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还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呢。 “你本就是京城人,你不回京城,难道要回宁家村那个穷乡僻壤去?”总管大人反问。 “可是,京里哪还有宁家啊。我回去又能干什么?”宁二叹道。京城他真的什么也不剩下了,甚至还充满了各种痛苦的回忆。 “没事,皇帝自然会给你赏赐。你们夫妻可是有功之人呢。”总管大人答。 “这么说, 我俩还能混个好处啦?”宁二半是开玩笑的说。 “那是当然。”总管大人肯定的点了点头。 宁二的心猛的跳动了几下,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总管大人却没等他再问什么, 就走开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都没听到。”丑姑拍了他一下, 差点儿把他吓了一大跳。 “刚才总管说要带我们回京城了。”宁二答。 “京城?这么说, 不是要我们去哪个荒郊野地里种庄稼了啊。”丑姑惊讶的问道。她还以为男力湾不需要他们了, 他们还有无数个男力湾要呆呢。 “有可能。不过也说不准。”宁二笑道。 不管怎样,去京里总比去荒野之地要好。而且他现在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也是该回去给亲人们磕个头,把这个喜讯告诉给大家知道。那个他从出生到长大的地方,多少也留下了些美好的回忆。这么一想,他心里的那些伤感就消失了不少。 “这么说,我们要上京了,去最繁华的地方生活了?”丑姑不由的期待起来了。 不管哪个朝代,京城总是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也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去这样的地方生活,这才不枉她穿过来一趟嘛,她想了那么久,总算可以去这种地方亲自感受感爱了。 “京城确实繁华热闹,回去后,我再带你四处去转转。”宁二看着她期待的样子,不由的笑道。他就爱看到丑姑神采飞扬的样子,给人了种极积向上的生命感染力。 “好啊,好啊。京城啊,有些期待哦。”丑姑兴奋的搓了搓手,开心的说。 宁二好笑的看着她,他打小在京城长大,除了觉得那里热闹繁华之外,也没太大的感觉,肯定不如丑姑这么兴奋,但在她的影响下,他自己也跟着兴奋起来了。他心里还在盘算,回去后,还可以与谁走动来往,需要些什么样的礼品,得花多少银子置办家业等等之事。毕竟他现在可是有妻室的人了,不是他一个,随意凑和就过去了。 他可不想委屈丑姑。在京里住着,可不比宁家村呢。 “我先收拾东西。”丑姑乐呵了一会儿,才蹦起来开始翻箱倒柜整理物品。 宁二点点头,又说:“只要较新的换洗衣服,其他的东西就不用带了,直接送人。阿竹他们都要跟我们一起走的,也不可能带太多东西。一路上在去慢慢置办吧。” “知道了。都要去京城生活了,这些破烂东西当然不用带走啦。”丑姑笑道。 随着宁二和丑姑走的,除了阿竹阿树与白大夫之外,还有另外四个人年青壮汉,都是种庄稼的好手,一个叫万平儿,一个叫黎旺,另两个就是张老三与张老四这对兄弟。这四人与宁二关系也很好,天天混在一起。跟着他们走,四个人也乐意。丑姑和宁二也很满意,这相当于给他们带了四个助手。 这次宁二他们一共九人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刚好前面来了十多个女人,正好把他们留下的东西分给大家。也算是弥补了新人来的物品空缺,也算是一举两得呢。所以,宁二和丑姑的东西一清理出来,别人就来抢走了。就连他们住的房子都有些人等着住进来呢。 老陈把男力湾的事务就交给阿黑打理。阿黑算是老陈的心腹手下,平时就管了很多事务,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有他在,老陈也能放心离开。 一阵忙碌之后,第二天大清早的众人吃过早饭就准备出发了。 在这个地方呆了几年,与众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宁二和丑姑等人心里都很不舍。其他留下来的人也一样,所有的人都出来送他们,送出了好远。 “行了,都回去干活吧。”老陈见大家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只得自己出面当恶人了。 阿黑带头停下了脚步,对丑姑和宁二说:“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多谢了。回去吧,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呢。”宁二挥挥手,都不敢看大家,很是难舍这份情。而丑姑早就默默的流了泪,只能低着头不敢看大家。 大家的眼睛都红红的。每个人都知道,此一别恐怕余生再不会相见了。 因着分离的伤感一路上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就这么沉默的赶了很远的路。 这次回京,丑姑和宁二还以为会象上次那样一路东弯西拐一刻也不停的赶路。 结果,总管大人这回却非常大方,在第一次遇上集镇时,还招呼丑姑和宁二:“去逛逛,看有没有想要带走的。” “哟,这么好啊。不逼着我们赶路了?”丑姑惊讶的说。 “我是想着你们以后就难得再到南边来了,这次可以多买些东西带走。”总管大人居然笑了笑,一副很是为他们着想的样子。 “这么好。那是不是我们这回可以一路游山玩水了?”丑姑半是打趣的问道。 “当然可以啊。这次我们不着急赶路,给你们好好玩玩。”总管大人居然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还掏了个钱袋子给宁二,说:“你们看上喜欢的东西,还可以多买点带回去。”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丑姑简直有些受宠若惊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完全不适应总管大人的大变化。 “这是你们应得的。”总管大人却笑道。 “这次怎么这么悠闲?”丑姑不解的问。 “让你们好好玩玩还不好吗?上次你不是怪我都不让你们玩,天天逼着你们赶路吗。”总管大人答。 “好,怎么不好。我还要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去逛逛,看看各地的风光,感受一下各地的风土人物,再买买当地的特产等等。”丑姑趁机提要求。 “可以,完全可以。”总管大人这回相当好说话,弄得丑姑和宁二都有些不敢相信。 宁二疑惑的看了他几眼,却也没问什么,因为丑姑已经欢呼着拉上阿竹就往集市上跑了,他不得不快步追上她俩。 这里个小集镇,所售商品都比较粗糙,丑姑和阿竹也不过是随意逛逛,然后挑了两样最普通的海产品,才花了三十个钱而。倒是宁二看到本地人戴的帽沿子格外宽大的竹斗笠,觉得得非常新鲜。 这个与他们以前在宁家村和男力湾那边用过的样式都有较大的差别,顶比较尖坡度比较大,但边沿极宽大,遮阳挡雨都不错,他顺手就拿了三顶,给他自己,阿竹和丑姑一人一顶。 丑姑戴试了下这个大斗笠,笑哈哈的说:“我们都可以出海打鱼了。”这斗笠一戴连脸都遮挡了一大半,丑姑觉得正好连妆容也不用太加收拾了,非常欢喜的就直接戴上了。 其他人显然对这个小集市并不感兴趣,就连白大夫也只买了个小食嘴儿尝了尝,还觉得一点儿也不好吃。众人在这里也只是歇了个脚就直接离开了。 三天之后,他们到达北海市,老陈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在这里与大家分道扬镳,快马加鞭的走了。他可没时间和大家这样一路游山玩水的往京里赶,他还得回去成亲呢。而总管大人却带着他们一行人,住了高级的大客栈。 并且说:“出了这里,我们就离开了南边的地界。我们在这里可以歇两天,你们去好好逛逛吧。” “太好了,我要去买买买。”丑姑兴奋的直叫嚷,看着这个模样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冲宁二挤挤眼,好笑的不行。 宁二脸微红,心里其实也很雀跃。 第二天早上,吃过丰盛的早饭后,总管大人还发给了其他几人每人五两银子,说:“你们也去看看,看上什么也带点吧。”连阿竹和阿树也没拉下,就剩白大夫一个人一个子也没得到气得他吹着胡子说:“我也要。” 总管大人才不急不慢的又换了五两银子给他,说:“不好意思,把你搞忘记了。你不是带了一大堆银票吗?” “你去给我换成银子啊。”白大夫抢过银子,又抢白道。他那叠银票一直就象废纸似的,弄得看到都嫌带着烦人呢。 总管大人却非常好说话的点点头,伸着手说:“可以啊。这算什么。” 可是白大夫却眯了眯眼睛,笑道:“哼,我才不给你呢,到了京城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这一路上的花用,你可得全包。”说完还冲大家直眨眼,示意大家都跟他一伙的,所有的开销归总管大人出。 总管大人脸上风云不动,不以为然的说:“行啊。反正你们一人五两银子的零花已经发了。” 众人不以为然,五两银子的花用确实已经不少了,他们吧里花得完。只有白大夫和丑姑同时反对。 丑姑还大叫道:“五两银子也太少了些吧,你还让我随便买,这么点银子我一天就花光了。能买个什么啊?” 总管大人微愣,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让她随便买的,好象自己只说过,让她逛逛可以买些东西带走吧。 丑姑却不管,还在念叨着:“每到一个地方给五两还差不多。” 总管大人连忙说:“你这样花,五百两都到不了京城。” 五百两可不是笔小数目,其他人听得都愣住了,特别是张老三四个人,更是张大了嘴巴,要是丑姑这一路真花掉五百两,也太可怕了。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宁二,真是为他养家糊口的能力表示担心。有个这么能花的妻子,他的日子可难过了。 宁二脑子转得极快,他拉住丑姑说:“好啦,别为难大人了。我们自己想点办法就好。” 丑姑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要得到要不到,都没放在心上,宁二一接自然就跟着他走了。其他的人也自然而然就跟上他们一起出了门。 “你有什么好办法?”丑姑问。 她想的很明白,他俩到了京城,需要花用的银子地方更加多,不趁机多弄点在手上,后面的日子可怎么过?总不能到一个物价最贵的地方,还要过得比穷乡僻壤更可怜吧。 “我们贩点东西去卖。”宁二答。 丑姑惊讶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打起了这个主意,连她自己都不敢想呢。她当然知道南边的货带到北边去值钱,可是路途遥远,带货不方便,再加上他们到了京城也不可能直接去开铺子做生意吧。 “不要紧,我们捡新奇的物品多带点儿,一路走一路贩卖,又不用直接带到京里去卖,赚一笔就行了。”宁二答。 丑姑听的恍然大悟,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居然还没宁二的灵活,不由的狂喜道:“这么说,我们一路完全可以赚够我们到京城的费用嘛。” 她只想到从这里带货回到京城肯定值钱,却没想到他们完全可以一路走一路不停的买和卖,不停的赚取差价,先把银子搞到手在说,虽然这样的利润可能小,但是银子的却来的快,所担的风险小,实惠更大呢。 “恩,应当差不多了。不管怎样,我们赚个百八十两应当很容易的。”宁二笑道。 他比丑姑了解京城的生活水平,并且更加清楚的知道,在京里没银子寸步难行。而他们此行回去,需要花银子的地方真的很多,要不想点办法,日子还真不好过。所以,这几日他一直在想,如何多赚点银子,免得到时候捉襟见肘。今天看到北海市来来往往的客商,这个念头就涌了上来。 北海市作为一个港口,南来北往的客商也多,几个人一起出门也不是显突兀。上了街,丑姑的两只眼睛就没闲过,开始不停的东张西望,心里盘算着什么东西最好卖,什么东西最容易带。 195.进货 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商品, 让大家看花了眼。 “果然不亏为繁华啊。”丑姑惊叹道。 “这顶多算个中等繁华。”总管大人笑道。 宁二也点点头, 说:“我们这一路往京去, 还会经过不少繁华地呢。” 丑姑才不管他们呢, 已经兴奋的直奔过去了。 这里各类海产品应有尽有,丑姑这个瞧瞧那个看看, 再问问价钱,一路走一路反复比较价格与品质。这家买点, 那家买点,不知不觉的就买了两大篓子了。鲍、参、翅、肚等珍贵海鲜各买了不少, 但此地盛产, 价格却很便宜, 两大篓子也才花了五两多银子。 便宜的她只恨不得把整条街都搬走,一心算着这些东西运到北方去得赚多少啊。她也很明白京城肯定物价高,他们一点儿身家也没有,不趁机赚一笔,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到了京城肯定有诸多顾虑,到时候就是想赚钱只怕也难呢。 但宁二却阻止了她, 说:“行了,再多了我们带不走, 而且我们还得贩些普通物品。光是高级货也不一定就好卖好赚钱呢。” 虽然可以一路走一路买卖, 但东西却不易带太多,他也怕太过于麻烦, 毕竟这一路的行动不由他们自己当家作主。而且高级的有高级的卖法, 普通的有普通的卖法, 也许普通货还更加容易销掉呢。况且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生意,第一次也不宜投入太大,要慢慢积累经验。 “也行。那就再弄些海带海虾等物吧。”丑姑想想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弄一堆高级货,在路上他们也不可能专心专意去卖,她也不过是贪图便宜才买了这么多的。她甚至觉得就是光留下来自己吃,也是好的。但那些普通货品,估计还更容易出手。毕竟在哪个时代,富人都是少数。 如此几人又杂七杂八的弄了两篓子,丑姑才恋恋不舍的住了手,幸好他们出来的人多,一人背一只篓子还是很轻松的。 回到客栈,总管大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刚回来,见到他们带回几大篓子的东西,微怔了下,才问:“买了什么?这么多。” 众人七口八舌的说了起来,听得他不由的问:“搞这么多,是要去卖的吗?” “对啊。”丑姑点点头,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总管大人无言以对,愣了好半天,才说:“你说真的?” “难不成还是假的。没银子怎么在京城立足。”丑姑的话极其直白,直白的总管大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了,只能把目光投向宁二。 哪里想到,宁二却轻描淡写的说:“我们太穷了,得搞点小买卖,给自己赚点银子花花。” 他就差直接说,给皇帝种了几年田,皇帝连金银财帛都没正经赏些给他们,自己不去赚,拿什么养家糊口。何况京城样样都贵,手头上这几十百把两银子,让他们要如何过日子啊? 总管大人很想说,你回京了,皇帝肯定是要赏些东西给你的啊,你担什么心呢?可是皇帝也确实没有真金实银的赏给人家啊。 他一个常年出门在外面办事的人,自然知道银子的好处,也明白把南方的东西运到北边去,价格就翻了几翻,也确实赚钱。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这两人打算如何靠这些东西去赚钱,毕竟做生意也没那么容易,还有不少人亏得血本无归呢,也不是人人都在赚钱。 他正想着,店里的伙计来问:“客官们是要现在就开饭,还是再等等?” 宁二连忙说:“现在就开,我们马上过去。”他们一行人出去了半天,肚子早就饿了。 “好咧。”伙计应了一声,连忙返回去告诉厨房快点做菜。 因为总管大人说了一路要让宁二和丑姑吃好玩好,所以现在吃饭点菜都由宁二来做主。 这顿饭也是宁二按照丑姑的意思点的菜,新鲜的鲍鱼,螃蟹,海参,海胆,大虾,鱿鱼样样都有。怕有的人吃不惯海鲜,他还点了几道普通的青菜和肉类。 菜一样接一样的端上来,很快就摆了满满一大桌子,众人都惊呆了,连总管大人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点了这么多菜。 “哎哟,今天咱们得大吃一顿了。”有人笑道。 “这菜也太多了吧。”有人感叹道。 宁二有点心虚的看了眼总管大人,点菜的时候,他也觉得太多,可是丑姑却说:“又不是顿顿这样吃,怕什么?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想吃到新鲜的海货,可就难啦。” 宁二想想也是,他们在南边呆了几年,苦日子也过够了。偶尔享受一下,也算不上什么,何况总管大人还说了,让他们吃好玩好的。可这会儿见大桌上都已经摆满了,菜还在不停的上,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总管大人脸微抽了几下,却很是有风度的说:“行了,难得吃一顿大餐,大家放开肚皮吃吧。” 他话音一落,众人就不客气了。桌上一时间只见筷子翻飞。 丑姑更是样样都夹了一些到自己碗里,快活的大吃而特吃起来了。反正她和阿竹一直男装打扮,夹在众人间,也没人把她俩当女人了。她都习惯把自己当男人了,人多吃饭不自觉的就抢了起来。 “你可真会吃啊。”总管大人看着她熟练的样子,心里的疑惑不由的又浮了上来。 看她这个样子,明显的经常吃过的,而大多数人却连不少菜都认不出来。更别谈有的人还吃不惯海鲜,而丑姑明显的爱吃,还知道哪个更加好吃。这只能说明,她对这些菜很熟习也经常吃。他可不相信老陈会经常买这些东西回去吃。 宁二和丑姑一样,他早年接触到的可都是上层社会,自然也见识过和吃过这些东西,两人一心沉浸在美食中,等宁二吃的差不多了,才发现总管大人若有所思的盯着丑姑看。 他心一沉,就知道总管大人对丑姑起了疑心。他顺手拿了一个虾剥了壳,放进丑姑碗里,同时脚上轻轻踢了一下丑姑,说:“我点的这些菜都很好吃吧?满意吧?” “恩,好吃,真好吃。下次还是听你的点菜。”丑姑很是上道的说。如此,总管大人心里的疑问又打消了不少,还以为宁二先前给丑姑讲过不少。 不过第二天,总管大人跟着他们出了门,说自己也要逛逛。其实是因为他心里总是对丑姑有怀疑。 今天就没去昨天去的那条街市了。几个人换了个方向,往另一条街市去了,想再找些昨天没见过的稀罕物回去。 走出好远,在见到一大堆椰子时,丑姑欢呼着直奔过去,宁二拉都没拉住,只能在她没开口之前,说:“越王头,怎么卖的?” 丑姑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椰子”二字又吞了回去,故意装作不认识的好奇样子,问:“这个是什么东西,怎么吃的?” “可以喝汁,还可以吃肉呢。”小摊贩快活的招呼着他们,熟练的在椰子上弄了个小洞,把水倒到碗里让他们品尝。 几个人都一一尝过后,大多数并不喜欢这个味道,丑姑却连连说:“好喝,我喜欢。” 小摊贩笑着把喝过的椰子放在石块上砸开,露出里面白白的椰肉,说:“这个也可以吃。”说着自己取了一块大嚼起来,丑姑看着这大堆的椰子,立马想到,该买点椰子粉回去的。 她看了总管大人一眼,故意说:“这东西会不会马上就坏了。” “不会的,可以保存好久的。而且你们还可以买这个果肉晒的粉回去冲水喝呢。”小摊贩热情的介绍道。 “是吗?给我们尝尝啊,要是好喝我就买些带走。”丑姑大喜,笑嘻嘻的说。 小摊贩立马热情的叫了人过来,拿了椰子粉过来。丑姑尝过后,眼睛一亮,表示很好喝,一定要带些回去,就又搞了十几斤带上了。 然后,他们又买了一堆新鲜的椰子,还跟着小摊贩学会了如何开椰子,就让小摊贩直接把货送到客栈里去了。 顺道,宁二又和小摊贩打听珍珠。 既然是靠海,海产多,珍珠应当也多才对。但他们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卖珍珠的商铺,要么就是首饰铺子卖的各类珍珠首饰,价格不用问都知道贵,肯定是买不起的。宁二没想买多好的珍珠,只想弄些人家买剩下来的次品货,拿回去磨珍珠粉。 珍珠粉可是好东西,即可以内服还可以外用。丑姑不是老嫌自己面皮黑吗?他想着给她多弄点慢慢用,也许有作用呢。 小摊贩正好有相熟的做珍珠生意之人,人家拿了几包珍珠过来,只有一小包高级货。绝大部分都是买剩下的便宜货,颗粒比较小,成色也不太好。 宁二拿着这小包高级货,对丑姑说:“你挑些出来,到京城给你打副好首饰。” 丑姑平时梳妆打扮极简单,头上除了一支银簪之外,就再无多余之物了。在男力湾这种地方,戴不戴首饰也没有人在意,可到了京城,就不能再这样随意了。他自己手上却没什么首饰,丑姑自己倒有几件,但也是普通货色。肯定比不上这些珍珠。他又没银子去给她置办些华贵饰品,正好这些珍珠可以弥补一二。 丑姑问了价钱,有点嫌贵,眼睛直往那几包便宜货里瞧。 那贩子连忙说:“这个又大又圆,得之不易价格虽然贵,但打成首饰也显贵重。客人要是买十颗,我还送一斤便宜小珍珠给你,拿去磨粉,也一样好能用的。” “那我还要多买些呢?”丑姑指了指那几包便宜货。这里也一样分了等级的。 小贩想了想,指着一包珍珠说:“这个中等个头的,你要买的多。那一袋小的我就全部送给你们了。” 丑姑一听,直接把他说当送头的那袋小珍珠拿了过来,其实她并不懂珍珠,只知道越大越圆颜色越纯正越好。所以,她直接把这袋子小珍珠拿给宁二,宁二看了看,表示能用。她才开始和别人讲价。 最终,买了十颗高级货,一百颗中等货。人家送了五斤小珍珠给她,还给她抹掉了零头,总共花了十两多银子,便宜的令总管大人砸舌。 中等货品,丑姑挑的非常仔细,昨天她可是打听过价格了,一只珍珠发簪也值一两半两银子呢。用的也就是和这差不多的珍珠。她挑出来的这些珍珠,完全可以做几套首饰了,虽然成色不算多好,但多下点功夫,弄得新颖好看些,不愁卖不出银子来。而且她也没什么值钱的首饰,正好可以给自己打两套充充门面。那十颗高级货她准备留下来,以备有需要送礼的场面时用。 她还顺便找人家讨好了不少漂亮的贝壳与海螺,这些,既可以给小孩子玩,也可以做成手工艺品。海边的人也不把这些东西当数,直接搞了几篓子给她挑。喜得她眉开眼笑,足足挑了一大篓子出来。 总管大人不解的说:“要几个玩玩就可以了,要这么多干什么?”照她这个买法,他真害怕他们要带几大车的东西回京了。 “好玩啊。”丑姑笑嘻嘻的说。 其实她心里想着把这些加工出来,也可以大赚一笔呢。 所以,在北海市呆了两天,再次出发时,他们的行李就多了六大篓。所有的物品全部都被包装的严严实实了,多数需要精心保存之物都直接装在坛子里密封起来了,再装在篓子里,还在外面盖上防水油布。这么一搞,他们这支队伍就又有了商队的感觉。哪里还有专门出来游山玩水的模样啊。 总管大人心里有些后悔让她多逛逛买点东西了,这哪里是买点东西啊,简直就是在运货呢。虽然丑姑本身就有这个打算,但总管大人也没想到真的让她运货啊。 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在下一处,不能再让丑姑这么买了。太多东西,真的会给他们添加很多负担。这次的珍珠海产,已经属于运到京城很赚钱的物品了,让他们多带点儿也行。要一路不停的这么买,十车八车也不一定够装呢。 他不知道的是,丑姑和宁二根本不会带太多的货物,到了京城也就还剩一车货品。 196.不易 离开北海市时, 总管大人居然带了半车的锅碗瓢盆米面油盐蔬菜等物。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也是在这里, 总管大人才弄回了两辆小马车, 专门装行李物品和丑姑他们带的货物。 丑姑好奇的问:“干嘛带这么多, 难不成我们在路上还得自己动手煮饭吃?” 前面这段旅程,过的挺舒适的, 遇店就打尖,想吃就吃想买就买, 住的也好。别说丑姑好奇了,就是其他人也一样有怀疑, 丑姑这话算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几总管大人。 “离开北海后, 有一段路很荒凉。没有打尖食宿的地方, 自己不带多点,吃什么啊。”总管大人答。 “有多荒,得走多少天?”宁二赶紧追问。他最怕走这种地方了,要是遇上雨天就麻烦大了。 “估计五六天吧,也不算什么事,没多远的。”总管大人答。 “哦, 五六天确实也不算什么,不过还是得多准备点雨具, 就怕露宿时下大雨。”宁二又说。他还担心他们带的货物会被淋湿了, 幸好丑姑把大半货品都装坛盖好了,基本不怕雨淋。 “恩, 我已经备好了。”总管大人点点头, 说。 丑姑见状也不再瞎操心了, 眼睛老是盯着自己的那大半车的货品,心里盘算着,到下一个大集市时,该怎样去赚钱。 出了北海城,官道上行人还是蛮多的,更有不少的商队,大家都带着大量的货物。有赶着牛车的,也有驾着马车的,更有长长的骡子队伍,甚至肩挑手提的都有,简直是五花八门,丑姑他们一行人夹在其中也不打眼。 下午时分,大家还在一个茶寮歇了会脚,喝了茶水吃了些点心。 过了这个茶寮个把时辰后,官道在这里就分成了三条岔道,一路上遇到的各队伍也在这里分散了,各选了自己该走的路。 总管大人带着丑姑他们一行人,走的是最北边的路,往这条路上去的人明显的最少。除了他们一行人,根本就没见到其他人,丑姑不解的对宁二说:“为什么别人都不走这条路?” “可能与我们不同路吧。”宁二没太在意的说。 又走了个把时辰,路渐渐变小变得崎岖不平起来,路两边也越发荒凉了,有的野草都快要淹没了路面,显然这条路走的人真的不多。远处更是连绵的山峰,显然这走完条路还得翻过几座山。 丑姑坐在马车里被颠簸的不行,终于忍不住说:“停一下,停一下,我要下来走。” 这个时代的马车布置的再华丽,也没现代的车坐的舒服,何况这马车还并不华丽,是普通货色呢。走在宽大的官道上还不觉得多难受,到这里真是颠的她浑身快散架,人也想吐了。 赶车的人立马停下了车,宁二和丑姑,白大夫从车上下来了,紧接着张家兄弟等四人也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了。显然大家都宁愿走路,也不愿意再坐马车了。 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了一条河,总管大人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日头也开始偏西,干脆说:“不走了,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歇了。” 众人一听,全都停下来了。 总管大人的四个随从牵着马去小河边喝水,丑姑和阿竹宁二拿着锅碗瓢盆等物去河里洗干净,就直接在河边搭了两口简易灶,准备煮饭。 剩下的人,在总管大人的指导下,开始搭简易帐篷准备住宿。这时节,在山里夜里寒气还是蛮重的,直接露宿容易着凉。 丑姑已经明显感到温度降下来了,连忙对还准备去洗菜的宁二说:“你先去穿好衣服,别冻着了。” 宁二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菜,回车里去拿出自己的厚夹衣直接穿好,又替丑姑拿了件外衣过来。两夫妻在河边忙活着煮晚饭,阿竹在一边帮着打下手。阿树和白大夫捡了不少干柴草,几个人围着炉火边,闲聊着等着吃饭。 等那边几个人把帐篷搭好了,丑姑和宁二也把饭菜都煮好了。他们焖了两锅饭,煮了两锅子咸肉炖菜,众人围着炉火就地解决了晚餐。 帐篷就那么大,挤不下所有的人,丑姑与宁二两人就直接歇在马车上了。 丑姑随意把宁二的大衣服铺在马车上当褥子用,用自己的衣服卷了个枕头,绻着身子躺下了。宁二个子虽然单薄,却比她个子还高了一头,躺下后越发显得位置小,身体无法伸展开来。 “这样不行,还是得把东西搬下去才好睡。”丑姑动了几下,不仅腿伸不直,还连个身也翻不过来,不满的叫了起来。 “将就一宿吧,这么多东西搬上搬下的,麻烦又累人。”宁二劝道。 丑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努力把自己的腿缩起来,与宁二四肢纠缠的滚在了一起。赶了一天路,人其实也累了,两人很快就依偎着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并不舒服,他俩在马车里依旧感觉冷。大半夜的,山风呜呜的吹着,宁二不由的往丑姑身上贴。丑姑紧紧了薄被,把他直接搂在自己怀里,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觉得冷的不行,非常后悔自己没多带条被子。 当时,宁二和总管大人都叫不要带多的行李,破烂货都不要了,现在倒好,只顾着带货带吃的,居然忘记多带被子。 宁二也没坚持多久就醒了,说:“再拿两件厚衣服出来抵挡一下吧。怎么这么冷呢。” “哎,真是该买条厚点的被子。”丑姑叹道。 这大半夜的冷的都睡不着,她也只能听宁二的话,摸索着从包袱里掏了两件厚夹衣出来,搭在被子上,人才觉得暖和了些。两人又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闲话,才慢慢又睡着了。 早上,等他俩醒来,别人都已经收好了帐篷,各项准备工作都齐活了,阿竹也开始煮早饭了,菜都清洗干净准备齐全了,就等他俩来下锅了。 宁二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昨天夜里太冷了,我们半夜冻醒了,又起来找衣服弄被子,才搞的今天起迟了。” “可别说,不止你们觉得冷,我也觉得冷,幸好我们人多挤挤还凑和过去了。今天晚上,可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白大夫也说。 “怎么准备,又没人提醒说就要多带条被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想买也买不到啊。没被子怎么睡都冷啊。”丑姑没好气的冲总管大人说。 难怪昨夜格外冷,这天阴着呢,搞不好还得下场大雨呢。往后的几天只会更加冷了。 总管大人知道她这是怪自己没提醒大家,要准备被子呢,其实他自己也忘记了。不过他和四个随从倒是不冷,因为他们本是从冷的地方过来的,随身带有厚实的大袍子。这样的晚上,根本就不碍事。所以,他不得不和一个随从一起贡献了一件大袍子出来给众人当被子用。 丑姑拿过他的袍子,还蛮是不乐意,不过宁二倒是没说什么,直接拿过袍子摊在马车外面晒,虽然没有太阳,但风吹吹也能去去味,多少令自己舒服些。 总管大人也明白他们嫌弃自己穿过的,只得抬头望天装作不知道。 白大夫才不管呢,他乐哈哈的拿着大袍子,也学着宁二的样子拿去晒。 丑姑麻利的煮了早饭,一行人吃过饭,收拾好东西,就又起程了。 果然,到了下午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还好雨具准备的齐全,油布也多,众人倒是没淋湿,但这样的天气,就有诸多不便。路本身就崎岖不平,还七弯八转的,丑姑等人都不可能再坐在马车里,全部步行,人也累的很。 不到了傍晚天色就暗下来了,众人也只得早早就地搭帐篷歇下来了。偏生柴草都是湿的,搭好了帐篷,还得烘些干草铺在地上御寒。如此一翻忙活,把众人都闹的没什么好心情了。 “哎,这天一下雨,就觉得格外冷啊。”有人骂道。 “就是。要是下大雨,只怕根本就不能赶路呢。咱们是不是应当找个地方先歇上两天才好啊。”有人提议。 “这种荒山野岭的,你去哪里找好地方歇两天?只能快点赶路,走过这段才行。”却有人直接反驳起来。 总管大人皱着眉头,开始后悔不该走这条近路的。他怕丑姑和宁二会不停的买买买,特意避开一个大集市,选择了这条荒无人烟的小路。哪里想到不仅仅逢上雨,又个个没带齐备御寒衣物。 这会儿,他只盼望着天气快点变好,最好明天就出大太阳,快点走过这段难走的路。 可是天不遂人愿,半夜里,雨点越来越大,小雨变成中大雨,起了大风,帐篷都吹得呜呜作响,东倒西歪恨不得直接倒塌了。而马车的车厢虽然用了上好的桐油,是防水的,也架不住这样大的雨,他都怕会把车里全淋湿,只得叫人起来。打了火把,令众人拿了油布又把车厢包上了一层,把备用的油布都全用上了。 这下倒好,宁二和丑姑也不可能两人占一个车厢歇了,东西全都拿上了车,还得加上阿竹与白大夫。 狭小的车厢里四个人挤在一起,别说睡觉了,就是坐的地方都不宽裕了,你的腿挨我的腿,动都没地方挪动了。 “哎,这雨几时才能停啊。”丑姑挨着宁二迷糊了一会儿,稍微动了一下,只觉得腿都麻了。偏生白大夫还在一边打起了呼噜,她就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睡吧。”宁二轻轻拍了她一下,让她别说话,以免吵到其他人。他俩没干活,其他的人却还冒雨又是加固帐篷,又是给马车包油布,忙活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正鼾声四起呢。 阿竹一直就没睡过,不过是闭着眼睛在养神,听到他俩说话,不由的也动了动早就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式而僵硬的身体。 “你也醒啦?”丑姑问。 “恩,哪里睡得着。”阿竹答。 “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出太阳啊。”宁二说。 “不可能的,这样子下雨,两三天能晴吗?”丑姑烦燥的说。荒郊野外的,什么也不齐全,还下起了大雨,把她原本兴奋期待的心情给打散的无影无踪了。 “就是,我看这雨也不能马上停。”阿竹附和道。 宁二叹了口气,说:“这就麻烦了。我们还是得找个有遮挡的地方避雨,不然迟早得全淋湿。” 如此,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雨一点儿也没变小,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就这个情况,赶路显然不太可能。总管大人只得说:“算了,不赶路了,咱们就近找找,看有没有山洞什么的,找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歇一两天,等天气变好了再说。” 丑姑和宁二戴着那天卖的大斗笠,披着蓑衣,在营地忙活着煮饭。其他人分散开来,四下去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了。 “这斗笠真是买对了。”白大夫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大斗笠,他自己的小斗笠才遮住个头,雨点被风一吹,直往脸上扑,弄得他不得不还打了把雨伞。 “确实,早知道这么好用,当时应当一人买一顶的。”总管大人也说。 总管大人和白大夫两人最闲,一个在这里充当保镖,一个人在等饭吃。两人顺便往灶里加点柴草,相当于在给他俩打下手了。 丑姑打了两桶水,让宁二直接在帐篷里洗菜,说:“你别出去了,脚上都湿了,呆会儿得半截裤小腿都打湿的,容易生病。” 宁二跺了跺脚,干脆脱了湿鹿鹿的鞋袜,光着个脚丫子,踩在一捆干柴草上,蹲在一边洗菜。丑姑麻利的把米下锅,让白大夫开大火烧旺,把他的湿鞋袜拿过烘烤。其实她自己的鞋袜裤脚也早就淋透了,只是宁二身体弱,她可不敢让他在种时候生病。 烤着湿透了的鞋袜,丑姑多怀念现代的雨靴啊,下再大的雨也不怕脚打湿,可现在,她的脚早就全湿了,跟光脚踩在水里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难受,她都恨不得和宁二一样干脆光着脚丫子。可是,她一个妇人家,不好在一群男人面前光脚,只能生生忍着。 宁二不好意思的说:“干了也马上得打湿。你不用管我了。” “就你这病秧子,不好好照顾着,要是冻病可就麻烦大了。”白大夫怼了他一句,弄得宁二满脸通红,不好再说什么了。 总管大人看看自己的湿鞋袜,再看看帐篷外面越来越大的积水,越发后悔自己选了这条路。早知道,就算丑姑和宁二买再多东西,大不再弄两辆车嘛,何苦把自己也搞的这么狼狈。 饭煮好了,众人也陆续回来了,人人都卷起了半截裤腿,鞋子更是早就湿透了。 “怎么样?有好地方吗?”宁二连忙问。 众人都直摇头,说:“都找遍了,哪里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啊。” “先吃饭吧,再歇歇,把湿衣服烤烤,这天气还很冷的,可别冻病了。”白大夫说着又让丑姑煮了一大锅姜糖水给大家喝。 宁二提议:“不如我们往前赶路,说不定前面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呆在这里也是不行的。要是雨再大点,恐怕这地方就要被淹了。” “就是,等在这里也不行。这雨恐怕得下两天了。”大家纷纷赞同。 结果,这一走就是个把时辰,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丑姑和宁二的脚泡在水里,都快冷的失去知觉了。 马车艰难的挪动着,驾马车的人更是累的不行,全身也都打湿了。 丑姑不由的感叹道:“早知道,就别弄那么多东西。”这一车的东西,完全就是给人赶车人和马增添负担。 “所以,行商也是个苦差事,赚银子不容易哦。”总管大人接过话头,说。 “是啊。所以南货到了北方才价高啊,也就是因为交通运输不便。要是很容易就运过去了,哪里还能卖个好价钱。”宁二答。 “可不是。人人都知道物以稀为贵。行商可不就是赚的这个银子。有些人还认为商人太奸,只认银子,殊不知道人家赚这个银子也不容易呢。”丑姑也说。 总管大人本意是想劝阻他们下一个地方,别再这样弄一堆货物,也别想着做什么生意了。这会儿反倒被他俩一人一句给堵的哑口无言。 他俩这话也没说错,他顺着两人的思路一想,也觉得商家确实也不容易。他们这才遇上一点雨,就已经抱怨连天了。要是大冬天又是雨又是雪的,给再多钱他都不乐意干呢。 197.折腾 一直冒着大雨前行, 众人虽然穿着斗笠披着蓑衣, 但下半截身子基本都遮不住, 不管是步行的, 还是骑马的,膝盖以下都很快就淋湿了。天气本就不太暖和, 宁二身子格外弱,早就冻得直打哆嗦, 嘴唇都发青了。 “不行了,不行了。你们谁体力好, 跑快点四处找找避雨之处。这样下去, 大家都得冻病了。”丑姑不由的怒叫道。 “宁秀才, 再支撑一会儿,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可以歇脚的地方了。”总管大人连忙打了个招呼。 宁二哆嗦着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和丑姑合骑一马,要不是丑姑用力搂住他,前胸贴着他的后背,给了他一些温暖, 只怕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总管大人见状只得先带着阿树快走一步,往前面去整理避雨之处了。 众人在后面拖拖拉拉又走了半个多时辰, 总算见到前面的篝火了。 “到了, 到了。”众人全惊喜的大叫起来。 丑姑猛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手都完全麻木了。她一手搂着宁二, 一手牵着马绳, 有只胳膊也全淋湿了, 比宁二淋的更厉害。 总管大人和阿树已经清理好山洞了,还燃了两堆火,众人直扑火堆。宁二下马都还是由阿树扶下来的,差点快要站不稳了。 丑姑连忙说:“你快点给他把湿的裤子鞋袜全脱下,烤着火。我去给他拿干净的来换。” 阿树点头,扶着宁二先到火堆边坐下来,就开始给他脱衣服了。众人看到宁二的脸色着实不好看,都吓了一跳,急忙把最暖和的地方让给他。 那边丑姑和阿竹先进了车厢换下了湿衣服,又拿了宁二的衣服鞋袜过去。宁二烤了会儿火,才觉得人活过来了,接过裤子和鞋袜穿了起来。 白大夫过来给宁二把了下脉,去找了几味药过来,亲自给他煮汤药。 丑姑和阿竹刚开始忙碌着煮姜汤,做晚饭。 山洞很矮,但很宽,再加上烤着两堆火,喝过姜汤的众人很快就暖和过来了。 丑姑看着宁二青白交加的脸,担心的问:“想吃什么?”她怕他味口不好,不想吃。 “喝点粥吧。”宁二疲惫的说,要不是怕丑姑担心,他都不想吃饭直接去睡觉了。 “好了,你去煮饭吧。没事的。”白大夫端着煮好的汤药过来了。 宁二道了谢,接过碗,几大口灌了下去,苦的差点儿吐了出来。白大夫直接塞了一颗糖给他,他才压下了口里的苦味。 没多大一会儿,丑姑和阿竹就把晚餐弄好了。一锅粥一锅饭,一锅咸肉炖杂菜,放了很干辣椒,辣气冲天,连汤汁都成了红色。 宁二不敢吃这么辣的菜,味口也不好,勉强喝了一碗粥就直打哈欠了。 丑姑连忙放下碗去收拾好车厢,又整理好被子等物,宁二就直接先去睡了。其他人倒是吃得很带劲,热辣辣的汤喝进去,暖烘烘的的,人人都辣出了一身汗,逼出了体内的寒气。 丑姑也不例外,出一身汗人也舒服了很多。就宁二是个病秧子,还得喝药,夜里丑姑还怕他发烧,一直搂着他。也许是累过头了,宁二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连身都没翻一下。丑姑也跟着睡得还不错。 第二天丑姑是第一个醒过来的,怀里的人还睡得香甜,呼吸也很平稳,丑姑松了口气,放开他轻手轻脚的起来了。 她一起来,阿竹和总管大人也醒了。其他人还横七竖八的围着炉火边睡得正香。外面雨还在下,一点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多歇两天了。”丑姑叹道。 下雨天外出真是多有不便,比如这会儿要出去打水洗漱,方便都得再重新戴上斗笠穿好蓑衣。这些东西昨天也没来得及烘干,全都湿淋淋的堆在一边。这会儿哪里还能直接穿上去。 三人各拿了顶斗笠和一件蓑衣,在火上烤了好一会儿,勉强烤了个半干,就穿戴上了。 他们这一动,其他人也陆续醒来了。 捡柴的捡柴,打水的打水,很快的山洞里就热闹起来了。 刚烧起热水,宁二的咳嗽就响起了。丑姑叹了口气,冲白大夫说:“还是咳嗽了,我还以为昨夜没发烧,就没事了呢。” 正说着,宁二过来了,白大夫给他把了脉,说:“不要紧的,再喝两剂药就差不多了。” 昨夜宁二总共才喝了一碗粥这会儿肚子已经饿了,丑姑让他先吃两块点心垫垫,但宁二显然并不太想吃点心,就想再喝点粥。 “今天早上全部人都喝粥吗?”丑姑大声问道。 “喝粥。”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丑姑就和阿竹两人煮了两大锅咸肉粥,粥里面加了生姜和很多青菜,再挖了一碗辣椒豆豉酱出来,众人一人一碗热乎乎的喝了粥,解决了早饭。 吃过饭,无事可干的众人只能坐着闲聊。丑姑建议大家去打几只野鸡回来加餐。因为肯定要在这里歇几天了,带来的菜显然不够了。 “可以。阿树你们几个人出去转转吧。再去几个人捡多些柴草回来。”总管大人吩咐了一声,阿树就和总管的四个随从全部站起来了,大家穿好已经完全烤干的蓑衣,很快就出门了。 宁二和白大夫与总管大人闲聊着,围着火堆边,喝着热茶水,烤着火,懒懒散散的只恨不得再睡一觉。 丑姑和阿竹收拾完锅碗瓢盆,也无事可干,几个只能喝着茶水说闲话。 约半个时辰过去了,外出的几人都回来了,带回来了十只肥山鸡,几捆柴草。看着这么多山鸡,丑姑忽然想起了一道美味,椰子炖鸡汤,美味又营养。趁着现在椰子多又新鲜,应当多尝尝这道美味佳肴。同时也让大家补补,这道菜可是非常有营养的呢。 她去拿了几个椰子过来,让阿竹打开,说:“我们煮点这个喝吧,光喝白水也没什么味道。” 爱喝椰子汁的人并不多,除了丑姑就是宁二和白大夫了,丑姑就只煮了三个,小半锅。 然后又让阿竹等人把椰子壳打开,取下里面的椰子肉准备炖鸡汤。 这才慢慢说:“我打算试个新菜,不知道好不好吃。” 众人一听,眼睛全部亮了,连宁二都好奇的问:“什么新菜?” “我要拿这个来炖鸡汤。”丑姑笑着指指面前的椰子。 “这个还能炖鸡?好喝吗?”白大夫连忙问道。众人脸上也露出了怀疑的神情,不太相信这个东西炖鸡会好吃。毕竟大家连椰子汁也喝不惯呢。 “不知道,我也没吃过,就是要试试啊。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干,要是好吃,明天就再炖,不好吃也不怕啊。我可以把鸡肉捞出来再加点辣椒爆炒入味,也会很好吃的。”丑姑一副跃跃欲试,又怕弄出来不好的样子。 众人哪里会不同意,就算不好吃也无所谓,十只鸡呢,想怎么煮就怎么煮了。有高手在,想打多少山鸡都行。 “你另外再帮我们烤三只□□。”张老三趁机提出要求了。 要是炖鸡汤不好吃,还可以吃烤鸡啊。他们尝过丑姑做的烤鸡,回想着那美味,都让他直想流口水呢。 “可以呀,我只炖两只鸡。剩下的鸡你们家吃烤的就烤,爱吃辣子鸡块也行。”丑姑笑道。 “烤三只,剩下的明天炖辣子鸡块吧。”有人提议。 “好。”丑姑非常爽快的同意了。 在众人的帮助下,十只鸡很快就全部处理出来了,丑姑拿了八只抹上盐腌制入味,剩下的两只斩成块,准备炖椰子鸡汤。 众人全围着她看她如何炖椰子鸡汤。 丑姑非常大方的让大家看着,先把鸡块飞过水备用,再开了五只椰子,直接用椰子汁炖鸡。 “光用这个汁炖汤,不用加水吗?”有人好奇的问道。 “我就是想尝尝这种汁炖出来的汤味道啊。”丑姑嘴里这样解释着,心里却在说,加了水就没那么浓的椰香味了呢,吃的就是这个味儿啊。 炖开后她又再加入三个椰子的果肉,就盖上盖子慢慢炖了。 没多久,沙锅里就慢慢溢出了椰子汁的清甜味道,淡淡的,非常好闻。众人努力闻着味儿,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炖的鸡会好吃。 丑姑也不说话,直接拿那些腌制过的鸡来开始做烤鸡。 烤鸡的味道非常浓郁,很快就让众人把目光全部转移过来了。 等三只鸡烤好了,炖的椰子鸡汤也好了。阿竹焖的饭也好了。 丑姑揭开沙锅盖子,美美的闻了闻香味,才盛了一大碗汤汁出来,忍着口水问:“谁想先尝尝?” “我看看,我看看……”众人全部挤过来,看着她碗里白白的,无盐无味的鸡汤,想尝又不敢尝的样子。 丑姑乐哈哈的笑了两声,自己端起来碗来准备独享美味了。 最终,还是宁二非常给面子的说:“给我打半碗吧。” 总管大人和白大夫也紧接着拿了个碗来,各打了半碗汤。 宁二先是尝了一小口,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才说:“很不错,好喝,带了股清甜味的鸡汤真是特别又美味。”说完他把碗伸到丑姑面前,表示自己还要。 总管大人也和宁二一样先尝了一小口,那股清甜味滑入喉咙,令他非常惊讶,连忙又喝了一大口,才又细细品味一翻,佩服的说:“真的很好喝。鸡味儿全融到汤汁里面去了,味道独特的很。不知道这鸡块味道又如何?” 白大夫尝过后,也加了一句:“确实很好喝。” 其他人一听,立马挤过来,一人装了小半碗来品尝。不过,说好喝的有,也有说不好喝的。 丑姑才不在意呢,她已经美滋滋的享受完了一大碗汤。 说:“先喝了汤,我们再鸡肉。” 最终觉得好喝的只有总管大人,阿竹,丑姑,宁二和白大夫。 所以,一大锅汤就给他们几个分了,剩下的鸡肉,丑姑又调了一个味碟,里面加入姜醋和辣椒酱,让大家夹着鸡肉沾酱汁吃。 这样炖出来的鸡非常鲜嫩可口,宁二都味口大开,连吃了好几块肉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说:“没想到什么调料也不放,这玩意儿炖出来的鸡汤这么好喝啊。” “就是。丑姑真是个厨艺奇才啊。随手一试,就弄出如此美味了。”总管大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 椰子汁的味道浸入鸡肉里去了,令这些鸡肉非常鲜,鲜的他完全找不到词来形容。他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了,天下美味,也尽尝过了。但这椰子汁炖鸡汤,他还是第一次吃到。不得不说,这道菜令他非常惊艳。 丑姑笑笑,说:“我也没想到,这个鸡汤这么好喝。看来我以后要多试几道新菜了。”其实她心里还在遗憾没有马蹄和虫草花等物,不然这汤会更加鲜美呢。 白大夫摸了摸喝饱了的肚子,遗憾的说:“早知道这玩意儿炖鸡汤如此好喝,就该多带些在路上吃的。” “已经不少呢。连续让你喝十天,还怕把你喝不腻啊。”总管大人指着那一大篓子的椰子,笑道。 他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还得了个大好处,让他喝上独一无二的美味椰子鸡汤,也算是弥补了因为下雨而带来的麻烦。这么一想,他看着这堆椰子就格外的顺眼了。原本他还蛮嫌弃它们又重又占位置呢。 看着丑姑乐哈哈的样子,他不由的暗叹道:“这家伙真是个奇人。” 他打算下面的旅程,让丑姑和宁二随便去折腾,顺道让他看看这两人的还有多少本领。他才不相信,丑姑真的是突发奇想,才弄的这道美味呢。 198.蜜月 大家在这个山洞里一连歇了三天, 雨才停下来, 第四天早上太阳终于露了出来。 “哎哟, 终于出太阳了。雨再下, 都要把人下霉了。”丑姑高兴的说。 这几天,所有的人挤在一起, 着实让她感到不太方便。而且人又多地方又小,还下着雨, 整天烧着火堆,不停的要烤衣服鞋袜, 整个山洞里又是烟味又是各种臭味, 把空气都熏浊了。 她和宁二两个人都是爱干净的人, 很是有些受不了,白天还能时不时的跑到洞外去透透气。夜里就麻烦了,不能出去,只能生生忍着,呼吸着浑浊的空气,再听着各位你来我往的呼噜声, 哪里睡得安稳?每夜两人总得醒几次,差点没把憋死。 以至于宁二白天必需得歇个午觉, 不然哪里还能支撑得下去。白天虽然没活干, 丑姑也不好意思和他两人回到车厢里去睡觉。毕竟这支队伍里就他俩一对年轻的夫妻,别人再怎么忍着不打趣, 看他俩的目光都带了色, 弄得她别扭的很。宁二也是能忍着和大家一起活动, 也尽量跟大家在一起,不敢单独和她待在一起。 其实他俩虽然单独睡在车厢,隔断了他人的目光,也不可能真的发生什么。出门在外,宁二这种害羞的人,哪里敢和丑姑做什么,一直都是纯睡觉。 “就是。不知道下了几天雨,路上还能不能走呢?”宁二却有些担心的说。 和他有着同样担心的总管大人,叫了两个人出去探路。 来人很快就返回来了,瞧着他俩已经打湿还满是稀泥巴的鞋子和小腿,众人都猜得到路上很不好走。收拾东西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总管。 果然,探路的人说:“只怕走不了,地上还很湿,到处是积水,泥宁的不行。” 总管大人沉吟片刻,说:“干脆我们还在这里歇两天,大家把该洗的该晒的衣服鞋袜都洗晒一下,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赶路也舒服些。” “也好。那些脏衣服脏鞋袜再不洗,都得发臭了。”丑姑笑道。 于是,众人忙碌着去洗洗刷刷了,一时间河边全是洗衣服的人。大家在河边空地上系了几根绳子,洗干净的衣服晒得满满的,迎风飘扬,很是壮观呢。 “这要是再多些花花绿绿的女人衣裳,别人只怕这里住着一个村子呢。”有人开起了玩笑。天气变好了,众人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了。 说起女人,众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看向丑姑与阿竹。两人离大家有点远,因为要刷洗女儿家的一些东西,不好让这么大老粗们看见。她俩特意跑到这边来洗衣服了。 虽然这两人一直混在男人堆里,甚至衣着打扮与男人无异,但她俩毕竟也是女人啊。洗完了衣物,两人又就地找了个背人僻静又向阳的角落,把衣物晒晾晒起来。 阿竹晒好了衣服,抹了一把汗,说:“太阳还蛮大的呢。” “就是要太阳大,快点把衣服晒干,路面也晒干。不然我们怎么赶路。”丑姑笑道。她洗了不少衣服鞋袜,整整晒了两根绳子,要不是阿竹帮忙,只怕得忙半天呢。 因着离人群较远,两人说话也没那么顾及了,阿竹看着丑姑手上晒着一件宁二的亵裤,偷笑道:“还是男人命好,就是你给他洗,不用他给你洗。” “以前他哪里没有自己洗啊。”丑姑笑道。 只是成了亲,她洗衣服就不好意思只洗自己的了,顺手把宁二的就一起洗了。当然了宁二也不懒,如果丑姑不想洗,他也会亲自动手的。 “恩,算起来,他还是男人中最勤劳的人,会做饭啊。而且他对你还是蛮好的。”阿竹难得的为宁二说了句公道话。以前宁二和丑姑的关系也很好,但成了亲总归还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两人明显的亲热了很多。这种亲密,是她很羡慕的。她也不知不觉的动了情。 她想到阿树那个闷罐子,平时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她也会悄悄的帮他做些事,比如缝条亵裤,缝两双袜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心里还是有这个意思的。特别是他俩还比宁二和丑姑年级大呢,早都是成年人,可因为上头不发话,两人也没办法。可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她都不知道还能拖到几时去? 这样一想,阿竹不由的长叹了口气。看着丑姑忙碌的晒着宁二的衣服,心里头越发羡慕又难过了。丑姑看了她一眼,立马明白了,男人婆一样的阿竹原来也思春了呢。她其实也知道阿竹与阿树的事情,但是她也很为难啊。 这两人虽然跟在她和宁二身边,但好象也不由他俩做主。所以她和宁二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但阿竹和阿树这个年纪也确实该成亲,拖不得了。 想了想,丑姑说:“你也不用烦恼了。我找个机会和总管大人说说你俩的事。” 阿竹愣了片刻,脸慢慢变红了,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多谢了。” 她心里明白,女人的年纪等不得,要是再过几年她就不用成亲了,女人一到三十,都可以叫妈妈了,哪里还嫁得出去。不象男人就是六十了也一样娶黄花大闺女。 “不过,你得确定阿树也愿意。”丑姑见阿竹一点儿也不扭扭捏捏,干脆又提点了一下她。 她虽然觉得这两人有意思,但又怕阿树没这个想法,或者说,并不乐意娶阿竹。因为阿竹和阿树的关系,明显有点上下级的感觉。阿树的地位比阿竹高,阿竹得服从于阿树。而且总管大人对阿树也更看重一些。 阿竹想了片刻,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说:“恩,我知道了,你先别和总管说,我先问问他吧。” 山洞里,总管大人也指挥着众人把所有的物品都搬了去晒太阳,再把山洞里狠狠的打扫了一遍。 等丑姑和阿竹回来时,都有点不敢相信那个污脏的山洞,会大变样了。整个山洞不仅仅是干净了,那股难闻的味儿也没了。 “这下好多了。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丑姑笑道。 “说的你天天没睡似的。”白大夫打趣道。 “除了第一夜,因为累坏了,才睡着了。后面两夜就迷糊了一会儿。”丑姑不满的说。 又是呼噜声,又是各种味儿,山洞里空气本身就不太好,再加上这些,污浊的很,她和宁二都觉得透不过气来。要不是因为下雨又起风,时不时的还有股新鲜空气吹进来,他俩还真呆不下去呢。 “哎,别再把锅灶移进去,今天直接在外面煮饭,别再把味儿弄得满山洞都是了。晚上睡都睡不好。”宁二连忙阻止正要往山洞里搬锅灶的几个人。 众人听他这么说,干脆把灶搭的离山洞远了些,说:“这下子,不会把味儿弄进来了吧。” “行了,行了。”宁二不好意思的笑道。 因天气好了,众人哪里洗刷完毕也闲不住了,有人相约去打猎,有人看中了河里的鱼,还有人出去闲逛了。 结果,没多大一会儿,众人都满手而归了。 “哎,这地方真是好啊,随便搞搞,就弄了这么多东西。”有人笑道。 “我看看,都有些什么?”丑姑挤过来,问。 地上扔着一串山鸡,几条大鲜鱼,还有半篮子山菌子。 丑姑眼睛一亮,笑道:“今晚我们好好吃个大餐。谁再去找些野菜回来。要是山菌子多,也可以多弄些回来,我们可以晒干了,带在路上慢慢吃。” 这些菌子都是正宗的纯正野生产品,搁现代可吃不到呢。 “好啊,好啊。”众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有两个人拿了篮子去摘野菜和采山菇子了。有的人帮着去处理鸡了。丑姑就和宁二提着鱼去河边忙活了。 “今天炖个酸菜鱼汤吧。”宁二笑道。这几天尽是吃肉,看到这鲜活的大鱼,他忍不住想起酸菜鱼了。 “行啊,我去开坛子弄点酸菜出来。”丑姑把刀扔给他去杀鱼,自己去拿酸菜了。 从男力湾出门时,他们还是带了点自己腌的酸菜辣椒酱等物的,就是带的比较少。这几天吃下来,已经不剩多少了,就剩这坛子酸菜还没有打开,是完整的。 宁二麻利的处理着鱼,再开了边,取了鱼脊骨,再把鱼肉片成薄片。 总管大人和白大夫看着他一连翻的动作,不由的笑道:“这手艺不错啊。” “那是,除了丑姑,谁还敢说比我厨艺高啊。”宁二笑道。 “我还没吃过你弄的菜呢,不过看你这刀工就觉得味道不错。”总管大人不由的有些期待了。他虽然知道宁二会做饭,但却真还没尝过。 几个人正说着,丑姑提着酸菜过来了,酸菜的味儿多远就传了过来,白大夫开心的笑道:“哟,总管有口福了,今天要吃酸菜鱼呢。” “这个酸菜也是你自己腌的?”总管问丑姑。 丑姑点点头,说:“出门时,我说多带点东西,你们不肯,这小坛子酸菜三顿就能吃光。其他东西,也不剩多少了。” “怕什么,你们不会一路走一路再弄吗?”总管大人不以为然的说。 上次从宁家村出发,这两人就带了一堆坛坛罐罐,差点没把他气晕。所以这次他严令不准带多。但带的太多,在这里一逗留,那点子东西,就不够看了。 晚饭十分丰盛,宁二炖了一大锅山鸡炖菌子,丑姑弄了一锅酸菜鱼,还炒了个鸟蛋炒野菜,鲜辣的酸菜鱼,成了最抢手的一道菜,白大夫首当其冲就抢了一大碗。总管大人在尝过后,也手速极快的抢了一锅,说:“果然够味,够鲜美。” “是吧,我就说丑姑弄的这道菜非常好吃。可惜的是,鱼容易得,但酸菜和酸辣椒却要她亲手腌的啊。”白大夫不由的瞪了总管大人一眼,就怪这家伙这也不许带那也不许带,搞的丑姑弄的大量美食都没带出来。 其他人听到白大夫的话,都不约而同的看了总管大人一眼,眼里满含着指责。这么好吃的菜,就能吃三顿而已。 “得,下个集市,你再买点菜弄两坛子酸菜呗。”总管大人连忙说。 “呵呵,这么说,我还得一路走一路腌酸菜,剁辣椒酱,晒各种干菜啦。”丑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说。 “那也没关系嘛。反正边走边玩的。以后我们不如多走些这种小道,说不定还能多尝尝你弄的新菜呢。”总管大人居然还开起了玩笑。 “想的美,我还是要走大官道,住大客栈。尝每一个地方的美食呢。”丑姑连忙反对。 “就是。还是高床软枕更舒服。”众人也跟着起哄了。 总管大人却趁着众人说话的间隙,又往酸菜鱼锅里舀了一勺子汤。 众人连忙回神,很快就把一锅子连汤带酸菜全部解决了,反倒是那锅子野菌子炖山鸡没那么抢手,也不是不美味,主要天天吃鸡吃腻了。 丑姑不出声,自己舀了碗鸡汤慢慢喝了,酸菜鱼虽然美味,但明显鸡汤更加有营养。而且现在宁二动手煮饭的时间少了,这样的汤还很难吃到呢。宁二也没有吃多少酸菜鱼,他身体不太好,再加上这几天又一直在喝药,自然也不敢贪嘴,也和丑姑一样,装了碗鸡汤在喝。 “其实这鸡汤很好喝,我觉得你炖汤的水平越来越高了。”丑姑笑道。 “恩,我也觉得很好喝。宁秀才,可是你家娘子炖的菜更加够味啊。你弄的太清淡了些。”有人哈哈大笑道。 “那是,她弄的这么重口味,我不太敢吃。”宁二不以为然的笑道。 “你没口福哦。”又有人打趣道。 “也不是啊。这几天是喝药不敢吃。过几天我好了,也一样能吃。”宁二又说。 众人说说笑笑的,瞬间驱散了连日的郁闷。这样吃吃喝喝走走停停的,让丑姑又有了些出来游玩的感觉。她甚至想,就当是出来渡蜜月了。 199.共浴 第三天了, 路面上基本干了, 大家收拾干净清爽了, 在总管大人的一声令下, 个个精神饱满的重新出发了。 临出发前,有人忍不住感叹道:“说的是五六天的路程, 我们就在这个山洞消磨掉了五天。这段路只怕才走了一小半都不到呢。” “这山洞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呢,要没它, 咱们淋几天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有人还开起了玩笑。 “就是, 这样算来, 咱们至少还得再走四天。” 一想到还得在荒山野岭露宿三四个晚上, 宁二就觉得有些发愁了,不由的问道:“总管,走完这段路,是不是就回到官道上去了?老是风餐露宿的,再遇上雨天就不好了。” “就是,咱可不想再来这一遭了。”众人皆附和道。 总管大人本来已经忘记这件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现在被大家这么一说,心里不由的郁闷不已。关键是他心里郁闷, 还不能说出来, 硬生生的埋在自己心里。 被众人一问,总管大人连忙说:“哪里有这么倒霉, 刚刚天晴总得多出几天太阳。那时咱们也离开小道到官道上去了, 不怕没正经地方躲雨了。” “那就好。再来这一遭, 我可真受不了。”丑姑也跟着来了一句。 住客栈可比直接露宿舒服的多,最起码她和宁二能有个单独的房间,不用天天和大家挤在一块。而且这几天,虽然衣服淋湿了,但却没办法洗澡,她都觉得再不好好泡个大澡,身上要发臭了。 众人说说笑笑的上了路,总管大人加快了赶路的速度。他自己也被这场大雨搞怕了,幸好宁二喝了两天草药,就没什么大碍了,不然他真的后悔死了。 如此,等他们到达下一个集镇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也就是说丑姑他们离开男力湾已经一个月了。 望着不远处清晰可见的城郭,丑姑兴奋的问:“前面是不是可以住客栈,歇两天了?” “是啊。”总管大人答。 “太好了。终于可以好好的歇歇了。”宁二也笑道。 别说他俩开心了,就连白大夫都说:“妈呀,这一段荒路真把人搞伤了。不只是累人,老夫觉得身上都发臭了。”经常在外面跑的人,其实也不太在意环境差,但大家遇上这场大雨,也确实淋怕了。 “就是,就是,真要臭了。总算有个地方可以好好休整休整了。”众人皆纷纷叫道。 被他们这么一说,丑姑和宁二两人立马觉得全身以庠,好想立刻去泡个大澡。这几天的旅程比宁家村出发到男力湾都辛苦,上回虽然不停的赶路,但还真没象这回十多天风餐露宿,还很淋了一场雨。 在外面,人人都不能洗澡,最多晚上直接在河里洗个脚。毕竟天气冷,没人敢直接在去河里洗澡。丑姑和阿竹两个女性更是有诸多不便,搞得众人都快怨声载道了。 丑姑连着在头上抓了两把,却越抓越觉得痒,抱怨道:“今天一定要好好洗洗了。再不洗头上得长臭虫了。” 宁二生怕她再抱怨下去,会连自己都受不了,连忙转移了话题:“总管,前面是城镇大吗?生意好不好?” 总管大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淡淡的说了三个,“差不多。” 怎么说呢,这个地方并不太好。他真怕丑姑和宁二做生意弄出事来,但是一想到那美味可口的椰子鸡汤,又觉得让她去折腾也好。 于是,他又说:“我们可以在这里歇两天,让大家都好好的松快松快再走。” “真的,太好了。我正好去集市上逛逛。”丑姑开心的笑道,立马把要洗澡的事情扔到一边去了。 宁二看了眼总管大人,见他脸上没什么不耐的表情,就知道他默许了,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他还是有点担心总管大人并不乐意他和丑姑这一路的生意经呢。 说笑间,终于进了城,总管大人直接在路边问了个行人,“城里最好的客栈在哪里?” 那人指了指左边的街道,说:“直接往前走,走不了多远就可以看到了。” 果然,没走多远,一座二层大楼就出现在眼前,本地最好的客栈,来福客栈,大门外挂着两盏大红灯笼,两名伙计在门口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见到他们一行人,伙计连忙迎上来,总管大人掏出一百两的银票,直接吩咐:“两间带院子的上房,立刻准备好洗澡水。” “好咧。各位客官里面请。” 伙计乐呵呵的带着穿过大堂,进入后院,大门外的马车行李物品,自然也有人手处理,一点儿也不用他们自己费心。 穿过一条石头小路,伙计把他们带到了两座相邻的带院子的小院前,一座小院正好有五间房,丑姑和宁二占了最大的主卧房,阿竹一人独住一间,阿树与白大夫住一间,剩下的两间正好四人一分。 小院里别有洞天,有专人打扫侍候,还有独立的小厨房,他们一进来,伙计就开始烧热水了。 “这房间很不错哦。果然是上房。”丑姑扔下随身行李,颇有兴趣的四下打量了一下他们的房间。 这个主卧房,还分为里外两间呢。外间设有小榻,桌椅板凳俱全,桌上有现存的热茶水和点心。 里间最显眼的就是一张漂亮的雕花大木床,挂着烟紫色的薄透帐子,两条一红一绿的锦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简直让丑姑大为赞叹。她连这些床上用品是什么材料做的都叫不出名来呢。让她有股刘姥姥进大观圆的感觉,她只知道,一切都又漂亮又高级。 宁二早就累了,在外间就一屁股坐下,喝着热茶水吃了几块点心,才觉得人舒服了点,听到丑姑啧啧的惊叹声,好笑的说:“你不累吗?快来歇歇吧。这里点心还不错呢。” “你先歇吧,我把干净衣物准备好,等热水来了先好好的洗个大澡再说。”丑姑说着也顾不得欣赏眼前的高档物品了,她解开包袱,开始往外拿换洗衣物。 没过多久,伙计们就抬着四大桶热水过来了。看着热水两人都站了起来,身上又臭又庠,只恨不得立马扑到热水桶里去。 丑姑伸手摸了摸热水,觉得太热,这水都快烧开了,就让伙计再送一桶冷水进来。 等她调好了水,就叫宁二先去洗。 宁二却说:“一起吧,等我洗完,只怕水都冷了。而且估计烧热水的也来不及,大家都等着洗呢。” 丑姑看着宽大的浴室与大大的浴桶,五大桶的水,估计这些水也足够他俩洗了,也就同意和他一起洗。 “行吧。”丑姑脱下自己的外衣,只穿了中衣,先帮宁二洗好了头发,宁二又帮她洗好了头发,换掉了脏水两人才一起脱光衣服,准备洗澡。 毕竟是第一次这样坦诚相对,两人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幸好浴室灯光不太亮,两人一开始也真的只是准备正经的洗澡,但脱光了,却又不是那个事了。宁二的脸刷的红了,丑姑也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一个比一个急的爬进了浴桶,以为水就可以隔开这层羞涩了。 可是进了浴桶两人才发现,浴桶再大,也得四肢相缠,不是你挤着了我,就是我挤着你。甚至你也不敢看我,我也不敢看你了。这也得亏丑姑在现代见识过大澡堂子,不然,她只怕都坚持不下去了。但到了这种时候,她也只得假装不在意的,飞快的拿起汗巾子和香胰子开始认真的洗刷起来。 宁二也和她一样。两人沉默的连洗了两遍,还是觉得水都被洗脏了,又换了第三遍水。 这时两人都已经适应赤呈相对,身上也洗刷干净了,还剩的热水比较多,两人这次又多用了些水,把大半个身子全泡在热水里了。丑姑直接拿着布巾子放在自己胸前,遮住了重点部位,人躺在浴桶上,闭着双眼,舒服的喟叹道:“哎呀,真舒服啊。” 结果,她舒服过头,脚一伸,正好伸到某人的腿间,接着整个人就落进了火热的胸堂。 等到两人收拾好,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丑姑拿块大厚布巾抱着头发,懒洋洋的坐在软榻上。她只穿了中衣,喝了两杯水,连吃了几块点心,才觉得力气回来了。刚才被宁二一阵折腾,她才清楚的明白,在这种事上,男人果然比女人更加热情和可怕。 宁二身子并非强壮,但确实也有一个多月没做过了,两人免不了激烈了些。所以,这会儿连她自己都觉得累了。她担心的看了看宁二,却发现这家伙已经穿戴完毕,正在梳头。明显的人家比她还精神呢。 她惊讶的说:“你精神还蛮好的嘛。” 宁二挑挑眉,有些不满的说:“你这是嫌我不够努力吗?”说着伸手就来解她的衣服。 “别,别,我饿了。”丑姑连忙抓住他的手,生怕这家伙一时用力过猛,又得象新婚之夜那样,连着喝几天药了。刚才已经来过两次了。 宁二闷闷的笑了几声,说:“饿了,就快点收拾好自己啊,还衣服都不穿。”说完又去给她把外衣拿过来,又帮她穿上了袜子。 “哎,我都不想动了,干脆直接叫伙计给我们端点饭菜来算了。”丑姑懒懒的说。她一想到还得里一层外一层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才能出门,就没了下楼吃饭的兴趣。何况两人刚才激战了一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大家。 “怎么,累坏了吗?”宁二凑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梳子给她梳头发。 “也不是多累,就是不想再梳头打扮穿戴整齐出去吃饭,回来还不得又脱了啊。而且头发都还没干,就得梳好,还不如这样散着干的快呢。”丑姑笑道。 “你怎么这么懒啊,不过是穿个衣服而已。”宁二忍不住取笑她。 “就这么懒,你去吃吧,给我随便端点上来就行了。”丑姑说着,直接把梳子扔在桌上,根本就不想梳头。现在她的头发长得很浓密,又黑又长,洗了要弄干可不容易,又没有吹风可用,现在虽然用干布巾一直擦着,头发也还很湿,她也懒得出门了。 “行吧。”宁二见状也不再劝她,直接在门口叫了声,伙计连忙过来问:“客官有什么吩咐?” “我们饿了,懒得出去吃饭,给我们送些稀粥,再加两个馒头包子什么的,弄个肉菜,和两个清淡爽口的小菜就行了。”宁二吩咐道。 伙计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连忙说:“我们这里有现存做好的卤肉,要不要切一盘过来,粥和馒头包子烧饼也都有现存的。清爽的小菜,有凉拌三丝,还可以现炒个时令菜。” “行啊,粥和包子烧饼都要。饭菜都是两人的份量,快点上来就行。”宁二同意了,只让他们快点端上来。 “你也不去吃了?”丑姑问。 “恩,我就在屋里和你一起吃。”说着宁二也拆了刚梳好的头发,对着她半歪在软榻的另一头,端起了一杯热茶。 他的头发也一样没有干,但却比丑姑的要干一些,一样也乌黑亮丽,这么一披散下来,整个人就有了种格外慵懒的姿态,更显得唇红齿白,俊俏迷人。丑姑呆呆的看着他,心里又是满意足又是得意,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她的了,越想越恨不得在他脸上亲一口。 “怎么啦?”宁二好笑的问她。 “没什么。看你好看呗。”丑姑笑道。 宁二一口茶都差点儿喷了出来,过了半晌,才说:“你呀,你呀。我发现我也就这张脸,够讨你喜欢了。” “那还不好吗?”丑姑笑着打趣他。 “你没听过红颜易老吗?”宁二也跟着来了句笑话。 “恩,所谓红颜未老恩先断。人家那说的是女人啊。男人本就比女人经老,我还这么丑,你担心个什么鬼哦。”丑姑一本正经的胡说道。 “你看你,哪里有一点儿象个妇道人家的。”宁二笑骂道。 “那又怎样啊。只要你乐意就行。我又不会在外面去说。”丑姑说完还盯着他,哼了一声。 宁二失笑在她脸上捏了捏,又说:“果然是脸皮厚。” 丑姑不甘示弱的也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还趁机摸了几把,笑道:“小公子,这细皮嫩肉的,可比老娘这张糙皮手感好多了。” 宁二这回真的喷了茶,咳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指着她笑骂道:“你可真是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吗?有你这样调戏自己夫君的吗?亏你还是个女人,这要是生为男身,绝对就是个好色鬼。” 两人笑闹着打成一团,直到两名送餐的伙计来送餐了,他们才停了下来。 丑姑进了里间,宁二打开门,两人提着一钵子热粥,一盘子小巧的馒头,两笼小笼包,四个烧饼,一盘卤肉,一盘炒油菜,一盘凉拌菜,外加两只咸鸭蛋,一小碟咸菜,直接摆放外间的桌子上,就准备告退。 宁二又交待了一声:“你给我的同伴们说一声,就说我们不去和大家一起用饭了。” “好咧。您慢用。”伙计麻利的收好东西,退出了房门。 丑姑从里间出来,还是披散着头发,也没穿外面的衣服,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宁二过来,帮她把头发挽起来,松松的系在后面,说:“好了,先吃饭吧。” 两人就着青菜喝着热乎乎的粥,顿觉味口大开。这可是正宗的香米煮的粥,米味儿格外足,宁二一口气喝完了一碗粥,才尝了一片卤肉吃了两筷子炒油菜,又慢慢的剥了一颗咸鸭蛋,说:“好久没吃过咸鸭蛋了。不知道这个蛋有没有你腌的好吃。” 说完,他把蛋分成两半,咬了一口里面的蛋黄,一肥油流了出来,丑姑笑道:“这个蛋应当不错。” 宁二把嘴里的蛋黄咽进去了,也点点头说:“确实不错。你也尝尝吧。” 丑姑把每样食物都尝了一遍,叹道:“味道很不错,不愧是高级客栈啊。” 包子肉香浓郁,又弹牙又可口,馒头还是奶香味的,就连最普通的炒油菜都淋了香油,相对来说,反而显得卤肉平常了些。 “确实美味,不过这一顿看似普通的饭菜,只怕也不便宜呢。”宁二笑道。 “管它的呢,反正不要咱们掏银子。”丑姑又吃了一个包子,才说。 “恩,好好享受。估计后面不可能天天住这样高级的地方了。这次总管大只怕也是弥补大家呢。”宁二也说。在北海住的地方可是很普通呢,哪里能和这里相比,而且这里还不一定比北海更大更繁华。可见总管大人也不是次次舍得掏银子的。 丑姑点点头,吃着烧饼,觉得味道很不错,说:“这里的烧饼还不错啊。我们走时可以带些在路上吃。” “是吗?我尝尝。”宁二本是没准备吃烧饼的,听了她的话,让她掰小半块给他尝尝。 “吃这个烧饼,就稀粥还真不错呢。这米真好吃。”丑姑笑道。 “确实不错,又酥又脆。你要爱吃就多买点吧。这等好米,可不比我们平时的糙米。”宁二点点头,吃光手中的烧饼,喝了一口粥,又拿了个包子。相对来说,他还是爱吃松软的包子,这个更加好克化。 两人边吃边评论,把一桌饭菜吃了一大半,最后就剩下两个馒头一块烧饼了。吃完饭,两人精神居然变好了。 宁二摸了摸肚子,说:“好饱,今天吃的太多,咱们出去转转,消消食。” 丑姑却说:“你去问问伙计,在哪里可以洗衣服?我得把这一堆脏衣服洗刷干净,明天咱们早点出门去转转。” “好吧。”宁二说着开了门去叫伙计来收拾饭桌。 然后又问:“我们自己洗衣服,可以上哪儿洗晒?” “院子里火房边上就有水。衣服洗完就直接晾晒在那边。”伙计答。 丑姑在里间耽搁了一会儿,穿戴整齐,只有头发松松挽着,她出来时,宁二已经把所有的脏衣服全收在篮子里了,头发当然也梳的整整齐齐了。 丑姑这回穿的是女装,和宁二两人从房里出来时,伙计还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又立马移开了目光。夜色已经降临,院子里点起了灯笼。那伙计也没看清楚丑姑的样貌,殷勤的领着他们去洗衣服了。 院子并不太大,但居然有条小河流过,显然是引了活水进来的。这回别说丑姑觉得吃惊了,就是宁二也惊了一下。最边角上的火房门口,有个明显的水埠头,码着几块青石板。 伙计笑道:“这里就可以洗衣服了。”说完又指指前面的晒衣服的架子,示意他们洗完衣服就可以晒在那边了。 宁二点点头,打发走了伙计,丑姑已经开始在青石板上搓洗衣服了。 宁二四处转了一会儿,也过来帮她洗衣服。两人还没洗完,就见到阿竹也拿着一堆脏衣服过来了。 “哟,还蛮勤快的嘛。”阿竹见宁二正用力的在水里清洗着一件丑姑的外裳,不由的打趣道。 “晚饭吃的什么?”丑姑问道。 “十分丰盛。可惜了,你俩没吃到大餐,光弄点清粥小菜的。”阿竹笑道。 “我们也吃得很饱啊。”宁二不以为然的说。 “这家客栈的档次真高,居然还有活水引进来,饭食怎么可能差,清粥小菜也十分可口呢。”丑姑也笑道。 三个人说说笑笑,没多久就把衣服洗好晒上了。 阿竹还兴致蛮浓的想出去转转,宁二却摆摆手,说:“今晚不出去了,早点歇养好精神,明天逛一整天。” “行,你俩去歇吧,我在院子里转转。”阿竹说着和他俩分开了。 她看到阿树也拿着脏衣服过来了,准备今天晚上就直接和阿树摊牌的,难得找到这样的好机会。 丑姑和宁二刚才吃饱喝足养回来的精神,在洗了一堆衣服,又出了一阵力气后,又疲惫起来了,两人沿着院子里转了一小圈,就哈欠连连,只得回房去了。 200.开头 好好的睡了一个大觉, 第二天丑姑和宁二都早早就醒了。 两个梳洗完毕出门就遇上了阿竹, 阿树和白大夫, 三人正在院子里说闲话呢。 “早啊。你们昨晚歇的好吗?其他人呢?”丑姑和宁二与众人打招呼。 “这地方住着真舒服, 他们几个已经过去餐厅了。”白大夫乐呵呵的打量着他俩,显然他有些担心这两位昨夜太过缠绵, 宁二身体会又不舒服。 宁二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 说:“去吃饭吧。” 大家聚集到用餐的地方,果然总管大人那一群人已经点了一桌子食物, 正吃得带劲极了。餐厅很大, 甚至还有包间, 用餐的客人并不多,也许是因为还早,也许有些客人直接吩咐端到房间去用餐了,所以若大的餐厅里,除了零星的三两个客人之外,就剩总管大人一群人围坐在一起, 极是显眼。 丑姑惊讶的发现这里的早餐还有点类似现代的自助餐呢。搞的她象看稀奇似的从头看到了尾,还一个劲的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一笼笼包子, 馒头都直接坐在炉子上热气腾腾的、各色粥品也不少、还有一些糕点、甜汤、再加一些咸菜、卤菜、炒菜、煮鸡蛋、咸鸭蛋等, 简直是应有尽有,随便自己挑。 别说丑姑觉得惊讶了, 就连宁二都不由的低声说:“哎, 这样子倒是有趣啊, 想吃什么自己随便拿呢。” 白大夫和阿竹,阿树显然也觉得非常有趣,这四个人跟着丑姑从头看到尾,满脸的兴奋与惊讶。 “恩,正好每样尝尝。”丑姑笑道。 “每样尝尝,你吃的完吗?”宁二低笑道。 “怕什么,我和你拿不同的不就行了。”丑姑嘴里说着话,手上已经拿了不少东西。 她总共拿了一碗八宝粥、半碗莲子银耳汤,两个煎饺、两碟子小菜、红豆包与肉包各一个、四五块不同的糕点。宁二要了碗肉粥、一只素鸡腿,几块与丑姑不同的糕点、两色馒头一个、芝麻饼一、咸酥饼一个、两碟子青菜。 阿竹,阿树与白大夫也学着他俩的样子,这样那样的各拿了一点儿。然后,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分食这美味的早餐。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粥都不错,红豆包芝麻饼,咸酥饼也好吃,绿豆糕与江米糕都好可以。其实应当说,所有的都很好吃,很多普通货色,比如煮鸡蛋,普通的饺子馒头等他们都懒得尝呢。 “走的时候,这些糕点和饼类我要打包带一些。”丑姑说。 “好。一样带些在路上吃。”宁二点头,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了,出门在外,带多少东西都会不够的。前面大家也买了不少吃食,但根本就吃不了多久就吃光了。 白大夫凑过来,说:“别光带这些啊,卤肉什么的也多打包一点。” 别看他是个大夫,年纪又大,却偏爱肉食。整天就爱大块吃肉,就这顿早饭,他就吃了两盘子卤肉,不过粥倒是喝的清粥,还加了一盘炒油菜。 其他各壮汉更是热衷于肉食,每人面前都摆着几盘子卤肉吃得头都不抬。也只有宁二和丑姑根本就没有动肉食。听到他们的对话,个个都张大了耳朵。 总管大人嘴角抽了抽,说:“这次我买个百八十斤猪肉带上,让你们吃个够。” 众人皆满意的笑了起来,只有丑姑说:“带这么多肉,不怕坏吗?天气渐渐暖和了。” “怕什么,拿盐腌着。”总管大人冷冷的说。 这群人啊,个个都是饭桶,一个个象是饿牢里放出来的,个个抱着肉盘子不放手,简直是丢他的人。其实呢,这一路大家可真没少吃肉,他更没有克扣大家。 “搞了半天,你说的是生肉啊。我还以为是卤肉呢。这是指望我了啊。”丑姑半是开玩笑的说。她就知道,总管大人不可能样样都大方的。 “卤肉有什么好带的,想吃自己煮啊。这路上哪里能时时能客栈住,有地方吃饭,总是要多带着粮面油盐肉菜的。”总管大人一副很会当家作主的样子,搞的众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大爱也都明白卤肉比生肉贵了很多,一样是吃肉,并且还有个厨艺不比这里大厨差的丑姑,还是买生肉更划算。 “也对,路途遥远,这次可得什么东西都备得齐齐的,可不能象前面还得躲山洞,靠打猎来解决生活了。”白大夫笑道。 总管大人面无表情的看了大家一眼,说:“吃饱了吧。不是要出去逛逛的吗?” 众人一听,立马甩着膀子大吃起来,很快就吃完了饭。有几个吃的太急,还被噎慌。 丑姑和宁二说:“我们先去菜市上去转一圈,然后再到街市上去看看。”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消费水平,最直观的就是看当地的菜市与商铺。 “恩,走吧。” 宁二和丑姑,白大夫阿树阿竹,总管大人一行人要去菜市口。而其他人对菜市显然不感兴趣,总管的四个随从一起出去了,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张老三他们四个人自然也成了个小集体,四人说要上街,随便逛逛,看看热闹。 “行啊,可别惹事,也别乱动人家的东西。”总管大人交待了一声,就随他们自便了。 宁二和丑姑目标明确,在菜市上转了一圈,光明正大的看当地老百姓买肉花多少钱,买钱又是多少钱,蔬菜价格又几何?他们都是看着人家交易的,菜市上很热闹,不管是买的还是卖的,都忙碌着,也没有在意他们这一行人。 看了好一会儿,宁二说:“看来,价格也很平常啊。” “是啊,我们还是得去杂货铺转转,这里都是些普通的鱼肉蛋菜,也没什么意思。”丑姑也说。 总管大人和其他人完全是陪客,他俩往哪里走就跟着往哪里走,见他俩什么也没买,总管大人还多嘴问了一句,“什么都不卖吗?” “不买。”丑姑答。这些东西要买也是总管大人来买嘛。她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本地的物价。 说着他俩就带头出了菜市场,正好不远处就有几家杂货铺,还有不少人在买东西。丑姑和宁二兵分两路,丑姑带着阿竹和白大夫,宁二和阿树带着总管大人各进了一家铺子。 和前面一样,丑姑也是先看着别人买东西,然后又仔细的瞧了一遍铺子里的货品,都是些普通的日常东西,随意堆放在一起。只有少少几样比较贵重的物品,是单独摆放着的。而这其中,就有丑姑想找的海带。 也是巧了,她正准备要问价,有个客人就要了一斤走了。 听到价格,丑姑有些失望,虽然这个价格比她在北海买的贵了三倍,可是人家这是零售,她也不可能拿着海带直接在集市上卖。全部批给杂货铺,估计也只得二倍的赚头了,她觉得不划算。何况人家还不一定要她的货,这种铺子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除非你的价很低利润很大,他才会要。 想了想,她问东家有没有海参等高级海产品。 东家说:“我们这里卖的都是普通货,您要的高档海货得到东大街上,那边有专门的铺子卖呢。” “很贵吗?你们都不卖的。”丑姑又问。 “是啊,很贵的,都是些富贵人家才吃的。普通百姓哪个会去买,而且给他们,他们也不会弄来吃呢。”东家笑道。 丑姑又和他七扯八拉的说了些话,然后随便买了两斤盐,两斤米就出来了。 接下来,又走了一家,也差不多。然后又在附近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和,丑姑有些挫败的说:“看来没什么搞头呢。” 不想宁二却比她有收获,他在与杂货铺交谈时,有个采买的管家听出他有货,多嘴问了一句,两人就攀谈上了,然后那人正好需要一批好货,宁二就让他下午到客栈来看货,顺便商谈一下。 “那就先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回去歇歇再说。”丑姑说。 “恩,回吧,腿都走累。”宁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出来转了小半天,确实有点累人了。 “可靠吗?”丑姑边走边问。 “管他可不可靠,他花银子我就给他货,不然一切免谈。”宁二笑道。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真的要货,不过总得试试吧。 丑姑就让阿竹和阿树去东大街上跑了一趟,打听这些高档海货的价格。 “我们不能买太便宜,最多就按市场价的八折给他。再便宜了也没什么赚多,带这么远,费这么大的劲。”丑姑又说。 “那是,不超出十倍的价格,我们都不卖。对了,你今天有没有相中什么可以带走的?”宁二问她。 “没,都是些最普通的东西。”丑姑摇了摇头。这还没开始呢,她就觉得生意也没那么好做了。 “我也一样,不过也不急,我们也不一定每个地方都买货的。遇上值得贩卖的才出手。”宁二说,手头上就那么点本钱,也得精打细算啊。 回到客栈,两人歇了个午觉,正坐在小院里喝茶,伙计带了那人过来。 宁二和人家谈生意,丑姑和阿竹就躲在里间偷听,听他们谈的还算顺利。丑姑心里有些相信那人是真的想买了。 果然,片刻后,宁二就让阿树一样货品拿点出来,给人家看货。 “我不是做买卖的,就是买回去给主子们吃的,各样都要一些,但量都不大,价格只要比外面买的便宜就成。”那人很坦率的说。 “行。我也不是专门做贩买这些的,不过是从北海过来,觉得当地海货便宜,顺手带了些。”宁二笑道。 最后,那人花了三十两银子,一样买走了一些。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还蛮爽快的。 拿着三十两银子,宁二笑道:“丑姑,你说这样下去,咱们几时才能赚个几百上千两银子啊?” 三十两而已,虽然只是一样卖了少许,他们北海花掉的银子早就全赚回来了,但是想赚大笔的银子,还真是任重道远呢。 “是太少了些。才三十两啊。”丑姑也叹道。 白大夫却乐呵的说:“算是开张大吉吧,这笔生意还是人家找上门来做的呢。你们又没费什么事。” 总管大人听得脸皮抽动了几下,忍不住说:“就卖了这么一点儿,就得了三十两银子。你们剩下的这些全卖掉,少说也得三百两银子了吧。还嫌少?” 宁二和丑姑不约而同的说:“三百两,在京里能花多久?” 显然两人都嫌银子赚的太少太慢了。而总管大人却觉得,他们不过十多两的成本,能赚三百两,这个利润已经很恐怖了。 “那你们准备赚多少?”总管大人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总是觉得越多越好啊。”丑姑笑道。 她哪里有这个清楚的认识啊,而且也不知道京里的花费有多高?他们需要多少银子才能过得下去?再说了,这路才走了一小半呢,慢慢来呗。 她的话,让总管大人和宁二等人都又是好笑又是惊讶。大家还都以为她有什么好法子呢。搞了半天,她也不过是闹着玩的。 201.结交 因为生意惨淡, 丑姑也没有心思四处乱逛, 最后丑姑又花了一两银子, 随意了几斤香米和绿豆等物。也不是当货品的, 完全就是留下给自己吃的,毕竟听总管大人那个意思, 在路上的时间还长着呢。总管大人肯定不会买这些东西带着,只会带些最普通的粮食。 就是宁二也和她一样, 觉得这里虽然繁华,但没什么有特色的东西, 再加上货品也不好这里卖, 两人第二天下午干脆就留在客栈里休息, 没出门逛了,准备为明天又要开始的长途旅行养足精神。 不过闲坐着无事可干,丑姑就把当初在北海弄到的椰子粉拿了些出来冲茶喝。 泡出来的椰子汁有着椰子特殊的奶香味儿,大多数人不喜,也就她和宁二,白大夫各泡了一杯, 慢慢品尝着。 不想没多大一会儿,居然有伙计带着位气度不凡的青年男人过来了。此男年纪二十五六岁, 衣着打扮都尽显低调奢华之风, 显然不是普通人。 丑姑早就避进里屋去了,只留下白大夫和宁二招呼这位陌生男人。 “冒昧过来打扰了。我刚才闻到一股很好闻的甜香味儿, 被勾起了馋虫。”那男人很是不好意思的对宁二说完话, 鼻子用力吸了吸, 眼睛就盯上了他们还未喝完的茶杯。 搞了半天,他们几个人喝的椰子茶,被住在隔壁的客人闻到了。客人问客栈的伙计,他们在吃喝些什么,自己也想要,他还以为是客栈提供的。结果伙计告诉他,是宁二他们自己的东西。所以,这人忍不住就过来了。 “哦,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吧,我们从北海带过来的当地的特产。”宁二笑道,顺便打开放在桌子上的椰子粉,舀了几勺子出来了,又给他冲泡了一杯,请他喝,并且说:“我姓宁,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不敢当,我姓张,看着我比大几岁,就托个大,叫你一声宁兄弟了。”张公子笑道。 他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两口,说:“很好喝,难怪你们都在喝的。” “恩,我们途经北海市,我家娘子尝过之后觉得好喝,就带了点。”宁二笑道。 男人连忙问:“你们带的多吗?能不能匀出一些卖给我,说来不怕你们笑话。也不是我要喝,是我夫人因正在孕中,不思饮食,好不容易闻到个想吃的,这不,我就特特来找了。” 原来他成亲五六年了,夫妻二人一直没有孩子。眼看着夫人在家里快要熬不下去了,他特的带她出来散心,不想在外面游历了半年,夫人就怀上了。但是这将将摸出孕脉,就茶饭不思了,要是勉强吃点吧,又很快就吐的一干二净了。如此,两人急的没法子,大夫也找了不少,却束手无策,都只说过了头三个月,就会慢慢好的。 “这东西有补益脾胃的功效,有孕妇人喝点,确实也不错。”白大夫的一句话,更是令这男人非常想要椰子粉了。 他期待的看着宁二,立马拿了一张银票出来,说:“宁兄弟,请割爱,务必匀一点给我。我家夫人自从怀上身子后,就一点食欲也没有,想了很多办法也无济于事,再这样拖下去,别说保住孩子了,只怕她自己都捱不住了。”说到动情处,张公子眼圈都红了,可见夫妻二感情实在不错。 要是张夫人这一胎保不住,只怕他都保不住妻子了。毕竟成年五六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怀上了再一掉,以后就再难得有孕了。他家家世不低,哪里能容得下个不能生的女人保有正妻之位,就算能,也得给他纳妾生子,那时他夫人在张家的日子只怕就更难过了。 他的父母已经对她相当不满了。不然,他也不会想尽办法带她出来。可是,他再怎么维护妻子,也不可能违背父母之意,不为家里传承香火啊。 他这话让白大夫和宁二都心有不忍,再加上这椰子粉他们带的也多,自己人虽然爱喝,但也未尝没打着卖一部分出去的心思。只是觉得量不太,在这里又找不到销路,没当一回事而已。听他这么一说,哪里有不肯割爱的。 宁二当即说:“我总共带了两坛子,一坛子约五斤,当时花了几两银子买的。听当地人说,这东西得之不易,得耗费很多越王头才能得一斤干粉,并且还得逢上多日的大晴天,不然晒不干就前功尽弃了。” 那男人一听有两坛子,立马抱过桌子上的坛子,扔下银票就说:“容我唐突一回。这一坛子给我了。” 他抱着坛子,象抱着宝贝一样,弄得宁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张公子却当他是同意了,得了宝贝就准备闪人,边走边说:“张某唐突了,就不再打扰了。多谢了啊。” 宁二哑然失笑,连忙送他出门,并且说:“尊夫人要是尝过这个爱喝的话,我还带有一些新鲜的越王头,这东西炖鸡汤非常美味,可以让她也尝尝。” 他这也是好心,因为不知道自己几时才能有孩子,对张家也算有些感同身受了,又见张公子如此爱护孕妻,心下感动,希望多少对张夫人有点帮忙,让她能安然产下孩子。 “真的啊?太感谢了。我先把这个送过去再来啊。”张公子说着话,已经拔腿就跑了。 不过一刻钟,他就又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了,手上还提着一包东西,说:“我夫人刚喝过了,一连喝了一大杯,一点儿也没有呕吐。听说还能炖鸡汤,立马就想要喝鸡汤了。”说完眼光灼灼的看着宁二,只恨不得去他屋里把椰子抢出来。 然后,他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宁二,说:“不好意思,一点小礼物。” 里面包着两块上等衣料。宁二是识货之人,这两块布料起码也得值三十两银子一块,连忙推辞道:“这也太贵重了些,哪里担得起。” “哎,这是银子能买到的,你的东西我可是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的呢。”张公子直率的话,搞得宁二没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得道了谢收下了。 “这个越王头,打开后可以直接喝里面的汁,也可以把汁煮热了再喝,喝过汁后,再打破壳把里面的白色果肉挖出来,连汁带果肉一起炖鸡汤,鸡汤味道非常又鲜又清甜,非常好喝。鸡肉再调一点酱汁沾着吃,也非常鲜美。这道菜也是我娘子无意中弄出来的,她厨艺非常不错,平时又爱瞎捣鼓。”宁二仔细给他讲了椰子炖鸡汤的作法。 宁二说完,又让阿树把剩下的几个椰子全拿出来了,就剩下五个,勉强可以炖两次鸡汤。他们一路吃过好几次了,也不会还馋这一回两回了。 张公子看到椰子,又要掏银子。刚才他已经扔下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又送了两块上等衣料,宁二哪里肯还收银子,况且椰子炖鸡,也得有材料才行,他们剩下的新鲜椰子也就这五个了,全部送给张公子也不值当什么了。 “再给银子,我就生气了。”宁二推辞道。 张公子只得说:“实在是太感谢了。这道菜也算是尊夫人的独门绝活了,以后都可当传家宝呢。外人别说吃,听都没听过,我们可是占了你家的大便宜。” 说完他又扭捏了半天,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他不太好说想让丑姑帮忙指点一下张家带的厨娘,怕自己家的人弄不好这道菜,白瞎了这个好东西,还让夫人吃不到嘴。 宁二倒是一下子就瞧出他的为难了,笑道:“这个我也会,我过去教就行了。一路上咱们已经吃过几次了。我早就学会如何做了,极其简单的。” 张公子大惊,不敢相信的说:“你还会下厨?” “恩,我们夫妇最是好吃,经常一起瞎捣鼓新的吃食。我经常下厨的,家常便饭煮的还不错哦。”宁二笑道。 张公子简直是又惊又喜,说:“那就太好,劳烦你,也好过劳烦弟媳妇了。” 毕竟妇道人家,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妇人,哪里会随随便便的到外人家去,还去帮人家指点如何做菜。这就是他张了半天嘴也没好说来的话。他和宁二也才头次认识,两家的关系还没达到这一步。照他的估计,宁家肯定也家世不凡,毕竟包着这么大的小院子嘛。 有宁二在一边亲自指点,这道菜很快就炖上了。张公子一直在旁边陪同着宁二,和他攀谈,两人倒是一见如故,说古论今,谈天说地的,说的好不开心。 一直到汤炖好了,张公子要去看着夫人用餐,宁二才意犹未尽的回来了。 张公子也不肯白占这个便宜,还是以他夫人的名义请了丑姑过去说话,想要送点东西来感谢宁家。 “我夫人想见见尊夫人,她俩也叙叙姐妹情。她要是身体好,就来亲自来感谢宁夫人了。” 宁二有点为难的说:“我夫人面貌不太好看。只怕会吓着尊夫人。” 张公子微愣,很快的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夫人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况且尊夫人厨艺高超,心灵手巧,区区皮相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宁二只好回去请丑姑了。 第一次会客,又算是与地位身份比较珍贵的妇人相见,丑姑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梳妆打扮了。总不能就象平时这样布衣荆裙就过去了吧。 宁二好笑的说:“不过是比平时打扮的隆重些,捡最好的衣服穿上,再戴着首饰就行了。你也不用太在意了。要是张夫人好说话,就陪她多说两句,不然就看在她是个孕妇的份上,随意说两句就完事了。” 如此,丑姑只得隆重打扮了一翻,但是再怎么打扮,就她这副尊容也不可能打扮个花样出来,最终也只是换了件好料子的衣裳,梳了个比较正式的发髻,戴了他们成亲时皇帝赏的一对金钗就出门了。 他俩成亲时,皇帝表面工作做的还很足呢,不仅给新人备了喜服,还配套准备了配饰簪环等物呢。不然,丑姑连见客的衣裙首饰都没有。 结果,张公子和张夫人在见到她的金钗,明显惊了一下,因为太贵重了。金钗丑姑也不过是新婚当时用了用,就直接放起来了,没机会使啊。况且这是皇帝赐下来的,还得保护好呢,哪里会时时的戴着。 御制的首饰除了用料,做工也是一流的。张夫人眼毒一眼就看出来这金钗是件难得的好物。她勉强支撑着身子和丑姑说话。 张夫人是个长相娇美的女子,因为怀孕身体不好,而显得面色苍白身体羸弱,但那份气质和风华却是掩饰不住的,可见也是个出色人物。 丑姑哪里敢让她操劳,连忙说:“张夫人快快躺下吧。” 张夫人见她是个爽快人,就告了罪,歪在软塌上,摸着肚子说:“给妹妹笑话了。我这第一胎,来的极不易。还是得亏了你们,今儿才规规矩矩的吃了一顿饱饭。” 宁二和张公子不过是与对方的夫人打了个照面,就到外间去喝茶聊天了。丑姑留在里间与张夫人闲谈。 张夫人的奶娘和贴身大丫头,只恨不得把丑姑当神仙贡起来,如流水般的茶水点心送上来,十分殷勤的侍候在一边。 两人才聊了几句,张夫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丑姑连忙起身告别。 张夫人很是不舍的拉着她的手,说:“好妹妹,多谢你了。实在是身子不济,真是对不住了。” “你快歇着。我们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你也别放在心上了。说不得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面呢,那时候只怕你家的小公子都会满地跑了呢。”丑姑又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张夫人的奶娘送她出来时,拿了个小包袱,说是夫人的小心意,务必让丑姑收下来。 丑姑推况不得,只得收下,回来后,才发现是一本旧字贴。 丑姑不识货,只当是一本较为珍贵的字贴,却把宁二吓了一大跳。 说:“这可是南安前朝陈夫人的手笔,十分贵重。”说完,他立马把书好好包起来了放着了。还说,这书不能随便乱翻,得保存好。等他以后有空了,再临摹一本出来给丑姑用。 丑姑连忙向他打听这位陈夫人的事迹,知道陈夫人是位顶天立地的奇女子。这本书是她亲手所写,讲述了她游历过的一些各地的风地人情,相当于是一本游记。同时也是一本字贴,陈夫人的字不算太好,但是笔力灵动,字体别居一格,是闺阁女子们竞相临摹的好字贴。 不过因为年代远久,陈夫人的传说流传下来的也不多了,至于这本手书,就更成了无价之宝。 张夫人出手就是无价之宝,可见家世非同凡响,相当有底蕴。宁二不由的有些遗憾,不能与张家夫妇多些交往。因为明天他们就要走了,就此一别,基本无现见的可能了。 丑姑听的往向不已,说:“我要是能象陈夫人就好了。” 从宁二的寥寥数语中,她怀疑这位陈夫人,估计也是位穿越伙伴。不过陈夫人可比她有成就多了。 当天晚上,因为知道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了,并且也打听清楚丑姑和宁二准备带一些客栈的点心糕饼走,张公子直接给他们准备了几大包,无不遗憾的说:“宁兄弟,这一别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再见面。要是能早日相识,也能一起多盘桓两日。明早我就不送你了。” “张兄实在太客气了。咱们能萍水相识也是缘分。有缘分自会再相见。”宁二笑道。 睡觉之前宁二还有点伤感,他和张公子一见如故,两人很谈得来。自打离开京城后,他远离了以前的生活圈子,就再也没见过张公子这样的人了。 张公子文采见识皆不凡,如果不是这么随意的相识,两人肯定能成为一对好朋友。只是,他自己连前途身家都不清楚,不敢和张公子太过深交,只能这样说了。 张公子显然也是识趣之人,明白宁二并不想与自己深交,又或者他也和宁二一样,不敢与对方深交,所以他也没有提什么可以写信互通消息的话。两人就这么淡淡的道了别。 “怎么不高兴的样子,今天不是赚了一百两银子吗?还得了好东西吗?”丑姑好奇的问道。 这无意间赚的一百两银子,又得了一本好书,让她的心情变好了很多。她随意算了算,昨儿得了三十两,今日赚了一百两,剩下的货还那么多,起码也还得能赚个五百两。一路上再贩点货,到达京城时,赚一千两应当没问题了。 有一千两,他们在京城短时间内至少不会捉襟见肘了。以后的事情,就再慢慢想办法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能通过这些买卖活动,学会如何做生意,到了京城再盘一两个铺子,不种田也能为家里添些进项,能把日子过得更充裕一些。 “是有点伤感。”宁二答。 “为什么?”丑姑连忙问。 “我离开京城后,身边的人基本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了。要说我不怀念以前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我基本找不到能与自己说到一起去的朋友,除了这个偶然认识的张兄。”宁二说。 丑姑沉思了半晌,她明白宁二的意思了。也说是说,宁二这些年精神上活的并不满足,也就是精神生活太贫乏了,完全没有朋友。他前面的人生,与他后面一直所处的环境,差距太远了,身边也没有一个与他能有共同语言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又只能短短相聚,以后还很大程度都不会再见面了,不伤感才怪呢。 宁二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才发现丑姑一直沉默不语,不由的问道:“你怎么啦?” “我在想,你其实就是缺几个有共同语言的朋友。”丑姑答。 说到朋友,丑姑自己也有些难受。他们这些年的生活,基本只能算一直在解决生存问题,谈不上有多少精神层面的满足感。所以,这也是他俩能一直合拍的原因。很多时候,他们也把对方当成了朋友呢。 宁二听得一愣,不由的念了几声“共同语言”这四个字,才失笑道:“你这个话倒形容的恰当。我早年认识的人全在京城,后来认识的人,除了你,可真找不到一个有共同话题的人了。要不是身边还有个你,我只怕会更加郁闷呢。” 说完,他轻轻搂住丑姑。还好有丑姑一直陪着他,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样? 丑姑心道:“我最多只能算你的半个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夫妻关系。你只怕还更需要那些与你有共同语言的同伴和朋友呢。” 这样一想,她又是庆幸又是伤感,庆幸的是,他和宁二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伤感的是,她和宁二两人都没有其他的朋友,他们的世界都太狭窄了。以前两人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可以算得上是一直为了生存而生活着,想想也是可怜啦。难怪人家说,没有富裕的物质生活,就谈不上有什么精神生活了。 过了片刻,丑姑才说:“你回到京城后,还可以再去找你以前的朋友啊。” “也许吧。早就物是人非,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谁知道还能不能象当初那样呢?”宁二闷闷的说。 他脑子里闪过几个人的面孔,却都还那么稚嫩。当年那些同窗好友,平时来往的世交亲朋,过去了这么多年,只怕人家早就忘记了他。就算能记得的,又有几个还能找回当初的那份情。 现在大家都基本成家立业了,感情也就不再如当初那般纯粹,会掺夹更多的利益,而且他这翻回京,还不是是福还是祸呢? 这样一想,他的心又紧了紧,他连忙打住自己的思绪,说:“我们早点安歇吧,明天还得早早出发呢。”再多想下去,就别指望还能睡得着了。 第二天早上,总管大人果然起的很早,还直接去菜市买了半片猪,切成几大块直接扔在两只大沙锅里撒上了盐,再买了些蔬菜带回来了。等到大家匆匆吃完早饭,就起程了。 张公子果然如昨儿所说的,今天并没有来送行。 一行人匆匆离开了这个他们住了两天的客栈,又赶往下一座城池。 202.怀孕 大半天过去了, 总管大人带着大家到了一个大码头, 要从这里上船, 陆路换为水路了。 丑姑看着大船心里一点儿也不乐意, 她宁愿走陆路,还能随时上车下马的走走停停, 可在在船上,不到码头就不可能下船。但是古代船却是非常高级的交通工具, 反而比陆路更加方便舒服。因此众人全都很高兴。 丑姑的反应落在宁二眼里,他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啦?” “我讨厌坐船。”丑姑答。 “这船还挺大的啊, 应当不错的。总比坐马车舒服, 你不是嫌马车太颠簸吗?”宁二说。 “可是上了船, 不到码头就不能下船,有个什么意思啊,整天整夜十天半月的困在船上,太无聊了。”丑姑抱怨道。 “每到一个码头,都让你们上岸去逛逛不就行了。”总管大人说。 他也怕了,带着一群人, 走陆路难免得走一段荒山野岭,非得风餐露宿不可, 他可不想再感受一次住山洞了。 说话间, 众人全部上了船,船也很快就解缆离了岸。 丑姑和宁二自然被安排了一间宽敞的房间。两人放下随身行李, 丑姑就怏怏的躺下来了。 “有这么不开心吗?”宁二笑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许是没睡好。”丑姑答。从今儿早上开始, 她就觉得不太舒服,但也没太在意,只以为是昨夜被宁二折腾的没睡好觉。 “那你先睡会儿吧。”宁二说着替她把被子拉开了。 她这一躺下去,倒是很快就睡了,只是这一睡,就睡了很久,连吃晚饭时宁二叫她,她都只是含含糊糊的摆了摆手,翻了个身就又沉沉睡去了。 宁二想着带的吃食多,也就没强行叫醒她,让她睡了。结果,睡到大半夜,船遇上了风浪,颠簸了起来,睡梦中的丑姑突然爬起来,“哇哇”的大呕起来。 两人都只当她是晕船,宁二还惊讶的说:“上回坐船,你也没这样啊。”按理说这回的船舒服多了,不应当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 丑姑吐完,在他的侍候下漱了口,有气无力的说:“好难受,这可怎么办啦。” 好不容易忍到天亮,宁二去叫白大夫过来,给丑姑开点晕船的药喝喝了。一听说丑姑晕船晕的厉害,总管大人也过来看望她。 白大夫过来给她把了个脉,不敢相信的又换了个手,仔细听了听,说:“可能是没休息好。在客栈你俩是不是又闹得过了头。” 宁二和丑姑的脸都红了,两人确实胡闹了一场。但是宁二身体都没问题,丑姑更不可能出问题才对啊。何况当时都好好的,这都又过了一天一夜了,这后遗症还算长的啊。 总管大人咳了几声,说:“要不要紧,不然弄点药喝喝。” 白大夫却皱着眉头,给总管大人使了个眼色,说:“好好躺着,我去拿着药。” 总管大人跟着他出来了,追问道:“她不会是有了身子吧?” “就是。不过她这么难受,我看是不能乘船了。能不能靠岸?”白大夫问。 总管大人长叹一声,后悔的说:“只怕一时靠不了岸啊。早知道这样就不坐船直接走陆路了。” 这条水路很长,船又已经进了宽阔的江里了,想要靠岸也不容易了。他原计划要在船上呆一个多月呢。 “你去问问啊,最近的,能靠岸的地方有多远,我先给她弄点药试试。”白大夫烦燥的说。 要是丑姑真的是因为怀孕而晕船,还人难受成这样,就得马上下船,不然胎儿怕保不住。最重要的是,他怕丑姑这么不舒服,就算是上了岸都难得保住呢。想到这里,他只恨不得打总管大人一顿。都怪他立逼着人家成亲圆房,明明到京安定下来再成亲,怀了孩子也不用象现在这样担惊受怕了。 总管大人去和船上的人商量了一下,人家告诉他:“最近的码头起码也得三天之后。” “这一路上就不能找个可以靠岸的地方吗?不一定非要到达码头。”总管大人问。 “这可说不好,得边走边看。平时我们也没试过啊。”对方答。 “那就试试吧,尽快找地方靠岸。”总管大人交待了一声,又回到了丑姑和宁二的房间。 白大夫已经拿了点药过来了,丑姑含在嘴里,觉得恶心的感觉是轻了些,免强喝了一杯糖水补充了一□□力。可是没过多大一会儿,船起起伏伏的,弄的她胃里又跟着翻江倒海起来,忍不住又“哇哇”的大呕起来。 这一次还呕的更厉害了,直呕的脸色苍白满头冷汗,把宁二吓的手脚无措,立逼着白大夫快点去搞晕船的药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白大夫你快点去拿药啊。”就连阿竹看到丑姑这个惨样,也忍不住叫了起来。丑姑一向身体好,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可这会儿却象死鱼一样,都快只有出气没进气了,这也太吓人了。 白大夫比他们还着急,却只管扯着总管大人说:“现在不是吃药就能好的,你还是快点让船靠岸,把她弄上去才行。不然真的会出大事的。” “怎么回事?她不是单纯的晕船?”宁二一下子就揪出了问题的重心,拉着白大夫问道。 “她怀孕了。”白大夫叫道。 这下子,大家都呆住了,就连丑姑自己都挣扎了两下,哑着嗓子问:“我真的怀孕啦?” 话音未落,胃里一阵难受,让她差点儿连苦胆汁都呕了出来,吓得众人连忙去扶她,茶水点心乱拿。 这下子不用白大夫逼总管了,他自己就先出去看路,寻找适合停靠的地方。 宁二愣了好半天,才又惊又喜的问道:“真的是有啦?” 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喜讯呢,本来白大夫就说过他子嗣上可能会艰难,他也没想过一成亲就能有孩子,还在想也许得象张夫人那样,成亲五六年后才可能有孩子呢,哪里想到这才成亲不过二月,丑姑就怀上了。而且按白大夫的说法,孩子已经有约二个月了。也就是说,第一个晚上,丑姑就怀上了。这个消息简直让他兴奋的不知所措了。 “好啦,你还是想办法照顾她吧。”白大夫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他心里却担心的不行,生怕无法替他们保住这一胎。他很清楚,以宁二和丑姑的身体,怀孕并不容易,这次能怀上很可能是因为总管大人用的那个神药。搞个不好,这对夫妻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呢,如不能好好的保住,别说宁二和丑姑会受不了,就连他都会受不了。 丑姑暗骂自己心太大,两个月没来过月事,她也没想到这上面去。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易受孕体质,二是因为上次长途旅行,她的月事也推迟过。因此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怀上了。 这会儿,她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知道怀上了,就不该在客栈与宁二胡闹的。孕早期胎儿还不稳,容易滑胎。 夫妻二人都沉浸在有了宝宝的惊喜中,两人都象个傻子一样,弄得众人都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打岔丑姑反倒精神了些,没有再吐,还勉强喝了一碗糖水,吃了半块点心。但是,恶心头晕等不良反应依旧很足,没多大一会儿 ,刚吃喝下去的点点东西,就又吐了出来。 宁二快要担心死了,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一个劲的叫道:“快点停下来,让我们上岸。” 总管大人也快急死了,他一样明白丑姑这一胎的珍贵程度,如果有个闪失,他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他一直站在甲板上,极目搜索能够停靠的地方。 如此,也是到了傍晚时分,才勉强找到个一个比较宽阔平坦,水下没什么暗礁石的湾滩处,众人皆认为这个地方比较适合,于是大船停了下来。 紧接着,从大船上放了一条小船下来,丑姑由总管大人和阿竹,阿树三人护送着上了小船,很是费了一些劲,才慢慢划到了岸边。最后,几个人还是趟没到小腿的水,才上的岸。岸上江风习习,还很有点冷,没敢让丑姑趟水,是阿竹背她上的岸。 一上岸,阿竹就立马找来柴草生了火堆,搂着丑姑坐在火堆烤火。丑姑已是筋疲力尽,半死不活了,躺在阿竹的腿上,一动不动的闭着眼养神。 等到其他人和行李物品全上了岸,天都黑了。总管大人只得吩咐就地歇息,随便搭了个帐篷,就草草安置下来了。 不过,丑姑上了岸倒是真的不呕吐了。昏昏沉沉的被喂了两回糖水喝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醒过来后,她才知道大家又露宿在荒野了,不由的苦笑道:“难不成这一路就只能吃尽苦头才能到京了吗?” “醒了,人舒服了点吗?想吃点什么?”宁二着急的问道。 “还好,就是没力,确实饿了,弄点粥喝喝吧。”丑姑已经是两夜一天没吃过饭了,这会儿人一舒服点儿就觉得饿得难受,但却也只想喝点清粥。 “我马上去煮粥。”宁二一咕噜爬起来,连脸都没有洗,就直接去煮粥了,阿竹又端了一杯热糖水给丑姑喝了,丑姑才勉强有了点力气,说:“难受死我了。” “不在船上了,应当会好些的。多歇两天,就会好了。”阿竹安慰道。 白大夫过来给她把了把脉,说:“是要歇两天了。” 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四周是是一望无际的荒山与江水,哪里能看得到半点人烟啊。总不能就这样露宿在这里吧,要是下雨就麻烦大了。 于是,总管大人派了几个人四处去寻找能住宿的地方。 没多大一会儿,宁二就煮了一锅香米粥,闻着粥香味儿,丑姑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我要吃饭啦。宁二备了点小菜,拿了一只咸蛋与一些糕点,饼食之类的出来,让她选择想吃什么。 最终丑姑就着一只咸鸭蛋喝了一大碗清粥,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显然她的状态在变好了,能吃的下去,又不吐,她的精神立马就好了些。 “看来还成啊。果然是上了岸就好了。”白大夫很是松了一口气,笑道。 宁二却无不担心的说:“可是,她这身子能撑的住吗?这里又什么也没有?” 前面才刚刚见识了张夫人怀孕时的可怜境地,没想到自己很快就体验到了,他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而且现在环境这么差,要什么没什么的,连几时能走到正经路上去都不知道,而且带着身子赶路,也不件是容易的事情。这么一想,他的一点喜意完全被这些担忧给赶跑了。 结果到了下午,才有人回来报告:“找到了个小村子,看着很小,我没下去,先回来报信。那边应该勉强可以安置下来。” “那就先去住几天吧。”总管大人无可奈何的说。其他人都是无功而返的,只有这个人发现了村子,不管是什么村子,他们都只能去瞧瞧了。有村子的地方住总比露宿在荒野里好的多。 他这回简直要怀疑自己是衰神附体了,怎么就这么倒霉,每每算的很好,最后总是把自己搞到很狼狈的地步。 怕丑姑累不得,阿竹干脆背起她往小村子走去,她背一会儿,再换总管大人,阿树等人轮换着背,外加还有那么多行李物品,路都没有,完全是大家踩出来的一条路,可把众人累得够呛,到达小村子后,个个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村民们见到他们这么一大群人,还吓了一大跳,个个脸上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白大夫连忙说:“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迷了路,只要在你们这里歇歇几天,搞清楚路就走了。”说着,他掏出一包点心让大家吃。可是村民们都不敢吃,只是默默的咽着口水。 宁二拿了些米面和咸肉出来,说:“我们带的吃食多,这些你们拿去分了,只要给我们留下个地方歇歇就行了。我们自己煮饭吃,也不用你们管什么。我娘子怀着身子,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们也不会干坏事的。” 他这么一说,村民们的目光就转移到被阿竹扶着的丑姑身上了,丑姑身子还是比较虚弱,此刻就显得有些娇弱,村民们这才放松了些,有个壮年汉子才说:“最里头的那间房子没人住,你们自己收拾收拾去住下吧。” 宁二连忙把东西送给他们,才招呼着众人进了村。 这是个极小的村子,总共才五六户人家,不过孩子们的教养还真不错,见到点心和吃食,没有人叫嚷着要吃,都跟着家长回屋里去了,也没有出来瞎跑。 宁二陪着丑姑坐在屋外面歇着,几个人去找柴草和打水,就在大门口的空地上搭起了简易灶,准备煮饭了。 剩下的人齐齐动手在收拾屋子。屋子极小,总共才三间,但挡风避雨还是没问题的,几个人动手打扫了一翻,很快就收拾出来了。丑姑现在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也没有人敢让她干活,阿竹还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煮饭的活儿自然就落到宁二头上了。他一个人忙碌着又是煮粥,又是炖汤,又是炒菜,一个人忙活着四口锅灶,象只勤奋的小蜜蜂,令村里过来送菜的妇人们都惊讶不已。 203.发愁 如此, 他们在这个小村子里歇了下来。 为了和村民们搞好关系, 宁二拿五百钱出去, 找到村长, 说:“我们想要些新鲜的鸡蛋,还要些鞋子。” “要得, 要得。就是我们做的鞋都是粗布的,不知道你们穿不穿的惯。”村长连连答应。 他脸上露出了喜色, 村里家家都养了鸡,鸡蛋自然不少, 而鞋子, 村里女人们人人都会, 自然家家都有缝好的新鞋。坐在家里能换些银钱回来,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意外之财呢。 “不碍事的,我们外出行商,风餐露宿走过不少地方,费鞋的很,也不讲究好坏只要有穿的就行。”宁二笑道。 “那就好。家家都有做好的新鞋, 我这就让她们找出来,给你们试大小, 也让她们连夜给你们赶着缝制几双出来。”村长边说边叫人去办这事儿。 没多大一会儿, 果然就有好几个妇人提着鸡蛋和鞋子过来了。鞋子大大小小的,总共有三十多双, 一群人都来试了试, 基本都能找到合适大小的, 就全都要下了,就连丑姑和阿竹也一人得了两双呢。鸡蛋也得了约百个。 村长可能是觉得五百个钱太多,还让人拿了些自己家腌晒的咸菜过来,并且说:“你们这几日要吃的新鲜菜,爱吃什么就直接去地里摘。” “好咧,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您了。”宁二道了谢,顺便与村长攀谈了一会儿。 如此这般,众人与村民们的关系也慢慢亲近了些。宁二这才搞明白,此地偏僻的很,离最近的小集市一去一回都需要五六天时间。 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通往村外,村子里极穷,出去时就靠唯一的一头牛,驮点粮食和晒干的山货等去换些盐,针钱等物回来。你要问他们,外面的情况,是一问三不知的,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集镇。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太遥远,他们也不关心这些。 “只要有路出去就不怕了。等丑姑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走。”总管大人得知这个情况后,倒是没太在意,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丑姑的身体,只要她平平安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恩,也只得先歇几天了。其实我们人手多,也可以出去帮人家地里干干活,就算是他们收留了我们一场的报答。”宁二提议道。 “行啊,我们几个本就是干惯了农活的人,容易和他们说到一块儿去。”张老三笑道。他们一行四人,都是正宗的干农活的好手,就连阿树与阿竹的农活都干的极好。几个人出去转了一圈,果然就各自找到活干了。 这不,有了活干,日子也就过得格外快,而且大家与村民们的关系也非常好了。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天。丑姑的身体也好了很多。 这三天,白大夫不仅煮了药给丑姑喝,还禁止她起床,让宁二看着她休息。丑姑连喝了三天药,饭菜也以蔬菜粥为主,再辅以村里弄到的新鲜鸡蛋,一日三四顿的慢慢养下来,人终于是有了精神。 现在的她,除了觉得觉多之外,也没什么不适之处。只是毕竟是头胎,众人都非常紧张她,什么也不让她做,整日躺在床上歇着,令她非常不开心。 “我可以起来了吧。我又不头晕也不呕吐了。”丑姑喝完最后一碗药,哀求道。 再让她整天躺着她都要发火了。偏偏宁二还很是把白大夫的话当回事,根本就不让她下地,躺得她都腰酸背疼了。 白大夫给她再把过脉后,总算是同意让她下地了,不过也照样交待宁二:“这几天老实点,可别再闹出什么了。你盯着她一点,别让她东窜西跑的,以后进京了,还能这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没点大户家的妇人姿态吗?” 总管大人也非常赞成白大夫的话,接口说:“就是。以后在京里,你总得与些世家妇人们来往,这象个男儿家的性子也是得收一收了。妇人该有的样子,该会的东西也得学学。不然,很容易给宁二丢脸,闹笑话。” 丑姑听得嘴直抽,说的她好象进京,就是去给宁二丢脸,给别人看笑话似的。但宁二却执行的非常彻底,他也记起来了,既然是回京,丑姑就必需得循规守矩一些才行,不然还不知道得惹出多少事来呢。偏生他们地位低下,有了事,他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所以,还是得低调点随大流,样样都让人拿不到错处才行。 于是,他还天天给丑姑讲些大家妇人的言行举止,从如何说话,如何喝茶吃饭,到如何会管见客等等,该有的礼仪该会的说词等等都讲了几遍。 丑姑看着他瞬间恢复了贵公子哥的模样和举止,很是有些不习惯。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和宁二其实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只怕进了京,会有人不少人为宁二扼腕叹惜,因为他娶了自己这个又丑又没有家世来历的山野丫头呢。搞不好,她还能遇上想给宁二当妾的姑娘呢。 她这么想着,话也不由的说了出来,“唉,我就是一个山野丫头,进了京只怕还真的会闹些笑话呢。你不怕我丢你的脸吧。” “不怕,你这么聪明,哪里学不会。再说了,爱笑话你的人,你做的再好,他总也能挑出毛病来。真心和你相交的人,可不会在意这些,而且还会帮着你。所以,你也不必太在意。只是就如你所说的,你出生在乡野之地,你娘又没正经教过你一些世家女子该会的一些仪礼和言行举止,你多少也要下点功夫学学。”宁二长篇大论的说了一堆,也是告诉她,她要学与她身份相符的言行举止。 因为这也是为她好,既然皇帝让总管大人亲自来接他们进京,恐怕他入仕的机率也很高。不管是多小的官,也是个官,总得与同僚上官等人打交道,这些也自然少不了夫人交际。丑姑总不可能一直关在家里,即不见客也不出去访客吧。所以,该学的还是得认真学。不然吃亏的最终还是她自己。 丑姑心里其实也明白,人总得适应生活的环境,否则你就活得不好,但是整天拘着她,不让动还是让她受不了。 “那些事慢慢来吧。现在,我总能在村子里稍微走动一下吧。”丑姑要求道。 白大夫看她也是实在躺不住了,只得说:“阿竹你陪着她,寸步不离。在村子里少转转,就回来。” 村子本来就又小又穷,而且大多数人都为了生计整天忙碌着,就是大于三岁的孩子都有活干,比如捡些柴,比如照顾着家禽等等。他就不信了丑姑能在村里看出个花来,还不是瞎转转就回来了。 “也好,你出去走走,对身子也有好处。”宁二总算是同意了。 丑姑这种率性的性子,你要真把她完全拘在后宅,做个只会谈些衣料首饰,八卦些家长里短,然后笑不露牙齿,行不露脚,说话先在嘴里转三圈,再转七八个弯才说出来的人,也确实是为难她了。 他都不知道,进京后,该如何让丑姑尽快适合新的身份和环境呢。他也不希望给她太大的压力,压制了她的天性让她郁郁寡欢就不好了。这时候,他就格外希望自己能有个年长的女性亲人了,这样丑姑就有个人带着,多少也好些。 因为丑姑自己已经没有这样的人选了。她唯一的舅舅舅母,都是没过明路的,谁知道能不能以真实身份相见呢。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丑姑的日子比他还要难过,毕竟他是个男人比女人能随意的多,并且他从小生活在京城里,也习惯了与众多位高权重的人打交道,见识过很多大场合了。 白大夫和总管大人见他长吁短叹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白大夫更是直接问道:“你怎么啦?” “唉,心里事多啊。”宁二长叹道。 “哪来这么多事啊。放宽心,丑姑身体好,不是都能出去玩了吗?再养几天就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离这里了。”总管大人也说。 “离京城路途遥远,她又怀着身子,我能不担心吗?”宁二反问道。 “就是,带个孕妇上路,得有多小心啊。她身体再好,现在也不同往日啊。”白大夫也担心的说。他也很害怕丑姑在路上有什么闪失啊。 “我明白你们的担心。但是总不能就在这个地方呆到她生产了再走吧?”总管大人反问回来了。 宁二和白大夫都摇头,这个地方太穷,什么都没有,如何安置丑姑。况且皇帝要他们回京,他们最多只能在路上走慢点,但再慢也不可能走一年多吧。怀孕到生产再坐个月子,就过去了一年。 “好啦,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们路上走慢点就行了。一路以她的身体为重。”总管大人安抚了宁二一句。 这种事情,真是没办法的。皇帝巴不得丑姑和宁二快点生个孩子,显然不能把孩子在路上生了再带到京城去。而且带个小婴孩也不比带个孕妇上路容易。 小婴孩更加容易出事呢,这年头就是家里位高权得,把孩子看得再重的人家,都有会小孩子生病夭折的呢。小孩子生个病,得把大家担心个半死。不到三岁的孩子,基本就不可能出远门的,怕的就是路上有什么事情。 总管大人离开后,白大夫又说:“皇帝在搞什么鬼啊?” “我哪里知道。”宁二连连摇头。 “你这趟回去,该得给你封个官当当了。就不知道丑姑当官夫人是个什么模样喽?”白大夫居然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提到这个我就头疼,你说丑姑这样的性子,真让她天天与一堆子达官贵人家的妇人们打交道,只怕得把她烦死。”宁二苦笑道。 “哎,你也别想太远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她的性子,这些事不会把她难到的。不过是得花点时间适应罢了。你怕什么,她不会给你丢脸的。”白大夫劝道。 “我倒不是怕丢脸,我是怕她丢命啊。”宁二直言道。就怕丑姑无知无畏的得罪了大人物,那才叫人担心呢。丢点脸,闹点笑话,他一点儿也在意。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丑姑又不是个傻子,你也太小瞧她了。”白大夫叫道。 “我知道她聪明伶俐,就怕人心险恶啊,京城可不比别处,稍不留神就得家破人亡呢。”宁二叹道。宁家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也搞怕了。说来,他们家又干了什么大恶事呢?还不如落了个全家抄斩,只余下他一个人的下场啊。其实还有很多例子,他懒得多想而已。 现在,他可不是一个人,还得保护好丑姑和孩子,一想都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知道丑姑怀孕,到现在也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把他愁的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气了。 比如,又是担心丑姑的身体,又是担心如何管教孩子,又是担心如何养家糊口等等,事情真是多的他都有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才好。 而且他还得承受丑姑的唠叨和安抚照顾她。因为怀孕,丑姑自己也有些不适应,时不时的要拉着他说东说西,想一堆有的没的事。越发让他想的多了,这样的结果就是他越来越发愁了。 “好啦,好啦,你想的太多。有这个心,还不如想想回京后该如何打算呢?”白大夫拒绝再谈下去了。 他觉得宁二这完全就是因为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或者说,这个喜讯来的太突然,(突然的连他都没想到)宁二更是完全没想到,以至于,他担心了这,又想起了那,完全就是太患得患失了。 被宁二这么一说,搞得他完全没心情回京城了,在宁二嘴里那个地方就象是刀山火海一样。可是人还都拼命的想往京城挤呢,还不是因为京城也有京城最了不起的地方啊,到京城也有很多别的地方享受不到的好处啊。 204.面熟 丑姑和阿竹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也就见到两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坐在一起做针线活, 而且她们还照顾着几个一两岁大的孩子。常年的辛苦劳作, 让这两名妇人, 都看不出正确的年纪了。 丑姑只能用大嫂来称呼她们。 两位妇人倒是有些惊讶她能出门来,因已经知道她也是个孕妇, 所以两人倒是对她没多大的戒备之心,而是笑着招呼她坐下, 还和她谈起了育儿经。问她怀了多久,吃的好不好, 睡的安不安稳, 该备好的小儿衣衫鞋袜实襁褓等物都在准备了没?一翻交谈下来, 丑姑就迅速和她们拉近了距离。 如此,丑姑也算是真正进入了孕妇世界,有不懂的趁机问了问,了解了些生产的事情等等。其实在现代她多少也听到过看到过一些孕妇,妇产方面的常识。但是怀孕嘛,毕竟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哎,不怕的。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们村的妇人怀孩子和平时也没两样, 该干的活一样没少落下, 也就是象我们这种快要生产的了,才不下地干活了。”年长点的大嫂快言快语的说。 “是啊。我这是头胎, 才会提前在屋里歇着呢, 说的是歇着, 家里该干的活可没少干,洗衣服煮饭喂鸡割菜还不是要样样干啊。”年轻点的妇人笑道。她的肚子确实没有那名年长的大,她俩自己说了,年长的快要生了,年轻的才怀了七个月。 “那你们生产时,有人接生婆吗?”丑姑又问。 “有的,我们村的胡婆婆一直帮大家接生,她很厉害的,这些年来,我们村还没有出现过难产的而出事,大家生产都蛮顺利的。”年长的妇人颇为自得的说。 “哟,真有这么厉害的接生婆。”无事可干的白大夫刚走过来,就听到了这么厉害的接生活,立马半是兴奋半是疑问的问道,一下子就打断了大家的谈兴。 两名妇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丑姑笑道:“这是我们随行的大夫,他就是习惯听说什么稀罕事,都要问问。他这是觉得你们村的接生婆太厉害了呢。”一面说,她一边给白大夫使眼色,让他别乱说。 孕妇难产就是在现代也时常可见,要不是因为剖宫产这项手术,还不知道得有多少孕妇会一尸两命呢。可是这年头的接生婆婆居然会这么厉害,她还真的点不相信。要不然,就是这位胡婆婆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她都怀疑,这位不会是个穿越过的的妇科大夫吧,甚至有可能帮大家做过剖宫产的接生术。 听说是大夫,两名妇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年轻的妇人忍不住直接就开口求道:“大夫,您能帮我们瞧瞧胡婆婆吧。” “她怎么啦?”丑姑惊讶的问道。她还以为这位胡婆婆是个身体健康的人呢。 白大夫倒是点点头,说:“行啊。病人在哪里?” 他的话,让两名孕妇都非常开心,年轻的妇人连忙带白大夫往角落的一间小屋走去,边走边说:“胡婆婆年纪大了,旧年就病了,时好时坏,已经很长时间了。我们也采了些药给她喝,却一直没起色。” 因为是孕妇,她也没进屋,显然她很明白,孕妇要离病人远点。果然,没等白大夫进屋,年长的妇人就叫了个年纪较大的妇人过来。 这名老妇人和白大夫进了屋,直接进了里间,床上躺着个的妇人,听到声音也没动弹,显然病的不轻。屋子里可能是因为时时打扫,空气还算不错,没闻到常年卧床病人的那股味儿,十分干净整洁。 “胡婆婆,我们叫了个大夫过来,给你瞧瞧。”老妇人一面说,一面打开窗子,又来把床上的病人扶了起来。 窗子一打开,屋子里就亮堂起来了。白大夫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病人已经瘦的脱了形,面色腊黄,呼吸微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救? 听说来了大夫,那胡婆婆勉强睁开了眼睛,白大夫上前搭上她的脉,仔细的问诊,过了好久,他才说:“胡婆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这是中了毒了,还是旧年的积毒,只怕无解了。” 老妇人大吃一惊,胡婆婆却微弱的点了点头,说:“果然是个了得的大夫。” “这可如何是好?”老妇人连连惊呼,要是胡婆婆死了,村里就没有接生婆婆了,虽然她也跟着胡婆婆打过下手,但是却没学到多少本领,因为胡婆婆虽然帮着接生,却并不喜欢旁人在一边学习。她连二层功夫都没学到呢。 “生死有命。老婆子也早就活够了。”胡婆婆却不以为然的说。这些年来,她被毒折磨的不轻,年纪也大了,生死已然看开。 白大夫沉吟片刻,又说:“我给你煎一副药喝喝,多少有些用处,总能让你松快点过完最后的一段日子。” “多谢了。”胡婆婆道了谢,又闭上了眼睛,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就把积累的一点力气全用光了,此刻哪里还有力气多说什么。 老妇人又把胡婆婆扶着躺好后,跟着白大夫的身边出来了,着急的叫道:“大夫,大夫。胡婆婆真的没救了吗?” “我说没救的人,估计也没几个人敢说能救的活了。你们也别着急,她一时半会死不成,总还能拖个二三个月的。”白大夫答。这时候,他只庆幸自己带的好药多,不然这胡婆婆怕是拖不了几天了。开些好药吊着,再压制住毒性,胡婆婆还能多活几天。 等在屋外的两名孕妇一听,也跟着着急起来了,胡婆婆在村里约二十年,这些年来,所有的孩子都经她手接生,其中也不泛凶险之事,但都被她救过来了。而且她不仅会接生,还会医点小病小痛。 因此,在村民们的眼中,胡婆婆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只可惜,胡婆婆性子怪异,不肯收徒。 她一病,村里人都急了,但也是束手无策。好不容易盼了个大夫来了,偏生大夫还说她无救了。 所以很快这件事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聚集在村长家里,让他求求白大夫,救胡婆婆。村长情知白大夫既然明说了,胡婆婆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但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找白大夫。 白大夫果然很直接的说:“不是我不救,是没办法救。她吃了我的药,也不过是能舒服点走完最后的一段日子罢了。” “唉……”村长长叹一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如何中毒的,为何以前没有救治过?”白大夫又问。 “这我们如何知道,她也是无意间到我们村的,并不是我们村土生土长的人。”村长答。 “也象我们这样?”宁二问。 “不,她是我们在山上救回来的,当时她还有个男人,只是男人没捱多久就死了,她只是折了腿,在村里将养了一段日子才好,正遇上有妇人生产困难,她帮着顺顺当当的接了生。后来,她就在村里安置下来了。”村长答。 这下子,就连总管大人都对胡婆婆起了疑心,村长走后,他问白大夫:“那胡婆婆中的什么毒?估计她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不太识得毒,不过隐约觉得有些相识。”白大夫答。 这话可把宁二和丑姑的兴趣都撩拨起来了,丑姑连忙问:“搞不好,她还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呢?” “等她养两日,有精神了,我再去细细问问。”白大夫答。 第二日早上,大家正在吃早饭,那侍候胡婆婆的老妇人就匆匆过来了,说:“胡婆婆今天果然有精神气多了,刚才还吃了一碗粥。” “我已经煎好了药,你端去给她喝了,我等会儿去瞧瞧她。”白大夫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药罐子。 老妇人连连道谢,把药倒进碗里,端走了。 吃完饭,丑姑依旧去找两名孕妇闲聊,话里话外都离不开胡婆婆,但是她们俩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年长的妇人是十年前嫁进来的,年轻的才嫁进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以前的事情,她俩根本就不知道。 如此,丑姑只好转换了话题,与她们谈起了孩子。 两名大嫂告诉丑姑:“新生的小儿,穿点别的孩子穿过的旧衣服,更好养活呢。我们这里娘家人都会特意给即将生产的女儿家送几件小儿旧衣裳呢。” 为此,丑姑还讨要了人家一件半新不旧的襁褓和几件半新的小儿衣衫回来。 那位大嫂倒是舍得给她,却又说:“我们乡里穷人家用的东西,都是些粗糙货,怕你们用不惯。” “不怕的,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不过是比你们稍微好一点儿罢了。”丑姑笑道,又让阿竹回去拿些点心和一小块新棉布来送给这位大嫂了。她看得出来,这户人家很穷,部且人家也快要生了,她哪里好意思白得人家的。 三天过去了,那胡婆婆喝了白大夫的药,果真能下地走动了,人看上去也精神多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这样简直就是回光返照,活不过多少日子了。 白大夫与她细细的谈过了,胡婆婆也没隐瞒自己中毒之事,把一些事情告诉了白大夫。 “你们一路逃亡,又是如何跑到这里来的?”白大夫又问。 “慌不择路间,只管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后来也和主子失散了。我这条腿也断了,就一直留在这里了。”胡婆婆答。 她并没有说出她的主子是什么人,白大夫也明白,这种事情她不会说出来,也根本就懒得问她。 胡婆婆身体一好,村里人都非常开心。丑姑也跟着凑热闹,去看胡婆婆。 谁想,胡婆婆见到她,却十分惊讶,眼光紧紧的盯着她,搞得她惊讶不已。 “胡婆婆,你认识我吗?”丑姑不由的问道,她从胡婆婆的目光里看出了些问题。 果然,胡婆婆勉强笑道:“我看你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不可能见过我,我脸上这么明显一块胎记,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你只怕是见过的父母亲人。”丑姑直言道。 205.答案 胡婆婆一震, 直勾勾的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 才颤抖着声音说:“你爹娘是什么人?你今年几岁了?” “我十九岁, 小时候,我爹就死了, 我娘也很快改嫁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丑姑答。她穿过来就是十岁,在姜吴村呆了四年多, 又到男力湾呆了四年,算来她现在十九岁了。 听了丑姑前面的话, 胡婆婆脸上还露出了些笑意, 可这笑意还没来得及展开, 就又听到爹死娘改嫁的话,吓得她不敢相信的惊叫起来,连连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知道些什么?”丑姑追问道。 胡婆婆却低下了头,不知道是不敢看她, 还是不敢相信她的话,一个字也不肯透露了。 “对了, 白大夫说我脸上这块胎记是因为我娘中了奇毒。本来是不应该会生下我的, 就算能生下我,我也会养不大。但是因为我娘中毒后很快就吃过解药, 所以我命大, 平安活到现在。”丑姑步步紧逼的说道。 她现在可以肯定, 这位胡婆婆很显然认识她的亲爹,说不定也认识她娘和吴猎户。 果然,胡婆婆因她的话,脸色刷的变了,猛的抬起来头,浑身颤抖着泪流满面的一把搭上她的脉,很快就又放开,惊讶的说:“你竟然怀孕了。你体内的毒早就解了。你爹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随后赶来的总管大人和宁二听到她这话都惊呆了,白大夫心里多少有点底,反倒很镇静,只是一直盯着胡婆婆,怕她太过于激动一下子就撅过去了。 “我爹没死吗?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会抛下娇妻幼子?他是什么人?”丑姑十分激动,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简直恨不得把胡婆婆逼得晕过去。可胡婆婆哪里知道这些问题,她都在这个小山村里呆了约二十年,那年就与主子失散了。 事情到了这里,村长等人也明白了,胡婆婆只怕与丑姑有关牵连,看到胡婆婆和丑姑都如此激动,村长连忙说:“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先让胡婆婆歇会儿。” 同时宁二把扶住丑姑,安抚道:“你别太激动了。”说完,却又转头问胡婆婆:“我娘子以前中的毒,会不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他的话,让丑姑,总管与白大夫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大家焦急的看向了胡婆婆。 胡婆婆却甚是为难的说:“按理你从娘胎里就中了毒,是难以怀上孩子的。不过也许是因为你体内的毒解的及时,这样看来,应当是没事的。”她也没把握孩子有没有事,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 她这样含糊的话,令丑姑和宁二都大失所望,不由的都担心起腹中的孩子来。如果孩子有问题,可怎么办? 丑姑还想说些什么,白大夫却阻止了她,上前两步拿着胡婆婆的脉,说:“你也冷静点,你经不起激动。”说完,又让人赶快去拿他的药箱,又让人把胡婆婆扶到床上去,很快的给她扎了几针,片刻后,胡婆婆安静的睡过去了。 白大夫心里有了些底,回去和总管大人,说:“你们是不是查到了丑姑的生父?” “恩。”总管大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隐瞒白大夫。不过他没见过这个人,因为在得到消息后,皇帝就派他来接丑姑和宁二了。 “我就说呢,皇帝为什么非得逼丑姑和宁二立刻成亲,还想他们马上生孩子呢。”白大夫冷哼道。他猜测到,皇帝肯定知道丑姑怀孕艰难,却送上了生子神药,肯定是为了什么大好处。 总管大人没吭声,具体是何事让皇帝这么着急,他并不清楚,但他多少猜到了一些。现在另一部分重大隐情,只怕就要被胡婆婆给解开了。 回来后,丑姑就焦急的说:“要是孩子有毛病,该怎么办?” 宁二连忙安慰道:“你别瞎想,好好的,说这些话干什么?你只能想孩子好好的,是个健壮可爱的宝宝。” 他的心也一样提着,就他这个身体与丑姑这个体质,要是这个孩子不好了,估计后面的孩子也不会好,而且还很有可能他们就只得这一个孩子呢。 “可是,可是……”丑姑的眼睛刷的掉下来了,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了,她真的担心极了。 “好了,别乱想。你得先安静下来。万事有我呢。”宁二搂住她,轻言细语的安抚她。 白大夫很快也让阿竹送了一碗药来,丑姑喝了药,总算是慢慢睡着了。 宁二阴沉着脸从屋里出来,白大夫和总管大人都小声问道:“她睡着了?” “嗯。可是只要她一日担心孩子的事情,就一日不得安宁。白大夫,你实话告诉我,这个孩子会不会有毛病?” 白大夫眼皮抖了抖,实话实说:“孩子在肚子里,咱们都看不见。好不好,我也说不准。但是,大家都认为丑姑不太可能怀上孩子,她却有了,也许是上天赐给你们一个孩子呢。所以你得安抚丑姑的情绪,好好的养胎,不然只怕会保不住的。” 宁二沉默了好久,心里完全乱了套。 好久不见他回话,阿竹都忍不住说:“你总不能不管了吧。” 宁二回过神来,搓了搓脸,说:“我明白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管怎样,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也就剩她们娘两个亲人了,能不好好照顾她们吗。” 众人松了一口气,生怕他对丑姑有了外心。毕竟他再找个健康的女人,是有机会生下健康孩子的。但丑姑却难了,谁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怀孕,就算再怀也不能保证孩子就好好的。 “恩,这些事不要让她知道了,只要她心里不乱想,好好的保住胎儿,说不定孩子好好的呢。”白大夫又说。 总管大人的脸都黑了,要是费尽心力,丑姑的孩子还保不住,又或者生下个有缺陷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宁二走开后,总管大人烦燥的说:“等胡婆婆醒了,你好好的问问她,可有法子让丑姑生下个健壮的孩子。” 白大夫长叹一口,说:“还用你来说啊。” 胡婆婆再次醒来,喝了药后,在总管大人和白大夫的逼迫下,才开始慢慢说起来了。 她的主子是西凤国的王子凤安,本是在京里当质子的,但凤安却还另有一层身份,就是他们族里圣教正在考核的下任圣子。 西凤国由圣教与王族共同管理族人,二者既互相依靠又有不少矛盾。因圣教的势力日渐庞大,王族一直想干掉圣教,或者把圣教撑握在手中。而圣教也一样。正巧,这一任的教主发现西凤有可能是下任的圣子,教主都是由圣子继任。继任前称圣子,继任后称教主。 本来圣子身份大过普通王子身份,但是当时王族内部争权夺利的厉害,圣子又还得经过一些考核才能确认,所以凤安的圣子身份并没有被确定,反而还被王后与国王定为进京的质子上报给了皇帝。 圣教来不及阻止,又担心凤安最终会确定为下一任的圣子,教里为了保护他,只有安排了人手先行一步进京,埋伏下来以暗中保护凤安。 后来虽然确定他为圣子了,但因为在京里当质子,一时也无法回去,只能先等着。凤安在京里,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丑姑的娘周小姐,更是一见钟情陷入情网不可自拔。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求娶她,这种求而不得而且不敢求的心态,令他几近成狂。自然轻易就中了别人的算计,在周小姐中了毒之际两人虽然匆忙中成就了好事并且还给她解了毒,但也令周小姐性情大变,恨死了他。 周小姐还以为是他算计了自己。而且此时,周家又出那样的大事,周小姐自然无法回去,凤安身为质子,行动又多有不便。仓促之间他只能让周家的侍卫,吴猎户带走了周小姐。因为吴猎户本身就是圣教早年安插在京的暗桩。 与此同时西凤国来人接凤安回去接任圣子之位,同时还另派了质子过来代替他。如此家国大事,自然容不得他不听,也不可能还有机会□□去找周小姐与吴猎户。凤安只得随人匆匆离京,但是在回去的途中,又被各路人马追杀,而胡婆婆与她男人就因受伤中毒,留落到此地了,与主子彻底失去了联系。 “我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胡婆婆说。 “你怎么没想办法回西凤去?现在西凤国的当任国王就是凤安,并且他也掌管了圣教,实行了王权与圣权的统一。”总管大人不解的问道。 “我不仅中了无解之毒,腿也残了,所爱的男人又死了,还回去做什么呢?不过是在这里了却残生罢了。”胡婆婆苦笑道。她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啊。 “你既然是个非常厉害的接生婆,想必也会料理孕妇。依你之见,丑姑腹中胎儿如何?”白大夫问道。 胡婆婆沉吟了良久,才说:“不知道。不过目前,胎儿很平稳。” “你们西凤有大夫能知道吗?”白大夫又追问道。 “不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厉害的大夫,孩子在孕妇肚子里,谁能看的一清二楚,也不过是凭脉相得知一二罢了。”胡婆婆摇了摇头,直言道。 “这么说,我们就只能等着丑姑生下孩子,才能知道孩子好还是不好了?”总管大人大失所望的说。 胡婆婆点点头,说:“如今只能好好的照顾她,让她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正事。不然,以她的体质,估计再难得有孕了。而且我观宁公子也不象是子嗣多的人。” “所以我们要确保丑姑能保得住孩子。但我们要回京去,路途遥远,非常难办啊。”白大夫又说。 “这个不怕,你们还多停留几天,我让青珠和你们一起上京,路上照顾她。”胡婆婆想了想,提起了那个照顾她的老妇人青珠。 “青珠那么老了,能经得起长途奔波,还能照顾人吗?”总管大人问。 “她不过是生的老相,其实她才三十多不到四十岁呢。她跟在我身边也有多年了,虽然没学到什么大的本领,但多少也有了些基本功底,我这几日会仔细的教教她,就当是我为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胡婆婆不以为然的说。 “可是,你自己命不久矣,青珠留在村里也能给其他产妇接生,她这一走,岂不是绝了人家村里的一点念想。”宁二却不同意了。这种事情,丑姑也不能同意。她要是带走青珠,胡婆婆又死了,这个村子岂不是一个会接生的人也没。 “也对。村里还有两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呢。有青珠在,以后的孕妇生孩子也多了些保险。”白大夫也说。 “这样好了,你干脆直接教丑姑和阿竹,她自己学了,心里会更有底也不会再瞎担心了。”宁二又说。 “也行,只要她们肯学就行。”胡婆婆倒是不介意多教几个人。现在她都有些后悔前面没多教几个人,也没认真教青珠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胡婆婆倒是非常认真的教了大家,没两日正好那名送了小儿旧衣裳给丑姑的妇人发作了。接生时,丑姑和阿竹也在一边现场学习了。这一回胡婆婆只动嘴没动手,全程由青珠接生,由丑姑和阿竹打下手。 丑姑在现代不知道看过多少生产有关的电视小说宣扬片,更是听过不少女同事们一起八卦生产怀孕方面的事情。除了没有亲自经历过,其实也能算得上理论经验丰富了。这次亲眼见证生产,倒没把她吓着。因为这位大嫂本就是经产妇,而且胎位很正,生产的很顺利。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那名年轻妇人却因为跌了一摔,早产了,情况极其危险,把众人忙活的够呛,最后还算是平安的产下了一子,这回可着实吓了丑姑一大跳。 要不是有胡婆婆坐镇,估计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也不一定能保住。这一回,丑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胡婆婆果真是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最后那孩子几乎是她直接从产妇身子里拖出来的。再用了上白大夫带来的上好止血药,不然孩子活了,产妇只怕也养不好了。 丑姑被这么一吓,又只得生生多歇了三天。大家离开这里之前,胡婆婆交了两个令牌给丑姑。 “这是我和我男人的腰牌。”请她有机会带给主子,算是他俩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拿着这个令牌子,丑姑和宁二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和他们在山里小屋找到的牌子一模一样,不过吴猎户那个刻着丁十三,他们俩的则刻着甲三和乙五的字样。从而也证明了他俩当初的怀疑,果然吴猎户的身份也不那么简单。 206.爱意 离开小山村后, 众人行路十分缓慢, 丑姑也不再坐马车, 偶尔步行, 多半时候由人抬着她走。为此,大家还专门弄了一顶竹制的类似现代的滑竿来抬她, 其实就是由两根粗大结实的竹棍抬着一只宽大的藤编躺椅。人可坐着也可半躺着,比坐在马车里舒服多了, 也不会觉得颠簸。 几天之后,大家干脆让宁二也和丑姑一起坐着躺椅上了。因为宁二身体本就是一行人当中最差的, 这段时间又因操心丑姑的身体, 很是憔悴了些, 况且他还得给众人做饭,大家怕把他也搞病了。 两人坐,也只不过是换了张更大更宽的躺椅,而且还加上了顶篷,四周围上了竹帘子,还可以遮阳避雨呢。这样一来, 就由二人抬变成了四人抬,好在各位都是有功夫在身的青壮年, 根本就不觉得多累。 只是速度却慢了很多, 大家也当是出来游玩一般,一切以丑姑的身体为重。就连她自己也深知, 她兴许这一辈子就只有肚里这一个孩子, 因此也格外小心了些。但因怀孕而来的一系列麻烦与担心, 却也令她非常不安。 比如,她十分担心孩子的健康,但白大夫却一个劲的给她保证:“从脉相上看,孩子很好,你别乱想。” 好吧,她暂时相信了白大夫的话。但她心里却又知道现代那么多的孕检做下来,还是有人会生下有缺陷的孩子,就凭古代的中医诊脉还能十成十的保证孩子的状况,怎么可能?白大夫也不过是宽她的心罢了。 这些话她虽然不曾说出口,但这种担心却依旧放在心里。 宁二看在眼里,急中心里,只能百般劝慰她:“你别尽想些不好的事情。孕妇要心情舒畅,孩子才会好啊。” 这样的话,丑姑也能听得进去。果然有几日,她都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总算是让他安宁了几天。 这天,他们一行人在路边歇脚。丑姑和宁二离人群稍微有几步远,算是两人有点私人空间,宁二半躺在在草地上,闭目养神,丑姑靠着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你猜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丑姑问。算来也有四个多月了,已经有了胎动,她的肚子也隆了起来。这要是在现代都可以通过一些医学技术得知孩子的性别了。 “反正不是男孩子就是女孩子,这有什么好猜的。”宁二笑道。 “唉,我希望是个男孩子。”丑姑期盼的说。 宁二睁开眼睛,有些惊讶的说:“为什么?你不是一向都讨厌世人重男轻女的吗?”说完,他又忽然自以为是的明白了,所是丑姑担心生了女儿自己不开心。 他连忙又说:“你放心,我不重男轻女的,女儿我也一样喜欢。”就此一个宝贝疙瘩,宝贝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弃。 反正他早就想通了,不管是生男还是生女,不管以后还能不能生,这一辈子他都希望能和丑姑相亲相爱白头到老。所以他根本就不会休妻再娶,也不会为了儿子而纳妾。 退一万步来说,他还可以□□来传承宁家的香火,不然还有个宁云珊啊,给她招个夫婿上门也成。反正宁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了,也没什么族人亲戚了,宁家的香火全由他说了算。他乐意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 当然了,他也希望丑姑这一胎能生个健康的儿子,解决这一切的问题。只不过,这只是他的一个美好愿望。 “错,我依旧不认为女孩子就不如男孩子。我希望生个男孩子的原因,是怕生个和我一样丑的女儿啊。”丑姑幽幽的叹了口气,说。 宁二憋了半天,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操的哪门子瞎心哦。” “女孩子肯定要长的好看些才成啊。男孩子就是丑些也无所谓。”丑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甘心的说。她的这副形象,可没少受过别人的指指点点。这些苦处,她可不希望女儿再来承受。何况女儿还不一定有她幸运,能找到个合心合意不在意容貌的男人。 “你不是一向认为我最好看吗?有我这样的爹,还能生出个母夜叉样的女儿出来啊。”宁二忍着笑,说。 “可是我娘也长得天姿国色啊。你看看我,又黑又丑,脸上还一块胎记,走在路上都吓到过不少人呢。”丑姑情绪低落之极,一想到前面居然有人见到她的脸,吓得象见到了鬼一样,就不爽之极。 “你那是因为中毒,好不好。不然你能长成这样吗?你想啊,要是你的面皮与身上的皮子一样雪白光滑,再没这块胎记,是个什么样子?”宁二又说。 丑姑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也放下心来了,确实如果皮肤不这么黑和糙,还没有胎记,就算五官再普通,她也勉强可以算上是个清秀佳人,所谓一白遮百丑嘛。更何况有宁二和她娘这样的好底子,她生的孩子怎么也不可能丑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丑姑总算是放心了些,但过了一会儿又叹气道:“唉,我还是觉得生男孩子好。” 这下子宁二更加好奇了,问:“为什么?” “因为世人都重男轻女啊。”丑姑说完又不满的加了一句:“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人人都要认为男人就是比女人强。” “因为儿子可做很多女儿家不可以做的事情啊。”宁二满不在意的说。 “哪些事?你举例说说,我就不相信了,男人能干的活,女人还能干不好?”丑姑追问,她倒不觉得很多事只有男人能做,女人不能做。只不过是时代的局限而把女人束缚在家里内宅而已。 宁二就知道,自己这话又触动了丑姑的神经,她一向认为男女平等,在她的影响下,宁二自己对女人的认可度和宽容度都比以前大多了。而且他也知道,很多女人确实很能干。 但是世道如此,女人是真的比男人活的更艰难些,有更多的条条框框束缚着女人们,有些事情在他内心深处依旧是女人不能干的。也就是说他认为男人依旧比女人强。就算这个男人再弱,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男人能随意在外头行走与人结交,女人就不行。”宁二随口就说了一个例子。 “这是偏见,其实……”话已经到嘴边了,又被丑姑吞回去了。 她很想说在现代女人和男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女人能怀孕生孩子,男人不能。男人能干的工作,女人都能干。女人能干的,男人还不一定能干的好呢。可是,这不是现代,这种话她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还又得惹上宁二无休止的追问。 她已经在宁二面前露了很多陷了,时不时的被他套几句话走。现在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一孕傻三年了,现在的她也知道自己会时不时的犯蠢,大脑好象也时不时的短路一下,多半时候,她也说不过宁二了。 “其实什么?”宁二倒是被她逗起了兴趣,追问道。 “其实,男人也不是什么都比女人能干,有些事女人能干,男人还真不能呢?”丑姑硬生生的把话题带到了另一条路上。不敢再露出一丝半点有关现代的事情了。 “哦,什么事?”这下子宁二更感兴趣了。 丑姑看着他,狡猾的笑了笑,吊着他的味口,宁二张大耳朵等着呢,半天不见她的回答,不由的追问道:“什么嘛,你肯定又在乱想,准备拿什么话来唐塞我,又或者说不过就想耍赖了。” 自打知道丑姑怀孕后,他也发现了丑姑变了很多,比如会撒娇会耍赖,人也活泼了很多。这样的丑姑比起以前那个隐忍成熟大方能干的丑姑,更令他觉得可爱。也更让他多了些男人的责任与自豪感。他会生出了很多想要照顾保护她的感觉。 丑姑“嘿嘿”的笑了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生孩子啊。男人能行吗?”说着,她还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宁二被她这句话搞的哭笑不得,张大了嘴,一时间果然应对不来了,正在丑姑为自己这话得意洋洋的时候。他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没有我,你也生不成孩子啊。这可是我辛勤播的种呢。女人再能干,没有种也生不出孩子啊。” 说完,他也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了几把,但他这可不是象丑姑这种单纯的抚摸,带了情与色之意,手也干脆沿着衣服摸到丑姑光洁的肌肤上,再慢慢往上移,然后又在某处不轻不重的拧了几把,瞬间就弄得丑姑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了。 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而且不远处就是自己的同伴们,丑姑又是羞又是急,她真没想到宁二居然这么大胆了,这家伙真是学坏了啊。 不过不等到她羞恼,宁二就沉闷的笑了几声与她分开了,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燥动不安。他本来是想捉弄一下丑姑的,倒把他自己也挑起了性和趣。这会儿只得生生的硬忍着了,简直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因为丑姑怀孕,他俩再也没有为爱鼓过掌了,毕竟是年轻人,又是刚刚才开禁不久,这一挑逗的结果,可把他忍的很辛苦啊。 看到他面红耳赤一副隐忍的样子,丑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还笑,以后有你好受的日子。”宁二咬着牙,低骂道,不过这么一闹,两人的情绪倒是轻快了不少, 愉快的笑声传的老远,终于让白大夫和总管大人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他俩也没安生过,一个要精心的安排一行人的衣食住行,生怕影响到丑姑的身体了。 一个要时时刻刻的担心丑姑肚里的孩子,就怕她说肚子疼哪里不舒服了。再加上宁二和丑姑显然也非常担心孩子的事情,心情并不好,弄得众人都跟着沉闷起来。一行这么多人,走在路上居然安静无声。他俩这一笑闹,众的情绪全跟着快活起来了。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白大夫大声问道。 “你们说好不好笑,丑姑居然害怕生个丑女儿。”宁二把丑姑拉起来,扑打了一下衣裳,和她走到大家中间来,准备要出发了。 “丑又怎样?”众人好奇的问道。众人已经习惯了丑姑的模样,也没有在意她长的丑,或者说他们眼里丑姑根本就不丑。当然了,众人也不会觉得她多好看,只不过把她当成普通的女人。毕竟美女与丑女都不多见。 “怕嫁不出去啊?”宁二笑道。 “哈哈,哈哈……”这下子众人全部都大笑起来了。 就连总管大人都忍不住打趣道:“哎哟,就宁二这般好模样,你怎么可能生个丑姑娘出来啊。还怕嫁不出去,只怕到时候门槛都要被媒婆踏平呢。” “就是,你不管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都不会不好看的。说不定还是个大美人呢。”众人齐声笑道。 白大夫乐呵呵两声,又说:“就算生个丑女儿出来,也不怕啊,象你这样早早先拐个小女婿在手,就行了啊。”说完还冲着宁二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更是把大家弄得快要笑岔了气。 “可不是,出手要早哦。宁公子这不就是个典型吗?” 宁二被大家伙一阵打趣,再想想自己和丑姑,虽然算不上青梅竹马,但多少也有些早早就被丑姑弄到手的感觉,不过也是他心甘情愿的。这么一想,他也不由的哑然失笑。 丑姑看了一眼这一圈的男人,再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宁二,不得也跟着得意起来了。宁二也许是因为成了亲要当父亲了,人越发显得成熟稳重了,显发衬得他眉目如画,气质如兰。 一想到这样的男人,早早就被自己拐到手,她也不由的自豪起来了。两人脉脉相看,眼里满是情爱,弄得大家齐齐叫道:“受不了,受不了。你们小两口要亲热也得日落回房后啊。” 宁二如玉的脸红了,拉着丑姑就坐上了躺椅,不再理会众人。 众人笑闹了一阵,也都牵马的牵马,当轿夫的当轿夫,赶往下一个落脚处去了。 207.大赚 三天之后, 他们总算又到达了另一个繁华的大城池。在这里, 总管大人决定停留三到四天, 让大家好好的休整休整。 “明天去集市上看看, 手中的货品可以卖掉一些,再顺便带些新的货物。”丑姑兴奋的说。 “恩, 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些由我去弄,你要是闲的慌就和阿竹去大街上逛逛就行了。”宁二连忙说, 生怕她要自己去做生意。虽然现在丑姑胎相已经稳固了,人也很好。但毕竟是孕妇, 他可不敢让她乱跑。 果然, 丑姑不满的说:“我可以的, 我现在很好啊。就让我去吧。” “赚钱的事,就由我来办。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宁二正色的说。 “可是,我也想去嘛,你看我现在多好,又不吐又不晕,一顿吃两大碗, 平时妇人都比不上我呢。”丑姑连忙分辨道。 本来说好的一路做着生意回京的,可是才做了一笔送上门来的张公子家的生意, 她就诊出怀孕了, 后面光是为了照顾她,众人就差点搞得人仰马翻了, 哪里顾得上做生意。现在, 她终于一切安稳了, 早就憋慌了,早就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大施展一翻了呢。 “好啦,乖,听话。我保证给你赚一笔银子回来。”宁二有些象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 “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丑姑半是恼半是羞的说。 其实她还蛮享受宁二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有个人把自己当宝贝的感觉还真不错,就是这种宠爱的方式她有点觉得恼羞。好象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三岁大。 不得不说,他俩现在的感情比以前亲密了很多。孩子在夫妻感情中,有时候真是个感情的纽带,能让夫妻更加亲密无间,爱意更浓厚。以前的他们多少有些象平常的亲人相处,而现在才更真切的让她感受到了爱情的味道。 宁二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把抱住她,摸着她的肚子笑道:“好啦好啦。听话啊。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是稳重些吧。不然,我以后还不得照顾两个宝宝了。”说完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丑姑捂着脸,有些害羞,又觉得宁二真是下得去口啊,就她这张脸,自己看到都嫌弃,他居然还亲的下去。 “干嘛了你?”宁二好笑的拉开她的手。 “我觉得你也够不讲究的啊。我这样的脸你还亲得下去。” “别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我从来都不在意,以后进京了,你还得与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女人们打交道呢,有些人没事都能挑出三分渣来,你这样她们就更加喜欢欺负你了。来,拿出你的气势来,自信一点。”宁二鼓励道。 两人很是腻歪了一会儿。宁二这种严肃古板的男人,温柔起来丑姑哪里能抵挡得住,没多大一会儿,她就完全被宁二哄住了。此刻的她,就象个高傲的公主一样,得意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被宁二逗得满面笑容。 “好了,我去干正事了。我叫阿竹过来陪你,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两件。最好是选点首饰和衣料,打扮得鲜亮点,离京近了,怕到京来不及置办。”宁二说着给了她三十两银子,就准备出门了。 被他这么一搅和,丑姑也忘记要缠着他一起去做生意的事情了。等到宁二匆匆的出门了,她才反应过来,又上了这家伙的当。 只是,他前脚一走,阿竹后脚就跟进来了。她也不可能再追出去了。 “不是要出门逛吗,怎么还不收拾一下。”阿竹一进门,就见到丑姑支着腮帮子,满脸痴痴的笑着,不由的打趣道。 “哎哟,真没意思,我很想跟着他去看看。”丑姑答。 “想都别想。能带你去大街上转转都是他格外开恩了。”阿竹笑道。就大家这个紧张样,丑姑还想去做生意,连让她上街,都是宁二不忍心把她太拘狠了。这要是搁在京城里,怀胎的妇人,想都别想随便出街了。 “其实就是大家太紧张了。我明明好好的。”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她这个孕妇,真的很轻松,能吃能睡,吃嘛嘛香,搁现代还不是天天挤地铁挤公交的上下班啊。好多同事都是工作到临产才请假的呢。可是她倒好,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人贴身侍候,只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嘴了。她两世为人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生出自己也是个宝贝蛋的感觉呢。 丑姑只得稍微梳妆打扮了一下,戴上宽边的纱帽和阿竹出门了。 “是的,是的,你是好好的,不然你还想出街啊。”阿竹笑道。 说话间,她们到了门外,白大夫和阿树已经在一边等着了。 “哟,还有两个?”丑姑惊讶的问道。她还以这些人都会跟着宁二去做生意了呢,特别是白大夫其实也是个好热闹的人。 “我们都跟着你,总管他们跟着宁二去了。”白大夫笑道。虽然阿竹身手好,但丑姑现在是个孕妇,何况,丑姑和阿竹都是女人,又是富贵人家的打扮,排场与规矩也要讲究起来。 换了正经女装的丑姑,虽然衣服首饰都比较平常,但架式还是很有贵夫人的感觉呢,这都得亏了宁二平时的教导。阿竹就是贴身大丫头,白大夫相当于是管家,阿树就是个侍卫,这配置其实还差了点,但已经算不错的了。 一行人进了一家大型首饰铺子,丑姑这也是第一次正式感受古代金银饰品的威力。确实太漂亮了,当然了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值钱,她一样都买不起。不过她们的架式在这里,铺子里的伙计倒是招呼的非常热情,拿了好几样东西给她挑选。 最终丑姑忍痛买下了一只梅花金簪,样式精质小巧,花了十两银子。这只簪子的材料值不了多少银子,贵在做工上了。再贵的她可买不起,其实还有不少样式漂亮的银饰,比较便宜,她也没舍得多买。一想到随随便便就花掉了十两银子,她还有点不自在呢。活了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大方的花用呢。 白大夫还唠唠叨叨的说:“要不多选几件的,你不要舍不得银子,我这儿还有一叠银票呢。” 照他的意思,那些贵重的头面,都要多买几件。丑姑的首饰确实太少,不能到了京城去再临时置办。以后在京里贵人当中行走,被人看出来全是临时新置办的,是要被别人笑话的。反正那些银票是她舅舅给的,本来就是要给丑姑花用的。 “不用了。你拿着花吧。”丑姑拒绝了。 她知道舅舅有银子,但那是舅舅的,而不是她应得的。而且她要是真拿了,说不定宁二还会有想法,觉得自己连老婆都养不起呢。她也不想给宁二太大的压力,把他累坏了心疼的可是她自己。 随后,几个人又进了一家绸缎铺子。各种色泽鲜艳的绫罗绸缎,令她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她看了这块,又看了那块,暗暗砸舌,为古代人的织染技术感叹不已。 “要不要买几块带回去裁衣服?”白大夫问。他就象个老妈子似的,他就时刻想着如何给丑姑多置办些衣料首饰,把她打扮的贵气逼人些。 “你们这里帮客人做衣服吗?”丑姑问店里的伙计。她就带块布回去,家里又没有现存的针线上的人,还得做成衣服,也是件麻烦事,还不如直接做好,更方便。 “当然帮啊。夫人您要是想直接做成成衣,就请到后面来,有绣娘过来给你量尺码和商量衣服的样式。”伙计笑道。 “不过,三天之内可以做好吗?我只有三天的时间。”丑姑又问。 “当然可以,就是这种加急赶制的衣服,价钱要贵些。”伙计回答道。 最终,丑姑挑了件大红色的料子,打算裁件外衫,她这种新嫁娘的身份是该穿些颜色鲜亮的衣服。而她本身却除了一身皇帝赏赐下来的嫁衣是大红色之外,再也没有一件鲜亮的衣服了。如此,她又花掉了六两银子。然后有专业的绣娘帮她挑选了样式,她付了定金就走了。 宁二到是好办,男人可以直接买成衣,先勉强应付过去,到京城了再慢慢置办。 这么一来,时间就过去了半天,出了这家铺子的大门,阿竹就觉得丑姑该休息了,说:“回去吧,今天也逛得差不多,明日再出来。” 丑姑有些不甘心的望了望前面不远处的一家人来人往的铺子,还想过去逛逛,白大夫却也附和着阿竹的话说:“你要休息了。回去吧,说不定宁二他们已经回来了。” 回到客栈,果然宁二他们已经满载而归了,一行人刚刚坐下,正在喝茶。 宁二忙得满头大汗,见到他们空着手回来,不解的问道:“怎么没买东西?没看上合意的吗?” “买了啊,我买了只簪子,还订了件衣裳,后天傍晚去取。”丑姑笑道。 “怎么没多买两样。”宁二接过丑姑手中的簪子笑道。他一看就知道这个值不了多少银子,这么小巧,不过做工倒是不错,还是只金簪,也算戴得出门了。 “就这个还花了十两银子呢。”丑姑说。 “敢情是舍不得花银子啊。不怕的,我今儿个赚了五百两。明儿再去买几件。”宁二笑道。 “真的,那些海货全卖了?”丑姑兴奋的叫了起来。 “没全卖完呢,还剩一些最好的留着带到京里去卖更值钱。我还进了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新茶,一起贩到京城去。”宁二十分兴奋的把自己今天的成果一一告之给她听。 他今天非常激动,因为很容易的就赚到了五百两银子,让他信兴大增。这时候,他只恨当初带的海货太少,不然赚几千两完全没问题。 宁二讲的带劲,听得丑姑直惊叹。她真没想到,自己没来得及施展赚钱的技能,倒是把宁二这项技能给点亮了。两人叽叽喳喳的象快活的小鸟,一个劲的说着如何卖货,又是哪些东西最值钱等等。听得白大夫和阿竹等人都笑起来了。 不过,总管大人倒是很佩服宁二。他完全没想到宁二居然还有这本领,不仅会种田还会做生意,一张嘴简直把最不值钱的东西都说的不知道有几贵重,边说边算,算盘笔纸都不用,斤量一称出来,宁二就能把价钱全说出来,还丝毫不差。可见其头脑清晰,算数能力强悍的很。 简直让总管大人大开眼界,一向文弱书生模样的宁二,当起商人也毫不见胆怯,能说会道的很。当他看到宁二只卖掉了一半的货品,就净赚了五百两银子时,他都恨不得跟着宁二贩点东西回京去卖呢。 这时候,总管大人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对宁二另眼相看。可见皇帝当初手下留情,留了他一条性命,还真是怜惜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何况这里的茶叶真心便宜,平时京里卖十两银子一两的茶叶,在这里十两银子都可以买一斤,而且买的多还能送些差点的茶叶。那些低档的茶叶简直不当数似的,随便自己拿,但就是这种茶叶到了京城里,一斤也能值个一到二两银子。 所以宁二直接买了十斤上等茶叶花了一百两,再买了二十斤二等茶叶花掉了五十两银子,别人还送了他三斤半差不差,平时自己能喝,还能招待普通客人的茶叶。另外,他还花了十两银子把人家不当数的茶叶给包圆了,足足有上百斤呢。 难道见到这样大手笔爽快买茶叶,又不是正经商人那种死压价的人,卖茶叶的人非常开心,还指点宁二去买一些装茶叶的器皿。比如细瓷带盖的小罐子,竹制,木制的小盆子等等,有个好包装,茶叶就更加好卖也更另值钱了。两人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卖呢。 208.含羞 “这么说, 明儿一早你们还要出去大采买啊?”丑姑十分感兴趣的问道。她也想跟着去瞧瞧宁二是如何做生意买卖的。 “你就别想了, 明儿继续和阿竹他们去买东西。我们去进货, 把茶叶包装的漂亮些, 价格能卖的更高,这批货运到京城去, 我预计能挣个三千两银子。”宁二两眼发亮,显然十分激动。 大把挣钱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让他第一次体会原来银子来的这么容易,以后他也不用再担心养不起妻儿了。 “哎哟, 我已经买好了, 明儿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什么也不管, 就在一边看看。”丑姑连忙央求道。 “不行,那地方很偏,我们还得骑马去,你怎么去?”宁二反问道。 这下子丑姑无话可说了,她肯定不可能策马奔腾啊。看着丑姑耸拉着脸,宁二笑道:“好啦, 别生气啊。我明天忙完了,后天陪你玩一日。” “去, 我才不想要你陪呢, 玩谁不会啊。”丑姑又是气又恼,一把推开他, 回房去了。只留下一屋的人轰然大笑起来。 丑姑力气大, 怀孕了也不影响, 她这么大力的一推,差点儿把宁二给推倒了。搞得宁二象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哎哟,真是太厉害了。你们小两口要是打闹起来,只怕你只有挨打的份呢。”众人边笑还边评价起来了。 宁二窘然的冲大伙儿笑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想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要被人笑话不如妻子了。在力量上,他还真是拍马也赶不上丑姑,要是打闹起来,他只有认输的份。不过无所谓,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反倒觉得丑姑这样发怒的小样子很可爱。 “她现在怎么就象变了个人似的,这么爱闹小情绪了。难道全是因为她怀着身子?”总管大人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说。 在他的印象中,丑姑一直是冷静而聪明的人,一点儿也不象是个小姑娘家。可是现在的丑姑,虽然鲜活了很多,但也多了些妇人的特质,与他印象中那个丑姑相离甚远了。 白大夫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只怕再坐的各位也都不明白吧。其实呢,这怀身的妇人,情绪变化大,不能与常日相比。这也是正常现象,皆是因为怀胎所致。”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她都象变了个人似的。”总管大人恍然大悟道,转头又冲宁二说:“你还是去哄哄她吧。” 宁二拔脚就走,这会子他也明白了,原来怀孕对妇人的影响不仅只是在身体上,连情绪也会受到影响了。难怪了,他都觉得丑姑变了很多。 丑姑气呼呼的回到房里,坐在椅子上拿着块糕点,恶狠狠的咬道,边吃还边骂道:“哼,小气鬼。这也不许那也不能。老娘只是怀个孕,不是病人。” 宁二一进屋就听到她的话,不由的好笑的说:“你也知道自己怀着孩子,还想东奔西跑的,等孩子出生了,你爱怎样跑就怎样跑,我保证不再管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丑姑斜眼看了他几眼,冷哼道。 “当然啦。我说话算数的很。”宁二笑道,心里却在说:“我是不管你,可是你还得管孩子啊。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丑姑果然被他哄了过来,不再为不能跟着出去而生气了,吃了两块点心,又说:“诶,你以前在京里一年花销得多少?你家的境况又是如何?” “我以前家里一月给我十两银子的花用,如果单单是零花,这个数目可不少了。不过因为我多少有些应酬,这个数就不算多了。”宁二答。 而且因为他经常应酬的人都出身于权贵之家,有时候一场应酬下来,别说十两就是百两都花过。所以,他除了这十两的月银之外,每次出来应酬家里都会事先给他银子,时不时的有人会贴补他一点。 他在外行走,也不是光出不进的,比如皇帝后妃的赏赐,皇子,表哥等人给的好处,某些场合下赢回来的彩头等等,一年下来零零总总也能得回二百两的银子,甚至有时还不止,更别谈还有些珍贵之物呢。总的来说,他也没有额外花掉家里多少银子,甚至还为家里赚回不少好处。所以,他在宁家算是个特殊的存在。 但是宁家一年的收益,明面上的也不过是三千多两而已。各房主子的月银,多的象祖父母一月二十五两,少的象小娃儿们一月一两二两的,加起来一月也有三百来两,更别谈还有些下人,还有日常开支与人情往来。所以,家里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以前不当家,年纪又小,也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偶尔从祖父与管家谈事情时,听到家里庄子铺子上的收益才三千多两,完全不够开销才明白的。 不过,宁家还有几人有俸禄,还有姑姑私下的贴补,以及祖母,婶婶等人的嫁妆经营,日子也不至于过不下去,但却得处处节省。当然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姑姑高嫁,带走了不少嫁妆,而且因为有了这门高亲,宁家的应酬也变多了,宁家也不至于会觉得银子不够花了。本来宁家还算是富裕之家的。 “这么说,要是赚到三千两,我们留下个五百两当花用,剩下的二千五百两完全可以拿出去置办些产业了。来年就不怕没银子花了。”丑姑算了算,说。 宁家以前是一大家子,而现在他们就得一家三口而已,就算再加些下人仆妇,与些人情往来,一年五百两的花用应当足足有余了。 “恩,我会考虑的,置办产业也不是说置就能置的,还得慢慢来。”宁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京里的铺面与近郊的田庄,估计都不便宜。拿出二千五百两来,估计也就够置办一个小铺子,一个小庄子,而且还得慢慢寻摸着,没那么好找。 “也不知道我们到京后,皇帝会如何安排你呢?”丑姑又问。 “这个就不用我们自己操心去猜测了。我现在倒是不担心了,毕竟又多了一层保险啊。”宁二想起丑姑的身世,不由的打趣起来了。 胡婆婆既然说出了丑姑的身世,过后宁二又向总管大人仔细打听了一些事情。 原来当年的凤安早就已经是西凤国的国王加教主了,也就是说他终于实现了王权与圣教的统一。并且在他的治理下,西凤国这几年可谓国富民强,比起二三十年前来说,早就大变样了。最重要的是,并没有传出他有子女的消息。也就是说,丑姑很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子。 而现在的朝廷,内忧外患,这种边陲小国都不敢惹呢。 也就说,丑姑现在也是有后台的人了,只要凤安肯认她,她就是西凤国的长公主了。有这一重身份在,皇帝要安置宁二和丑姑,还得要看看西凤国的脸面了。 “什么多了一层保险?”丑姑不解的问道。 “你啊,你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当国王的生父呢。”宁二笑道。 丑姑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是哦。这么说,我也要混个公主当当了啊。” “是啊,我就惨了,我现在就怕你,以后还多了个附马的身份,这辈子是不可能重振夫纲了。”宁二也笑了起来,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弄得丑姑哈哈大笑起来了。 丑姑对这个生父没什么想头,也不过是说笑一阵就丢开了。宁二心里却明白,这事只怕不会轻易收场呢。不过,总归是好事,毕竟丑姑多了一层身份,想欺负她的人,也得惦量惦量自己的份量了。而他呢,也算是多了层倚仗。以后行事多少方便了一些。凡事有利就有弊,才好的方面想就行了。 “你还怕我?”丑姑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咬着丰唇,斜着眼儿问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中无意间就带了撒娇,再加上这么一副撩拨人的模样,简直就象带了勾儿似的。弄得宁二只觉呼吸一窒,不由的抱紧了她,手上开始乱摸,然后在她耳边轻吻细咬的说:“怕,怕的要命哦。” 丑姑身子一软,抬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人交换了个气息绵长的深吻,直到要换不过气来了才分开。宁二的呼吸早就乱了,身体更是发烫,眼里闪着幽暗的情之欲的光,盯着丑姑就象是见到食的恶狼一样,再也忍不住了。 两人小心翼翼的解决了生理需求,终是因顾着胎儿不敢尽兴。完事后,宁二抱住她,小心的摸着她的肚子,问:“要不要紧。白大夫说过了三个月,还是可以小心行事的。” 丑姑闭着眼嗯了一声,头埋在他怀里,都不好意思看他了。她没想到,两人居然会在大白天就忍不住,来了一场白日宣淫。她不敢正面面对宁二,却有一大截脖颈还露着,露出了一截白玉般的的后背,还透着事后的红晕,不知道有几迷人呢。 宁二见她这副娇羞的小女儿模样,不由的哑然失笑,真是难得见到啊。丑姑一向就是个坚强的女汉子,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如此的羞态。他又想到丑姑一向遗憾自己长得不美貌,要是她真长着如花似玉,再做出这种模样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呢。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丑姑现在这个样子正好。就现在这个样子的丑姑,都已经令他把持不住了,要是个大美人儿,他哪里还受得了。 怀了四个多月,丑姑的肚子已经明显的突出来了,宁二细细的抚摸着,象是回应他一样,孩子在肚子里动了起来,这里踢一小脚那里出一拳的。 宁二激动的叫了起来:“诶,诶,丑姑,他在动,在动咧。”他这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孩子的活动,兴奋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嗯。现在已经有了胎动。”丑姑答。她可比宁二清楚的多,毕竟孩子在她肚里,动不动,她清楚的很。 “哎哟,真是期待啊。也不知道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啊。”宁二初为人父的喜悦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丑姑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两人嘻嘻哈哈的闹了一会儿,才被阿竹叫出来用晚饭。 209.忙碌 第二天, 果然宁二早早就和总管大人几个人出去了。丑姑起来时, 他们都已经出发了。 “走了多久?”她问阿竹。 “已经有一会儿。你想吃什么?”阿竹问道。 “要一碗鸡丝面, 再几加个酸菜包子, 弄一碟小菜吧。”丑姑答。 “行,我去吩咐一声, 你先坐会儿。”阿竹说着就出了门,去吩咐客栈的伙计了。 没多大一会儿, 人家就给丑姑把早饭送过来了。 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再加几个小巧可爱的包子, 令丑姑食指大动, 立马就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了。现在她的食量增加了, 明显比以前吃的多。可见怀孕消耗还是蛮大的。也许肚子里的这个小宝宝,也是个大饭量的吃货。 只是,这家店里腌制的酸菜和咸菜味道显然都不太对她的味口,吃完后,她有些不爽的说:“我们自己带的吃完了,还得再腌点才好。” 白大夫过来给她把了下脉, 笑问道:“昨儿睡得好吗?” “好啊。”丑姑答。 “嗯,胎相很好, 要不要多喝点汤。别光想着咸菜, 再好吃也比不上鸡汤对胎儿好。”白大夫又说。现在的丑姑并没有长胖多少,虽然她的饭量大了, 白大夫觉得她还能够增加点营养。 “不知怎的, 我最近很想吃自己腌制的酸菜。”丑姑说着, 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怀孕之人,爱吃点酸辣的东西,也正常,但那也只是给你开味的,不能当餐吃。”白大夫说。 “我知道。就是想吃点,不然觉得饭菜都不够味儿。”丑姑笑道。 她当然清楚咸菜吃多了不好,但是最近味口变了,格外想念自己腌制的那些咸菜,偏偏他们带的在路上已经吃完了。在外面吃的,总是不对味口,搞得她越发觉得馋起来了。 “走吧,出去转转,今天宁二可是交待让你多买两件首饰的呢。”白大夫笑眯眯的说着拿出了五十两的银票,正是今天早上宁二交给他,让丑姑买买买的。 “行吧。我也奢侈一把,多买两样吧。”丑姑笑道,心里还是蛮开心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何况她本身也确实需要置办些首饰衣料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门,这次又去了另一家首饰铺子,都是本地数一数二的百年老店,不仅生意好,口碑也极不错的。 因为宁二发了话,丑姑今天决定还是多买两件,可是当她看到一套精致的镶珍珠的饰品时,不由的想起了自己买的珍珠。 那伙计还在一边认真的介绍道:“这些珍珠都非常漂亮,又大又圆。” 丑姑问:“那要是没有这些珍珠,这些东西的价格是不是要便宜的多?” “那是当然,这套首饰的亮点就是这些珍珠啊。”伙计笑道。 “那要是我自己有珍珠呢,你们能不能帮我打造。”丑姑又问。 “当然可以啊。就是要多花点时间。”伙计答。 “打副最简单的耳环,两天能不能行?”丑姑问道。 伙计去请示了一翻,答案是肯定的。然后,丑姑就让阿竹返回去,拿了珍珠过来。 阿竹也不知道丑姑要哪颗珍珠,回去一趟干脆把整包的珍珠全拿来了。这么多的珍珠,简直让伙计与工匠眼前一亮,连忙把掌柜的叫了出来。 丑姑挑了一支镶了颗珍珠的金步摇,选了两颗与这颗珍珠很相象的珍珠,让工匠给她打造一对耳环与这支步摇凑成一套。这次,用上了自己的两颗珍珠,还花去了三十两呢。 不过,那掌柜的却瞧上了她的珍珠,与她谈起了生意。人家当然是想要她最上品的珍珠,要花五百两买下来,不过丑姑没肯卖,说是要留下来送人的。 然后掌柜退而求其次,要了她的二等珍珠三十颗,两斤小珍珠,给了她二百两银子。等于她买了步摇,订了耳环,不仅没花掉宁二给的银子,还赚了一百多两回来。 本来掌柜想把剩下的珍珠全要了,她没肯,说还要留些自己打首饰用。经此一遭,她越发明白了,这些珍珠其实是蛮值钱的,现在卖掉了,以后说不定还得花更多的银子才能买得回来呢。 掌柜的连忙说:“就在我们这里打啊,我们的工匠都是顶尖的。收费也不贵。” “我们后天就走了,只是路过贵宝地。”丑姑笑道。 “唉哟,这可太可惜了。”掌柜只有遗憾的叹气。 出来后,丑姑感叹道:“要不是步摇,簪子,钗子这些打造的时间太长,我倒是宁愿拿自己的珍珠打造,你们看看,这些珍珠镶上去后,身价上涨了十倍都不止呢。” “恩,确实赚钱,不如你到京里就开家首饰铺子吧。”白大夫建议道。 “想的美呢,上哪儿去找工匠?再说了,首饰铺子也得巨大的财力来支撑吧。”丑姑反问道。 都是些金银,她现在哪里开得起首饰铺子,开个杂货铺子就不错了。其实要她说,最好还是买个几十亩地,种些粮食蔬菜水果又好卖掉,又还可以供自己家食用,一举几得呢。 白大夫却不以为然的说:“让你舅舅出银子啊。” “不好。我也不会开首饰铺子的。”丑姑反对。 在京城做生意,一来要有人脉,二来要有财力,这两样他们都没有。卖点普通货物,客户群争对普通百姓还能赚点钱,要是卖高档货品,还不知道得惹出多少事来呢。她可不想惹麻烦。 如此,丑姑也没了逛的兴趣,干脆直接带着大家往菜市去,“去干什么?”阿竹连忙问。 “随便看看呗。看这里的菜和我们熟习的是否一样,有没有什么稀罕蔬菜。”丑姑笑道。 她想起了个重要问题,他们带着的咸菜辣椒酱什么的都吃完了,自己现在想吃也吃不上,不如现在腌制一些带着。自己想吃的时候也能解解馋。而且到了京城就不可能天天在外面吃了,这些东西也得备一些了。不然到时候现拿着银子去买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呢。 听她这样说,阿竹,白大夫也没反对。 四个人去转了一圈,买了十斤红辣椒,一篓子芥菜和十几斤芥菜头,外加嫩黄瓜嫩豆角等等,搞回来不少。 丑姑和宁二弄的咸菜确实味道好,大家都爱吃,见她要买,也没反对。反正不让她亲自动手就行了。 果然,回来后,丑姑就对阿竹说了:“我指点你弄,或者让宁二回来弄啊。我们先把这些全部洗净晒干,晚上再动手。” 客栈的伙计见到他们买了这么多菜蔬,还很是不解的问:“客人们是要自己做饭吃吗?” “不是,我们腌点咸菜带在路上吃。”白大夫答。 他的这个回答,令客栈的伙计们都瞪大了眼,他们没想到这些客人还会腌咸菜。住着大价钱的客栈,还要自己腌咸菜。 几个人先洗菜,把不要的老叶子黄叶,外皮,辣椒蒂把等一一弄干净,然后把它们全部放在太阳下晒着。等到太阳偏西了,宁二他们还没回来,丑姑就开始指点阿竹弄咸菜。阿竹虽然厨艺差,但也是跟着他们几年了,切个菜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丑姑就让她先剁辣椒。这个活儿算是所有活中最不讨好的活儿,容易辣到手,所以阿竹直接去借了厨房的小磨子,把辣椒直接磨碎了。然后在丑姑的指点下,加入盐和一点儿白酒,就装起来了。这个可以一路走一路晒,晒干些再封入坛子,保存的时间会更久,也不会变酸。 刚搞完辣椒,宁二他们就回来了,看到这么多的菜,总管大人简直要哭笑不得了,说:“你们还真要在路上腌咸菜啊。” “不是你说让我弄的吗?”丑姑反问道。 总管大人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好说:“好吧,随便你。”上次他确实也说过,但那也不过是开玩笑的话,反正孕妇最大,腌菜就腌吧,反正她弄的腌菜味道还很不错,路上他还能跟着吃点。 宁二好笑的说:“带着这些上路不嫌不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不是一路也带了些吗?”白大夫说。 这下倒好,大家都不反对,宁二也不再多话了,反正丑姑菜已经都买回来了,不腌也总不能都扔了吧。 丑姑冲他勾了勾手指,宁二连忙跑到她身边,问:“什么事?” “我们一路上多腌点,到了京里,自己也有吃的啊。不然还得上赶着去买,再腌还来不及呢。”丑姑笑道。 这话被总管大人听得一清二楚,不由的差点笑出声来。 宁二也忍不住笑了,说:“你呀,算计的真精明。” “哼,叫你们不让我出去,下回我就再多搞些,让你们带一路的坛坛罐罐。”丑姑冷哼道。 “行。多弄点,这么多人不怕吃不完。”宁二失笑,连连点头。 吃完饭。腌菜剩下的主活儿就交给宁二了,丑姑惬意的和白大夫在客栈小院子里散步。 有几个人围在宁二身边偷师学艺,大家都明白,到京城后,再想吃到宁二和丑姑腌制的咸菜,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自己学会了,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多方便啊。 芥菜头很多,阿竹和宁二两人动手切片,速度还是蛮快的。芥菜头切完了就直接加盐,先腌制一夜。而芥菜也同样处理。剩下的小黄瓜与嫩豆角却是直接加盐揉了几把,就装入小坛子里密封起来了。 搞完这些,宁二也累了,都来不及清理今天买回来的一堆货品,就直接歇下来。 210.抵达 第二天, 宁二也真的没出门, 说是要陪丑姑出去逛逛。 丑姑已经没了逛街的兴趣, 倒是宁愿在客栈里休息, 养足精神好明日再起程。 “那我就先把昨夜腌着的菜去弄好了。”宁二说。 “恩。我自己随意转转。”丑姑点点头,端着碗糖水慢慢喝着。 宁二先是把昨夜腌着的菜全部大力搓揉了一遍, 揉出了不少绿色的菜汁,这些菜汁要倒掉, 这样腌出来的咸菜才不会酸,保存的时间也长, 咸菜也会更加爽口, 并且芥菜的苦味儿也能减轻。 总管大人饶有兴趣的在一边偷师, 打算回去后,让自己家的厨师也弄些出来吃。吃过了宁二和丑姑弄的咸菜之后,他也和丑姑一样,觉得别人弄的味道都不正。 揉好的芥菜与芥菜头正好各装了一坛子,直接就去弄了湿泥巴封了坛子口。 再加上小坛子的辣椒酱,更小坛子的酸黄瓜与酸豆角, 总共弄了五坛子,大大小小的坛子全部封好口, 直接装入篓子里, 再塞上了不少干草,以防坛子间互相碰撞而弄破了。 弄好了这些东西, 剩下的事情, 就是整理昨天弄回来的货品了。 两个篓子的货品, 其中细瓷小茶瓮子算是比较贵重的,小巧又精致。宁二是个文雅人,选择的小瓷器都是白底蓝花的,有的上面画的是竹,有的上面画的是梅,有的却提了一行诗句,总之看上去就非常有格调。 丑姑随手拿了一个在手里把玩,笑道:“这个不便宜吧?”她虽不懂瓷器,但这瓷器摸起来细腻的很,色泽也好,一看就知道品相不错。 “恩,半两银子一个呢。那些竹制木制的要便宜些。”宁二说着指了指另一堆的竹制盒子与木制盒子。 丑姑的眼光就被那些大大小小的竹器给吸引住了。 古代人的手工活计,真的很精巧,虽然用的工具简陋又落后,丑姑拿着一个木根雕刻的圆筒在手上把握,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木料,拿在手上还蛮重的,她就笑道:“这个可以用来当笔筒呢。” “恩,这本来就是个笔筒,下面还有几个很漂亮的。”宁二边干着手中的活儿,边告诉她。 丑姑果然就在篓子里又翻出来些更精致的笔筒,大大小小的,有的甚至还有淡淡的木料香味。只可惜,不仅是瓷器她不懂,高级木材她依旧不懂,只觉得个个都好。 剩下的却是几个精巧的木制茶桶,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采茶图,栩栩如生,而这些小木桶子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木材,居然泛着淡淡的光泽,可见这木头只怕都是珍品呢。 这些小容器,别说是用来装茶提高茶的价值了,就是当玩物摆放在家里赏玩也值得,个个都可称得上是工艺品。难怪他们出去了一整天才挑回来呢,可见只怕也是找了不少地方,花了很多心思,还花掉了一百两银子才淘回来的。 大家帮着宁二把所有的容器全部清洗干净,晒干,然后开始分装茶叶。有了这些容器,茶叶的保存就更加好了,而且也更加高级上档次了。 “这样去卖,果然更加好看。”大家都笑道。 搞完这些,大半天也就过去了。傍晚时分,给丑姑缝衣服的绣娘过来了。果然这绣娘手艺不错,虽然赶了工,但这套衣服却非常不错,换上了新衣服的丑姑,稍微打扮了一下,气势都不同了。 这身衣服十分华丽,衬得丑姑立马高贵起来了。可见她还是蛮有眼光的,挑的衣料子十分合适自己。 宁二看了都非常满意,高兴地赏了绣娘,说:“早知道人家有这等手艺,应该多赶制几套的。你的衣服也太少了些。到了京城还得找人赶制呢。” “哪里来得及,就在这里呆三四天。”丑姑说。她对这身衣服也很满意,穿上后,自己就不由的端起了架式,有些贵夫人的模样了。 她本来是想直接带衣料子去京里再缝制衣服的,又觉得到时候全穿刚赶制的簇新新的衣服,会不舒服了。 就比如在现代,她以前参加什么比较正式的场合,或者需要打扮的比较漂亮的时候,都不会直接去买套衣裙就穿出去的,肯定得先备好衣服,过过水才穿的。不然,她真心穿不下去,总觉得新买回来的衣服不洗洗,不能穿,谁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甚至被多少穿过了。 先备套衣裙多少能应应急。现在一看,还真真是满意的紧呢。果然是人要衣装,佛靠金装。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都有了变化。 “可惜了。”宁二叹道。没时间就没办法了。他一个大男人也忘记这些事情了。 其实一个地方的总有一个地方的一些特色,衣服就最能体现了。这个地方人们穿出来的衣服,和京里的绣法技巧,款式还是有些区别的。所以,宁二还蛮可惜丑姑只缝了一套外穿的衣服。 听到他这个说法,丑姑开玩笑道:“这也好办,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停留,就在当地缝一身衣服。如此到了京里,总得有三四套衣服了吧。” “对哦,以前怎么没想到呢。”宁二居然很赞同丑姑的这个想法。 “你还当真了啊。我现在这个样子,再好看的衣服也穿不了几天啊。做多了不是浪费吗?”丑姑说着挺了挺自己的肚子,示意他自己是个大肚婆,现在做的衣服再多,等生完孩子,也一样要重新做。 “这算什么浪费,你这些衣服还可以留着做样子啊。到了京里,以后可以让绣娘比照着再给你做啊。”宁二却想的更加长远。 他觉得自己该把丑姑打扮的有特色一些,不然和一堆贵妇人混在一起,她外貌比不上人家,言行举止又有差,总会遇上些不长眼的人,当面奚落她,让她心里不快。 他多少猜到皇帝会启用自己了,以后丑姑也一样要去达官贵人间应酬了。生活在那种环境中,你不可能脱俗,当装的样子还是要装的,该摆的架式还是要摆的。而女人们在一起,谈最多的还不就是些衣物首饰,及各家的家长里短啊。以丑姑的性子,定是不乐意谈别人家的八卦之事,能谈的还不就是些衣物首饰了。 这样一想,他又立马开始和丑姑说一些仪礼方面的注意事项,督促她学习。他虽然不会教女子,但自己身处那个环境中,无意间也学会了不少,起码他看到一群女人,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个的教养好,哪个的一举一动都符合大家的认可。 所以,他来教丑姑,勉强也行。他也没指望丑姑能象正经的大家闺绣,贵族小姐们那样,样样严格按规矩来行事。只要她能随大流,差不多就行了。以丑姑的性子,也不可能把她拘的太狠。他也不愿意看到丑姑为了迎和这些,而失去了自己的特质。 “又说这些,好烦。”丑姑皱了皱眉头,说。 “不学不行的啊。不然,到时候别人笑话你,你又该不高兴了。”宁二笑道。他知道丑姑的自尊心其实很强,肯定不想自己在大场面上闹出笑话来。 好在宁二是个好夫子,教什么又耐心又有办法,讲礼法规矩时,还能穿插着讲些趣事,丑姑听得还蛮带劲的。 “哎,你以前经常在女人堆里混吗?”丑姑有些好奇他为何如此懂了,这家伙就象红楼梦中的宝哥哥一样,女儿家的事情都能知道不少呢。 “怎么可能?”宁二瞪了她一眼,又说:“不过是随着祖母,母亲,姑母等女眷见过一些人家的女眷罢了。一些应酬也少不了和女眷们见个面,说几句话的。” 那时候的他年纪又不大,又生的好样貌,人又聪明好学,早早就考中了秀才,可是不少女人们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选呢,自然他也少不了要见见这些女人的。 何况各种宴会,不仅仅是女人们要参与,男人们一样也要参与的,特别那些女长辈的寿宴,还得去给人家拜拜寿,他这个年纪自然要被女人们拉在一起,评头论足一翻。 所以,不知不觉间他就见过了不少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们和或年轻的、或年老的妇人。妇人们也是从小姐们慢慢过来的,看大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能知道,那些是该学好的,那些是可以随意些的。 说白了,他的这些修养,是在生活是不知不觉的学会的,已经深刻的印在他的骨子里了,只要到了这样的场合,就能随意表现出来了。这就是所谓的耳熏目染了,可是寒门小户出身的人,没有机会见识到,也无从学到。 丑姑本来有个标竿一样的亲娘,可惜了她根本就没管过丑姑,以至于丑姑十分欠缺某些规矩和礼仪。 这也是那些传世大家族不喜欢暴发户的原因,现如今天的丑姑很可能就会被别人定义为暴发户了。因为她再聪明,也不可能就无意间会了这些礼仪,只能一样一样慢慢教了。 丑姑也明白,现代她就是个普通人,自己身上的缺点还是不少的。该学的也要慢慢学起来,不然吃亏的总是自己。 两人一边学着些礼仪规矩,一边说些宁二以前参加各种宴会时知道的一些事情,比如某人因为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被别人笑话,甚至被排斥在社交场合之外,更有甚者还要闹出人命的事情呢。 总之,有些场合不可说错一句话,也不能行错一步路,否则都会产生极不良的影响。结合事例来讲,丑姑听的就有趣多了,并且无意间就学会了。两人说的还蛮带劲的呢,以至于息了灯之后,都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久,才睡着。 所以第二天,两人还睡过了头,还是阿竹来叫醒他们的。总管大人一行人都收拾好了,还等了他们半个多时辰,才出门。 接下来的路程就走的快了些,因为这一路的路都很好走,丑姑的胎相又稳,人身体也好。她和宁二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快点回到京城。他们也是想着,早日到京安顿下来,才能更好的养身体,对大人孩子都更加有利。 不然,拖着笨重的身子在外面,不便之处实在太多了。搞个不好,大人也养不好,孩子也照顾不了。而且马上就要到夏天了,要是整个夏天都在路上渡过,也对大人孩子都不利。还不如快点走。 听了宁二的提议,总管大人问白大夫:“能快点走吗?让她坐马车?” 白大夫点点头,说:“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不易赶路,我们得趁着中间这段时间,快点赶到京城,把她安顿下来。不然拖到快临盆了,只怕更容易有麻烦。” “那好,我们先试着加快点速度。今天你先试着坐马车,要是不舒服就停下来。”总管大人答应了。 正好这一段的官道修的很好,马车速度也不算快,丑姑坐在里面,也没什么感觉。歪在宁二身上,听他讲些小时候的趣事,不知不觉的居然睡着了。随着胎儿越大,她的瞌睡也越多了。 因她一直没有不舒服的表现,宁二也没喊停车,一溜儿的走了三个多时辰,到达一个歇脚的地方,马车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丑姑才慢幽幽的醒了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宁二连忙问。 丑姑伸了伸懒腰,说要下车走走,活动一下手脚。 “本来就是要在这里歇的,你这一觉睡的还不错呢。”宁二笑着扶她下了马车。 见她精神饱满,白大夫和总管大人都放下了心。 如此,这一路有大半的时间,丑姑都在马车上,大大的节省了时间。 虽然大家想尽一切办法在照顾丑姑,但是后面一段路着实令她吃了不少苦头。进入六月后,天气变得非常炎热,只能起早贪黑的赶路。白天太阳大的时间根本就不能赶路,只能歇着。就算如此,六月的大太阳还是令丑姑非常难受。 因为怀孕她比傍人更怕热,又是坐在马车里,相当于坐在蒸笼里,虽然马车开着窗子和门,还是比不上骑马的人凉爽些。如此,等他们到达京城时,她已经挺着快六个月的身孕了。而此时已经是七月末了,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间。 看着巍峨的高大城门,丑姑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再赶路下去,她都要受不了了。 211.宁府 丑姑一行人还未进城, 就有人迎了过来。 半个月前总管大人已经派了两个随从先行快马加鞭进京了。而五天前, 他又派了另外的两个随从先前一步。因此, 皇帝早就得知他们这两日会到达。这不, 皇帝身边的专门外出的大太监吴公公已经带着两个人在一边候着了。 总管大人见到吴公公,并没有觉得多吃惊, 两人先打了个招呼。 吴公公就说:“传皇上口喻,宁秀才等人速速进宫。” 总管大人看了眼大肚子的丑姑, 说:“没说要传孕妇进宫吧,先让她歇歇吧。” “这是自然, 宁夫人先回宁府安歇。”吴公公笑道。 “宁府?难不成真把……”宁二惊讶的问道。 吴公公点头笑道:“是的, 皇帝已经把原宁府赐还给你了。” 正说着话儿, 果然就有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一男一女两名仆妇过来了。 “这就是宁府的管家朱里,皇帝早就着他去打理宁府了。”吴公公介绍道。 这名朱管家立马带着手下两名仆人,上前拜见主子。宁二也不过与他打了个招呼就把丑姑等人交给他了。 他自己得随着总管大人一道进宫,随行的阿竹和阿树也要一同进宫去复命。因此,与朱管家回去的就只剩下丑姑,白大夫与张老三四人, 一共六人。阿竹一走开,丑姑连个贴身侍候的人都没有, 宁二不由的后悔没在路上给她买个丫头随侍在身边。 幸好朱管家带了两名仆人过来, 那名中年妇人自称李妈妈,十分有眼力见的, 立马就殷勤的侍候在丑姑身边了。 一进城, 两队人马就分开了, 朱管家带着丑姑先回宁家,吴公公带着宁二等人进宫了。 宁府在京里的位置较偏,毕竟当初宁家的地位并不算高,不可能占到好地方。丑姑人也累了,也没精力东张西望,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马车又足足走了个把时辰,才停下来了。 “夫人,到家了。”李妈妈小声叫道。 丑姑睁开眼,由她搀扶着下了马车。 此刻,已是华灯初上,她也没仔细看清楚宁府是个什么样,只见到眼前是一座半新不旧的府第,大门上挂着两盏亮着的灯笼。 朱管家已经先行一步叫开了门,大门打开,三男三女六个仆人鱼贯而出侍立在两边,欢迎主子回家。 朱管家显然早就已经分派好各仆人的工作了,一名约三十岁的年青媳妇子立马上前报告道:“奴婢郑二家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夫人是现在吃饭,还是先洗漱?” “先摆饭吧。”丑姑答。她早就饿了,一听说有吃的,立马觉得肚子咕咕叫起来了。 朱管家也没搞清楚,随丑姑一起回来的五个男人是什么身份,这时只能上前问道:“夫人要如何安置他们?” “这位年纪大的,是我的远房长辈,也是个大夫,姓白。另外四人,暂时先安置在一起,他们也都不是我的下人。还要等上头的安排呢。”丑姑答。 朱管家点点头,去安排各人住宿等事情了,他们的随身行礼物品自然也由人先搬了进来,明日再来收拾了。 丑姑进了屋,先由李妈妈侍候着洗手洗脸,喝了一杯茶水,很快的饭菜就上了桌。一个鸡汤,一个炒时蔬,一个红烧鱼块,再加上一道肉片炒菇子。这些菜看着简单又样样俱全,可见人家也花了些心思的。 丑姑一个人吃绰绰有余,再加上她基本没有一个人吃过饭,还蛮不习惯的呢。不过饭菜味道都不错,她也饿了,连饭带菜再喝汤,倒是很快就搞饱了肚子。 李妈妈与郑二家的在一边侍候着,见她吃的欢,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丑姑吃饱了,还是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这饭菜还不错,就是晚上喝鸡汤觉着油腻了些。 ” 郑二家的笑了笑,说:“夫人,奴婢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捡自己拿手的弄了两样,看来您味口还不错啊。明日您想吃点什么呢?” 丑姑点了点头,说:“我怀着孩子,味口一向不错,除了太过油腻的菜之外,我什么都吃。对了,我还爱吃辣的,往后弄一道味重点的菜,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就是另外的五个人,那四人都是青壮男子,饭量极大,饭菜不求多精致,弄的丰盛些就行了。” “好的,奴婢知道了。”郑二家的松了一口气。 主子好侍候,做下人的总是容易些。她还怕丑姑挑三捡四,这不吃那不爱的,何况又还是个孕妇,不少孕妇比平日里更加难侍候呢。她在灶上也十来年了,手艺也算是不错了。能在这样的主子下面干活,她是非常开心的。 因丑姑没有贴身侍候的人,暂时就由李妈妈侍候在身边了。 朱管家带领的仆人团队并不齐全,连他总共九人。 他显然也没有想到丑姑和宁二居然没带一个随侍的下人,李妈妈暂时充当丑姑的贴身侍候人,郑二家的管着灶上。李妈妈的男人是门房,别外还有两个内院打扫做粗活的老婆子。郑二就是跟着朱管家出门的男子,是专门在外面行走的下仆。剩下的两人婆子,打扫着整个外院。 所以,九个人个个都活儿不少,一个萝卜一个坑。可是宁二和丑姑连贴侍候的人都没有带,可把朱管家急坏了。早知道,他就该先预备着个两三个大丫头的。当时,他是想着主人贴心侍候的人,肯定会自己带来的。他也怕准备的下人太多,就只备了些做粗活,和紧要的地方的仆人。 可是这会儿显然也来不及去准备了,只能先将就将就。等明日男主人回来了,再做打算。如此,就由李妈妈侍候着丑姑回房去安歇了。 朱管家接手打理宁府也不过十天的功夫,自然不可能把宁府全部收拾出来。现如今天也才将将把正房和灶房等必需用到的地方收拾出来了。主子住的地方自然不能马虎,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丑姑累了也没精力挑三捡四,直接由李妈妈侍候着洗漱过后,就去歇息了。 而白大夫等五人自有朱管家安排了住处,没多大会儿,大家也都安置下来了。 丑姑躺下去时,心里还东想西想的。天气又有点热,她又担心宁二,身边又没有个熟人,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不想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大天亮,可见人还是累着了。 早上微风习习,从半开的窗子里吹进来,比白日里凉爽多了,她不知不觉的就多睡了会儿。还是李妈妈轻轻的在门外叫了两声,她才真正清醒过来。 睁开眼,看着眼前明显不是客栈的装饰,她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自己的家了。 因为是新婚的夫妻,她睡的这间房装饰还蛮喜气的,大红的纱帐,精致的拔步床,床上一应用品都是新的,箱笼柜子桌椅都是深红色的,样样都是新品。 她自己穿好了衣服,打开房门,李妈妈就已经侍候在一边了。 “夫人,您醒啦,昨夜可歇的好?” “还不错。”丑姑答,正想问宁二有没有回来,就见到阿竹过来。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丑姑惊讶的问道。 阿竹笑了笑,说:“我昨夜就回来了啊。我和阿树以后就跟着你们了。” “太好了。”丑姑笑着拉上她的手,有个熟人在身边侍候还是安心多了。不然,象昨夜这样,身边一个熟人也没有,也太不方便了。搞得她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偏偏宁二又不在身边,她就是满肚子的话也没好说出来。 李妈妈心里打起了鼓,见丑姑和阿竹关系这么亲近,立马笑道:“阿竹姑娘,还在跟着夫人身边的吧。” “恩,你还是侍候我,她也不是专门侍候人的下人,就是跟在我身边习惯了。”丑姑说着又想了起白大夫他们,连忙问:“那五个人都起来了吗?侍候了早饭吗?” “回夫人的话,他们都已经用过早饭了。”李妈妈答。 丑姑这才放下心来。李妈妈也一样放心了,知道这位阿竹姑娘不过是占个夫人身边的侍候人的名额,不干活的。自己的这个活还是能保得住。不出意外,她将会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了。因此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 等丑姑洗漱完毕,正准备用早餐时,宁二也过来了。 昨夜回来的晚,他怕打扰丑姑睡觉,就直接歇在书房里了。 宁二脸上还是有些疲倦之色,眼底隐隐有些黑青,不过精神还蛮好的,笑道:“昨夜回来,见你睡得熟,就没吵你。怎么样,还习惯吧?” “还好。先吃饭吧。”丑姑说着,已经端起了一碗粥。她是个孕妇,自然比平常饿得快。 李妈妈快手快脚的又给宁二盛了一碗粥,侍候他们夫妻吃饭。阿竹有些不好意思象往常那样与他们同吃,只能和李妈妈一样在旁边侍候着,说实话她也不会做丫头的活儿,只是干巴巴的站着。 丑姑本想说让她一起吃的,但又怕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只得看了看宁二。 宁二笑笑,说:“李妈妈把菜分两样就摆在旁边的小几子上,再叫厨房送点包子和粥过来,阿竹就在旁边一起吃吧。” 李妈妈连忙应了声,按他的指点,分了两三样菜,就去灶房了。阿竹自己盛了碗粥,又拿了一个包子,坐在旁边的小几子边去吃早饭了。 没多大一会儿,李妈妈去厨房端来了一笼包子和一碗面条过来了,说:“包子还有,粥倒是没了,奴婢就自作主张盛了一碗面过来了。” “也行,面给我分一点吧。”丑姑说着,把碗递了过去。 李妈妈给她拔了半碗,剩下的一半碗就端过去给阿竹了。阿竹饭量大,一个人吃了四个大包子,还喝了一碗粥外加半碗面条,吃的可把李妈妈吓了一大跳,不由的就多看了她两眼。 丑姑见了,就笑道:“她饭量大,给厨房说一声,以后饭菜多备点,她以后就象今天这样和我们一起用饭了。” 李妈妈连忙应下了,心里十分好奇阿竹是什么来头。看她也不象是侍候人的,一举一动都象个男儿家,甚至连丑姑她也觉得不太象大家贵夫人。不过她怎么也是朱管家精心挑选过来的人,眼力劲还是不错的,面对丑姑这张太不怎样的脸,一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不仅仅是她,郑二家的也一样,显然这些仆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可见,朱管家也是个有能力的人。 饭毕,李妈妈和郑二家的麻利的收走了碗筷,李妈妈又端上了茶水。宁二挥挥手让她去歇会儿,自己带了丑姑和阿竹在外面转转。 这是他的家,从出生就一直住在这里,却也已经有八、九年没来过了。走到院子里,心里简直是百味陈杂,他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再回到这里。 宁府不大也不算小,是个三进宅院,他们现如今住的自然是最好的正房,原先是他的祖父母住的。 而他自己以前则随祖父母住在正房的西耳房里了。他父母住在东厢房,叔父一家住在西厢房里。 因时间太紧,朱管家并没能把所有院落全部收拾出来,特别是后罩房,因为已然无法简单修葺,被朱管家干脆给全推了,清理的干干净净,就栽下了几丛青竹和一些观赏性的小植物做点缀,只剩下一堵高高的院墙了。反正,宁家主子少,就当这里是个小花园子正好。 就是除了正房之外最好的东西厢房,也只来得及收拾出东厢房,西厢房还没来得及收拾。其他的,走廊跨院什么的,还好都勉强收拾出来了。也亏得现在是夏天,这段时间又天气好,一直出太阳,收拾整理院落十分方便。 不过,时间短,朱管家再怎么有本领,也只能粗粗收拾出来了。剩下的一些细活还得慢慢弄呢。 宁二一一给丑姑指出这些院落是哪些人住的等等,丑姑住过的房屋都是最简单的,农村的三大间正房再加后面一个小院子和厨房,这是她小时候老家的房子格局。后来在城市里住的都是厅室结构的商品房。 她甚至搞不清楚,宁二所说的厢房,耳房是什么。跟着他转了一圈,人也累了,脑子也糊了。 宁二只以为她是累了,不好意思的说:“哎哟,我这是忘形了,只顾着自己兴奋没想到你身子重了。走吧,我回屋里去歇歇。” 丑姑只觉得古代人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房子。这七七八八的房间加起来,都有几十间了,住得过来吗? 宁二听了她这个疑问,好笑的说:“这你就说错了。有些人丁兴旺的家族,主子上下四代就有几十口,外四各主子身边侍候的下人,有个上百口很是平常。房子要是小了如果住得下?我们宁家以前也不算什么富贵大户人家。这些屋子也都住得满满当当呢。” 说着他想起了家人,要不是出了事,宁家这座宅院都要住不下了呢。可惜了,现在就只得他们一家三口了。倒真是象丑姑所说的,这宅院也太大了,显得有些空寂。 两人闲话了一会儿,朱管家叫了个婆婆过来请主子们去前面说话,说是有事要请主子拿主意。 宁二和丑姑就携手到了前院,朱管家说:“因时间仓促,府里很多地方没收拾好,再者下人仆妇也不够人手。” 宁二早就知道不够人手了,直接说:“先去买一批下人回来慢慢用着吧。最主要的是,找两个稳重的大丫头侍候夫人,还要有经验的奶妈子也得先备着,各地儿该加的人手都得加上去。” 朱管家微微沉吟片刻,说:“如此,只怕得十几人呢。” 宁二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两个大丫头侍候丑姑和他,两个侍候孩子,两个来客了可以侍候茶水的,再加上随丑姑外出的老妈子也得有两个,外院跑腿的男仆也得有两三个。 如此十个人还怕不够,就又说:“弄十五个人过来吧。年纪小的八、九岁的小子和小丫头也各要二个,慢慢教着。四个十六七岁的大丫头。两个年轻妇人,两个妈妈,再加几个青壮男仆。” 说完,宁二拿了张五百两银票给他,说:“家里该添置的物件儿,都速度置办来,要银子就找我或者夫人。” 朱管家领命而去了,宁二和丑姑也累了。 回房歇了个午觉,丑姑才想起大事了,急忙问:“昨儿进宫去,皇帝说了什么?” “让我先歇三天。三天之后会旨意下来的。还赏了我一千两银子呢。”宁二答。这次皇帝象是明白了他手头太紧张,直接给了一千两银子。 “哟,总算大方了点啊。”丑姑笑道。 “这是小头,等旨意下来,总还会些赏赐的。就是家里样样欠缺,想要理出个样儿来,只怕还得一段时间了。”宁二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丑姑的肚子。 丑姑是个孕妇,阿竹偏生又是个没有侍候过人,没在大宅门内混过的人,李妈妈虽然沉稳,但时日太短,还不知道她的能力如何?想要把下人仆妇全调、教出来,指望丑姑怕是不可能了。全靠他自己吧,也不太可能,况且他是个男人,有些女人家该干的事情他还不清楚呢,再加上他很快就得有差事在身了,哪里还能光顾着家里。 这么一想,他就提起了丑姑的舅舅,及她的两个弟弟。 说:“你舅舅家,和明儿他们,都要去报个信儿。” “哎哟,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看我这记性了哦。”丑姑大叫道。 “你别激动,我明儿就让办这些事。”宁二连忙安抚她,生怕她一激动自己要出门。 212.封官 这天晚上, 宁二和白大夫提起这些周家与吴家的两兄弟, 说:“丑姑急的不得了, 还想去看望明儿和小弟。另又不知道周老爷是什么意思, 这门亲戚是认还是不认?” 白大夫却说:“不如让我去一趟。正好我也要去和周老爷说说话。” 反正他与周老爷熟识,想当初也是受周老爷所托才和丑姑和宁二在一起了。有些话, 让他来说,确实比丑姑和宁二自己去问去说要好的多。 宁二想到自己这里也没有人手, 他自己又走不开身,外加又不知道周家愿意不愿意公开这门亲戚, 觉得白大夫去一趟也正好, 和丑姑两人商量了一下, 说:“那就劳烦您了。不管怎样,我们做小辈的,不先去拜见长辈是不对的。您先帮我们带点礼过去,掏掏口风,我们再作打算。” “送什么东西过去?”丑姑问。 说实话,她还真搞不清楚现在该送什么样的礼物给周家, 才算合适。他们带过来的一些海产品与茶叶,还没来得及处理, 与其他的东西全部先堆在东厢房里了。京里的行情她也不太懂。 宁二笑笑说:“礼物有现存的啊。我们去拿些茶叶和海产, 再买几色平常礼品就行了。” 也幸好带过来的海产品只剩下高级货了,而茶叶也早都被包装的十分精美了, 宁二一样取了些, 又叫来朱管家, 说:“去置办几色礼品,明早再派人送白老爷子出去一趟。” 朱管家应下了。 白大夫也就先回去歇着了,晚上,丑姑和宁二两人开始清理带回来的东西。 别的不说,几样贵重物总得先清理出来,两人带着阿竹,忙活了好半天,总算是把茶叶,珍珠,海产品全部清理好了。剩下的一些个人衣服饰品等也全部搬回了正房,该收入箱笼的先收起来了,该洗晒的也都放在一边,准备明日再清理。剩下的就是一些零碎的点心和小吃,以及他们在路上腌制的大酱,咸菜等等了。 看着大堆的锅碗瓢盆,坛坛罐罐,宁二和丑姑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宁二说:“我们在正房设个小厨房,吃腻了厨房做的饭菜,就自己做几顿,可好?” “好啊,好啊。”丑姑觉得这个主意极好。 她要是非用餐的时候饿了,就可以直接弄点东西吃了,不必要非得去打扰厨房。毕竟现在的宁府总共就郑二家的一个厨娘,连帮忙打杂,烧火洗碗的人都得内院的打扫婆子去帮忙。人家也是需要休息的。有个小厨房就方便多了。况且往后一家人常住,迟早也是要开小厨房的,还不如早早就置办起来。 第二天,宁二早早起来,看着郑二送白大夫出了门,才又吩咐朱管家把正房的小厨房重新建造出来了。 “好的,老爷。小的与您说个事情。这府上下人都不齐全,原先小的是以为您和夫人会带些随身侍候的下人回来,就只备了些必备的人手。现如今天,完全不够使唤,是要现去买了些下人回来使着,还是你有别的打算?” 宁二早就知道家里侍候的下人太欠缺了,前几个到京城时就在后悔没有在路上给丑姑找两个贴身侍候的人,这时立即说:“先去买十个人回来吧,应应急。过段时间,我再去找些人回来。” 柱子一家老小,他肯定是要在皇帝面前提一提的,多半他们能回来。而明儿和小弟就算不到宁府来过日子,吴氏云珊他也是准备接回来,毕竟这母女俩是宁家人。而她们在京里呆的时间不短了,身边估计也有些人手。 如此,暂时先把家里各地方需要的人手备齐,至于丑姑身边侍候的人,现在暂且有李妈妈和阿竹,只要再添一个大丫头就差不多了。其人的仆妇,就可以慢慢找了,不急这一时三刻的。 “老爷,十人只怕有些不够。光是外院内院打杂的、厨房的帮厨、跑腿的、回话的、及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及府里总得备两个针线上的妇人、还得有管帐的、这就不止十人了。”朱管家又说。 “我只要你给夫人这边找一个稳重的,能带出门的大丫头就行了。其他的,哪里差人,你就补哪里。另再备两男两女四个七、八岁的孩子,留下来慢慢教。再就是,找找奶妈子。”宁二说着,拿了五百两给他,还说如果不够银子,再来找他要。 朱管家这才满意的走了。主子发了话,他才好办事。 周家离宁府还是蛮远的,几乎要穿过整个京城,花了不少时间郑二和白大夫才到了周府。郑二有些惊讶白大夫和周家是什么关系,但又不敢打听,就被白大夫打发回来了,说:“这里我熟,晚上我自己回去。” 郑二见他熟门熟路的,显然没说假话,就放心大胆的回来了,报告给宁二听了。 周老爷这几日正象热锅上的蚂蚁,等得心焦。见到白大夫连忙问:“丑姑到京了吗?” “到了,一切都好。”白大夫说着把丑姑送给他的礼物拿了出来。 周老爷笑道:“真有心了,大老远的还想着给我们送什么礼啊。”可见他还是蛮开心的。 白大夫就说了:“他们怕冒冒然上门,诸多不便,我老头子就先来探探门了。” 周老爷微怔,笑道:“说的什么话啊。只是不知道皇帝的意思,也不敢大张旗鼓。丑姑那边安置的如何了?”显然,他还是认这门亲的。 “宁府也不小,时间又仓促,很多不齐全的地方。他们得腾出手来先把家里理顺呢。”白大夫答。 “唉,丑姑和宁二的婚事太过于匆忙,事先我都不知道,皇帝前几日才告诉我呢。”周老爷有些不满的说。 “丑姑身怀六甲,出行也不便,你这里要是抽得出人手,不如送几个会侍候孕妇和坐月子照顾小婴孩的仆妇过去。其他的,他们勉强也能支撑得开。”白大夫又说。 “这好办,家里就有现存的人手。”周老爷一听丑姑已经有了孩子,又惊又喜,连忙招人叫夫人过来。 周夫人立马推荐了两个大丫头两个仆妇,其中有一个年轻媳妇子刚生完孩子二个月,正好可以当备用奶妈呢。都是她得用的人手,性情品格自然也信得过,不过周夫人也怕丑姑不高兴自己送的人,只说:“让她先使着,要是顺手就留下,不顺手就再打发出来。” 这几个人周老爷自然也知道,也明白夫人挑出来的人都是性情办事能力都不错,就立即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做准备了,今天就和白大夫回宁府去。 周夫人就去办这些事了,另还要给宁家送回礼,因为丑姑和宁二刚到,府上又什么都不齐全,这回礼就越发显得难办了,要送他们最需要的。如此,周夫人很是忙碌了半天,才算搞的差不多了。 白大夫又和周老爷说了些事情,当听到丑姑的生父是西凤国的国王时,周老爷差点儿惊讶的叫出声来:“竟然是他?难怪我怎么都查不到的?可是他怎么当时没把我妹子直接带走呢?” “当时那个情况,他自身都难保,如何能带女眷,何况你妹子还当是他是害了自己的罪愧祸首呢。”白大夫说。 周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难怪皇帝着急让丑姑出嫁了。” “可是我就不明白了,那姓吴的既然是他的暗桩,怎的……”周老爷心里极不平静,要他说出,一个下人和妹妹生下两个儿子这种话,实在难以启齿。 白大夫显然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这事你只怕要问你妹子了。” 他猜测,要么吴猎户起了色心动了周小姐、要么周小姐成心报复凤安,故意和吴猎户睡了、再不就是两人又中了其他的人道。后面就干脆以夫妻之称,在那穷乡僻壤之地过起了日子。 “这话我怎么问的出口。”周老爷连连摇头,不管是哪种猜测,都不是好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儿和小弟的事情了。 “丑姑一直担心着她的两个弟弟。总是要找机会带他们过去见见的。”白大夫说。 “这我知道。现在他们的身份还不宜大白天下。等着上头的旨意吧。西凤国的来人已经快到京城了。”周老爷说。 他前面还在猜西凤国为何而来,这下子,他多少猜到了原因。多半是为了丑姑而来的,不一定是看中了丑姑这个身份,极有可能是因为丑姑和宁二搞出的那些种粮食的法子。这件事,就不知道他妹妹会不会受影响了。一想到这些,他就满是担心。 白大夫在周府里用过了饭,就带着周家给丑姑准备的一堆礼品及七个人准备回宁府了。 周家安排了两辆大车,两辆小车送人送物。其有两名十五、六岁的大丫头,都是周夫人身边的即将升为一等的二等大丫头,年轻媳妇子一家三口外带一个帮她照顾孩子的婆子,一名中年妇人是侍候过她自己坐月子的管事妈妈。这些人都是周夫人的得力人手。 白大夫临走前,周老爷还交待了:“这几人先带回去使,要是还差什么人手,就只管来要。我这里别的不多,人手还是管够的。就是她娘,我也会过去和她说一声的。明儿两兄弟暂时不宜公开和丑姑的关系。改明儿,我瞅个机会带他们去宁府看看。叫丑姑不要担心,他俩好好的呢。一切都得等到定下来,再说。” 白大夫自然也明白他话的意思,点了点头,就走了。 跟着白大夫过去的人当中,还有周府的一男一女两名管事,是去认门的。 白大夫出来一天,带回了两车人和两车礼品,在门口正好遇上了忙得四脚不沾地的朱管家。可把朱管家吓了一跳,这位白老爷子说的是夫人的远房亲戚,住在宁府,他已经不太知道要如何可侍候他了。没想到他还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着实令他头疼。 没想到白大夫却说:“这是你们夫人的亲人送过来给她使的人手。大丫头,管事妈妈及奶妈子都备齐了。” 朱管家愣了片刻,才大喜道:“哎哟,这敢情好。”说着连忙安排大家进府。 他还正愁一时无法找到合意的人侍候夫人呢,毕竟夫人身怀六甲,需要更加精心的照顾,并且她自己一个人也没带,弄得他非常背动。幸好还有个李妈妈能暂时支撑着,阿竹在他眼里,就是个陪夫人说话玩乐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侍候人的,他都搞不清楚阿竹究竟是干什么的。 而周府的两名管事,也都是出门应酬惯了的人,自然很快就和朱管家说上了话。没一会儿,朱管家就叫了李妈妈出来,让她带着这一应的仆妇和这名管事郑妈妈一同进了内院去拜见夫人。他自己则带了男管事去见宁二。 郑妈妈是个办事很利索的人,先是把周家带过来的人,一一介绍给丑姑了。 “这两个大丫头原是夫人身边侍候的,侍候人的活儿样样都会,针线活儿也不赖,人都很细心。这个年轻媳妇子,刚生了娃儿二个多月,原先也是在夫人身边小厨房侍候过的,配了老爷身边的长随。这个妈妈,是侍候过夫人月子的管事妈妈。” 这些人被郑妈妈点一个,就出来一个,正式拜见了新主子。个个都进退有度,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人。 丑姑也非常满意,她知道这没见过面的舅母,给她的人手确实给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李妈妈,先把她们全安排下去歇着吧。”丑姑笑道。一群仆妇连忙跟着李妈妈退下去了。 接着,郑妈妈还拿出三千两的银票,说:“我们老爷说了,这是那金针菜的红利,是您该得的呢。” 丑姑见了舅舅舅母送了专门照顾她的人,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会儿又得了三千两银子,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不过人家都说是红利,她不收都不行,只得说:“我这真是受之有愧啊。” 郑妈妈又说:“我们夫人说了,这些人您先使着,顺手就留下来。不顺手就打发出去。我们夫人老爷还说了,差人手只管找他们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派个人去说一声就行了。让您千万别客气,还说了,改日要亲自过来看您。” 丑姑连忙道谢,说:“实在是太不好意思。本来我是该亲自过去一趟的,不过现在身子不便,又刚舟车劳顿了一路,身子实在是疲倦,等我养好了,再亲自去道谢。” 郑妈妈看着她的肚子,笑道:“您这话就见外了,这怀身的妇人一定要好好的养着,这可是头等头的大事呢。您就安心待产吧。”说着又和她说了些生育方面的话题,打听清楚了她大约几时生产,就提出告辞了。 丑姑急忙让李妈妈去送她,并且赏了二两银子和及一只厚重的银簪子给她。 郑妈妈显然是经常收到打赏的人,极自然的道了谢,随着李妈妈走了。 另一边,宁二和那男管事,也七七八八的谈了不少。宁二把该让周老爷知道的一些事情,都告诉给他了。其实很多事情,白大夫已经说过了,但经过他的口,总是不同的。 送走了周家的人,宁二和丑姑都十分高兴。 “这下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种自己大户人家使唤顺手的积年仆妇,自然要比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好。别说他们两个开心,就是朱管家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接着,白大夫和宁二丑姑说了周老爷的担心。 宁二和丑姑都明白的点了点头,说:“也是,再多等几天,看看上面的旨意也不迟。”虽然丑姑非常想见到明儿和小弟,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在意这三五天的功夫了。 “恩,周老爷也是这样说的,不然他都恨不得直接过来宁府呢。”白大夫笑道。 “唉,送了这么多得用的人过来,还送了几车的礼品,还给了三千两银子,这个人情欠大了。”丑姑不好意思的说。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欠自己觉得不好还的人情呢。 “以后找机会再还了这份人情吧。”宁二也说。 接下来,朱管家就买了十五个人回来了。依宁二的要求,丑姑收下了四个七八岁的孩子,先在自己身边学着,以后正好陪孩子玩。 如此,丑姑身边就有了阿竹,李妈妈,加新进来的周妈妈,王兴平家的,及秋月与冬雪两个大丫头。人手一下子富裕起来了。 宁二就把王兴平叫过去侍候自己了,阿树虽然也跟了他,但他也没想让他专门侍候人,阿树跟在他身边多半还是起保镖的作用。这王兴平正好可以跟着他在外面当长随。至于府上原有的郑二,就可以与王方平轮班,也能兼顾到府里了。 三天过去了,宁二已经把府里全部整顿了一遍,各人员也都能各司其职,整个宁府算是正常运转起来了。 第四天,皇帝的旨意果然下来了,封了宁二为从五品工部员外郎,专管农事。张老三四人,都成了宁二身边的小吏,可以吃俸禄了,都成了吃皇粮的人。 皇帝这些年来破格封官的人员极少,前几年有个周子芳,即丑姑的舅舅,他现在已经正五品的官员了。周子芳现任户部郎中。其实只比宁二高了半级,也和宁二一样是从从五品上升上来的。 所以宁二这个从五品,其实还是蛮高的。而且他年纪轻啊,又有皇帝亲赐的权利,以后前途无量呢。 213.初次 皇帝不仅封了宁二的官, 还给了他半个月的假期, 让他先顾着家里的事情, 搞完家里再去办差事。并且还派人送来了给他们夫妻的赏赐。 一大堆东西如流水般的送过来了, 差点亮瞎了众人的眼。无数人都在想,宁二是如何得了皇帝的看重的?这么大手笔的赏赐, 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呢。 “哟,皇帝这回怎么这么大方了。”丑姑看着赏赐下来的田产庄子、珍奇玩物摆件、衣料饰品、笔墨纸砚、及宫中精美点心, 怎么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前面她还在说皇帝太小气了,只给宁二封了小小的从五品官。在她印象中, 起码也得三品官才算是官, 何况这是在京城, 二、三品都是一大堆,这从五品算个什么呀。 宁二差点给她搞得笑死了,说:“你以为皇帝随口一张就能给谁封个大官吗?从五品已经很高了,我就是考个状元,进翰林院也只能六七品呢。何况那还是相当少的。想升到五品,没有十年八年不可能。甚至有些人十年八年都不可能呢, 要么就得放外去地方上呆几年。甚至终其一生也能升到个五品已经是极限了。” “是吗?”丑姑半信半怀疑的说。 她是对历朝历代的官员制度一点儿也不了解。仅有的一些常识都是从电视小说上学来的。就知道一品二品是大官。县官就是七品小官。 “哎,你就别嫌我的官位低了。我这个从五品官还可以给你搞个诰命回来呢。”宁二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既然当官了, 显然会有些应酬。而且只怕最近就要大开府门, 热闹一翻。丑姑也就要正式走入社交场合了。有个诰命夫人的身份,对她是非常有利的。 “是吗, 我还能跟着沾沾光?”丑姑好奇的说。诰命的身份她还是从红楼梦中得知的。就不知道宁二这从五品, 能给自己挣个什么品阶回来。 这边宁二才把宁府的牌子挂了起来, 祭拜了先人。宫中就来了丑姑的从五品宜人的封诰。朝服带赏赐一古脑的全来了。从此丑姑就能名正言顺的被称为夫人了,而且有了少许朝廷发的俸禄,只是没实权。 丑姑摸着这簇新的朝服,所谓的凤冠霞帔,再回想一下红楼梦电视中的元春省亲时,贾母等人的按品大妆,不由的笑道:“这服饰也不见得有多华丽嘛。” 宁二好笑的摇了摇头,说:“等我升官了,你的品阶会跟着上升的,越到高品阶,朝服就越华丽。” 说着,宁二又给她讲了些官场与诰命的常识。听得丑姑云里雾里般的,很难得记住。 侍候在他们夫妻身边的周妈妈忍不住笑道:“老爷这般着急做甚,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夫人今天记一点明天记一点,再时不时的与各诰命夫人们一起应酬几场,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不然,这些枯燥的品阶与对应的服饰,礼节等等,真是很没意思,丑姑记了前面的,又忘记了后面的。 宁二哑然失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也是,我太性急了。眼下,养胎才是正经事呢。好了,别说这些了。我还得准备准备进宫谢恩呢。” 虽然皇帝体恤丑姑是个大肚婆,行动不便,特充她生产之后再进宫谢恩。但宁二做为家主,是肯定要去走走过场的。 不管怎样,宁家的事情在京城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宁家被合族抄斩之事,也还没过十年,当初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认识宁二的还大有人在呢。当年的宁二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他能死里逃生,已经够令人觉得幸运的了。当年,大家只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加京了,只能在乡下小地方去苟且偷生了。 没想到不过九年的时光,他居然又回京了,并且还官服加身荫萌了妻子,备受皇帝的青眼。因此,大家议论纷纷起来。有知情的人自然知道他的功劳,不知情的却纷纷乱猜摸头不着脑。总之,这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他呢。 这不,连原先与宁二交情堪好的五皇子,如今的青王爷居然带着青王妃都亲自上宁府来道贺了。 青王爷与王妃大驾光临,宁二不得不大开府门,亲自出来迎接。并且让丑姑梳洗打扮,招待王妃。 虽然他与青王爷已经在宫中见过面了,还短短的叙了叙旧,但那也不过是匆匆的说了几句话而已。很多事情,也没来得及说。 “王爷王妃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宁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王爷打断了。 “搞这么多劳什子作甚么,本王与你也是打小的交情。这也是快十年没见了,今日咱们一定要喝几杯,不醉不休。”青王爷哈哈大笑道。 宁二其实还是蛮感激青王爷的,听了他的话,也就不再穷讲究了。毕竟当初青王爷可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送了一笔银子给他,还关照过他,让他渡过了难关,不然只怕他早就病死了呢。 “王爷王妃,请。”宁二笑道。 “你这一去快十年了,连夫人都娶了,孩子都快要抱着了。这动作也不慢啊。怎的还藏着掩着。”青王爷打趣道。 宁二脸微红,一面告罪道:“我夫人身子沉重了,又舟车劳顿的行了几千里路,还得王爷王妃恕罪,招待不周。” 青王妃倒是很大度的笑道:“还是我来的突然,打扰宁夫人休息了呢。”本来王爷是没准备带她过来的。但她自己心里着实好奇,一定要跟着来见识一下丑姑。 因为皇帝给丑姑的封赏,可是说了她于社稷有功,听说是与宁二共同培育出了不少新奇的粮食作物种植方法。一个乡下村姑,别说她好奇了,整个京城的贵妇人贵女们都在谈论丑姑。她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能先一睹丑姑的真容。 宁二微笑,说:“我夫人性子直率,样貌又不好,又兼在乡野之地长大,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他这是在给王妃打预防呢,以防她看到丑姑的长相太过于惊讶失了体统,弄得两人都不开心。 他这话可把青王爷夫妻搞晕了头,世人都在猜想宁夫人绝对是天下无双的大美人,哪里想到他居然说自己的夫人样貌不好。 宁二笑了笑,吩咐了下人一声,说:“去请夫人过来吧。”他原是想让丑姑招待王妃的,但显然青王爷也起了兴趣,不如直接让丑姑出来大家见个面。 “你不是说笑的吧。”青王爷还是不敢相信。 “王爷见到人就知道了。”宁二答,心里还有些担心丑姑心情不好呢。虽然说身为女主子,丑姑是得招呼青王爷夫妻,但他在家,由陪王爷,丑姑陪王妃就好了,本也不是非得出面来见过王爷的。 没多大一会儿,丑姑在李妈妈与阿竹的陪同下出来了。 见到眼前的盛装女子,宁二自己都有些恍忽了。 丑姑是十分适合这种艳丽装扮的,今天她穿着上次得的那套红色衣裙,在额边眉尖长胎记的地方戴了一个花钿,几条流苏正好挡住了胎记,脸上也稍作了修饰。整体来说,比起素面时漂亮了不少。 当然了,这种漂亮也有限度,她不可能变成了个大美人,可能是因为有外族血统的原因,她的五官是比较立体的,画了点妆容,还颇有异族风情,是怎么也看不出丑来了。因此她在给王爷王妃行礼时,这对夫妻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王爷和王妃反而是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宁二,意思说:“你说她丑,也没她丑在哪里啊,不过就是普通了点,面皮黑了点。”一个乡野村姑,能这个样子已经非常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礼仪什么的丑姑已经在宁二的教导下学得七七八八了,这又是在自己家里,她倒是应付自如,与王爷王妃行了礼,招呼了几句,四个人就又落了座。 丑姑略微和王爷王妃说了几句话,王妃就说:“让他们男人们说他们的,我就叨唠宁夫人了。” 丑姑自然巴之不得,立马带了王妃往内室走去。男人们说正经事时,一般都不喜欢女人们在场,两人都很识趣,也不想掺和。 “我们家才将将勉强收拾完,王妃就将就着坐会儿吧。”丑姑笑道,请王妃进了专门的会客厅。厅里两个丫头早就已经铺陈好点心水果茶点了。 王妃也是个直爽人,两人落了座后,就开始打听丑姑他们这一路的见闻。象她这种女子,是没机会四下走动的,她们当姑娘家时能去的地方除了跟着家里长辈们去相应的人家里参加些宴会而已。再不就是能去某大寺院上上香,稍微住一两天,念念经吃个斋饭而已。哪里能象丑姑这样一走几千里啊。 王妃成亲了就更加不能了松快了。也只有丑姑嫁了人还自在的多,上无翁姑要侍候,下无小叔小姑子要打发,中间还不用对付妯娌婶子们,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简单。所以王妃这时候也是极羡慕丑姑的。 “说来我们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时候多,有一回下大雨,在个山洞里避雨五六日,不知道有多狼狈。走到繁华大城市时,就可以住住客栈,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尝尝当地的美食。不过,多半时间我们都在露宿,还得自己生火做饭呢。”丑姑笑道。 王妃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还以为这一路都是住着高级大客栈,一路有人照顾衣食住行。 “哎,你们这一路辛苦了。” “也幸好我出身乡野之地,常年在下地劳作,身子健壮,不然我这身子只怕也拖不住了。”丑姑又说。 王妃深以为然,连连点头,说:“你是不知道,有些贵女略微多走几步都带喘的,吃饭象小猫儿一样,娇弱的不行。别说象你这样怀着身子走几千里了,只怕呆在家里都得好几个围着侍候呢。” 王妃的身体还蛮不错的,她身量高挑健美,举手投足间有股大气。丑姑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位王妃只怕打小也象个男孩儿家养大的。 果然王妃就说了:“我家是武将世家,家里的叔伯,兄弟们都是打小练功夫的。我看着眼热,我爹娘祖父母膝下就得了我一个女儿家,也就由着我和我们兄弟们一起胡闹。不然,我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好的身子骨。” “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身子骨结实。”丑姑笑道。要是身体不好怀孕生产这些难过就极难捱过了。这年头医学不发达,一个伤风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人命的,所以丑姑一向很重视养身体。 两人聊的还蛮开心的,王妃非常体恤她,还说:“你略微歪一歪呗,把那头上戴的物件取几样也无所谓,不要这么规规矩矩的,怀身的妇人,也没人会觉得你不讲礼数的。” “不碍事,我身体好,又没出门晒太阳,没什么不舒服的。” 丑姑其实身体很好,又歇了几日了,早就没什么事了。况且现在六个多月的身子,也不是沉重的喘不过气来。只是天气热,穿的多,有点冒汗。 好在宁府也是老宅子了,庭院里树都长得比较大了,这穿堂风一吹还比较凉爽。阿竹和李妈妈还在她身后不时的打打扇子。这么整齐的装扮,一时她还能耐得住。 不然,她真不想招待客人。没客人时,她就只穿了单薄的中衣,随意拿支银簪子把头发挽着就完事了。呆在自己屋里,也不怕外人看到,想坐着就坐着,想躺着就躺着。 丑姑在小厨房煮了绿豆海带汤,这会儿也已经凉透了,就让人端上来请王妃尝尝。 王妃显然是第一次见到海带与绿豆一起炖的甜品,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小碗,说:“这道甜品倒是稀罕了。我以前还真没吃过呢。” “天气热了,吃这个去去暑气。这是我自己小厨房煮出来的。”丑姑笑道。 王妃小口品尝了一下,觉得和普通的绿豆汤也没多大区别,才敢放心大胆的喝了起来,多喝了几口就知道区别了,加了海带的绿豆汤喝着更觉清凉可口了。 王妃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汤水,笑道:“果然很不错。比单纯的绿豆汤好喝的多了。” 丑姑见状就吩咐李妈妈,“去给王爷和老爷也送一碗去尝尝吧。” 外间里,王爷听完宁二简单几句话就说完了自己的生活,感叹道:“这些年,真是为难你了。不过好在总算是雨过天晴了。你现在又回来了,皇帝又对你青眼有加,你重振宁家指日可待。” “哪里敢奢望这些,下官如今只想好好的办事,才不负皇上的恩情。”宁二笑道。 “本王多少能帮你些忙,有事就递个信。”青王又说。 “多谢王爷,下官明白的。”宁二答,就算他只想当个孤臣,青王这回大张旗鼓的走了这一趟,他就已经与青王绑在一条船上了。 何况,青王敢这样做,显然也是私下里得了皇帝的首肯。宁二虽然才进京,官场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皇室的事情更加不清楚,这会儿也知道了青王显然也有一挣天下的雄心。 他虽然不想搅入到皇权的争夺中去,但也不得不顺势而为了。毕竟青王曾经对他有恩,他打小又是青王混在一起,在其他几位皇子王爷的眼中,他只怕早早就被划归于青王一党了。而且皇帝年纪不小了,总共就三个成年的儿子,青王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青王显然很高兴宁二的态度,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态度,话题一转就进入了聊家常之事。两人的坐姿都轻松起来了。 “当年皇帝把你发配回老家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你老家居然还能给你留下些产业,也算是你家祖先长了眼。”青王笑道。 “什么啊。总共就一幢宅院,没有半亩田,我们主仆三人到了宁家村,身上带的银钱早就不够使了。再加上我一直病着,家里连锅都快要揭不开了。要不是遇上了丑姑,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来呢。”宁二想起当初的事情,感叹道。 当初就是丑姑这个小小年纪的又黑又丑的小丫头激起了他的求生愿意。不然,他哪里能那么快的从伤痛走振作起来。丑姑又是帮他炖鸡,又是送菜给他,才让他渡过了最初那道难关。 那时候吃到丑姑给他的山鸡炖豆角,他甚至觉得这是他吃到的最好吃的食物了。后来也是有丑姑一直在他身边陪着,时不时的搞些赚钱的点子,两家人相互依靠,日子才慢慢过得好了起来。 听他讲完这些事,青王又是感叹又是笑道:“没想到啊,你以前还靠夫人吃过饭,没想到尊夫人小小年纪,就家里家外一把抓了呢。” “可不是,她是个能干人,上山下地,打猎摸鱼样样精通。还格外会做菜。”宁二毫不脸红的直夸自己的妻子。脸上表情都格外的温柔。 弄得青王满眼的惊讶,半是打趣的说:“我还以为你这妻子是皇帝给你指的,出身乡野,样貌又不出众,你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满意呢。没想到这门亲倒是结对了。你们夫妇的感情真是好。你是不知道,该有多少人在猜你夫人是个什么样的绝色美人呢?不然,谁配得上你这如玉的公子啊。” 宁二打小就长得好看,是众人目共睹的。现在的宁二身上退去了少年人的青涩,人却更显得挺拔俊秀了,再穿上官服,只怕更加耀眼呢。 他还以为宁二对妻子多半是尊重,并没有多少喜爱。本来他是不该当着宁二说到宁夫人的长相,夫妇之情这等隐私之事的,但两人长谈了一翻,又捡回了少年的情谊,他不知不觉的就把这话问出了口。 宁二惊讶失笑,好半天才说:“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了。我夫人因为胎里中的毒,脸上长了一块红色的记,面皮又黑,长的真是不好看。不过我也不在意她的脸,也无所谓她好不好看了。” “不会吧,我看你夫人还不错啊,虽然算不上美人,样貌也过得去啊。”青王惊讶的说。 宁二咳了几声,笑道:“女人家嘛,认真打扮一翻,多少还是能入得了眼的。况且她也不是丑的天怒人怨,五官还是蛮端正的。” 青王愣了半晌,才失笑道:“也是,女人家哪个没几手把自己一分颜色也扮出三分颜色的本领啊。就是我的王妃,一向当男儿养大的,打小上树掏鸟窝,与男孩子们打架的事都不知道干过多少回呢,也一样能描眉画唇,仔细打扮自己呢。在外面也能端起架式来,一副贵妇人的模样,私底里你是不知道,不知道多懒散呢。” 说到王妃,青王显然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王妃的这种性子其实是不太适合当王妃的,当初被皇帝指为青王妃,还有不少人等着看青王的笑话,以为皇帝其实是放弃了他呢。哪里想到,青王大婚后,与王妃的感情甚好,成亲不过一年多,就已经生下了大郡主。 这青王爷反倒成了诸皇子当中,最早有子嗣的。这大郡主也很得皇帝的喜欢,才一岁就已经封为菁瑶郡主了呢,那赏赐更是多不胜数。菁瑶是个二岁大的胖娃娃,因为王妃自己象个男孩儿般养大的,打小没受过拘束,对女儿的教养就更加放纵了。以至于菁瑶在宫中都是横冲直撞的,还敢揪着皇帝的胡子大哭。 偏偏皇帝还喜欢的紧,一段日子不见她,还要让王妃带进宫去玩玩呢。因此,现在的青王妃可没有人敢嘲笑的。就是青王自己也极喜欢这个长女,如珠如宝的,可不象某些人只想要生儿子。 “哎,你夫人是怎么中毒的?那毒不能解吗?”青王又问道。 “哎,没办法了。这事皇帝都曾出过手。”宁二摇了摇头,扔出了个□□。 果然青王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常态,漫不经心的问道:“哦,还这么严重的啊。” 他心里已经想到一件事情,就是西凤国的使团大张旗鼓的来,只怕和宁夫人有些关系呢。难怪皇帝会赐婚给宁二和这位乡野村姑的,只怕她也是大有来头的。 214.奇人 李妈妈的到来, 打断了宁二和青王的谈笑, 听说是丑姑特意炖的消暑甜点, 青王连忙说:“本王正好有点肚饿了。快拿来我尝尝。” “我夫人很善弄些饭食, 专爱捣鼓些稀罕的新菜式。这个汤,也才炖第二回呢, 我们自己觉得味道还不错。”宁二笑道。 没等他说完,青王已经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又连喝了两口,满意的笑道:“果然很不错啊。”他三口两口就喝光了那一小碗的海带绿豆汤, 还叫道:“再来一碗。” 李妈妈低头忍住笑, 说:“回王爷的话, 这汤就煮了一小沙锅子,您喜欢还得等再煮一锅呢。” 宁二失笑,说:“这都是她在小厨房捣鼓出来的,不会煮太多。王爷要是喜欢,就叫人跟着学学,极简单的。”说着又叫人去拿了点椰子粉过来, 冲泡了一杯,请王爷解馋。 青王爷也是第一次喝到椰子粉, 惊讶的说:“你们家还尽是稀罕物啊。居然都是本王没见过没吃喝过的东西。你这小日子过得还蛮不错的嘛。” 宁二笑道:“我夫人, 在饮食方面极有天赋,她经常捣鼓一些新鲜的菜式出来。上一回弄了个越王头炖鸡汤, 好吃的我们恨不得连锅都吃了。可惜的是, 越王头这玩意儿都在南方那海边不值银子, 这里却不易得到。就是您现在喝的这个,就是越王头晒制出来的。” “哟,你这么说的,搞得我简直有些嫉妒了。我都想去南边儿走走了。”青王笑道。 “南边天气炎热潮湿,您要真去了,还不一定能习惯呢。这些东西都是当地人捣鼓出来的。在当地很是便宜,到这里就成了稀罕物。一路上我们还贩买了些,赚了些银子。”宁二笑道。 “哟,不错嘛。还学会了做生意。说说看,你家还有些什么好货?”青王感兴趣的问道。 “各种海货还有一点儿,最多的就是茶叶了。”宁二答。 “就是我们现在喝的茶吗?”青王指了指面前的茶罐子,问。 宁二招待王爷的茶叶,当然是自己带回来的最好的茶叶,拿着精致的小瓷罐子装着,看上去极是养眼,茶水也很清,味儿也极不错,他一下子就品尝出这茶极不错。没想到,居然是宁二自己贩回来的茶叶。 宁二笑着点点头。 “象这样的茶叶,你家还有很多?”青王连忙追问。 “有几斤罢了。比这差点的,倒是有不少。”宁二答。 “你搞这么多货物回来,难不成还想在京里开铺子做大生意?”青王笑问道。 “什么大生意啊,我们哪有这个能力和精力财力,不过是给我夫人弄点事情,让她混着玩罢了。她这个人最是闲不住的,又是在外面跑惯了的性子,要是把她整天关在屋里,她如何受得了。”宁二笑道。 “可是成了亲的妇人,哪个不是在家相夫教子,打理内务的。你这对她也太纵着了吧。”青王笑着打趣道。 他还想说,这是也因为你父母亲都不在了,不然光是侍候婆婆,在婆婆身边立规矩,就足够消磨了她大半的精力。别管多么性子野的女儿家,当新媳妇时,都得老老实实的。 “呵呵,她这个性子是不可能拘得住的,多给她点事情干干的,免得她太闲了,尽是折腾我。”宁二笑道。 他很想说,以丑姑这性子,真把她拘在屋里,她只怕连里带外,把整个宅院都得折腾一遍呢。指不定会在家里弄出些什么稀罕物来。与其这样,还不如给她点正经事。 青王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宁二说:“你呀你,还真没想到。” 剩下的话,青王没说出口,他是真没想到,一向冷冷清清的宁二居然有朝一日会栽倒在媳妇儿身上,完全变了个模样。不过这样的宁二确实比记忆中的那个宁二更鲜活了些,以前的宁二成熟稳重的不象个孩子,从他认识宁二起,就没见过宁二有过什么出格的行为。 那时候的宁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可以说是完美的。当然了,这样的人,其实完全没了童真,因为肩负了家族振兴的重任,让他小小年纪就把自己的想法抛之脑后,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而不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严格要求自己。这样的人活的其实也累也苦。 在这一点上,青王还是很能感同身受的。儿时的他自己也一样,在深宫内院,其母身份又不高,外家势力也不大。两母子活得小心翼翼。皇室的斗争更加残酷,一个不小心就是连命都保不住呢。那种严格要求自己的滋味他比宁二体会的不会少。 青王看着宁二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对妻子的感情十分真诚,不由的感叹道:“你们夫妻倒真是情深意厚啊。” “王爷与王妃感情也好啊。我们夫妇算是患难见真情,这辈子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对不起她的。”宁二笑道。他这是借机把有些话说出来,免得以后总有不长眼的弄些事来恶心丑姑。 青王被宁二的话搞得很是惊了一下,不由的更加正视丑姑在宁二心中的份量了。再转念一想,青王又觉得这样的也好。他想到自己的王妃,确实也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性子只怕与宁夫人还很和的来呢。 时间就在两人说笑间,到了用饭的时间。 “王爷请吧。今儿就在我家用点家常便饭。”宁二笑着请青王去用餐。 因家里主子少,两对夫妻干脆就直接在一起用餐,只是依旧摆了两桌,用屏风隔开了。王妃与丑姑在里间一桌。王爷与宁二在外间一桌。 因为天气热,也不讲究吃一道菜上一道菜了,一些汤水类的菜,都已经先端上来,放着凉一会儿,正好下口。 其中就有一道花胶煲鸡汤、一道冬瓜瑶柱瘦肉汤、一道淡菜梗米粥,所以四人一上桌就见到了这二样汤水和粥品。 青王惊讶说:“这还是家产便饭?” 桌上三道都是难得吃到的海货呢,闻着味儿也香极了。北方离南方远,海货少见也贵,并且会做这些海货的厨子也极少,因此有些人家即便有银子买得起海货,也不一定能做得出个好味道来,所以平常吃这些海货的机会并不多。就算是王爷也一样,也不过是隔三岔五弄一道菜尝个鲜,爱吃的也不可能一顿上三个。 “王爷先喝半碗鸡汤吧。”宁二笑着亲自给青王盛了半碗汤,笑道。 青王喝了鸡汤,满意的评论道:“这汤真不错,你家这厨子手艺真不赖啊。” “您再尝尝这个冬瓜汤,这天儿吃正好,不油腻对身子也好。”宁二又给王爷装了半碗冬瓜瑶柱汤。 “这真是冬瓜汤?”青王喝完了,还不敢相信的问道。 “哎,这个汤真好喝,我最喜欢了。”王妃在一边低叫道,一连喝了两碗。天气热了,大鱼大肉油荤重的汤,可没人爱喝了。但光是吃素也没什么味道,这样的汤正好相宜。 丑姑低笑,说:“其实这个鸡汤对皮肤很有好处呢,鱼胶又弹又滑,很是适合女人们吃。这个冬瓜汤,对孕妇也很好。” “今儿个真是长见识了。王爷 ,您说是不是,他们家的厨子真是了不得。”王妃大声说道。 “就是,和你家的厨子比起来,本王府里的厨子都可以扔了。”青王也说。 宁二笑了笑,说:“我们府里的厨子哪里有这个本领,这几个菜,都是我夫人亲自指点小厨房弄出来的。说来算是我夫人的手艺。” 这下子,青王夫妻更是连连惊叹了,一个劲的赞着丑姑厨艺高超。 “其实这些菜,在南方是算不上什么的。不过是北地人们少吃,不太会弄而已。我这几样菜,在南方也属平常。”丑姑笑道。 四个人边吃,厨房其他的菜也陆续的上来了,象红烧肉,红烧鱼,四喜丸子,炸茄盒等等,都是普通的本地菜了,青王夫妻这才相信,厨子果然也是普通厨子。 不管怎样,这顿饭菜,还是令青王夫妻非常满意的,吃饱喝足后,青王还在感叹他们家的饭菜好吃。 “这些海货都是我们带回来的,在南边不值银子。做法其实也极简单,南方菜讲究原汁原味,多半是煮,炖的做法,也不需要用太多的调料品,吃的就是个鲜字。”宁二笑道。 “哟,这么有心得,说的你好象很会做一样啊。你下过厨吗?”青王笑道。 宁二笑了笑,说:“哈哈,说来王爷怕是不会相信。我还真的经常下咸。我现在厨艺可不错哦,不仅会做这几道菜,腌咸菜晒大酱,蒸煮煎炸,我样样皆会。只怕比起王爷府上的厨子也差不了多少呢。” 青王与青王妃都呆住了,青王妃不敢相信的问:“宁夫人,他说的是真的?” 丑姑笑着点点头,说:“我们以前都要自己煮饭吃的。他就跟着我慢慢学会了。现在我会的,他基本都会了。” 青王瞪了宁二好半天,才叹道:“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你这人还真是学什么就会什么啊。” “这又算得了什么?我现在可是不当年的那个只会读书的书生了。我现在种田打猎,洗衣煮饭,样样精通,就差十八武艺都会全了。”宁二自嘲道。 青王听着他的话,内心里很受震动。人为什么会突然学会了很多以前不需要自己会做的事,那也不过是因为不得已啊。不然,哪个人不愿意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呢。他知道宁二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但那个程度却是他无法想象得到的。 吃饱喝足了,该谈的话也谈了,青王夫妻打道回府。 送走了青王夫妻,宁二回到屋里,丑姑已经脱下刚才全副武装的衣裳与首饰,就着了最普通的棉布薄衫,正在拆头发呢。 “很热吗?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宁二问。 “正想去歇会儿呢。”丑姑说着打了个哈欠,应酬了青王妃半天日子,她确实也累了。虽然青王妃还真是个很好侍候的主儿。 宁二接过梳子,三下两下就给她梳好了,然后松松的挽了起来,扶着她进了卧室。下人们早就有眼力的退了出去。 宁二扇子没打几下,丑姑就已经睡熟了。 宁二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吩咐下人:“别让夫人睡太久了,睡半个时辰就叫她起来,到院子里转转。”这个点已经错过了歇午觉的时间,他怕丑姑这会儿睡太久了,晚上又会睡不着了。 “奴婢知道了,老爷。”李妈妈连忙应道。 宁二去清点了一下,青王带过来的礼品,一一登记造册,分门别类的存放起来了。几样各外贵重的物品,自然要好好收藏起来。等他搞完这些东西,丑姑也睡醒起来了。 “老爷在干什么?” “在库房那边清点东西呢。”阿竹答。 “走,咱们也过去看看。”丑姑笑道。 “来的正好,我还准备让人去叫你呢。”宁二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叫我什么事?”丑姑不解的问他。 “这是青王送来的东西,我已经整理出来了,你来看看。”宁二答。 丑姑拿起他记下来的帐本,看着长长的名目,说:“送这么多东西,我们拿什么还礼?” “我们自然不能和王爷比啊。哪里可能还这么多礼过去啊。来,你过来看一下,觉得该送些什么礼回去比较好。”宁二笑道。他这也是诚心想考考丑姑,这也算是丑姑第一回正经挑选回礼。 真要是全还回去了,青王还得生气了,青王来送礼本身就是想私下里贴补一下宁家的。所以,青王夫妻来的时候只坐了一辆车,还不是用王妃平时出行的大车,礼品全部装在车里,外人都看不到呢。别人还只当他就是来个人而已。谁也不知道他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这送礼还礼的,我真是整不明白。”丑姑头疼的说。虽然宁二已经给她讲了很多,但真正处理起来,还是觉得一头雾水,比如她从皇帝赏赐物中选了一株珊瑚出来,宁二却摇了摇头,又拿回去了。 说:“这是皇帝赏赐的物品,不好拿到青王府里去。你再选选。” 他们家的库房,这时候,已经装了很多东西了。光是皇帝赏赐的物件就占了一大半,还有周家送过来的也极多。所以,她就又在周家送来的一堆东西中挑了件宝石摆件。这件东西也是件贵重物了。 这次宁二点了点头。但剩下的她又不知道要拿什么了,最后,她直接拿了些上好的海货与茶叶,就不知道该再挑选什么东西了。 “太少了。再拿两个笔筒,对了,你弄的那堆贝壳呢,不是有可以吹得响的大螺号吗?”宁二想起了青王家的小郡主。 夫妻两人又挑了几个漂亮的贝壳,及一大一小可以吹响的螺号出来。这些贝壳类的玩意儿,都来不及正经处理,丑姑又让人拿出去仔细的洗刷干净,说:“其实这些小贝壳可以窜个帘子,有的还可以做个摆件。就是得花些功夫。” 宁二说:“这个不着急,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手艺人。等以后找到了再弄吧。”接着他又拿了几样 最后,看着小小的一堆礼品,宁二又直接把绿豆海带汤的做法写了出来。 说:“这样就差不多了。” “那几道汤的做法要不要也写给他们?”丑姑问道,说实话,她虽然知道自己会的这些菜品,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做法,但却并不觉得有多么珍贵。因为这些她在现代也没花什么成本学到手,网上教程一大堆,自己多试几次基本就会了。 “不了,王爷要是馋了,自然会来要。”宁二笑道。 这些东西全部都整理妥当了,宁二准备明天去青王府上走一趟。毕竟今天青王夫妻亲自上门来了,他怎么着也得去回个礼啊。至于丑姑,他没想带她去,一来皇帝都免了她进宫谢恩,二来天气热,也省得折腾到她了。 丑姑一听不要自己出门,立马松了一口气,这种天气她真心不想出门。外面骄阳似火,呆在家里多安逸啊。 出去应酬衣裳首饰搞一大堆,这个规矩要讲,那个礼节必需做到的。真不如呆在家里舒服,起码不用端端正正的坐着,衣衫虽然没有不整,但却是简单到了极点,就比如,她这会儿也不过是披了件旧外衫就完事了。 搞完了正经事,宁二陪丑姑到后院去走走。 正房后面的后罩房被朱管家推了后,直接种了些花草树木,反倒有点小花园的感觉了。这几天,丑姑和宁二就经常在这个小花园子里活动手脚。 只是因为天气热,时间又短,这些移植的花草树木都没什么活力,感觉都快要晒死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存活呢。但是,没了后罩房,整个正房就显得格外宽敞明亮,又透风了,把后院门一打开,屋子里就格外凉爽了些。 丑姑看着大部分地方都是光秃秃的泥土,不由的大发奇想,说:“不如我们在这里种两畦蔬菜?” 这话把宁二都问愣住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嘛,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何况种点蔬菜自己吃吃也方便啊。葱啊,蒜什么的,需要时随手就可以来摘一把,多方便是啊。就跟我们以前屋前屋后,都是菜园子一个样啊。想吃什么菜,直接就来摘新鲜的,特别是现在天气热,早上买回来的菜,到中午早就秧秧的,没点水份了。”丑姑又说。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好,说完又觉得自己小农思想太严重了,看到地就想种。难怪在现代老是看到报道说,中国人都有种田的天赋,中国老人已经把菜种到国际上去了。 宁二愣了片刻,见她还越说越当真了,连忙说:“你这是闲得慌了啊。你怎么不说把这里好好规划一下,弄成个小花园子啊。说不得以后家里宴客时,女眷们还能有个地方转转呢。” 宁府虽然是个三进的宅子,却没有花园。府里要有花园,占地就不能只有这么大了,起码也还得大一半才行。所以,丑姑刚开始进来时,还笑话过宁二,“怎么你们家连个后花园都没有啊。” 当时宁二还反笑话她了,“你以为家家都有花园啊。那都是达官贵人家才有的。我们宁家还不够格。就是有银子,也不可能置办这么大的宅院。那是超出规模了。在京里凡事都要讲规矩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有规矩,不能过了。” 这会儿见宁二提到小花园了,丑姑又说:“弄成花园,这里还是太小了。再说了,这里是正房的后面,我们家也没有这么亲近的女眷可以进来。这里最多只能我们自己进来玩玩,还不如种点菜实用呢。而且你就算想弄个小花园,也可以在花园的一角辟两小块菜地啊。” 这下子宁二倒是被她说服了。确实这里要是纯粹建个小花园,亭子楼阁都建不下来。确实嫌小了些。但单纯就这样空着又太浪费了。还真不如丑姑说的弄个小园子,角落里辟几块菜地。 “这样吧,我们先计划一下。你觉得怎样搞更适合。我们既要把这里弄得漂亮又简单些,以后孩子也可以在后面跑跑。我们也可以种两块菜自己吃。”宁二提出了要求。 丑姑围着空园子走了一圈,说:“这还不简单,你先去角落里挖地种菜。其他的都交给我了。我要在这边种几棵桂花树,那边再种两棵梅花树,中间种两排果树,不拘梨子桃子桔子什么都可以。现在种的青竹完全可以留着。再建立两个小亭子摆几张小桌子凳子的,冬天下雪了,我们还可以来赏赏红梅白雪呢。夏天热的时候,还可以来摘摘瓜果吃呢。” 宁二想了想,也受到她的影响了,居然点点头,说:“行啊。我现在就去找铁锹来,阿竹,咱们两动动手,把这里先整出来吧。她说的树,还得等到明年再移植呢。” 李妈妈和周妈妈等人都被他们这架式弄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在后院里开荒种地了。 丑姑只管动嘴,指使着阿竹和宁二,忙活了个把时辰,挖出了两块约百个平方大小的地。 “差不多,先紧现在能种的菜种上吧,辣椒茄子黄瓜小青菜都可以,葱就更简单了,明儿买菜的多买几把回来,直接留下根栽下就行了。我记得我们好象还真带了些菜种子的,你去翻翻吧。”丑姑笑道。 “确实是带了菜种子的,我前几天才收拾出来,没舍得扔掉,直接放在一个茶叶罐子里了。”宁二也是说风就是雨,居然风风火火的走了,去拿菜种子了。 215.庄子 宁二回屋去拿菜种子了, 他记得是放在一个茶叶罐子里了, 可这会儿却左右找了好一会儿, 才再个角落里找到这个装种子的茶叶罐子。他匆匆拿了种子, 就直奔菜地而来了。 阿竹还在勤勤垦垦的整地,刚才挖地的活儿就是她干了一大半。但挖出来的大块大块的泥巴还得整碎, 把地整平才能种庄稼呢。所以,虽然天气热, 她也没歇手。不过是连喝了几碗解暑的糖水,她就一直在挥汗如雨的干着重体力活啊。 当时, 宁二总共也才挖了巴掌大一块地, 就满头大汗的叫累了, 还说:“哎哟,一段时间没干过这些活了,吃不消了。” 丑姑好笑的说:“就这点活就叫着吃不消了,你确实退步了。”她跃跃欲试的想下地去挖几铲子,可看着盯着她的一群人,终究是没敢亲自动手。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别说她现在是个大肚婆,就是平常, 只怕周妈妈李妈妈等人也可能让她亲自动手。 刚才宁二干的时候, 两位妈妈就满脸不敢置信。显然虽然知道主子是种田有功而当的官,都还没有明白, 主子是真正的正经下地种过田的人。可不是站在田边上, 动嘴巴的人。这样一想, 丑姑就知道以后还得慢慢改变她们的观念。 其间,周妈妈还说:“老爷,您歇着吧,不如去叫几个青壮男仆过来挖。光是阿竹姑娘一个人忙活,可别累坏了她。”虽然宁二也才不过是挖了巴掌大点的地方。 李妈妈却说:“不妥当。夫人在这里,哪里好让一堆男仆过来的,不如我们几个人也动动手,帮帮忙吧。” 说着她还捡起宁二放下的大铁锹,丑姑和宁二也没反对,就让她们折腾,结果别说李妈妈干不动了,就是周妈妈也一样挖不动地。这片原本可是宅基地,那土地十分结实板结成块了,凭她们这点力气,哪里挖得动。 几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那铁锹就象挖在石头上似的,才稍微留下一点儿印记,几个人轮翻使劲,也挖不出阿竹挖的一块土。 她们只看到阿竹毫不费劲似的,一铁锹下去就是一大块泥巴,还以为挖地也是很轻松的活儿了。阿竹挖得很深,是因为知道上面的泥巴根本就不能种庄稼,得把下面的泥土翻起来,才有可能种得出菜来。所以,她挖得也很用力,这也是宁二根本没能挖多久的原因之一。 翻普通的地,宁二还是很能干的,但这种地,别说他现在干不动了,就是以前他也一样挖不动。所以,他挖了一会儿就放弃了,直接让阿竹去干了。反正阿竹闲得慌,正好让她活动活动身手。 几个女人各自试了几把,累得半死,也不过是浅浅的挖了几铁锹泥巴起来。丑姑和宁二见了,都捂着嘴唇偷笑。这两位妈妈很有点喜欢互相抬杠。 这两位妈妈虽然都是丑姑身边的管事妈妈,但两人都想在丑姑面前表现的自己更加考虑周全,想讨得丑姑的欢心,时不时的要别别苗头。 宁二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反正这两位妈妈,说实话都不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现在虽然都能用,但也需要时间来观察她们的能力与忠心。所以,他也让丑姑不用管,两人都一视同仁,放在同样重要的位置上。用时间来说话。 其实,丑姑和宁二都打算让周家过来的周妈妈以后专管孩子的事情,李妈妈管丑姑这边的事情。所以她们其实也不用现在就着急争。但是她们都想要在主子们表现,其实也是好事。如果没有竞争,两人说不定对差事只是应付的心态,也不好。因此,宁二和丑姑也不阻止她俩竟争。正好从这些事的处理中,来考查两人的能力。 看到两位妈妈都有些尴尬,阿竹抹了把汗,不以为然的说:“不用你们帮忙。我一个足够了。我们以前天天都干这活。” 丑姑也跟着笑道:“就是,阿竹一个人能干的完。她有的是力气,天天拘在屋里也闲得发慌了。这会子正好让她撒撒欢。” 虽然知道主子们是种地的,象阿竹这种一直跟着身边的人肯定也是下过地的,但是周妈妈等几位正经在内宅侍候的仆妇们却也非常吃惊。她们从生下来,学的就是侍候人的活儿,可没下过地,没干过正经农活。肩挑手提的活儿都没干过什么,何况还是挖地呢。 而阿竹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就不说了,还干的很欢快,看着她一锹一锹的挖下去,都足有一二尺深了,再把那大块大块的泥巴翻起来,一会儿就挖了一块地,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吃惊而佩服的表情。 周妈妈也好,李妈妈也罢,都是在主子身边得脸过的仆妇,自然也跟着主子有些见识。比如哪家哪户的当家夫人不管着庄子的活儿呢,甚至很多人家的当家主妇还时不时的会去庄子上住几天,见识一下农户是如何种地的? 她们虽然没干过农活,但也不代表就没见过农人们干农活。所以,看着阿竹的动作,她们就明白了,这位阿竹姑娘,果真是力气大,比起天天下地干活的青壮年农夫都有力气。 看着她整完了一块地,宁二找种子的还没有找来,丑姑喊了声:“阿竹,过来喝点糖水,歇会儿再干。也不急这一时。” 阿竹点点头,果真扔下锹,过来喝了点水,抹了几把汗,歇了片刻就又去干活了。 等到宁二找来菜种子,阿竹的活儿也干的差不多。种的都是些菜种子,而且也不知道这里长不长得起来,宁二种的也很随意,都不用阿竹帮忙,他自己一个人就完成了。 阿竹袖着手在一边坐着歇气,丑姑反倒还指指点点的,宁二一向听惯了她的话,也不反对,顺着她的意思,这里种几颗辣椒,那里种几窝黄瓜的。一个人说,一个人干,自然的很。周妈妈,李妈妈等侍候在身边的人,越发确定了两位主子夫妻感情极好。 虽然大家对丑姑的样貌都没什么表示,但其实她们内心里还是觉得丑姑长得真不咋样,实在是配不上宁二。可却见到宁二非常认真的照顾着丑姑,丑姑也重来没在意过自己长的丑,没有一点儿自卑的样子。她们心里头还是多少有些好奇的,甚至会想,丑姑是花了多少心思,才会令得宁二如此厚待她的。 但这会儿,见到丑姑一直在指指点点,宁二却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她们才更加明白了,这对夫妻,其实也并不全是宁二当家作主,丑姑其实在这个家里有着绝对的权威。可见美貌也不是女无往不利的法宝,想要获得男人的心,单靠美貌是没用的。 等到宁二终于种完了,丑姑又说:“这天气还是浇点水吧。”这地又干又硬,她怕这些种子根本就长不出来。 “其实还该施点肥,要说我们也该先弄些底肥的。”宁二笑道。 “种都种了,才说这话有个什么用?”丑姑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说:“让厨房把淘米水和鸡蛋壳子都留着。淘米水会坛子装好盖着,鸡蛋壳子生熟的都有用,就是生的要洗干净,全部晒干。” 这里肯定找不到肥料,除了人粪之外,但别说她不想弄粪进来,把整个宅子都弄得臭哄哄的,就是宁二也不会肯,毕竟这里不是乡下农户家。但淘米水和蛋壳这类东西,家里却有不少,先存着让淘米水发酵,也算是不错的有机肥料了。 周妈妈,李妈妈等人都不知道丑姑要淘米水和蛋壳干什么,只管吩咐下去了。反到是宁二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猜测她可能是要用来当肥料的。 这两样东西,以前丑姑没当回事,一样是因为她们种地时找得到肥料,光靠这两点东西,完全不抵用。二来嘛她也没亲自试过这两样的功效。这两个法子,是她以前养花时,在网上搜到的法宝,据说养花是非常有效果的。所以,这回她也拿来试试。反正总共就这么两小块菜地,需要的肥料并不多。 “不然,我再让人准备一些鸡粪备用吧。”宁二又说。他担心淘米水和鸡蛋壳作用有限,大家费了这些功夫,要是一点菜都长不出来,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行啊,对了,咱家不是有个庄子了吗?你也该抽个时间去看看吧。”丑姑想起了皇帝赏赐给他们的庄子。 “恩,正准备这两日去呢。你想不想一起去转转?”宁二说。 “想啊,怎么不想。就是不知道远不远,方不方便去?”丑姑说。她倒是很乐意出门,可是现在天气又热,她身子又日益沉重起来了,她怕出去不方便。 “也对。还是我先去看看,下次再带你过去吧。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样儿呢?”宁二也觉得自己前头说的话太不经过大脑了,只想着她呆在屋里闷,却忘记了现在天气热,出门一趟也热的慌,何苦她还是个怀着身子的孕妇呢。 说话间,阿竹已经挑了一担水过来了。 宁二过去帮着她给自己刚种的菜地浇水。周妈妈,李妈妈,秋月和冬雪看着阿竹一手提着一只装满水的桶行走起来,健步如飞,一点儿也不费劲,并且还能保持平衡,桶里的水一滴都没洒出来不由的砸了砸舌。 李妈妈和周妈妈相视一笑,都不约而同的在内心是呐喊,敢情阿竹姑娘是个大力士啊,难怪在夫人身边什么活也不干,却又整天跟着夫人的,想来是专门保护夫人的女侍卫。如此两人对阿竹的态度就更加尊重了,连带着对丑姑和宁二都多了份恭敬。 能请得起有功夫在身的女侍卫的人可不多见。她们历来在内宅里行走,自然也明白一个会功夫的女侍卫有多难得。但有个这样的女侍卫,主子的安全却多了不少保障。 等朱管家回来,听到主子们在家里开荒种地时,也和周妈妈李妈妈一样摸头不着脑,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会有这种稀奇想法,没见过人在自己家里种地的,最多是养个花而已。况且宁府的空地又不多,还没有大到可以种地的程度。他还以为不过是丑姑和宁二闲着无聊,随便动了几铲子土而已。 这边阿竹地还没浇完,朱管家就叫人过来传话,要见主子汇报工作了。 宁二干脆直接把朱管家带进来了,按照丑姑的要求,说:“以后这里弄个小花园子。等到年后你弄些半大的树进来。按地儿栽下,再寻人弄两个小亭子。” 朱管家见到眼前刚辟出来的两块菜地,才知道他们还真不是动着玩儿的,是真的种了菜啊。她硬是忍住内心的吐槽,神他妈的在家里后院种菜啊。你家又不是有特大的花园子,是不是还要养些鸡鸭啊? 但这些话他都只能在内心里狂吼,表面上却风平浪静,说:“知道了,老爷。可是这亭子要弄什么材料的?要多大?几时要?” 他这话倒是把宁二给问住了,刚才两人只是说了说,具体的其实也没谈起。于是,他只能找丑姑商量了。 丑姑看着眼前的不过一亩半大小的空地,说:“能搞什么大的亭子啊,用竹子编两个吧。再搞点竹编的桌椅,大躺椅子,快点搞起来就行了。这几日我也可以到后面来乘凉。” 宁二很快就明白了丑姑的意思,对朱管家说:“你等等,我去画一个给你。” 竹编简单易得花费又小,坏了就再换,还能图个新鲜呢,确实比较适合他们。 因此,他把画好的样子拿给朱管家,说:“就照这个样子弄吧,全由竹编的,桌椅都要竹编的,样式新颖些就好了。 朱管家领命而去了,反正这是主子的家,他爱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吧。 只是谁也没想到,丑姑居然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得非常好,一年四季花果蔬菜不缺,供应自己家完全吃不完,还能送点给亲朋好友呢。等到梅花桂花树都能开花的时候,这里还真成了个可以赏景的好地方呢。可把不少人羡慕的不行。 最重要的是,她还在这里折腾出了几样新的种植办法和一些漂亮的花。当然了,那是后话,以后这个小园子也不知道扩大了多少倍呢。 丑姑心目中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荷花池,鸡鸭等等都有了。一年四季,不知道多少人想来他们家玩耍。比如冬天雪中赏红梅,夏天草堂赏荷,秋天品蟹赏菊,再还能带着贵女们学着种种菜,养养鸡鸭,既让那些娇娇女们活动了身手,又丰富了孩子们的生活。 时间一长,大家就都发现了这些活动的好处。比如,一些不爱读书吃饭的孩子,吃饭吃的香了,有些诗书不知不觉的就会了。那些娇娇弱弱的大小姐们,脸色都慢慢变得红润起来,以至于生病的人都少了很多。 因此,宁府的这些活动,也逐渐引起了整个京城社交圈子竟相模仿。就连宁二和丑姑都始料不及,自己无意间居然改变了世人的观念。 而也因为他们的无意识举动,举国上下的贵族们都兴起了,无论男女都要学些种地养殖等基本功,大大推进了农人商户的地位,使得经济都得到了飞速发展。 第二天,宁二早早去了一趟青王府,回来的还蛮快的。 他并没有在青王府里用饭,和青王说了会子话,就直接告辞,说:“王爷,下官家里事儿一大堆,就不多打扰您了。” 青王哪里不明白他刚回来,屋里屋外事儿一堆,再加上夫人又怀着身子,也不留他,笑道:“等过些日子,你一切都理顺了,本王再寻个空和你说说话。” 宁二出了青王府,就直接带着朱管家与阿树,王兴平三人去了一趟自己的庄子。 庄子离京城不算远,就是在京郊,但是却地处偏僻。因为得翻过了一座不小的山。山这边基本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庄子和田产,显然又贵又不易得到。但翻过了山,这边的田地就大大的降了等级。 这是个五十亩的庄子,还半边靠着山,山再往里走,就是连绵的山脉了,所以说个庄子的位置真心不怎么样。因为往更里面走,基本都没什么人烟了。 但靠近京郊的这一面却向着大河,说来也算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只是这里却已经算从城市到乡下了。 他们骑着快马,也花了个把时辰才到达,宁二不由的暗自庆幸没带丑姑出来,丑姑坐着车出来,还得慢慢走,在路上起码就得花两个多时辰,大半天日子就过去了。一日还不一定能跑个来回呢。哪里会象他现在这样,还去了趟青王府才过来的。 整个庄子一目了然的呈现在眼前。 一排排低矮的泥草房子座落在山脚边,整个庄子就稀稀拉拉的种了些大豆高粱和些蔬菜。还明显的营养不良,长得青黄不接的模样,显然这里的收成也不怎样。也不知道是地不行啊,不是人没用心? 大家进了庄子里,就能见到鸡犬相闻了,还有几个拖着鼻涕的小娃娃眼巴巴的望着他们。显然,这个庄子基本就是个废的。 朱管家皱了皱眉头,直接大声叫道:“有人在吗?” 几声之后,几家屋子里就各自走出了几位青壮男子。 最中间那栋格外大些的屋子里走出来的男子是个中年人,相对于其他人的面黄肌廋,他显的稍微健壮了些。显然就是当个小小的庄头,也还是有些优势的。 庄头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庄子有了新主子,见到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连忙过来行礼,问:“敢问来的可是,新主子宁府的人?” “正是。这是宁老爷,新进的员外郎。还不快来拜见老爷。”朱管家威严的瞄了他几眼,说。 这庄头连带其他几个男人,全都一古脑儿的跪到在地,给宁二行大礼。 庄头低着头不敢抬头,呐呐的说:“小的郑新,拜见大老爷。” 宁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已经然花白的头顶,直接说:“好啦,都起来吧。去你屋里,我要细细了解一下这个庄子的情况。” 郑新连忙爬起来,请他们去自己家里了。 这当头,他家里的人已经很有眼力劲的开始打扫堂屋了。 等宁二他们一行人进了屋,屋里已经打扫干净了,粗笨的桌上还摆上了粗瓷茶壶与茶碗。几条板凳看上去也干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大姑娘家在一边低着头侍候着。 等众人落了座,郑新才说:“这是小的大女儿秋草,手脚还麻利,给老爷们侍候侍候茶水的。” 宁二眼角都没给秋草姑娘,直接丢了个眼色给朱管家,朱管家挥了挥手,说:“行了,让你女儿下去吧,我们这里不需要她侍候。去备点饭菜吧,让老爷垫垫肚子。”说着扔给郑新一小块碎银子。 然后,他用自己带的杯子给宁二先倒了一杯茶水,又去拿了只篮子下来。篮子里装了一块咸肉,一包大饼子,几包粗点心。 白面大饼子被朱管家拿出来给宁二先垫垫肚子,宁二只掰了一块,就让阿树与王兴平,朱管家自己吃,随手还给了郑新一个饼子。 朱管家喝了一杯茶水,大口吃了半个饼子,把那块咸肉交给郑新,让他去安排饭菜。他自己给宁二递了个眼色,就拿了粗点心带着王兴平出了门。 宁二自然明白朱管家去干什么了,说实话,他对这个庄子也不太满意。一眼就看到个“穷”字。只怕这些人连肚子都搞不饱,以后完全是他的负担。要是这些人不得用,还不如直接打发了干净呢。 郑新拿了自己得的饼子和咸肉去后面灶房,也不知道是怎样交代了屋里人,就又匆匆忙忙的过来侍候在一边了。 宁二指指板凳,说:“坐着回话吧,也不用拘束,实话实说就成了。” 216.不满 郑新摸了把汗, 小心的说:“老爷, 小的当这个庄头也有四、五年了, 庄子里总共十户人家, 人口九十八人,其中十六到四十五的青壮男人, 一共三十四人,十六到四十的青壮女人一共二十八, 剩余的就是些老与小了。劳动力不算足,再加上田地贫瘠, 收成很差, 勉强能混个半饱, 饿不死人。” 这些内容,宁二在来之前,已经细细看过手中的名单了。当初随着赏赐下来的,还有这个庄子的人员名单及他们的卖身契。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庄头说的也没有错。 当时他还想着人口这么多,庄子应该很不错呢, 没想到庄子是这个鬼样子。这大几十个青壮年,近百人的庄子, 居然连五十亩田都种不好, 简直令他大失所望。 “你们难道就连个帐本都没有吗?”宁二不由的抬高了声音。 哪里有回话完全靠嘴巴说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都不明白这庄头是傻还是当他傻?要回话,起码也得拿地帐本, 收支开销的帐目出来吧。 郑新倒好, 居然就完全靠一张嘴皮子, 虽然他这张嘴皮子显然还蛮好使的,庄子上一共多少人,男女老幼各多少张口就来。显然对庄子里的这些情况他都了不指掌。 宁二声音一高,阿树就知道他生气了。 阿树眉头一竖,狠狠的盯了郑新一眼。本来他一直不言不语的坐在一边把自己当个木桩子。郑新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头,却也没太在意他。毕竟朱管家和王兴平出去干什么了,他多少也猜得到。哪里想到,这阿树就这么冷冷的一眼,居然生生让他打了个机灵,这是一种杀气,令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郑新瞬间有股被恶狼盯住了的感觉,差点儿坐都坐不稳了。他连忙滚落下来,跪倒在地上,说:“老爷,老爷,不是小的不经心办事。实在是,小的接手这个庄子的时候,这里就是如此办的。没有一本帐本,就扔给了小的这些人和一些粮食种子等,就不管事了。每到秋收后,上头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来收点粮食就完事了,也重不记帐。这几年来,小的们就这么过着。” 宁二面无表情的看了着他,一言不发,心里却满意是惊讶。这个庄子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对于他这种四处开荒种地的,只要有地有人就能种出庄稼来的人来说,也不算太差啊。这里又不是一毛不拔之地,好生的侍候着,一样也能有产出。但前任主子居然这么不在意,这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主子发话,郑新腿都跪麻了,身子都开始抖起来了,却又不敢起来,心里不由的暗暗叫苦。只能假意咳嗽了一声。 宁二心里想着事,就直接问了:“这个庄子,你是庄头,怎么也见过前任主子吧。他又是怎样把你弄过来的?” 郑新连忙说:“前任主子是什么人,小的并不清楚。来的都是个管事的,小的只知道叫马管事。小的也是马管事带过来的。” “这就奇了。”宁二不由的笑出声来。 就连阿树都不由自主的转动起脑袋来了,这庄子说起来,还真有些蹊跷了。谁家的庄子完全不管的,还不如直接卖也也能换笔银子花啊。这里虽说不怎样,但离京城也不是很远,也不至于无法出手啊? “小的不敢说谎,小的本就是获罪的郑家世仆,年轻时就陪着姑奶奶肖夫人当陪房了,一直给姑奶奶庄子上打理着。后来郑家出事,肖家也跟着倒了霉。小的这些下人们,也就四散分开了。一开始,小的被卖到一户乡绅家里干了几年,后就被马管事寻过来了。”郑新分辨道。 “那你知道我们宁家吗?”宁二问。当年,宁家也是因为郑家获的罪。 郑新不由的抬起了头,瞄了他两眼,不敢相信的说:“难不成,您就是郑家获罪世子爷的外家表兄弟?” 他虽然是郑家的世仆,但早早就离开了郑家,与宁家并不相熟,但也不至于不知道郑家的当家主母姓宁,郑家获罪时,宁家也跟着倒了霉的事情。 宁二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郑新连忙说:“那马管事,小的看好似大内的公公,说话声尖尖的,小的年青时也见过几位公公,多少有些能分辨得出来。就不知道马管事是替哪个爷办事的?” 他这么一说,宁二也不追究了,搞不好这庄子还是皇帝的私产,不然也不会扔给自己。反正现在是他的了,自然由他当家作主。 “如若今年我不来接手,你们这个冬天打算如何过?我看这些庄稼肯定也不能养活得了庄子上近百口人吧?”宁二又问。 “回老爷的话,是不能,不过因为挨着山里近便,大家时不时打些柴草去卖,偶尔还能打点猎物贴被贴补,总可以赚个三五升粮食回来吃。日子也就将将过去了。”郑新答。 搞了半天,这近处远处的山林都象是无主的,也没有人管。青壮年们自然得四处寻生机,所以单靠种庄稼无法养活大家,大家也不至于会被饿死,日子勉强也能过。 “这么说,你们这几年就一直是这样过的喽?”宁二又问。 “是的,老爷,这庄子的人,都不善种地,就是小的,虽然是给原主子打理着庄子,但那是正经的肥田,又是惯常有人打理的。小的过去明面上是个管事,但其实基本不需要管大家如何种田,只管收成和帐目等等。而且那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多亩的小庄子,还比不上这里一半大呢。周边又全是良田,不象这里地不肥,还多是荒坡地。”郑新又说。 “也就是说,你自己其实也不会种田?”宁二冷笑道。 “是的,老爷,那边儿是种水田的,这里全是旱田与荒坡,小的根本就不懂。每年也不过是比照前一年的样子种罢了。”郑新又说。 说白了,这家伙就是在这里混日子罢了。估计这个庄子上的人,都和他一个心态,得过且过着。反正日子能过去就完事了。才会把这么大个庄子经营的半死不活。 如此,宁二也没有问话的兴致。这里需要大力整顿才能有些收获,否则完全是给他增添了个负担。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朱管家拿着粗点心出了门,挨家挨户的去发了。他趁机也了解下这个庄头,平时的口碑与为人处事风格。这种突出其来的问话,会更加有效果,也不怕别人会隐瞒。 朱管家东一家西一家的走过去,有时候问问孩子们,有时候问问年纪大的人,有时候也问问青壮年。这个时刻,庄子里人还是蛮齐的,基本没有人在外面干活。天气热,庄稼又长得不怎么样。 这些人显然也不精心侍候着庄稼,人人都透露着一股散懒的样儿。他话是没掏多少出来的,别人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情。 他总共就弄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这些人估计都是些犯了事的,被发配到这里来的。属于被监管着的一群人。也就是说,他们一辈子都只能在这个地方,象坐监牢一样。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想,没敢说出来。 这些情况,令他心情越来越沉重。原以为皇帝赐下来的庄子是个好地方,哪里想到,完全就是个废品嘛。可见皇帝就打着让宁二把这里打理出来的主意。你不是会种田吗?正好,把自己家的庄子先弄好再说吧。 同时,王兴平牵着四匹马,慢悠悠的走在田间小路上。他去放马了,也趁机在四处转转。看看这个庄子的具体情况。 渐渐他就往河边去了。河边野草还算茂盛,他直接把马儿扔在这里吃草,自己就在四处转悠着。 河里有三个半大小子光不溜秋的在玩水,有个小子一个猛子居然从河里摸起了一条约半斤来重的鱼来,几个人同时欢呼起来。 一个年纪小的,连忙在岸边草丛中把鱼篓子提了起来,原来他们把先前捉的鱼都养浅水边的鱼篓子呢。他喜滋滋的把鱼扔进篓子里,又养在河水中了。 见到王兴平和几匹马,小孩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他几眼,好奇的问:“你是谁?”声音脆生生的,敢情还是个小姑娘呢。衣着打扮象个男孩子似的,王兴平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她是女的。 听到他的说话声,其他几个大点的孩子全上来了。 全部围着王兴平,王兴平笑了笑,拿出一个大饼子分成四块,说:“我是随你们的新主子过来看这个庄子的。我在放马。”说着就把饼子分给了这四个孩子。 一听说是新主子的人,孩子们都把饼子接来了,三口两口就咽了下去,那个抓到鱼的看样子是这群孩子的头儿,还问道:“新主子是什么人?” “新主子是个员外郎,你叫什么?”王兴平反问道。 “我叫顾大有,这是我妹子顾小妹。这个胖点的叫金小胖,另一个叫胡松儿。我们都是庄子里的人。” 顾大有看着年纪不过十一二岁,说起话来还蛮有条理的。王兴平一眼就发现这孩子很有灵气,是个可以□□的好苗子。他知道主子身边需要的人手多,就有意无意的盘算起来了。 “你们家都是在这个庄子里干活的啊。怎么这会儿没见到有人在地里干活啊?”王兴平又问。 “这么热,哪个下地,再说了,这个地不肥,收成也就那样。”顾大有又说。 其实郑新刚来时,还下了一翻功夫,却没多大的效果。后来他也就和大家一起放任自流了。反正一来,他自己并不太懂,二来这些人在此地时间比他还长,他还使不动呢。 同时和郑新来的有两户,以前这里只有七户人家。顾家,胡家,金家就是原住户。和郑新同时来的两家自然而然就与郑家走得近些。而这几家当然就自成了两个小团体。大家维护着平静,过着有一日算一日的生活。 “是吗?那你们靠什么吃饱肚子?”王兴平又问。 “打柴,摸鱼,下点套子套几只山鸡野兔子啥的,来贴补啊。光靠那些庄稼哪里能吃得饱。”顾大有象个小大人似的,说出来的话令王兴平心里直摇头。 他虽然不会做庄稼,但也看得出来。这里所有的庄稼都长得不太好,但家家户户的菜园子显然还办得不错。甚至菜园子多,除了屋后的,还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都种着各种时蔬,显然也都是庄户人家开出来的菜园子。既然菜能种的好,也不至于庄稼就种的这么差啊。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没精心侍弄它们啊。 说话间,郑新匆匆来叫王兴平去用饭了。 有了朱管家给的一块咸肉,郑新家整治出来的这顿饭菜还算过得去。 只是饭就是粗杂粮,不可能有白米白面吃了。菜还做了几个,就拿咸肉当油盐用了。 咸肉炒辣椒,青菜鸡蛋汤,咸肉焖豆角,咸肉烧冬瓜,炒嫩南瓜,五道菜都是大粗瓷钵子装上桌的。份量实足,卖相看上去也还不错,闻着也不错。宁二一主三仆,四人吃,绰绰有余了。 这带肉的菜一上桌,香气就吸引得不少孩子们开始吸溜着口水了。显然,大家的日子过得真心不咋的。弄得宁二都没了食欲。 宁二就着鸡蛋汤吃了半碗杂粮饭,其他几样菜只象征性的夹了两筷子,就放下了碗。朱管家三人也没能好好吃一顿,饭太糙是一方面,菜虽然还能下咽,但明显的郑家人馋的都快流口水了。可见郑家的生活也没好到哪里去,老人孩子都在灶房流口水呢,还能听到小儿的哭闹声。 几个人放下筷子,朱管家让郑新把饭菜撤下去了。 见还剩着的大半饭菜,郑新和他女儿连忙快手快脚的把饭菜往灶房端去,很快那哭闹的小儿吃上了肉,也不哭闹了,只剩下了大声的咀嚼声。听的宁二心里头直叹气。 这庄子里一水儿的泥草破房子,个个面黄肌瘦,穿的破破烂烂,无论大人孩子,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地儿,比起来他最先在宁家村过的日子都不如。 “就这个日子,大家就不用多用点心在庄稼地里?”他忍不住问道。 郑新无话可说,嗫嗫的分辨道:“年年都种啊,大家也尽力了。” 宁二挥了挥手,不想再谈了。这里他不下大力,看来是无法改变的了。他让郑新去把庄子里的人都叫过来,大家先见个面。 没多大一会儿,村民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过来了,和自己这的男主人站在一起。 朱管家拿出花名册来,按着名点了起来,叫到的人就应一声,然后王兴平的就按户发给一户人家十斤半粗面与三十个大钱并一块咸肉。这也是新主子对下人们的恩赐。 众人得了东西,个个都对宁二毕恭毕敬了,可见心里还是盼望着日子能过得好起来。 老的小的女人们都高高兴兴的拿着东西回家去了,宁二带着十户人家的户主去地里看庄稼。 他指着一块一块的田地,说:“这里离水近便,地里都干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挑水来浇庄稼?” 众人比不语,郑新只能苦着脸说:“光是挑水,哪里浇得过来啊?” “哦,那就让庄稼干渴着,难怪收成差了。我看这些庄稼都快要干死了。”宁二怒道。 郑新和几个户主使了使眼色,立马叫人来挑水浇地了。 就随意转了几块地,宁二就心里有底了。 他看着远处,说:“从今天开始,这些庄稼要全部浇一遍水,要浇透。如若有肥,就再施一遍肥。说不定今年还能多点收成,不然到时候高粱大豆都长不出米来。我会派人来监督的。” 郑新与几个户主连忙应下了,心里却不太以为是,反正这里年年都是望天吃饭的。今年的夏天确实没怎么下雨,地里的庄稼也就长得格外差些。前几日,他也组织大家伙挑水浇了浇地,但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没起到什么作用。 别说王兴平发现了菜地都侍弄的不错,宁二自然也发现了。这些菜长得好,显然是因为人打理的精心。但因为菜地是每户人家自有的,庄稼地却是庄子上的。大家就只顾着把自己的小产业打理好了。就走了这会儿,宁二都发现了有几个妇人在自己家的菜园子里浇水呢。 这一发现越发令他不满了,明明把庄稼侍弄好了,利益更大。但这些人却只顾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菜种的好确实也能充饥,但哪里比得上多收几斤粮食来的值啊。 接下来,大家又到河边转了转。宁二看着茂盛的芦苇丛,湿地也不少,时不时的还有野鸭子野鸟的叫声音,显然这里的环境也不差。还是要怪经营的人没用心,不然这里也不至于搞成这个鬼样子。这样一想,宁二就更加觉得,自己还是差了人手。 说到人手,他就想起了柱子。要是柱子一家人能过来,打理这个庄子是不成问题的。老爷子种和管都行,柱子和春花夫妻两都是干惯了农活的。这么想着,他也没有呆下去的心情了,只想快点让柱子一家人过来。 不过暂时也能让张老三他们四个人先过来这里打理一下,反正现在他们也没分派工作,而且他们还住在宁府里,闲得发慌呢。 临走前,宁二让郑新给自己弄了点鸡粪,先用灶膛里的草木灰拌匀,再用草袋子装好扎好了口,扔进篓子里,也闻不到什么屎臭味儿了。 朱管家好奇的问:“老爷要这个去做什么?” “给后院的菜地下肥啊。”宁二答。 朱管家和王兴平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情神,两人都在心里吐槽,您还真的把那点菜地当正经事去办了啊? 就是郑新都惊讶的问道:“您家里还种了菜?” “是啊。哦,对了,我刚才看到家家的菜园子里辣椒都有不少红的,正好我需要。都去摘来吧,还有嫩豆角小黄瓜也都要,我按照市价买下来了。”宁二又说。 这时候正是剁酱的好时间,他年年干这个干成惯性了。今年也不能指望厨娘弄了,厨娘估计也弄不过来,而且还不知道厨娘的手艺如何?不如自己先买些回去,让丑姑指挥小厨房的和阿竹弄出来,起码自己吃是不愁了。 别说宁二是掏钱买了,就是他直接要了,庄子上的人也不敢不从,所以这会儿,各家各户去飞快的去摘菜了。 不过刻把多钟,就有不少人提着菜篮子过来了。宁二让朱管家和郑新一起给各家各户称重,分门别类的装好,然后算了银钱给大家。总共弄了一百斤红辣椒,三十斤嫩豆角,五十斤小黄瓜。也不过是花了几百个钱。这时节的新鲜蔬菜类是很便宜的,正在大量上市而又不易保存的时候。 不过庄子里的人各家各了几十钱,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毕竟他们要是自己拿出去卖,还不一定能卖这么多钱,并且也不易卖出去。大家种的多,也不过是想着粮食不够吃,多吃点菜也不至于饿死。 其实卖掉的菜还真没多少。天气太热,要半夜起来摘了菜,再步行到集市上去卖,不然菜就秧了也卖不出去。哪里有现在这样坐在家里就能卖掉的爽快。 因此,有胆大的妇人还问:“老爷,您家要吃鸡蛋吗?” 说到鸡蛋,宁二倒是想起了个新问题,“要啊,你们捡新鲜的鸡蛋拿过来吧。我一样算钱给你们。对了,你们都养了鸡,怎的没人养鸭子?”明明这里水源丰富,却不养鸭,简直是太浪费了。 “养鸭子?哪里养得起啊。”几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说了出来。 “如何养不起?直接放养在附近的河边,小塘里,水草如此丰盛,河里小螺丝小鱼虾不是多的是?”宁二惊讶的问道。 他这么一说,众人脸上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没想到主家还真是个行家呢。 郑新的大着胆子说:“也不是没养过的。可是到了冬天怎么办?河里都结冰了,鸭子没得吃食还不是只能饿死,不然就是杀了自己家吃掉。大家哪里舍得吃,拿出去卖又卖不出价钱来。因此都是养鸡,养鸡能卖鸡蛋还能卖鸡。鸭子和鸭蛋都没鸡和鸡蛋好卖。” “蠢。”宁二直摇头,怎的鸭蛋就不如鸡蛋好卖了。鸭蛋都是人大量买腌咸鸭蛋,做点心用的了。象鸡蛋这样煮荷包蛋,蒸蛋羹确实不行。但鸭蛋也有很多种吃法啊。他还真不知道,这附近居然没人知道如何吃鸭蛋和鸭。 就是阿树脸上也露出了这是群蠢货的表情。两人想起了以前他们在男力湾时,养了多少鸭啊。不过那地方确实也适合养鸭,因为冬天不会太冷,鸭子一样下水找食吃。这里太冷,冬天鸭子只能圈养,成本确实大了不少。得给鸭子们准备食水,还得弄好窝,不然会冻死饿死的。 最后,宁二回家时,不仅带了不少菜还带了一百来个鸡蛋。好在这些鸡蛋都是新鲜的,是近三日鸡下的蛋。拿回去府里,几天就吃完了。现在吃饭的人多了,每天需要的鸡鸭鱼肉蛋也得不少呢。 217.铺子 宁二出去了一整天, 回到家时, 已经是点灯时分了。他直接叫阿竹出来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弄到小厨房去, 就大叫道:“有没有吃的?” “都这个点了, 你还没吃饭?幸好我给你留下了点菜。”丑姑连忙吩咐小厨房把给他留着的饭菜端上来。 秋月打来洗脸水,宁二匆匆擦了把脸, 洗净了手就先喝了碗汤。 今天丑姑自己下厨炒了个小炒肉,炖了个鲫鱼汤, 好长时间没有亲自动过手了。她尝着味道极好,就给宁二留下了半碗出来, 温在锅里呢, 准备他回来了尝尝的。这会儿, 王兴平家的已经很麻利的烧燃了灶,又快速的炒了个黄瓜,弄个了个丝瓜炒蛋。 另外两样菜和一碗炒饭迅速的端上桌来,宁二喝光了汤,都没停口就直接往嘴里拔饭了。可见人真是饿得慌了。 丑姑见他吃得急,不由的问道:“怎么回事?今天在外面连顿饭也没顾得上吃吗?” “今天还没正经吃了一顿呢。你去看看我带回来的一些菜, 先让阿竹和王兴平家的弄出来,别放着明天都秧了。”宁二连吃了半碗饭, 才说。 “哟, 果然是去了庄子上,还带了菜回来啊。”丑姑笑着出去了。 阿竹已经跑了一趟, 拎着辣椒进来了, 说:“还有好些鸡蛋, 全放在小厨房吃得完吗?” 天气热,鸡蛋放着也会坏,小厨房也就是丑姑和宁二两人吃饭,宁二不一定顿顿在家里,消耗小。就算有时候菜多了,分些给阿竹和白大夫,百来个鸡蛋短时间里还真吃不完。 “那就留下三十个,其他的都放到大厨房去。”丑姑答。 阿竹力气大,一次拎个百斤完全没问题,跑了三趟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放置妥当了。最后拎着装着鸡粪的篓子,远远的就问丑姑:“说是鸡粪呢,要放在哪里啊?” 丑姑微愣,又“噗呲”一声大笑起来了,她没想到宁二还真的弄了点鸡粪回来当肥料。这家伙果然是当惯了农夫,去了庄子上,就连这个也没过。 “直接弄到后院菜园子去啊。先放着那,明天再处理。” 阿竹拎着篓子匆匆往后院去了,李妈妈周妈妈秋月冬雪四个人张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主子居然还会弄这种东西进内院来。不过鸡粪因为拌了草木灰又装的严实,臭味儿还不大,只是隐隐有点儿味道。不然,这会儿只怕满院子都臭了呢。 只是等阿竹从菜园子回来时,李妈妈和周妈妈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一边一个象门神似的,挡着她,“姑娘还是先去好好的沐浴一下吧。”两人生怕她把臭味带到上房来了。 阿竹拍拍手,“哼”了一声,终是没有和她们闹,乖乖的去沐浴了。 丑姑看着摆了一地的菜和鸡蛋,她随手拿了两条嫩黄瓜,洗了洗就边啃边进了屋,还笑道:“这黄瓜真新鲜啊。看来庄子上生活还不错啊,你一去就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哪里哟,穷的掉渣,比以前的宁家村都穷上两分了。”宁二刚好吃饱,放下了筷碗,见她啃黄瓜啃的香,自己也馋了起来,伸手也要了一根啃起来。 “不可能吧,皇帝这么小气,赏个庄子还这么穷的?不会是荒咸地,种不出庄稼的地方吧?”丑姑惊讶的问道。 “也不是,就是那里地也确实不太好,庄子里的人也不会干活,地里都干裂了口子,都不晓得挑水浇庄稼。能有个什么好收成啊。倒是菜园子还办得不错,我就顺手买了些菜回来,你不是想着要弄点酸黄瓜和酸豆角吗?”宁二解释道。 “这么说,皇帝完全是甩包袱,才把这个庄子赏给咱们的?真是小气再加几等。”丑姑不满的说。她就说呢了,皇帝为何如此大方了,搞了半天,给你一个无用的庄子,你还得帮着养近百口人呢。 “皇帝甩包袱?你这话倒是说的有趣。下次可不许再这样口无遮挡了。”宁二笑道。敢说皇帝甩包袱给他们,也只有丑姑能毫无顾及的说出口了。 “那铺子,你还是尽快去看一下,估计也是个没用的?”丑姑又提醒他。庄子这个鬼样子,她不相信铺子是好地段赚大钱的好铺子。 “恩,确实要快点去接手了。”宁二答。 两人说了会子话,阿竹和王兴平家的已经把那些嫩豆角和小黄瓜洗净处理干净了,正晒着水分,就等着丑姑和宁二去教她们如何腌制了。 宁二外出跑了一天,早就累了哈欠连连的,还勉强撑着准备去弄。 丑姑连忙说:“你先去洗澡,歇着吧。我去弄弄。” “那你小心点啊,可别累着了。”宁二点点头,往净室去了。 其实制作泡酸菜极其简单,但是有的人就是泡不好,那菜放在坛子里一年都不会酸,只会坏掉。 丑姑制酸菜的方法十分简单易学,直接把处理好的菜加入盐腌制,再放入坛子里密封就完事了。 只是有一条,坛子一定要洗净不能沾到油和生水。泡菜时她很少加水,一般都是直接用腌菜腌出来的菜汁当泡菜水了,要是水太少再加点凉白开水,既不用醋与不用酒。还可以加些辣椒与蒜粒。所有的调料就盐这一种而已,如果爱吃甜的可以加些白糖。 丑姑亲自往菜盆子里下好了盐,让阿竹端起大盆子把菜颠簸了几下,让菜受盐均匀,就直接放在一边了。 “用盖子盖好,明日再装坛子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啊?”王兴平家的惊讶的问道。 “是啊,简单好学吧,以后你自己也可以动手了。”丑姑笑道。 “夫人,您这法子确实好学。奴婢以前哪里会弄啊,下次得留点菜奴婢来试试手了。”王兴平的请求道。 “行啊,你弄会了,就不用我动手了。明日再处理这些红辣椒,剁酱还是要麻烦很多的。”丑姑说着也打了个哈欠。她身子日渐沉重了,也比往日更加容易累了。 “好咧,您去歇了吧。今天也忙活了半天。”王兴平的满脸笑容,高兴的很。 她最爱捣鼓吃食了,所以以前在周夫人的小厨房里做事,她倒是蛮得丑姑的欢心。可能是因为丑姑身边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人爱做菜,弄得她觉得自己满身的本事,无处可施似的。 就是宁二也不是因为爱做,而是不得不做。虽然他一学就会,但教他又没什么成就感。反正宁二也不可能经常下厨,就比如现在,他能亲自动手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了。时间一长,只怕他连炒菜放盐的咸淡都无法撑控了呢。 但阿竹又是个教不会的人了,她炒出来的菜永远是那个水平,油盐酱醋样样都放了,味道总是差了很多。丑姑教了她许久,也没能让她变成了个厨艺高手,就是勉强能煮煮,实在没人煮的时候,阿竹才顶上的。 这一点,就连白大夫都服气的不行,直说:“阿竹全部的心眼子都用在学功夫上了,学别的都不行了。” “就是。女红也死都学不会。”丑姑笑道。 她原以为自己水平已经很差了,可是和阿竹比起来,那还真是一个在半空中,一个在地下。通过这几年的隔绝生活,丑姑的女红在里衣鞋袜方面可是长进了不少。 但是阿竹呢,依旧只会纳纳鞋底子,缝个袜子那针脚都能缝的歪七扭八的,大一针小一针的。也难为了阿树这些年就是穿的这样的东西。 阿竹却不为然,说:“我会一样就行了啊。”一句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确实你要精通一样,也终究有生存的空间。没必要样样精通。何况阿竹除了功夫好之外,她还能种田,不然还能当个女侍卫。她根本就不没必需厨艺女红样样精通。 所以,从那时起,丑姑就不怎么逼着阿竹学做菜了。现在总算有了个爱学菜,又有天分的人,丑姑教王兴平家的,兴趣还是蛮高的。身边有个厨艺高的贴身人,以后招待亲朋好友时,也多了份底气和多了份拿得出来的东西。 等丑姑洗漱完回房是,宁二已经睡着了,还微微打起了鼾。丑姑就知道这家伙今日还真是累坏了,他平时睡觉是没什么动静的,也只有在非常累和喝过酒后,才会这样。 她伸手推了宁二两把,宁二翻了个身,果然就不打鼾了,还迷迷糊糊的哼了两声,就又睡着了,丑姑也跟着安歇下来了。 第二日,宁二早早就起来了,先就吩咐阿树带着张老三四人一起去庄子上。 “你们先过去,逼着他们把庄稼全部浇水施肥,然后趁着天气,建好两处宅院备用。” “建什么样的宅院?”阿树问。 宁二微微沉吟了片刻,说:“先弄两个和大家一样的泥草房子,弄得结实厚重些。等忙过地里的庄稼后,再买点砖瓦去正经盖个三间宅子。以后夫人也可以过去那边住几日。” 说着他又觉得这事交给阿树办怕不妥当,干脆让人把朱管家叫过来了。并且让阿树他们先走了。庄稼都不等人呢,再不浇水施肥就黄了。 “老爷有什么吩咐?”朱管家匆匆跑过来,问道。 “我准备在庄子上盖个宅子,以后夫人可以过去住几日。”宁二说。 “是要盖个。您想盖成什么样儿的?”朱管家也很认可他的想法,问道。 那地儿虽然庄稼种的不咋样,但女眷们出去玩玩,还是个不错的地方。那边有山有水的,离家又不远,女眷们也得有个地方跑跑,去透透气。 这在高门大户里也是平常事。如果哪家没有,还会给人笑话呢。条件好的,还会在外面建个别院呢,宁府显然还没到这个地步,在庄子上建立个宅子是很有必要的。 “总是要盖成砖瓦房的,我觉得三间正房带个小院子就差不多了,你认为呢?”宁二和朱管家商量道。 朱管家想了想,说:“也行,就是稍微小了些,不然再加盖个厢房如何?” “也可以。那就这样去办吧,你先去算一下得花多少银子,现在天气好正好盖房子。”宁二同意了,让他快点报出预算,要支银子。 “知道了,老爷,我马上去办,您还有别的事吗?”朱管家又问。 “没了,今天我已经叫阿树带着张老三四人去庄子上了,和厨房说一声,不用备他们的饭菜了。他们到那边还得呆几日。我今日还得和王兴平的去一趟铺子那边看看。”宁二又说。 这五个人,个个都是大肚汉,他们不吃,多出来的饭菜,可不是一斤两斤的,那可得浪费一大堆子饭菜呢。 朱管家本想说去铺子,让他也跟着走一趟,但想到盖房子的事更重要,就没吭声了。他也和丑姑一样,猜测到那铺子,只怕也没什么看头,也就不急这会一时半会了。 等宁二吩咐完这几桩事,丑姑也起来了,小厨房的早饭也都准备妥当了。 两人用过早饭,宁二就准备出门了,丑姑闲的慌,说:“我也想出去转转。” 宁二看着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又想着铺子总归不会太远,丑姑进京后也没出过门,干脆就叫来了阿竹与周妈妈,侍候着丑姑一起出门。 李妈妈一听只叫了阿竹和周妈妈,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羡慕,脸上不由的就露出了惶恐的表情。一副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样子。她就是觉得周妈妈能跟着出去,是因为夫人老爷更看重她的意思,说来就是对自己不满意啦。 丑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好笑,说:“李妈妈,你去给我办件事。” “好咧,夫人,您吩咐。”李妈妈立马大声回道。 “昨儿傍晚老爷带回来的辣椒多,你今天帮着王兴平家的先全部洗出来,放在太阳下晒着。等我们回来再剁酱。酱制好后,我给你一小坛子。”丑姑说。 “好咧。”李妈妈这回可高兴了。 夫人厨艺好,整个府里就没有人不知道,她就更加清楚了。最近夫人经常指点王兴平家的捣鼓吃食,她们也能时不时的跟着沾点光。不过是帮着洗洗辣椒,还能得夫人亲自动手的一小坛子酱,比跟着夫人出趟门可划算的多了。 而且只要夫人还让她办事,就证明她还是有作用的,虽然洗辣椒这种事情,可不是个好活儿,但又不是让她一个人干。她完全可以拉上大家一起动手。 果然,刚才还因为被丑姑点了跟着出门,得意的不行的周妈妈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说来她还比李妈妈更加了解夫人的手艺,老早以前她就尝过了丑姑的手艺。虽然周府没有直说这是门什么亲戚,但象她们这种主子身分贴身侍候的仆妇哪里不清楚底细,不过是装着不知道而已。而且来宁府之前,周夫人还特特的交待了。 “那宁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小前时就捣鼓出金针菜,还给我们府上送过不少乡土特产。你们也跟着尝过了,去她身边侍候,可不敢有二心,要打起万分小心。否则被她撵回来的人,周府是不敢再要了的。” 得了周夫人这样的叮嘱,她们如若不得丑姑的欢心,只怕就没了活路呢,所以个个当差都精心的很,生怕有一星半点的不妥当。她们都想在丑姑身边站稳脚跟,而且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们也知道丑姑和宁二其实是非常好相处的主子,对下人极其宽厚。跟着这样的主子身边,也是做仆妇的幸运。 丑姑只当没有看见周妈妈的脸色,倒是宁二来了一句:“好生照顾着夫人,难得出一趟门,可别让她扫兴了。” “奴婢知道了。”周妈妈连忙收了神色,开始全心全意的盯着丑姑。 结果,丑姑和宁二找个铺子,找了半天才找到。一行人穿过了不少的大街小巷子,最后才在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他们家的铺子。果然如宁二和丑姑所想的,完全就是个废弃的铺子,连个招牌都没有,门庭破旧的很,都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生意买卖的,更不见有人来人往。 几个人站在铺子门口,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这个地儿?”王兴平的喃喃自语道,他跟着周老爷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经常出来办差事,可以说把整个京城里的大街小巷子都摸得差不多,哪里想到今天居然花了半天日子才找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里已经偏离了繁华的街道,远离达官贵族们的生活区域了,这里属于平民区。还是铺子里的伙计笑着迎出来了,他们才知道里面居然还真的在做生意。 “几位贵客里面请,随便挑挑,我们这里的货品价格都很便宜的。”这个年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满脸的笑容,看上去还蛮象回事的。 众人随着宁二走进铺子,才发现这里是卖笔墨纸砚的,只是整整齐齐的几排货架上就零散的放着几个没几支笔的笔筒,零星的几刀纸,还才最不是什么好货色,一看就知道生意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宁二随手翻了翻那纸,估计是时间长了,都有点发黄,他皱了皱眉,问:“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哪能呢,总共三个人,我爹娘出去干活了,就剩我一个人在招呼生意。”伙计答。 “进货去了,还是送货去了?”宁二又问。 伙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顾左言他地说:“不知客人看中了什么?” 宁二扔了个眼色给王兴平,王兴平冲他瞪了一眼,喝道:“老爷问你话呢。”说着,把铺子的房契等物事拿了出来。 年轻伙计这才知道,这一行人就是新主人,连忙告罪,说:“小的不知是新老爷来了。这间铺子,您也看得到,没什么生意。小的一家在这里管着也不过半年多,就是靠着这间铺子过活的。因为生意不好,又没银子补货回来,生意就越做越不行了。小的爹娘不得不四处打零工贴补生活。就留下了小的在这里枯守着,偶尔能卖点纸张给附近的穷书生。” 搞了半天,这里也和庄子上一样,没人管呢。 “那原主子不管吗?”宁二又问。 “原主家小的没见过,是位马管事把小的一家三口带过来的。先前马管事还一月来一回结算帐目。后来见生意实在太差了,都懒得管了。”说完。 这个叫杨凡的小伙计捧出了帐本,稀稀拉拉的记了几页帐目,一笔一笔的甚是清楚,宁二几眼就扫完了。难怪生意差,最早时一月也就做了三两银子的生意,后面的一两银一月就算不错了。 宁二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也着实没想到这铺子入不敷出到这个地位了,养三个人都养不起,还得靠人家出去打零工才能糊口。 “先带我们四下看看吧。”丑姑说。 她看这家铺子还蛮大的,比她想象中的大了不止两倍呢。她这个人嘛,有个怪癖,就喜欢房子大。因为在现代,都是蜗居,没钱租大房子住,更别谈有钱买房子了。所以,就算只地偏僻,门脸老旧,但因为大她还是觉得不错呢。 小伙计杨凡,小心翼翼的侍候在一边,带着他们里里外外全部细细看了一遍。 这一看,就连宁二都觉得这铺子确实还蛮大的,居然分为前铺后院,着实不算小了。前面是宽敞的两间门脸儿,就是因为在角落里,格局不是方方正正的,呈前宽后窄的样子,有点象个梯形。 后面的院子挺大的,很长,直接分成了两部分,前面部分原先是仓库,现在是空的。再往后走,就是个住人的小院子,小院子居然还有一口水井,房舍也都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点儿也不象前面门脸儿那样破旧,住一家三口绰绰有余,还宽敞的很呢。 因为住人的小院子修整的很不错,宁二和丑姑都不由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杨凡不愧是招呼生意的人,立马就明白他们为何惊讶,连忙说:“这住人的小院子,在小的一家三口来之前,就是这样的。当时小人的爹还说,怎的只把这里修整了,却不把前面的门脸儿修葺翻新呢?只是原来的主子家也没多说,就直接把小的一家三口扔在这里了。” 整体来说,这个铺子不小,但是格局却不好,是狭长型的。而且因为地处最偏僻的地方,周围的环境与消费能力都不强,再加上没好好经营,也难怪生意不好了。前主人家也没管,完全让他们自生自灭,才会搞的连杨家人连度日都困难了。杨家人要不是还能在这里安身,只怕都恨不得扔了跑路呢。 宁二抚额,只恨不得去问问皇帝,您这是闹哪样啊? 最后,宁二掏了二十两银子给这个伙计杨凡,让他去进货,便宜的纸张笔墨都多进些回来,先得把生意维持着,比照以前的做法就行了。再让他把整个铺子打扫干净,院子里也收拾出来。这么大的地方,好好经营,总还是能赚点银子回来的。 218.来了 搞完了铺子里的事情, 丑姑也没有四处逛的兴致,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什么也没逛到, 尽是在寻这个铺子了。这会子事情处理好了,她人也累了, 只能直接打道回府。 宁二不好意思的说:“难得带你出来转转,没想到一天的功夫就浪费在这里了。下次得空再带你出来啊。” 丑姑打了个哈欠, 说:“下次再说吧。”今天还真就不是个出来玩的好日子,外面热的要死, 坐在车上, 又尽在跑路, 一点儿也不好玩。 她真的累了,大热天的大肚婆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猫着舒坦些。不过她今天也不算完全无收获,毕竟得了这么大一个铺了嘛。暂时他们也不想折腾。先让杨家人经营着,有了主子的看管,杨家人自然要好好的经营,表现表现。如若实在不行, 再作别的打算。 在车里,丑姑就打起了瞌睡, 正好小憩了一会儿。 刚回到家里, 周家人就上门了。 来的正是上次来过的郑妈妈,郑妈妈上前请了安, 直接说:“西凤国的使臣到了, 说我们家的姑奶奶是他们的王后, 要来接她回国呢。” 丑姑和宁二倒是没觉得多惊讶。因为他们都明白,该来的总算是来了。这几日他们也正等着事情出来呢。 宁二问:“西凤国的使臣没去见过皇帝,就直接找上周家了吗?” “哪能呢,说是分成了两班子人马,一群当官的去见皇帝了,一群仆妇却直接来周家了。”郑妈妈答。周夫人也这群人周旋着,暗地里让她出来先报个信。 “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晚上周老爷回家了,自然就有分晓了。”宁二说。 郑妈妈也不过是来报信的,听了他的话,就告辞了。 送走了郑妈妈,丑姑问:“不知道这回要怎么收场了。我娘她肯去西凤国吗?” 依她的猜想,她娘定是不愿意的。西凤国再怎么国富民强,也到底比不上京都的繁华。况且她独自一个人千里迢迢去那王宫,想想都烦。就算西凤国王再宠家她,她也是个三十好几的中年妇人了,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象她这个年纪的妇人,一般都是儿女成群,孙子辈都有了,哪个还是指望着男人的宠爱来过日子的。多的是夫妻之间早都没了恩爱,男人们都会收一两个年轻的小妾姨娘在房里侍候着。女人也不再争男人的恩宠了。大家过着真正的相敬如冰的日子,为的不过是自己的责任罢了。 周姑奶奶要是去当了王后,年纪又大了,又没有儿女傍身,想再生一儿半女也不是易事,她在后宫中日子该有多难过,是个人都猜测得到。再加上她又是外族女子,生活习俗不同,甚至言语也不通,在那里该如何熬下去? 宁二沉吟片刻,说:“只怕由不得她肯不肯了。人家既然是派使臣大张旗鼓而来的。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们几时找到咱们家来?” “要是我娘不承认,我是西凤国王的孩子呢?谁又能证明啊。她要说她有男人,有儿女。西凤国王也好,皇帝也好,都不可能强迫她去西凤当王后吧?”丑姑一连提了几个问题。 宁二被她问的有些答不出话来,不过他潜意识的却认为,周小姐肯定会去的,因为她不得不去,除非现在她的男人在身边,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 但是吴猎户已经死了,就算他没死,也不会这么巧就出现。就算他出现了,周小姐还不一定承认他呢。两人要是真感情好,周小姐也不至于扔下孩子们不管。 她和吴猎户的事情,她还完全可以狡辩,说是为了避人耳目,才假扮夫妻的。至于明儿和小弟,还完全可以说是吴猎户收养的孩子,谁还去姜吴村找人对证了不成。就算对证也可以做假啊,毕竟那地方偏远的很,当初知情者也就姜奶奶与稳婆,都是年纪已大的人,说不定已经死无对证了呢。 而且那时候周小姐又基本不出门,村里的其他人根本就没见过她怀孕的样子。做假简直简单之极。 丑姑见他不答,就知道恐怕她这个便宜娘亲还真得必需去当这个王后了。她不禁有些伤感,不是因为母女情,两人也没有几分母女情,主要是同为女人而感到悲哀。 因为她娘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是家还是国都只怕会牺牲她的自我意愿,送她去西凤当王后。至于她活得好不好,又有什么所谓呢?甚至人家还会说是结两国之好呢,自古就有公主和亲之事呢。可是和亲的公主又有几人生活幸福,基本上都没个好下场。 “你也别太担心了。其中这事只怕你自己也脱不开干系,不过你现在有身孕,又已然成家。西凤国总不至于连你也要带走。如果西凤国王真的只有你一个子女,你的身份就珍贵起来了。说不得你还有点说话的资格呢。”宁二安慰道。 “我说话有个什么用?我要是在西凤国,估计还能有点用。再说了,我要是个男儿,估计分量更重点。”丑姑反驳道。 “不,你错了,如果你是个男子,就倒霉了呢。你忘记了当初西凤国可是要送皇子在京都当质子的。只是这些年来,朝廷无力管束他们,这一条也就名存实亡了。但现在他们大张旗鼓而来,如果你是个王子,是不可能回去了,起码暂时是回不去的。想要回去,只怕也得留下你的儿子呢。”宁二说。 “这么说,幸好我是个女儿家啦。”丑姑苦笑道。 “那是,说不定还得好好优待你呢。”宁二笑道。 “看来,我娘此去已成定局了啊?”丑姑叹气道。 “你也不必太为她担扰,其实以你母亲的性子,也吃不上多少亏。再加上她此去,还有朝廷撑腰呢。她与和亲的公主可是大大不同呢。”宁二又说。 只是任何的权力都抵不过人的情感,如果周姑奶奶愿意和这个男人再续前缘,而这个男人又是真心爱护她的,她就会过得快乐。不然,再尊贵的身份,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倒是能让她活得稍微有自尊一点。 周姑奶奶又是个十分自我的人,宁二倒不太担心她在西凤王宫受多少搓磨。她担心的是,会牵涉到丑姑,甚至牵涉到他俩的孩子。 两人闲话了半晌,都因为无法猜测到皇帝和西凤国王的心思而作罢。 为丑姑身体着想,宁二就转换了话题,提到庄子上的事情。 “那地方还蛮大的,依山傍水,我打算修处宅子,以后你得闲了也过去住几日,感受感受以前的生活。” “你不是说那地儿不怎么样的吗?”丑姑好奇的问道。 “我是说那庄子被打理的不怎样,其实那地方也算不错了,环境可比宁家村那边不得差呢。我们好好经营经营,那里会越变越好的。而且那地儿的山也不错,你不是还想着要进山打猎吗?以后也可以去玩玩啊。”宁二简直是给丑姑画饼。 丑姑果然兴趣浓了起来,有山有水的地方,总归是自然风光不错的,修个宅院就当去度假了。特别是天热的时候,还可以去那边消暑呢。 “那地方好修宅子吗?我们要修个什么样的宅子?” “我早上和朱管家商量了一下,打算建个三间的院子,再加个厢房,就足够了。就算带十个八个仆妇过去,也有地儿住。”宁二答。他们家主子少,不需要多大的房子,建厢房都是为了住仆妇。以后他们会过去小住,那边自然也要留下一两人个平时收拾打扫。 “哎,对了,你打算如何安置柱子他们一家人的?”丑姑又想起了他们。 “暂时先把人弄回来,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再去庄子上。”宁二答。他有点想让老爷子在家里享享福,毕竟他年纪大了。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但是又想让他跟着去庄子上管着,他先支撑两年,等柱子和姜春花能撑得起来了,再把庄头的位置给柱子。 柱子要是个伶俐人,也不会去当什么庄头了,完全可以让他们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偏生他是个半傻子,姜春花再能干又是个女眷,还是得靠着他管着,只能等他们的儿子能立起来,才能放手。 丑姑也点点头,赞同的说:“柱子那个情况,也只有在庄子上安逸些了。反正他也爱热闹,又种惯了田,打惯了猎,去庄子上也自在些。没得在家里还受气。总有我们看顾不着的地方。” “是啊。现在只希望他的孩子们都争点气。要是他们一家人来了,我打算把他的长子带在身边,慢慢教。”宁二又说。 “应该的。孩子成器,以后柱子的晚年就有人管了。”丑姑也赞同的说。 两人正说着,朱管家回来了。 “老爷,夫人,我今天已经找到了工匠,也算过了要用的材料人工等等,预计得花费三百两银子。这些只是盖宅子的银子,不包括室内的陈设。” “三百两银子也不算贵,那你先支了二百两去办这些事吧。尽快把宅子盖起来。”宁二自己算了算,与预期的差不多,就没提什么意见。 “其实要是去山里采些木料和山石,再用着庄子上的人工,还可以至少省一百银子的花费。”朱管家又说。 “人工是可以用,但砍伐木料,采山石又没有现存的人手会,又着急盖房子,还是不浪费这个时间了。那木料倒是可以慢慢采一些回来,以后打造些家私器物。哦,对了。找不找得到木匠,直接弄到家里来?”宁二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那边铺子里要也要修整,他要等腾过手来了,别说把那边全部修葺一翻,涮涮新漆,把门脸儿弄得亮堂些,再布置些新的货架子等等是必要的,要是自己家有木匠就方便多了。 “匠人不太好找,这个得慢慢寻。”朱管家说。 “行,这事你放在心里就行了。”宁二也不着这一时半会的。 朱管家退下去后,宁二和丑姑都脱了外衫准备休息了,周大人和青王爷居然结伴而来了。 两人乔装打扮在夜色的遮掩下,各自只带了两个随从就过来了,可把宁二和丑姑吓了一大跳。 宁二听到这个消息,急忙又穿起了衣衫,对丑姑说:“你也起来吧,估计这事与你娘脱不了干系。” 丑姑打了个哈欠,也伸手把外衫拿了过来,又急急叫秋月过来帮她梳头。 等两人结伴过去时,朱管家已经侍候周老爷和青王爷各用了一杯茶水。 “王爷……”宁二和丑姑边打着招呼边行礼,却被青王爷一把打断,说:“坐下说话吧。” 朱管家退下去了,只剩下宁二丑姑,青王与周老爷在内室。 青王说:“今天西凤使臣已经把事情挑明了。周家的姑奶奶是必定要去西凤当王后了。” 周老爷满脸阴沉,显然并不愿意自己妹妹远去做什么劳什子的王后。 宁二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青王却又说:“你夫人的身份他们早就知道了,明天就会上门来了。” “如此,是说丑姑与周家的关系也要公开?”宁二问。 青王和周老爷都点了点头,这事已经在皇帝及众大臣面前撕开了,还想瞒着是不可能了。皇帝虽然早就知情,这时候也不能直接给西凤使臣什么答复,只能推给周家。 西凤使大臣这次前来,是来与朝廷交好的,他们带来了大量的礼物,还表示可以全力帮忙朝廷围剿郑家。郑家不是已经自立为王快十年了吗?这事一直是朝中的心病,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皇帝一直没能派人去处理。 而西凤国与郑家的势力范围有重叠,并且西凤国是绝对有力量对付郑家这个假王朝的。西凤抛下这么大的诱饵,别说只是要接回他们的王后,认下他们的公主。就是他们再要十个八个公主去和亲,朝中也只会举双手赞同。所以,周老爷十分气愤。 他妹妹回来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曾露过面,可以说知情者都极少。她一直安安静静的生活在别庄上,这辈子也就想过点安稳日子了。可是众人却又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最重要的是当年的事给妹妹留下了极大的伤害。 她并不愿意重提旧事,甚至连对自己的哥哥都没有吐露过。可是西凤国王却只顾着自己的一已之私,非得要把她弄到自己身边去。这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不可承受之痛。 众人都沉默着,丑姑心里叹了口气,直接问:“需要我们做什么?” 青王看了她几眼,直言道:“需要你去劝你娘。” “呵呵,呵呵。”丑姑简直气笑了,别说她无力劝说她娘,就算她能,她也不乐意去当这个说客。 青王没有怪罪她的态度,反而说:“我朝国力疲乏,如若再与西凤国为敌。你娘与你就将是千古罪人了。” 丑姑心里一阵悲凉,自古女子就是牺牲的对象,就算是高贵如公主,哪朝哪代又少得了去和亲的命运。而没有几个人能记住这些女子的牺牲,反而把家国大义全压在这些弱女子的肩膀上。不需要人家的时候,就说女人不得干政,要以男人为天,女人不该有自己的思想,完全要依附于男人而生存。有需要的时候了,就说你要顾全大局,该送死也得高兴去赴死。 这不,青王都直接告诉她了,她要是不劝她娘去西凤当王后,她们母女就是对不起天下人了。 宁二察觉到丑姑的不满,连忙安慰性的说:“王爷,丑姑与她娘已经快十年没见过面了。并且她娘以前就极不待见她。据说她生下来时,她娘就让直接扔了。让她去劝,只怕会适得其反。” 青王却摇了摇头,说:“你也别为你夫人打掩护了。你夫人与她娘之间的事情也不是秘密,她绝对能说得动她娘。” 丑姑与她娘之间的一些事情,皇帝和他早就知道了,自然也清楚丑姑有能力劝服她娘。丑姑的能力,皇帝心里清楚的很。别以为他把功劳都安在宁二身上,就是不觉得丑姑有什么能耐了。恰恰相反,他就是知道种植之事,就是丑姑搞出来的。他这样做,不过是按照惯例,也认为女人不该比男人强,女人的功劳多半也是奖励给她的家人了。 这下子宁二不好说什么了,周老爷一直沉着脸,丑姑也沉思了片刻,才又说:“我两个弟弟,会受到什么影响?” “他们自然不能公开身份。不然,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青王答。 这话中的另一层意义明显的很,意思是说如果她娘不同意去西凤,两个儿子就只能死了。不仅儿子活不成,周家也一样要倒霉。 相对于她娘的命,丑姑更在意她两个弟弟的命。而且早在她和宁二谈起这些事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娘必定是要去当西凤国王后的。只是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她娘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尽到当娘的责任,但也没有去害哪个人。 说白了,她还是个受害者呢。可是世人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反而觉得她如果不去,就是千古罪人。 青王其实也知道丑姑心中所想,为了安慰她,又说:“其实你两个弟弟的身分也好办,可以假托你娘当初被侍卫救回去,为了掩人耳目,只能以夫妻相称,这两个孩子也不过是为了让周围的人更加认定他们的夫妻关系而收养的。甚至还可以说是这个侍卫与别人生的孩子。” “其实这些事情,你们已经处理好了吧?”丑姑冷笑道。她这会儿对青王爷的感观非常不好,他就代表了皇权与民意,来逼迫她与她娘了。 青王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在丑姑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了,他前面的努力算是白费了。他也不乐意来当这个恶人说客啊。只是身份职责所在,而不得不为之。谁让他与宁二关系亲近,又有诸大臣都恳求他来当这个说客呢。 这会儿,他也只能说:“是的,无论怎样,都不会让他们的身分大白天下的,否则他们就只有死了。你以为你的亲爹西凤国王是吃素的,他可厉害的紧啊。不然怎能以质子之身份回去当国王,还收并了圣教,一人身兼二职,这些年也把西凤国打理得国富民强。” 这话是告诉她,就算皇帝不出手,西凤国王也不会置之不理,他不会让明儿与小弟的真实身份大白于天下的,丢不起这个人啊。说的更多一点,姜吴村的知情者都一样活不成呢。不过也正如宁二所说的一样,周小姐当年怀这两个儿子与生产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想要解决这点事情,简单之极。 丑姑能活下来,也是因为吴猎户不敢抛弃她,这可是他主子的亲骨肉。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他与周小姐有了肌肤之亲,还生下了两个儿子,越发就不敢暴露身份了,只能在那种偏僻之地过日子。 如果丑姑是个儿子,估计吴猎户还会想方设法的送他回西凤,但她偏偏是个女孩子,还长得那么丑,他也就只能养在身边了。 “不过,你也不是不能与你两个弟弟光明正大的来往。你在他们家长大的,从小与他们姐弟相称,现在与他们来往,人家只会说你是重情义呢。”青王爷见她还是不吭声,又说了一句。 能与两个弟弟光明正大的来往,终于让丑姑心情好受了一点儿,态度也明显的缓和下来了。青王爷暗松了一口气,自己这趟过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事不由丑姑与周家作决定。只是人都愿意把事情处理的好看一些,毕竟人都好面子。只是这份面子,着实令丑姑觉得恶心。 219.大吵 周老爷一直阴沉着脸没说话, 这时才长叹道:“丑姑, 我对不起你, 也对不起你母亲, 更对不起你两个弟弟。以前我没能保护好妹妹,现在我又连她的孩子也保护不了。” 他不可能为了妹妹, 而不顾整个周家,而且这事还真不由他当家作主。今天已经有不少朝臣明里暗里的称他为西凤国舅了, 一副周家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毕竟是出了一国之母。 气得他差点儿当着皇帝的面就动怒了。他也知道这几年, 皇帝重用他, 惹得一些人的眼红了, 这些人是趁机戳他的心窝子呢,只能生生忍住了,差点儿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多谢舅舅了。”丑姑却真心意实的道了声谢。这个男人虽然一开始与她也极不愉快,但这些年来,却为他们一家四口做了不少事情。这份甥舅情谊,她还是感受得到的。 听到丑姑叫他舅舅, 周老爷眼睛都红了,嘴唇抖了抖, 过了好一会儿, 才说:“好孩子。我明日派人来接你们夫妻去一趟别院见见你母亲。她那个性子,此去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啊?” 难得见回面, 舅甥二人连句体己话也没机会说, 全部被这个糟心事, 弄得没了心情。 “好的。就有劳您了。”丑姑连忙说。 如此,事情算是谈妥当了,青王与周老爷也就起身告辞了。 宁二送了他们出去,青王拉着他说:“今天多有得罪尊夫人了,你回头还是多劝劝她吧。” 宁二笑了笑,说:“我知道的。王爷请慢走。” 周老爷也拉着他说:“哎,没想到啊,最终你们还是走在一起了。当年丑姑就能算计我来帮你。我就知道,她心里有你,我这个做舅舅的,也帮不上她什么,只盼望你能真心对她。这孩子啊,真是个命苦的。” 宁二连忙说:“看您说的。我与她打小的情份,这些年来也算是相依为命。舅舅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们会好好的。” 周老爷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我们周家也没什么亲戚,以后我们两家可以亲亲热热的多多走动。” 送了二人,宁二回房时,丑姑正瞪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 宁二上前吹灭了灯,搂着她说:“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有硬战要打呢。” 丑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 “恩,我明白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当家作主的。凡事要朝好的方面想。以后我们就可以和明儿他们光明正大的来往了。还可以与你舅舅家正式走动了。这也都是好事啊。”宁二劝道。 两人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才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正在用早餐,周夫人就亲自来了。 丑姑和宁二连忙亲去迎接她。 “劳烦舅母跑这一趟,该我们过去周府的。”宁二连忙扶着丑姑过去行礼。 周夫人显见得昨夜没睡好,脸上脂粉痕迹很重,她勉强笑了笑,“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我这冒冒失失,就过来倒是打扰你们了。” “舅母这么早出门,应该没来得及用早饭,不如就随我们吃几口吧。”丑姑说着,吩咐人拿来新的碗筷,侍候周夫人用饭。 周夫人不好意思的说:“别管我,你照顾好自己。你身子重了,万事可得小心。”话是这么说,她也还是坐下来了。 丑姑亲自给她盛了一碗粥,说:“普通的粥,您喝几口吧。” 周夫人在就着小菜勉强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碗筷。 众人也来不及闲话客套,就匆匆出了门。因为周家的马车更加好,丑姑就没坐自己家的马车,和周夫人一起上了周家的马车。周夫人只带了一个贴身仆妇,丑姑也只带了阿竹。四个人坐还算宽敞,宁二和王兴平骑着马跟着。 周夫人这几日就没有安逸过,昨夜又没怎么睡着过,精神自然不好,再加上满腹心事。上了车就对丑姑说:“起的早了些,我歪会儿。离别庄还得会儿才倒呢,你自便啊。” 她真没精力和丑姑多说什么,再加上两人实在是太不熟了,又是第一次见面,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干脆就闭目养起神来。 周夫人对小姑子的感观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周小姐回来后,一直住在别院里,基本也不与她这个嫂子来往。 周夫人一开始也尝试着去接纳她,与她搞好关系,甚至还带着儿女们去探望她,奈何周小姐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们,每次见面总是尴尬的很。渐渐的,周夫人也就不管她了,周老爷也明白自己妹子这性子不讨喜,没必要逼得夫人非要去照应妹子。时间一长,这对姑嫂,可以说是行同陌路人。 一年里也就见几回面,那还是逢年过节过时,周老爷带着一家老小去别院里陪同妹妹说会儿话,一起吃顿饭。而每每这种时候,也是周老爷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周小姐基本沉默着。周夫人和孩子们都与她搭不上话,所以,周夫人和这个小姑子还真说不上话。 昨夜周老爷回去后,见门就冲她说:“明早你去宁府,接上外甥女夫妻两人,一起去别院里见妹妹。” 周夫人急忙问:“妹妹那性子,我去也说不上话啊?” “说不上话也得说几句。她要去西凤当王后,已成定局,给她的时间可不多。她心里多少也该有些准备。”周老爷答。 周夫人连连叹气,说:“如此,我们还得给她备点嫁妆才好啊。时间紧,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自然会着礼部去办,我们自己家不过是贴补些金银细软和几个得用的人手。” 周夫人松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什么,见到自己男人满脸阴沉,只得住了口,轻声道:“老爷也别想太多了,早点去歇着吧。” 周老爷反倒象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又说:“外甥女夫妻二人,都是聪明人,很好打交道的。你不必太担心了。明日,也是丑姑唱主角,你不过是敲敲边鼓。” “好的。”周夫人应下了,却也一夜辗转反侧不得成眠。 她并没有见过丑姑,但从丈夫嘴里也听过一些丑姑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丑姑是个不好惹的人。面对这个的丑姑,再加上个油盐不进的小姑子,这对母女,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了。 见周夫人合上了眼,丑姑连忙说:“我晓得的。您歇会儿吧。” 周家的马车窗子掩了一层竹帘子,风从帘子缝里钻进来,多少解了些暑气。丑姑也学着周夫人的样子歪着,闭上了眼睛。昨夜她倒是睡得不还不错,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容易累,累了就容易入睡了。 这会儿她也睡不着,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安,还不知道见到她娘会是个什么景况呢。想想,两母女也近十年没见过面了,她说不上期待还是盼望。 一时间只听得到马车的声音,一车人都安安静静的。 周家的别院离城里不近也不远,又因顾及着丑姑的身子,马车也不敢走多快,偏偏今天格外热,几个人坐在马车里热得满头大汗。阿竹不停的给丑姑打着扇子,却也无济于事,她自己都热的不行,只恨不得出去骑马。 出了城,周夫人就说:“把帘子都打起来,不把人热坏了。” 在城里,路上人来人往的多,大家还得按规矩,不敢随便抛头露面,怕被别人看到了。车帘子只能严严实实的关着。出了城,路上行人很少了,打起一半的帘子,车内会凉爽些,也不怕被人看到。 周夫人话音未落,阿竹就一把撩起了帘子,一阵风呼啦啦的灌了进来,丑姑立马感受到了一阵凉爽。阿竹还恨不得伸出半个身子到窗外去,周夫人不由的笑道:“帘子也不能全部打起来,留下一半吧,不然空空的一个窗子,别人不是把车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了吗?” 阿竹只有不甘心的又把帘子放下了一些,不过两边的帘子都打起来了一大半,风对流起来,车厢里确实凉爽多了。别说丑姑觉得舒服多了,就是周夫人也好象精神了些,开始和丑女闲聊起来了。 “丑姑,我和你也是第一次见面,以前没有来往过。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舅母是个直肠子,你舅舅就只有你娘一个亲人了,你这个外甥女,他十分看重。往后,你们表姐妹们,也多在一起说说话,亲香亲香。” “我知道的。往后得空了,还有不少事烦麻您呢。”丑姑笑道。 “吃的方面还好吗?”周夫人又问。 “我身体一向不错的,吃的下睡得着。”丑姑笑道。 周夫人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妇人怀孕的辛苦,连连说:“这就是你的福气了。有的妇人怀孩子,不知道有多难呢。” “是啊。奴婢就是个例子,当年怀大小子时,就味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大半条命都差点儿丢了。表小姐这样能吃能喝的,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周夫人贴身仆妇赵妈妈也跟着凑趣道。 几个人聊着育儿经,时间不知不觉就过的格外过快。周夫人本就是成心的交好丑姑,赵妈妈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更加想方设法的在丑姑面前趣逗。丑姑的心情也越来越放松,人都平静下来了,也不觉得那么热的。 如此,说说笑笑间,就到了周家别院。 其实这路上还是花两个多时辰,此时已近中午,是一天是最热的时候。丑姑下了马车,衣服都有汗湿了。她是个孕妇自然比常人更怕热。 周夫人连忙说:“先去换身衣服洗漱一下吧,偏生这天气又如此炎热,大着肚子也是难为你跑这一趟了。” 丑姑摇摇头,笑道:“舅母客气了。倒是劳烦了您。” 别院的仆人自然认识周夫人,但却不认识丑姑,见她带着位大肚子夫人,还有些好奇,周夫人却顾不上这些了,直接问:“姑奶奶这会儿在干什么?” “刚用完午餐。”仆妇回道。 “去通报一声,这是姑奶奶的女儿女婿。”周夫人命令道。 她的话,令那仆妇的眼光不由的多看了丑姑几眼,实在想不到,姑奶奶那般的人物,居然生了这样平凡甚至可以说丑的女儿。而且姑奶奶住在这里都快十年了,重来没听过她夫家的事情,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大了。 看着衣着打扮也不象是穷人家,而且还已经成了亲,这次上门又是所为何事呢?她心里好奇的猜测着,很快就跑去报信了。 周小姐象往常一样,闲闲地在院子里散步,听说周夫人带着她的女儿女婿上门了,还微怔了片刻,才说:“叫他们进来吧。” 侍候在她身边的人,自然也倍感稀奇,不过也没有一个人敢问,只能死死的把好奇心给埋在心里,互相之间递着眼色。 别院很大,周夫人带着宁二和丑姑直接去了他们一家人过来时休息的地方,这边是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地盘,周小姐基本不会过来。整个别院有三分之四的地方都是她一个人独占,也就给周老爷一家人留下了这间小院子。 侍候的人见到周夫人,忙上前来侍候。周夫人直接带着丑姑进了内室,就让人打来热水,侍候丑姑洗漱换衣服。自己又一刻不敢停的吩咐了事情下去。 丑姑只是在阿竹的帮助下,稍微擦了把汗换了件干净衣服就出来了。 外间周夫人才喝了一杯茶,见她俩出来了,连忙说:“你母亲住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丑姑点点头,和宁二两人跟着周夫人就走。 进了会客的正厅,坐下又喝了一杯茶水,周小姐才不紧不慢的过来了。 周夫人连忙站起来迎过去,说:“妹妹,你哥前几日也告诉过你一些事。那西凤国的使臣已经正式提了,要迎你回西凤,说不能让王后一直住在外面。” 周小姐自然已经知道了西凤国来使的事情,听了她的话,也没什么反应,目光倒是盯上了丑姑的大肚子。 丑姑虚虚行了个礼,唤了声:“母亲,别来无恙,看您的气色真不错啊。” 这话可是实话,周小姐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却还如十□□的大姑娘家般娇艳无比,乌压压的一头青丝上只插了只玉簪,通身再无多余的首饰,衣裙也样式极简单的家居服,却也掩不住这国色天香。 而且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比起在姜吴村时,有明显的不同,就是更加漂亮水嫩了。好象这过去的儿、九年时间,不仅没有让她变老,反倒让她更加年轻漂亮了。 看到她如此的好颜色,丑姑不由的暗叹道:“果然是美人,就算老了,依旧是美人。” 这会儿,她对这个便宜娘的后半生反到不太担心了。美人总归是有些特权的。如果便宜爹一直挂念着美人,把美人当成了他心目中的女神,当他再一次见到这个念念不忘的女神时,她依旧如昨日般娇艳,他只会欣喜若狂。 对得之不易的女神,想必他还是会很爱护着她的。只要这个男人肯爱护着她,对她来说生活在哪里其实也差不多。反正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外人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吴猎户,还是周老爷,抑或是他人。而且象她这样的女人,也不可能还有普通人的情感,不会奢望男人的爱,与普通的家庭生活。所以,丑姑觉得她去了西凤,说不定还能活得更加恣意快活呢。 周小姐听到丑姑如此说话,却也无动于衷,微抬了下手,就坐下了。 宁二是女婿,又属于头次正式见面,自然要行大礼。 他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小婿见过岳母大人。”就要下跪磕头行大礼。 相对于丑姑,周小姐显然更乐意看到宁二,况且宁二也是老熟人。虽然时过境迁,宁二也从小少年长成了大男人,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起来吧。”周小姐淡淡的说了一声,侍立在她身边的仆妇连忙扶住了宁二,没让他结结实实的跪拜。 四人都落了坐,周夫人才又说:“我去吩咐厨房弄点饭菜吧,丑姑怀着身子不经饿,早上又起的早,就喝了碗粥。” 周小姐点点头,周夫人就连忙出去安排了,顺带还拉着阿竹说:“阿竹姑娘一起来吧,我不知道你主子爱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你在一边看着点。” 周夫人一走,周小姐就让她的仆妇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丑姑,宁二和她三个人了。 周小姐向来无话,丑姑还在顺着自己的思路想着这个便宜娘的后半生,宁二倒是有些忍不住了,微咳了几声,说:“岳母,想必您也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 周小姐果然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嗯”字。 如此简单明了的答话,令宁二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不由的愣住了,还是丑姑回过神来,说:“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多说些什么了。只是那西凤国在千里迢迢之外,舅舅生怕您在异国他乡,受了委屈无人撑腰,心里自责的很。怕还是要您安抚几句了。” 众人搞得人仰马翻,没想到周小姐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看着她天塌下来也不着急的样子,不知道怎的,丑姑的火气就上来了,说话也不客气了,只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一顿。 周小姐微皱了皱眉头,看了这个她向来讨厌的女儿几眼,冷哼了一声,没吭声。这母女俩真是冤家,她看不惯丑姑,丑姑也看不惯她。 听到她就只冷哼了一声,丑姑越发起火了,说:“你可要自己想好了,此去该如何过日子。别把好好的日子给搞浪费了,没的白白让亲人担心。你哥哥嫂子这些日子也不知受了多少煎熬。” 她这话的教训口吻极重,宁二不由的冲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别激动。丑姑却根本就没看他,只顾盯着周小姐这张美貌如花的脸,希望她能有点表情,别在一副万事不管的模样,令她看到就生气。 “你教训我?”果然,周小姐怒道。 “怎的?教训不得吗?难不成你还以自己天下第一,想怎样就怎样,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丑姑反击道。 宁二连忙又咳了几声,打断了她的话,生怕这母女俩干起来了。 不想周小姐却不以为然的说:“那又怎样?与你何干?” “你又不是几岁大的小姑娘还不懂事,我要不是你生的,我管你个屁啊。”丑姑怒道。 宁二抚额,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丑姑连粗话都骂出来了,可见真是气狠了。 周小姐却冷冷撇了丑姑一眼,说:“果然与你爹一样讨厌。你当我乐意生你啊,丑八怪。” 丑姑气得简直要跳起来了,对骂道:“我再是个丑八怪,还不是你生出来的,你不会觉得自己生了个丑八怪扔了就没人知道了吧?到了明儿,满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生了个丑八怪呢。” 这话怼的周小姐居然毫无反驳之力,是啊,既然西凤要接她这个王后走,丑姑这个长公主的身份自然人家早就一清二楚了,一想到有可能自己要天天与丑姑在一起,她就头疼,眉头越发皱得紧了,身体都有些发紧。丑姑的厉害,她早就尝过了,这女儿当初可把她整得不轻。 看着她一向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丑姑又呵呵的冷笑几声,说:“你该庆幸我已经成亲有子了,不然,我还得和你一起走,天天两看两相厌呢。” 周小姐被她说的恍然大悟,原本纠结的表情又平静下来了,也和丑姑一样呵呵冷笑道:“恩,正好。” “正好什么呀,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吗?自私鬼。”丑姑又骂道。 这母女俩还真吵了起来,宁二左劝不得右说不得,急得团团转,眼见着这母女两越吵越不象话,越吵越烈,他怕丑姑再说什么过于激烈的话,引得她母亲出什么状况,又怕她自己太过激动对身子不好影响了腹中的孩子,只能一横心大喝了一声:“好啦,丑姑,别乱说了。” 宁二在焦急中吼出来的这一句话,不仅声音大,话里还满是警告,充满了威严,总算是打断了这对母女吵架,两人都愣住了。 难得见到他如此声色俱厉的对待自己,丑姑简直不敢相信,愣愣的看着他,张了张嘴,眼泪就要往下掉了。 宁二怕自己吓到她了,连忙温声说:“丑姑,你是个孕妇,控制自己的脾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丑姑的眼泪却象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直涌,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又是痛苦,总总情绪不一而足,完全听不见他的话,人更是崩溃似的嚎啕大哭起来了。 220.行了 丑姑这一哭, 不止把宁二哭得吓了一大跳, 就连她娘都跟着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两人看着丑姑大哭, 都手脚无措了。 在周小姐的印象中, 丑姑是极刚强好面子的人,基本没有哭过, 她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是偷偷的摸把眼泪。那里会象现在这样哭的天动地摇的, 只恨不得闹得人人皆知一般。周小姐愣愣的看着丑姑,简直不敢相信丑姑能有这么多眼泪。 最后她只能把目光投向了宁二, 希望他快点劝阻丑姑。别让丑姑再这样哭下去了。 周小姐自己不爱哭, 也极少哭, 非常见不得人哭,所以,丑姑三姐弟也不怎么爱哭,也不知道是继承了她的性子,还是因为她不喜欢而习惯了不哭。 这会儿,丑姑这个大肚子的孕妇哭得肝肠寸断, 搞得她简直象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了起来。偏生宁二也是第一次见到丑姑情绪这般失控, 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嚎啕大哭。 宁二只知道在一边说:“别哭了, 别哭了。”这样子,令周小姐看到了都觉得自己要是丑姑, 肯定不会被他劝好。 她忍不住说:“你怎么得罪她啦?快点给她赔不是啊。” 宁二呆呆的看着自己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岳母, 完全不解其意。 “蠢死了。叫你快点哄她, 你就不会吗?别等会哭得肚子疼起来了。”周小姐低骂了一句,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出手不行了。她快步出去帮救兵了,真怕丑姑哭的动了胎气,不可收场。 宁二被她一骂倒象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要骂你的。我是怕你太激动了,对身子不好。真的,我没有骂你。” 可是丑姑只顾着哭,哪里听得见去他的话。只觉得自己真是爹不疼娘不爱,还找了个要骂自己的老公,心里的酸痛苦处真是比天还大。她越想越难受,越难爱就越想哭,直哭得天昏地暗,好象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发泄出来似的。 宁二不住的赔理道歉,又是递手帕子,又是帮她擦眼泪,又发誓:“我再也不大声吼你了,我保证。你快别哭了,再哭你自己身子要受不了了。” 周小姐大步跑出了门,其实周夫人带着贴身的仆妇与阿竹,也没有走远,但因为怕下人们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她还清了场,甚至自己都离得远远的。里面的动静她们只能隐隐听到,并不能听得真切。 见到周小姐出来,众人还吃了一惊。在大家的想象中,应该是她哭了,丑姑和宁二先出来才对。 结果周小姐看到周夫人象见到了救兵似的,一把拉住她说:“快点进去。” 周夫人心里一跳,猛的反应过来了,她这么急肯定是丑姑出了什么事,丑姑是个大肚子,要是出了事,可怎么了得。周夫人的脸刷的白了,一颗心更是砰砰乱跳,跳的她都快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别说她着急,就是阿竹也跟着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在前头了。 阿竹是个急性子,一路飞快跑进去,还急着大叫:“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要生了,是不是要生了。” 周夫人几人急急的跟着后面,几个才走几步,一听她说是要生了周夫人就脚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上,要不是周小姐扶了她一把,她只怕就直直的倒下去了。丑姑才怀七个月,根本就没足月,要是在这里发作了,可就是大事件了。轻者孩子不保,重者一尸两命。 周夫人这会儿只恨不得刚才没出来,直接就呆在屋里,兴许就能控制住场面了,哪里想到她不过是避出来,想让丑姑劝劝小姑子,就搞出了如此大事。这会子,她简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自己。 还是赵妈妈冷静,用力掐了把周夫人,说:“夫人,先进去看看吧。”光是后悔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补救。 周夫人迷迷糊糊的,人完全是被周小姐和赵妈妈挟着进了屋里,阿竹这会子正围着丑姑团团转,把宁二都挤到一边去了。 还一个劲的问:“哪里不舒服了,肚子疼了吗?”边说还边动手东摸一把西一摸一把的,好象在查看她是否要生了。 周夫人这时终于回过神来了,也急忙问道:“丑姑,丑姑,快告诉舅母,是不是肚子又涨又痛,一阵阵的抽疼了?” 那赵妈妈也跟着问道:“表小姐,您快说话,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真的要生了?”又一面吩咐人去请大夫,跟着忙成了一团。 一时间,整个周家别院里乱成了一团。 宁二见呼啦啦的涌进来一群人,自己反倒成了局外人似的,又有阿竹周夫人和赵妈妈围着丑姑,他倒是袖着手不知道该要干什么了?他惶惶然间眼光却发现岳母大人也和自己一样,手脚无措之极,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成了最无主意的傻子。 丑姑发泄了一通,其实情绪已经变好了很多。这会儿也不再大声嚎哭,只是在抽抽泣泣,见众人全都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反倒有些下不了台,连忙抚着头说:“没事,我很好,就是想哭一哭。” 周夫人却不敢相信,又问道:“真的没事,肚子不疼?”说着还掀起她的裙子来查看。 “不疼。”丑姑都不敢抬头了,简直无脸见人,她明白自己这么大哭大闹的搞了一场,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个半死。 “一点反应也没有,和平常一样?”周夫人又问。 丑姑点点头,说:“真的,我很好,就是有些累了。” 周夫人松了口气,猛的拍了拍胸脯说:“这就好,这就好,阿竹快点扶你主子进内室去休息一下。” 阿竹干脆一把抄起丑姑就往内室去了,周夫人等人跟着后面,又呼啦啦的一起过去了。 丑姑哭闹了一阵也是极消耗体力的,喝了一碗绿豆汤,躺了一会儿居然就睡着了。 看着她呼呼大睡了,众人这才退了出来,只留下了个仆妇在里面看守着了。 周夫人这才有空问宁二和周小姐,“刚才丑姑是怎么啦?” 周小姐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不言不语的看了宁二一眼,宁二却一个机灵,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说:“都怪我,都怪我。” 这下子周夫人更加糊涂了,又问:“好好的,你又怎么她啦?” 她心里早就认定丑姑是与她娘吵起来了,才动的怒,毕竟丑姑和宁二夫妻恩爱,又加正怀着孩子,还是在周家,宁二绝不可能惹到丑姑啊。 宁二有些尴尬的看了岳母大人一眼,却见她坐得端端正正的,好象万事不干已的样子,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就知道她其实也很紧张。何况刚才吵架的事情,也确实是丑姑先起的头,他只好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丑姑与岳母挣了几句嘴,我就教训了她一句。” 周夫人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丑姑一进门就敢与她娘吵嘴,自己这个小姑子,在周家简直象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人敢惹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对着这个亲妹妹,也是作低伏小,极尽可能的讨她的欢心。没想到,丑姑居然反行其道,而且效果显然还不错。 起码她第一次见到小姑子,着急上火的样子。要知道,在她的记忆中,这八、九年的时间里,小姑子的表情就没有变过,一直是凡事都无所谓的态度,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搞得她还以为小姑子天生就是个没表情的人,又或者是个得道的高人,只差飞升了呢。 周夫人的表情,宁二倒是很容易就明白了,他不由的更加尴尬了,又说:“丑姑与岳母向来是这样相处的。”意思是说,丑姑与她娘见面就要吵架是正常的。 周夫人想想宁二以前也是见过小姑子的人,以前又和丑姑几乎是一家人似的生活过,自然清楚以前这对母女相处的情形,反倒有些提醍醐灌顶般的明白了,小姑子这样的人,居然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 不过,她也只敢想想,不敢真这么做,毕竟也只有丑姑敢在小姑子面前放肆,那是因为她有资格,因为她娘对不起她。而其他人哪里敢啊,毕竟小姑子对不的人也不多啊。 丑姑睡着了,大夫也来了。可能是因为大哭大闹了一场,她人也很疲倦了,大夫进来她都没有醒。见她睡得熟,大夫也只是搭了一下她的脉,就和众人退了出来。 “如何?要不要紧?”宁二问道。 大夫摇了摇头,直言道:“这位夫人脉相平稳,身体还是很好的,也不需要用药,平时多顺着她一点就是了。” “她胎相还好吧?”周夫人又问。 “都好,大人好,孩子自然就跟着好了。”大夫笑道。 周夫人这才放心了,令人送了大夫出去,自己又忙活着招待宁二用饭。宁二这身份可是正经的娇客,又是第一次上门,怎么着也得好好招呼他。 所以,厨房一阵忙碌后,倒是整治了一桌席面出来了。 周夫人自己作陪客,也不讲究什么男女之别了,因为总共就他们两个主子用餐,干脆把赵妈妈与阿竹也叫过来,又摆了一个小桌子。四个人一起用饭。周小姐坐在一边慢慢喝着一碗绿豆汤,刚才丑姑一阵折腾,把她也累得慌。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她也只在丑姑面前破过功。每次与丑姑交锋,都得让她心情浮燥好一阵子。不过这次,她也很清楚,自己真的要远离亲人,去和那个男人一起生活了。 其实,在大家来告诉她这件事之前,凤安已经偷偷潜入过周家别院与她见过面了。虽然当年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难记磨灭的印记,同时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但是经过凤安的解释,再加上以前吴猎户也曾经告诉过她一些事实,她也接受了凤安那样对她是因为中了别人的算计。凤安对她的感情有多浓郁,其实她也感觉得到,那个男人看她的眼光,热烈的恨不得把她融化。 她也没想到都过去了近二十年,这个男人还对她念念不忘。这份情不管是缘还是孽?都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无法再避开了。 说来她光是揪着凤安,恨他怪他也没什么意义了。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早就无法改变了。那个男人还愿意接纳她,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她愿意去西凤。不然,她活着,对哥哥对周府,对丑姑对宁府,对明儿和小弟都是一个不良的影响。 她的这些亲人们,对她已经够好了,她何必还要给大家添堵呢。何况现在就是她不肯走,也不行啊。说个不好听的话,就算她不肯去,要寻死也只能死在西凤,不能死在这里。不然,她就算是死,也连累周家成了千古罪人,丑姑姐弟三人只怕也难过了。 所以,她早就想得清清楚楚了,同意去西凤。其实她在这里也没什么牵挂,对三个孩子,她并没有多少母子情。丑姑是她不愿意生的,明儿和小弟也一样。说白了,三个孩子甚至可以说是她生命中的耻辱。她又怎么可能拿出母爱来呢。哥哥一家也过得和和美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只有她还挂在半空中,惹得众人都要为她操心。 去了西凤,过得好就过,过不好大不了一个死字。活到她这个年纪,好多事情也慢慢想通了,过去的种种爱恨情仇,她都不那么在乎了。 用过了饭,宁二回房去陪丑姑了,周夫人和小姑子说话。 “妹妹,今天我们的来意你也知道了。我们有话就直说,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和你哥哥能帮你的自然尽全力帮你,不能帮你的也就没法子了。”周夫人说。 她这回也是打开窗户说亮话了,不再象以前那样还顾及这顾及那,反正过不了多少日子小姑子就要离开这里了,此一去,这一辈子基本无再见的可能性了。 “多谢嫂子了。这些年来,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周小姐千言万语都只化在了这短短几个字中。 周夫人知道她这是已经明白了这事的重大性,她也同意去西凤。 周夫人松了一口气,又说:“你有什么要求,就快点提出来。我们恐怕也没多少时间准备。此去千里迢迢,能带走的都尽量带走,不然以后就是想起了什么,也恐怕没机会送去了。我和你哥哥,别的不说,银子还是不缺的。也就你一个亲妹子,绝不会舍不得花。” “我不要什么。你们随便准备点东西,走个形式就行了。”周小姐答。 物质上的享受,她相信自己到了西凤绝对不会缺少,何必要带那么多东西走呢。别说她是去当王后,相当于是两国联姻的,又是西凤国自己求的,对她总得有点面子情。再说了,她还有实打实有个亲生女儿在呢。 凤安对丑姑这个唯一的亲生孩子,还是蛮在乎的,不然当年就不会偷偷让人给丑姑解了毒。只是他是一子不慎,就被皇帝给断了后路。不然,他当年要是弄走了丑姑,现在该省多少事啊。 得了小姑子这样的话,周夫人心里就明白了,她其实没什么想要带走的。也是了,小姑子这样冷性子的人,凡事并不太在意,只要不过份就行了。一想到小姑子以后自有西凤国的人去头疼了。 周夫人心情就美的不行,她只要按规矩准备几样嫁妆应付就行了,反正大头自有朝中出。 “你哥哥心情很不好。过几日,你与他好好说说话吧。”周夫人最后提了这个要求。 她很明白自己男人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的感情有多深,她曾经也因为这件事,而对男人心生不满。还好小姑子其实也是个省事省心的人,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八、九年,给她造成的麻烦极少,不然她还不知道要生多少嫌弃呢。 “我晓得的。”周小姐答。 丑姑睡了一大觉,精神气也养足了,美美的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睛。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 宁二带着小意凑过去,说:“不生气啦?” 丑姑一想到自己大哭大闹了一场就有些脸红,过了一会儿,却傲娇的哼了一声,说:“你再吼吼我看看。” “不敢了,不敢了。我那不是着急了吗?”宁二连忙讪笑道。 说实话,再来一次,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当时吼那一嗓子,也是真把他惹急了。不然怎么办,以丑姑的性子,指不定还会骂出多少难听的话呢。他也是怕这对母女临别了,都还得大吵一架,何必呢。本来就没什么母女情份,还偏偏要落下这么多埋怨干什么?而且他也怕丑姑太激动对孩子不好。 “着急你不会好好说话啊。”丑姑这完全是不讲理的说法,她也不想想自己当时是个什么状况,宁二不知道给她递了多少眼色,还打断了多少次,可是她倒好,完全不当事。 “好,好,我下次一定好好说话。”宁二这回学精明了,反正有错无错都是自己的错,丑姑没错就对了。刚才可把他吓坏了,再一次他的小心脏哪里还受得了啊。 在他心目中,最是坚强的丑姑,能哭成那样,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哼,算你识相。”丑姑扔给他一个白眼,由着他侍候自己洗脸梳头。 两人很是柔情蜜意了一会儿,才出了房门。母女两吵了一架,各自心中的郁闷反倒也消散了。丑姑这也是引导周小姐发泄了一翻,希望她不要把太多的事放在心里了,不然迟早要崩溃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情绪失控,大哭大闹了一场。 睡了一觉,又被宁二哄了一阵子,丑姑才有些后怕。果然是孕妇的情绪是不可控的,难怪有那么多孕产妇会得抑郁症了,一点点小事情,就能让她这样大闹一场。要真是有什么事,岂不是要把她气死了。 门外早就有人侍候着,见他俩亲亲热热的出来了,自然早就有人去告诉周夫人和周小姐了。 周夫人哈哈笑了两句,说:“果然是孩子,一时哭闹一时笑的。”说完就要过去招呼丑姑用饭。 见到周夫人,丑姑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歉:“对不起了,给您添麻烦了。” “什么话啊。添什么麻烦,你是个孕妇,有什么气就是要发出来,可别闷在心里。下回要是你女婿惹恼了你,你自管来找我们撑腰,娘舅娘舅,自然会上门为你讨回公道的。”周夫人笑道。 宁二也跟着凑趣,说:“就是,你看看现在又多了两人给你撑腰,以后在家里我是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周夫人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赵妈妈也笑着来了句,“夫人您看,表姑爷真是会说话呢。” “可不是,以后多到周家走动走动,你舅舅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周夫人说完,转头对丑姑说:“走,走,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备了点清爽的小菜,你应该会喜欢。” 宁二也说:“舅母准备的饭菜很不错,又新鲜又清爽,都是你爱吃的呢。” 丑姑早就饿了,上了桌就先喝了一道水鸭冬瓜汤,这道已经炖了很久了,味道很好,又清爽又有味,她喝着觉得极好。 “这汤好喝。” “好喝就好,还有几道新鲜小菜马上上桌。你再尝尝这个鲫鱼汤,都是刚打上来的新鲜活鱼做的。”周夫人笑道。 丑姑又喝了半碗鲫鱼汤,说:“确实不错,有股鲫鱼的香甜味儿。” 正说着,就有仆妇端上来一盘凉拌酸辣莲藕尖,一盘麻油淡炒南瓜花,果然就流了口水,说:“哎哟,这还真是新鲜菜呢。” “你尝尝。刚才表姑爷也觉得很可口。这莲藕尖是我们自己园子里现采的,南瓜花也是现摘的现炒的。”周夫人笑道。 因为妹妹住在这里,周老爷想方设法的要让妹妹住的舒服,又想着她在姜吴村住了十来年,已经习惯了那些农家小院,别院又很大。他就别院里特特的僻了一块地方出来,既办了菜园子,又养了鸡鸭猪等等。周小姐爱吃什么新鲜的菜,都是直接去菜地里摘的。 这道清炒南瓜花,就是当年丑姑做过的一道菜,周小姐某一日突然记起来,指定厨房炒了。后来她的餐桌上就时不时的出现这道菜了。这回周夫人灵机一动,又端上来招待宁二和丑姑了。果然两人都很喜欢。 用了饭,丑姑宁二和周夫人周小姐四人又一起坐了会儿,就打道回府了。 221.夜谈 回到宁府已经是撑灯时分, 周夫人也没肯进府再歇歇脚, 说:“时候不早了, 我还是先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说话。” “多谢舅母了。还得让您跑这一趟。今天真是把您累坏了。”丑姑和宁二连忙道谢。 “别说客气话, 咱们谁跟谁呢。”周夫人笑道,就打道回府去了。 一进门, 周老爷就忽吼吼的问道:“如何?妹妹说了什么?” 周夫人气恼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我出去跑了一整天, 又受了惊吓,这会儿连饭都还没有吃, 你就只顾着问东问西的, 一点儿也没想到我。”特别是今天见了宁二和丑姑的相处, 她越发觉得自己男人就是块木头。这么多年了,重来不见他主动关心自己。 而且因为周老爷要问事情,还把仆妇们都打发出去了,屋里就剩夫妇两人。周夫人要喝杯茶水,都还得自己去倒。天气热,跑了这么远的路, 她又是疲惫又饿又渴。周老爷没一点儿关心她的意思,只顾着问小姑子的事情, 简直让周夫人这几日积累下来的不满和烦燥到达了极点。 她猛的坐下, 伸手去倒茶水,动作粗鲁的连茶壶都打翻了, 偏生那茶水还有点热, 烫的她差点儿跳了起来, 那火气就再也压不住了。她顺手就把茶壶茶杯一古脑的掀到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如此还不算,她还厉声喝骂道:“人呢,都死到哪儿去了?连茶水也不知道侍候。” 周老爷被夫人的无名火吓了一大跳,门外侍候的人更是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夫人当着老爷的面发这么大的火,侍候在外面的众仆妇也不敢进来,怕是他们夫妻吵架了。 周夫人喘着气等了半晌,也不进茶水进来,心中的火气瞬间升高到极点,气得她左右看了几眼,拎起脚边一只大肚花瓶就摔了,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周夫人象疯了似的把屋里的东西全部砸了个遍。 门外她的奶娘梅妈妈早就被人请了过来,这会儿也顾不得落老爷的面子了,直接冲了进来,搂住周夫人,一连声的安抚道:“夫人,这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可怜见的,天不亮就出了门,天都大黑了才进门。一整天就是坐车都坐累了。快歇歇吧。” 周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梅妈妈这么一说,越发觉得委屈,那眼泪就象断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掉。梅妈妈早就问过赵妈妈了,自然知道周夫人为何生气,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连饭也没吃,又渴又累,老爷却一点儿也不体恤,只管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梅妈妈不止一次听到过周夫人及孩子们抱怨周老爷,心里只顾着姑奶奶的事情。周夫人也不止一次抱怨过周老爷不够体贴。趁这个机会,梅妈妈就帮她说了出来。 梅妈妈在劝周夫人时,又进来了一个丫头,轻手轻脚的去扫那一地的碎片,梅妈妈喝道:“没听到夫人要喝茶吗?先把茶水端上来,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连口水也喝不上,你们是想渴死夫人啊。” 丫头连忙又端了茶水进来。周夫人一口气灌下了两杯茶水,才觉得冒烟的嗓子舒服了点,干脆直接叫了丫头侍候她去沐浴更衣,她进去了,梅妈妈又吩咐道:“去弄几样清爽的小菜和饭食。夫人还没用饭呢。” 周夫人一连翻的动作,简直看都没看周老爷一眼。 周老爷这会儿自然明白了夫人是冲他发脾气呢,周夫人一进去,他也回过神来了,直接让人把赵妈妈叫过来问话。 梅妈妈却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老爷,老奴有句话,早就想说,只是老奴是下人不敢说主子的事情,只能一直忍着。今儿个就趁着夫人发作,替她说出来。” 周老爷一门心思的只想知道妹妹的事情,还急着要问赵妈妈的话,就说:“等我把正事办了再说吧。”对于夫人的奶妈妈,他一向还是很客气的。 梅妈妈却说:“老奴知道老爷心中没有夫人,连夫人去外面跑了一整天,累得人都在打晃了,您也没瞧见,就一心想着姑奶奶的事情。敢情夫人在这个家算什么啊,比个跑腿的下人还不如了?就是赵妈妈回来了,还有人照顾茶水饭食呢。您有天大的事情,就连夫人喝水口的功夫都等不得了?” 梅妈妈这话可严重了,把闻讯赶来的两个女儿给吓了一大跳,两人不由的都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满脸的惊讶与不满。 他们的长女已经十四岁了,正在相看人家,所以管家的事情周夫人已经带着她打理了一年多了,家里的事情多半是知晓的。再加上她是个女儿家,自姑奶奶回来,她爹就多次让她娘带她去姑奶奶面前承欢。偏生姑奶奶是个冷情性子,小姑娘家哪里会喜欢。所以对她爹每每逼着自己和母亲去见姑奶奶都极不乐意。 这会儿又听到了梅妈妈的话,不由的大怒,说:“父亲心里不止没有母亲,几时又有我们了。这个家一切都得以姑奶奶为重,姑奶奶才是这个家的主子呢。” 周老爷听到女儿这样的话,震惊之极,不敢相信的看着女儿,可是女儿一张俏脸挂着寒霜,显然对他失望之极。而他年方十一的次女,也与姐姐同鼻孔出气,显然都非常不满。 周老爷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问道:“在你们的心中,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觉得为父一点儿也不重视你们,只知道爱护姑奶奶?” “难道不是吗?哪次母亲从姑奶奶那里回来,不是憋着一口气,那次去别院陪姑奶奶,又是我们乐意去的?您心里眼里都只有姑奶奶,又怕她吃不好啦,又怕她睡不好,却没看过我们,哪一回是吃饱了。哪一回是开开心心的去,开开心心的回来的?”大女儿怒道。 “就是,爹几时管我们吃了什么,喜欢什么了?有什么新奇东西还不都是紧着姑奶奶了。姑奶奶不要的,才轮到我们。”小女儿也说。 两个女儿的控诉令周老爷觉得十分挫败,他知道自己对妹妹有心结,可是妹妹也是在外面受了那么的苦,他才会不知不觉的多关注了一些。而且妹妹一个人住在别院里,每年也就见几面而已,就是他也不会经常去看望妹妹。 毕竟他也很忙的,公务繁忙,两个儿子的学业也要管,一年四季的人情往来,同僚间的应酬,就花去了他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他哪里还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来关注女儿们的想法,而且在他心里,这个家里夫人在当,女儿们的教养问题也是该母亲来管。所以不知不觉就忽略了女儿们。以至于女儿们不仅对他不满,更是对妹妹充满了敌意。 “这都是我的错,没想到我只是想让你们亲近姑奶奶,却没考虑到你们并不乐意,不过你们就算再讨厌她,她也马上碍不着你们什么了。”周老爷伤感的说。 “那是,她不是马上要去当王后了吗?人家也不需要你了。”大女儿继续捅了他一刀。 “人家还有亲生女儿呢。”小女儿也来了一刀。 周夫人和两个女儿都不清楚明儿和小弟的事情,周老爷只说是远亲来投靠的,但人家有银子,并不需要周家全力照顾,不过是有个亲戚多了些依靠而已。而且明儿和小弟也没来过周府,倒是周老爷偶尔带两个儿子去和明儿与小弟见个面,谈谈功课。 这样的次数也不多,一来是避嫌二来是也没那么功夫。孩子们都在上学,而且上的又不是一个书院。各自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想凑在一起也不容易。 周老爷叹息道:“是的,她有亲生女儿,你们的表姐想必你们也不喜欢。算了,以后我会要你们娘不勉强你们与她来往的。就是你娘,如果不愿意,这门亲戚不走也罢。” “呵呵,说的好听,等姑奶奶一走,你还不是会把她当成姑奶奶一样照顾着啊。”大女儿冷笑道。 “她不需要我的照顾。你们不愿意与她来往也无所谓,反正只是亲戚,爱走动就多走动几次,不爱就顾着面子情。”周老爷答。 他还想着两个女儿能跟着丑姑学点本事呢,哪里想到女儿们连丑姑的面都没见过,就已经对她充满了厌恶。说来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一心想让妹妹与自己这一家子亲近些,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事给孩子们造成了如此大的不满。就是夫人也心存不满。 这会儿他算是彻底明白夫人为何如此动怒了,周夫人向来是个明理人,可谓是个贤妻。所以家里的事基本都由她做主,也只有在妹妹这件事上,全由周老爷说了算。其他的事情,周夫人都能当家作主。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这件事上,他的做法令得妻子儿女们如此痛恨。这令他十分自责,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女儿没想到父亲这次如此好说话,不由的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周老爷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面上却十分平静,同时也还能分心观察女儿们的表情,见状不由的苦笑道:“我本意是为你们好,你们既然不领情,我又何必还来当这个恶人呢。” 周夫人洗了澡,吃了饭,这会子人也平静下来了。回来听到女儿们在与她们的父亲争吵,她就在外面偷听,也是因为她知道女儿们心中的不满比她更胜。她毕竟是成年人,而且因为小姑子其实省心的很,每次搞出事来总是周老爷自己的原因,非得逼着一家子去陪小姑子。 她也曾劝说过孩子们,听到孩子们心中如此大的怨恨与不满,连她都吓了一大跳。 这会子听到老爷说不走就不走动的话,连忙推开了门,说:“老爷,这就是您不对了。怎么好好的亲戚说不走就不走的话,女儿们不对,您也该好好教导才是。” 周老爷却说:“你也都听到了。这些年来,我都不知道她们如此痛恨姑奶奶。你心中的委屈和不满也趁机都说出来吧。以后我们也不会勉强你们了。”他真的很伤心,本来是件好事,却被他搞成这样了。 幸好妹妹要走了,不然,终究会闹出更加难看的事情来。所以,他是真的不打算让夫人和女儿们与丑姑交好了。毕竟丑姑那般聪明的人,人家对她是不是真心的,她岂能不知道。何必弄巧成拙呢。 周夫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使了个眼色给梅妈妈,梅妈妈忙带着两位姑娘告退了。 周夫人这才含娇带怨的说:“我出去跑了一整天,回到家来又累又渴又饿的,连口茶都没喝上,老爷就只顾着问事情,还不兴我发发脾气。” 这话倒是把周老爷说的脸红了,连忙给夫人赔不是,说:“这是我不对,我也是太心急了。该先让你休息一下的。”说完还对着夫人作了个揖,以示赔罪。 难得见到周老爷如此,周夫人的不满也就消失了大半,说:“姑奶奶自己早就知道了。她平静的很。” “哦,你回来发这么大的火,我还当是她给你气受了呢。”周老爷惊讶的说。他就说了,妹妹那样的性子,不至于为难嫂子啊。他还当是妹妹实在是气过头了,才把气撒在夫人身上呢。 “我发火还不是因为你啊。你这么些年来,就不晓得对我体贴点。”周夫人嗔怪道。 周老爷呵呵笑了几声,说:“咱们老夫老妻了,再过几年都要娶儿媳妇抱孙子呢,还兴这一套。”话是如此说,人却上前抱住了周夫人就往帐子里走去。 两人很是温存了一翻,周夫人的气早就顺了,又把事情细细的给他讲了一回。说到丑姑大哭大闹了一场,把她娘都给吓到了。 周老爷不由的笑了起来,说:“丑姑是个很有手段的孩子,聪明的很。极是知道如何拿捏。她也是算准了她娘的命门呢。” “可不是,也只有她敢那般说话。”周夫人笑道。 “那是因为妹妹心里对她有愧,要是别人这样,就讨不了好了。”周老爷又说。 周夫人点点头,说:“我看丑姑与她女婿,都是有成算的人。你刚才还说什么不爱走动就不走动,这是什么话啊。女儿们也是小气了些,毕竟说的是孩子话。” 她与丑姑宁二打了一回交道,自然就知道这对夫妻不会给自己家带来麻烦,并且对他们家只有好处。而且她也蛮喜欢丑姑的性子,当然愿意女儿们跟丑姑关系亲近些,能在丑姑身上学个一丝半点的本领,也是女儿们的造化。 女孩子可不象男儿,嫁得人不好,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就算当父母的再三挑拣,也不能保证自己女儿嫁出去就能过得好。但自己有本领,就是处于劣势也能翻盘,丑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她自然是极乐意,女儿们能与丑姑交好的。何况,丑姑现今可是西凤的长公主,宁二又是年轻有为皇帝器重的五品官员。他俩又没有其他的亲戚了,两人也算是前途无量呢,与这样的人交好,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之。 “可是女儿们的话你也听到了。她们多恨姑奶奶啊,连带着对没见过面的丑姑都已经先入为主的生了厌恶之感,如何还能亲近?”周老爷反问道。 “我自然会去说她们的,这也是我的不对。只想着女儿们还小,在家当娇客也没几年了,就没过多的严格要求她们。但凡知道她们心里如此怨恨,我也会细细的和她们讲清楚的。”周夫人连忙说。 女儿没教好,她的责任重大。周老爷说来对她还是不错,把这个家交给她。何况两个女儿可是她亲手带大的,有一丝不妥当,她都有脱不了的干系。想到这里,她也有些头疼了。小女儿年纪还小,还有时间慢慢教。可是大女儿都十四岁了,相准了人家,最多三年就要出嫁了。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又多人又敏感,还真的不好教。 “确实要多加管教了。虽然我是勉强你们亲近妹妹了。可是妹妹那样的人,给你们带来了很多麻烦吗?她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可能对你们提什么要求,我就不懂了,为什么你们心中这么不满?”周老爷好奇的问道。 要说妹妹是很难搞的姑奶奶,今天要这明天要那,时不时的搞出一堆麻烦事情来,惹恼了妻儿还让他好想一点,明明妹妹什么话也没说过,也什么要求都没提过。 周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说:“她们就是觉得你有空没在家里陪陪她们,女儿也是乐意和父亲亲近亲近的。” 这话说的周老爷有点触动,叹道:“我确实冷落她们了,以后会多花点时间在家里的。”妹妹走后,他少了件事要管,自然空闲时间增多了。而且他也觉得女儿的教育,确实也要加强了。 他比夫人更加明白,女儿们的气量太小了,这对于她们以后的人生是个非常不利的影响。他就一个妹妹,一年里也见不了几面,女儿们心里就有那么多的怨恨。这要是嫁出去后,婆婆面前要立规矩,男人再要收两个房里人,岂不是要把她们气死了。 “那和丑姑他们走动的事情,要如何安排?”周夫人连忙问。 “明面上的走动是必不可少的。其他的你看着办吧。如若女儿们不同意就别勉强了。丑姑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女儿们的心思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再要是女儿们在她面前再耍耍小心机,冷了她的心,就是再想走动也没意思了。”周老爷答。 周夫人连忙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管教女儿们的。”丈夫的话,令她心动一震,两个女儿确实要给她们细细讲讲人情世故了。 周老爷又给她讲了几件丑姑的事情,提醒她丑姑并不是那种爱欠人家人情的人,与她交好对周家其实是有益的。 “我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说要与她走动了。”周夫人连忙表态。 她对丑姑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也觉得女儿们跟着丑姑,能学到一些为人处事,对她们嫁人后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帮助。 而宁二和丑姑回到家后,也又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歇下来。 丑姑今天闹了一场,宁二还心有余悸,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和她好好说道说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别自己生闷气。哭闹也伤身子。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你就骂我打我,也成啊。” 丑姑不好意思的说:“人生起气来了,哪里还能想这么多啊。我就是个爆脾气的,发出来了就好了。” 宁二笑了两声,说:“行,发吧发吧。你在我面前怎么发都行,可那是在周家,可把周夫人吓坏了。改日我们还得好好给周夫人赔个礼。今天她真吓得不轻,我看她脸色很不好看,今天回去只怕还得折腾呢。”他怕周夫人今天过得太过于惊吓,会生病,又或者回去后冲周老爷撒气,两夫妻吵架。 不得不说,他还真猜准了。周夫人不是一进门就发火了吗?虽然是因为周老爷才引起来的,但其实也是因为今天情绪太过于激动,人绷得太紧,需要发泄,不然还真有可能生一场病呢。 这话说的丑姑越发不好意思了,“我知道的。就是当时忍不住了。也许是因为我对我娘总是意难平吧。” 吓到了周夫人这也令丑姑心里很不安,也觉得很不好意思。第一次相处,就把人家吓得够呛,这以后该如何相处?只怕周夫人下次见到她都害怕呢。搞得她都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到周夫人了。 宁二想了想,也很理解她心中的怨恨,再想想这对母女也真是没母女缘分,不过现在都要真的一别两宽了,有些事情再放在心里也没意思,就又说:“对了,其实你娘今天也被你吓到了呢。” “她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吗?”丑姑不敢相信的问。 “那也要看情况啊。她今天真的吓到了。你要知道你可是孕妇呢。对了,你娘走,我们也送些东西给她吧。”宁二说。 他希望岳母与泰山大人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管怎样说,他们都是丑姑的生身父母,这辈子都有脱不了的关系。而且她过的好了,对丑姑来说也有好处。丑姑为什么要管她娘,还不是因为知道,她娘过的好了,她和明儿及小弟心里也会更加安心。 “可是我们家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送给她。再者听周夫人的意思,朝廷会给她备嫁妆带走。周家也一样要备。我们有什么还能比得过皇帝与周家的?”丑姑问。 “其实回来时,我仔细想了想。说到东西我们确实没什么可以送的。但是我们有件事,是别人想象不到的。”宁二答。 222.行动 “我们有什么东西, 这么稀罕?”丑姑追问道。 “我在想, 如果把张老三他们四人, 送给你娘带到西凤去。对你娘在西凤的地位, 可是相当有利的。”宁二说。象周小姐这样的女人想要站稳脚,光靠西凤王的宠爱还是不够的, 当然要给她多带些重要的陪嫁,是人才就是最大的保障。 “可是他们四人也相当于是皇帝的人吧?”丑姑说。 “所以, 我打算在青王面前进言,让你娘带他们走。西凤这次来的目的, 明面上是你娘, 其实大家都知道, 为的就是我们搞出来的粮食种植法子。皇帝是一定会答应给西凤好处的。这个好处,你想想,还不就是如何让庄稼长得更好,收成更多,大家都不缺粮啊。而会种庄稼的人才就是西凤最需要的。”宁二说。 说到这种事情上,丑姑就有些不想管了。一来女子不得干政嘛, 二来啊,这是皇帝的烦心事, 她干嘛要操心啊。再加上她也累了, 精神一放松,就哈欠连连了。 “睡吧睡吧。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宁二果然连忙吹息了灯, 不再说话了。 丑姑真的很快就睡着了。她的睡眠好一向很好, 基本想睡就能睡着。宁二听着她平称的呼吸不由的有些羡慕, 他心里要是有事,是怎么也不睡不好的,干脆就又开始细细思考起来。 最后,宁二还是决定明天去见见青王,在他面前露个口风,他觉得皇帝肯定会同意的。毕竟当初总管大人挑了四个人带来,他觉得总不至于是真的留给他当助手了。再说了,他也不需要四个助手啊。顺道他还打算去一趟周府,给周夫人赔个礼。 周夫人听说宁二上门来了,还很是有些惊讶,连忙出去见客。 “今天过来,是专门来赔罪的,昨儿丑姑失态了,可把您吓得不轻。”宁二很是恭敬的给她行了大礼,说。 “哎哟,你这孩子,怎的如此客气。丑姑今日还好吧。”周夫人连忙说。 “很好,她身体一向不错的。就是自己闹的太过了,不好意思来见您,说是没脸呢。”宁二笑道。 “这说的什么话啊。我又不是什么外人。我还想着这几日带她表妹们去看看她呢。又怕她昨日累了,得好好休息几天呢。”周夫人笑道。 两人说了些客气话,周夫人十分强留他用饭,宁二说:“改日再来打扰,我还要去一趟青王府。” 如此,周夫人才不留了,说:“去办正事要紧。改日再过来玩。” 送走了宁二,周夫人招来两个女儿,对身边的梅妈妈,赵妈妈说:“你们觉得这表姑爷为人处事如何?”刚才两个女儿都是屏风后面偷偷见到了宁二。迟早晚是要见面的,周夫人觉得还不如让女儿先见见,以免下次冒冒然遇上了,反倒失态。 两位都是她的心腹,赵妈妈笑道:“表姑爷很不错。” 梅妈妈也说:“老奴虽然老眼昏花了,却也觉得表姑爷真正好人才。” “是啊,表姑爷年轻有为,还一表人才,听说当年也是京里响当当的人物哟。十几岁就中了秀才,是不少太太奶奶们心中的女婿首选人物,要不是后面出了事。他现在只怕远不止今天的这点成就。不过,说来当年全家抄斩后,就活下了他一个人,他还能又慢慢经营起来,不到十年间就又回来了,还一来就被皇帝特封为从五品的官员,这身本领谁敢小瞧。”周夫人感叹道。 梅妈妈与赵妈妈两人都笑着点头,说:“表姑娘真是好命,得此佳婿,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呢。” 周夫人也跟着笑了几声,又说:“可是,你们都知道表姑娘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甚至因为长的丑,小名就叫丑姑。赵妈妈,你是看到过表姑娘的,你觉得表姑爷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当然是真情。这一点老奴还是不会看走眼的。”赵妈妈肯定的说。 她第一眼见到丑姑,心里还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姑奶奶那般的人才居然生了个这么丑的女儿。当时她就觉得宁二配丑姑,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为宁二惋惜的很呢。 所以,她不自觉的就仔细观察着宁二和丑姑的相处,却发现他们的感情十分好,那可不是一般的夫妻情份。丑姑在宁二面前极其自如,甚至有些强势。她没有一点儿因为自己长得丑而自卑,觉得自己该在宁二面前作低伏小的样子。反而宁二处处维护她,把她当宝一样的对待着。那种如珍如宝的爱护,可是不能作假的。 种种表现都让她清楚的看到了,他们之间的真情实意。说来周夫人和周老爷夫妻也算恩爱,周夫人的娘家人哪个不觉得周夫人嫁的好,但是,对比丑姑和宁二来看,周老爷对周夫人可就差远了。 周老爷对周夫人的感情就是普通的夫妻情份,他们夫妻的感情多是出自于责任与夫妻关系,。而不象宁二和丑姑,他们的心里眼里只有彼止。换句话说,如果周老爷娶的不是现在的周夫人,也一样这样过日子。而不是象宁二这样只独爱丑姑一个人。 所以,周夫人才会一回家就大发了一场脾气,其实以往这种事情也很多,但周夫人也没这么生气,就是因为有了对比才知道差别,才会心有不甘啊。 “是吧,可是表姑爷如此人才,却能真心实意的喜欢表姑娘,你们觉得表姑娘是个简单的人吗?只怕她的本事比表姑爷更胜一筹呢。”周夫人轻轻提点了一句。 梅妈妈和赵妈妈心头一震,都惊讶的说:“您是说,表姑娘是个十分有手腕会把握人心的人。可是她又是打从何处学到的这一身本领?” “我们不管这个,你们只说,和表姑娘相比,我的两个女儿又如何?”周夫人问。 “当然是两个姑娘长得更加好看,又养得更加娇贵啦。说出去,哪个不羡慕您,把两位姑娘养得象花朵一样。”两位妈妈都笑道。 “是啊,她们俩也就能在这方面比得过丑姑呢。可是再好的颜色,也经不起岁月的摧残,再好的颜色也比不过一颗有用的脑子。”周夫人意有所指的批评道。 梅妈妈和赵妈妈看着两个小主子,哪里敢说什么,都只得打着哈哈说:“姑娘们还小呢。” “她们还小?丑姑十岁就独自养家,上要侍候亲母,下要抚养两个弟弟。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就能撑起一个家。咱们家的小姑娘我们就不说,大姑娘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比起当年的丑姑,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比起现在的丑姑,更是一个在天下,一个在地下呢。”周夫人今天也是成了心要教育两个女儿。 果然大女儿就不满意了,说:“娘为何要把她和我比。我有爹有娘,家境优厚。为何要学着她,难不成也要让我天天下地种田上山打猎?她再有本领也不过是为生活所迫。”她心里一点儿也不以为然,根本就不觉得这个未见面的表姐有多大的本领。 周夫人呵呵冷笑几声,说:“要是你也落到她那个境地,就别指望你养家糊口了,自己能活出命来,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娘怎的如此看低女儿,她又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穷乡僻壤之地出来的农家女,再怎么本领也不过是在乡下能混口饭吃而已。她能嫁给表姐夫,还不是沾了她父母的光。真以为表姐夫这样的人才会真心喜欢她。”周大姑娘怒气冲冲的说。 今天她也偷偷看到了宁二,一颗心砰砰乱跳了半天,如此风采的男人,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惜了,人家已经成亲了,她心里不知有多失落呢。这会儿被她娘一说,她心里非常不爽了。 特别是她以为这个表姐长得美若天仙,还想着表姐与表姐夫勉强也算是一对壁人。哪里想到,居然是个丑丫头,越发令她觉得不满了,心里不知道多为宁二抱不平呢。 “你们瞧瞧,这般自以为是,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难怪你们爹说你们一点儿人情世故也没有,眼睛只看得到点点儿的地方,争那么一点儿的利益。连人家面都没见过,就瞧不起人家了。却不知道,人家的本领不知道要比自己高出多少呢。就连你们的爹都说过,丑姑是个有本领的人。”周夫人说。 “有本领又怎样?与我们何干?”小女儿气不过,也来了一句。 周夫人更是气极反笑,说:“都怪我平时太娇纵你们了。没让你们学到一点大家小姐的本领,反倒尽学会了撒小脾气,一点能耐也没有。以后嫁到婆家去,也是受搓磨的命。罢了罢了,再说你们也不以为然。以后总是有机会见面的,那时候你们就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了。” 说完,也懒得理会两个女儿,直接和赵妈妈梅妈妈说:“幸好已经托人去寻有本领的师父了。以后可不能让她们这样散懒了。我不求她们以后能给周家增光,只求她们不给周家丢脸就行了。” “娘,你就知道受爹的哄骗。他心里就只有姑奶奶,现在倒好,还多了位姑表姐。就把我们说的一文不值了。”两个女儿齐齐大怒道。 “我受你们爹的哄骗?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周夫人惊讶的看着两位妈妈,两人都是她的心腹。梅妈妈更是打小就带她的老妈妈了,对她和她的儿女真是心疼到骨子里去的人。 梅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周夫人,周夫人瞬间就明白,是她多嘴了。 昨夜夫妻俩着实恩爱了一回,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宿话,周夫人心里的那股子气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还不说,还因为痛痛快快的欢爱了一场,今日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精神气极好。这样的周夫人,大家一眼就知道老爷昨夜下力气哄了夫人。 因为周夫人今早起的晚了些,两个女儿生怕母亲是因为还在生气闹脾气呢。 结果,梅妈妈却说:“夫人好的很哟。老爷昨夜应当好好哄了夫人的。” 她本意是告诉两个小主子,夫人不生气了,却无意间说了句这样的话。本来这样的话,她是不应该说给两个未出阁的小主子听的,只是因为一时口快。这会儿周夫人提起,她自己越发就觉得不好意思了。 周夫人脸飞起了一朵红云,微咳了声,又装着口渴喝了一杯水,才说:“你们的爹不是那种爱哄女人的男人。昨儿我们母女三人发作了一场,倒是让他看清楚了一个问题,所以昨夜他和我好好的解释了一些事情。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格外疼姑奶奶,为什么会高看你们的表姐。以前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也和你们一样,觉得他太过于关注姑奶奶,而不顾我们母子几人的感受了。” 可是,她的这翻话却根本就没有说服两个女儿,两人都一副你不过是就被爹花言巧语几句,就不顾我们了。 周夫人气恼的看了梅妈妈一眼,梅妈妈与赵妈妈连忙借故出去了。 里间只留下下了周夫人母女三人,周夫人这才严厉的说:“我现在说什么你们也听不见去。不过有件事你们记好了,姑奶奶好了,你们表姐好了,周家的日子才会好过。否则,你们以为周家算什么?别只看到眼前的富贵荣华,那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没了她们,你们就等着过苦日子吧。” “凭什么,周家又不是靠她们在过日子,在她们没回来时,周家不一样也过得好好的吗?”大女儿才不相信她娘的话呢,立马反驳起来了。 “是吗?那你也该记得,你爹可是你姑奶奶回来之后,才当官入仕的。在这之前,你爹也不过是个富贵闲人罢了。周家也不过是有点银子罢了,在这京城里又算得了什么?周家有今天这样的日子,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周夫人冷冷的问道。 周大姑娘想了想,只得点了点头,承认她娘说的是事实,但却不解的说:“那又如何?那是皇上看中了爹的本领。与一个整天呆在别院,门都出过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周夫人失望的看着女儿,半晌才说:“我真是失败啊,把你教得如此鼠目寸光,难怪你爹会那么失望的要我别勉强你们与丑姑来往了。就你们这样,和丑姑放在一起,简直是丢周家的脸。我都无脸见人了。” 周大姑娘被她娘这话说的满脸通红,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似的直往下掉。 且不提周夫人是如何教女的。宁二进了青王府,青王十分惊喜的亲迎了出来,问:“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府上来了。” 宁二打了个哈哈,说起了西凤的事情。 青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夫人很生气吧。你也知道,我这个王爷也是身在其位,有些事情不得不出面,当这个恶人。” “王爷说笑了,我夫人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国家大事,她哪里知道什么,不过是担心她娘千里迢迢去了人生地不熟,连生活习惯不同,言语都不通的西凤,日子难过,心有不忍罢了。”宁二笑道。 青王爷似笑非笑的看了宁二两眼,心道:“就你夫人还只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女流之辈。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罢。”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丑姑那人他可是撑握着一手资料呢。 可是宁二却不动如山,一副自己说的都是真话的样子。 青王爷只能直言道:“你岳母是西凤国求去王后的,不是去和亲的公主。而且西凤国的王上对她一网情深,怎么可能让她过苦日子?只怕连星星都恨不得摘给她呢。再者,他们还有个西凤王唯一的孩子,你夫人啊。你可能还不知道,西凤习俗与我们是不同的,他们的女子也一样可以当王上的。搞个不好,你夫人以后就成了西凤的女王,你还得跟着去西凤当王夫呢。”说到后面几句话,青王爷不由的笑了起来,一想到宁二去当王夫,他就乐不可吱起来了。 宁二的脸瞬间变黑了,他才不要当什么王夫呢。而且丑姑已经这么厉害了,再当了女王,他这个七尺男儿还有什么夫纲。虽然在私底下,他在丑姑面前怎样伏低作小都行,但事关男人的脸面,他还是不乐意的。如果,他打小生活在西凤,也能接受这种习俗,可是他从生下来就生活在男为女纲的环境中啊。 青王爷越想越好笑,哈哈大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说:“说吧,你来意如何?别在我面前打花腔呢。咱俩谁跟谁啊?小时候还穿过一条裤子呢。” 宁二的脸更黑了,连忙说:“王爷,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他才不要和青王共穿一条裤子呢,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也不知道会想歪到哪里去。他简直想直说,您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他这话一说,更是惹得青王笑得东倒西歪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本来只是想说自己和宁二打小亲近,有多年的交情。可这话被宁二一理解,就又多了几重意思,他再顺着宁二的思路想了想,不由的多看了宁二几眼。 虽然已经二十二、三岁了,宁二却依旧唇红齿白,相貌俊俏的象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此刻因为生气,脸上飞起了红晕,越发显得秀色可了。 “打住,打住,本王不好男风。”青王爷不敢再看下去再想下去了,连忙喝止了自己。 幸好宁二没注意到青王的神色,他这会儿正想着如何更巧妙的表达自己的来意。 青王连喝了两杯茶水,才平静下来,一本正经的问:“说吧,又打了我什么主意?” “王爷,我夫人很是担心她娘去了西凤过的不好。昨儿还去周家别院里大哭了一场。”宁二说话也只说了半句。 果然青王连忙问道:“真哭了?与她娘抱头痛哭?” “她娘倒是没有哭,还说这是自己的命,自己此一去也算是为家为国尽了忠尽了孝呢。”宁二答。扣大帽子,谁还不会啊。他就是要让皇家知道,丑姑的娘不是为了自己才同意去的,她并不想去,但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去。 果然,青王沉默了,周小姐去当西凤王后,对于朝廷来说,真是有极大的好处。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也是沾了周小姐的光,托了她的福呢。这样一想,心里对她还是有些歉疚的。 “你们不必担心,你岳母是以国礼相嫁的。皇上会仔细安排的,绝不会让你岳母受苦的。” “其实西凤的目的,我们也都心知肚明,还不就是为了我们弄出来的农事方法。”宁二又说。 “是啊,所以皇帝打算把你记录的书,给他们一份,当成你岳母的陪嫁,再弄几个会种田的人陪嫁过去。”青王说。 “会种田的人?是哪个,难不成是跟着我们回来的张老三四人?我就说了,皇帝怎么会让带了四个人回来呢,我这个小官,也不用四个助手啊。”宁二故意说。 青王一时语塞,再顺着宁二的话一想,是啊,不是要带人过去吗?随便找几个农夫去糊弄是不可能的,一定是要带有真实本领的人才行。本来他正在头疼这些会种田的人选呢。 “这事,我要去和皇上说说。”青王笑道。 宁二知道他听见去自己的话了,也就转移了话题,又闲话了几句,就告辞了。 宁二回府后,正与丑姑说着这些事,周老爷匆匆过来了。 “舅舅,您何事如此着急?”见他满头大汗,宁二和丑姑都惊讶的问道。 223.公主 “舅舅, 您何事这么着急?”见他满头大汗, 还穿着官服, 显然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过来, 宁二和丑姑都惊讶的问道。他俩以为又有什么大事呢。 “我这不是怕丑姑身子有什么事吗?昨儿闹了一场,人没事吧?”周老爷连茶水也来不及喝, 就关切的问道。 “我很好,昨天回来白大夫已经给我把过脉了。多谢舅舅关心, 昨儿反倒是把舅母吓到了。”丑姑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就好。你这孩子也是的,你娘那性子, 就是那样的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何苦与她置气。”周老爷苦笑道。 他清楚妹妹对丑姑没什么母女情份,丑姑能大着个肚子操心,已经是不得不而为之了。要真是连累到丑姑身体出问题,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他也清楚丑姑怀个孩子不容易。 “丑姑也是急昏了头,才会那样的。好在,岳母心里也明白, 不管怎样,事情总算是办妥当了。”宁二连忙说。 “恩, 其实她也是个苦命人啊。这么个年纪了, 还得去以色侍人。我只要往深里想想,就觉得她这一辈子真不如早早去了的好。”周老爷说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妹妹这一生, 说来就是个悲剧, 说来什么都有, 其实呢,却什么也没有。 宁二连忙劝道:“您可别这么想。岳母昨儿被丑姑那样下苦口说了一顿,心里也都明白了。日子是她的,过的好过的不好,都得靠她自己了。况且西凤王对她有情,只要她自己好好把握,这后半辈子,说不定还能享受些正常的人生呢。” “其实她心里都明白,就是差个点醒她的人。我还是不怕她到了西凤日子不好过啊,才狠说了她一顿。”丑姑半真半假的说。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你娘没有尽到当娘的责任,反倒还是你为她操心。”周老爷伤感的说。 丑姑和宁二的话他是听进去了,毕竟妹妹确实需要人来点醒,不然她活着也是个活死人。只要她还想活着,就该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些。那样一副看破红尘万事不理的态度,除了让亲人痛心之外,还真不如出家当个姑子,或者早死早超生呢。 见周老爷有所触动,宁二趁机就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嫁妆的事情,“别提这些事了。周家得给岳母准备一些侍候的人手吧?” “是啊,贴身侍候的人肯定是要准备几个的。好在这几年侍候她的人,都是信得过的。还有两个有功夫的,倒不是用再去重新寻找。就是都是些中年妈妈了,只是需要去寻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跟着。”周老爷说。 这是为西凤王准备的通房丫头。毕竟周小姐年纪已大,而且西凤王不一定只有一个老婆啊。与其让其他的西凤人当王妃来争宠,还不如周小姐自己带人去侍候西凤王呢。 这些事情,周老爷并没有明说,但宁二却很明白,只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岳母,他不好接这个口,只是说:“皇帝应该也会准备人手吧?” 周老爷却摇了摇头,说:“皇帝准备的是,哪有我们自己准备的贴心呢。” 皇帝准备的人,哪个知道是什么来头,肯定不会以妹妹着想,说不定还想着自己能生个一儿半女,再把妹妹挤下去呢。所以,他正头疼选谁去呢。周府里自然也有几个年轻美貌□□好的大丫头,但毕竟是要去侍候西凤王的,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其他物件呢?我们这边估计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倒是可以把准备带去侍候的厨子送过来,让我教几天,学几道她爱吃的菜。”丑姑说。 她完全没想到,她娘还没去,大家就给她娘连侍候男人的房里人都备好了。只是在人手方面,她还真帮不上什么忙,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厨艺了。 不过,要是丑姑知道了漂亮丫头的用处,肯定会说:“还房里人呢,要是西凤王敢睡别的女人,只怕以后也不要想再上我娘的床了。” 就她娘那个性子,还能忍受这种气,那就不是她了。本来她就对这个男人没有什么爱意,男人再这么一折腾,正好和了她的心意,免得还有勉强自己虚以委蛇。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不知道多自在呢。 “好啊好啊。我明儿就把人送过来,西凤毕竟与我们这里大不相同,你娘此去难得有好日子过,要是连吃的都不能如意也太可怜了。幸好有你。”周老爷这下子总算是开心了些。 “您也别想太多。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聪明的人自然会顺势而为,利用自己的优势令自己生活的更好。再说了,我娘是西凤王自己求去的王后,怎么也要给她几份面子的。”丑姑劝道。 宁二也跟着附和,“就是,再怎么说,他们还有丑姑这个亲生女呢。岳母的日子不会难过到哪里去的。” “要是你娘能象你们这样想,我也就不用担心了。”周老爷苦笑道。 妹妹要是能有丑姑这种化危为安,化劣势有优势的本领,他还操这么多心干什么?他真希望妹妹也和丑姑一样聪明有本领。 周老爷走后,丑姑对宁二说:“我娘那人啊,真是矫情。我要是她,肯定会好好把握着西凤王,再生一两个孩子,稳稳的保住王后的地位。” 说来她娘也只有三十几岁,这个年纪虽然也是高龄产妇了,但是在现代这个年纪生孩子的女人也有一大把,就是这年头也不算是稀罕事。经常就有儿媳妇与婆婆同时生孩子的事情发生,甚至有孙子还比叔叔年纪大的呢。 西凤王现在最缺的就是子嗣,如果她娘能生下孩子,绝对能稳稳坐牢王后的位置。不然,等她年纪再大点,又没有孩子傍身,又是外族人,就算西凤王对她再好,也不一定就能做到守身如玉不再纳妃生子。毕竟他是真的有王位要人继承啊。 况且她娘年纪真不小了,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人再美也比不过十七八岁的花样姑娘,哪个男人不贪鲜不爱娇啊。何况还是个当王上的男人呢。不然,到时候她娘就算自己不想死,别人也不会让她活着了。 “你居然能这么想?”宁二惊讶的说。 丑姑一向不认为女子不如男人,更讨厌说女人就得生孩子,更是对女人必需靠孩子才能与婆家站稳脚跟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也认为她娘该早点再生个孩子傍身才行。 “我是为她作想,她要嫁的男人是一国之君,没有孩子谁来继承王位?她不能生孩子,迟早是别人的眼中钉,我可不希望她被别人害死。”丑姑翻了个白眼,说。 不然,她娘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显然没有啊。就是她自己落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法子,别说在古人眼中,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罪该万死的。就是在现代,只要是女人不能生孩子,十之八、九这对夫妻是要离婚的,就算两人感情再深又有几个男人能坚持到底。 她以前就有位同事,因为不能生孩子,第一任从学校就谈恋爱的初变老公婚内出轨,小三大着肚子上位,还骂她是不能生蛋的母鸡,差点儿没把她气死。虽然离了婚,但同事的心也被伤透了。 然后找的第二任老公,明知道她不能生,自己也已经有了个女儿,同事也把这个孩子当亲生的一样养大了。但当放开二胎后,此男就心动了,最终两人还是以离婚收场了。并且闹也不极不愉快,男人还卷走了两人的婚后财产,理由居然是你又不能生孩子,要钱有什么用?全然不顾几年的夫妻情份与同事对他女儿的照顾。 关键是,这两次离婚,女同事可谓伤心又失财,外人却并没有多少同情她,反而觉得要是她能生孩子,也不会有这些事了。所以,孩子在婚姻关系中,真的很重要。就算再多的人喊着要丁克,又有几人真正坚持到底的。 虽然并不是每对父母都是因为爱孩子,才生孩子的。但是大家就是认为不生孩子的婚姻不美满,哪怕他们对孩子一点儿也不好。 所以,她清楚的认识到,社会并不包容不能生育的女性。更何况这还是古代呢,最重要的是西凤王还是一国之君,就算他自己不考虑子嗣,也得为国家负责啊。 “可是她年纪也不轻了,想要生孩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宁二担心的说。要是岳母真的因为不能生孩子,而又获得了西凤王的全部宠爱,她真的会被暗算。整个西凤都不会让她活着的,白白耽搁了西凤。 “能不能生出得出来就是她的命了,如果夫妻恩爱,她这个年纪完全是可以生孩子的。”丑姑答。一对身体健康又恩爱的夫妻,这个年纪还能生几个孩子呢。 宁二点点头,说:“也对,她这个年纪虽然大了些,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生孩子了。况且她身体也不错,还一连生下过你们姐弟三,在生育上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他也知道一些三四十岁的妇人也能生孩子,以前在宁家村时,就见过几个。 说完,他又觉得讨论岳父母生孩子的事,实在不该他们作子女的操心,就又说:“你还不如想想,明天准备教厨子做什么菜,岳母会比较喜欢呢。” “这个简单,南方菜北方菜我都会一点,每样教一两道菜,也就差不多了。”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她这厨艺自成一体,可以说天下八大菜系她都会一点,再加上现代的融合,能做的菜可多着呢,还能保证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没吃过的菜。她娘虽然嘴叼,但是连姜吴村那种苦日子都过过,还怕什么。再说了,一个王后还不至于连正经饭菜都吃不上啊。 “行吧,时间不多,你也不用弄很繁琐的菜,弄几个简单好学的菜教给厨子就行了。”宁二笑道。 “恩。我娘的事定下来了,估计西凤人也该上我们家门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儿?”丑姑又说。 “是的,估计他们暂时不会对你做什么要求的。我倒是不太担心。”宁二笑道。 丑姑点点头,两人就歇下了。 第二日,西凤的使者果然就到了宁府要拜见长公主。 当然了,他们已经事先与皇帝通过气,而且周家也把周小姐同意去西凤的消息上报给皇帝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周小姐此去也成定局,但她主动同意的,和被逼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一时间,京里就因此事活跃起来了。朝廷也着人开始热热闹闹的大操大办起来了。 丑姑其实对自己这个所谓的长公主身份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比起她娘,她对西凤王这个生父更加没感觉。毕竟是个连一面也没见过的人,更别谈养育之恩了。要不是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她还有个生父呢。所以,她极其无所谓的接见了这些所谓的使臣。 其中有侍候西凤王的老人,也就是当年在京城呆过的人,他们一见到丑姑就看呆了,好象又看到了年轻的西凤王一样。丑姑果真长的象西凤王,五官脸孔都很象,就是脸上有块胎记。 看着呼啦啦的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群着少数民族特色服饰的男男女女,丑姑甚至有种觉得自己是在演戏的感觉。 但是这些人见到她的容颜却非常惊喜,当时就有几个人叽里咕鲁的小声惊叹起来,然后看似头头的那个中年男子,代表这些人说话了。 “长公主与王上长得十分象,大家看到您,就以为看到了王上呢。” “是吗?他也象我这么黑,这么丑?”丑姑摸了摸自己的胎记,笑问道。今天她特意素面朝天的接见了这群人,因为她也想知道,面对自己的容貌,这些人会有什么表现。 “长公主说笑了,王上长得比您白,脸上也没有胎记。不过您的五官脸型却和王上如出一辙,果然是亲父女呢。您的容貌也是因为在胎里中了毒才造成的。” 这人说着一口纯正的官话,说话也极懂分寸,显然是个大人物。但他对丑姑却十分尊敬,估计也是认可了丑姑的身份。 其中有个人十分可惜的说:“要是早年知道公主的存在,公主脸上这块记也许就能去除了。” 丑姑的胎记,其实就是毒素集中在这里,早点发现,就算不能完全治愈,多少也能减轻些。总比现在要好很多,毕竟这是块记在面上,很是影响美观。而且丑姑还是个女子,要不是因为成长的环境与她换了个芯子,怎么可能象现在这样不在意。只怕会连面都不敢在外人面前露呢。 “现在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宁二连忙问。 虽然丑姑说已不在乎自己长的丑了,但是能变得漂亮点,哪个又不愿意呢。更何况丑姑时不时的也会哀叹自己为何会这么丑,一点儿她娘的美貌也没得到。更是担心孩子也会象她一样。 “回附马的话,恐怕没办法了。”那人答。 这时另一位中年妇人上前来,表示要给丑姑把一下脉。 “她是我们西凤有名的产科大夫,想看看您的胎相。”中年男头头又说。 丑姑点点头,反正白大夫也在一边,她也不怕这些人会对她不利,毕竟她是西凤王唯一的子嗣啊。 那中年妇人仔仔细细的给她把了脉,还问了几个问题,最后遗憾的说:“公主的毒确实早就解除干净了,只是这容貌却也没办法了。”意思是说,迟了已经没办法了。 “那对我腹中的胎儿有影响吗?”丑姑对自己的容颜早就不在意了,现在最关心还是孩子。 “无事,您的孩子很好。您现在的身体也很安康,而且您将产下一位男孩。”那人答。 此话一落地,这群西凤人就全部热烈的盯上了丑姑的肚子,显然他们也非常希望丑姑能生个儿子。果然,古人都喜欢重男轻女。 “你确定我怀的是男孩子?”丑姑惊讶的问道。 她早知道中医能通过把脉知道胎儿的性别,但白大夫没说过,她也没问过。因为无论是男是女,对她来说都一样。何况她也许就能生这一个孩子,哪里还会管是男还是女孩啊。 “当然,我确定公主怀的是男孩儿,我这一生看过的胎相不知多少了,还没看错过一个。”那人肯定的说。 丑姑的目光转向白大夫,白大夫居然也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不说是因为知道丑姑宁二的想法,反正是男是女又有什么不同呢?还不如把这个消息留到最后来揭晓。 不过,丑姑心里头还是蛮开心的,毕竟世人重男轻女,她又有可能只有这一个孩子,还是希望能生个男孩子,也算是圆了宁二传宗接代继承宁家的愿望。 她转头去看宁二,果然宁二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再怎么说女儿也一样喜欢,他内心里还是希望能生个儿子,传承宁家的。 对于丑姑肚子里的孩子,西凤人相当重视。他们其实有句话没有说出来,如果西凤王不再有其他的儿女,就算丑姑自己不愿意去当西凤女王,她的孩子也是要回西凤去的。否则为了王权,西凤又得经过大动荡。 接下来,西凤的使者们拿出了西凤王给丑姑的封赐。丑姑摇身一变就成了西凤的长公主奇玉公主。 西凤王还给女儿送来了大量的精美饰品能及金银珠宝,当地特产等等。甚至连那个给她把脉的女医胡娜也是专程留下来照顾丑姑的。 丑姑本是不想要的,但胡娜却说:“小的接生过了不知多少婴孩,在族里也是数得出来的人。是专门来侍候长公主生产的。” 既然是个厉害的接生婆,丑姑为自己的小命和孩子着想,还是决定收下了。她丢了个眼色给宁二和白大夫,二人都点了点头。 丑姑想起了在小山村的事情,好奇的问胡娜:“我曾经见过一位胡婆婆,她也是位非常厉害的接生婆。不知道与你有没有关系。”说着,她拿出当时胡婆婆留给她的名牌。 胡娜和领头的男人一看到她拿出来的牌子,就面露惊讶之色,胡娜更是连礼数都不顾,迫不及待的问:“她人在哪里?” “现在只怕不在人世了。我遇上她的时候,她就命不久矣,因为早年中了毒,所以她把她的牌子给我,让我有机会带回西凤,以示她完成了任务。”丑姑答。 胡娜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说:“胡婆婆与我一脉相传,她是我的师姐。早年王上在京里当质子时侍候在王上身边,只是在王上回西凤时就因故失踪了。大家还以为她早就死了呢,没想到她还活着。她为何不回西凤去?她就独身一个人吗?” “因为她中毒受伤了,还瘸了一条腿,而与她随行的男人还因为保护她而死了。她被当地的百姓所救,就留下在那个小山村里了。”丑姑说着又把另一块牌子也拿出来了。 这下子轮到领头的男人悲伤了,他接过牌子仔细看了看,说:“没想到他早就死了。这是我的哥哥。” 如此,丑姑只得又把当时胡婆婆与她讲的一些事又重复了一遍。 “真是上天有眼,我师姐能在临死之前见到公主,还能让公主带回他们夫妻的名牌,也算是给了王上一个交待。我们也能带着他们的名牌回去,让他们在异地他乡也能瞑目了。真是多谢公主了。”两人齐齐拜谢道。 因为这一出,西凤人对丑姑的感观明显变好了。 说话间,到了用餐的时候。 小厨房整治了精美丰盛的美食来款待西凤人。其中就有几道海鲜菜品,几道京中美食,几道丑姑估计西凤人喜欢吃的少数民族特色菜,果然西凤人一看到这些菜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没想到,在公主府上居然能吃上地道的西凤菜。 “这些菜是你们公主事先安排的。她是个厨艺高手,最善美食。”宁二笑着介绍道。 当西凤人知道这些菜都丑姑教出来的,个个都十分惊讶。 “公主居然有如此好的厨艺,要是王上能吃上您亲手做的饭菜,只怕会热泪满眶呢。” “这有何难,这几日我正在教侍候我娘的厨子,到时候王上就能吃上我会做的拿手好菜了。”丑姑笑道。 众人自然又是一阵拜谢。 西凤人好酒,宁府虽然临时去买了几坛子好酒回来,喝得众人七歪八倒的,热热闹闹了好一阵子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224.旧友 掀开了西凤公主与王后的身份, 周府与宁府立即变得热闹起来了, 好象全京城的人眼睛都全盯上了他们。有赞美的、有嫉妒的、有说好话的、也有说坏话的、总之周家与宁家一下子就成了全京城的最热闹话题。 首先, 皇帝自然是要表彰一下周小姐与丑姑母女俩的。所以, 周小姐被封为安南公主,周老爷也跟着升了官。一时间, 来祝贺的人几乎快要把周家的门槛踏平了。把周老爷和周夫人忙得脚不沾地,只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而丑姑本来就是新鲜出炉的奇玉公主了, 想一睹其真实面容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儿时在京里生活了多年,与宁二相识的世家, 同窗等也不少。只不过当年宁家出事, 伸出援手的较少而已。所以现在宁二回来了, 好意思来宁府攀交情的人也不多。但总有那么两个厚脸皮的,又或者与宁二交情好,当年也帮助过他的人,自然而然的就走动起来了。 也有那些想尽法子要来接交宁家的人,弄得宁二也不胜其烦。其中就有他的娘舅家贾家。贾家当年虽然势弱,在官场上无法为宁府说上话。但是贾家富裕啊, 却连唯一的外孙子都没管,连一两银子也没有拿出来, 令得宁二失望之极, 这些年也重未当他们是亲戚了。 其实宁二一当官,贾家就派人来过了, 只是宁府一直闭门谢客, 又因为主母怀孕, 说要养胎不见客,而没有正式打开大门。青王爷也是因为身份,及当年他确确实实的帮过宁二,才破格被迎入府内的。 所以贾家自知理亏,不敢闹腾就走了,只说过些日子等宁府内务处理好了,再来走动。宁府连贾家的名帖子也没有收,贾家人也没能进得了宁家的大门。这事儿宁二自然清楚,却因为忙乱忘记告诉丑姑了。 现在丑姑又成了奇玉公主,还有个当公主的亲娘,少不得又有些人想要来宁府走动了。所以,宁二不得不严格挑选了该见的人。一一告诉丑姑,这都是些什么人家,有什么样的交情,该怎样处理等等。 丑姑只能打起精神不厌其烦的把这些注意事项,都一一记下来。 “这位田探花,是我的同窗好友,我当年能平安离京,田家是出了力的,其父已经是侍郎,先前我不好意直接上门表达谢意,现在正好走动起来。”宁二拿着田家的名帖说。 “哟,还是位探花啊,听说探花专点年轻英俊的,这位田探花如何?”丑姑笑问道。 宁二点头微笑,说:“确实探花都是历界最年轻英俊的。田探花长得也确实很好看。”想当年,他与田家老二可是齐头并进,一样极受人喜欢的。田公子比他更加讨喜些,一双大眼一笑还有两个酒窝,不知道迷死了多少人呢。 田探花文采气质都非凡,如果宁二能与他一样一直在京城进学,说不得与他同科进士,这探花郎还不一定花落谁家呢。 丑姑想了想,说:“恐怕有不少人是冲着我来的,又是你的故交,你说我是要盛装待客呢,还是平常就好?” “差不多就好了,反正你现在身子越发沉重了,也不必太注重形式,自己怎样舒服就怎样来吧。”宁二说。 他也不希望因这些事把丑姑累着了,明显后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呢。比如进宫谢恩,比如送嫁等等大事。 所以这天丑姑就只是稍微打扮了一下,就招待了田探花夫妇。 田探花今年刚新婚,妻子还没有怀孕。说来这田夫人也是宁二认识的人家之女。所以,夫妻二人相携而来,成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进入宁府的旧友。 第一次见面,丑姑果然对田探花的外貌表示满意,这家伙与宁二是两个不同版本的俊俏。宁二偏重于美,而田探花偏重于和蔼可亲。大眼圆脸,一笑两个酒窝,果然十分讨人喜欢。田夫人也是位小美女,因为年纪小了点,今年才十七岁,见到丑姑就有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惊讶。 主要是因为她完全没想到,宁二这样的人会娶个如此丑的妻子。何况这位丑姑娘还是个公主。 其实田探花见到丑姑也一样的吃惊,不过他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把这份惊讶表现出来,见到妻子失理,还打了个哈哈,说:“宁二,多年没见,你居然比以前少了两分女气,多了些男子汉的风格。” 宁二白了他一眼,说:“把你扔出去下地干个十年八年农活,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你看你还会不会象现在这样细皮嫩肉的。” 田探花果然哈哈大笑起来,说:“也对,是我想岔了,不过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你是如何下地干农活的?” “这有何难,赶明儿带你去地里干干不就知道了。”宁二答。反正他现在是正经的农官,下个田也真不算是个事。 “好啊,好啊,这可说好了,我还真想试试呢。”说着他握了握拳。 刚才与宁二久逢重别,两人非常自然要表达一下亲近。结果,他发现以前力气最小最文弱的宁二,现在比他力气还大了,两人握手拥抱间,他感觉到宁二薄衫下那有力的肌肉比他的可要有力量的多。果然环境改变人,以前的宁二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文弱书生,现在的宁二虽然五官样貌没大变,但整个人气质却已经变了,变得更加冷冽沉稳,已隐隐有了官威。 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必定有所成。田探花的父亲高居侍郎之位,他自己又入职于翰林院,自然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宁二是个有本领的人。何况以前两人还是至交好友,宁二的聪明才华他也清楚。所以,田探花还是蛮愿意与宁二再叙旧情的。 丑姑招呼着田夫人进了内室,让田探花与宁二去畅谈了。 田夫人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真是打扰了公主了。” “没事的,田夫人不用拘谨。我身体还不错的。就是我初来咋到的,什么也不懂 ,招待不周还望海涵呢。你也别叫我公主,还是叫宁夫人吧。”丑姑笑道。公主这个称呼,她总觉得与自己格格不入,也实在还没适应这个新身份。 田夫人偷偷看了丑姑几眼,才把目光移开了,显然对丑姑十分好奇,却不好意思问出来口来,只得问起了丑姑肚里的孩子。 她是个新妇,自然最关心生孩子的事情,眼睛几乎都不离开丑姑的肚子,甚至恨不得想伸手摸摸。 正好丑姑的肚子动了动,胎儿在活动手脚,她惊叫道:“动了动了。” “恩,孩子在活动呢。”丑姑笑着摸了摸肚子。 “好有趣哦。”田夫人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她的肚子,又是羡慕又是兴奋。 “等你有了,就知道了。一般到四五个月时,孩子就会动了。每天都会动好多次呢。”丑姑笑道。 两人聊着这些话题,时间就过得很快,关系也拉近了很多。田夫人不再象刚开始时拘束,慢慢就恢复了活泼的本性。而且她毕竟还年纪轻,有些话不知不觉就说出来,“宁大人,以前可是不少女儿家的意中人呢。” “是吗?大家都相中了他长得好看?”丑姑好笑的问道。 “是啊,是啊。以前大家都说他长得比姑娘家还好看,又文采非凡,以后少不了要当探花郎。”田夫人笑道。那比宁二和田大人小了几岁,当年虽然还不懂这些,但也有姐姐们对宁二非常推崇的,她不由的就说起了几年当年的趣事,弄得丑姑哈哈大笑起来。 她早知道古人成亲早,却没想到十岁多一点的姑娘们就已经春心萌动,知道自己相中郎君了。并且姑娘们还蛮热情的,一点儿也不象她想象中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男子永远保持着十丈远的距离。她们也会结伴成群的对男子们评头论足,指指点点,送些女儿家的小情物。 而十三岁的宁二,更是抢手货,走到哪里都会收一堆的荷包帕子等物,弄得他都不敢落单,每每总要拉着几位同窗好友。而当年有名的四大组合,宁二和田二,青王爷与郑世子四个人都是一表人才的俊郎少年郎,经常在一起行动,还得了个京城四大名少的浑号儿。 只可惜,这个名号没叫两年,郑世子就人头落地,宁二就独身发配到了异乡,青王爷也几乎是默默无名的沉寂了五年,田二也开始闭门苦读,京城的社交圈子里难得再见到他的身影了。直到两年前,田二高中,被点为探花,众人才又想起了当年与之齐名的宁二。 丑姑早知道宁二当年肯定风光过,却没想到,他如此风光,再想想当初他刚到宁家村时一副快没命的样子,丑姑的心都疼了起来。当年的宁二,连她炖的一点儿山鸡都馋得直流口水,因为他穷得饭都快要吃不上了。而在这之前,他却名动京城,出入宫廷,在皇帝面前都挂过号,不知道有多风光。 如若不是因为郑家,他也会和田二一样顺风顺水的高中,入翰林院一路青云啊。所以,当年郑家的事情一出来,多少人为他扼腕叹惜。在昏昏沉沉离京时,也没几个人认为他还能活着回京,更没想到他还能再获得皇帝的青睐,重新进入仕途。所以,这段时间京城的社交圈子,谈的最多的就他,而对他的妻子更是好奇的不行。 在丑姑的身份暴光之前,大家猜测她一定是当地富户家的大小姐,有着倾城之貌,对宁二有守诸多的照顾等等。所以当田夫人第一眼见到丑姑时,才会吃惊到失态。 听到田夫人的这些话时,丑姑又大笑起来,说:“这也传得太离谱了些。” “这还是好的呢,你是不知道,还有更离谱的,什么妖狐鬼怪都有人说呢。”田夫人叽叽喳喳的象只快乐的小麻雀一样,毫不遮掩的就把众多奇谈说了出来。弄得侍候在一边的她自己的贴身妈妈和李妈妈等人都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只恨不得堵住她的嘴。 田妈妈连咳了几声,一个劲的给她使眼神,说的正开心的田夫人却完全没有看到。丑姑听得正有趣,又怕田妈妈会被自己主子气晕,就丢了个眼神给李妈妈,李妈妈会心一笑,借故拉着田妈妈走了。 田夫人说的眉飞色舞,完全已经把丑姑当成了自己的知心朋友,颇有股一见如故的感觉。田夫人谈的开心,丑姑也间或讲一点她与宁二种地的事情,两人直谈到了用饭时间,茶水都喝了几壶。 宁二和田大人自然也谈的很开心,用过了饭食,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丑姑和宁二送着田大人夫妻出去。 田夫人还说:“改日一定请姐姐去我们家玩玩。” “哟,看来你和宁夫人还蛮投缘的啊,居然都叫起了姐姐。该没把宁夫人吵晕头吧。”田大人打趣起自己的夫人来,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田夫人天真烂漫,与她说会儿话,真是令人快活的很。”丑姑笑道。她还很喜欢田夫人的性子,难得见到如此直爽而不做作的大家小姐。 “她啊,就是个小孩子性子,跳脱的很。”田大人嘴里这样说着,显然却也非常喜欢自己妻子的性格。 宁二笑道:“你当年就说过,最不喜那些矫揉造作娇滴滴的女子,今日果然就娶了个性情中人,也算是圆满了。” 田大人脸微红,反击道:“是啊最啊。只是谁也没想到你居然娶了位公主呢。小心夫纳不振哦。” 他刚才与宁二长谈了一翻,自然也知道宁二和丑姑情份不比普通人,夫妻感情十分好,虽然丑姑长得不怎么样,却也打心眼里的为宁二高兴。这时也忍不住打趣了他们一句。 四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田大人夫妻才走了。 “怎么样,今天还开心的吧?”宁二问。 “嗯,田夫人是个有趣人。和她说话很开心。”丑姑答。 两人正说着,管家过来说:“老爷,贾府又派人过来了。” 宁二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沉下去了,微微沉吟片刻,说:“让他们明日来吧,就说今天接待了田大人夫妻,夫人已经累了。” 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虽然他不想见到贾府的人,但是贾府是他的娘舅家,有着撕扯不断的关系。 “这是什么人,你不喜欢?”丑姑有些担心的问他。 “是啊。我是不喜欢,贾家是我母亲的娘家,当年我离京时,我的亲外祖父外祖母都还在。但是贾家却连个下人都没打发来看我,更别谈送点仪程什么的。宁家一出事,贾家就恨不得与宁府断绝关系了,甚至连我母亲的尸首都没有帮着收一下。比起外人还不如。今天见我又回来了,却又巴巴的上门来了。”宁二冷冷的说。 这样的娘舅家,要他有何用?可是,他却不能当成不认识贾家人,虽然他真的想完全不理会他们。 “所以,明儿就要见位讨厌却又不得不见的客人了?”丑姑半是开玩笑的说。 其实以前宁二也偶尔提过自己的娘舅家,但却也只是一语带过,丑姑自然知道他并不喜欢贾家。但世人却总会说什么血脉亲情,虽然宁二的母亲不在了,但宁二却不能不认这门亲。 虽然当初他们对不起宁家。但诛连九族的大罪,大家都是避之不及,哪里敢凑上去。就是有帮助宁家的人,都只敢暗中行事。贾家这样做虽然凉薄了些,却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我母亲有两个弟弟,当年都已经成家立业。贾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家境富裕,我大舅舅还捐了个没实权的小官,娶的也是同样家世背景的舅母。我小舅舅那年还是读书,身上也有功名。这样的人家,就算没有能力给我奔走,总也能做一些事情的。但是他们却完全无动于衷。所以,我也早就当没有他们了。”宁二又说。 “那明儿我来打发他们。你就不用露面了,避出去吧。”丑姑说。 “你怎么打发他们?”宁二惊讶的问道。他还准备自己打发了他们,不让丑姑出面呢,只要推说她身子不舒服就行了。反正孕妇最大。 “这就不用你管了。反正我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现在又正得势呢。打发个把这种不入流的亲戚,算什么?就是来几个田大夫这样的官员,我也一样能轰出去,谁还能来说我什么?”丑姑一副豪气冲天的模样,此时正是仗势欺人的好时机啊。 宁二被她搞得哈哈大笑起来了,说:“行,就由着你去办吧。我明儿一大早就去周家,只怕周家也忙得焦头烂额。” “正好,你去看看帮不帮得上忙。”丑姑也笑道。 商量妥当了这些事,丑姑又提起了明儿和小弟。 “我娘这事已经成了定局,两个弟弟也可以见面了。你明儿正好和舅舅舅母对好说词,就以我和我娘在吴家生活,他们是吴家的孩子。我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丑姑又说。这事儿,她和周老爷,青王爷也提过。 “行啊。也是该给他们一个正式的身份了,我们总是要走动的,没个好身份也不好堵住外人的嘴。”宁二同意了。 “哎,你说明儿现在是不是已经长成大人了?”提起弟弟,丑姑又兴奋起来了。 “差不多吧,你也别太心急了,最迟三日,你们总归是要见面的。”宁二笑道。 其实他想了想,也觉得明儿和小弟肯定都长成大孩子了。特别是明儿,现在算来也有十五岁左右了,说来都可以开始相看人家,订亲了,再过两三年就可以成家立业了。 “我好想现在就见到他们啊。你说我们都进京一段时间,却都没有去见他们,明儿和小弟肯定会生气的。”丑姑又说。只怕两个弟弟正盼得两眼泪汪汪的,又不敢自己跑上门来。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里可京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眼睛里呢。”宁二连忙劝道。 吴家兄弟两个,现在就是户最普通的人家,就是周老爷都极少去见他们,他们还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永远不可能见光的,也只能和丑姑以这处养姐弟的关系相称了。而周家与宁家因为感谢吴家,照顾这对无父无母无亲无长的孩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然,冒冒失失的相见,别人肯定会怀疑他们的身份,再顺藤摸瓜找出点什么来,就难看了,说不定到时还会连累到他们两的性命呢。 丑姑虽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但她心情还是很急迫,再加上估计他们俩还不知道母亲的事情,越发想快点见到他们了,只催道:“你明儿就去办好这事情。我希望最迟后天要见到他们。” “好,好,你别激动。我会去办的。”宁二担心的看了她一眼,连忙把劝慰的话吞了下去,安抚起来了。 “哎,你说我要怎么和他们说,我们的母亲要嫁人了。而且我和他们还不是一个爹生的?”丑姑又想起了两个大问题。这话还真的难以启齿呢。为人子女者,要讨论父母的事情,就算是丑姑都有些为难了。 丑姑这个问题可把宁二难住,丑姑自己都不好说,他就更加不好说了,只得说:“你就直接说吧。这事闹得满城皆知,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 “也是,免得听些风言风语,白白生气。明儿和小弟对母亲的感情可比我深的多。要是听到别人的瞎话,只怕还会生几场闲气呢。”丑姑叹道。 她能想象得到,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会如何评价她娘。这个苦命的女人,此刻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被浪打落入水,尸骨无存呢。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都变坏了。虽然她对这个女人没有母女亲情,但身为女人,却也非常同情她娘的人生。 225.姨娘 宁二不得不又花了心力气安抚她, 说:“你娘的事情, 你也不用担心太多了。人各有命, 能活成什么样, 就靠她自己了。毕竟那是她的人生,她的日子, 谁也代替不了。” 说实话,这种事情大家就算想管, 也管不了啊。以后山高水远的,就连再见面都不可能。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夫妻之间的事情, 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上多少忙。 “也是。你说的对。我也尽是操瞎心。”丑姑叹了口气, 说。她觉得只要沾上她娘, 总是能让她有无休止叹气的感觉,她赶快丢下这件麻烦事,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又得叹半天的气。 不过,她这一想,倒还真想起了件大事情。 “对了, 说起明儿他们,云珊你准备怎样处理的?她可是正经的宁家人啊, 总不能一直与明儿他们住在一起吧?” 最重要的是, 云珊是个女孩子与明儿和小弟还男女有别,现在年纪还小, 还无所谓, 再过几年, 老这样混在一起,还会被别人笑话她是吴家的童养媳呢。丑姑还没考虑到明儿他们的婚事,但云珊是女孩子,名声比男子更加重要。 “恩,我正在考虑呢。云珊是肯定要接回来的,不然,她以后嫁人也是个麻烦事。只是跟着我们过日子,你会不会觉得麻烦?”宁二问。 这件事,他早就放在心里了,把云珊接回到宁家,是迟早的事情。说来也是快十岁的姑娘家了,是该好好教养了,过不了几年就得说婆家了。现在宁家血脉单薄,就只剩下他和云珊兄妹两人了,云珊也是他们宁家这一代唯一姑娘家,他总得好好为她安排一下,才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怎么会,她不过是个堂妹,又不是你的嫡亲妹妹,总是隔了一层的。跟着我们过日子,只有她怕麻烦到我们的。我还担心,她会怎么想呢?”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如果宁府是宁二从老一辈手中传承下来的,那样云珊还能在宁府占有一席之地。可现在的宁府完全是宁二自己再奋斗回来的,说白了云珊是要求着堂兄嫂过活的人,是寄人篱下的可怜姑娘。如果她还要当自己本身就是宁府的小姐,要求这要求那的。那就是个拎不清的姑娘,丑姑也不会放在心里。 云珊那孩子,当年就怯生生的,令她觉得可怜的紧。这几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长进,也不知道吴氏会把她养成个什么样的性子?一说起来,她还真的有点担心起来了。女孩子家太弱软,总是容易被欺负。她希望云珊性子能刚强些。 “那就这样决定了,这三日里,先把她接进来。估计还得连吴氏也一起接进来。”宁二说。 这几年,云珊一直与吴氏生活在一起,这份母女情,他也不可能不顾啊。除非吴氏再嫁,否则他还得给这吴氏一个名份,等她终老了,还得厚葬呢。谁让她也算是生育有功呢,宁二叔父名下,总共就得云珊一个孩子。 “行啊。就是她的教养问题,光靠我们和吴氏只怕是不行的,是不是还要请位女夫子什么的?”丑姑又问。教育孩子她自己没经验,何况还不是从小就教起的孩子,再说了她自己也事情多,而且还快要生产了,以后有小宝宝了,只会比现在更加繁忙。哪里还有空去教管云珊。 姑娘家的教养,她就算才进京,就从周夫人,田夫人与青王妃身上就能看得出来,各家各户对女儿的教育都非常看重呢。不然,宁云珊本身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庶出女孩儿,跟附着堂兄过日子,再没点拿得出手的本领,又能找个什么样的好婆家啊。 这年头的女孩子嫁人比投胎还重要,可不象现代过不好了还能离婚,再找。她总是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能过得幸福些。 “这事急不得,要慢慢寻。你先让人把她们母女两人住的地方收拾出来。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起来,务必让她一回到宁府就能把这里当成她的家。”宁二交待道。如何对待云珊,他自己心里也没多大的谱,毕竟一别多年,又男女有别,还真没那么容易呢。 宁家唯一的妹妹,又一起生活过几年,有些情份打底,丑姑自然不会慢待她,连忙点头,说:“这你就放心了。家里地方多,哪里会委屈她们的。”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了姨娘这玩意儿,是个妾啊,不能算主子的。就是红楼梦中的探春都是只认王夫人为母亲,王家为舅家的,而且凤姐当时骂赵姨妈时,就说了她是个奴才,没的把正经主子都带坏了。 所以,她又问:“只是吴氏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姨娘,她和云珊一起住,好不好?” “肯定不能一起住啊,不过两个院子可以离得近一些。我其实是打算把云珊与吴氏分开的,就是怕以后人家说她是小妾教出来的,没正经人家看得中她呢。”宁二说。 他怕丑姑不懂这些,不得不直接说了自己的担忧,这些事情在某些看重家世的人家尤其重要。云珊迟是上是要嫁出去的,他也希望能给她找个好婆家,不然嫁的不好,以后还有得发愁呢。 丑姑果然愣了片刻,才说:“哎哟,我都还是没考虑周详。” 果然大户人家就是烦,姨娘是奴才,小姐可是主子,哪怕她们有着无法撕扯掉的血缘关系。她只想到了不能让她们住在一起,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姨娘最好不要抚养自己生的孩子,本来已经是庶出了,要还是姨娘养大的,那孩子的身份就更低了。 就这是正经人家的庶子都不会讨去当正房太太了,只怕到时候说起亲来,她的选择性就更小了。现在宁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总不能把个妹妹嫁到最普通的百姓家去吧。所以,云珊的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宁家又没有个女性长辈,还可以帮着教养云珊。丑姑现在连自己也顾不周全,自然也不可能教养云珊。 “无事,你也不用太着急。左右她年纪还小,还能在家里好几年呢。慢慢来吧,还得先观察观察她的品性如何。”宁二又说,虽然他是希望云珊能好好的,但是如果她自己不争气,扶不起来,他也没法子啊,只能到时候出副丰厚点的嫁妆就算对得起她了。 “那吴氏在家里要怎么称呼?”丑姑又问。如果是正经的姨娘,也算是半个主子。但如果吴氏连个姨娘身份也没有,就只能算是个丫头身份了。 这个问题倒是把宁二问倒了,他想了半天,才说:“这也要问过吴氏的想法再说。如果她愿意一辈子就在守府,守着云珊过活,我就代替叔父正式给她个老姨娘的身份。以后她的生老病死,也就由我来养了。” 如果她不愿意,就要看她自己的想法了。无论是留下是走,宁二都不勉强。他到是想得开,不认为吴氏该为叔父守着。 “也行。那就先问问吧,毕竟我们和她也几年没见过面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想法?”丑姑也赞同宁二的说法。 毕竟吴氏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呢,人生还长着呢,没必要为了个姨娘身份死守着。她要是想再嫁,宁家不过是陪一副嫁妆而已。 暂时,丑姑让人收拾了一处院落给云珊住,告诉大家:“要接小姐回来。是老爷的堂妹。” 众人自然不知道宁二居然还有位堂妹,都非常惊讶,丑姑又说:“是位小姑娘,老爷总共就剩下这一位血亲了。务必要把她住的地方收拾的整齐美观,让她满意。另外,再收拾个小院子出来,按照姨娘的身份收拾就好了。” “奴婢知道了,一定不会令夫人失望的。”李妈妈虽然很好奇这姨娘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敢问。 她领了命令下去了,整个宁府又是一阵忙活。就是朱管家知道宁二还有一个堂妹,都大吃一惊,不过家里主子多,总比现在只得两位主子要热闹些,况且又只是位小姑娘,只是他也很好奇这位新来的姨娘是怎么回事。 “什么姨娘?” “我也不知道,夫人没说,只是说按姨娘的身份收拾院子。”李妈妈答。 两人心里不由的都有些怀疑,难不成是夫人给老爷纳的妾,又或者是老爷以前随身侍候的房里人,当时没有和老爷夫人一起回来? 但是明明夫人和老爷夫妻恩爱的很,也不象老爷有姨娘的样子啊?两人左思右想不得其法,只能自以为是的认为,有可能是宁家当年给老爷留下了侍候的人,一直在宁二身边侍候着。但因为夫人的身份,这个人一直没有被式正承认。 这样想着,朱管家就立马分派了人手给李妈妈,让大家好生整理两处院子。 不过府里收拾两处院子的事情,自然很快就让满府的下人都知道了。有些沉不住话的人就开始传老爷有姨娘要进府了,又因为夫人大着肚子,更有人怀疑新姨娘是比夫人更早在老爷身边侍候的人,估计也是个孕妇呢。不然夫人现在身份贵重,怎的还要接姨娘进府了呢? 这话传到阿竹耳朵,把她都给惊呆了。 “宁二几时纳了小妾?还都有孩子了?”她不敢相信的直接来问丑姑。她一直跟丑姑和宁二,真不知道还有这事啊。 西凤专门留下来照顾丑姑的胡妈妈,被她这话气得满脸寒霜,愤愤不平的说:“公主,这是真的吗?” 她只恨不得去找宁二拼命,敢在公主挺着大肚子的时候纳妾,敢在公主怀孕的时候,又让小妾怀孕,这还有没有把公主的脸面放在眼里。何况西凤使臣还没离开呢,附马就敢纳妾,以后公主的日子可怎么过? 丑姑本就被阿竹搞得莫名其妙,又见胡妈妈这么大的反应,生怕她搞出什么事来,连忙问阿竹:“谁说的?我怎的不知道。”要是老公都纳了妾,她还不知道,那就真是个大笑话了。 阿竹看了眼大家,见大家全都看着她,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只怕是下人们误会了,连忙说:“我就是听到几个下人在嚼舌头,说是府上正在给新姨娘收拾院子呢。这府上还有谁要纳姨娘,难不成是你要纳个房里人?”阿竹问。 “噗嗤”一声,众人全部笑得七歪八倒了,就连胡妈妈都笑了起来,说:“对的,对的。公主要不要纳个房里人专门侍候您。听说你们这里的公主也会养几个面首的。咱们西凤的公主就纳几个房里人吧。” 在她眼里,西凤唯一的公主,可是高贵的很。 丑姑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咳了半天,自己也是笑了个半死,说:“你们都说些什么话啊。”这些人也真敢说,给她纳妾,找多几个男人侍候她,这些话也说得出口。就是她这个现代人也接受不能啊。 “说让您纳个姨娘侍候呢。”周妈妈也在一边逗趣。 众人刚笑得停下来,又被她这句话搞得哈哈大笑起来了。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全部笑得直叫肚子疼了。笑声都传出去了老远。搞得不知情的其他下人们还不知道,这府上是又有了什么大喜事呢。 丑姑笑了老半天,才说:“这是谁传的话啊。我只说比照姨娘的份例收拾这个院子出来。没说是要纳个姨娘啊。这话赶话的,真是笑死人了。” 阿竹猛松了一口气,说:“我就说嘛,他还敢纳姨娘,谁给的胆子。不怕你休了他啊。” 阿竹这话,又把众人逗得大笑起来了。是啊,大家都忘记了,夫人可是公主呢,向来只有公主休夫的,没有了附马敢纳妾的。而且她们都不敢相信,老爷真的要纳妾,毕竟她们这些贴身侍候人,都知道宁二有多爱护丑姑,怎么可能纳妾来令她伤心。况且老爷就算想纳妾,也怎么都得等到夫人生产了再说吧。 这也要怪丑姑自己言语含糊,只说要收拾个姨娘住的院子出来,家里就宁二一个男人,这不容易让人想歪吗。 “你在哪里听到小妾的话?”丑姑又追问道。 “嗨,府里下人都在疯传,有新姨娘要进府了,只怕是大着肚子了。连住的院子都收拾出来了,我听到这些闲言闲语,才来问的啊。”阿竹答。 她武功夫高,下人们就是小声的嚼舌头也被她无意间听到了。要让她说出是哪几个说的,她一时还真搞不清楚。 丑姑愣了片刻,又哈哈大笑起来。搞了半天,这话还是她自己传出去的。她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这要是再传的广一点,还不要搞的满城风雨,人人都知道宁二要纳妾了,妾都要生孩子了。 这话要是真传出去了,只怕她都不用出门了。 “行了,去和李妈妈说声,严加约束下人,别乱嚼舌头。”丑姑吩咐了一声。这是什么下人喽,也太不长眼了,居然敢传这样的话。这府里真是该整顿整了。 宁二要是真敢纳妾,他们这日子就不用过了,也不用下人来嚼舌头,她自己就先和宁二撕扯清楚了。 226.教训 等到晚上宁二回来时, 就觉得下人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宁二带着疑问进了屋, 问道:“今天出什么事了?怎的家里的下人看我都怪怪的。我外家的人说了些什么?你是如何打发他们的?”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娘舅家的人来闹得太过, 出了什么丑事呢。 丑姑看了他两眼, 想起白天的事情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喜事儿,这么高兴?”宁二惊讶的问道。最近这一堆的破事, 弄得丑姑心情都不太好,难得象今天这样开怀大笑的, 倒是让他也跟着开心起来了。 “恩,确实有件事很好笑。不过与你外家的人无关。”丑姑忍着笑, 说。 “什么事啊, 别卖关子了, 快告诉我吧。”宁二笑道。 丑姑说:“府里都在猜我是不是该休掉你?” 宁二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咳了个惊天动地,过了好半天,才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似笑非笑的说:“好吧,这又是为何, 连为夫也想休掉了。何人得罪了公主殿下?” 丑姑恶寒的摸了把自己的胳膊,觉得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说:“我怎么听到公主二字, 就浑身不舒服呢。” 宁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看来你当贫家农女习惯了。还不适应公主这千金身份呢。” “少来, 别叫我公主, 我听得到别扭。”丑姑笑骂道。她真心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的公主。出不完全是因为当惯了乡下农女, 而实在是觉得自己与金枝玉叶,相差的实在太远了。 “那公主为何想要休掉为夫?”宁二又问。 “还不是你说收拾个院子出来给吴氏,下人问按什么规矩,我就说按照姨娘的份例收拾。结果她们就听岔了,以为是你要纳妾呢。还说你太过份了,小妾都大着肚子,不得不接进府来。胡妈妈和阿竹听了,就说让我休掉你。说你胆子太肥了,居然敢纳妾。”丑姑笑道。 宁二听得目瞪口呆,愣了片刻,才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说:“敢情我不止不敢纳妾,以后还得给你纳妾啊?我这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哦。我干脆学着大家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主持中馈算了。” 他幽怨的样子,弄得丑姑也是哭笑不得,不由的白了他一眼,笑问道:“怎么的?你还想着纳妾啊?是不是嫌我不贤惠,没早早给你把房里人备好啊?” 她想到那些所谓的贤妻,人家都是在自己不能侍候男人的时候,让通房去侍候男人的,生怕自己怀孕几个月把男人憋坏了。要她说啊,男人也都是女从惯坏了的,凭什么女人又苦又累的怀着孕,男人不好好安抚和照顾,还得怕男人委屈了。没听说几个月不干那事儿,男人就能憋死的。 “别,别。我可没这样想过,光是对付你一个人,就够我受得了。”宁二笑道。 丑姑斜睨了他一眼,说:“我怎么啦?又如何委屈你了?” “你看你现在贵为公主,还动不动就要休夫纳妾的。还不能我委屈委屈吗?”宁二凑过来,在她耳边亲了亲,干脆拥着她,两人亲亲我我起来了。 “你还委屈上了,我拖着这么重的身子,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做的,还没嫌委屈呢。”丑姑的语里不自觉的带上了撒娇,手不轻不重的在他身上拧了几把。 “恩,你辛苦了。”宁二的身子一紧,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了,年轻人哪里经得起撩拔。 因着丑姑的身子越来沉重了,家里事情又多,两人也真是有段时间没有亲热了,这下子可算是干柴遇上了烈火,哪里还把持的住,多少是稍微解决了一下子。 自然是不敢尽兴的,所以完事后,宁二还很有精力的继续问他外家人来的事情。 丑姑说:“来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原来,早上宁二走后,没多时贾家就来了,来的还蛮齐全的呢。贾大舅与大舅母,贾二舅与二舅母四人全来了。幸好他们没有连孩子们全带来,丑姑见到四个人,还大大吃了一惊。这贾家也是的,太心急了些。 男女有别,丑姑自然没和两位舅舅见面,只叫了朱管家招待他们。 两位舅母进来了,丑姑还说:“宁二大早上就出去办事了。也没交待我来的是什么客人?” 两位舅母只得红着脸,介绍自己,“我们是府上老爷的娘舅。” “哦。宁二也没和我提过他还有娘舅,当年他半死不活的回宁家村里,连饭都吃不上了,身边可只个一老一傻两个仆人照顾着呢。要不是他命大,哪里还能活着回来啊。”丑姑半是讥笑的说。 两位舅母也是精明人,哪里能听不出来丑姑这是不待见她们呢。可是已经进来了,自然是不能白来了,所以两人只能各种狡辩,不外乎是当年那样子太可怕了。贾家也是一家子老小,实在是不敢帮宁二,老太太在家里眼都要哭瞎了什么的鬼话。 丑姑就陪着两位舅母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 因着丑姑的身份,两位舅母自然也不敢在丑姑面前托大,摆长辈的架子。何况一进府就知道宁二有事出去了,他们就知道宁二心里还是不待见他们的。这会子就是想说什么,也更加不敢说了。 大舅母就说:“外甥回来了,他外祖母十分想念他。只是老人家年事已高,不敢过来。” 小舅母也接着说:“老祖宗很是想念这个唯一的外孙子呢。” “多谢挂念了。宁二刚回来,就有了差事,再加上我身子重了,我母亲的事情,他也要帮着搭把手。天天都忙得是天一亮就走了,天黑了才回来了。实在是没空。”丑姑笑道。 笑话,说什么想念,当初怎么就没一点儿亲情呢。就算是不能帮上什么忙,给些银子让宁二渡难关又不是拿不出来。现在还不是看宁二当了官,又有利可图才巴巴的凑上来了啊。 丑姑一向最讨厌这种眼里只有利,没有情的人。所以,对她们的态度也不好。而且好今天就是要让她们白跑一趟,也断了她们的那些小心思。宁家,你们当初已经丢掉了,现在还想来占好处,可没这么容易。 要是当初贾家拿个百八十两银子给宁二,宁二一回京就会去贾家。可惜的是,他们当初太绝情,既然一点亲情血脉都不顾了,这会子再说的多好听,也不过是个笑话。 两个舅母还想说什么,丑姑却连打了几个哈欠,说:“我身子重了,就不招待两位了。”居然直接赶客了。 两位舅母燥的脸红的象煮了的虾似的,只得告辞。 “干的好。”宁二听得解气极了,连连夸奖丑姑。 “反正这恶人,我是帮你做了。往后,你也不可能永远避而不见的。人家连老祖宗都抬出来了,你只怕还是得走一趟呢。”丑姑说。 “那是。毕竟是生养了我娘一场的人,年下我还是会去贾家走一趟的,该顾的礼节总得做个样子。”宁二答。 “对了,你今天把明儿,云珊他们的事情都办妥当了吗?”丑姑又问。 “你交待的事情还敢不办妥当。已经和青王,周老爷说过了。明日我就亲自去接他们过来。顺带处理好吴氏的事情,把云珊接进来。”宁二答。 说:“幸好府里主子少,这话还很快就传到你耳朵里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得闹出多少笑话了。对了,这是哪个传的话,吩咐下去,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下人了。别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话瞎嚷嚷,一点规矩也没有。”说完,他干脆直接去吩咐管家了。 管家这才知道,原本府上的堂小姐还有个生母。 “这么说,小姐的生母也要在府上住下来了。”朱管家说。 “还不一定呢。毕竟她以前只是我叔父的一个房里人,并没有正式下过纳妾书,再加上又还年轻美貌,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守着妹妹过日子。所以才含糊其辞,不好直接说是老姨娘。”宁二答。 朱管家明白的点了点头,说:“也是,还是由得她们自己商量好才是。毕竟是隔了房的,老爷也不好太作主了。” “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有明说。哪里想到下人就传得满府里风言风语的,都传到夫人耳朵里去了,说是我要纳妾了。这不是打夫人的脸吗?”宁二又说。 朱管家脸色都变了,连忙告罪,说:“老爷,都是小的没管好下人们,请您责罚。” 宁二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府上,下人参差不齐,人手也不太足,你的事务也确实太多,又忙着庄子上盖院子,又忙着府上的内务,着实为难你了。今儿这次就算了。但仅此一次,不能再犯。那些爱乱嚼舌头的人,可得严加看管,不然什么有的没的话都往外传,我们宁府岂不是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说到后面,宁二的语气也严厉起来了。 “多谢老爷宽恕,小的明白了,一定会下大力整顿下人们的。”朱管家连忙说。 他最近确实忙得焦头烂额的,有点忽略了这些事情。下人们都是新买回来的,确实要下大力调0教才行。这时候,他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差点酿出大错。 227.初一 第二天, 宁二大早上就出了门, 去接明儿两兄弟及云珊。 到了吴家, 早就得了信的明儿正和小弟正在大门口东张西望呢。二人心里又是心急又是担心, 弄得吴氏与孙婆婆都跟着紧张起来了。特别是吴氏,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亮了。 这几年她一想到云珊的出路, 就觉得头疼。寄居于吴家,她心里头多少是有些想法的。何况吴家自己在这里什么也没有, 还是完全靠周家的照顾在过日子。她有什么话也不好说,只能苦苦捱着, 希望有一天宁二能够发达起来。 现在总算是盼到宁二回京当官了, 心里的激动比明儿两兄弟还有更胜一筹。天天都在叨念着回宁府。回了宁府云珊就是正经的宁家小姐, 比在吴家当个表小姐不知道高贵了多少,而且宁二也有责任照顾云珊,对云珊以后的人生也是相当有好处的。 吴家两兄弟年纪不大,在这里又没什么营生,还要进学。一年的开支也不小,这些银钱基本上全是周老爷所出。明儿心知肚明自己兄弟二人的尴尬身份, 平时都是尽可能的节省着,不想太过于麻烦到周老爷。 当年在周老爷的帮助下, 他们买了这座宅院安置下来, 经常与吴家往来的周老爷的长随阿山就留在吴家了。阿山相当于是吴家的大管家,里里外外很多事都靠他亲自动手。吴家显然不可能养得起下人, 周家又安排了两个人过来, 一个在厨房里一个专干家里的粗活。 所以, 家务活就靠孙婆婆,吴氏管了一家人的针线活,大事小事就全是阿山在打理。一家子上上下下八口人,一年的开销也不少,虽然周老爷都按时按数的安排好了,但正经主子明儿和小弟花用起来都格外节省,轮到云珊这个假表小姐,就更加不可能有多少了。一应都按份例过日子。 眼见着云珊年纪越大,吴氏的心就难受了。这回好不容易轮到了宁二进京当了官,一得到这个消息她就开始天天念叨起来了,只恨不得宁二立马来接她们回宁府去。这不,一听说宁二今天会过来,早早就与云珊打扮停当了。 云珊当年离开姜吴村时年纪还小,对宁二和丑姑其实没什么印象,只是这几年,双方偶有书信往来,再听到娘与吴家哥哥们时不时的说起来,她才知道,吴家有个姐姐,她还有个哥哥。不然她只怕连丑姑和宁二是什么人都忘记了呢。所以,她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宁二和丑姑一直没有过来,吴氏天天着急上火的,弄得她不解的说:“你着那么大急干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吴家住着千好万好,这也不是你的家。你可是姓宁的。”吴氏这几年没少给女儿灌输大家闺秀的话,可是吴家这个小院子,总共就这几口人,生活条件就这个样子,再加上吴氏本身也不过是个丫头出身,见识有限也不能给她多少好的教育。 所以云珊的教养还真有些成问题,该会的没会,不该会的反倒会了不少。 吴氏是个有小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女儿这样下去,最好的出路也就是嫁到吴家了。而且吴家两兄弟,虽然与女儿有打小的情份,但如果吴家两兄弟考取了功名,再加上周老爷在一边帮衬,哪里可能会愿意娶云珊,所以她一面让女儿多和吴家兄弟接触,一面又暗中盼望宁二赶快给云珊安排好。 宁二一进门,眼睛就盯到了明儿身上,果然长大了长高了,他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呢。 “哎哟,真成大人了。”宁二笑道。 “我姐姐呢?”明儿性急的问道。 “她怀着孩子,身子沉重了,哪里能跑这么远。今天我就是来接你们的,也不用她还跑这一趟啊。”宁二笑着解释。 明儿用挑剔的眼光很是看了宁二几眼,才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成了自己的姐夫。在他心里眼里,就认为丑姑该值天下最好的男人。也不是说宁二不好,毕竟他与宁二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宁二还教了他不少知识。但宁二的弱点他也太清楚了,比如身体不好就最令他不满意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知道丑姑嫁给宁二也好,毕竟是知根知底,有情份在,夫妻感情会好。象当年连姜大牛那样的农夫都嫌弃丑姑呢,他也知道丑姑难得嫁个好男人。所以他对宁二的感情复杂的很。一面觉得丑姑嫁给宁二亏了,一面又觉得嫁给他很好。 宁二见他这样看着自己,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啊。” “姐夫,我姐姐身体还好吧?”明儿这才正经的和他打了招呼。 “好的很呢,就等着你们过去呢。”宁二笑着,又看向小弟,小弟的变化就更大了,当年毕竟还是个孩童,现在也是正正经经的学子了,比以前稳重的多了。 “小弟也长大了,你姐姐看到你肯定很开心。” “姐夫,姐夫,我姐姐真的要生宝宝啦?”小弟兴奋的问道。他对姐姐有种对母亲的感觉,听到姐姐要生孩子了,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呢。 “是啊,你们马上就要当舅舅呢。高兴吧?”宁二笑道。 “高兴高兴。”两人异口同声的叫道。显然都对这个好消息相当开心。 三人正说着话,吴氏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云珊过来了。 “云珊,快去见过你哥哥。”吴氏简直是直接闯进来的,突兀的打断了宁二与吴家兄弟的谈话。弄得宁二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宁二看着云珊笑了笑,说:“云珊,也快成大姑娘了啊。” 已经八、九岁的云珊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美人胚子已初现,和宁二还有两分相似,她礼仪方面也不差,规规矩矩给宁二行了个礼,叫了声:“哥哥。”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吴氏急的不行,正想开口,宁二就说:“云珊,今天你也要跟着我走,往后你就不能再到吴家住了。以后你得跟着我和你嫂子过日子了。” 吴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喜滋滋的说:“听说你们回来了,我早就也想着也该来接云珊回宁家去了呢。这不,东西都帮她收拾好了。” 宁二点点头,把三个孩子都打发下去了,说:“正好,我也有话先和你说说。” 吴氏还不到三十,这几年日子也算过得不错,毕竟两母女的衣食住行,都由吴家管了。吴家再省着,也没有克扣她和云珊的花销,该有的也都有。 虽然她也要做很多活儿,但就算以前在宁叔父身边时,她也一样不可能象个主子似的什么都不干,所以她保养的还很不错的,皮肤白嫩又刻意打扮过,再加上她底子本身也不差,就更显得风韵犹存了。 这样的吴氏回到宁府去当个老姨娘,说实话他是不乐意的,一来家里没有长辈,他们丑姑不太好压抑她。二来她心眼多,他还怕云珊跟着她学会了她那一套做派。而且他今天过来,本身就要和她谈她的去向。 吴氏惊讶的看了宁二两眼,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云珊我肯定是会接回宁府照顾的,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安排你?我叔父早年就没能给你一个正经的名份,现在宁府又没了长辈,你不如说说自己的打算。”宁二挑明了话,直接说。 吴氏心里一跳,说实话,她还以为宁二会直接按老姨娘的名份接她回宁府呢。但是她一想到自己也不到三十,就这样白守着,真回到宁府去,其实也不那么甘心。 “你直说就好了。我不会勉强你的。你还年轻,云珊又是个女孩子,你守着她过,总也不能以后她嫁了还跟着她去吧?”宁二见她不吭声,就知道她其实是有想法的,干脆又提醒了她一句。 果然,吴氏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她与阿山其实有些意思。阿山是她能接触到的唯一男人了。她长得漂亮,又有些小聪明,再加上极懂男人的心。她时不时的了给阿山一些照顾,一来一往的两人就有点意思了。只是碍于身份两人都没有表明过,孙婆婆虽然也看出来了,却也没有管。 现在宁二一说,吴氏就有了想嫁给阿山的意思。虽然阿山也只是个下人,但只要对她好,两人再生个一男半女的,又有宁家与吴家当靠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再者这样她也可以经常知道云珊的消息。 而且她这个年纪了,也不可能再嫁到富裕人家去当姨太太了,嫁到普通人家当正经娘子,一来没人娶的起二来她自己也过不习惯。 所以,她也不扭捏了,说:“为了云珊做想,我不回去了,就只当她一生下来,就是由你养着的吧。” “这么说,你自己倒是有去处了?”宁二有些惊讶的问道。他还以为吴氏的婚事,还得他来操心呢。 这下子吴氏脸红,不太好说了。 宁二就叫孙婆婆过来,问道:“这几年你们一直住在一起,我现在要接云珊回宁府去生活。吴氏却不好再回去了,但一直就这样在吴家也委屈她了。我实在是有些为难她的去处了?” 孙婆婆笑道:“其实,她还年轻,再找个人家也行啊。”说到底,吴氏本也不是宁叔父的正经妾室,就算是正经妾室还年轻男人又死了,也一样可以再找户人家的。 宁二点点头,说:“你与她天天一起,就麻烦你问问她的意思了。只要合情合理的,我也不阻拦,再送副嫁妆给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孙婆婆就笑着把阿山也吴氏的事情说了,只说:“两人既然看对眼了,不如就成全他们吧。” 宁二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只说:“我还是问问阿山吧。只要他们能好好过日子,我干脆和舅父讨个人情,放了阿山的卖身契。以后他们依旧在吴家帮着照顾明儿两兄弟,但不再是下人的身份了。” 孙婆婆连忙去找来阿山,宁二直接问他和吴氏的事情,他果然愿意娶吴氏。于是,这事就算订下来了。 办妥当了吴氏的事情,宁二就要带云珊与吴家兄弟两回去了。 临走之前,吴氏和云珊说了自己不去宁府了,以后也不能再以母女相称了。 云珊傻眼了,吴氏抱着她哭了一场,说:“你这孩子,又不是再见不到我了。你和你哥哥回去,自有你哥哥嫂子照顾,日子不会差的。” 她左说右说的,又有孙婆婆与吴家兄弟在一边劝慰,云珊总算是同意和宁二走了。宁二干脆把孙婆婆也带上了,当年孙婆婆也是照顾过丑姑的人,两人还很有感情的。 228.团聚 宁二带着四个人进了宁府。 丑姑呆呆的看着明儿和小弟,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明儿已经算是男子汉了, 比起同年的人要高壮一些, 也是个相貌堂堂的男人了。而且因为这几年吴家一直算是他在当家作主, 所以人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丑姑看着他,眼睛就不自觉的红了。 姐弟三人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孙婆婆笑道:“哎哟,天天想着见到姐姐, 怎么见了面,反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孙婆婆, 你还是老样子呢, 一点都没变。”丑姑笑着抹了把眼泪, 亲亲热热的拉着孙婆婆的手,两人一起坐了下来。 孙婆婆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她如今的身份,看着她的大肚子,说:“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又团圆了呢。你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明儿和小弟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年我离开时,小弟才那么大。还有云珊, 以前还是个小娃娃呢。”丑姑看着三个孩子,笑道。 云珊很是看了丑姑几眼, 记忆中那个大姐姐总算有点印象了, 她有些腼腆的看着丑姑,叫了声:“大姐姐。” “恩, 真不错, 你还记得我啊。”丑姑笑道。 “云珊, 以后你要叫她大嫂了。”宁二笑着提醒道。 云珊看了看丑姑,又看了看宁二,脸红的又极小声的叫了声:“大嫂。” 丑姑点点头,说:“孙婆婆留下来陪云珊住几日。” 她没见到吴氏,就知道吴氏肯定是不回来了。云珊一个人留在这里只怕有些不习惯,就留孙婆婆在家住几日,正好也和孙婆婆说说话。 孙婆婆自然同意了。她和吴家情份不比寻常,她留在吴家照顾明儿两兄弟,其实也算是两人的半个长辈了。见到丑姑已经快要生孩子了,又嫁的是宁二这样的对她又好,人品风格都好的男人,她也是真心为丑姑感到高兴。 几个人说了好久的话,基本都是丑姑在问,其他人在回答,还是下人过来说要摆饭了,才算是打断了大家的说话。 丑姑喝了口水,笑道:“先用饭,搞饱肚子再说。” 宁二又说:“今天把白老爷子叫过来一起用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是哦,是哦。他也是老熟人呢,我这会儿光顾着说话,都忘记叫他了。”丑姑笑道。 下人忙去请白大夫了,老爷子现在日子过得很舒服呢,丑姑丢了个孩子跟着他,一来侍候他,二来嘛也当他的药童,能够跟着他学几手算是造化。再者白大夫年纪也不小了,需要有人个贴身侍候着,这种打小就半师半童的孩子,养久了就相当于自己的亲生子了,情份更好,也算是给了老爷子一种晚年的家庭生活,让他享受些天伦之乐。 虽然丑姑和宁二也把他当成了亲人,但毕竟是不同的。 果然,白大夫见到明儿等人也非常开心,众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要不是天气还热着,饭菜都得凉了呢。 “吃饭吧,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今天就象在姜吴村一样,大家一个桌上吃饭。”宁二笑道。 回来之后,吃饭都不能象往常那样大家全在一个桌上吃饭了,平时多半是各用各的,吃起来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好。就象往常一样,大家围坐在一个桌子上边吃还能边说说话呢。”丑姑赞同道。 看着满桌子都是大家爱吃的,当年丑姑经常弄的菜,众人都笑道:“哎哟,今天有口福了啊。”“这些菜都是丑姑特特吩咐的,这几日她一直在教厨子做菜呢。”宁二笑道。 正好侍候丑姑母亲的厨子要学菜,丑姑就一并教了自己的厨娘,两人一起学有个比较还更快呢。所以今日正好整治了一桌出来,先让大家尝个味。 “哎,这道鱼我们以前经常吃啊。”明儿指着酸菜鱼说。 这个菜,靠的是酸菜的味来提鲜,而且这酸菜和泡辣椒都得用丑姑自制的才够味儿。煮出来的鱼又嫩又鲜,汤又酸又辣,味道实足,是大家以前非常爱吃而且轻易能吃到的菜,因为这道菜便宜啊。鱼都是他们自己捞的,不用掏钱去买。 “还有这个,鸡子炖豆角,卤猪蹄子都是我们以前常吃的。”宁二又介绍道。 别说明儿他们看到这些菜觉得格外亲切,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勾起了以前的回忆。那时候,大家就为了吃而努力着。平时桌上能摆一道硬菜就算是那段日子生活不错了。象今天这样大鱼大肉,样样都有的时候,是极少的。 今天的菜,丑姑并没有吩咐弄什么新奇的,都是当年大家能吃得上的家常菜。 白大夫也极为开心的说:“哎哟,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这么正宗的菜了。”进了京,他基本上没有和丑姑宁二一起吃过饭了。虽然厨房顿顿好菜不缺,丑姑也时常送些她自己弄的菜给他吃。但象今天这样的情况,也还是第一次。 “您总是经常能吃得上,我们就真正是第一次呢。”孙婆婆笑道。从分开后,丑姑弄的菜就成了他们的回忆。 特别是明儿他们几人,进京后周家安排来的厨子,根本就不会煮丑姑会弄的菜,当年吴氏又没能跟着丑姑学到几手。所以那些他们经常吃到的菜,在这里居然只能放在脑子里想一想了。现在光是这一桌子菜,就足够引得大家都红了眼。 见大家都不动筷子,只管看着,丑姑连忙说:“快来尝尝啊。今天这些菜,是我特意前几日就教了小厨房的厨娘弄的,都是当年我们最爱吃的菜,今天再尝尝,看还是不是那个味?” “就是,就是。别光看着啊,来大家动筷子啊。”宁二说着率先夹了块鸡肉,说。 他一开动,其他人就都开始伸筷子了。你来我往的,渐渐就又象当初那样了,遇上爱吃的都开始抢了起来。桌上的气氛就活跃起来了,大家好象都忘记了现在的丑姑已经是公主了,宁二也是个官员了,好似又回到了当年,还在姜吴村,大家难得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样。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就好似时光倒流,大家又回到了当年。 丑姑看着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也跟着味口大开。 这一顿吃了好久,吃的不仅是饭,吃和也是回已经和那个热闹劲,大家边吃边说,说起当年的一些趣事,不约而同的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顿饭吃到天都黑了,大家才移步院子里,丑姑在阿竹的陪伴下走动走动,活动一下。她现在身子沉了,为着好生产,每天都要运动一下的。 大家看着她转圈子,凑在一起热闹的说笑着,话题就全落在孩子身上了。 小弟十分有信心的认为,“宝宝肯定是个胖娃娃。” 宁二好奇的问:“为什么,你姐肚子也不是很大啊?” 丑姑很重视孕期养生,并不象有些人那样一味的大吃大喝,怕补过了头,孩子太大不好生产。所以平时她不吃太多的大荤菜,鱼和海鲜吃的多,鸡鸭猪肉类的吃的少,就是喝点鸡汤和排骨头汤。所以整个孕期她虽然也长胖了些,相当来说,却也算不上很明显。再加上她本身就个子高,身体比较健壮,越发就不觉得肚子大了。 宁二一开始还觉得她吃的不够,丑姑和白大夫都说这样已经很好了,不必要补得太过。 “我姐身体好啊。我看她刚才吃了两碗饭呢。”小弟很是肯定的说。姐姐能吃,他觉得宝宝就一定长的好。 “哎哟,你这是从哪里知道的?你姐饭量一向就不小。”众人都笑了起来。 小弟被大家笑得脸红,不好意思的说:“反正我姐姐肯定生个大胖小子。” “哈哈,你倒是有信心啊。你不喜欢小姑娘吗?”丑姑反问道。 “还是生小子好。以后也好跟着我们玩啊。生个小姑娘,娇滴滴的,我哪里敢带哦。”小弟的话弄得众人更是笑得不可自制,因为大家都知道丑姑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子。倒是不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妥当。 丑姑却极有兴趣又追问:“为什么小姑娘就娇滴滴的,不敢带?” “你看云珊就是的,姑姑老是怕她这怕她那的。说她是姑娘家,是大家小姐的模样。这个规矩来那个规矩去的,搞得云珊越来越娇滴滴的。”小弟答。 他本来和云珊关系还蛮亲近的,但是因为年纪渐长,吴氏对云珊的要求越来越多,家里又没有宁二和丑姑的管束,吴氏这个亲生妈管教女儿,别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以至于小弟越来越不喜欢和云珊一起玩了。再加上他又经常在书院里上学,就与云珊的关系越发疏远了。 这话说的丑姑和宁二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再看云珊,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现在听到小弟如此说,更是一副娇娇怯怯的样子,两人就觉得吴氏没跟回来,真是万幸。这孩子再不好好教,性子就难得纠正过来了。 云珊还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女孩子娇气些没错,但也得大方些,不然以后还是得吃不少亏。宁二喜欢丑姑,最开始就是因为丑姑性子开朗大方,其实大家都愿意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因为这样的人才能在逆境中积极向上,努力去经营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味的只知道埋怨与放纵。而云珊现在正是欠缺了这份大方开朗。 “你就尽顾着玩。云珊本就是姑娘家,哪里能和你一样象匹野马只知道疯。”明儿打断了小弟的话,半是教训的说。 他年纪大些,自然更懂人情世故,再加上他也清楚云珊姓宁是宁二的亲堂妹,吴氏也并不是他的亲姑姑,说来云珊与吴家其实没多大的关系。云珊小时候,他还象妹妹一样带她。年岁渐长,他就明白了,大家还是男女有别的,再加上吴氏的有些做法确实也令他不舒服,干脆就明里暗里的带着小弟疏远了云珊。 如此一来云珊的性子就越受到吴氏的影响了。孙婆婆虽然也看在眼里,却也没有立场来管,大家就这么混着过。 既然说到了云珊的事情,丑姑干脆对宁二说:“你带着明儿和小弟去书房考校一下他们的功课。看他们这几年有没有长进。我和云珊,孙婆婆一起说说话。” 宁二明白她是要和云珊私下里说说话,就冲带了两个舅子笑了笑,说:“你们姐姐很是关心你们的功课,要是给我考校出来问题了,你们可得准备好挨骂。” 229.安置 宁二和明儿两兄弟走后, 云珊有些担心的看了眼丑姑, 生怕她真的要教训吴家两兄弟。 说:“大嫂, 哥哥们都很用功呢。” “恩, 那是应该的。他们既然都在进学,就该好好用功。”丑姑半是认真的笑道。 她虽然很担心两个弟弟的学业, 其实最关心的还是他俩的教养。光是功课好也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学会如何生活, 和有个健康正常的三观,能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了。 她也没什么大要求, 非得他们考个状元不可, 何况他俩的条件还是差了些, 这几年完全是靠他们自己在过活,周家虽然照顾着他们,但那也只是在物资上。毕竟周老爷因为种种原因,并不能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子侄般照顾着。明儿不过十岁就带着弟弟过日子,能过成这样,也不容易。 她最担心的是, 两个弟弟心理上的问题。别看明儿和小弟这会儿显得很活泼,但其实他们已经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一些事情。比如, 今天丑姑就只听到了自己喜欢听的话, 可是其中的艰难,她哪里又想象不到呢? 云珊有些害怕的看着丑姑, 又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孙婆婆, 孙婆婆笑道:“人啊, 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读书就该认真的读。你大嫂也是为他们好呢。” 云珊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说:“要是读的不好,怎么办?”她也不止一次听到过小弟抱怨什么功课太难。 “为什么读的不好?你平时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丑姑心一动,连忙追问道。 “就是说过什么太难,还有人欺负什么的。”云珊答。 孙婆婆连忙接口道:“刚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学堂的有些同窗会笑话他们,甚至会欺负他们,都是些小事情,也都过去了,你别往心里去。小孩子间有些打闹也是常事,周家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丑姑暗叹了口气,勉强笑道:“我懂的,他们毕竟是新来的,又没什么家底。基本又无亲人长辈的照顾。” 吴家兄弟,在学堂里其实是属于那种没根基的人,受到过不少不公平的待遇。再加上还有同窗的排斥与欺负等等事情发生。两人也是经过了不少磨难才顺利在学堂里站稳脚跟的。所以,小弟经常会在家里和哥哥诉苦等等。 这些事情,是别人无法帮到的,谁让他们就是这个出身呢。就是周老爷也没法子,因为他自己的儿子也一样会受到同样的待遇,只不过是大家所处的圈子不同,茅盾也不同而已。学堂和成年的人世界其实是一样的,也是一个社交的圈子。 这些事情,丑姑也一样明白。校园欺凌事情,在现代也极为常见。只要不闹得太过,大家还不都是不当一回事啊。只是受了欺负的人,心里的伤痕却没那么容易忘记。所以,她打算明天现好好的了解一下,有些事情,能仗势的也该让两个弟弟借借她和宁二的势力了。 如此,她就把两个弟弟的事情放在一边了,对云珊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和我们一起住了。宁府是你的家,你是咱们家正经的小姐,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告诉我。我让孙婆婆在这里陪你几日,让你先熟习一下宁府。” “多谢大嫂。多谢婆婆。”云珊连忙细声细气的道了谢,心里多少安定了些,她咋一离开吴氏,心里还是蛮不安的。有孙婆婆在,她就好多了,人也放松了些。 “我现在带你去住的院子里,我替你收拾的,你看看喜不喜欢?”丑姑说着,就带她往刚给她收拾出来的院子去了。 此处离丑姑和宁二住的正房也不算远,院子也很大很新。毕竟府上主子少,又只得她一个姑娘家,所以丑姑很大方的给她挑了处好地方。 这一路走,丑姑又一路给她介绍着,难得见到如此漂亮又大的宅院,云珊新奇的东看看,西瞧瞧的,人就越来越活泼了。可见对能在这里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丑姑趁机问了她一些问题,果然猜测到吴氏尽是给她教了些不好的东西,当然了吴氏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本身的见识使然。有些东西想教也教不好。 两人说的也还算融洽。 孙婆婆也笑时不时的提点道:“云珊,你小时候也和你大嫂关系很亲近的。她是你亲大嫂,你大哥又就你一个妹子,你在这里别觉得不自在。往后,你可得拿出大家小姐的气势来,别再这么怯生生的。大方些,说话也大声点。” 云珊脸红了,头越发低下去了,甚至眼泪都快出来了,丑姑见状心里长叹了口气,说:“你别怕。这里是你家,你想怎样就怎样,自己如何高兴就如何来。” “就是的。往后你还得自己管着自己住的院子,管着侍候你的丫头们呢,怎么能动不动就想哭呢。”孙婆婆笑道。 云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她,又偷偷看了看丑姑,丑姑笑道:“大家小姐身边都得有专人侍候的。这可不象你在吴家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管事的妈妈,还有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丫头,一个大丫头。她们现在都在你院子里等着呢。” 说话间,云珊住的院子就到了。 因为宁府的下人有限,新进来的下人丑姑和宁二都不放心直接安排过来侍候云珊,丑姑就直接把自己身边的李妈妈和冬雪,外加叫兰草的小丫头一起安排到云珊院子里来了。 李妈妈就成了云珊的管事妈妈,冬雪就成了云珊的大丫头。兰草是小丫头,既可以陪她玩,又打小和她一起长大,能陪养出深厚主仆情份,也算是让云珊自己陪养出一个自己的心腹,也可以训练云珊的管事能力。 李妈妈和冬雪心里其实还不太愿意来侍候云珊,肯定是跟在丑姑身边更有地位一些,但是主子既然吩咐了,她们也不敢说什么,而且丑姑和宁二还说了,“府里就一位大小姐,又年纪还小,需要得力又放心的人侍候她。你们两人都是我们信得过,又会侍候人的。以后小姐的一切,你们都得打起精神来打点好,务必要让她开开心心的。” “奴婢们知道了。”几人齐齐应道。 这会儿见到丑姑带着云珊和孙婆婆过来了,几人都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这阵式自然又吓到了云珊,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丑姑,什么话也不敢说。 “这位李妈妈,是你的管事妈妈,你院子里的事情她都会帮你管好的。”丑姑指着李妈妈介绍道。 “奴婢见过小姐。”李妈妈连忙上前一步,拜见自己的新主子。 云珊仓促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丑姑,丑姑笑道:“你不用怕,李妈妈很和气的,她在我身边也呆了一段时间,算是府里的老人了。府里什么事她都知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她。”说完又指着冬雪说:“这是冬雪,也一样是我身边的大丫头,她很聪明,你和她多处处就知道了。” 冬雪也和李妈妈一样,站出来拜见了新主子。接着就是兰草小丫头了,这个才八岁大的小丫头进府的时间也不长,但因为年纪小,又直接在丑姑的管教下,反倒性子很活泼,一笑就眯了眼睛,笑眯眯的拜见了新主子。 这回云珊的表情很轻松了,见到了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她又是好奇又是开心,丑姑和孙婆婆见状,就知道她喜欢兰草。 兰草本身是个很讨喜的小姑娘,嘴巴也伶俐,要是云珊有能力收服她,以后绝对是云珊的左膀右臂,成为她的心腹。 见过了下人,大家又带云珊见了她的内室,屋里陈设都很好看。漂亮的梳妆台上摆着些精致的首饰,里面的大床上摆设着粉红色的床褥等物,都是按小姑娘的喜好收拾出来的,又漂亮又活泼,云珊一见果然就喜欢上了。 丑姑随手拿起一个漂亮的头饰,说:“过来,云珊,我给你戴上试试。” 戴好后,丑姑笑问道:“漂亮吗?” “真是好看,大小姐这肤色衬的真是越发出色了。”李妈妈笑道。 “明天再给你裁几身漂亮的新衣服,呆会儿,让冬雪带你挑几件衣料子。”丑姑又说。别的东西就可以直接买,就是这衣服得给她量体裁衣,就没有先备着。 “多谢大嫂。”这会子云珊说话都大声些了,显见得心情很好。 云珊本身长的就很不错,稍微一打扮就是个小美女了。众人一夸她就越发开心了。 这些精致好看的小首饰都给她备着的,不仅样式好看,品相也不差,金的银的宝石的珍珠的都有。云珊一时间看花了眼,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果然小姑娘都喜欢这些。 她这里看看,那里瞄瞄,脸上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高兴。丑姑松了一口气,只要她喜欢就好。 云珊的卧室里还设了一张小塌,是冬雪和李妈妈上夜时睡的。因为云珊还小,又是新地方,不敢放她一个人眼,怕她受惊害怕睡不着。 等安排好这些,见云珊在这里还很开心的,丑姑就借故要走开了。 她打了个哈欠,说:“我累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了。” “好的,多谢大嫂了。”云珊并没有要跟着她,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孙婆婆。 孙婆婆就笑道:“我在这里陪你。” 云珊立马又开心的去看自己的东西了。 230.心酸 丑姑离开后, 云珊又玩了一会儿, 孙婆婆就说:“云珊, 时候也不早, 也该洗漱歇下了。” 李妈妈等人已经知道孙婆婆是专门留下来陪云珊的,立马也跟着说:“大小姐, 时候是不早了,奴婢打水来侍候您洗漱吧?” 云珊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一件小玩意儿, 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妈妈立马叫兰草过来陪云珊先玩一下,她带着孙婆婆去一边说话。 “奴婢主要是想了解多点大小姐的生活习惯, 怕惹到她不痛快就不好了。”李妈妈笑着央求孙婆婆多说些云珊平时的爱好习惯, 比如爱吃什么不吃什么, 喜欢什么颜色等等。 孙婆婆笑道:“云珊有些胆小,但也是个乖巧的孩子。她也没什么特别不喜欢的东西。吃饭方面也不挑,就是不太爱说话而已。”其实云珊从小生活的环境就那样,哪里轮得到她挑三捡四的,所以她性子也算是不错的。 最令丑姑和宁二担心的就是她太过于怯弱,胆小。他们都希望能把云珊教的胆子大些, 为人处事大方些。说来说去,也是怕她以后受欺负。不管大家怎样维护她, 她也不可能在大家的眼底子下过一辈子。她总有一天要出嫁, 要有新的家庭,日子说来都是自己的。 李妈妈松了一口气, 说:“奴婢几个都是第一次见到大小姐, 心里头都很还能忐忑, 总是怕侍候不好大小姐。” “不会的,云珊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就是心思细腻了些。”孙婆婆笑道。 李妈妈又七七八八的拉着孙婆婆说了好一会儿话,了解到云珊平时的生活,不过是学着绣个花,学几个字,日子其实也很平常。再加上她胆小,生活的条件也不可能把她放到外面去疯玩,所以总的说来云珊是个文静的小女孩。这样的孩子,说来也好侍候,就是要细心些而已。 她俩在说话,云珊就在冬雪的侍候下和兰草的陪伴下,舒舒服服的洗漱完毕了。 兰草陪她在房里玩,孙婆婆也去洗漱了,才过来陪她。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孙婆婆就躺下来,说:“今晚我就睡在这张小塌上陪你,你别怕,快点睡吧。明儿早点起来,和你哥嫂一起用早饭。” 云珊这才乖乖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毕竟年纪还小,精神一放松,今天也是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等过了两刻钟,云珊已经睡得很熟了,孙婆婆就起来了,在李妈妈的陪同下去见丑姑,留下了冬雪在房里陪着云珊。 此刻丑姑正在和宁二说着明儿两兄弟的功课。他花了些功夫考校过吴家两兄弟的功课,基本摸清了他们的底,见他们两个又是紧张又是担心,人也累了,才停下,说:“差不多了。今儿先说到这里,往后有时候我们再慢慢谈。你们也去休息,我今天也累了。” 明儿有些担心的说:“姐夫,我这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你也别太有压力了,你底子还是不错的。我再给你指点一下,就差不多了。”宁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哎,我就是怕姐姐失望,觉得我们没有用功读书。”明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别这样想啊。该有多少年考到人到中年,都还是个童生呢。再者你姐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只要真正用了功,就行了。”宁二笑道。 “姐姐肯定会骂我的。”小弟哭丧着脸说。刚才考校功课时,宁二连续问了好几问题,他都答不上来呢。 “你还年纪小,慢慢来。往后我和你哥哥都会教你的。”宁二连忙说。 这小家伙,确实差了些。一来是因为年纪的原因,二来也是因为当初丑姑和他就是着重的教明儿,所以明儿的底子扎实的多,夫子自然教的就多些。而小弟就相当于是个刚启蒙的孩童,学的内容也就简单的多。 如此,吴家两兄弟下去休息了,宁二才回来。 果然丑姑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这几年还学的不错吧?” “明儿还是不错的,这一两年内有望考中秀才。小弟毕竟还年纪小,还差了些。”宁二说。 “考秀才难吗?明儿比起当初的你来说,又如何?”丑姑问。 她并不太了解古代科举方面的知识,只知道秀才,举人,进士这三个等级而已。中了秀才就算是真正的读书人了。但她也知道古代科举非常难,比起现代的高考来说,录取率要低很多。所以,别看秀才只是科举道路上的第一步,也没那么容易呢。 “明儿不好和我当初比,我几岁就启蒙,在没有正式入学堂前,就已经正经学了不少东西。而且我上的学堂也是京里有名的学堂,我从小生活学习的环境比起明儿高出太多了。所以,你也别太着急了。依我之见,他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宁二答。 “明儿也学了几年了,按你看,他们上学的学堂水平如何?”丑姑又问。她怕是学堂太差,师资力量差了,明儿根本就没有学到什么东西。 宁二微微沉吟片刻,才说:“他们上的学堂其实我并不了解,不过依我刚才考校他们功课时他们的反应来看,夫子应该还是不错的。教他们还是够格的。其实你舅舅还是用心帮他们找了学堂。”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以吴家兄弟两的身份也不可能进很好的学堂,所以明儿还得再找更好的书院才行。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只要明儿考中了秀才,好的书院自然会接受他了。再加上有他的帮衬,明儿的前途还是有指望的。等明儿考出来了,小弟自然就不愁了。 “真是要多谢舅舅了。往后我们要对周家好一点。”丑姑这下放心了,感叹道。 “是啊。说来我们也就你舅舅一个亲人,往后自然要亲近些。”宁二也说。 贾家是没什么指望的,不仅帮不上他什么忙,更是一心只想沾他的光,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也希望能有几家得力的亲朋。往长远里说,等到周家的表弟们都当了官,对他和丑姑的孩子也是个很好的助力。到那时候,他们的孩子就不用象他现在这样,孤身一人了。宁家的日子也会更加好过。 两人正说着,李妈妈和孙婆婆过来了。 “云珊安置好了?她没哭闹吧?”丑姑连忙问。 “没有,今天也累了,倒是很快就睡着了。”孙婆婆笑道。 “这就好,只望她快点适应。你也不可能陪她一辈子。再者吴家也没有人管,明儿和小弟还得靠你照顾呢。我这里人手也不够,暂时也顾不上。”丑姑叹道。 “你大着个肚子,先顾着身子要紧,就别操这些心了。以往你们没回来,大家还不是一样好好过着。”孙婆婆笑道。 “就是的。我也这样劝她的,她又是担心明儿和小弟被人欺负,又是担心云珊在这里过不好的。现在,我总能多少顾着他们些了,她还是不放心。”宁二很是赞同孙婆婆的话。他也巴不得孙婆婆能帮着劝劝丑姑。 “以前是眼不见心不烦。看都看不到,自然就丢开不管了。可现在不同啊,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能不管着点吗?两个弟弟也是可怜人,才几岁大啊,就自己过日子了。周家虽然给了银钱,但舅舅自己家都顾不过来,又顾及不少,有些事情,不用他们说我都能想象得出来。他们受了不少苦。”丑姑心疼的说。 当初她十岁能撑起吴家,是因为她芯子里是个社会阅历和经验都丰富的成年人,而且还过得那么艰难。但明儿却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又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带着小弟,两个孩子过日子,遇到什么问题除了自己偷偷哭几场,还能怎么着?想想都令她心疼的很。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往后他们会越过越好的。”宁二连忙说。 “就是的。你们现在隔的近了,凡事有你们打点,他俩的日子不会再差了。”孙婆婆也说。 丑姑摆了摆手,暂且不提这些事,问道:“吴氏和阿山往后虽然还留在吴家过日子,但毕竟是有了自己的小家,也不能凡事都靠他们了。我再给吴家添几个下人,明儿和小弟身边该有的,一个也不能少。家里该有的丫头小厮,出门的婆子长随都要添置上来。” 孙婆婆点点头,也认可她的说法,反正现在的丑姑和宁二也不差这点儿。吴家两兄弟也不象以前那样的身份了。他俩现在可是正经的丑姑的养弟,也算是周家的子侄呢。 有了这两重身份,他们就不用象以前那样小心的过日子了。以前那种寒门贫家子的形象也该改变了,该有的排场,也该讲起来了。别说是添几个侍候的人,就是再买座大宅子也不算什么呢。 “其实,我们不如直接把他们接到家里来生活,也好照顾些。”宁二说。他也是怕丑姑两头挂着,操太多的心,住在一起,反而更方便一些。再说了,他也没把吴家两兄弟当外人。 丑姑却说:“只怕他们不会肯的。再说了,明儿现在年纪也不算小了,本也是该支撑门户的时候了。以前我不在这里,他们都自己过了,没的我现在回来了,他们还自己过不了的道理。” 别说现在她和吴家两个弟弟不是真正的姐弟关系,世人都当他们家不过是寄养过丑姑,又不是丑姑的真正亲弟弟。就算是真姐弟关系,吴家兄弟二人也不可能住到姐夫家来的。 毕竟丑姑嫁人了,虽然姐夫愿意,但这事说出去也会惹些闲话。吴家兄弟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家,也不是穷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非得依靠姐夫过活。所以,他们自己住,还更加腰杆子直些,也不会怕别人说三道四的。 “我们还是问问他们吧,也许他们愿意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呢?”宁二又说。 “还是回吴家去住好,不过以后可以经常来宁府住几日,就当是走亲戚了。反正离的近,来往也方便。非要住在一起,反而没那么好呢。”孙婆婆显然也赞同丑姑的意思。 而且以她的了解,明儿也绝对不可能同意直接住到宁府来。这孩子心思也重,又敏感自尊心也强。真的到宁府,也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她俩都这么说,宁二也不好再坚持,只能自己到时候多跑几趟了。 231.可怜 第二天, 周府又来人了, 接了丑姑姐弟三人过去见他们的母亲, 安南公主。毕竟安南公主在京里呆的时间也不多了, 母子之间基本上也就能见这一回面了。 周老爷也是先征求了妹妹的意见,“你在这里也过不了几天了, 孩子们你一点儿都不想见见吗?” 安南公主沉吟片刻,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说:“见见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生了他们一场。” “就是的。你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娘, 不管以前如何, 现在是真的不可以再见面了。甚至连提都不能再提了。你无论如何也欠他们一个说法。”周老爷欣慰的点了点头, 说。 这几年他把吴家兄弟两个安排在离家远远的地方,既没敢告诉夫人和孩子们,还有两个表兄弟,也不敢让外人知道吴家兄弟的存在,其实他心里也憋的慌。他曾经也在妹妹面前透过口风,但当时妹妹却无动于衷, 他也就只能不再提这个话题了,怕惹得她心情不好。 就是现在周老爷还生怕她不肯, 准备了一堆的话来劝她, 结果一句也没来得及说出来,一听她答应了就立马派人去宁府了。 来人是丑姑认识的郑妈妈, “我们老爷说今天接您过去陪陪安南公主, 还说见一面少一面了。还说, 吴家兄弟俩个,也要见一见。” 现在周家及外人都知道,当年丑姑和她娘是在吴家过日子的,吴家还有两个孩子与丑姑一同长大,和亲生姐弟一样亲。 丑姑吃了一惊,微微愣了片刻,才点点头,说:“也是该见一见了。” 说完她让周妈妈陪郑妈妈说会儿话,自己去和两个弟弟说此事。 明儿和小弟听说母亲想见他们,还大吃了一惊,明儿甚至有些气愤的说:“还要见什么,我们只当早就父母双亡了。” 这几年在京里,虽然没有过明路,但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他们的娘会偶尔见他们一面的。可是,一日又一日过去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小弟也从睡梦中都会哭喊着叫娘变成了不再做梦。而他们终究也没有等来那点微薄的母爱。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心也早就失望透了,人也长大到不需要母亲的疼爱了。甚至在他们的心里眼里,真的是已经当母亲已经不存在了。可是她却居然想要见他们,简直是令他又是气愤又是心酸。 丑姑看着两个弟弟的表情,心里简直五味杂陈,过了好半天,才说:“唉,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我以前也不知道。现在我才知道,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她可怜人,又有谁可怜我们呢?想当年爹去了,姐姐也才十岁,不也是带着我和弟弟过日子啊。谁想她走就走吧,还惹出那么多的事情来,弄得我们也不得不背井离乡,到了京里来。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还生生欠了周家那么大的恩……”明儿说着都恨不得大哭一场。 爹死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痛苦和惶惶不安过,毕竟那时候还有母亲与姐姐。果然,姐姐就真的撑起了吴家,担任起了照顾他们的重责,并且还令他们生活的不错。 而母亲虽然依旧不象别的母亲那样疼家孩子,却也比以前多些母亲的样子,还曾教他们习字念书还给他们缝衣做鞋。这样的日子,简直令他有种原来爹不在了,有姐姐和母亲这个家反而更加有亲情些,过得更加好些了。 只是,日子才好过了一点点,母亲就毫不留情的扔下他们走了。 当时,小弟还嚎啕大哭过,可是不管怎样都无法阻挡母亲离去的脚步。要不是姐姐的话,他也会和小弟一样心有不甘,觉得母亲不应该扔下他们姐弟三人。但是有姐姐在,他生气归生气,伤心归伤心,却依旧还是觉得有依靠,还能够撒娇还能够当自己是个孩子。 可是,姐姐也被带走了。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们和宁家人也匆匆离开了姜吴村,离开了那个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甚至两家人还天南地北的分开了。 当时,他就怀疑是因为母亲,他们才会要上京的。结果到了京城,果然见到了周老爷。当时他还在想,是不是母亲终于肯承认他们了,他们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 可是,到了京里他们才知道,周老爷居然给了他们一个远房亲戚的名份。而他却不得不接受,因为他与弟弟在这里不依靠周老爷,又如何活下去呢?所以,他厚着脸皮接受周家的仆人,周家的银子,周家的帮助。只是每得到一样,他的心就好象被人拿着刀子割了一刀,令他又痛苦不已。 这是恩情,这是债务,这些压得喘不过气,可他却还得安抚弟弟,用心学习。他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才能洗刷掉这些难堪与痛苦。 明儿痛苦的吼叫着,小弟也被他的话搞得眼都红了,兄弟两人只恨不得抱头痛哭一场。丑姑不知怕措的看着这痛苦的兄弟俩,这才发现他们的心中的痛与恨,是她所远远不能理解的。毕竟母亲之于她来说,只是个外人。 而对于吴家兄弟两人来说,却是亲娘。儿时,这个亲娘对两个儿子,虽然比不上普通母子情份,但却也是有情份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的亲娘不过是与别人家的有些不同罢了,而不会认为亲娘不疼他们。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痛苦这么怨恨。 丑姑忍不住抱住他们两人,三人抱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就好象要把自己受过的委屈和那些痛苦的往事,全部流走一样。 三人的哭声,惊动了侍候的人,也惊动了宁二和孙婆婆。 别人都不敢进来劝他们,只有他们俩人敢进来,宁二焦急的拉开丑姑,说:“坐下,坐下,先冷静冷静。保重身子要紧啊,什么事儿,把你们三人哭得肝肠寸断的。” “对啊,你们都冷静冷静。丑姑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这样激动。”孙婆婆也说。 听到孩子,丑姑姐弟三人,都控制住自己了,慢慢平静下来了。 宁二这才问明儿,“明儿,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他认识吴家姐弟三人的时间也不短了,还真是极少见到他们三人哭,还哭成这个样子。搞得他惶惶的,还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呢。 明儿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可能是发泄了一通,心中的那些愤怒,怨恨,伤心等等情绪都得到了疏通。他这会儿心情变得宁静了很多,再看到姐姐大着个肚子陪他们哭得眼睛都红了,姐夫又一副担心的样子,脸立马红了,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是我太禁不起事了。” 小弟也说:“是的,我们不该惹得姐姐伤心的。” 宁二狐疑的看了看这姐弟三人,猜测可能是两个弟弟要给姐姐诉苦,说到伤心处,姐弟三人都忍不住了,才会哭成这样。现在见他追问,这兄弟两个才会不好意思的。 哪里想到,丑姑却说:“我娘说要见见他们,他们不太想去,就说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哦,她终于要见他们了。也是该见见了。往后你们就真的不可能再见面了,甚至连这层关系提都不能再提了,永远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真实关系。”宁二点点头,严肃的说。 明儿和小弟都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说的这样慎重。 宁二知道吴家兄弟不晓得那些往事,但长辈们的事他这个当女婿的也不好开口,只能找了个借口和孙婆婆出去了,让他们姐弟三人去解决这件事。 屋子里一时安静之极,明儿和小弟都狐疑的看着丑姑,心里七下八下的,不知道她会说出些什么事情来。 丑姑也很尴尬,对于父母的事情,她也不能直接了断的就告诉两个弟弟实情。何况那些往事,还真真很残忍。 她还在心里措词,明儿已经忍不住了,直接问:“姐姐,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你应该告诉我们。” “是啊。姐姐,我们已经长大了。该我们知道的事情,不能再瞒着我们了。”小弟也说。 丑姑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子,才把吴猎户与她娘,西凤王三人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了,她还是把当年的事情美化了不少,总不能直接说咱们的娘被第一个男人强爆生了我,后又被第二个男人强迫,生了你们两吧。 过了好久,明儿才满脸通红,呐呐的问:“这就是她为何不认我们的原因?” 他不知道,丑姑原来与他们不同一个爹,而且原本丑姑的爹还是他们的爹的主子。也就是说,自己的爹很可能是强迫了主母,才生下他和弟弟的。 小弟更是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瞪着丑姑。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亲姐弟,而父母也是普通的夫妻。 因为爹死时,他年纪还小并不懂事,娘走的时候,也因为有哥哥姐姐的悉心照顾,没留下太多的痛苦。所以,他其实比哥哥姐姐更幸福一些,也因此更单纯一些。现在听到如此劲爆的往事,简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兄弟两个都满脸通红,又气又怒又痛又难堪,简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了。 232.相聚 “所以, 你们就算恨娘, 也得为她想想。她活着也不容易。”丑姑暗叹了口气, 劝道。 明儿和小弟两人面面相觑, 心中的震惊简直无法言语。听到姐姐的话,明儿才收回已经四分五裂的神智, 苦笑道:“没想到我们的出生,居然是如此的不堪。” “哎, 没想到娘居然受到如此的磨难,她能活下来也算是坚强了。”小弟边说边摇了摇头, 这份过往, 不仅令丑姑难以启齿, 就是他们听得也惊心动魄,无法接受。也难怪他们的娘是那样的冷情冷性的人了,不然,她只怕也活不下来。 “是啊。她就是有再多的情,也在这些磨难中消失干净了。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可怜啊。”丑姑赞同的点点头, 没想到小弟反倒比明儿看得更加透彻,心境也更加开朗一些。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最小, 受到了哥哥姐姐的尽力爱护, 经历的苦难也就小了些,受到的打击也小些。其实说来, 他算是三人中最幸福的。就是以前, 他们的娘在他们姐弟三人中, 也算是最疼爱他。 特别是当初吴猎户刚死时,丑姑和明儿要出去打猎,还逼得他们的娘单独照顾过小弟几日,她给小弟热过饭菜,陪他睡过,甚至还给他唱过儿歌讲过故事哄过他。虽然她的态度并不那么好,人也很冷淡。 但是那种母爱,那种只有这个娘可以依靠的感觉,小弟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他在后来的岁月中,时不时的还会在睡梦中叫娘。在娘离去的时候,他还会嚎啕大哭。因此,他对这个母亲的感情也在姐弟三人中最深,最纯粹。 看着明儿失魂落魄的样子,丑姑生怕他想不开,连忙又说:“明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象你这样的男孩子,不少人已经成亲生子,你该明白,很多事情我们是无法撑控的,过去的种种,不好的,伤心的,痛苦的,怨恨的都让它随风而去吧。我们需要向前看,人啊,只需要记住那些令自己快乐的时光就好了。不然,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明儿呆呆的看着姐姐,又看了看小弟,才收敛了那些深深的无力感,说:“姐姐,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总是这么积极乐观的生活着,就是小弟也比我更豁达一些。而我却总记得那些苦难,总觉得焦虑,甚至有时候半夜醒来,会觉得自己孤苦无依。” 第一次听到明儿如此坦率的说着自己的压力,自己的心境,丑姑的眼睛都红了,她明白明儿的感受。想当初她也有过,只是她已经是个经历了生活磨难的成年人,才会那么坦然的去面对了。当然,结果也是好的。 可是明儿却是个真正的孩子,这些磨难与痛苦,却永远的烙在他的心上了,让他永远觉得压力山大,觉得惶惶不安。说白了,明儿有心理创伤,而且还不轻。丑姑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懂得如何对症下药,只能拼命的劝说他。 “你也该学学我的积极乐观,小弟的豁达。生活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的,所谓不经历风雨又怎么能见到彩虹呢。你看,我们现在生活比以前好了不止十倍了吧。而且你马上就在考试了,中了秀才,你也算是有功名的人了。小弟也不差,他也会慢慢成长起来。我和宁二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了,我们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过去的那些,你早该放下了。别有太多的压力,就算考不中也无所谓,大不了当个富贵闲人呗。” “就是,哥哥就爱把很多的事放在心里,想得太多,让自己太累了。”小弟也在一边帮腔。 见明儿还是不吭声,丑姑又问:“明儿,把你心里的顾虑全说出来吧,你也别都放在心里,心上压了太多的事,还怎么学习?” 明儿长长的沉思着,过了好久才鼓足勇气说:“我们受了周家太多的好处,我心里一直不得劲,总觉得这份情无法还,让自己很不舒服。” 丑姑早就知道,他对周家有心结,说白了还是因为娘的态度,令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负担,而且是人家不想管的负担,但他和小弟却不得不厚着脸皮巴着人家。这令他又是难堪,又是愤怒和伤心。 他想不接受周家的恩情,却又无法自己撑起吴家,在这种内外交织的困扰下,他的压力自然而然就大了。 丑姑想了想,才说:“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周家养大你和明儿,是我当初和舅舅谈好的事情,这份情不该你来还,这份压力也不该你来承担。因为这都是我谈的,该我来承担。并且,周家养大你和明儿,也是他们的责任,因为你们是娘生的。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当父母的既然生下了孩子,就该养大他们。不然还不如不生呢。毕竟孩子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力啊。” 其实她这是站在局外人的身份上,并且用现代人的观念来开导着明儿。不然,用古代人的思维,用真正的丑姑身份,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说好。 但不得不说,她的这些话起了作用。特别是那句孩子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力这句话,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他宁愿没有出生。只是丑姑说的该她来承担这句话,他却不好意思了。 “姐姐,怎么能让你来承担呢。我才是吴家的长子,并且你还不是我爹的血脉呢。” “可我也是爹养大的啊。生恩不及养恩啊。所以,这些该我承担,谁让我最大呢。要是你是哥哥,这些责任就该你来承担了。”丑姑笑道。 “哥哥你与姐姐争什么啊。说来我也该承担一份责任呢。”小弟也附和道。 经过姐姐和弟弟的劝慰与开导,再加上又发泄了一通,明儿的压力也得到了释放,心情好了很多,面对姐姐和弟弟的真切关心,他不好意思的说:“恩,我明白的。我以后会慢慢调整自己的,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了。” “好啦好啦,咱们在这里争什么责任,去洗洗脸换件衣服,我们去周家见见我们的娘吧。”丑姑松了口气,笑道。能让明儿发泄发泄,给他的压力和委屈找个出口,就算再让他骂顿,哭一顿丑姑也愿意。只是现在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今天还说好了要去周家的。 明儿心里并不愿意面对这个娘,却又知道见还是该再见一面的,就在他还犹豫时,却见小弟露出了想要快点去见娘的神色,可见小弟其实还是非常想念娘的。 丑姑连忙又说:“现在娘很快就要到西凤去了,一去千里,山长水远,说的是贵为王后。其实还不是朝廷的牺牲品啊,与和亲的公主没多大的区别。说的是西凤王二十年来依旧想着她,可是她与西凤王也有二十年没见过面了。中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又是这种冷情的性子,以后到了西凤,还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日子呢?” “就是,娘年纪也不小了,去当王后也好,去和亲也好,都是远离故土,独自一个人在他乡异地过日子了。那西凤王当真那么爱护她,就不用让她落到这个地步。何况那个一国之君,后宫还不知道有多少美人呢,娘的日子能好过吗?”小弟感叹道。 见小弟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丑姑点点头,说:“就是的。娘这个年纪都是当祖母的年纪了。让她还去与其他美人争宠,以色侍人的事,她如何做得出来?况且她身边又没有子女傍身,我还怕她活不了几天,就被别人弄死了呢?” 这下子明儿终于变了脸色,他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娘,也没想过让她死啊。何况他这么恨她还不是因为心有不甘啊,说来说去,他心里还是当这个女人是他的娘,才会有所求,才会有所不甘的。 再说了,周家如此照顾他和小弟,也还是看在他娘的份上,这份恩情他总也要还吧。 于是,他长叹道:“走吧。总是要见一面的,也当是给我们大家一个了结吧。” “也对,对她来说也好,对我们来说也好。这次见面,也是最后一面了。”丑姑也赞同他的说法,只有小弟脸上露出伤感了。 母子四人见面的场面,有着莫名尴尬,却也令人莫名的激动。 安南公主看着两个已经长大的儿子,不由的微微愣神,而且他们长得都比较象吴猎户,她透过他们看到了当初那个卑微的男人,那个与她生活了十年的男人。过去种种虽然已经被她特意的遗忘了,可是总有那么一两件事情是她无法忘记的。 她想到那些屈辱的夜晚,那个男人粗重而又细腻,小心而又放纵的种种,一时间走了神。 小弟激动的上前几步,看着他睡梦中都无数次见到过的母亲,她依旧是那副模样,时光好象对她格外留情,她几乎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她变得更加高贵了,衣着华丽扮装来精致,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令他有种错觉他的娘,并没有离开他多久。 “娘。”小弟的叫声惊动了所有人。 安南公主瞬间醒了过来,看着小弟,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点微笑,感叹道:“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这个她唯一曾经爱护过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个英俊的少年郎,再也不是那个会哭叫的小孩子了。她的心里有块地方,不自觉的变得柔软起来。 安南公主的笑,令丑姑和明儿都看的呆住了。他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他们的母亲也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简直美得动人心魄。就是丑姑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可是,小弟立马扑了过去,抱住安南公主的腿,象个受了委屈回来找娘告状的小孩子一样,哭叫起来了。 安南公主有瞬间的僵硬,不知所措的看向丑姑。她太长时间没有表达过亲情与爱意了,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做?丑姑鼓励的看向她,示意她拥抱一下小弟。她为难半晌终于抬起手来,摸着小弟的头,象个真正的母亲一样拥抱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这一刻,小弟觉得圆满了,他抱着母亲痛哭流涕,简直象个三岁孩子似的。安南公主的眼圈都给他哭红了。 看着他们这样,明儿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就连丑姑也忍不住落了泪。原来这个当娘的,还是会有动情的时候。 不过毕竟是修练了太长时间,安南公主的七情六欲已经极淡了。小弟哭了一阵子,安南公主却也只说了两句:“好啦,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哥哥姐姐把你教养的不错。” 最后,母子几人一起吃了一顿不知味的团圆饭。 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一起吃饭,以前在姜吴村时,安南公主也是独自用饭的。以至于互相之间都有些不适应,本来吃饭也只是形式,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然后,安南公主说:“我欠你们一句对不起。今天这次见面也算是了结了大家的心结。从此以后,你们就真的与我再无关系了。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小弟张了张嘴,眼睛又红了,明儿这次表现的很好,说:“不管怎样,我和小弟都希望你的下半辈子能过些正常日子。到了西凤,你好自为之吧。” 安南公主点点头,没再说话。 临走前,丑姑想了想,还是说:“我和娘同是女人,我们再说说女人的话。” 明儿和小弟都了然的点点头,找了借口先出去了。把空间留下来给这对真正意义上的母女。 安南公主惊讶的看着丑姑,不知道这个女儿还要对自己说什么。不过,显然她对这个女儿还是有些发憷的。 所以,她先开口了:“还有什么事?” 丑姑上前几步,几乎是与她耳语般的说:“此一去相隔数千里,别说我们没能力帮上你,就是有能力也鞭长莫及。所以,我劝你一句,日子是自己的,如何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想必你也懂。趁着西凤王对你有情又有愧时,你还是尽快再生个孩子吧。” 安南公主猛的抬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话也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我让你快点和西凤王再生个孩子,最好是儿子。你现在这个年纪又不是不能生,运气好的话,还能生两三个呢,人家四十多了还能生孩子的也不是没有。没有孩子,西凤人会如何看你?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你,还会让你死的不堪入目,这样才能让西凤王彻底忘记你。”丑姑给她下了一剂猛药。这些话上次她也不是没提过,可是这次她还是又旧话重提了。 如果不这样,要是西凤王真的只认安南公主一个女人,岂不是绝了西凤王的子嗣,西凤人民如何能容忍这样的女人。所以她希望母亲能给西凤人生个王子。而且孩子不仅仅是为了传承香火,很多时候孩子也是夫妻感情的一个纽带。 就算以后西凤王不再爱安南公主了,但有了孩子,她的生存也多了一层保障。还有一点她没有想到,其实安南公主如果真的能给西凤王再生下子嗣,绝对会成为下一任的西凤王,那时候甚至连丑姑的身份也会变得更贵重呢。 可是如果安南公主不能生孩子,又霸占着西凤王的心,别人如何能容忍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让西凤王快点厌恶她抛弃她啊。当然是死得透透的,才更彻底啊。 丑姑的话,果然有效果,安南公主眼里闪过了一道凶光,冷哼道:“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爱我?” “你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想着情情爱爱干什么,现在最紧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命,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丑姑忍不住又刺了她一句。她不敢赌西凤王的心,不敢赌西凤王宁愿不要子嗣也不会再要别的女人。 安南公主看了丑姑一眼,她知道这个女儿最是务实,却没想到女儿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由的好奇的说:“宁二对你不好吗?” “好啊,怎么不好。可是家庭婚姻都是需要夫妻双方来维护的,光靠一个人的爱是不够的。他爱你爱得再浓厚,你不回应,时间长了他也会失望的。并且谁又能保证自己心中永远只有一个人呢?再者宁二又如何能和西凤王相比,那是一国之君,说不定后宫已经有了无数个美人呢。”丑姑反将了她娘一句。 几句话把安南公主弄得又气又羞的,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儿如此大胆。 可是丑姑继续又说:“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你要哄住男人的心,让他对你死心踏地。你的日子才会好过。而且我们姐弟三人也才会活得更好。”最后一句话,她本不想说的,可是想了想,还是怕这个女人太任性太冷情了,搭上三个子女的份量,给她一些压力。 果然,安南公主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显然这句话才真正说到她的心坎上了。 良久,她才说:“我明白了。” 丑姑还是不放心,又说:“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应该顺势而为。你活得好了,我们和舅舅都会为你开心的。你过得不好,我们都会受到牵连。” 安南公主长叹了口气,说:“你看得很明白。我还不如你。” “所以,你要努力好好活着,让我们大家都能过得快乐一些。说不定,将来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呢。”丑姑笑了笑,她说了这么多,也是希望这个女人能有个好结局。 233.进宫 接下来, 丑姑和她娘这对新鲜出炉的公主母女都要进宫, 一来是谢恩, 二来嘛也是在大家面前露露, 让众人见见她们。从此丑姑开始正式步入京里的上层社交圈子。周家和宁家也因此事好好的折腾了一翻,几乎忙得人仰马翻。 为此, 丑姑又被逼学了几天的礼仪,从坐立走站到吃饭喝水都得一一学习, 弄得她苦不堪言,搞得她好象什么都不会似的。 幸好青王府来的教养妈妈, 因为青王夫妻的交待, 对她极为客气, 甚至有些敬畏。而且因为她大着个肚子,人家也不敢让她真正累着。但是该学的东西还是一样要学啊,大面上总得顾及着吧。如此,三天之后,教养妈妈总算认可了她的礼仪。 “公主,老奴再也没东西可以教您了, 总算不辱使命可以回王府交差了。”教养妈妈极为客气的赞美了丑姑。 “那就多谢妈妈了。”丑姑对她也非常客气,不管怎样, 她也确实从这位妈妈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有些贵族礼仪确实是她很欠缺的, 虽然有宁二这段时间时不时的教她,但宁二毕竟是个男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宁二先教过她, 她才会这么容易的就过了这一关。 “老奴不敢当。”教养妈妈道了罪, 被周妈妈送了出去。 丑姑大手笔的的打赏了她,胡妈妈还极为不满的说:“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公主何必给这些人脸面。” 她是西凤人,在她的眼里,丑姑才是最贵重的。何况丑姑虽然貌丑,但品性才情却也是一等一的,她在丑姑身边时日虽然不多,却也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不止一次的叹息,公主没有生在西凤,不然现今该是何等的风光高贵啊。 可惜的是公主落地就是个乡野之地,未曾长大就天天下地劳作,身为金枝玉叶却一点儿幸福也没享受到。不仅晒得又黑脸还不好看,为了进个宫还得临时抱佛脚的学些什么礼仪规矩,简直让她为公主感到难堪又心痛。 丑姑反倒不在意的笑笑说:“人家也是好意,该有多少人等着看我呢。要是出了点什么岔子,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说来还是青王心细,偷偷安排了老成的教养妈妈过来私下教她,不然她两眼一抹黑,就只能靠一身胆气进宫去见皇上皇后太后等大佬了。 “哪个敢看公主的笑话,公主背后可有整个西凤呢。您是我王的唯一公主,身份高贵着呢。”胡妈妈却非常生气的说。在她眼里,西凤的公主,那可是大大有来头的。 丑姑失笑的看了她几眼,她发现胡妈妈骨子里头身为西凤人的骄傲与自豪还真不小。可是她对西凤却没有一点儿感觉,无法认同胡妈妈的感觉,但却不由的好奇起来了。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她现在才正视起自己的西凤公主身份。她虽然不在意公主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却也不能不端着这个身份,最起码也不能令这个身份被别人笑话。 因此,她好奇的问道:“我的父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第一次正视起自己的生父,虽然对他没有感情,却不由的起了好奇之心。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问起西凤王,胡妈妈大喜,连忙说:“王上是最厉害最有本领的王,是我们西凤人民心中的神。” 然后,胡妈妈开始涛涛不绝的讲述西凤王的丰功伟绩,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听得丑姑越发好奇起来了。她真的想见见这位生父,这位西凤人嘴里的神一样的人物。只是这样的男人,她娘该如何去应对呢?她不由的又为那个女人操起心来了。 见她走了神,胡妈妈也识趣的没有再讲了,心里却对丑姑开始认可西凤王这个父亲而感到欢喜。 虽然丑姑身份已经诏告天下,但是丑姑心里并没有认同西凤王这个生父,胡妈妈看得很清楚。 从生下来到长大,没见过一面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可有父女之情。丑姑的这种表现她也能理解,但是她的心总是偏向西凤王的,希望丑姑能从内心里认可生身父亲,并且有对父亲的真正尊敬与爱戴。 且不提丑姑这边的忙乱,周府就更加忙成一团了。周老爷因为妹妹被封为安南公主,自己又连带着官升二级,上门贺喜之人简直都快要踏平周家的门槛了。周氏夫妻二人不仅要应付这个客人,还得给安南公主准备各样东西。 甚至周夫人还要把自己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收拾一遍,务必要让自己看上去光彩照人,就连她和女儿们的衣服首饰也新赶制了不少,忙得她天天歇不到两个时辰。几天下来,人都累瘦了一圈。 不过这是喜事儿,她既累也高兴着,两位周姑娘更是喜上眉梢,周家的门楣一下子高了几个台阶,周家上上下下都是喜气洋洋。 不过,因为丑姑来周家见母亲,周家都没有安排丑姑和她们见面,周大姑娘就明白了父母是真的不打算让她们相见了。那天说的话,长辈们显然是当了真,她不由的又是郁闷又是不甘心。 周夫人太忙无瑕顾及女儿的这种小心思,只是在进宫之前特意的交待道:“我和你们的姑姑表姐进宫,你们在家安份些。” “我们不能去吗?”周家姐妹十分惊讶,她们还以为她们能跟着进宫见见世面呢。 要知道以她们爹的身份,她们是没资格进宫的,能进宫也是份荣耀啊。她娘居然不带她们去。这种以后说起来也是有面子的事情,这种难得的机会,娘居然就这样白白给浪费了,简直把这两姐妹打蒙了。 “我是陪你们姑母与表姐进宫的,怎好还带你们一起去。”周夫人答。她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心里何尝不很心痛这样的机会。只可惜两个女儿,资质眼力劲都差了些。她不敢带,怕惹出麻烦。 “为什么?”周大姑娘带着哭腔问道。她才不相信母亲的话呢。这种机会,哪个人不是尽量要带女儿出门的,何况她这个年纪正是相看人家的好时候,如惹能跟着进一趟宫,说不定就能得一门好亲事了。 “前儿个你们表姐过来看望她娘,我和你们爹为何不安排你们表姐妹见面,就是因为你们根本就瞧不起她,却不知道,你们连给她提鞋都不够格呢。”周夫人冷笑道。 当时,她本是想让两个女儿和丑姑见个面,说会子话,先打个交情的。可惜的是,女儿们偷偷瞧见了丑姑的模样,显然非常瞧不起丑姑,觉得她丑陋粗鄙不堪,不过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妇罢了。周夫人当时见到女儿的表现就失望了。所以,干脆没令她们见面。 丑姑带着两个弟弟过来,并没有盛装打扮,打扮的很普通,她是特意的,一来不想让自己的身份令得周家特意隆重款待,二来也是让她娘明白,他们曾经一起过的那段苦日子。她极为普通的村妇样子,外加长得丑,就让两个小姑娘脸上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丑姑以为周家没让表妹表弟们与她相见,是因为怕耽搁他们母子说话,又或者是因为太忙,没功夫顾到。等这段时间忙过了,送走了安南公主,再正式见面呢,所以也没就没提这个话题。 哪里想到周家是因为两个女儿的态度而没让她们见面。 周夫人的话令两个女儿都十分不愤,气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她那个样子,比个乡野村妇都不如,还说我们不配给她提鞋?母亲如此打压女儿是何道理?”周大姑娘怒吼道。 “就你现在这模样,就不配。丑姑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们的想法她一眼就能看穿,我也是不想让你们丢脸。周家现如今天的荣华可不都是因为你们姑姑。可是你们只知道得意欢喜,却完全不知道感恩。这几日你们有真心的感谢过姑姑吗?”周夫人冷声问道。 这段时间忙,上次谈过后,她也没来得及再次与女儿们深谈。她以为因为安南公主,周家受益会令两个女儿对姑姑有所改观,哪里想到,完全没有。真是令她很失望伤心和自责,自己没有教好女儿。 周大姑娘被母亲问的哑口无言。当时她刚说了姑姑就是白沾周家的光,结果转头她爹就升了官。就是因为安南公主要去西凤当王后了。她心里也不是没有觉得是安南公主的原因,但却也觉得姑姑是应该为周家带来好处的,毕竟她是周家的女儿,受周家的供养。 她甚至有些羞辱之感。因为她以前不觉得姑姑会给周家带来好处,只会占了她们的好处。 “所以,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等送走了你们姑姑,我会安心教你们的。”周夫人心累的说。 周大姑娘眼流满面的回房去了,周小姑娘年纪还小,就算周夫人要带女儿进宫,也不会带她,她反倒没有姐姐这么在意,也不过是跟着闹腾了两句说罢休了。 周夫人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妈妈说:“仔细侍候着两位姑娘。” 眼睁睁的看着周夫人和安南公主出了门。周大姑娘心里的不满有如野草般,肆意生长起来了。她何尝不知道周家今天的好处,全是姑姑的功劳,可是她就是不甘心。 不过这一切都与丑姑无关。她收拾好自己也出了门,然后与周家姑嫂二人在宫门口汇合之后,一起进了宫。 234.来啦 新鲜上任的安南公主进宫谢恩时, 可把见到她的人都惊呆了, 人人心里都在感叹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难怪都三十几能当祖母的人, 还被西凤王惦记着。宁愿以一国之母迎回去了,敢情确实姿色过人啊。 安南公主已经有丑姑这么大的女儿, 再保养得当的妇人也不会象她这样还如十八、九岁般娇艳,别说皇帝看呆了, 就连皇后等宫中妃嫔们也看呆了,宫中向来不缺美女, 但却没有哪个人能和安南公主比肩。虽然皇帝早知道, 周小姐是位大美人, 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盛装的安南公主,简直美得令人不敢直视,太过光彩夺目了。 安南公主那白嫩水滑的肌肤及妖娆的身段,在那里一站,把所有的后宫美人都映衬的一点儿看头也没有了。更何况她身上还带有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简直美得象仙女一样, 皇帝不过是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走开了,把场子扔给了皇后。 皇帝一走, 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连忙亲热的让安南公主,丑姑及周夫人落了座。 安南公主礼仪是刻在骨子里了的人, 再加上经历了生死看淡了人生, 进个宫, 拜见帝后也如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然,进退自如。这样的态度更给她增添了几分风采。反到是把陪着她进宫的丑姑和周夫人给累坏了,两人小心意意的半步不敢多走,连头都不敢抬。 因安南公主太过于夺目,以至于旁人都没看清楚丑姑的样貌。 这会儿她一抬头,可把众美女们吓了一大跳。众人完全不敢相信,丑姑的相貌和她娘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以为漂亮母亲总能生个好看的孩子,哪里想到,丑姑不仅没随到她娘的半分美貌,就是比她爹也差了不少,因为面黑因为胎记。所以,就算是打扮得再华贵,丑姑依旧不算是个美人,弄得皇后简直不忍多看丑姑。 安南公主安安静静的坐着,就象一副画儿一样美丽动人。 因皇帝不敢留她们,皇后自然也巴不得她们快点走,有安南公主这样的美人在身边,简直是个女人都会嫉妒。哪怕皇后年纪已大,早就看开了这些东西。宫中的美人们自然也都感叹幸好安南公主要去西凤了。不然,留下来只怕还得惹出不少事呢。 所以,丑姑她们一行三人,并没有在宫里呆太久,得了大量赏赐很快就出宫了。 到了宫门外,周夫人摸了把汗,大松一口气,对丑姑说:“这一关总算过了。” 丑姑支撑着身子忙活了半日,累的很,勉强笑了笑,说:“是啊,回家去吧,我就不去周府了。” “好孩子,你拖着身子也是该好好歇歇了。”周夫人连忙说,然后带着小姑子回周家去了。 安南公主出行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不过她连女儿都出嫁了,自然不可能还象新嫁娘一样,仪式还是有些不同的。不过该讲的场面,讲有的排场,却一点儿也没有少。这被当成了京里的头等大事来办,所以没有人敢马虎,所要的东西,所需要带走的人员等等,也都如期准备妥当了。 这一天,是早就算好的吉日。安南公主一身金光闪耀的大红吉服,头戴凤冠,由贴身侍候的人扶上了宽大特制的马车,带着近百人的队伍和几十辆马车走了。 丑姑和周夫人自然是送别的重要亲人,陪着队伍走了很远才停下来。明儿和小弟兄弟两人也夹杂在众人当中,恋恋不舍的看着远去的马车。 安南公主带走的近百人,其中有贴身侍候的人,有保护她安全的高手侍卫,有种田的,有文人,有厨子等等。东西就更多了,比如种子,比如粮食,比如衣料绸缎书籍等等,这场面都比得过文成公主出嫁了。 等送走安南公主,丑姑的身子也日益沉重起来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又累了些,她就干脆闭门不出在家里养胎了。 宁二开始正式去当差,张老三四人当陪嫁去了西凤。阿树就直接荣升为宁二的助手了,不再只是宁二的侍卫,成了真正的小官员。只是他依旧住在这宁府,与宁二同出同进。 而明儿和小弟的身份也得以暴光,当然是以丑姑和她娘两人的恩人家的孩子身份出现的。虽然他们叫丑姑姐姐,但那也说得通,毕竟当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他们走动很亲热,也没有人觉得怪。 赶在丑姑生产前,柱子一家人终于抵达京城。 宁老爷子年事已经,但精神头颇好,拖着孙子孙媳妇及重孙子重孙女,站在宁府大门口,激动的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对于这个生活过十多年的地方,柱子还隐约有点记忆,见爷爷激动的样子,抱着刚一岁多的幼子说:“爷爷,到了吧?” 老爷子点点头,说:“到了,到了。终于到家了。” 姜春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看着高大的宅门,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颇有种刘姥姥要进大观园的忐忑。 门房见到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光在门口站着,也拿不准他们是干什么的,等了半晌也不见他们说话,主动过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老爷子这才收敛了情绪,说:“我们是宁府的下人,主子叫我们过来的。” 门房惊讶的看着他们这一群老的老,小的小,看上去也不象能干什么活的,也搞不懂主子为什么会让这一户人来,不由的又问道:“哪个主子?” 宁老爷子愣了片刻,才说:“宁二宁云穿少爷啊。这是他的奶兄弟柱子。你就这样去回话就行了。”说着指了指柱子。 门房急急的叫了人去回了丑姑。 丑姑一听说是柱子一家人,简直是又惊又喜,说:“哎哟,真是太好了。”她顾不得自己身子沉重,带着阿竹和周妈妈就亲自迎了出来。 周妈妈惊讶的问道:“夫人,老爷的奶兄弟一家人从哪里过来的?” “很远的地方呢。我都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你们老爷天天念叨着他们呢。”丑姑一面答,一面又问阿竹:“你还记得他们一家人吗?” “记得啊。他们不是还有个小孩子吗?”阿竹答。 “不止一个孩子呢。后来不是又添了个女儿吗,也不知道这两年有没有再生养?”丑姑笑道。 她是真的很想念柱子一家人,这可都是那些年相依为命的亲人呢。 说话间几个人就到了大门口,见到姜春花他们这一大家子人,丑姑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几个人就在大门口就激动的叙起旧来了。 丑姑一面吩咐人把他们的行李物品拿进来了,一面和老爷子打招呼。 “老爷子,您身体瞧上去还很好啊。” “还行。平日还能下地干活。”老爷子也笑道,他盯着丑姑的大肚子,心里万分感慨,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开心的眼泪。 他一直担心宁二在子嗣方面有问题,没想到他们一成亲就有了孩子,简直是太令人高兴了。 丑姑一面吩咐人去收拾这一大家子住的地方,一面又令人赶快摆饭上来。 老爷子看着丑姑,又看着宁府,抹了抹眼泪,说:“十年了啊,老头子我又回来了。少爷果然是个有出息的。宁家又站起来了。”他简直比当初宁二回来时,还要更加激动。 丑姑怕他年纪大了,太过于激动身体不好,打断他说:“宁二出去办事了,要等到傍晚才能回来。您先歇歇再说吧。他还等着您给家里管事呢。” “好,好好。”老爷子高兴的直点头,一副挽起袖子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正说着,朱管家匆匆过来了,丑姑介绍道:“朱管家,这位老爷子是宁二身边的管家,柱子是他的奶兄弟。” 朱管家连忙过来和老爷子说话,柱子象个大孩子似的东张西望着,朱管家和他说话,他也只是应了一句就完事了。朱管家有些惊讶,老爷子忙说:“我这个孙子脑子受过伤。人不太伶俐。他媳妇儿倒是个麻利人。” 丑姑也说:“柱子就象个大孩子。你和他打交道,也不用顾及什么。不过他很能干的,一个人干活抵几个,有一身功夫,又会打猎又会种田。以前宁二可是靠他养着呢。” “哎哟,柱子这么厉害啊。”朱管家笑着冲柱子竖了竖大拇指。 柱子也冲他笑了笑,把怀里抱着的幼子给了姜春花。 “哦,对了。去和白老爷子说一声,他和宁爷爷是老朋友。”丑姑又吩咐道。 朱管家连忙又让人去叫白大夫,还干脆把他们一家人住的院子给安排在了白大夫住的附近。 然后,朱管家按住心中的惊讶,直接带着他们爷孙二人去外间。 姜春花带着三个孩子,跟着丑姑进了内院,看着富丽堂皇的宅院,简直是目不接瑕,又是替她高兴,又是觉得手脚无措。 “春花姐,先坐下来歇会儿。”丑姑一面招呼她,一面让她把孩子们放开。 柱子的长子小团子已经是个大孩子了,随了柱子的身量,一看就是个大个子。老二是个女孩子,已经快四岁了,瞪着一双大眼睛,东瞧瞧西瞧瞧的,丑姑看她格外有趣,忍不住笑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秋红。”小姑娘脆生生的答道,她一点儿也不怕生,盯着丑姑眼都不带眨的。 “哎哟,真乖。”丑姑说着随手拿了一块糕点给她。 春花怀里才一岁多的幼子立马盯了姐姐手里的糕点,小秋红懂事的先喂弟弟吃了一口,自己才开始吃起来,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很是友爱。 反到是团子有些别扭的看着丑姑,又看着娘与弟妹们,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团子,先来洗个手脸。”丑姑冲他招招手。 团子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这名字还是我取的呢。”丑姑笑道。 团子不相信的把眼光转向他娘,姜春花笑道:“是真的。” 说着她和丑姑都想起了当时柱子要给孩子取名叫山鸡的事情,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了。再加上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她总算是从拘谨中放开了手脚,感叹的笑道:“真没想到啊,一别就是四年多了。你和宁少爷总算成亲了,马上也要生孩子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当年的小团子现在都这么高了。”丑姑也说。 “他随了他爹,饭量大着呢。”姜春花看着长子笑道。 “你们这几年,过得还好吧?”丑姑又问。 “还不错,和在宁家村也没多大区别,分了宅子和几亩田给我们,足够我们一家子吃喝的,每年还有些盈余。就是爷爷老是念叨着你们。他还担心自己年纪大了,有生之年不能再见到少爷呢。”姜春花说,她也没想到大家还有相聚的时候,并且现在的宁家已经不再只是个普通的乡户人家了。 老爷子一接到宁二让他回来的信,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吩咐收拾行李,卖了一辆驴车就带着一家老小上京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只恨不得插翅膀飞了过来呢。要不是因为有两个小娃儿,偶尔也还得停下来歇歇,只怕还得提前几日到达呢。 “宁二和我也经常想念你们一家子。刚刚安置好,就匆匆叫你们过来了。他还想着让老爷子帮着管些事情呢。”丑姑笑道。 “爷爷身体好的很,也是个闭不住的,给他管点事情也好。”姜春花笑道。老爷子毕生的愿意就是能见到宁二再支撑起宁家来,肯定干劲实足。 “那就好,你也知道,我们来京城,就是光个人来的,这里的一应使唤的下人,全部都是后来添置的,府里极缺人手。”丑姑直言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虽然宁府一切运转正常,下人们也能各司其职,但心腹的下人还是少了些,并且这种状况还得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呢。 她和宁二都希望身边能有几个熟习的老人。而且姜春花又是个生了三个孩子的年青妇人,也让她心里安定了不少。随着生产日子的接近,丑姑开始担心起来了,毕竟生产可是一道难关呢。 235.收徒 柱子一家人全部洗漱换了干净的衣服, 用过饭, 姜春花毕竟是个女人又带着三个孩子, 累得直打哈欠, 丑姑就让她先带着三个孩子下去休息了。 “你先去歇着,什么都别管, 事情都留到明天再说。”丑姑笑道。 “那好,我也是累了。”姜春花说着带了三个孩子先回去他们一家人住的小院子安歇了。 而白老爷子还在和宁老爷子说话呢, 两个老伙计几年没见面了,见面了自然也得感慨一翻。何况他们这个年纪了, 也难得遇上老朋友, 那份激动简直比年轻人还更胜呢。 “老伙计, 咱们这一别就是几年啊。你这身子骨还很好呢,头发胡子也没见白多少?”宁老爷子说。 “你也一样啊。又添了重孙子,心里高兴吧。”白老爷子笑道。 “高兴高兴。丑姑这一胎还安稳吧?”宁老爷子又问。 “还好,你放心。不止我在这里守着,她亲爹那边还派了个厉害的接生婆在这里照顾着呢。”白老爷子说着,又大致把丑姑和身世与安南公主, 吴猎户等事情说了一遍。 宁老爷子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哎哟, 真是没想到啊。丑姑的来头真不小。” “是啊, 人家现在可是西凤的长公主呢。西凤王唯一的子嗣。”白老爷子乐哈哈的笑道。 “那她和少爷可要多生几个孩子了。”宁老爷子想得更长远,宁家现在人丁单薄, 丑姑又是这么个身份, 孩子真是越多越好, 十个八个都不嫌多呢。 白老爷子这下子不好接话了,就丑姑和宁二的身体状况,哪里敢奢望多生几个孩子啊。也是宁老爷子太过于激动,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于是他转移了话题,说:“宁云珊也被接回宁家了。”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呢。云珊回来了,那吴氏呢?”宁老爷子问。 “她没回来,嫁人去了,就是嫁了以前周家的那个管事阿山。这几年也是阿山在打理吴家的事情,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相中了眼,宁二干脆作主让他们成了亲,自己去过小日子了。云珊的身份就直接是父母双亡了。”白老爷子答。 宁老爷了沉吟了片刻,才说:“这样最好了。那吴氏先头已经嫁了一回,也没理再回宁家当老姨娘享福了,她年纪又不太大再嫁人是最好的出路了。免得还连累了云珊小姐的名声。” 说着他又问:“那吴家的两个小子,现在都如何了?几年不见了还怪想他们的呢。我家柱子都对他们恋恋不忘呢。” “好的很,都长大了,都在进学,前几日还过来宁府住了两天呢。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见面。住的也不算远。”白老爷子笑道。 “太好了。一想到大家都安安乐乐的,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见到少爷的孩子,就乐得睡都睡不着了。要是老太爷还在,该有多好啊。”宁老爷子说着又想起来宁老太爷。 宁老太爷一心想把宁家发扬光大,连最宝贝的女儿都舍出去了,没想到却是嫁入了火坑,还连累得宁家家破人亡。要不是老天可怜留下了宁二一条小命,这会儿还哪来的宁家啊。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老太爷只怕在地下都不安乐呢。 他一想到郑家就恨不得去把那些人生吃了。简直太不是人了,郑世子那样风采的人,完全就是被他们当了弃子,上了断头台。只要一想到这些事,他就对郑氏一族恨之入骨。 白老爷子也早就知道了这些往事,见他恨得咬牙切牙齿,连忙劝道:“迟早要算帐的。西凤王已经同意出兵帮朝廷去攻打反贼郑氏了。” “太好了。要是再年轻二十年,老头子都想去从军,亲自上阵去杀郑氏一族。可惜了,我的柱子脑子不太清楚,不然他倒是个好手。”宁老爷子叹息道。他只恨自己不能亲自去报这个仇,连孙儿也无法。 “你别忘记了,丑姑可是西凤王的女儿呢。那不是有人帮宁家去报仇了吗?”白老爷子提醒他,有宁家的媳妇儿家人帮宁家报仇,也算是宁家人亲自动手了。 宁老爷想了想不由的心情大快,微笑道:“对哦,这也算是少爷亲自动手报了仇。看来冥冥之间自有天意,不然也不会让丑姑和少爷凑在一起了。” 这么一想,老爷子就觉得丑姑和宁二简直是天生的一对了。这桩婚事真是结的太好了。本来他对丑姑的印象就很好,宁二娶了丑姑这样不止人聪明能干还背景后台强大的人,也算是老天对他的厚爱了。他一想到以后的宁家会越来越好,他也就放下了这些痛苦的往事。 两人说着笑着,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宁二过来了,才打断了他俩。 傍晚时分,宁二才带着阿树回来,一听说柱子一家人过来了,连忙什么也顾不上了,就直接先过来见老爷子。 “少爷,少爷,哎哟,长这么高大了啊。”宁老爷子围着宁二转了个圈,简直不敢相信,原本文弱的少爷现今也变得高壮了。 宁二给他说的不好意思了,笑道:“看你说的,我现在已经是二十几了呢。” “可不是,少爷现在都是老爷了,家里也马上又要添小少爷了。”宁老爷子猛拍了把胸脯,笑道。 “柱子他们一家子还好吧?”宁二又问。 “好着呢,三个娃娃都很聪明。这会儿都去歇着了。”宁老爷子答。 “那就好。你也早点去歇着吧,这舟车劳顿的,也够累人的了。”宁二连忙说。 “恩,是打算去歇了。我得好好保重身子,还要替少爷管事呢。”宁老爷子笑道。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宁老爷子打起了哈欠,宁二连忙让他快去歇了,自己也要回房去吃饭。 白老爷子也累了,送了宁老爷子也倒头就去睡下了。 “见到老爷子,格外高兴吧?”丑姑陪坐在一边,看着宁二吃饭。 “恩。太高兴了。”宁二边吃饭边点说。 “今年就先让他们在府里住着,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先让他歇好。”丑姑又说。 “那是自然,其实要不是考虑到他是个闲不住的,我都宁愿他就在府里养老了。”宁二说。他对老爷子的感情很深,把他当成了亲爷爷一样的亲人。要不是有老爷子,他只怕也早就成了一杯黄土。 “春花姐也说了,老爷子是闲不住的,叫嚷着还能帮你干几年呢。”丑姑笑道。她当然了解这份感情,让她自己的想法,老爷子这个年纪也确实该退休了。可是老爷子明显还想大干一场,再加上柱子也需要成长,老爷子只怕是要干到死了。 “他们家的三个娃娃你见到了,都很可爱吧。”宁二又问。 “恩,团子长好大了。活脱脱一个小柱子,饭量大力气也大。老二是个姑娘叫秋红,也是个不怕生的胆大小姑娘。最小的男孩子暂时还看不出来性子如何。”丑姑答。 依姜春花这个年纪,估计他们不止生三个孩子。不然,丑姑都想让姜春花当孩子的奶娘。她看到姜春花还在给小儿子喂奶。 “真好,柱子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宁二感叹道。以前大家还在为他的婚事发愁,眨眼间,他孩子都有三个了。 “我今天没看到他,柱子还是老样子吗?”宁二又问。他一想到那个单纯的大孩子,心里就软软的。他把柱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甚至有半个儿子的感觉。 “老样子,还是一副大孩子的样儿。”丑姑答。 柱子因心性单纯,不知道愁为何物,再加上这几年生活也还算不错,反倒养得没什么变化,不如姜春花和老爷子明显看得出来变老了些。时光在他脸上没留下什么痕迹,他依旧乐哈哈,估计到老都是这副快乐的样子呢。这也算是种另类的福气了。 夫妻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才歇下了。 第二日清早,老爷子就带了一家子人过来给主子请安。 这回可是正式的用了下人的礼节,弄得宁二和丑姑都很不好意思。 老爷子却说:“礼不可废,昨儿是头回见,也就算了。从今儿起,可得规规矩矩了。” 他这么一搞,宁二和丑姑反到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别别扭扭的受了礼,依旧让白老爷子带着宁老爷子走了,宁二自己带了柱子出去。丑姑依旧留下了姜春花母子四人。 姜春花这回变得小心意意了很多,毕竟今早老爷子已经交待过她了,“丑姑现在是西凤的公主呢,身份高贵着,少爷现在也是五品官员了,咱们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了。” 姜春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当官的,更别提还有个公主,再加上她本来就没适应宁府的生活,毕竟她以前就是个正宗的乡野村妇,老爷子再这么严肃的交待下来,弄得她瞬间紧张起来了。这会儿在丑姑面前她就放不开手脚了。 丑姑笑了笑,说:“春花姐,也别畏手畏脚的不自在,我们还是想以前一样处着。”说着让阿竹带着孩子出去玩。 阿竹已经和阿树成了亲,住的院子也和春花一家子相邻,以前也见过面算是认识的人,所以阿竹对姜春花还蛮和气的,对她的三个孩子也很喜欢。果真就带着他们出去找几个小仆人玩乐去了。 姜春花见阿竹在丑姑面前很自在,也没有点儿奴婢的模样,人才暗暗好了点儿。 丑姑又说:“也不知道现在的姜吴村是个什么样子呢?” 这句话果然勾起了姜春花的乡愁与思念,不管怎样那里都是她的娘家,是她生长的地方,虽然奶奶令她难过,但姜大牛这个唯一的弟弟,她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有时候做梦也想知道他的消息。 这样想着,她就求丑姑:“丑姑啊,你能不能让人去了解一下姜吴村的消息?” “行,等晚上宁二回来,我和他说一声,看叫个人过去看看吧。难为你了,也跟着东奔西走的,连娘家人的消息也没了。”丑姑说。她知道姜春花其实还记挂着姜大牛祖孙两人呢。毕竟是曾经相依为命的亲人呐。 “多谢你了。当年你们一走,没半个月,就来了一队人马,把我们带走了。走的很匆忙,基本什么事都由不得我们自己处理。田产什么的说是变卖,估计也是那些人直接拿的银子出来的,也不是给了村子里的人。现在只怕也有人管着呢。其实爷爷也给了姜家银子。说来,我对得起娘家了。”姜春花说。 她嘴里说着对得起娘家,眼圈却红了,丑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别着急,很快就会有他们的消息了。” 说着两人又提起了些在姜吴村的趣事等等,渐渐又说得高兴起来了。 姜春花还说:“我现在闲着,给你和孩子做些衣服吧。” “行啊。”丑姑答应着,就叫人拿了些布过来,两人挑了几块又凑在一起讨论里衣用什么料子,外衣用什么料子,再加上往冬天来的,还得做冬衣等等,这一讨论就是大半天过去了。 小厨房已经开始摆丑姑的饭菜了,丑姑直接留姜春花母子四人一起用饭,让阿竹作陪。 有了三个孩子在桌上,吃饭就格外热闹了。团子是个大孩子,也被教得很有礼貌,不过他性子随了柱子,又格外爱吃肉,大块的肉连吃了半碗,才满足。 阿竹笑道:“这小子,以后跟着我练功夫吧。” 团子一听,立马高兴的叫了起来了,满脸期待的看着姜春花说:“娘,我要学。” 姜春花看了看丑姑,丑姑满口答应了,“行啊。不过团子你吃得了苦吗?阿竹姨姨是个很严厉的师父哦。” “吃得了。我一定会认真的。”团子挺着胸脯大声答道。 团子虽然也被柱子随便教了教,但柱子这样的人,自己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教别人就更加不容易了。所以团子虽然想学,却完全无法跟着自己的爹学习。刚才阿竹带着他们玩的时候,他可是见识了阿竹的本领,这会儿自然又惊又喜,只恨不得立马就跟阿竹去呢。 “好啊,那咱们从明日就开始。”阿竹笑道。 秋红小姑娘转了转眼珠,拉着姜春花撒娇道:“娘,我要也学。” “你还小。”姜春花有些为难的说,总不能把孩子都推给阿竹吧。况且秋红是个小姑娘,学不学功夫都没关系。她还想着等秋红大点了,就要开始教她学女红呢,女孩子嘛,女红是最正经要学的。何况秋红还要学字呢,这要是学起功夫还了,肯定不可能面面俱到,样样都学得好啊。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春花姐要是愿意,让她也跟着学吧。”阿竹倒是很爽快。她天天闲得无聊,府上没什么事要她干,她不过是跟着丑姑消磨日子罢了。有两个孩子给她教,还是给她找了事干呢。 丑姑看着秋红眼巴巴的神情,笑道:“春花姐,就让秋红也学吧,反正也没指望她学成高手,就当是玩了。” 如此,姜春花也不反对了,只说:“那就是麻烦阿竹师父了。”说着又令自己的两个儿女给阿竹磕头,正经的行了拜师礼。 这么一闹,众仆妇们也都过来,都叫嚷着:“阿竹姑娘收徒弟,可得整桌席面,规规矩矩的让徒弟行个拜师礼。” 丑姑也跟着凑热闹,说:“也对哦。”说着拿了一两银子让周妈妈去给厨房吩咐一声,让明天整了一桌席面,明天正式行拜师礼。 姜春花不好意思的说:“不如我自己下厨整两道菜吧,当年我跟着你也学过不少厨艺。正好整几道当年我们在姜吴村里经常吃的菜,让大家尝尝。” 丑姑一听,也觉得有理,说:“也行。春花姐的厨艺确实是跟着我学的,很不错呢。明天也尝尝你的手艺。” 姜春花又说:“我们进京也带了不少自己家腌制的咸菜,辣椒酱酸菜,菜干等等。都是按照你当年的做法弄的,要不要拿些过来让你也尝尝。” “太好了,我正馋着呢。”丑姑连忙吩咐人和姜春花回去拿东西。 这些东西,虽然她最近也备了一些,但多半都是还不能吃上嘴的,得放一段时间,不象姜春花带过来的,肯定是可以直接吃了的。 等宁二回来时,听了这话,也跟着凑热闹说:“不错不错。春花姐的厨艺也女红都相当不错。她倒是个管事的好料子。可惜的是,柱子这个样子,却不适合在府上过日子。”不然,姜春花留在丑姑身边,慢慢历练,迟早是个管事娘子的好把式。 “当庄头也要心腹人手啊。柱子这样是没办法的,有春花姐在一边帮衬着,以后我们的庄子也不愁办得好了。”丑姑笑道。 而且把他们的两个孩子留下在府里生活,一来可以给这两口子减轻些负担,二来嘛也让孩子们早点适应大户人家的生活,同时也好教他们读书习字学武练功夫,以后他们长大了,就都是小主子身边的心腹了。 236.琐事 姜春花回去后, 把两个孩子拜师的事和爷爷说了。 宁老爷子说:“很好。两个孩子也是该正经学些东西的时候了。没的跟着我们浪费了。府上也正是用人之际, 孩子们打小就教好, 以后也有个好去处。” 见爷爷也赞同, 姜春花也就放心了,这个家说来还是老爷子在管着, 她虽然被丑姑教了几年,但怎么也不可能和丑姑一样有主见, 而且老爷子也事事都考虑的清楚,没让她跟着受什么苦。就是柱子虽然有点傻, 但也对她极好。因此, 她也是很感恩的, 样样都得和老爷子商量。 老爷子却又说:“明儿我上街去置办几色礼品,送给阿竹姑娘。”不管是不是正式拜师,阿竹肯教团子和秋红兄妹,也是该感谢人家的。 姜春花脸红了,她还没想到这些呢,只想着自己做几道拿手好菜, 连忙说:“还是爷爷考虑的周全。” “无事,我还没老的糊涂, 现在还能给你们撑家, 往后可得你自己立起来了。柱子是不能指望的,这个家还得靠你呢。我估计我们一家子也得先在府上住了一段时间了, 你先慢慢学着, 看着, 有什么不懂的就回来问我。”老爷子说。 他以前没想到少爷能这么快就又回到了京城,还当了官。他也没有认真教过姜春花。再加上姜春花边生三个孩子,柱子又是个什么事也管不了的人,他也没什么空闲专程来教孙媳妇这些东西。 现在想想他真是后悔了,姜春花太没见过世面了,咋一到富贵地里来,不适应也是正常。好在宁二娶的是丑姑不是外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不然他还真不敢带着一家子在宁府住下来呢。 “什么事都是让爷爷操心,孙媳真是羞愧难当。”姜春花连忙说。 “行了,去歇着吧,咱们一家人不说二话。柱子这样的能娶上你,我已经很知足了。”老爷子对这个孙媳妇还是很满意。 姜春花一进门就连生三个娃,而且把一家人的衣食也料理的很好。就是见识差了些,也不算什么,慢慢教就好了,毕竟姜春花已经跟着丑姑学了不少知识,还又识字又会算帐,多教教多历练,也是个正经的管事娘子好手呢。 就是柱子听说两个孩子拜师的事情,也跟着兴奋起来了,一副磨拳擦掌的样子,只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去学几招,弄得姜春花哭笑不得,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把小宝往他怀里一塞,说:“先带孩子去洗澡睡觉了。” 柱子这些年已经习惯听从她的话了,果真就抱着孩子去洗澡睡觉了,姜春花又打开箱笼翻了翻,找出两双新鞋来,她做惯了针线活,自然一眼就瞧出阿竹的脚和她一般大小,想着自己还有两双新鞋,就准备拿出来明天送给阿竹,多少也是个心意。 因为阿竹是个不会针线活的女人。宁府的绣娘们本来就少,哪里可能顾得上每个人,阿竹又是个练家子,鞋子就费的格外快,她脚上的鞋都磨损的厉害了还穿着,显然是因为没有新鞋。这么想着,姜春花就又找了没来得及纳好的鞋底子出来,做了会儿活才歇了。 早上,老爷子果然早早就出了门,去买了几色礼品回来交给姜春花了,姜春花带着孩子们拿着礼品,及鞋子往正院去了。 正院里阿竹正陪着丑姑在散步,丑姑身子沉重了,但坚持每天早晚都走几圈运动运动。见到他们娘几个,就笑道:“你们过来啦。” 团子和秋红都是见过姜春花大着肚子的模样,也明白丑姑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倒是很乖巧,并不吵闹到,都盯上了阿竹,大叫道:“师父,我们来啦。” 姜春花连忙骂道:“没礼貌,还不去给夫人请安。” 两个小的昨儿已经被教过请安的礼节了,这会儿被母亲逼着,立马规规矩矩的给丑姑行了礼。 丑姑连忙笑道:“行了,来玩吧。” 姜春花又说:“快去给你们师父请安。” 两小的又照做了,惹得丑姑哈哈大笑起来,姜春花也给阿竹行了个礼,捧上了礼品,说:“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麻烦阿竹师父了。” 阿竹也没客气,接过礼品,受了孩子们的礼,说:“我也不讲究这些大规矩,只有一条,跟着我学就要吃得起苦。” 接着,姜春花就是去小厨房忙活了。 丑姑看着阿竹教两个孩子练基本功,看着团子有模有样的蹲马步,丑姑暗笑道:“这小子,还真和他爹一个样啊,心心念念的就是学功夫。” 果然,阿竹也说:“哟,敢情也是练过的啊。” 团子挺了挺胸脯,得意的说:“跟我爹练的。”只是柱子一来农活太多,二来嘛也不善教人,虽然团子经常跟着他爹练习,总也没学会多少,也是因为年纪还小。 “嗯,不错了。以后每天晨起练基本功半个时辰。”阿竹说。孩子还小,她也没打算一开始就太过严厉,昨夜阿树也提醒过她了。 “那两个孩子可不象我们,你别太把人家孩子操练过头了。” “我知道,他们又不用去当杀手。”阿竹答。 “你明白就好。我就是怕你不自觉的就把我们小时候练的那一套拿出来操练他们了。”阿树笑道。 两人虽然打小就在刀口上过活,但至从跟着丑姑和宁二后,就已经没干过杀人的活了。几年下来,功夫虽然没有放下,其实也已经退步了,比不上顶峰时期了。不过,毕竟两人曾经都是高手,平时也勤练着,这一身的功夫还是非常厉害的。如果两个娃儿能跟着阿竹学到她半成的功夫,那都是相当了不得了。 所以,宁二和丑姑还都很赞成团子和秋红跟着阿竹学功夫的。 虽然在这之前,阿竹已经在操练丑姑和宁二买回来的几个孩子,都是七八岁大的娃儿,侍候人的活儿自然也做不利索,宁二和丑姑买他们回来,也是希望以后侍候自己家孩子的。所以,那几个娃儿一面跟着阿竹练功夫,一面又跟着丑姑识几个字。现在有了团子和秋红两兄妹的加入,这个小团队就很是象模象样了。 丑姑看着他们蹲着马步的五个孩子,觉得自己都手庠了。 “大嫂。”云珊带着兰草过来了。 云珊过来后,每日都是要到丑姑这边来的。丑姑给她订了些功课,上午跟着阿竹练点强身健体的功夫,然后和兰草玩一会儿,再跟着丑姑读点书,跟着冬雪学点针线活。暂时丑姑和宁二还没能力给她请位女夫子回来教她,就先这样混着了。 “过来了,正好,先去练功夫吧。”丑姑笑道。 兰草和云珊就乖乖的和大家一起蹲马步了,云珊是个大家小姐自然不用象其他孩子一样勤学苦练,再加上她本身也不爱练功夫,还是丑姑觉得女孩子也该把身体练得强壮些,要求她练,她不敢反抗才跟着学的。所以她练功夫的时间只有大家的一半,阿竹对她的要求也格外松。 果然,不过二刻钟,阿竹就让云珊过来歇着了,她自己依旧管着其他几个孩子,一丝不苟的练习着。 丑姑则带了云珊进屋里喝茶水吃点心。 云珊这几日已经和丑姑关系很亲热了,也渐渐适应着当大家小姐的生活。她秀秀气气的喝了一杯花茶,吃了两块点心,就静了下来。而她的贴身玩伴兼小丫头兰草还在认真的习武呢。就连四岁的小秋红也象模象样的在一边比比划划的,显然兴趣正浓呢。 丑姑看的有趣,给云珊布置了一篇大字,让她自己练习着,过来和阿竹说:“没想到秋红还是个好苗子啊。” 阿竹也点点头,说:“的确,前面还觉得她年纪小,让她象大小姐也一样跟着玩玩就行了。没想到反而捡了个好苗子。” 阿竹不喜欢云珊的性子,娇滴滴的姑娘家是她最怕的一种生物。何况云珊还是动不动就哭的人,那眼泪象不要钱似的说掉就掉。令得阿竹完全不敢管教她,每每对着她,还得先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和气些。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吃得起苦些。”丑姑心里暗道,宁老爷子带着柱子一家子人生活,日子虽然衣食不愁,但显然也不可能把孩子们娇养起来。 丑姑听姜春花说,团子很小就开始下地跟着干些农活了,秋红自然也一样,姜春花是典型的农户人家养孩子,让孩子们打小儿开始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比如喂喂鸡,捡捡柴,农忙时甚至还能跟着下地搭把手。 反而云珊这孩子,虽然经历了些磨难,但却实实在在的没有干过什么活,再加上吴氏又特意的把她往着大小姐的路上养着。以至于云珊不仅吃不起苦,还性子又娇又软,她完全有点拿这孩子没法子。 这样想着,丑姑看着规规矩矩练功夫的小朋友们,就格外的头疼了。为嘛这些孩子如此好教,她偏偏要教上只会哭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啊。 别说阿竹不喜欢云珊这个性子,就是她自己也受不了啊。丑姑是个粗放的人,只懂得粗养,哪里懂养什么大家闺秀啊。再说了,她的现代教育也不适合云珊。 要是云珊打小就在她身边,也不至于现在和她格格不入,令她无从下手。 阿竹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发愁了,给她贡献了一计,说:“去求青王妃啊。搞个教养妈妈过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丑姑叹了口气,说:“这样的人情欠不得啊。这可是不借过来教十天半月就完事的,起码得教个三两年吧。” 阿竹想想也是,总不能借个人一借就是两三年吧,再说了,丑姑和青王妃的关系还真没到这一步。 “找周家呢?” “更不行,周家自己都焦头烂额呢。”丑姑摇了摇头,说。 她从周家这回办大事就看出来了,周夫人忙成那样都没把女儿放出来帮忙,估计也是觉得女儿能力不足,教养不够,怕丢人现眼给人看笑话了。不然,这大好的机会,十几岁的女孩子不正是出来表现的好时候吗?只要在众贵妇人面前露几手,一桩好姻缘只怕就到手了。 可是周家却硬生生的把孩子拘了起来,不得不让丑姑觉得这周家表妹们只怕也是个难当大任的,要不就是性子极为古怪的。 所以周府自己都头疼姑娘们的教养问题,又怎么可能帮得上她的忙。不过,云珊迟早是要和周府姑娘们碰头的,要是双方闹了起来,就给人看笑话了。她想来想去只有找来宁老爷子。 “夫人有什么吩咐?”宁老爷子问。 丑姑不好意思的说:“哎哟,您还是叫我丑姑吧,搞得我都不适应了。” “夫人,这怎么行,这可不是在宁家村。”宁老爷子却规规矩矩的说。 丑姑不好与他争论这个问题,和他说起了正事,问:“当年宁家应该有专门教养姑娘们的女夫人吧?”不然宁二的姑母与不能嫁到郑家去,跨了几个阶层,光有美貌是站不稳的,这位姑奶奶肯定有过人之处。 果然,宁老爷子说:“有的。宁家对小辈的教养看得极重,当年的郑夫人……”说到这里,他猛的停了下来,要不是因为这个姑奶奶美名在外,也不能被郑家相中。 这位姑奶奶因为生来漂亮打小又聪明,老太爷也是有所图更是给她请了不少名师教养,才会被郑家相中的。毕竟当年的郑家虽然是从比自己家世低的人家娶媳妇,但也不至于什么破落户都往家里拉的。 郑家挑选媳妇儿的要求其实还蛮高的,人品样貌能力样样不能差,就只是家世可以差点。不然,他们靠什么迷惑世人的眼睛。 “那现在还能找到这样的人吗?云珊的教养也是个大问题,我完全没能力教养她。”丑姑打断他的回忆,直接问道。 老爷子想了想,才说:“我去找找看,兴许能找到人也不一定。” “好,你先去找找,不行的话,还是得托人请个女夫子回来了。”丑姑说。她十分看重云珊的教养,就是希望她能有个幸福的人生。不然,云珊以后出嫁了要是过得不好,她和宁二也不得安宁。 说话间,姜春花和厨娘整治了一大桌子菜出来了。 众人热热闹闹的摆了两桌,把白老爷子也请了过来当见证人,团子和秋红两兄弟正式拜了阿竹为师。 237.产子 姜春花一家人的到来, 给宁二和丑姑带来了不少快乐, 整个宁府都跟着热闹起来了。柱子整天跟着宁二出去, 庄子上的事情他基本都了解了, 路也跑熟了,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是宁二的奶兄弟, 打小就在他身边侍候的人,感情格外不一样, 因此就算柱子象个大孩子,也没人敢小瞧他。 姜春花跟着丑姑身边, 既可以陪丑姑说说话, 又可以教她些妇人生产的知识。毕竟姜春花是个生了三个娃的年轻母亲, 这些方面的经验十分丰富,给了丑姑极大的安慰。令她临近生产时,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这天睡到半夜,丑姑突然开始肚子痛,一开始她还能忍着,想着大家告诉她的头胎生产很慢, 又是大半夜的,她也没打扰到宁二睡觉, 就自己忍着。 直到凌晨, 她痛的实在受了不了,才叫出声来, 宁二一个咕噜就爬了起来, 大叫:“快点来人, 夫人好象要生了。” 瞬间整个宁府的人全部动了起来。阿竹力大直接抱起丑姑和胡妈妈,姜春花周妈妈几人全部进了早就安排妥当的产室,白大夫与宁老爷子在外间坐镇,满府上下都焦急的等待着宁大少爷的降生。 因为是头胎,生产过程多少有些艰难,从半夜就发作了,到了早上还没生出来,宁二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屋里还是没一点儿动静。 不过丑姑很能忍痛,并没有狂呼乱叫,她也没让宁二进来陪产,一来世人觉得男人进产房晦气,二来她自己也不愿意宁二看到她生产时的狼狈。反正身边都是自己的心腹,她也不用担担心出什么妖蛾子。 所以,宁二只能在门口扒着,恨不得隔一盏杯的功夫就问里面的消息。 “您别着急,夫人好着呢。”周妈妈回答道。她都不知道自己答了多少次了。 “就是的,头胎产程长,你老实的坐下来等吧。”白老爷子也说。 可是宁二哪里忍得住,又是担心孩子不好,又是担心丑姑不好,总之各种不好的场面都从他眼前一一闪过,把他弄得担惊受怕不已。 大清早的宁府就派人去周府送了信,周夫人就直接跟了过来,这会儿也被他搞得坐立不安起来了。 如此,到了中午时分,孩子总算落了地,一声哇哇的哭声,瞬间令大家松了一口气。 “哎哟,孩子的哭声真响亮,肯定是个健壮小子。”周夫人乐哈哈的笑道。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周妈妈就抱着孩子出来了,说:“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下了个大胖少爷。” 宁二兴奋的看了儿子两眼,又问:“丑姑怎么样了?”说着人就要往屋里去,被周妈妈拦住了,说:“夫人很好。她们正在处理,等收拾妥当了,您就可以进去瞧夫人了。” 被这么一打岔,宁二就又停了会儿,却还大声叫道:“丑姑,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丑姑应了他一声,她虽然很累了,但却精神很好。不至于连个回应都顾不上了。而且她也知道宁二已经急坏了。这家伙没有只顾着看儿子,而忘记她,倒是令她格外心情好。 白老爷子接过孩子,和宁老爷子围在一起看孩子,他仔细的检查了孩子,乐眯眯的说:“真是个精神的小子。” 刚出生的娃娃粉嫩粉嫩的,小脸很饱满,虽然还看不出漂亮不漂亮,但脸上有没有胎记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被白大夫摸来捏去的,还睁大眼睛打了个哈欠,惹得大家都兴奋的直叫唤。 “哎哟,睁眼了睁眼了。” 宁二凑过来,激动的恨不得落泪了,这是他的孩子,他手忙脚乱的抱过孩子进了产房。 屋里的人早已经把丑姑收拾干净了,换到干净的房间里安置下来了。 宁二抱着孩子过去,说:“辛苦了。来看看成咱们的儿子吧。” 丑姑人有些虚弱,毕竟受了不少苦,但初为人母心情却十分好,看了眼儿子,说:“红通通的,一点儿也不好看,也不知道长得象谁?” 周妈妈和姜春花“噗呲”一声笑出来,说:“刚出生的娃娃都是这样的,看不出美丑。要养一段时间才看得出来。” “就是,我的儿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个丑八怪的。你就别瞎操心了,孩子脸上没有胎记,好的很呢。”宁二得意的笑道。 夫妻二人说了几句话,宁二又亲自侍候丑姑喝了一碗肉菜粥吃了两只荷包蛋,丑姑才放心的睡着了。 丑姑一睡下,宁二自己就抵挡不住困意了,也跟着歇了一觉。到了晚上,周老爷也过来了,得了信的几家走动亲近的人也都打发人过来问了消息。 第二天,整个京城就都知道宁府得了一个大胖小子。就连皇帝都派人来打赏了,还给娃娃赐了个名字叫宁宗保。 丑姑听到这个名字,简直是哭笑不得,觉得太难听了,但是宁二和其他人却都说:“这个名字真好。” 周老爷还说:“皇帝给孩子取名,可是天大的荣誉呢。再说了宗保这二字,也很有意头的。哪里不好了?” 丑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反正说了也不能改变儿子的名字,只能让宁二给取个好听的小名儿。 宁二笑道:“小名儿不过是要叫着上口,也一样图个好意头,就叫安安吧。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 丑姑又反对:“安安象个小姑娘家的名字。” “哎哟,你这人要求真多,安安这样的名字姑娘小子都能用啊。不然叫平平?”宁二笑道。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说:“平平还不如安安了呢。” 总之最后孩子的小名就叫安安了。因为丑姑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来。 周夫人又问:“洗三礼,你们准备怎么办?” 宁二和丑姑都说:“不办,孩子这么小,折腾个啥呀,还不如办个满月宴呢。” 白大夫也赞同他俩的决定,说:“也是,丑姑和孩子都要休息,就不折腾洗三礼了。先让他们好好养养。” 如此,周夫人就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了,大家都知趣的没来打扰。 丑姑因为身体好,怀孕了也非常注意运动养生,生了才三天就可以下地了。只是所有的人都不许她下地活动,命令她躺着好好的休养。 胡妈妈还说:“公主别看现在年轻身子骨健壮,但妇人生产是极伤身体的,如若不好好休养,很容易得月子病的。” “就是,我生三个娃,都是规规矩矩的养了一个多月才下地的。”姜春花也说。 他们家没有女眷可以照顾她,柱子又是个不懂照顾妻子的大孩子,每次她坐月子都是请人帮的忙。在这一点上,宁老爷子是非常照顾她的,没让她受一点儿累和委屈。因此她身体也养得好,虽然连生了三个娃儿,却不象普通农妇那样面黄肌瘦,还是很有成熟妇人的风韵呢。 这样,丑姑只要又继续在床上躺了几天,才勉强得到了下床活动片刻的机会。 宁二还说:“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躺着休养吗?别的妇人坐月子生怕休养不好,甚至还有坐双月子的呢。你才坐几天就忍不住了。” “那是因为身体不好,我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躺得我腰酸背痛的。”丑姑笑道。 她也不敢出门,就是屋子里稍微走动走动,还被一屋子的人盯着,生怕有什么闪失,其实她哪里有这么娇贵啊。而且坐月子也不过是让产妇好好休养,不要受累,并不是表示一定得躺在床上不动弹。再说了孩子并不由她带,也没打扰到她睡觉。她晚上睡得好,白天躺着干瞪眼也很难过的呢。 可是大家却都说:“坐月子就是要好好躺在床上的。” 而且胡妈妈还蛮调养人,每天花时间给她按摩身体。 也幸好宁二没有和她分房睡,晚上还能陪她说说话,逗逗趣。 本来按惯例,产妇是不能与丈夫睡一起的。但宁二不讲究这些,他也怕丑姑一个人会心里乱想,坚持打断了了这个惯例,说:“我们一起睡习惯了,分开各睡各的,我还不习惯呢。” 丑姑倒是无所谓,只问他:“你不嫌我身上有味道吗?”坐月子又不能洗澡,再加上产后恶露等等,气味还蛮大的呢。而宁二又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她也是怕他受不了。 “说什么呢。哪里有什么大的味道。”宁二不以为然的说。经历了生子的过程,他才真正明白女人的伟大,怎么可能还嫌弃妻子身上的那点点体味呢。 众人都知道他俩夫妻情深,也就不多管这事儿了。反正这种事情外人也不会知道。 白天宁二出去当差办事了,姜春花就在屋里陪丑姑。她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和丑姑说些闲话,有时候也说些针线上面的事情等等。 孩子有专业的奶娘与胡妈妈周妈妈在一边照顾着,每天只不过是在孩子醒的时候,抱过来给她看几眼而已,玩一小会儿。又不用她喂奶也不用她换尿布,更不用她哄孩子,她这个月子坐得实在是轻闲,都快要闲出毛病来了。 宁二每晚还得给她念半本书,让她解闷。因为大家连书都不给她看。白天宁二不在家,她也不好意思让大家给她读这种不正经的快啊。所以,只能和姜春花讨论育儿经,阿竹天天倒是忙的很,几个娃娃全被她训练成了小兵士。 日子就在丑姑搬着手指头数中熬过去了一个月。 “哎哟,总算可以出门了。”丑姑感叹道,连忙吩咐要好好的洗刷自己。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了,也亏得宁二受得了。天天还和她睡在一张床上,那浓郁的体味她自己都闻得到。 “说的你好象在坐牢似的。”宁二好笑的说。 “这也差不多了。”丑姑笑着舒展着四肢,开始做点简单的拉伸运动。 “你可悠着点,慢慢来,别心急这一时半会的。”宁二连忙过去扶着她,不让她练的动作幅度太大。 “晓得的。”丑姑边说边扭了扭腰,其实因为有胡妈妈天天给她做按摩,她的身体并不象真正躺了一个月没动的人那样僵硬。 而且胡妈妈不亏为西凤最好的接生婆,不仅在接生方面厉害,还对产妇的保养方面极有心得。这些日子天天帮她做按摩,还给她做了一些复健。 所以一出月子,丑姑的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根本就不象刚生产完的人那样虚胖,小肚腩也不那么大了。她最担心的自己产后会肥一圈,小肚腩消不下去的麻烦,根本就不算个事。 丑姑被允许好好的沐浴一翻,从头到脚都洗了两遍,再仔细梳妆打扮了一下,再出来连宁二都觉得眼前一亮,笑道:“气色真不错。” 丑姑开心的在他面前转了两个圈,说:“怎么样,我的身体有没有变得太臃肿?”产后身材难恢复是所有女人都担心的问题,她也不例外,一想到自己可能变成膀大腰圆,再加上小腹凸起来,她就恨不得立马去做健身运动。 其实呢,因为胡妈妈的按摩,丑姑根本就没这些问题,反而身材就更加凸凹有致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女人的风韵,看得宁二只觉得口干舌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产的原因,还是因为调养的好,她明显的变白了些。就连那块胎记都变得浅了些。胡妈妈就觉得她更象西凤王。虽然西凤王不算美男子,但样貌也不俗。 胡妈妈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众人都忍不住细细打量丑姑,然后齐齐说:“真是的呢。夫人生了孩子,变得好看多了。” “是吗?”丑姑不敢相信的接过镜子仔细一看,果然觉得自己脸上皮肤变白了些,摸起来也觉得格外嫩滑,连胎记也象是浅了些。 “呀,我要是再生几个孩子,是不是就变成正常样貌了?”丑姑大呼小叫的喊来了白大夫。 白大夫仔细的给她把了脉,不敢确定的说:“也许是因为生产把体内的毒素又排出来了吧。” 这个结果无论有没有道理,都令大家非常高兴。不管怎样,丑姑能变得好看些,总是好事嘛。 238.宴客 宁府办的满月宴, 相当热闹。 因为这也是宁府第一次大宴宾客。宁府上下都是卯足了精神, 务必要把满月宴办得漂漂亮亮。但是因为宁府也不算什么真正的高门大户, 回来的时间又短, 人手也不足,很多东西肯定是不能和别人比的, 这宴席要办得漂亮就只能取巧了。 所以,丑姑和宁二花了几天时间商量好了菜单子, 既请了京里有名的酒楼过来办了席面,自己府上又弄了几道私房菜。姜春花和小厨房的厨娘再加上几个打下手的, 在丑姑的指点下总共弄了六道私房菜。道道都是精品, 保证是大部分没有吃过甚至是没有见过的。 宁二还提前就和周夫人商量好了, 从周家借调了几十个仆妇过来帮忙,早几日就开始做准备了。 虽然宁府没有广发请帖,但来的人还真不少。幸好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还真会手忙脚乱。别说主家了,就是客人们也没想到,来的宾客如此之多。简直可以算得上大半个京城有头有脸, 数得上的人家都有人过来了。 不管是看在西凤国的面子上,还是因为皇帝都给这个小子赐了名, 抑或是单纯想来凑热闹的, 总之整个京城的官场几乎都来人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及家眷把整个宁府塞的满满当当。 最早来的是青王夫妻, 再就是周大人夫妻, 田大人夫妻及贾家众人, 他们算是正经的亲朋好友,自然不能落后。 再就是与宁二打交道的同僚等等,一拔一拔的人几乎把往宁家来的路都给堵得水泄不通了。好在宁家虽然不算太大,但主子少,空的地方多,不然还真容纳不下这么多客人。 宁二心里虽然早有准备,也被这个架式给搞得忙乱起来。也幸好宁老爷子已经在府里呆了一段时间,由他和朱管家两人管着事,再带着周家的几个得力管事,才勉强支撑下来了。 送走了宾客,宁二简直累瘫了。 周家的下人还在这里帮着收拾,周夫人和周老爷也累得直接坐着,不想动了。他俩算是丑姑唯一的娘家人,也是今天最重要的客人之一。再加上安南公主之事,周家人也是众宾客的重要关注对象,所以他俩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外加上还要给宁家帮忙,简直比宁二这个主家人都还要忙乱几分呢。 所以这会儿两人累得动都不想动了,只恨不得倒头就睡。 丑姑相对来说轻闲了些,因为毕竟是刚出月子的产妇,大家都能体谅她不敢让她太劳累。只是所有的女眷都想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西凤长公主。好奇心之下,哪位女眷不是要和她多说两句话,打量她多几眼的啊。 所以,她不得不保持着笑容不停的与众人打招呼和寒暄,任由众女眷好奇的、惊讶的、鄙视的、羡慕的等等眼光在自己脸上身上流恋。 特别是原本传说中的西凤长公主貌丑无颜,可现在大家见到的丑姑,虽然谈不上是美人,但也不至于如外界所传的那么丑啊。 如今的丑姑脸上白里透红,水色极好,就是那块胎记都显得没那么碍眼了。再加上她今天又是盛装打扮过的,更是显得光彩照人。以至于不少人只恨不得去她脸上摸两把,以确定这是她的真实皮肤。更有人觉得说她丑,是因为她怀着孩子,造成的,生产了人自然就会慢慢恢复了。 丑姑可以从不少人眼中看出这个疑问,心里不由的有些自得,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她也没想到,自己不仅得了个大胖小子,还随着孩子的出生,连脸上皮肤都变好变白了很多。以前她心心恋恋的想变得白一些,现在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再加上今天也算是她第一次出来应酬,不免还仔细的梳妆打扮了一翻,所以不仅连外人不觉得她有多丑,就是宁二早上见到她,都真心实意的赞叹道:“果真变好看多了。” 以前他从不说丑姑好看,因为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出口。 当时,丑姑看着镜中的自己,再看看宁二,还不爽的说:“要是能和你换换就好了。” 宁二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这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眼睛更是迷人,五官实在是太出色了,丑姑和他站在一起完全是云泥之别。 难怪以前每个人都觉得她配不上宁二了,就是现在她已经变得比以前好看多了,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再加上她脸上那块胎记不能消除,她勉强也就算是普通姿色。当然了,比起以前,她多少也能挤身于普通人当中了,不再归于丑人行列了。 就是青王妃与田夫人都惊讶的直夸:“没想到,你坐了个月子,人都嫩得能掐得出水了。这皮色这身段,哪里象是刚生产过的妇人啊。”甚至两人还找她讨要产后保养的秘方呢。 不得不说,她俩这话可是说出了不少妇人的心声,哪个妇人不想自己生产后,能迅速摆脱臃肿的身材和暗沉的肤色啊。大多数怀孕的妇人不仅身材走样,连皮肤都会变差,整个人就象换了个人似的。所以,产后保养可是贵妇人们的第一要事呢。 丑姑只能把自己坐月子吃的喝的,以及胡妈妈是又给她按摩等的事情全部交待了一遍,青王妃和田夫人才算放过了她。 好在,来的女眷当中,青王妃的身份第一高贵,别人也不敢争风头,都得给她一个面子,而田夫人地位虽不算高,但架不住她跟着青王妃啊,两人显然关系不错。所以别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问东问西,说了一大堆话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宁夫人,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所以众人的目光就全部集中在宁宗保小朋友身上了。虽然才满月,他却已经长得白白胖胖了,比起刚出生时漂亮了不少,众女眷少不得还要多夸两句,弄得专门照顾孩子的一位奶妈子,两位妈妈都硬生生的跟着累了一整天。 如此,虽然有周夫人田夫人在一边帮忙,也把丑姑累得够呛。因为绝大部分的宾客她都不认识,还得一一记下人家的是哪位府上的,生怕把哪位贵妇弄错了身份,所以她不仅是身体累,心更累呢。大脑一整天都在高速运转着,这时候她就非常佩服古代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了,这不仅是个体力活还是个考脑力的活儿呢。难怪有的当家主母把家里搞得一团糟了,没有两把刷子还真搞不惦这些事啊。 也幸好有青王夫妻在这里镇着,众人也没敢多闹腾,说笑了一阵子,用过了饭就都告辞了。 因为宁府也没有备戏班子,杂耍什么的。他们来不急搞,也搞不来。况且很多人是不请自来的好在宁家的酒菜非常不错,有几道菜格外亮眼,众人都知道是宁夫人自己的绝活。 这一次满月宴,也让丑姑的名号真正在京里的社交圈子里打响了 客人们全走了,自己人坐在宽大的厅堂里,这会儿才得以安静下来。 众人都累得不行,丑姑连连搓着自己的脸,今天光是笑都把她脸笑得僵硬了。这可真是劳心又劳力啊,笑都能把人笑累。 丑姑很是歇了一会儿,才觉察出来自己饿了,虽然酒席办得极有特色,令宾客们赞不绝口。但作为主家人,却忙得根本就空没有认真吃几口,丑姑一说饿,宁二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了。 搞得众人不由的都笑了起来,周老爷周夫人就起身告辞了,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舅舅舅母不如留下来歇一晚上吧。今天可把你们累坏了。”宁二和丑姑连忙说。 “不用了,你们也得好好收拾收拾两天了。我们留下来就是添乱,再者回自己家也休息的更加好些。”周老爷摆摆手,说。 他倒是说的实话,宁家今天这般忙乱,家里真还得几天才能收拾好呢。他们这一大家子要是留下来住一个晚上,还真又给宁家添了不少麻烦。 如此,丑姑和宁二也不好再留客人,两人亲自送了周家一大家人出了门。 丑姑就吩咐厨房:“随便弄几碗清淡点的菜上来。” 而姜春花早就预备了可口的饭菜,立马就端了上来。 宁二惊讶的说:“哟,这么快。”他和丑姑才换了件衣服,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都是预备好了的。”姜春花笑道。 两口子喝着暖暖的汤,就着可口的小菜吃了一碗饭,就什么也顾不上的歇下了。 第二天早上,明儿和小弟带着孙婆婆来告辞。 “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吧。”丑姑连忙说。 “不了。我们还得回去温书呢,我这不是准备着要考试了吗?”明儿推辞道。 孙婆婆也说:“你这里事情也多,我们回去还清静些。” 丑姑想想也是,就让姜春花去收拾东西了,又让人去套车。 丑姑生产时,吴氏兄弟俩做为最丑姑最亲的亲人,却因为是所谓的养姐弟头系,再加上是未婚的少年郎,而不能来看望她。所以,大家也就干脆没告诉他俩。 一直等到要办满月酒时,宁二才派了人去接他俩和孙婆婆过来。所以,也就是前儿晚上他们才来见到丑姑和小安安。 当时两人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宗保,再看到丑姑红光满面的样子,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十分难过。难过于他们在姐姐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居然都不能出现。特别是又见识了宁府这场喜宴的盛大场面,二人更加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们明白了,这一生他们与丑姑的姐弟情,永远只能是姐姐照顾他们了。而他们却无法给丑姑什么帮助与照顾。 就算兄弟俩人都能高中,也得花很长时间经营才能达到宁家这个水平,甚至终其一生,他们都不可能象宁家这样辉煌。所以二人不由的有些心情不好,也更加明白了自己要努力。 “你也别太有压力了。你现在的年纪也不大,不着急的。”丑姑看着明儿有些憔悴的脸,安抚道。 “我知道的,姐姐也别为我们担心了。你现在可是当娘的人了,还要照顾好安安呢。”明儿笑道。 提到儿子,丑姑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下来了,笑道:“一堆人围着他呢。倒是你们那边,前儿添上去的人手用的还好吗?” “都不错。”小弟答,他和哥哥各得了随身侍候的小厮兼书童,还有外出时的长随及家里侍候的大丫头。吴家一下子添了四个一等仆妇,四个二等四个三等。共十二个仆妇呢。全都是丑姑和宁二精挑细选的送过去的人。 吴家内务依旧由孙婆婆打理着,又由朱管家挑了个管事过去当外管家。而吴氏夫妻就给吴家在外面打理事务去了。 安南公主走之前,拿了一千两银子及一些珍贵物品给吴氏兄弟,明名上说是报答他们,实际上也是她作为母亲给儿子们的一点家当吧。 大家商量了一下,就让阿山拿了六百两银子去给吴家弄营生了。所以,吴家兄弟现在也不用周家出银子养着了。 周老爷也没有勉强,他也知道吴家兄弟两人有心结,并且他也确实不好太伸手管吴家的事情了。虽然这是他的亲外甥,可是这份关系永远不能见光,说出来只会惹来滔天麻烦。 阿山和吴氏成亲后,就在外面单过了,只不过阿山依旧帮着吴家管事,只是夫妻二人不再是吴家的下人了。 以阿山的本领,随便经营点什么,都能把日子过得好好的,所以,周家也好,丑姑也好,吴家兄弟两也好,都很放心阿山去办这些事情。 前面太忙,又因为怀着孩子,很多事情顾及不到。这回既然问起来了,丑姑就仔细的问到了每个仆妇的头上来。她是恨不得直接把吴家兄弟两人留在身边的,但是却也明白,这样并不好。所以不得不多花些心力,安排些可靠的人手侍候和照顾他俩。 最后还是小弟打断丑姑的话:“姐姐,好啦好啦,你再说下去,我们都得留下来用晚餐了。” 丑姑这才惊觉自己说了好半天,她不好意思的笑道:“臭小子,嫌我唠叨啊。” “嘿嘿,嫌也是姐夫嫌啊,反正我们又不天天和你一起过日子。”小弟挤眉弄眼的冲宁二做了个鬼脸。丑女没觉得怎么,反倒把宁二弄了个大红脸 这一句话,还把众人全惹得大笑起来了。 239.关心 吴家人走后, 丑姑和宁二又花了大半天的时候, 把昨天收到的礼品全部登记造册, 收拾妥当。 虽然有阿竹及姜春花在一边帮忙, 两人还是累了个半死。 看着堆满了库房的礼品,丑姑心有余悸的说:“这也太多了, 这回真是把我累惨了。以我们家的能力以后还是少办些这样的喜宴,今天总算是囫囵过去了。下次只怕就要被人笑话了。” “是啊, 毕竟是第一次。有些地方顾及不到,别人还能体谅一下。”宁二也说。 来的人之多, 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虽然已经尽力而为了, 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好在丑姑的私房菜确实在宴席上,大大的出了阵风头。以至于别人都忽略了那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不过这样也会带来不少麻烦事,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丑姑本身就因为身份特殊而被众人关注着,这下子更多了不少人的惦记。 姜春花和阿竹都笑道:“有些事情不大办都不行的。”就按昨儿这个势头, 往后丑姑和宁二想低调都低调不了呢。别的不说,明年安安的周岁宴总得办吧。 周妈妈也笑道:“其实这次小少爷的满月宴办得很不错啊, 下次再办, 有了经验就能办得更好些呢。” “哎哟,要是经常办, 我可受不了。”丑姑说着连连摇头。 “其实夫人也不用太担心。您多出去走几遭就习惯了。”周妈妈又说。 马上就是年尾了, 办喜事的人家多, 丑姑和宁二肯定要出门多走几趟了,看看人家是如何办的,学习别人的长处,自己家再慢慢改进,多办几次也就不觉得有难度了。 宴会本也是一种社交场合。不仅对主人家来说,对宾客也一样。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来吃酒席的,还不都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吃话,特别是女人们,也就是在这种场合上结交了些朋友,认识了些平常不好接识的人,甚至订好了儿女们的亲事呢。所以,除了麻烦,办宴会也是有很多好处的。 丑姑看着长长的礼品册子,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册子上面记载着各家各府送了什么东西来,这些为什么要记录下来,就是为了以后方便还礼给人家。所以,她往后参加宴请的机会可真不少呢。 宁二很是明白她的担心,笑道:“别太担心了。大多数人家只要过去应个景就行了。你随大流就完事了。”就象别人来他们家一样,有的人家只打发了管事来了,有的人家只安排了不紧要的主子过来,有的人家却是大大的来撑了把场子。 所以,轮到别人家办事时,哪里有家家户户都要他们亲自去的啊。还不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有必需去的,有可去可不去的,有女主人去就行了,也有男主人去就行了的。这种交际和你的官阶,身份地位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呢。 “这可不少呢。”丑姑当然明白,只是再怎么说,也有不少户是得亲自去走动的。 “不怕的,日子长了,你就习惯了。再说了,你是西凤国的长公主,摆摆架子也没有会说什么的。你去了就端着架子坐坐就完事了,遇上顺眼投意的夫人小姐们就多说几句话。”宁二安慰道。 他知道以丑姑的性子,天天让她去应酬这些,她也不乐意。只是身在其中,有些事情避无可避啊。 果然,丑女就说:“哎哟,昨天把我脸都笑僵硬了,要让我天天应酬这种事情,还不如让我去种田呢。我下地干一天的农活,还没昨天那么累呢。” 众人皆好笑的捂住嘴闷笑起来,宁二也失笑的说:“行,开春后,就让你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天天亲自下地去种田。正好亲自把关一下。明年也不能让他们这样糊弄了,那么大的庄子,好生经营,我们这一家子一年的支出基本上就有了。” “嘿,行啊。我还乐意呢。”丑姑也笑道。 “庄子那边新建的宅院都弄好了,以后你带着阿竹去小住几天,过过农妇的瘾。”宁二又说。 那新房子,里里外外都弄整齐了,收拾得干干净净呢,不得不说,朱管家的办事能力还是非常强的。令宁二十分满意。 “只弄了我们住的地方吗?有没有弄厢房什么的?”丑姑连忙问,她怕姜春花一家人过去了没地方住。 “不止是弄了我们住的地方,挨着还建了个小宅子,专门给柱子他们一家人住的,有三间正房三间灶房呢。屋子里一应器物也都置办整齐了。”宁二答。 只不过这栋小宅子的用料就比不上他们的宅院了,毕竟上下有别嘛。但这小宅子可比庄子上其他人住的房子要好太多了,可不是泥巴草房子,也一样是用砖瓦盖起来的,就是格局小,砖瓦也是普通货色罢了。 “哎哟,还给我们盖了新房子住啊。”姜春花笑道。 “恩,就是按照以前老家的样式建的房子。”宁二笑道。 “哦,对了,不是让你安排人去老家看看的吗?有没有消息了。”丑姑又问。 “哪里有这么快啊,那么远。”宁二答。 “也是,那么远,现在我们安定下来了,有的是时间慢慢去打听。”姜春花连忙说。 宁二点点头,说:“就是啊,你们别着急。” 其实他还没有安排人手去,主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他想着干脆叫个以前去过的人跑一趟的,但是最熟习路的阿山最近忙的很,因为交了银子给他去给吴家办事,他自觉肩上责任重大,在四处跑动,就希望能办得更稳妥呢。 总得等阿山把这些事儿办下来了才能抽得出空来。宁二上次和他说过了,阿山也同意了。这也要等到开春之后的事。 说到庄子,丑姑又转头和姜春花说:“开年后,你们一家人就到庄子上去,老爷子管着庄子我们才会放心,柱子留下在府里也太拘着他了。秋红和团子就留下来,该学的也不能落下了。” 姜春花连连点头,说:“好啊。我和柱子也是在田里干惯了的人。在府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就是两个孩子留下来,有点担心他们闹腾。”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个婆子专门照顾他们的。”丑姑连忙说,她知道姜春花说的是怕孩子闹腾,其实也担心无人照顾他们。 姜春花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说:“他们哪里需要人专门照顾啊,就是让个人看着点就行了。团子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就是秋红小了点。” 以前他们一家人过时,地里活儿不少,家里还有干不完的家务活,姜春花也没时间照顾大儿子,团子本就是跟着太爷爷睡的,也跟着他下地疯跑,有时候也能搭把手。 只是因为秋红是个小姑娘家,老爷子不好接手,不然也不会姜春花一直带着秋红。但姜春花还有个小儿子,家里活儿也不少,秋红其实也很独立,会自己玩自己的,不太需要她操心。再说了乡户人家,哪里有人专门看孩子的,大家都有干不完的活儿,农忙的时间,就是三五岁大的娃娃,都要帮着干活的呢。 阿竹接口道:“不如暂时就让他俩跟着我住吧。”反正两个孩子白天要跟着她学功夫,就是不学功夫其他时间也是在正院里或读点书,或玩乐,都是在丑姑眼皮子底下的。 姜春花看了看丑姑,说:“阿竹师父愿意,就不用专门派婆子了。” 丑姑无所谓的说:“也行,你们一家人住的院子我还给你们留着,有时候你们也可以回来小住几日。”两个孩子,她也观察过,并不娇气,天天又都在她眼前活动,不过是晚上回去睡觉需要有人照顾一下罢了。确实也不需要专门再安排一个人,还不如安排个婆子到阿竹家去,帮着干些粗活就行了。 那一块儿,都是丑姑专门留给几个亲近人住的地方,屋子都收拾的好好的。暂时也就住了,白大夫,阿竹和阿树,柱子一家人。三户都挨得近,白大夫和阿竹家都宽敞,阿竹家就住了他们夫妻两人,白大夫也就带了个半大小子,和一个粗使婆子一起住。 其实把这姐弟两人安排过去白大夫那边也行。只是阿竹先揽下了这个事,姜春花又乐意,丑姑就没提了。 如此,日子很快就到了年底。果然办喜事的一大堆子,宁二和丑姑也出去应酬了几场。一开始丑姑极其小心,生怕自己闹了笑话,又怕别人故意给她下绊子。 不过不管到哪家,丑姑总能遇上要么是田夫人,要么是周夫人,甚至是青王妃这三个熟习的人,即使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想闹点什么事也都被她们或化解了或拦开了。多经历了几次,她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还有些人家办事,丑姑和宁二也不用亲自到场,只派了管事出去就行了。有时候遇上实在不想出门,又或者是可去可不去的人家,她也会借口天气太冷,孩子太小等理由不去,有时候就让宁二一个去应酬了。 其实丑姑也没怎么照顾过孩子,孩子身边一堆人照顾着,她只负责逗逗孩子玩,与他培养一下亲子感情。这么小的娃娃,基本就是吃了睡,也还不会认人,还很乖也不太哭闹,以至于,她有时候都有种错觉,自己根本就还没有生娃呢。 倒是宁二每天回家,总得看一会儿孩子,完全没有古代人所谓的抱孙不抱子的怪俗。 这天晚上,安安吃饱喝足后,稀罕的并没有很快就入睡,反而睁着大眼睛,象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宁二抱着他,拿着个颜色鲜艳的玩偶逗他。他好象还会看似的,弄得丑姑都稀罕的很。 夫妻两人很是逗弄了会儿子,直到他睡着了,才交给妈妈们去照顾了。 这段日子,丑姑也没有闲着。她既要出去应酬,又要学习各种大户人家当家主母该会的事务,学习如何管家。 现在的她家,事情可不少,光是仆人都有好几十号人呢,外加还有吴家基本也是她在管着。又近年根了,事情可真不少,忙得她团团转,比那天天要出去当差的宁二都显得忙乱了几分。 弄得宁二好笑的说:“我看你好象很累似的,今天又忙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啊,这个家啊不好当呢。”丑姑苦笑道。她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有些处理不过来。 “哦,说说看,哪些地方弄不好的。”宁二问。 接着丑姑就把几样不好办的事情,全扔给他了。 宁二倒是轻轻巧巧的就给她解决,还说:“你也别太当一回事,这也是第一年,你以前没处理过无例可循,明年就好了。凡事都有定例的,以后就照这样办就行了。” 丑姑见到轻而易举的就处理好,叹道:“这些事情我真不善长。” 她在现代也不过是普通人,眼界能力都有限。以前还能凭自己多活一世,凭自己现代人的眼光及学识来投机取巧。以至于众人都以为她多有本领,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其实差得远了。 宁府,完全是她能说了算的一个家,很多事情都令她发愁。要是她象别的大家小姐,嫁个上有三层婆婆,中有一堆嫡庶不同的妯娌小姑小叔,下有好多侄儿女,再还夹杂着几个受宠姨娘等等,几代同堂的真正在大户人家,她就只有哭的份呢。 这也是因为丑姑以前没接触过这些事情,现在又没有人教她,才会令她如此摸头不着脑的,宁二毕竟以前是宁府最看重的当家接班人,并不象那些什么都不管的大家公子哥儿,只知道享受,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个几分,甚至还亲自帮着祖父处理过一些事情。 说来,这也是因为宁二的父辈们能力都不足的原因,不然他祖父也不会把女儿嫁到郑家去。宁二的父母能力都不突出,他的叔父就更别谈。只是这对能力普通的夫妻偏偏养了个精明能干,又聪明的儿子,宁二打小都是祖父母教养着,也学着处理一些人情世故。所以他才会在世子,皇子等人间游刃有余。不然,他也早就在那场浩劫中跟着宁家上下一起完蛋了。 “你呀,你呀,把以前那万事难不倒你的气势拿出来。不过是些家庭琐事而已。时间一长,你自然就会了。凡事都有个开头难嘛。”宁二给她打气。 这些事情全推给丑姑,他也明白确实令她为难了。只是他一个大男人,外面的事情都干不完,总不可能天天呆在家里处理这些琐事吧。而且这也是丑姑的份内之事,别人无法代替的。谁当她是当家主母呢。 “你倒是说轻巧啊。”丑姑失笑,又转头问他:“你呢?”前面她怀着孩子,再加上安南公主和吴家的事情,到后来她生孩子坐月子等等事情,又多又累人,让她也没精神想到宁二的难处。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愧疚呢。 宁二愣了一下,才明白她问自己在外面当差办事的事情,心里不由的一暖,笑道:“还都很顺利的。哪个不知道我是皇帝正看重的人,谁那么不长眼,特特来找我的晦气啊。再说了,你男人我也不是好欺负的。退一步说,真干不好,再回去乡下种田过我的田舍翁生活,也没什么啊。” 说到后头,宁二身上那股豪气及威严自然而生,马上就令丑姑明白了,这家伙确实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不然,他也不会立马就和个亲王搅和在一起了。其实,一个新人,又无家族背景,宁二哪里可能不受气,不受人排挤的。 不过他虽然也受了不少气,但总体来说,他还是很快就在官场中站稳了脚跟。 “还田舍翁呢。这一大家子,都跟着你回乡下去吗?”丑姑笑道。现在的宁二可不是独身一个,身边只有一老一小两个仆人了。现在可是有妻有子,一大家人了呢。 “怕啥,大不了多买十亩八亩地,把他们全弄去种地。再不然,咱们跑到西凤去过日子也行啊。你这个长公主也不是光一个名号啊。”宁二半是开玩笑的说。 就凭丑姑的身份,只要他们乐意回去,西凤人肯定高兴死了。 “呵呵,我真回西凤去当长公主了,你不就成了个依附于我的附马了吗?”丑姑挑眉笑道。 “依附你又有何不可,只要你把我侍候的舒服了,都听你的。”宁二说着,一把搂了她去安歇了。 240.操心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 已经三岁的小安安, 已经长成了个粉妆玉琢般的可爱小朋友, 走出去哪个人看见了都要多夸几句。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太可爱了, 完全继承了宁二的好气质与相貌。以至于丑姑得意了很久。她就怕孩子象自己, 长得太丑。 最重要的是,安安还继承了宁二的聪明, 不过才三岁而已,就已经能象个小大人似的念书了, 记忆力相当好,教他背诗, 读三遍基本上就背得下来了。 “哎哟, 儿子真是聪明啊。你小时候也这样吗?”丑姑问宁二。她小时候读书不算好不算坏, 占了个中游。有个如此厉害的儿子,简直是令她得意的不行。 宁二笑着点头,说:“好象我小时候也经常被夸。” 宁老爷子也在一边说:“是啊最啊。小少爷和老爷一样聪明伶俐可爱。”他还记得小小的宁二,就如现在的安安一样,极其惹人喜欢。宁二小小年纪就跟着老太爷读书呢。那时候,宁二也一样收获了很多夸奖。 “果然遗传了你的聪明才智。”丑姑半是满意半是含酸的说。 “你也不差啊。”宁二反夸她。过了三年, 丑姑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入京的什么也不懂的乡野村妇了。而宁二也官升了一级,在官场上混风声水起。 丑姑已经适应了京城的官太太及西凤长公主双重身份的生活。她把宁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众贵妇人中也有了些朋友与说得上话的伴, 时不时的也要出去应酬两场,自然家里一年下来也总得办一次半次宴席, 总之日子过得还蛮不错。 只是每年开春播种及秋收时, 她都会带着孩子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亲自参与农事劳动。她把这项活动当成了休闲,很是热衷。因此,她的行为也极大的影响了安安。 这不,才三岁大的安安都能认得出那片如织的绿草,那些是麦苗那些是韭菜了,甚至能清楚的说出哪些庄稼几时播种,几时收割。他把农事搞得很清楚呢,小小年纪就很有股子子承父业的小模样,惹得众人又是欢喜又是惊讶。 就是那些庄户人家都啧啧称奇,说:“小公子真是太聪明了。” 庄子上的孩子,三岁左右的连话都还说不清楚呢,就是五岁到十岁的也不会记得这些事情,虽然他们天天跟着父母在地里爬摸打滚,干了不少农活。 丑姑这样的作法,也很有要培养儿子也当农夫的架式,再加上安安实在是太可爱了,弄得青王妃与田夫人周夫人等,都爱上了这宁家的庄子,几人时不时的还要跟过来学学。然后再到自己家的庄子上去实验。 这一去一来的,就引得京城贵妇人圈子都爱上了种田这项活动,要是哪位贵妇人完全不会种田,还会被人嘲笑呢。上层这样的风气,自然也影响到了低下的民众。所以,一时间上上下下掀起了一股务农的热潮。宁二的很多工作也得到了最佳的施展,功劳也十分显著,当然升官也升的快啊。 而且,这样一来,丑姑和宁二就更加深入人心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他们简单是活神仙,因为在他们的带领下,农业生产得到了大力发展,各种庄稼的产量都有了明显提高,如此一来老百姓的肚子也跟着能弄饱了。所以,从上到下,就没有几个人会说他们坏话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日子能过得不舒坦吗? 而田夫人也生下了自己的长女,两岁的田大姑娘最爱安安了,只要见到安安就目不转睛,也不哭不闹了。青王妃也得偿所愿,生下了长子,才将将半岁。就连阿竹都生了下长子,已经一岁半了。 青王妃的女儿虽然比安安年纪大,却也一样喜欢安安,几个小姑娘一有空就缠上了安安。当然了,不管到哪个场合,安安总是极引人注目的,实在是太惹人喜欢了。 弄得众人都笑道:“安安这么小就如此受女孩儿的欢喜,长大了怎么得了?” 丑姑和宁二自豪之余,也隐隐有些担心。甚至更有不少人都希望丑姑能多生几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好啊,有安安珠玉在前,后面弟弟妹妹肯定也不差啊。 每每有人暗示这个问题时,丑姑都只能一笑了之。因为他们夫妻感情极好,某些运动也是经常做的,可安安都三岁了,她的肚子依旧无动静。而且在这三年间,白大夫也好胡妈妈也好,两位也花了大力气给他们夫妻调养身体,哪个不希望他们多生几个孩子啊。 这三年里就连安南公主都连生二子了。可丑姑依旧没有再怀孕,甚至有人都怀疑她生安安时,损了身子无法再怀孕了。只是这话没有人敢说出口而已。 不过安南公主在这个年纪还能三年抱两,着实出乎众人的意料。 在她生西凤王的长子时,就震惊了整个京城,就连丑姑都大吃了一惊,说:“没想到她倒是真把我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运气也极不错啊。”当初她只是鼓励安南公主积极面对生活,希望她能生个孩子,以保地位,能过得舒服些。但生孩子也是靠缘分的事,并不是你想生就能生的。 虽然西凤那边传过来的消息都是西凤王极爱安南公主,二人极其恩爱。但安南公主那个性子,别说周家人不相信她能与西凤王恩恩爱爱,就是丑姑都持有怀疑态度。哪里想到,西凤王果然有手段,很快就降服了安南公主。 总之,这对与众不同的夫妻是真的相处的不错。西凤王终其一生,总算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美人,对安南公主可谓千依百顺,想方设法的讨她的欢心,再加上安南公主又被丑姑劝通了,所以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西凤王。 西凤王简直喜出望外,两人自然少了不天天缠绵,所以安南公主很快就有了身孕。这可把西凤王差点儿喜得晕过去了,就是整个西凤国也沸腾起来了。 当时,安南公主产下长子的消息传到京城来时,除了惊喜之外,所有的人还都松了一口气,这表示西凤与朝廷的关系更加紧密了。结果,众人还没来得及感叹完,就又接到安南公主再度怀孕的消息。 母亲如此能生,还三年抱两,连生二子,众人的目光不由的就盯上了丑姑的肚子。弄得丑姑心里负担都跟着大了起来。 她失望的说:“我怀安安那么容易,现在身体也调养的极好,你这几年身体也养得不错,怎么就没有再怀上呢?” 宁二反倒劝她:“我们有安安就该知足了。白老爷子早前就说过了,以我和你的身体来说,本身就极难得有孩子的。” 其实宁二也不是没有问过白老爷子,可白老爷子却说:“你们当时吃了助性助孕的药,不然也不一定一成亲就有了安安呢。” “那还能再弄到那个药吗?”宁二顾不上害羞了,问道。 他也希望能多生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好啊,宁家本来就人丁不旺,他这一辈子总算还个有堂妹,而安安这一代就他一个,也太少了。 “那药是秘药,是总管弄来的,我可没有。”白老爷子遗憾的说。回到京城后,总管大人就消失不见了,他们心里都明白,总管大人应该是被皇帝派去攻打郑氏一族了。 安南公主一到西凤,西凤王就联和朝廷出兵攻打郑氏一族了。只是这仗也打得非常艰难,三年多了,依旧还没打完。毕竟郑氏一族在那里经营了数代,要不是有西凤王的支持,皇帝根本就不敢发兵呢。 不过除了安南公主的好消息之外,明儿也在中举了。小弟也已经是个秀才了。这两件喜事,也足以令吴家兄弟终于引起世人的关注。兄弟二人皆算是读出来了,虽然离进士还差得远,但多少也可以算得上书香门弟了。再加上阿山也确实有本领,经营的庄子,铺子都能赚银子。这几年来,吴家的生活可是越过越红火了。 而明儿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其实这两年丑姑也是暗中为明儿留意合适的姑娘家,耐何吴家的地位实在是拿不出手,她身边的圈子根本就找不到门当户对的,高门大户也不是没有愿意,但她却又有诸多考量,再加上各种原因,这事就一拖再拖,直到现在明儿都满了十八,再不谈婚事也不太好了。 丑姑着了急,给宁二都布置了任务:“你不是有很多同僚,就没有哪家有合适的?” 宁二苦笑道:“我哪里知道谁家有适龄的姑娘哟。” 要知道,以他的年纪与身份地位,是不敢沾惹女性的,说来他自己都是很多姑娘的梦中情人,要不是丑姑有西凤长公主这层身份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前仆后继的送上门来呢。所以,他平时相当注意,根本就不会提到有关女人的事情,就怕被别人钻了空子。 “你不是托了田夫人和周舅母吗?她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宁二反问道。 “田夫人认识的都是与她身份相当的,吴家哪里高攀得上。”丑姑烦燥的说。 她只希望明儿能娶个品性好的姑娘,家世什么的,她不在意。至于周夫人嘛,家里子女都大了,自己家儿女的婚事都操心不过来,而且长女曾经订了一门亲,男方却突然一命乌呼了,弄得周大小姐简直成了周夫人的心病。这种情况下,她也不那么好再挑人家了。所以,周夫人哪里有心事帮吴家兄弟相看人家。 再者明儿这种家世,也确实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他的婚事反倒成了一大难题。 241.相看 周老爷倒是有意把长女嫁给明儿, 奈何女儿根本就瞧不上明儿。死了未婚夫后, 周大小姐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 她也知道, 她不可能再挑个比前未婚夫还好的家世了。可是吴家却是她万万不肯的。 “这种无根基,无权势的人家, 光靠读书,就算考个状元, 也不知道要在七品小官的份上熬多久呢。父亲怎的一点儿也不为女儿着想,不说给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 起码也能往六七品小官上找吧。” 她对吴家兄弟两人完全没感情, 其实他们基本也没见过面, 就是在丑姑家偶遇过两次而已。互相虽然知道身份,却也不过是打了个招呼而已,毕竟是男女有别。再说了,她连和丑姑关系都不怎么样,又怎么会喜欢吴家兄弟呢。甚至她还认为吴家兄弟厚脸皮,赖着丑姑呢。 周老爷连连摇头, 对周夫人说:“没想到,我周某人一世精明, 却养了个鼠目寸光的女儿, 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周夫人脸红,说:“老爷, 您也说的太过了。哪个姑娘家不想嫁个好人家啊。吴家确实家世差了点儿。”现在的周家已经不能与三年前相比了, 周家的女儿嫁个三四品大员家去, 容易的很。就是周大姑娘这个情况,有些为难,但也不至于嫁到个穷举子家去啊。吴家一点根基也没有,说白了就是靠着宁二,偏偏宁家自己都是一力独支的。 说实话她心里也不太瞧得上明儿,毕竟家世摆在那里,明儿这种连寒门学子都算不上。一般的寒门学子,都是祖辈也是读书人,或者出过仕后来没落了的,并不是吴家这种祖辈全是种田的正宗乡野村夫啊。 “瞧不上就瞧不上吧,我也不勉强。吴家兄弟的婚事自有丑姑操心。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周老爷淡淡的说。以前他是没想到过把女儿嫁到吴家去,主要是怕别人对吴家兄弟的身世有想法。但现在女儿这个情况,嫁过去也勉强说得通。 周夫人心里总觉得周老爷对吴家兄弟的感情有些怪,要说以门当户对来看,吴家拍马也赶不上周家,周家小姐要是嫁到吴家去,是完完全全的下嫁。也难怪女儿不愿意了。 所以,周夫人追问:“老爷象是有什么心事,这儿女的婚事,可是重中之重。虽然吴家照顾过丑姑与她娘,但是我们也没必要陪上一个女儿给他家啊。多给些银两,以后吴家兄弟高中了,再帮衬着谋个好位置,就够还他们家的人情了。” 周老爷长叹了口气,说:“吴家不愁银子,当年妹妹走时就给了一千两再加上不少珍贵物品。只要他俩想要银子,你说妹妹能不给吗?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也不在话下呢。还有丑姑也不可能不管吴家。这辈子他们兄弟两人就是坐在家里吃闲饭,也能当个富贵闲人。 何况人家还上进的很,等以后高中了,只怕也是抢手货呢。象他们这种没有根基没有家族背景的人,成了亲还不是只有岳家一门正经亲戚啊。十年二十年后,也是一大助力呢。” 周夫人不以为然的说:“每科高中的寒门学子虽然是抢手货,但能出头又有几个。况且吴家祖辈都是农户,根基也太差了。女儿能愿意吗,她的手帕交们都是嫁的高门大户,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与吴家兄弟着实不合适。要是他们是周家正经的亲戚,这门亲还能说得过去,不然外人见了都得说三道四呢。” 周老爷想了想,才说:“有件事,我和丑姑一直没提,吴家兄弟其实是妹妹的亲生子。不然丑姑为何对他们这么好,跟亲兄弟一样啊?有宁二和丑姑,你说吴家兄弟十年二十年都不能出头吗?” 周夫人一惊,总算明白为何丑姑与吴家兄弟走得这么亲近了,这几年吴家的事情,基本都是丑姑在亲手操持着。她还在心里暗暗称奇,丑姑十岁就开始养着吴家兄弟了,说是还情也算是还完了。没想到吴家兄弟居然是安南公主的亲生子。也就是周家正正经经的外甥。把女儿嫁过去,也确实说得过去,就说是舅家帮衬着外甥呢。 “老爷怎么不早说。”周夫人怪道。 “他们的身份不能公开。不然,我为何会袖手旁观?再者以大儿子和宁二的关系,女儿嫁过去,有什么事情,吴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你们啊,是不会享福呢。”周老爷叹道。 可是有丑姑和安南公主做后盾,吴家兄弟两人怎么可能家世太差。迟早是要起来的,而且吴家兄弟没有长辈,家里人口又简单,女儿嫁过去就能当家,比嫁进高门大户去不知道有多轻松,偏偏女儿看不清。也怪他以前忽略了女儿的教养,幸好两个儿子是他亲自带的。眼光见识都比两个女儿高出不少。 所以,丑姑和宁二与周家兄弟关系处得不错。特别是宁二和周家大公子,还走动得挺近的呢,连带着和吴家兄弟都很熟习。 这么一说,周夫人果然很后悔了,只顾着想女儿不乐意低嫁,其实女儿这个年纪也该出嫁了,再拖不得了。 “我再去和她说说。”周夫人说。 “不必了。她心高气傲,一心只想嫁进高门,吴家她也是不合适。你还是多教教她,多带她见些世面,不然以后她还有得苦吃呢。”周老爷答。要是勉强女儿嫁过去,岂不是结仇,他还没有这么蠢。 周夫人左想右想,把自己认识的合适姑娘全细细考量了一遍,猛想到自己的娘家姨侄女儿,她姐姐的女儿今年也在相看人家。 她眼前一亮说:“我把娘家姨侄女带出来和丑姑多见见,让她看看。” 如果这桩婚事能成,周家也一样与吴家是亲戚了,并且丑姑也会感谢她。 周老爷微微沉吟片刻,才说:“这姑娘品性如何?”亲外甥的婚事,其实他也很操心的。只是一应都是丑姑在操持,他不好说话而已。 “品性自然不差的,我还能去糊弄丑姑吗?而且不是说让丑姑先瞧瞧吗?总是她肯点头才行啊。”周夫人笑道。 再说了,依丑姑的性子,她要是瞧不中,这桩婚事也结不成。丑姑对明儿那么好,肯定是想给他挑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姑娘。要不是这个姨侄女儿确实不错,她也不会介绍给丑姑,免得有后患。 “那大家不觉得吴家家世太差吗?”周老爷又问。 如果和自己家女儿一样想法,就不必了。周夫人的娘家这几年也因为周家,地位上升了一个档次。家里也有了几个读书人,大老爷二老爷也都由是末流小官了。 “我这个姨侄女,是我大姐的大女儿,他们家是个什么境况,你也清楚啊。”周夫人说。 周夫人的大姐熊夫人是个命苦之人,成亲十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夫家极是不满。五年前好不容易怀了一胎,最后却因生产母子双亡,只留下了这个独女,被接回外家抚养着。那熊家却在原配去世的热孝里就又娶了妻,一点儿也不在意女儿的丧母之痛,也不顾及与岳家的情份。 为此周夫人娘家人还打上门去大闹了一场,最后双方达成协议,熊大姑娘住到外祖母家去。而其母的嫁妆也一并被封存了,以后归熊大姑娘所有,并且熊大姑娘的婚事,熊家人也不能做主。 熊家人本就不在意这个大孙女儿,再加上又闹了这一场,这事周夫人也是出了面的,周老爷自然也清楚。熊家也斗不赢周家,就真的不管这个女儿了。再加上后妻进门一年就生了个儿子。熊家眼里心里就更加没这个大孙女儿了。 现在熊大姑娘大了,已经满了十五岁,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也一样是周夫人娘家人在操心。那熊家说了,姑娘大了该回本家了,她总要回熊家出嫁的。 说白了,不过是看着周家这些年来越来越发达了,熊大姑娘的外家也跟着好了起来,相反的熊家却越来越没落了,不想放弃这门亲,或者还想借嫁女儿得一笔大好处而已。那新熊夫人还几次要接熊大姑娘回府过日子,却也没有人理会她。 但大家也都清楚,熊姑娘是真的要回本家去出嫁的。虽然她能在外家长大,却没有从外家出嫁的道理,再说了熊家还在呢,她的生父也还活的好好的。虽然如今的熊家真的就是个稍微富裕点的普通人家了,她也不能真的就当熊家不存在了。 但熊大姑娘这婚事一日不订好,大家是不敢放她回熊家去的,怕被熊家人暗算,也只有等订好了婚事,回熊家走个过场就直接出嫁了才安逸呢。以后和熊家也就没维持着表面情份就算完事了。 这姑娘虽然算得上无母无父,寄人篱下生活在外祖父家,教养人品方面却相当不错。 一来外祖父家总觉得对不起她母亲,要不是家里人给她母亲选了熊家这个火坑,她母亲与不会早早去世,所以大家对她格外怜爱,该有的教养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松的,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都学过的,而且管家和手腕也都不差。 二来嘛,这姑娘打小就被她娘教的不错,所以大家可是按照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要求来培养她的,就是怕她因为出身以后难得说到好人家。只有在姑娘自身的修养方面来加强了。 可惜的是,熊姑娘的婚事从前年就开始相看人家了,一直没有相中。熊姑娘人品样貌能力样样不差,果然还是因为出身给耽搁了。满了十五岁还没有订下来,大家都着急的不行,甚至还想直接让她嫁给表兄弟们算了。 只是熊姑娘也是个奇人,并不愿意嫁回舅家,一来怕熊家人永远缠上了舅家,二来还说自己嫁出去了,以后舅家,表兄弟们也是她的娘家人,大家还多了一门亲戚,所以,早早就表明了不肯嫁给表兄弟。 大家也不是没把主意打到周大公子头上的,但一来周家家世完全不是熊家能比的,二来嘛周老爷也绝对不会同意,再加上熊姑娘也一样拒绝周家,说都是亲戚。 甚至为了避嫌,熊大姑娘早早就很注意与众表兄弟的距离了,从来不单独与他们相处,十分行得正坐得直,让两个舅母非常满意,都说她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越是这么做,大家就越要给她找户好人家,不然这么懂事聪明的姑娘岂不是浪费了吗。所以周夫人越想越觉得熊姑娘嫁到吴家去好。说来双方都是没什么根基的,家境不怎么样,但双方却都有不错的外亲。吴家有丑姑和周家,熊姑娘也一样有外祖父家与周家。双方真正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果然,在周夫人的安排下熊姑娘和丑姑见了两次面,两次都相处的不错。周夫人试探了下丑姑的口风,见她很喜欢熊大姑娘,就直接表明了意思。 丑姑心里对这个姑娘的人品还是很满意的,周夫人也把熊姑娘的出身都说清楚了。丑姑虽然有点嫌弃熊家,但现在的熊家总共就四个主子了,熊姑娘的生父继母及四岁大的同父异母弟弟外加已经半死不活的祖母,人口简单的很,也不怕生什么大事出来。 所以,丑姑就说了,“我个人对熊姑娘还是蛮满意的,剩下的就看明儿自己的意思了。找个机会让两个人见个面吧。” 虽然这年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是不赞同盲婚哑嫁的,总得互相先瞧过了,才能订下来。不然,成亲后,你不满意我不满意你,整天闹腾就麻烦大了。虽然明儿不可能象她和宁二这样,青梅竹马的自己找个对象,但先让他们见个面,有个初步的印象也好啊。 周夫人到是开明,也觉得成亲还是要让男女双方都满意才更好。 然后,在宁府,周夫人带着熊大姑娘和自己的小女儿过来借口找丑姑有事,让明儿和熊大姑娘私下见了个面,两人果然都互有好感。 242.嫁妆 周夫人带着侄女和女儿走后, 丑姑看着明儿微红的脸,心里就明白他还是满意的,暗笑道:“你觉得如何?” 明儿的脸更红了, 低声问:“什么如何啊?” “装傻, 我是问你对熊姑娘的感觉如何?”丑姑笑道。一想到当初那个小不点儿,都要谈婚事了,她就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明儿都不敢抬头看姐姐,只觉得脸都要冒烟了,熊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还落落大方, 一看就是个爽利的姑娘。两人这场所谓的无意碰见,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相亲, 所以刚才二人都捡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和对方说了几句。 虽然二人不过是交谈了几句, 但显然两人都很满意对方的表现,对于姐姐提供的这个机会明儿是非常感谢的。这一年多来, 他也不止见了熊姑娘一个人,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婚事并不容易。今日难得见到个各方面不错的姑娘,当然就动心了。 可是这话他却着实说不出口,好象说出来了,就是对这姑娘的亵渎, 毕竟绝大多数人成亲之前都没见过对方, 双方家长稍微开明点的, 那也是订亲之后在众亲长面前匆匆见过一面而已。而且年青男人一般是不能评论未婚姑娘的, 这也是对姑娘家名节的一种伤害。 应该来说,明儿已经直接把熊姑娘的划为自己妻子这个身份,越发不好意思在姐姐面前说什么。 丑姑也只能直接的说了,“明儿,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你自己的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人。你自己相中了才能算数。趁现在还没下定,有什么问题得先说出来,不然以后就迟了。” 明儿满脸通红,呐呐的说:“全凭姐姐做主了。” 说来说去,就是说他自己乐意,丑姑却还追问道:“你是真喜欢熊姑娘吗?还是觉得她合适,你能说说对她的印象吗?觉得她哪方面很好,哪方面不太好?” 明儿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都好。”实在是他见过的姑娘也不多,这种事情也全凭感觉,反正觉得喜欢就是了。 见他这个样子,丑姑就确定了他的心意,说:“那我就派人去提亲了啊。你俩个都不能拖太久,所以订亲之后就马上要操办婚事了,知道吗?” “知道了。”明儿点点头,说。 如此,丑姑就请了田夫人当媒人,虽然田夫人年纪小了点,但身份不低啊,再加上周夫人是两边的亲戚,两头跑,这门亲事很快就订下来了。 丑姑还是蛮给熊姑娘面子的,订亲礼样样都齐全,只是婚期订的仓促了些,就是翻过年的五月,不过半年的时间了。但不管是周夫人及其娘家人还是熊家人都没反对,好日子就这样订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专心准备明儿的婚礼了,新房里里外外都要修理翻新,因为吴家是两兄弟,原本的正房就一处,明儿成亲后肯定要和新媳妇住在正房,新媳妇与小叔子多少要避着点,所以这两兄弟不能再一起住在正房里了。 丑姑干脆就直接把吴家旁边的另一栋房子也买了下来,两家合并成一家,中间搞了个院墙隔开,但在墙上开了个门,以后小弟成亲也有地方住了,兄弟二人也都有了自己单独的院子。平时来往也极方便。这样,也免得因为住的太挤,以后妯娌,孩子间有摩擦,搞得难看。 这笔银子,吴家兄弟不肯让丑姑出,明儿说:“哪能要姐姐这么大的贴补,我们现在也不是没银子。” 但买一栋宅子的银子他们要自己拿出来的话,必定是要动用到安南公主留给他们的珍贵物件,丑姑和宁二就说了:“我们现在有银子,稍微贴补一下你们也不算什么事。再说了办喜宴要的花销可不少呢。这宅子就相当于是我们送给小弟的了。” 小弟却连连摆手说:“没必要,我成亲还早的很呢,干嘛要现在就置办房产,把正院隔开,我到偏院里去住一样的。” “那怎么行?就算你愿意,可等你哥成亲了立马就要添侄儿女了,哪里还住的开。不如现在就一次性把住的地方弄妥当了,以后免得还要再麻烦。正好人家要卖宅子,这也是个好机会,不然卖的别的地方去,以后你们兄弟两人还得象走亲戚一样,才能窜门子呢。有什么事,也没现在这样住在一起方便。”宁二劝道。 吴家兄弟还是不同意,丑姑又说:“熊姑娘嫁妆肯定丰厚,她嫁进来就是当家主母,现在我就相当于把你们兄弟两人先分个家,免得以后有人说明儿还得靠妻子的嫁妆来贴补弟弟。” 这话说的兄弟两人真是没话再反对了,明儿在吴家本来就是老大,自然该他操持弟弟的亲事,但如果让他妻子拿嫁妆出来给弟弟成亲,却也真心说不过去了。但以吴家现在的家世,再想置办一处同样大小的宅子,就只能动用安南公主当初留给他们的珍贵物品,这些东西他们还想留着,也算是吴家的一点家底,总不能全变卖掉。 如此,吴家兄弟只得同意了买宅子了,但最终他们还是自己拿了一半的银子出来,只让丑姑贴补了一半。周家要拿银子出来,丑姑和吴家兄弟都没肯要,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 周老爷很是不舒服的说:“我们虽然没明着认你们,但心里头还是把你们当亲外甥的。” “他们都知道您的心意,您自己也有四个子女,嫁娶都是要花银子的,他们这事自己折腾得开,就不用您操心了。”丑姑笑道。 “就是,这几年,西凤每年都有送礼给丑姑,其中岳母还有单独给丑姑的礼,说白了里面也有明儿和小弟的一部分。这银子我们拿出来是应该的。”宁二也说。 如此,买房子虽然吴家出了一半的银子,但整个宅子丑姑又派人全部仔细的修整翻新了一遍,该添置的物件,该配置的人手也都一齐搞好了。这个花用其实还不止一半的房子钱呢,吴家兄弟完全是被她糊弄过去的。 明儿成亲时,熊姑娘一定会带侍候的人手过来,他倒是不用添人手,所以吴家原有的仆妇们就分一半到小弟这边来,免得这边全是新手,出岔子。 等到吴家房子人手全部都搞好了,丑姑还专程请了周夫人过来仔细又看了一遍。 “舅母再看我撑撑眼,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周夫人看着宽大整洁的新房,笑道:“真不错了,不需要再添什么了。” “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是第一次办这样的大事,实在是怕哪里疏忽了。”丑姑笑道。 “你几时办事不让人放心的。你这个当大姐的,对得起他们兄弟两人了。”周夫人夸奖道。 她在心里粗粗算了一下,置办房产,添置物件等等的花销起码也得个三千多两。这对于吴家这样的家世来说,可是大手笔了。光靠吴家兄弟,最多能拿一千两出来。 虽然她知道丑姑肯定会尽心尽力给明儿办婚事,但搞得这么大阵势,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令她满意的同时又有点失落,要不是大女儿瞧不上吴家,其实这门亲也是很不错的。 “哎一想到当初还是个小毛头,现在就成大人了。我这心里就高兴啊。”丑姑笑道。她对明儿和小弟,是有种养儿子的感觉。特别是小弟当初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娃娃,还只知道哭鼻子。现在也成了个高大少年郎了。过不了几年也得该给他操办婚事了。 “确实为难你了。你这个姐姐已经替代了爹娘的责任。也亏得你能干,不然这兄弟两可有得受苦了。”周夫人也感叹道。 “哎说这些干啥啊。我这也是高兴糊涂了。我现在就盼着他们成亲后夫妻恩爱,就满足了。”丑姑笑道,现在可不是忆苦思甜的时候。说着两人又开始去看小弟那边的宅子。 其实重点是这边,因为这座宅院原有的格局与内饰都比上吴家住的宅子,所以花的力气更大些。朱管家几乎是把这里全部重搞了一遍,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果然,周夫人一边看一边赞叹道:“这几乎就是全新的了。可花了不少银子吧?” “还好。这次一起整好,等到小弟成亲时就不用再大动了。”丑姑笑道。不然下次还得弄,多麻烦啊。 “也是。”周夫人也很是认同。毕竟大兴土木一次也不容易,现在还没住人进来,修整起来还更方便。 一切搞妥当,婚期也如约而至。 明儿的婚礼办得还是很热闹的,熊姑娘果然是风光大嫁。 虽然如今的熊家没落的没边了,但其陪嫁又基本是她母亲的嫁妆,熊家可是一个铜钱也没拿出来,还借机找熊姑娘的舅舅们要了几百两银子办喜宴。这事可把众人恶心透了,不给还不行,因为熊家没银子,想要让喜宴看得过去,就只有自己贴银子给熊家作脸面,也相当于是给熊姑娘作脸面了。 熊姑娘在订亲前不久就回熊家住下了,回来之前其舅母还专程过来了一趟,把她要住的地方全部修整了一遍,当然了这个银子还是她花的。而熊姑娘满打满算在这里也没住满五个月,还又拿给熊家五百银子的家用,不然熊家她如何能安逸的安身得下去。 这次出嫁所需的一应花费也是其舅舅们拿出来的,熊家很是沾了点光,还昧了些银子下来,因此对熊姑娘的出嫁也还是尽心尽力的,至少大家看到的都是其乐融融。 熊姑娘的嫁妆足足抬了十六抬,都是实打实的,还有不少好东西根本就没有抬出来,怕太打眼。毕竟她和明儿两人家世都不高,熊家现在又只剩个空架子。 实际上,熊姑娘还带了三房陪嫁的仆妇过来,这些都是帮她经营铺子庄子的心腹,这些人包括这些产业都是提前就直接到了吴府,没有经过熊家。这才算是熊姑娘最值钱的嫁妆了,少说也值一万两。丑姑虽然事先就知情,也被这样的大手笔吓了一跳。 也幸好丑姑提前把小弟分出去了,不然还真安置不下来。就是田夫人都暗暗砸舌,说:“没想到新媳妇儿嫁妆如此丰厚啊。吴家可是娶了个大财主进来呢。” 那管事的妈妈自豪的笑道:“我们姑娘手头这些产业,一部分是她的生母留下来的,一部分是老太太,舅太太,姨太太们添的,一半是她自己这些年的经营所得。”意思是说,熊姑娘是个极善经营的人,赚钱的能力足足的。实际上,这些只有一小半是接手的,一大半倒是她自己赚出来的。 “那熊家要是知道了,只怕得呕得睡都睡不着哦。”田夫人幸灾乐祸的笑道。熊姑娘能有这么多的陪嫁,还不是因为大家都不把熊家当亲戚了啊,比如周夫人与她的两个嫂子都是大手笔的添妆进接加入熊姑娘的陪嫁里面的,看都没让熊家人看一下。 她是大媒,自然清楚熊家是什么人家,一家子都盯着熊姑娘的陪嫁,幸好周夫人和两个嫂子厉害,当年就把熊姑娘亲娘的嫁妆清算好了,不然她生母的那些嫁妆早就被熊家给吞没了。 “活该,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丑姑冷哼道。 她自然知道,熊姑娘订亲到出嫁这段时间,掏了多少银子给熊家。不过熊姑娘也确实是个厉害人,掏银子也掏在明面上,不该给的一个子也不会多给。丑姑倒是不担心熊家以后会沾上吴家了。 毕竟所谓嫁了的女儿泼了的水,娘家人也不能天天找女儿伸手。何况还是后母继弟呢,这年头可没有人是靠女儿养家糊口的,就算是女儿乐意贴补也是偷偷的,不敢让别人晓得呢。依熊姑娘的手腕,熊家人在她身上也占不了多大的好处去。 243.放手 新媳妇顺利进了门, 丑姑只敢私下里松了口气。接着的回门,认亲等活动都不是小事,特别是那熊家这种破落户, 多少是要给些好处的, 不然他们一直盯着吴家也很讨厌。她只想把熊家人安抚下来,安生些不要来打扰吴家。 所以,回门的礼品丑姑备得很丰盛,除了大家都必备的几色礼品之外,她还备了不少实实在在的,熊家人需要的东西, 比如衣料布匹,米面粮油等等, 足足备了一大车。要不是没有人直接给银子, 她都恨不得直接扔点银子给熊家算数。 就算如此, 她也还私下里和明儿说:“熊家穷,最缺的是银子, 你借着给小孩子的红封,拿张张五十两的银票给熊氏的异母弟。” 明儿已经习惯听从她的吩咐,果然就这样做了。哪里想到,却差点惹出事来,那熊太太见明儿肯私下里贴补自己家, 还得寸进尺的说:“以后哥儿的学业就交给姑爷了。” 她一副完全自以为是的样子, 好象熊家小子以后就要靠明儿养了, 还不仅只是养大, 还得安排他读书进学,功成名就呢。明儿都有些蒙了,完全不敢相信这女人脸皮如此厚。 熊氏非常生气,盯着她继母,当场就冷笑了几声,直笑得那女人脸上挂不住了,她就二话不说的直接拉上明儿回吴家了。 熊家的几户穷亲戚,都是想来跟着沾点光的,这下子可算是明白了,熊氏不是好惹的,纷纷把矛头指向熊太太:“你怎么得罪姑奶奶和姑爷了,他们怎的二话不说就走了。” 熊太太被继女在这种场合里下了面子,本来已经很不爽了,这会儿更是干脆直接把这些人给轰走了,她本就是个泼辣货,这几年熊家日子不好过,这一大车的礼品她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分给众人。 她还反骂熊家这些亲戚,“当初是你们熊家人不给自己留后路,现在好了吧,人家发达了,才不会管熊家呢。对不起姑奶奶的事情,又不是我干的,我儿子还跟着你们这些不积德的蠢货受罪呢。” 这句话说的是事实,把熊老太太及当初都对付过熊姑娘母亲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那时候她还没进熊家的门,还真怪不到她头上来。 这事儿闹得不可开交,都被人当笑话的传出来了,很快明儿夫妻二人和丑姑都知道了。 也不知道熊氏让人回去说了什么,那些人才没闹了,只是熊氏也和明儿说了,“熊家是贪心不足的,以后别给他们什么不该给的好处了,不然只会养大他们的胃口。” 丑姑知道后,很有些不好意思。说来就是她好心办了坏事,如果只让几色礼品备过去,也不至于让那些人这么闹了。甚至她要是还更狠一点,派个管事去熊家走个过场就完事了。 所以,她心里就有些不得意了,再加上操办这些事人又累坏了,回到家后,她就足足睡了两天。操办一场婚礼,对她来说还真是第一次,而且为了保证效果,她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生怕有什么纰漏而对不起明儿了。毕竟这是她操办的最大的一场喜宴。 结果最终还好心办了坏事,弄得她很是郁闷,睡饱了也懒懒的,什么事也不想干。 “我说,你有这么累吗?睡了两天呢,还不起来。”宁二好笑的问。 丑姑懒懒的躺在床上,睡饱之后精神其实很好,浑身舒坦,就是不想动,她感叹道:“我真是劳心劳力还没把戏唱好。我好长时间没觉得这么累过了。”说完又看着他明显变黑的脸,皱了皱眉,说:“哎,你也别太累了。有些事情,过得去就算了。你也别太拼了。” 这家伙开春后,就经常会下地去看庄稼,四处跑,风吹日晒雨淋的,还饥一顿饱一顿,人不仅黑了还瘦了。 宁二干的这份活儿,这个官位,其实比她更加累,因为一个不小心,还说不定会人头落地呢。再加上宁二身体本身就不算强壮,要不是有白大夫一直在身边帮他调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他哪里受得了。 “知道的。我可不象你,搞什么事都想尽善尽美,其实该放手的就要放手。”宁二若有所指的说。 丑姑听着他的话,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是我说以后对吴家要放手了吗?” 宁二笑了笑,才说:“也不是说放手,只是以后吴家的事,你要少管些了。这不是多了个聪明能干的当家主母吗?你得给她发挥的空间啊。而且你也是该享些清闲了,干嘛把自己弄的这么累。”幸好是宁家的事情少,不然丑姑还不要累死了。 “我真的做的太多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侵犯了她的地位?”丑姑反问道。 “本来大姑姐就该少插手娘家的事,就算弟媳妇不嫌你手长,凡事都要插一杆子,也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宁二又说。其实比如备回礼的事情,要是丑姑先前和熊氏商量一下,也许就不会闹出这种事了。 丑姑想了想,觉得宁二的话也对,没哪个新媳妇喜欢出嫁的大姑姐还来管东管西的,况且熊姑娘是个能干有主见的人,与她要是意见相左,为难的还不是明儿啊。可是一想到自己亲手带大的弟弟,以后居然自己就要疏远他了,丑姑的心里又不好受了。 宁二看着她这个样子,简直哭笑不得,说:“只是让你不要太管明儿的事,凡事都让他媳妇儿去操心了,不是不让你管小弟啊。小弟的事,好多还是得你来操持呢。嫂子刚进门,她也不好意伸手管到小叔子的。再说了,这个小叔子又不是点点大,都是可以说亲的人了,她也要避嫌啊。” 他说是让丑姑放手,也不是让她一下子就撒手不管了。只是吴家的事情不再需要她面面俱到的管了,比如明儿的衣食起居就该他媳妇接手了。 小弟嘛,又独自一个人过去住了。衣食方面,他大嫂是可以管的,说白了又不用她亲自动手,只是时时过问,知道仆妇们有没有糊弄就行了,其实如此也是减轻了丑姑的负担。有些新媳妇儿不好管的事情,小弟也不好意思麻烦大嫂的事情,依旧还是要丑姑来管的。 “我明白了。”丑姑点了点头,说。 她与新进门的弟媳妇儿打了几次交道,就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吴家该她管的事,她样样都打理的不错,很快就上手了,而涉及到小弟的事情,她基本都会与明儿,小弟,甚至她来商量。显然,她非常明白自己不该管的事,不要轻易涉及。 与聪明人打交道是很省心的。丑姑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如此,丑姑干脆就带了儿子去庄子上休息了。 她喜欢庄子,虽然现在宁府的后花园已经办得非常好了,也种了四季时鲜,瓜果蔬菜样样不缺,就连那移植来的梅花树去冬都开了花呢。就是那些移栽的桃子梨子树也今年也都开始开花结果了。 可是这地方毕竟太小,施展不开,只能小打小闹的玩玩,令她觉得有些遗憾。而且人留在家里,总不可能象在庄子上,能远离了这里的纷纷扰扰。 宁二见她如此喜欢庄子,就干脆趁她不在家,又把宅子后头的一片民宅买了下来,扩大了后花园。这片民宅都是小宅子,价钱当然也不贵,而且房子都破旧了,他出的价钱合理,人家都二话没说就搬走了。 等到丑姑带着儿子从庄子上住了大半个月回来,才发现家里都大变样了。 朱管家是个办事极麻利的人,民宅一买下来,就直接雇了人把这些破烂房子全拆光了,然后用这些砖瓦直接砌了个大院墙。然后,他把丑姑弄的小花园开了个门,再在附近盖了两间小房子,安排了人值守着。而后面整个大花园里,除了原有的一些长的比较好比较大的树木保留下来了,其他的杂物全部清理干净了。 丑姑看着如此大的后花园,心里一乐,说:“哎,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咱们现在是财主呢,不用担心银子的事。你还是想想,该怎样整理这个园子吧。以后你爱种什么就种什么。”宁二笑道。 “这都是宅基地,只怕还得从外面挖些肥土回来才行呢。”丑姑看着都是板结的象石头似的地面,说。 当初改造他们自己家的小花园,都是花了大力气的,又是蛋壳子又是淘米水又是鸡粪等等,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小花园里能正常的生长各种蔬菜了。但小花园地方小,今天弄一点明天弄一点的,基本就是阿竹一个人干完了。现在有这么大一块地,可不能和以前一样干了。 “也是。先让人把这里全部清理干净,该挖的地也挖好,再从外面运些熟肥土回来,多备些肥料,慢慢整吧。”宁二说。 “恩,这个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丑姑直接开除了宁二的决定权,本来宁二工作就已经很累了,她可不敢让这家伙还要操心家里的事情。 “行,你随便去折腾吧,全由你作主。”宁二笑道。 他就是特意给丑姑找了事情做,不然她现在突然间放手了吴家,心里头会觉得空落落的,少了事情,反倒觉得不自在。 阿竹依旧是丑姑身边的第一干将,有这么大的花园子,她的兴奋不比丑姑少。两人围着空园子里转了几遍,先做了个整体规划。 然后就开始让人来挖地了,这里要全部翻一遍地,还得挖深些,把表面这层板结的泥土全部挖走了,才能进行下一步。 如此,几十个青壮劳力,足足干了个把月,到了七月,才算是把地全部翻完了。 因天气太热了,不适宜再干这种重体力活,丑姑就干脆令人弄了一堆肥料回来,直接撒在地里了不管了。要等到秋后,再做打算。 正好没两天就下起了雨,丑姑看着雨水笑道:“这下可好了,只怕雨一停咱们的后花园就全是稀泥巴了。” “正好啊,等那些肥在地里再沤一沤,地就更加肥了。”阿竹笑道。 果然,等到秋后,丑姑带着儿子回来时,后花园已经长满了荒草,绿油油的一大片,象个小草原似的,显然这地还真给沤出来了。 “哎哟,这要是开些五颜六色的花儿,还真和草原有得一比呢。”丑姑笑道。 “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养匹马,在草原上奔腾。”宁二打趣道。 “也不是不行啊。这里现在够大了,是可以围着跑两圈了。”丑姑居然很认可这个说法,认真的打起了主意。 宁二这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得不想办法弄了两匹刚成年的小母马回来,先养在后花园里了。虽然家里也不是没有马,丑姑这几年也不是没骑过马,但这新买来的小母马却还是足够吸引人了大家的目光。 丑姑简直兴奋的不得了,就是安安也跟着大呼小叫了几天呢。 所以,丑姑和阿竹又不得不重新制订整体规划了,沿着整个花园圈了一圈跑道出来。看着她俩忙的热火朝天的,这里算来那里画去的,宁二好笑的走开了。 他这次要出远门了,皇帝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几年了,总算要给他挪窝,他要被外放到地方上去,此去至少是三年。丑姑和孩子还不能跟着他一起去,穷乡僻壤的,不好带家眷去,而且还会影响到安安的学业。安安翻过年来就可以启蒙,正经进学了。 所以,他得把家眷留在就城。 244.分离 丑姑知道这个消息后, 非常不愿意与他分开,“我们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他们是一家人,怎能天南地北的相隔一方呢。她到这个世界来, 就没和宁二分开过, 要是宁二长时间不在她身边,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过呢,这么一想居然眼泪都留下来了。 宁二吓了一大跳,连忙抱住她安慰了好半天,才说:“我不过是去任期而已,象我这样的人, 多是啊,你这是干什么啊。” 他没想到一向坚强勇敢的丑姑, 居然还会因为这种分离而哭。弄得他都有些伤感起来了。不说丑姑舍不得分开, 他也一样啊, 所谓千好万好,不如家里好。何况他去的地方还又穷又苦的。 “可是, 这么远,还音讯难通。我怎么能不担心啊。你就把我们也带去吧。”丑姑说。 “不行的。此去路途遥远,拖家带口的几时才能到,你们就是想去,也先得等我安顿下来了, 再去啊。再说了, 我也不是一直呆在那边不动了。我每月都会给你写家书的。”宁二劝说道。 依皇帝的意思, 他以后只怕要四处跑动了, 一个地方不过是呆几年而已。总不能把家眷带着跟着他长期四处奔波吧。而且他每年还可以回京一次,回来述职给皇帝汇报这一年的工作,当然也可以在家里呆个十天半月的。他一个人跑,总比丑姑带着安安跟着跑要强。安安日渐长大,学业方面可不能耽搁。 丑姑看了看安安,儿子还这么小,确实也不适应长途奔波,以后又要上学,京里的学堂,师资力量等等都是最好,她也清楚。 如此,她也只能勉强同意了,只是她心里却又非常担心宁二,担心他一个人在外乡有个什么事,自己都不知道。 “你多带些人去吧,银子也带得足足的。”除了这些,她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只恨自己□□泛术,不然分出一个自己跟着宁二走,一个留在京里照顾安安多好啊。 “我知道的,一向跟着的人手我都会带走,你别忘记了我身边还有阿树呢。”宁二笑道。皇帝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他的原班人马让他全部带走,甚至还又安排了两个御前侍卫过来,专程保护他。 丑姑却还是不放心,说:“对了,还是把白大夫也带去吧,我看他在家里也快要呆不住了。” “我去问问他。”宁二说,他本是想把白大夫留在家里照顾丑姑和安安的。可是丑姑打了这个主意,他也不能拒绝,只希望白大夫自己不愿意离开京城这安稳的好日子。 哪里想到白大夫却说:“好啊,好啊。我真是快闷死了,趁着身体还康健还跑得动,正好跟着你四处跑跑。不然我一个还不敢出去呢。” 他现在年纪变大了,安逸日子又过久了,几次想出去却还犹豫不决,担心这担心那的。现在他能跟着宁二一起走,一路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管了,又安全又方便,他高兴的很呢。 “可是丑姑和安安怎么办?”宁二担心的问。 “嗨,在京里他们能有个什么事,你瞎操心。倒是你跑这么远,就你这身子,我要不跟着,她还真放心不下呢。”白大夫说。丑姑和安安在京里,真要有什么事情,皇帝都不会坐视不管,这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白大夫说完,就吩咐自己身边侍候的三七,“赶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要出远门了。” 三七当初进宁府时才是个七八岁的什么也不懂的小童,现在却已经知书识字,会一些简单的医理了,一听师父说要出远门,就兴奋的问:“我们去哪里?”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兴趣最广泛的时候,最爱跑动的时候,出远门对他来说,意味着可以不用天天关在屋子里跟着师父学这学那了。而且,还可以见识到很多自己在这里见不到的新鲜事和物呢,所以他一跳多远,跑动都带风了。 三七也一样会每天早上跟着阿竹练会功夫,学了三年多了,多少有些底子了,白大夫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又是好笑又是摇头,又问:“几时走?去的地方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有底了吗?” “偏远之极,极贫穷的地方,只怕您到了那地方也呆不了多久呢?三七这会子高兴,到了只怕要哭了。”宁二说,三七这孩子,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性子如此跳脱,还真是受了白大夫的影响。 “哎哟,说的他好象是富贵人家出身似的,不然怎么会被卖进宁府的。他要是真哭,老子不几巴掌抽下去。”白大夫乐呵呵的叫道。 偏生三七耳朵尖,还听到白大夫说要抽他的话,飞一样的又跑过来,问:“师父,做甚又要抽我?我今天又没干什么错事。” 这家伙和白大夫虽说是师徒关系,但白大夫却并不象一般的师父那样严肃,三七跟着他时,又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白大夫待他十分和蔼,两师徒还经常逗嘴,三七根本就不怕他。 白大夫却一巴掌就招呼过去了,骂道:“叫你收拾东西的,收拾好了吗?”三七飞快的躲开了,嘀咕了两句就跑开了。 宁二反倒被这对活宝师徒弄得笑了起来,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说:“行吧,你们乐意就跟着我吧。对了,除了三七,您还要不要带个小厮侍候。”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同行,也确实非常有益。 “不用了,我自己能侍候自己,再说不还有三七吗?”白大夫不以为然的说。 “三七还是个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周全呢,您还指望他照顾?”宁二好笑的说。 “所以,他也要跟着我出去历练啊。我象他般大的时候,都跟着我师父走了不知道多远呢?不出门,天天呆在家里,越发不会照顾自己。”白大夫一副就是拉小徒弟出去吃苦表情,弄得宁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白大夫反而还说:“让丑姑多准备些吃食我们带着。” “我们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哪能带太多吃食啊。”宁二反对。他们要带的正经物品都不敢带多呢,还坛坛罐罐的弄一堆,象什么话啊。 “哎哟,你这个人就不会假工济私吗,出一趟门,也当是出去游玩游玩嘛。皇帝要是小气,咱们自己出银子,多带两辆车。”白大夫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一听要出门了,兴奋情形和三七也没两样。 宁二抚额,不再说什么了,结果回到正院,就被摆了满满一地的箱笼给惊呆了。 “哎,丑姑你这是干什么呢?翻箱倒柜的,是不是潮了,都拿出来晒?” 丑姑却还在指使阿竹搬东搬西的,听到他的话,才回了一句:“什么啊,不是再给你准备行李物品吗?对了,那地方是冷还是热?” “比这里冷,准备行李也不用这么搞吧。”宁二说。 “多冷,会不会一到十月,就基本什么活也不能干了,外面全冻住了?”丑姑连忙问。 “差不多吧,所以我们要马上起程了,赶在十月这到达,怕错过明年的春播。”宁二答。 “这么说,今年你就不能在家里过年了?”丑姑气闷的说。 宁二咳了两声,才好笑的说:“总是要走的,过年前走和过年后走有什么区别。明年年前我肯定是要回来的,陪你和安安过新年。” 丑姑叹了口气,说:“那边既然很冷,厚冬衣被褥什么的就要多备些了。我让针线房给你赶两套大毛的厚冬衣出来吧。” 京里最低温度可能就是零下十度多一点,而宁二要去的地方,她估计冬天温度可能有零下二三十度,是到了真正的北方去了。天气那么冷,其实宁二这种身体是不适宜去的。这可不象现代,室内有暖气,说到暖气,她又问:“那边屋里会烧火取暖的吧?” “当然啦,不然冷死人啊。你别操这么多心,皇帝又不是让我去受冻的,住的地方肯定会事先就收拾好了的,你备两套衣服就行了,行李物品尽量少带些。我要带的东西可不少呢。”宁二说着想起件事,就走开了。 “我还是不怕你受苦啊。”丑姑闷闷的嘀咕了两句,和阿竹说:“阿树的大毛衣服,我让针线房一起备了。他还要些什么,你回去清理一下,我一齐帮你备了。” 阿竹是个不善针线活的人,这几年姜春花年年都给他们一家三口做几双鞋,给她的儿子阿笙缝制小衣服鞋袜等物。而他们夫妻二人的衣服基本就是针线房做的,一年四季各两套衣服,想来是不够用的。 阿竹也知道,就说:“针线房还要给白老爷子师徒二人备,阿树的我就去外面做的吧,家里的针线班子哪里忙得过来。这又是快到赶换季衣服的时候了,府里一堆的针线活儿要做呢。” 丑姑沉吟了片刻,说:“你倒是提醒我了。不止这几个人要备,同去侍候的仆妇也一样要备的啊。光靠我们府上的针线班子还真是忙不过来。我去和周家,吴家说声,让他们抽两个针线上的人过来帮忙。”这样总比去外面做要方便的多,而且不和这两家说声,他们还会生气,觉得丑姑把他们当外人了。 说着,丑姑就打发了两拔人出了门。 果然,这两拔人回来时,都直接带了人回来了。周府人多,针线班上的人也多些,周夫人就安排了四个人过来。吴家人口少,熊氏就只安排了三个人过来了,其中有个叫五儿的还是她的贴身侍候人,专门给她缝制衣服的。 丑姑见到她,还吃了一惊,说:“怎的把你也打发过来了。” 五儿连忙答:“我们太太说了,针线班上的人少,怕您这边忙不过,就让奴婢也过来帮几天。” “哎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回头,我再去谢她。”丑姑笑道。 五儿连忙说:“瞧您说的,我们太太就说平时没机会给你做点什么,这点小事情也算不了什么。怎的还要您谢呢。” “瞧,这张嘴,真会说。果然是舅太太身边的人,就是伶俐呢。”丑姑身边的周妈妈就打趣起来了。 几个说了阵子闲话,周妈妈就带人过去针线房那边忙活起来了。 第二天,熊氏和周夫人也都过来了,两人都得了信,肯定是要过来问问具体情况的。两人还得带了些好皮毛过来,都是做冬衣和被褥的好东西,丑姑也没客气都收下了。这次的用量大,她已经把府上的几年存货全部翻出来了。不只主人要用,随行的仆妇们也不能亏待了他们啊。毕竟并不是人人乐意跟去北边的。 “怎的好好的,就要外放了。这么突然。”周夫人问,她还被周老爷叮嘱了几句,要来问问宁二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皇帝不满了呢。 “皇帝的心思,我们怎么知道啊。宁二说的也突然,不然我这里也不会忙不开啊。听他说,皇帝的意思是让他各地都呆几年,怕是想把每个地方的粮食生产都搞起来呢。”丑姑答。 周夫人松了口气,说:“这就好。这就好。” 丑姑稍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担心,连忙又笑道:“就他这样的官,天天累死累活的,说的是当了多大的大官,其实一点儿福也没享受到,我看他比那正经的农夫还不如呢。人家总算是有个农闲之时,还可以休息休息。他却是一年三百多一在,忙个不停的。都这样了,还有哪个和他过不去啊。” 宁二虽然受皇帝器重,但他的功劳也不低,并且他基本不在朝堂说话,不过是个脚踏实在干活的人,又不参与些朝堂斗争,没有人会动他的。 况且粮食是国之根本,不说皇帝了就是各大臣们也都对宁二好的很呢。再加上宁二在民间的威望还这么高,哪个脑残会要对付这样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人呢。所以,她倒是没想到,周老爷还担心宁二是不是惹恼了皇帝,被变相的流放了呢。 熊氏笑了笑,说:“姨母,您看看,我就说了,要是有什么事,大姐哪里会只还光顾着备冬衣呢。” “就是,我老糊涂了。”周夫人笑道。 “您哪里老啊。”丑姑和熊氏都笑了起来了。 三人说了会儿话,周夫人和熊氏就告辞了,“你这里忙,我们就不在这里添乱了。有什么事情,就只管打发人过去和我们说。都是自家人。” “我晓得的。我也不留人了。这几天家里一团糟的。”丑姑笑着送她们出去了。 紧接着,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各府上与宁府关系好的,都打发了女眷过来问情况,各家也都带了些用得上的好皮子等物,弄得宁府专门装衣料布匹的库房,堆满了皮子棉花等物,几年都用不完了。知道宁府针线班子不够用的人,也一样打发了些针线活儿好的绣娘过来帮忙。 没几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丑姑正在加紧赶制给宁二一行去北方的冬衣,就连皇帝与青王都专程送了一件上好的大氅给宁二。 宁府的针线房,四五十号人,分成了两班,日夜不敢停歇的赶工,总算是以最快的速度给要出行的每个人都备好了厚冬衣。丑姑忙得团团转,宁二也一样,今天不是你请明天就是他请,光是应酬的酒都喝不完,如此的忙碌倒是令夫妻二人没功夫伤感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宁二出发的日子。他们得快点出发,怕在路上耽搁时间太长,毕竟那边更冷,过不了两月就要下雪了,下雪结冻后,又冷又路面又滑,不好赶路。他们得趁着大雪到来之际先抵达目的地安顿下来。 临近离别,整个宁府的气氛都沉重想来了。丑姑和宁二两人表面上都装得很平静,其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就连安安都好象明白了,父亲要出远门了,硬是要挤在他们中间一起睡。好在毕竟是小孩儿,很快就被哄的睡着了。不然,这离别前的最后一夜,两人还没机会亲热了。 孩子睡着后,两人急切的抱在一起,缠绵了好久,完事后依旧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的话。 “你到外边万事都小心些。别什么事都跑在前头,也别使外头的人。”丑姑说。 “我晓得,你别□□的心,把自己和安安照顾好就行了。”宁二答。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才睡着。第二天晨起两人都黑了眼圈,用过了不知道是什么味的早饭,丑姑强忍着伤感,送了宁二出门。 看着他们的队伍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丑姑才抱着儿子秧秧的回家了。 245.别后 宁二走后, 好几天,丑姑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虽然宁二平时也会经常短暂的出去几天,但那时候, 她没什么感觉。现在她却总觉得家里少了一个人, 空荡荡的。夜里更是睡不着,虽然安安每天都睡在她身边,可看着他酷似宁二的这张脸,她就越发想念宁二了。 两人在一起多年了,这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分开,丑姑天天想着他走到哪里了, 路上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等等。一天要念叨几遍。 众人知道她是心情不好, 也不好劝她什么。 阿竹反倒比她看的开, 说:“后花园, 可以着手干活了呢。” “你不担心阿树吗?”丑姑幽幽的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前他也不是天天在家啊。”阿竹说。宁二经常出门,一去十天半月是常事, 阿树又是天天和宁二在一起的,这对夫妻说来也是经常小别的。 “唉,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你说他以前也经常出去,我以前怎么就没什么感觉呢。”丑姑也说。 “去干活,忙起来就不会想了。”阿竹答。 丑姑几乎是被她硬拖到花园去了, 看着鲜活的野草, 丑姑叹道:“还是小草的生命力强, 这要是一年半载不管, 只怕我们的后花园都跟个荒野地似的了。” “就是。所以我们要快点把这里整出来啊。”阿竹笑道。 可不过忙了三天,丑姑又觉得没劲了,依旧是整天念叨着宁二,还时不时的算计他们走到哪里去了,还得过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等等,弄得阿竹都跟着发起愁来了。 这天,丑姑又大长吁短叹的,吴家打发人来了,来的是熊氏的心腹蒋妈妈,喜气洋洋的告诉丑姑,“我们家大太太有喜了。” 丑姑愣了片刻,才又惊又喜的说:“哎哟,真是大喜事呢。”说着又问起熊氏怀了多久了,她身体如何,有没有格外的喜欢等等之话。 蒋妈妈笑道:“太太什么都好,也不孕吐,就是突然想吃些怪味的东西,也请大夫来看过了,只说头三个月要好好注意,仔细养着。” 丑姑高兴的听着,听仔细养着几个字,又担心起来,问:“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蒋妈妈连忙说:“也不是的,就是太太年纪轻又是头胎,家里又没有个长辈镇着,心里没底,总是有些担心。奴婢们虽然说是生产过的妇人,但到底和主子不同。” 丑姑明白了,熊氏这和她当初有些相同,就是爱胡想东想西的,这也算是怀孕妇人的通病了。 “只要身体没事,自己放宽些心,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让她凡事不要操心。家里的事情,你们几个管事的多担着。” “奴婢们是这样说的,只是主子情绪有些焦虑又有些害怕。”蒋妈妈说着,眼睛四处转了一圈,正好丑姑把周妈妈和阿竹都吩咐出去找东西了,屋子里就剩她和丑姑两人了,她就上前两步,小声说:“奴婢斗胆了,想请您身边的胡妈妈去照顾主子一段时间。主子老是提起她的亡母。” 熊氏这一胎至关重要,无论生男生女都好,但却务必要能够平安生产。因为熊氏的母亲当初生她时,就是因为艰难,损了身子调理了好多年,不知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大夫,才勉强怀上了第二胎,最终却还是因为生产而死了。这中间的痛苦,熊氏也看得清清楚楚的,如今她自己怀孕了,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这些往事。 丑姑愣了片刻,才说:“她这是害怕。” “就是啊。当年那些事,说来真是……”蒋妈妈提起往事,脸上就阴沉下来了。她是熊氏的母亲的从娘家带去的贴身大丫头,也是熊氏的奶妈妈,亲身经历过熊家那些糟心事,自然很明白熊氏的心结。胡妈妈是西凤王专门给丑姑的,她的本领蒋妈妈自然也听周夫人提起过。 丑姑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是希望身边有个可靠的有本领的人照顾她,让她能够安全生产。” “奴婢就是这个意思。”蒋妈妈连忙又说:“这不是太太的意思,就是奴婢自作主张的。奴婢也是想着您暂时用不上胡妈妈,吴家又就指望着您,才敢起了这样大的胆子。”蒋妈妈急得满头大汗,生怕丑姑对熊氏不满。 “你别紧张。我又不是不肯,只是胡妈妈不是普通的仆妇,我得先和她说一声。”丑姑连忙安抚她,并且亲自去出和胡妈妈说起了此事。 胡妈妈很是无所谓,反正现在丑姑也没怀孕,她也无事可干,就满口答应了,只说:“我还是带着我的丫头一起过去。” 她的性子并不太好,地位也比较超然,在宁家不仅有单独的住处,还配备了一个小丫头一个粗使婆子侍候着呢。 “行,你惯常用的物件都一起带过去,这又不是住一天两天的。”丑姑说着就吩咐人去收拾胡妈妈的行李,又让多套一辆车。 她太清楚胡妈姑的性子,她在宁府毕竟是住惯了,以前还能和白大夫两人聊聊有关妇产方面的事情,又能和阿竹练上两手,吃的用的丑姑也对她十分大方,她是怕去了吴府不太习惯。 约半个时辰后,丑姑带上了一大车的东西,与胡妈妈一行人亲去看望熊氏了。 熊氏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人也秧秧的,见了她还强起精神要起来,丑姑连忙说:“你歇着,别管这些有的没有。现在身子最紧要。”说着让胡妈妈过去给她把脉。 胡妈妈把完脉,平静的说:“还好啊。就是精神头差了些,这也是忧思过虑了。”果然和蒋妈妈说的一样。 丑姑就说了:“我把胡妈妈带过来照顾你,你且放宽心,仔细养着身子就行了。家里的事情,都丢给管事们,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家里没的就让人去叫我要。” “多谢大姐了。”熊氏感激的道了谢,又得了胡妈妈,她心情立马就变好了些。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丑姑就从她房里出来了,说去看看孙婆婆。熊氏嫁进来不久,孙婆婆就直接搬到小弟那边去住了。 熊氏带的人多,样样事都有人管,还对她客气的不得了,让她觉得不自在,再加上小弟那边也确实需要人管着。她这么一说,熊氏和丑姑,明儿小弟四人都觉得可行,就让孙婆婆搬过去了。为此,熊氏还专门和丑姑请过罪,生怕丑姑会觉得是她变相的赶走了孙婆婆。 丑姑也不在意这种事,况且孙婆婆也乐意和小弟一起住,不过她过来吴家自然是要过去看看孙婆婆的。明儿成亲了,家里也自然归熊氏管,孙婆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下人身份。 吴家兄弟两人都在读书,明儿也只是几天才能回家一趟而已,丑姑就和孙婆婆说了,“等明儿回来,让他多照顾点熊氏,自己媳妇儿都不疼怎么能行?这妇人怀孩子,本来就看乱想,要是男人再一点儿也不管,越发令她难受。” 孙婆婆却笑着说:“瞧你说的,好象明儿不管不顾似的,他们夫妻两恩爱着呢。”她虽然在小弟这边住着,也不至于连一点儿消息也不知道。 她知道熊氏在明儿的学业方面还是蛮支持的。再加上明儿毕竟不象那些正宗的书香门弟出身,基础底子都薄弱,身边也没有高学问高中过的人来私下指点,只能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 “那就好。小弟最近怎么样?”丑姑又问。只要明儿夫妻自己愿意,他们如何相处就是他们俩的事情了。 “还不是老样子。你就别管了,他们兄弟都是自律之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心里都清楚着呢。”孙婆婆笑道。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丑姑才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多了这桩喜事,丑姑也不再专盯着宁二的事情了,人就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日子就在丑姑和阿竹专心整理后花园国,过去了一年。宁二也有一年多没回来了。 又是一年的八月十五月儿圆了,这天大清早的,吴家就打发人过来了,喜滋滋的给丑姑报信:“我们家太太半夜产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丑姑大喜,连声叫人打发报信的妈妈,又吩咐周妈妈去备礼,她要亲自去吴家走一趟,看望才生产的熊氏,又责怪昨儿为什么不来通知她,熊氏无父无母,吴家也没有女性长辈,她这个大姑奶奶也是可以去坐坐镇的。 虽然胡妈妈一直在吴家住着,她也是隔几天就要过去走一趟的,不然怎么放心。也正是因为有胡妈妈在,这几天又因为要过中秋家里事情多,她才忘记熊氏已经快要生产了。不过熊氏这生产日期也是提前了约半个月。 那妈妈却说:“您可不知道,我们太太生产很顺利,从发作到生产不过个把时辰。原本大家都想着头胎生的艰难,还想着今早来请您过去的,哪里想到半夜一过就生了。” “哟,这么快啊,她倒是有福气啊。我当时生安安都折腾了好久呢。”丑姑笑道。 好几个生产过的妈妈都笑道:“这女人生孩子啊,有的人就是顺,一点儿都不受罪呢。有的人却疼得死去来,去了大半条命。” 说着几个人就又提起什么人就是这样的,生了五六个孩子,都是顺顺当当的,又快,弄得旁人都不知道她生了,还是她自己抱出来的呢。 “可不是,我们那乡下,就有不少村妇在地里干活时就生了,直接生在地头的,还有在河边洗衣时就直接生到河边了。”那报信的妈妈也说道。 丑姑听得有趣,却不忘问正事,“生的这么快,你们太太身体还好吗?” “好的很呢,胡妈妈都说了。而且太太生产过后也用了些汤水。孩子哭声也响亮着呢。”那妈妈连忙说。 说话间,阿竹已经带着人把丑姑要的东西收拾出来了,马车也准备好了。 丑姑刚到吴家,周夫人就来了。 两人都是又惊又喜,都在庆幸熊氏生的顺利。 进了内室,熊氏正半躺在床上喝汤,看着人就很有精神气,脸色也不错。明儿在一边坐着,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开心的很。 丑姑连忙问:“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都很好,也没受什么罪就生了。”熊氏笑道。 胡妈妈也在一边说:“可不是,生头胎就这么顺利的人少见呢。” “这就是她的福气啊。还多亏了胡妈姑的照顾。”周夫人摸了把眼泪笑道。 当初熊氏出生时,她娘可是糟了大罪,所以调养了多年才又怀了一胎,最终还是难产母子双亡了。她一直担心熊氏生产会很艰难,幸好有胡妈妈在,不然她和两个嫂子都要寝食难安了。这回熊氏终于平安生产了,还头胎就得了个大胖小子,她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处了。 两人正说着话,周夫人的娘家两个嫂子也过来。 众人自然又是一阵欢声笑语,那刚出生的婴孩子,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呢,众人也不敢惊动他,都只是匆匆看了两眼,就退了出来。 在外间,几人就问丑姑:“要不要办洗三礼。” 丑姑说:“当初我生安安就没办,是觉得孩子太小,大人又刚生产身体没还原,免得折腾。还不如办个满月宴呢。” 周夫人和她两个娘家嫂子就都认同的说:“这样也好。让他们娘两个好好的养一个月。就是那熊家只怕还得打发人去说一声。” “那是。”丑姑应道,又问了蒋妈妈,“有打发人去熊家吗?” 蒋妈妈答:“回姑奶奶的话,因为跑腿的人都先紧着去您们几家了,这会儿正准备打发人去呢。” 最紧要的四家,当然是派的麻利人出去报的信,吴家也就这么大,不可能有太多的能在外面行走的人,意思是说没人可派,熊家就只能等着了。 “那就快去吧,顺道和他们说声,不办洗三礼的事情。”丑姑吩咐道。 蒋妈妈领了命令,出去吩咐人了。 246.激动 办完了明儿的长子小阿顺的满月宴, 丑姑就接到了宁二的书信,他在信中说打算十月底就起程回京述职,顺便的, 他也会在家里歇约三个月的时间, 等到过完正月再起程回北地去。 宁二出门就是一年多,平时两人就靠书信来互通消息。宁二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有什么事也都自己担着,根本就没提过到了北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总是说些有趣的事儿,但丑姑却很清楚, 只怕这回宁二又受了大罪呢。 她只恨不得亲自去北地看看宁二是如何过日子的,现在一接到快要回来的信, 就连声说:“哎哟, 去了一年多啊。可算是要回来一趟了。” 阿竹也连忙问:“要回来过年?” “是啊, 他说可以在家多呆点时间。因为北地远,皇帝准许他在家里多休息一段时间。你也可以和阿树团聚了。”丑姑高兴的说。 “好。”阿竹显然也很开心, 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就和丑姑两人会心的笑了起来。 安安知道这个消息后,更是激动的不行,说:“娘,爹真的要回来啦?” “是啊。想你爹了吗?”丑姑说着抱起儿子, 给他擦了一把汗。又吩咐人来给他洗手脸, 端上茶水和点心。 “想啊。娘我今天骑马骑的好, 比姑姑都骑的好, 师父说以后还教我射箭呢。”安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家里有个孩子就是不同,增添了不知多少热闹劲。 丑姑对儿子的教育,除了学业之外更看重身体方面,她非常鼓励安安做各种运动,跑步、做操、骑马、练拳都没放松,这会儿安安刚骑完马。宁二给家里弄回来的两匹成年母马,丑姑也不敢让安安骑,特特的又弄了一匹未成年的小马回来,专供安安骑。安安非常喜欢这匹叫白雪的小母马,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在他后面进来的云珊被自己的小侄儿说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是的,安安骑马越来越厉害了。”她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惹得其他人都捂嘴偷笑起来。 其实她哪里比不过安安啊,这话不过是师父鼓励安安的说法而已。她现在的性子已经开朗了很多,也长大了很多,出落的婷婷玉立,虽然年纪还不大,却已隐隐有些风华了。 果然,丑姑就笑道:“安安,可不许骄傲哦。” 安安小大人似的哼了一声,说:“知道啦。姑姑,明天我还和你比。” “好啊。”云珊答应他了。 云珊的教养妈妈,是宁老爷子寻回来的,托了以前的宁家老关系,算来这位妈妈与宁府也有些关系,所以下了大力气□□云珊,总算是把她身上那些小性子给纠正过来了。而云珊本来也是聪明人,再又跟着丑姑身边见识了不少大场面,就慢慢给历练出来了。 漂亮的小姑娘总是格外吸引人,已经有不少人暗中在打听云珊了。这倒是让丑姑很自豪,说来这也她的成果呢。京里可有不少人都巴不得丑姑再生个女儿,说她会教人,把云珊教的好,有云珊珠玉在前,丑姑自己生的女儿品性一定不会差。 就连青王妃和田夫人都暗中问过这个问题,田夫人今年又生了第二胎,是个儿子。青王妃也生育过几个孩子。这年头,年轻的夫妻,基本都是三年抱两,不停生的。大家都喜欢孩子多,觉得多子多福。也只有宁二和丑姑这对恩爱夫妻,却只生了安安一个孩子,引起过不少人的猜疑呢。 丑姑只好说实话实说:“我从母胎里就中了毒,大了才解毒,影响了生育,能有安安都是万幸。”她不好说宁二估计也有些问题,两个生育都困难的人,很难得再次有孩子了。 青王妃和田夫人大惊,青王妃更是说:“怎的不请皇上找太医来调理身子呢?宫中有妇科圣手啊。” 白大夫在宁家住下来后,怕麻烦就隐去了身份,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极少。有他和胡妈妈两人联手,也不是没给丑姑做过调理,就是没见到效果。所以丑姑和宁二也想开了,有了安安就足够了,不强求再生了。 丑姑苦笑道:“王妃可是忘了,我身边有胡妈妈,她可是这方面的高手,她都说这只能靠缘分了。” 青王妃可惜的看着她,说:“唉,你也不用太在意。生孩子的事是靠缘分的,我的一个族姐,先前嫁过一次,六年未曾生育,据说是她难受孕,不得已自请离了夫家,准备入了寺院带发修行。家里人自是不许,她后来就嫁给了已经有二子一女的丧妻男子。把男人的孩子当亲生子一样抚养,结果两年后却怀孕了,还一连生了几个儿女呢,可把她父母给乐坏了。” 青王妃说了这件事,田夫人又接口道:“其实你也不用有压力,放宽胸怀,说不定哪天就又怀上了呢。我一个族姐就和你一样,先前生了一胎之后,好几年没动静,婆家人就说她是生头胎时损了身子,不能再生了,对她非常不好。我这个族姐夫却是个有情义之人,死活维护着妻子,后来走了我娘家的关系,给他谋了个外地的小官,他带着我族姐和孩子离开家里了。没了婆婆公公的管束,我族姐没过两年就又怀了一胎,后面也是连生了几个。”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我也想开了,能生就生,没的生也没办法了。这事宁二也和我一样的想法。反正我们已经有安安了。幸好安安是个儿子啊。”丑姑笑道。 “也对。有的人家生了一堆,还不就一个儿子的。”青王妃和田夫人都笑道。世人重香火,却只把儿子当香火传人,生一堆女儿也不能算是有后了。 丑姑把去珊当女儿一样的在养,多少也是有些因为自己没女儿的原因。不过云珊这几年也确实养的非常好,就连青王妃都说:“你把云珊养的太好了,以后可怎么给她选夫家哦?” “就是。还是你会调理人,你的安安可是大名远扬呢。”田夫人也笑道。她非常看中安安这个女婿人选,只是孩子们还小,变数太多,这话她也只敢和田大人私下里说,不敢当着丑姑的面说。 况且还有个青王也在一边虎视眈眈呢。要是青王瞧中了安安当个女婿,田家自然是不敢争的。 “就是,安安真是太惹人爱了。”青王妃也说。 “安安不过是占了皮相的光。你们各家的孩子,还不都一样可爱又聪明啊。我还头疼安安长得太好看了呢。”丑姑笑道。 她哪里看不出田夫人的心意,看她每次过来都带着女儿来和安安玩,她就知道田夫人打着青梅竹马的主意呢。不过田夫人家的大妞妞确实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可能是她自己没有女儿的原因,她看别人爱的女孩儿都喜欢的很。 “啧啧,叫你说便宜话,还嫌儿子长的太好看了。”田夫人笑骂道。 青王妃也在一边跟着打趣,几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青王妃才说:“听说你家宁大人也快要回来了。” “是啊,他说估计十月底,冬月头就可以回来了。这次还得了皇帝的许可,要在家里多呆几天呢。”丑女答。 “是该在家里多歇几天了,他这一去就是一年多。”青王妃和田夫人都笑道。年轻的夫妻谁乐意分隔两地的啊。 日子就在丑姑迎来送往,处理各种家庭琐事等到了宁二的回归。 看着越发显得苍白又瘦的宁二,丑姑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宁二却笑道:“这是一路风尘所至,其实在北地我日子还过得蛮舒服的。和以前在宁家村差不多呢。我们还去打过猎,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一点苦也没受。” “白老爷子呢?他上哪儿去了?”丑姑抹了一把眼泪,问道。她哪里相信宁二的话,只不过不说而已。她也知道宁二是宽她的心呢。 “他陪我们到了半地住了大半年,就带着三七四处去跑了,我还给了个身强力壮有点功夫的随从陪着他们。你别担心,他说玩了一段时间就回来的。”宁二答。 要不是有白老爷子跟着,宁二可真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这家伙一到北地就病了,足足养了个把月才养好。可把众人吓了一大跳,生怕他有个什么事。就连白大夫都说:“幸好我跟过来了,你这身体也太差了。经不住这般长途奔波,以后可得小心了。路上要慢慢走。” 来的时候,宁二为了快点到北地,赶路确实赶的太急了,他太累了,再加上气候不同,一下子就病倒了。所以,这次回京,他就特特提前给皇帝打了申请,要多歇一段时间。皇帝自然也知道宁二一入北地就大病了一场,很是爽快的同意他的要求。 247.情不 夫妻二人分开了一年多, 两人自然有说不完话的。安安更是兴奋的围着宁二叽叽喳喳个不停,父子两也亲热的不行。 丑姑却不敢让宁二太累,给他服了白大夫早就配好的汤药, 就催道:“你先歇着吧, 什么也不用想,在家里好好的休息几天,先把精神养回来。” 宁二捏了捏鼻梁,打了个哈欠,说:“好,你别担心, 其实我身体也没那么糟。累是累了点,歇几天就会好的。” 丑姑又对安安说:“让你爹歇着, 他累坏了。明天再和你玩。” “好, 爹, 你快点睡啊。”安安说着被丑姑带了出去。 宁二这一觉就睡了一天一夜,连吃喝都是丑姑侍候的, 没让他起床。他太累了,一点儿力气也没了。等他睡饱了,才起来了,懒懒的歪在一边和安安说话,顺道考一下他的学习。在和丑姑说起这一年多的事情, 比如京里的动向, 比如家里的情况, 及各亲戚家们的事情。大的小的事情, 说起来也不是一时三刻能说的完的。 安安很是不满的说:“爹只听娘说话。”意识是说父母只顾着自己说话,冷落了他呢。 夫妻二人看着吃味的小朋友,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说:“安安要说什么?” 安安这才小大人似的说:“爹都没说我长大了。” 宁二愣了片刻,才笑道:“安安真是长大了啊。来,和爹比一比,看你比去年长高了多少?”说着还特了意的站起来,父子两人仔细的比了比。其实安安比去年也没长高多少。只是小孩子嘛,一年一个样,还是能明显看到他长大了,只是他这话说的却完全是小孩子话。 丑姑也忍不住笑道:“安安,你爹回来时不已经说过你长大了吗?” 可是安安的意思明显不是说个子长大了,但毕竟年纪还小,词不达意,不懂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急的红了脸,瞧瞧宁二又瞧瞧丑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宁二想了想,才问:“安安是不是想说,你是大孩子了。懂了很多事?” 安安果然重重的点了点头,还得意的说:“前几天师父还夸我骑马很厉害了。还说要教我射箭了呢。” “哎哟,安安真厉害啊,真是个小男子汉了呢。”宁二连忙夸他。 安安就喜滋滋的拉着宁二,要他去看自己骑马。 丑姑边笑边说:“安安很喜欢骑马,以后长大了该不是个野孩子,整天要在外面疯吧?” 说来安安的性子不象宁二,宁二是文静性的,静的下来。安安性子却十分活跃,比较象丑姑。 宁二却很是开心的说:“男孩子嘛,开朗些好。你也不要把他养得太精细了,象个小姑娘家的娇气才不好呢。我小时候就是太过娇养,不然身体也不会这么差。” “怎么可能呢?我天天都让他练些拳脚呢,只是现在年纪还小,让他跟着阿竹手下的一群孩子跑呢。”丑姑笑道。她也是想着宁二身体不好,不能让安安也象他一样。所以安安并不象一般的贵公子哥儿那么娇气,身体也相对来健康强壮的多。 就她这个性子,与文静也搭不上边,她自己就是个在家里闲不住的性子,就连云珊那样文静的小姑娘都给她带的大胆多了。云珊时不时的还要陪着她去庄子上,疯跑几回呢。她怎么可能把安安养成文静的性子。 宁二失笑,说:“我倒是忘记了你的性子就是风风火火的。安安倒是随了你。” “我这个性子不好吗?”丑姑嗔道。 “好啊,我不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吗?”宁二打趣道。 看着他眼里闪着的光,丑姑脸红了,不好意思的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安安这个小牛皮糖,他们夫妻俩也能关在房里亲亲热热,这会儿却只能去后园里陪安安骑马。 走了几步,丑姑吩咐了一声,“去把大小姐叫过来。说我们到后园里骑马。” 宁二回来了,云珊也不过是和他匆匆见了一面,话都没说上两句呢。这会儿,也该让他们兄妹俩在一起说几句体已话。 云珊来的很快,也换了一身专门骑马的衣裳,见到宁二很是高兴的说:“大哥,你歇好了啊。” “恩,差不多了。云珊真是象个大姑娘了呢。”宁二看着云珊漂亮的眉眼,由衷的笑了起来。这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她脸上他又看到了自己那个诗词方面格外厉害的叔父了 他这方面的文采全部来自于这个叔父,叔父也算他的半个老师。云珊的亲爹是个怪人,一心沉醉于诗词歌赋之中,却最讨厌科举必考的制艺技巧,简直是浪费了他的才情。后来更是沉浸入云珊娘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以至于祖父完全放弃了这个儿子。 说来,宁叔父很有股子现代的流浪艺人行向,却与他生活的年代格格不入。不然,他也许能干出点名堂来。说不定宁家也不会被郑家连累到家破人亡。 云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大哥,北地好玩吗?” “有什么好玩的,那地方穷苦的很。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非常苦。”宁二说完连忙转移了话题,说:“云珊,去陪安安骑两圈。” 打发了两个小的,宁二才对丑姑说:“北地确实苦。不过我毕竟是个当官的,带的人手又多。再苦也不会苦到我头上来。你别想太多了,我真没受太多的苦。” “算啦,当初在宁家村,你连穷的饭都吃不饱的日子都过了。我还担心个什么啊。”丑姑勉强笑道。真当她是没出过门的大家娇娇女啊,吃点苦头,她也不觉得有多大事,以前再苦再累的日子他们又不是没一起经历过。 她主要是担心宁二的身体,毕竟以前白大夫就说过,宁二身体受损太严重,不好好保养,怕有损寿数的。北地苦寒,宁二又是带着任务去的,不受苦受累也是不可能的,她只能自己宽自己的心了。说的多了,还怕宁二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呢。 其实她就知道宁二绝对又吃了不少苦。可是这也没办法啊,皇帝的命令不能违抗。而且宁二与其在京里蹉跎,还不如去地方上积攒功劳和资历呢。不然,他这辈子想再往上升官,也很难。毕竟宁家的底子太薄了。他今天的奋斗,都是为了明天安安有个安稳的后盾。不然,他们两离开后,安安上无长辈扶持下无兄弟姐妹的帮助,一个人也是可怜。 人啊,有了孩子就是不同了,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多操些心,难怪以前她就听到人说过,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宁二这种男人,只有比她操的心更多,他更希望能给妻儿一个好的条件。这一切都不是坐在家里就能得到,想要得到就得有付出。 “就是啊。那时候,要不是遇上你。还不知道我能过成什么样呢?”宁二感叹的笑道了。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都不由自主的回忆到了那些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往事,有苦有累却也有情有爱。 宁二伸手揽着丑姑的肩,在她耳边亲了亲,笑道:“幸好有你在我身边。”说起情话来,宁二绝对是高手,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令丑姑的膝盖软了,耳朵立马也烫红了,她反转回身,扑入他的怀里。 两人站在阴影处情不自禁的抱在一起。年轻妇人成熟的躯体再加上丑姑特有的味道,立马令宁二有些把持不住了,年轻男人的欲,望来的极其迅猛,最终干脆两人扔下孩子们,回房去了。 丑姑还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白天那啥的不好,宁二却连呼吸都带了火,只得从了他。她知道这一年多,宁二估计也憋狠了,毕竟是年纪轻轻的时候,还没有修炼到老僧入定的程度。 等安安和云珊跑了一圈回来时,只有周妈妈侍候在一边。 “爹和娘呢?”安安惊讶的问道。 “夫人和老爷有点事去忙了。小少年还要骑马吗?”周妈妈笑道。年轻的夫妻,分别了一年多,自然该好好亲热了。她也是过来人自然也知道,而且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还巴不得丑姑能再生一胎呢,这就更加要让宁二多努力啊。 安安听到爹娘有事要办,也没吵闹,依旧兴奋的骑马去了。 一阵云收雨住后,宁二懒洋洋的抱着丑姑,舒服的喟叹道:“真是憋死我了。” 丑姑低笑几声,打趣道:“就没有人送美人给你吗?你好歹也是个官啊。” “当然有了送啊,可是我敢要吗?”宁二笑道。 丑姑在他某处轻轻拧了一把,半是开玩笑的说:“那是,你要是敢要,就不用回来了。不然,打断你的腿。” “算了吧,光是对付你一个人,我就已经……”宁二闷哼一声,抚着丑姑玲珑有致的身体,忍不住又激动起来了。丑姑除了脸之外身体还真是非常美的,肌肤光洁有弹性,胸前更是鼓鼓囊囊,腰肢细而有劲,非常有料,极是吸引人。 自然有人送美人给他暖床的,只是他没这个心而已。在很饥渴的时候,他就只能自食其力了。不过,他身体不太好,天天又忙碌,这方面的需求倒不强烈,勉强还是能忍过去的。就连阿树那样身强体壮的男人,都不敢动花花肠子,他难不成还真的要带几个美人回来吗? 所谓小别胜新婚,宁二这回也是憋狠了。二人很是胡天海地的闹了一阵,屋里不时传出来的动静,羞红了侍立的仆妇,直到很久后,两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了。 248.谈话 因为丑姑对外称宁二身体不太舒服, 宁府闭门谢客了。所以,宁二在家里足足休息了七天,才开始出门应酬。他的身体也是该好好调养一下了。 看着他瘦弱的样子, 众人打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一直闭门不出,众人只当他在家里陪着妻儿呢。哪里想到,他倒真的不舒服。 “你这是怎么啦?一年多不见,怎的这样了?”青王惊讶的问。以前宁二虽然也不算强健,但至少看上去还不错啊,现在整个都显得羸弱了。 “我身体本来就不太好, 在北地也操劳过度了,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的, 强撑着到了家, 就病了。”宁二苦笑道。 其实他也还没到这一地步, 可是人也确实疲倦不堪,达到身体的极限了。这不, 天天在家里被丑姑各种药膳,汤水的养着,什么事也不管不顾的,才养得稍微精神了点,不然, 大家见到的他脸色只能更差。 “北地很穷苦吗?你一个当官的, 带着这么多人去, 怎的把自己搞成这样?”田大人问。 这是个没有出过京城繁华之地的人, 见到的最穷的地方也不过是京郊的贫民,有点想象不出宁二一个当官的人,都能搞成象逃难的贫苦人。 “当然苦啦,一年里快半年是天寒地冻的,剩下的时间就得拼命劳作,一天也不敢歇,只想尽量多的存些粮食和柴草。所以大家的日子过得苦,每到寒冬腊月,冻死饿死的人就不少呢。”宁二答。 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人家也只不过是给盖了一排不起眼的夯土的泥巴房子,就砌了个火炕,屋里一应用具都没有,就连给备的柴草还不太够。并且房间还少了,他都只能和白大夫,三七,阿树四个人一起住,挤在一起既可以省房间给其他人住,可以省些烧火炕的柴草。 今年夏天他们才又抽了点时间把那房子又修整了一下,加了两间房,环境总算要好些了。 当地官员可能是估计不足,没想到他带了那么多人去,也有可能是本来就只有这个能力,连给他们备的蔬菜也不充足,一冬一春很是让大家吃了一些苦头。要不是丑姑给备的衣被,吃食都多。他们这群人可得真正挨饿受冻了。 因为那地方太穷了,就算拿着银子也买不到好物,何况当地的官员明显也是个清官,自己都面带菜色,生活艰苦,他们也不好意思要求太多啊。 听到他说的这些事,田大人和青王都沉默了。他们虽然知道穷的地方多,受苦的百姓更多。可是却也第一次亲耳听到这些事情。 “你们说,我能不好好的干吗?我就希望能多收几石粮食,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宁二说。 他带着一群人,努力的多种些田,多种几种庄稼和蔬菜,他甚至还教大家腌各种咸菜,贮备些菜干等等,整天忙得不可开交。这样繁重的劳作,再加上生活条件差,当然对他的身体有影响。要不是白大夫给他配了不少好药保着,只怕他早就倒下了。 “可你这个身体,在这种苦寒之地不能呆得太久,还是要给皇上说说,你身体的事情,尽早把你调回来。”青王说。 “但是北地土地多啊,还都肥沃,要是真正种的好,也会有极好的收成呢。”宁二说。他去看过了,才知道当地种的庄稼品种太少,就是蔬菜也就白菜萝卜,种植方式也极其低下,难怪穷的。 皇帝其实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他肯定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让宁二去传播先进的种植技术,发展多种种植的。要知道那边大片的良田荒废着也是可惜啊。而且北地虽然苦寒,却也胜产各种珍贵药材,资源丰源的很,比如人参什么的,再加上又有天堑相隔,不受外族的侵犯,好好的发展起来,绝对是朝廷的重要大后方。 从这一点上来看,宁二是很佩服皇帝的。这位皇帝也许少了些杀伐之气,却还是个真正爱民的皇帝。所以,他也愿意多付出些。 “难怪皇帝要把你派过去的啊。”田大人和青王都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就只能辛苦宁二了,至少得在北地呆个三五年。 “是啊,不过这次我回来,会歇一段时间,待开春后再去,我留了几个得用之人在那边,不怕耽搁春耕的。”宁二说。 他这次回京当然不可能把带去的人全部带回来,只带了一半的人回来,都是京里有家小的年轻人,让人家也回来团聚一下。他也许了留下的另一部分人,下次再带他们回来。 “这就好,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调养身体,要不要叫个太医给你看看?”青王又说。 “不用了,白老爷子给我开了方子的。我的身体一向是他在调养,只是那次损了根基,已经不可能象别人那么强健了。”宁二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他这样的身体,说白了就该当富贵闲人,啥事都不管,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所以,他现在也陪着了几个心腹手下,让他们能渐渐接手专事种植方面的工作,把他解放出来。 他也没想要一直这样干下去,能够给安安打个好点的基础就成了。以他的身体条件,他最多干到三十五岁,就不能再这么辛苦的做事情了。因为人到中年后,就是正常人的身体机能都开始下降了,他这样的就会出现雪崩现象,搞不好就完蛋了的。 “哎,都怪该死的郑氏,不然你也不能搞得象个娇滴滴的小娘们。”田大人忍不住愤怒的骂道。 他和宁二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宁二之前身体没这么差的。可那次在大牢里走了一圈,再加上一家老人全被砍了头,别说宁二还只是个没成年的半大孩子,就是个成年人都受不了啊。宁二能活过来,都是万幸了。 那时候,大家人人自危,也没几个人敢伸手帮宁二一下,不然早早请大夫好好的给养着,也不至于让宁二损了基根。现在他真是后悔当时没有以死求父亲,对宁二伸出援助之手。 当年的他也和宁二一样的年纪,在家里还说不上话,宁家一出事,家里就把他关起来了。虽然他闹过,可田家一族断然不会允许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而且本来他就因与宁家太过密切,而令父亲处境艰难了,所以除了痛哭之外,他竟然什么也帮不上。 青王也很是不开心,当初他自己处境也尴尬,不过是能偷偷给点银子宁二罢了,那还是他费尽了心机才办到的。要是他能多帮点忙,宁二也不至于差点活不下去,算来还是他自己命大,后来又遇上了丑姑。不然,只怕早就成了黄土一堆了。 这回田大人一提起郑氏一族,青王又想起了那个与他们天天在一起的郑世子。郑世子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呢,那样办事周全,为人处事都极得大家欢喜的郑世子,居然能直接被郑氏一族当成了鱼饵,真是狠毒的令众人想不到。 郑世子到死都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成了反贼,他连自己的爷爷都没见到过几面呢,他的父亲是个病秧子,父子两人完完全全的是郑氏一族的弃子,留在京里给迷惑皇帝及众大臣的。所以,他不仅被砍了头,连尸体都被暴晒了数日。 青王一想起郑世子的下场,心里就不舒服了。说来郑世子才是他的知已,他与郑世子的情份才是最重的,宁二和田大人也是因为郑世子,才和他玩在了一起的。 “说到郑氏,现在也仗打的怎么样了?时间也不短了啊?”宁二问。 青王闷闷的说:“这是长久战啊,郑氏狼子野心,早就有了周全的应对之策,哪里这么容易就拿下来啊。” 田大人也跟着叹了口气,说:“希望早点割下他们的人头,都是他们害的,以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人。” 提到这事儿,大家心情都不好了。宁二更是没了谈兴,他是身受其害的人,宁家的结局是惨烈的,而郑世子是他的亲表哥,他几乎算是郑世子一手带出来的,他对郑世子的感情十分深厚。郑世子象个真正的兄长一样,爱护过他,提拔过他。还有他的姑姑,对他也是非常疼爱的,可惜的是,他却没能报答过他们,甚至连给他们收尸都没办法。 就是现在了,他想要偷偷祭拜了下郑世子母子二人,都连个地儿也找不到,每年只能在宁家给他们烧几张纸烧几柱香,聊表心意。宁二心里简直恨死了郑氏,只恨不得亲自去问问郑世子的祖父,为何这么狠? 三人秧秧不乐的分了手,各回各家了。 宁二漫步在路上,心里着实郁闷,不知不觉间居然走到了他们家的铺子这边来了,王方平就说:“老爷,您是要到铺子上去瞧瞧吗?” 这家铺子,现在已经经营的很不错了,不仅笔墨纸砚卖的极好,后来还增加了卖书。甚至还专门僻出了一间雅室,供那些穷学子在这里看书,只不过他们每看一本书,就要帮铺子里抄一本书,这是丑姑想出来的点子。 这是个互惠互利的事情,学子们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书,铺子又可以不费多少成本就多了一本可以卖。 这样就吸引了大量的穷学子,甚至带来了一些家境比较好的学子来这里消费,大大提高了铺子的名声,同时也让铺子的生意变好了很多。 所以,现在的铺子,就不止是三个人在忙碌了,增加到了十人,还扩大了铺面,把旁边的一家铺子都买了下来呢。而当初那个小伙计,都成了管事。 对于东家的到来,大家显然都很兴奋。 宁二看着客来管往,心情总算好了些,再推开雅室的门,又见到四五个学子在静静的抄写书,心里更是满意。在这里他也见到明儿。 明儿刚好抄完一本,要走了,见到他连忙过来。宁二摆了摆手,示意他到外头去说,怕打扰到其他的人。 “姐夫,你过来查铺子的吗?”明儿问。 “我要查什么铺子,不过是走到这里了,就顺便来看看罢了。”宁二笑道。这些事都是丑姑在管,丑姑自然也会告诉他这里的情况,他一点儿也都不用操心呢。 “哦。这里生意很好,现在卖的书基本都不用进货了。完全是众学子抄出来的,有的人字写的好,还有人专门指定要他抄的书呢。”明儿笑道。他常期混在这里,很是熟习这里的事情。 “好。你这一科有把握吗?”宁二问。 明儿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什么把握,但总得试试。”上一科他干脆就没参加,因为觉得水平差太远了。乡试的排名都快要垫底了,夫子也说让他再多读几年。 “平时多做几篇文章给田大人指点一下,这一科不中也不算什么事,下一科再来吧。”宁二安抚道。 宁二把明儿托给田大人了,让他私下里指点指点明儿。一回来他已经问过田大人了,田大人也说了明儿的长进不大。这也是没办法的,越是急就越是进步小。再加上明儿成亲了,有了儿子,多少分了些心,压力又增加了,还把他搞得越发急切了,反倒失了冷静。 明儿苦笑道:“要是等到再下一科,我年纪就不小了。” “那怕什么,就算再等一科,你的年纪也不算大,该有多少三十多岁的举子在考啊,甚至四十余岁的都有呢。你也不用着急,现在家里什么你也不用管,安心好好的做功课就行了。”宁二说。 “我知道的。” “既然遇上了,你就和我回去一趟吧,去看看你姐姐。”宁二又说。他打算让丑姑劝一下明儿,怕他心态崩了,越发考不好。 宁二出来后,又找小管事了解了一下铺子的情况,嘉奖了他几句,打赏了大家,就带着明儿回府了。 249.胜了 不想, 第二天傍晚就得到了个大好消息,令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狂喜之中。 打了几年的仗,朝廷终于在西凤的帮助下, 成功的收服失地, 解决了郑氏一族,平了乱党。 听到这个消息时,宁二居然有一瞬间的失神,过了片刻,才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昨天刚和青王, 田大人说起这事。没想到今天就接到了好消息。简直太好了,丑姑今天你下厨房, 好好做几菜, 咱俩喝一杯庆祝一下。” 丑姑看他这样激动的样子, 知道这块压在他心头多年的石头,终于掀掉了, 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酸。她点点头,说:“好啊。不过你只能喝一点点酒啊。你还在吃药呢。” “快去,快去,我晓得分寸的。”宁二兴奋的只恨不得高歌一曲,又恨不得大吼大叫一通, 他在屋子里打了几个转, 又想起该先去通知柱子阿爷一声, 又着急的大叫道:“来人。” “老爷, 什么事?” “去庄子上通知宁老管事一声,说咱们打胜仗了。”宁二说。 宁老爷子跟着柱子一家人在庄子上,帮他打理庄子呢,这几年下来,庄子的收益都非常不错,而且还又向周边扩大了不少。老爷子平时也极少会回到宁府来,这个好消息还得早点告诉他。 这天晚上,京里有不少人和宁二一样,兴奋的又哭又笑。 就是皇家也一样,皇帝简直是老泪纵横,差点儿就要拉着儿子的手哭了。最终也只是打发儿子出宫,说:“朕,总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然后,皇帝去了后宫找美人把酒寻欢,先自己庆祝庆祝。郑氏的反叛,令他不止失去了一部分疆土,还令得他不得不杀了那么多的人,其中有些人他明知道是无辜的,却碍于令法不得不动手。特别是有些人还是朝中得用的人,杀的他心都在疼。 那场变故,不止是杀了那么多人,还有更多的大臣因为此事而摆官等等,简直令朝廷损失惨重,伤了元气,以至于后面几年他根本就无力去反剿郑氏。 这事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大耻辱,偏偏前面几年他却无能为力,令他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想着如何收服失地,斩掉郑氏一族。现在这个心愿真的达成了,他瞬间觉得轻松了,连人都好象年轻了几岁呢。 丑姑现在已经很少下厨了,她教会了自己的厨娘不少菜,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行了,已经不太需要她亲自动手了。但宁二既然吩咐了,她就麻利的进了厨房。 厨娘默默的给她打着下手,认真看她做菜。 丑姑也没弄什么复杂的菜,就炒了两个宁二爱吃的小菜,厨娘还说:“这也太简便了吧?” “没事的。你不是已经弄了几道菜吗,一起端上去就行了。”丑姑笑道,令人把自己炒的菜先送过去。反正宁二这会儿要吃的不是菜,其实不过种心情罢了,她敢说,这会儿随便给宁二道什么菜,他连味都吃不出来呢。 接着她自己又亲自动手烫了一壶她自己酿的糯米甜酒,去陪宁二喝酒了。 厨娘其实早已经备好了两个硬菜,连忙也送了上去,回来又麻利的弄了两道小菜,一并也端了上去。 她还要忙的样子,丑姑就吩咐她:“好了,不用再弄了。” 接着,丑姑又吩咐周妈妈等人:“大家都散了吧。另外,今晚看好安安,不让他过来了。” 然后,就着摆了一桌子的菜,夫妻两人对酌起来了。 宁二边喝边回忆过去,说起他的世子表哥,说是他的祖父,简直是没完没了,酒没喝两杯,人却先醉了。 丑姑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给他夹两筷子菜。她认真的听他发泄中心中郁积了十多年的恨与怨,看他象个孩子似的,哭了一场又笑一场,自己的眼泪也跟着哗哗的往下流,心疼的不行。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宁二失态到这种程度,说来宁二是个很内敛的男人,这会儿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哭过笑过后,还吟唱起了诗,闹得不可开交。 丑姑任他闹着,反正她已经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整个正院就剩下他们夫妻两人了。宁二闹得再疯,也没有人知道。 最后,还是丑姑把醉的稀烂的宁二抱上了床,这家伙已经睡着了,都还时不时的发梦呓。弄的丑姑一夜都没怎么敢闭眼,到快天亮时,宁二睡沉了,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两人这一觉都睡过了头,仆妇们昨夜就得了吩咐,也没人来打扰他们,就是安安和云珊过来,也都被人哄过去了,只说夫人和老爷有点事。 到了快中午时,宁二才醒了,因为喝的酒不多,他其实也没多大的醉意,所以也没什么头疼等宿醉的不适。只是当他看到丑姑还在呼呼大睡,脑子里瞬间就回已经起昨夜自己那疯狂的样子,不由的脸都有些红。 他知道自己昨夜肯定把丑姑闹腾狠了,也不敢打扰她睡觉,自己极其小心的穿衣起来了。 他先叫人过来,把昨夜他们吃过的残汤剩饭等收下去了,又说:“夫人还要歇着,动作轻点,别吵到她了。” “我已经醒了。”丑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笑道。 宁二又回到房里,问:“我昨夜闹到你了吧?” “是啊,这回高兴了吧。”丑姑说。 宁二脸红了,不好意思的说:“高兴了高兴,我真是兴奋过头了。” 两人正用着饭,宁老爷子急吼吼的赶过来了。 他满脸的兴奋,什么也顾不上了,就直接问:“真的胜啦。” “是的,你坐下来歇会儿,别太急了。”宁二连忙让人扶他坐下来。 宁老爷子年纪已经大了,人和宁二一样激动过头了,又大清早的就打马过来,全靠一口气撑着。这会儿人一歇下来,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人居然直接往地上滑去了,可把众人吓坏了。 丑姑和宁二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幸好胡妈妈会医理,给他连刺了几针,老爷子才清醒过来。没多大一会儿,一个大夫就被朱管家拉了过来。 大夫细细把了脉,倒是说:“不太要紧,就是年纪大了,别再让他大喜大怒了。” 宁老爷吃了药,歇了一会儿,就又拉着宁二说:“我不要紧的,赶紧的给老太爷们去报喜啊。对了,府上还得大大的庆祝一下呢。” “我晓得的,你别操心的,快歇着吧,我还指望你多帮我干几年呢。”宁二心有余悸的说。刚才真把他吓坏了,虽然知道老爷子年纪大了,迟早是要离他们而去的,但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去的,他真是余生都要后悔。 丑姑也在一边说:“下次可别这么着急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老爷子这时人也冷静下来,抹了一把老泪,说:“我就是兴奋过头了。这真是大喜事啊。总算教我等上这一天了。” “是的,全京城的人都庆祝呢。”宁二也说。 但宁家却因为郑氏合家被皇帝斩了的,自然不能只是庆祝了,肯定还要祭拜一下祖先,及宁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冤死的人。 所以,宁二这几天也没停歇,因为不敢大肆操办,他先带着安安私下去家人的坟前祭拜。宁老爷子还非得跟过来。 在大家的坟头,老爷子老泪纵横的边倒酒,边絮絮叨叨的个不停。不外乎就是终于大仇得报等等的话。 宁二在每个坟头上都烧了纸,给每个人都报了一遍喜讯,和老爷子一样,也说了不少话,一直在坟头这边停留了很久。 出城时,他们还遇上了与他们同样遭遇的一些人,当初被灭了门的可不只宁家一户,只不过宁家还有宁二这个直系在,有些人家都只有旁系,或者姻亲来给亲人们报告这个喜讯了。大家碰了面,都相对无言,只有默默的流泪。 因为是被列为反大臣贼子这一行的,当初大家只能把这些尸体收拾到偏远点的地方来,草草安埋了,甚至还有些人根本就没有人收尸体被官府直接一把火全烧了,什么也没留下。 象宁家这样留了个坟地的,已经算是不错了。虽然宁家的这个坟地,就已经很偏了,宁二回京后,也没敢迁坟,只是安排了人偷偷把这里全部修整了一遍,这里不再象以前荒的就象个乱葬岗。后来,他把这块儿买了下来,准备以后就当宁家的祖坟了。 虽然现在是灭了叛党郑氏一族,但这些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平反了。因此,各家各户,也只能学宁二这样,偷偷各自修了块坟地,祭拜亲人们了。 紧接着,宁二又请了几家关系好的亲朋过来相聚,反正他出去一年多才回来,也是要聚聚的,只不过这次宁府很高调还请了戏班子,热热闹闹的吹吹打打闹了三天呢。 如此,丑姑又跟着忙了几天,接下来也有不少人家借机宴客,夫妻二人又连轴转的参加了好几场宴会,转眼就到了腊月。 大胜搬师回朝的大军也进京了。 这天,皇帝带着大臣们亲自出城去迎接搬师回朝的大将军等人。前有皇帝大臣们开路,后面夹着不少老百姓,组成了一支长长的队伍,热闹的象过节一样。宁二都打扮的焕然一新,夹在队伍中去了。 得胜回来的军士们自然都是抬头挺胸,气意风发,他们受到了百姓的夹路欢迎,也受了到皇帝的亲自迎接,个个又是兴奋又是激动。 在这个队伍里宁二见到了几年不见的总管大人,当然了,他现在可不只是皇帝暗中的心腹,打了几年仗,他已经由暗转为明了。现在他也是军功赫赫的大将。虽然他的样子变了很多,但宁二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总管大人瞧着宁二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表情,冲他眨了眨眼睛。宁二了然的微点了点头,视线就转到了别人身上。 皇帝大喜,当然要论功行赏,封赏了一大批人员,总管大人也摇身一变,成了新鲜出炉的二品大员金吾将军,可惊掉了一些人的眼珠。 现在大家才知道他叫郭远田,他带着一队武艺高强的亲兵,屡建奇功,为打赢这场仗,可是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了呢。他带出去的人,基本都封官了。可见这次皇帝也是作了周全的准备,才开打的。所以,以后郭大人就留在京中,原先的那个总管大人就不存在了。 两天之后,郭大人约见宁二。 他给宁二带来了一个特殊的礼物,居然是郑世子堂兄的头颅。郑世子的祖父是撑权人,他理所当然的自封为皇帝了,并且封了此人的父亲为太子,这家伙是太孙呢。 宁二大喜,连声道谢。 “知道你一直记挂着报仇。这次我们把郑家全部屠尽了。”郭大人说。伪皇帝及太子的头颅自然是交给皇帝了。 大军不仅屠了郭家,连郭家在当地一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也给杀光了,完全是秉承了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的方法,基本把当地的势力给清空了。这次之后,起码可以让朝廷安逸几十上百年,不再担心有人反了。 而留在当地的守军大人,也将由京里派过去,三年一换,而不会再象以前的郑家那样一家独大的。 宁二叹了口气,说:“又不知死了多少去无辜的人呢。” “那是没办法的事,要不是郑家心大了,明明他们可以当个土皇帝,逍遥自在的。”郭大人说。 郑家在那边经营数代,早就有了反心,不然也不会在京里一直在普通小官中选亲家,对皇帝示弱,却又在这边纳了不少本土高门大族的女子,明名上说的是妾,其实呢这些女人们和她们的孩子又没回过京城,京城的嫡子正妻完全管不到他们头上来,人家在这边生活的不知多滋润呢。真正说起来,这边才是真正的嫡枝呢。 京里的所谓嫡子嫡孙,不过是摆给大家看的一队诱饵罢了。特别是郑世子,真正是死的不瞑目。他连自己的祖父面都没见过呢,更加不清楚郑家人的打算。京里的郑家总共就四个主人而已,他的病歪歪的爹,刻薄的祖母及可怜的娘。 说来这个家完全靠他与他娘撑着,他们以为是在为郑家维护一个安稳的大后方,原来人家只当他们是诱饵,完全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不仅害了他们,还连累了不少人。 只是他到死时,才知道,他的祖父为什么重不回来,平时也对他们基本属于不闻不问了。每年几封家信,打发人送来的少少物品,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两人谈了很久,宁二才带着这颗头颅去祭拜家人。 宁老爷子哭得老泪纵横,说:“可惜了姑奶奶和表公子。两人连尸首都没了。” “我们只能给他们立个衣冠冢,告诉他们一声吧。”宁二抹了把眼泪,说。 然后,宁二动手写了一大篇祭文,烧给了姑姑和表哥母子二人,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250.甜蜜 转眼间就是过大年, 宁府今年这个节,过得相当热闹。和去年家里就丑姑带着云珊与安安不同,今年宁二在家, 有个男人在家, 就好象格外不同。 虽然丑姑知道已经很强悍了,能撑得住这个家,但宁二在家,她就心里头就格外安稳,好象什么事都有了可以依靠之人,不用自己操心了。 比如这会儿, 宁二已经起床忙活了好半天了,安安都跟着跑前跑后的, 不知道跑了几趟, 她还懒在被窝里, 一动不动的。 “怎的不起来,不舒服吗?”宁二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 就是想偷懒啊。”丑姑看着他,笑道。真的,她说的是实话,宁二在家,她的精神就极度放松了, 这一放松就懒了。 “行, 那你就偷偷懒吧。也难为你一年多来, 一个人操持着这个家。”宁二的语气里带了抱歉之意, 笑道。 “是啊。你在家里,就该你管啦。”丑姑也顺着他的话笑了起来。 安安却在这时窜了进来,指着床上的丑姑,笑道:“娘,大懒虫,太阳晒屁股啦,还不起床。” 这话是有一回丑姑笑话他的话,这小子一字不漏的还了过来。 宁二捂嘴闷笑,丑姑已经被宁二打扰了偷懒的心,也就不再懒床了,慢腾腾的开始穿衣。 安安却冲他爹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说:“你看,还是我厉害吧,我一叫娘就起来了。你叫了半天,她还不起来。” 宁二瞬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笑声传出去了老远,听得下人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宁二回来后,整个宁府的气氛都松快热闹了不少。这就是一个家有男主人的好处,毕竟这是个男权的社会,没有男人在家,妇孺们都只能尽量低调的关门过日子。而不象现在,今天有客人来,明天又有客人来,整个府上都充满了活力。下人们干起活来,都格外带劲了。 春节期间,最繁忙的就是走亲访友了。宁二和丑姑也没闲过,不是要去别人家,就是要在家里招待大家。这样忙碌的日子一直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京里举办了大弄的猜灯谜花灯会,大肆庆祝胜利,连皇帝都说过要带着后妃出来转转,以示普天同庆呢。 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还不挖空心思的把这活动弄得更新奇些啊。你家出了些稀罕精巧的花灯,想了些奇巧的谜语写了上云,他还有的搭了台子,表演些应节的节目,有些人家更是说了,猜对了灯谜不仅可以得到花灯,还可以得到些钱财。更兼有不少庆祝活动。 如此更是惹得不少贫苦人家一涌而上,整条街上,还不到中午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宁家身份地位还差了些,不可能与这些大人物们一样占个好地方,再加上也没时间与精力准备这些,只和周家找了块方,搭座大棚子,也随意弄了一些平常的花灯,再摆了些应节的干果糕点等物,只等着到时去上街去转转。 周夫人还把自己娘家人也早早接了过来,丑姑也把吴家人接了过来,这两家身份地位更低了,不可能单独占得到地方,正好几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 坐在自己家都感受到街上的热闹劲,吸引得众人都在家里呆不住了。 丑姑自己也跟着兴奋起来,早早就安排用了餐,说:“我们早点过去吧。” “行啊。”宁二笑道,别说他们想早点出门了,就是下人们也一样的心思。京城好多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如此场景也得让下人们出去玩玩,所以他干脆把大多数下人都放了假,只留下了几个在家里当值。 宁家和吴家的主子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人,因想着街上行人会太多,就只套了两辆车,众人挤在一起往自己家的棚子过去了。 远远的听到街上叫买声,猜灯谜声,及孩子们的笑闹声,再加上锣鼓声,热闹的每个人都快要坐不住了。 丑姑拉开车厢的帘子往外看去,往四面八方赶来的,成群结队的百姓们拖儿带女的,都喜气洋洋的往最热闹的地方涌去。幸好他们出门的早,路上还没有堵住。不然,等到人挤满了,大车就过不去了。 “人可真不少呢。”丑姑笑道。 熊氏抿嘴笑了笑,说:“是啊。这热闹劲,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呢。” 而云珊却满脸兴奋的只恨不得自己下车去走,却又碍着身份不得不规规矩矩的坐在车里,保持着大家小姐的端庄模样。 一路上宁二不停的在与人打招呼,不少人也和宁家一样,都想着早点出门,怕路上人太多。越走近,耳边传来的喧嚣声就越大,小贩的叫卖声就更加响亮了,小孩子的吵闹声就更多了。 安安两眼亮晶晶的,张着耳朵听着,宁二干脆把他抱出去,放在自己怀里,带着他骑着马。 安安兴奋的东张西望,只恨自己眼睛长少了,看不过来。他左动来右动去的,宁二生怕他掉下去了,连忙按住他,说:“别乱动,坐好啊。” 安安吐了吐舌头,冲小舅舅做了个鬼脸,小弟哈哈大笑起来,说:“姐夫,把安安交给我吧。” 宁二身体不太好,自己骑马还能,让他带着安安,安安还这么皮,他也怕宁二把安安弄掉下来了。这路上人多,马多,车多的,安全隐患也不小。 宁二也明白自己体力不好,就停下来,让小弟把安安抱过去了,交待道:“安安,你老实点,别太闹了啊。你也别带他乱跑。” 小弟点点头,打起马就慢慢跑动起来了,把一行人远远的丢在后面,带着安安去先睹为快了。 熊氏和丑姑在车里也听得清清楚楚的,丑姑就笑道:“小弟还是个小孩儿性子。又和安安去胡闹了。” “小叔性子是活泼了些。”熊氏笑道。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就到了他们搭的棚子。结果周家人早就到了,已经摆好了阵势呢,棚子两边已经挂了不少花灯,棚子里热热闹闹的,还烧着热腾腾的茶水。 几个人一下来,周夫人等人就迎过来,笑道:“我们人多,来的早。茶水都喝了两杯了呢。快下来,暖和暖和。” 丑姑说:“正好,我们一来就有热茶水,棚子里也暖暖的。” 虽然说只是个棚子,却也搭的很好,里面宽敞的很,分成了两大一间三间,小间是仆妇们歇息及烧茶水的地方。左边是男人们用的,右边是女眷们用的。里头地面上都铺上了厚厚的草编地垫子,还燃着好几个炭盆,摆上了不少桌椅,十分暖和。 众人落了坐,周夫人才发现没见到安安,连忙问:“安安呢?” “小叔带他骑着马,可能还在哪里玩呢。”熊氏答。 正说着话,小弟带着安安回来了,安安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糖人,还拿着一串的风铃,及七七八八的一些零碎小玩意,兴奋的两脸通红,一见门就忍不住要显摆自己的东西。 丑姑连忙说:“安安过来,给长辈们请安。” 众人见到安安都围了过来,周夫人早就一步跨过来,把安安搂到怀里了,还一连声的吩咐人端热水过来给他洗脸洗手,又叫了热热的茶水先喂他喝了。 安安这才得空,团团给众人见礼,又一一指着手中的东西说,这个是哪里买的,那个又是哪里买的,一阵叽叽喳喳的,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安安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走到哪里都十分受欢迎,这会儿自然还要到男人那边去给众长辈们见礼,丑姑就让奶妈先带他过去了。 果然,安安一到那边,人就没再过来了,被留在那边了。 到了傍晚时分,眼看着花灯次第点亮,年轻人和小孩子们就忍不住要跑了,哪里还肯乖乖的呆在自己家的棚子里。 周夫人就说:“走啦,大家都上街去转转。”她带着自己的两个嫂子,和一群小媳妇大姑娘们及几个贴身侍候的仆妇就准备出发了。 丑姑连忙说:“人太多了,很容易走散的,不如分成几小队更加好。” 众人想想也觉得对,街上人太多,她们这一大群的,确实容易被挤散,特别是还带了不少年轻女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就麻烦大了。 然后,各人还是按家分开了,丑姑也带上了熊氏与云珊,和几个常年跟在她们身边的孩子,明儿和小弟与宁二一起,看护着她们和抱着安安的仆妇。吴家的阿顺还太小,包着大红的襁褓里,睡得熟熟的,被奶妈子抱在怀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阿树肩膀上坐着自己的儿子,和阿竹带着两人一起保护着这群人。 这一路上,宁二他们只顾挑着最精致的灯猜谜,却没想到这些花灯漂亮是漂亮,却并不得小孩子们的欢心。也就云珊挑了两个拿在手中。反倒是吸引了不少青春慕艾的少女们都纷纷瞧着宁二和明儿,小弟三个年轻男人。 特别是宁二这种风采翩遍的如玉公子最是吸引人,这一路上,丑姑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害羞的、含情的、艳羡的等等目光投射到宁二身上。甚至有些人还想挤过来呢,阿树等护卫尽心尽责的护着他们,哪里会让这些普通人挤过来。 丑姑不由的又是得意又是好笑,心里甜甜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宁二依旧这么招女人的喜欢啊。也幸好她有个西凤公主的身份镇着,不然宁二身边还知道得多少女人凑过来呢。 这么一想,她就伸手拉了拉宁二,宁二回过头,反手握着她的手,问:“什么事?” 丑姑却只是看着他笑了笑,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肩并肩走,亲亲热热的时不时的还交头结耳几句,那看客们自然就遗憾的转开了目光。 不过因为他们一行人猜中谜底的准确率太高,又尽选些高难度的猜,不知不觉间居然身后就跟了一串人,有人是专看他们解谜的,有的人却是跟着瞧热闹的。 丑姑在现代见多了漂亮的花灯,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宁二见她走了半天都没瞧中一盏心宜的花灯,就笑道:“怎么?没有瞧得中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看看就成,要什么花灯。”丑姑笑道。 听到他们的说话,就有人含笑的打趣道:“这位小夫人是没看到中意的呢,公子要加油啊。” 丑姑等女眷到这种人多的公共场所里,自然都带了帽子,把自己的面貌遮了一大半走了,外人也看不到她们的长相。而且出来玩嘛,众人也特意打扮的普通,没穿戴那些华贵的服饰,看上去就象是一家普通的富户携带家小出来玩的。也没有熟人认出他们来,所以一有人打趣,就有不少声音加入了。 丑姑和宁二都好笑不已,宁二还和别人搭了几句话,说:“是啊,是啊,大家都加油啊。” 正说着,突然看到不远处很多人往一个方向涌去,众人自然也跟了过去。 原来这里是个杂耍帮子,面前的台子上,显目的挂着一排各种小动物造型的花灯,虽然做工和材质都不算高级,但样式却非常吸引人,再加上几个小童在台上不停的翻跟头,跳圈等等,更是引得看热闹的孩童们不停的涌了过来。 灯谜到底是要费脑子的,并且普通民众识字的也不多了,反倒不如这杂耍的更加吸引人。 所以,这边没多大一会儿就被挤得水泄不通了,那台上的小童们不停的做着各种惊险的动作,更加赢来不少的叫好声,安安也拼命的拍着巴掌,开心的两眼发亮。 宁二连忙让人掏出钱袋,让安安抓着钱一个劲的往台上撒,不大一会儿,就撒了不少钱下去了。在他的带领下,不少人都掏了钱袋,一时间象钱象下雨似的往那台上落,台上的帮主及小童们就更加卖力的表演起来了。 直到几个节目表演完了,孩子们也要休息一会儿了,才停了下来。 台上的表演一停,台下的看客就四散开来了。宁二一行人就格外显眼了。 帮主自然早就知道是宁二带头给的打赏,而且还是连给了几大把,就摘下了几盏花灯过来送给安安等几个人孩子,表达谢意。 安安选了个兔子的,喜笑颜开的拎在手中了,其他几个孩子也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反倒把先前宁二他们赢来的些精致花灯给扔下了。 看的宁二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丑姑好笑的说:“小孩子的喜好和大人不一样。你们得的这些啊,尽是哄那些姑娘们的。”说着,她手一指,果然见到一群姑娘们看着这边呢。这群姑娘显然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并不太注重所谓的名节,反倒看得津津有味。 一句话惹得熊氏等年轻妇人们都低头笑了起来。 宁二干脆转手就把那些花灯让两个侍卫送过去给了那群姑娘。得了灯的姑娘们,都嘻嘻哈哈的笑闹起来,不时还回头看看宁二他们。 一行人从东头转到西头,一连转了几条街,这热闹劲一直闹腾到半夜了,直到大家玩够了,笑够了,闹够了,才提着各自得到的花灯回棚子稍微休息片刻,就打道回府了。 251.出力 过完了年, 宁二就开始催丑姑给他收拾行李了,还说:“我也歇的够够的,该起程了。”皇帝是说让他多歇几天, 他也不能真的等到三四月再出门吧。 丑姑看着宁二好不容易才养起了点肉的单薄身体, 心疼的连忙说:“再多歇几天吧。你才刚养好了点。” “我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再歇也是这样了。除非什么事也不管,天天在家里呆着。”宁二抱歉的冲她笑笑,他也知道丑姑是担心自己的身体。 丑女长叹了声,她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弄得她只恨不得自己换他去北地种田,脱口就说:“其实不如和皇帝说声, 我种田很厉害的。让我去算了。” 宁二愣了片刻,差点大笑起来, 丑姑这个想法简直是太搞笑了,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 你开始种田不是和我学的吗?说来说去,现在的这些东西, 有大半是我的功劳呢。”丑姑不满的说。 宁二倒是不知道如何反击了,确实真说到种田的能人,其实是丑姑,而不是他,他完全是丑姑带出来的。只是就算全部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也不可能让丑姑去种田, 让他在家里歇着的啊。 除非丑姑当官, 可是从古至今, 他就没听说过有哪个女子出过仕当过官,就算再有功劳的女子,能得到上头的嘉奖,但这个奖励也都是落在此女的父兄及丈夫或者儿子身上啊。说来说去,女人都不能算是独立的人,完全是要依附于男人生活的。 虽然他已经在丑姑的熏陶下,观念上有了不少改变,但本质上他还是个古代人的思想,没想过女人也可以和男人一样走出家门的。 他的话,令丑姑更是不满,说:“这什么狗屁的逻辑嘛,明明是女人的功劳,却要奖给男人,弄得女人要依附于男人才能生存。真不公平。” 宁二看着她,虽然他知道丑姑生气,不是因为她的功劳是赏在自己头上了而不满,她只是对这种制度的不满,本质上来说就是对男权的不满。但这种吃软饭的感觉又是什么鬼啊,弄得他居然有点心虚啊,总觉得自己占了丑姑多大的便宜似的。 丑姑却还接口说:“我就不相信了,古时都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怎的到了现在,我还不能代夫种田了?” 宁二无语的看了她几眼,说:“难不成,你去当我的值,我留在家里操持家里琐事?”那岂不是让人笑死他了。虽然他种田的本领还是跟着丑姑学的,但哪里有男人在家里干女人的活,女人出去外面奔波的。 “我种田可比你还厉害呢。”丑姑不满的说。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随口抱怨几句罢了,不可能真让她去种田,把宁二留在家里的。最多是她也跟着过去种田,可是安安要怎么办呢?也不想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四处奔波。 “哎,你不如帮我想想,北地除了小麦水稻大豆高粱小米之外,还可以种些什么粮食。让我早点完成任务,就可以回来了啊。”宁二连忙说。 “这不都是全部的主粮了吗?还有什么能种的?”丑姑随口反问道。要是在现代还可以种土豆红薯玉米。可是这个时代没有这些东西啊。她恨不得回去带两样过来。可是,这什么破朝代嘛,却偏偏还有辣椒,简直令她头疼。 宁二说:“北地,地广土肥,一年能种的也就一季作物。我想多拿几样去试试,如能多种两种,也能多少增加些收成。” 丑姑就仔细和他了解了一下,北地的自然环境,感觉和和现代的大东北差不多。现代的大东北确实是产粮重区,小麦水稻,大豆和高粱的出产都高,而且品质都好。可惜的是,这个时代的农业种植技术十分不给力,完全是浪费了这大好的土地。 丑姑搅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拿过去种,又格外好生长的物种,她本也不是搞农业的,北方更是去都没去过呢。 最后,她只能建议:“那就多种南瓜和大豆,把南瓜晒干了,留下来冬天时煮粥吃。大豆的用途就更广了。” 南瓜这玩意儿基本不需要人管理,就能长的极好。田间地头随便种几棵,就能长满一整片,结很多的南瓜。就是南瓜籽也是能吃的,一点儿也不浪费呢。 宁二想了想,点点头,说:“也对。那边人也种南瓜,但不过是种个三两棵,如果大规模种,每年晒个几千斤南瓜干出来,可不就相当于多了几千年粮食啊。大豆嘛,也可以多增加些。” 丑姑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反正老百姓只要能搞饱肚子,才不会觉得吃南瓜比不上吃米面,而且南瓜还是甜的,煮的粥带有甜味,很得孩子与老人的欢喜。多种些南瓜,就可能节省不少粮食。 最重要的是,南瓜又不象水稻小麦这些主粮一样,需要上缴给朝廷,是可以全部留下来自己家吃的,对常年吃不饱的贫民们来说,就多了很多口粮,不用再挨饿了。所以,他相信百姓们肯定愿意在荒地里多种些南瓜的。 至于大豆,用处多多,炸油的也好,做豆腐也好,磨豆浆也行,也可以磨成粉与小麦高粱什么的掺在一起做馒头,煮糊糊吃,还可以晒制豆筋等等,怎么样吃都能充饥啊。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给百姓多分几亩田,你不是说地多吗?”丑姑又说。 多种总是能多收的,而且以她在姜吴村生活的经历来看,百姓拥有的田地很不足,基本没有人嫌自己家田多,种不完的,甚至有些人根本就没有田产。如果能让这些能种田的人都有田种,自然百姓的生活就好了,而且国库也充盈了。这可是一举几得的事情。 宁二想了半天,才说:“确实很有地是荒的,没有人开。可是开荒也没那么容易啊。以前我们在男力湾开荒,那是因为人力充足,还有牲口,种子等等都不是小问题呢。” “那就和朝廷提出要求啊。你告诉我,北地人口多不多?是否农户都有足够的田地可种?荒地是平原,还是山地,还是河滩?”丑姑问。 “怎么可能农户都有足够的田啊。荒地倒是平原多,而且我看过了有些土地还很肥呢。人口也不算多,因为每年冬春饥寒交迫时,总有冻死的。”宁二答。 “人口不多,但每户是不是都有闲余的劳动力?不单指富余出来的青壮男力,就是老人孩子也一样可以干活的,不过是干的少些而已。”丑姑又问道。 宁二马上明白她的意思了,说:“你是说把这些富余的劳动力全部用上,让大家开荒多种些地。” “对啊,既然有地有人手,为什么不多种点。就算老人和孩子们加起来,三个人抵一个青壮年,这些人一年也可能多种两亩地吧。鼓励大家开荒,开出来的荒地免税收五年,保证很多人拼命的地干。而且五年后,这些地全是熟地肥田了,再来收税,对国库也是一大笔收入啊。”丑姑说。 宁二听的两眼发亮,说:“你这想法很好。其实我觉得完全可以带些劳动力过去,比如监牢的犯人们,全部拉到北地去劳作,干的好还可以慢慢由犯人改成良民。就是该砍头的死囚也一样可以干个一年半载的,比白养在牢里强多了。” “所以,这些想法,你要罗列给皇帝,皇帝再让大臣们讨论制定出一些规定制度出来。你不要自己搞,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你就是累死也干不完这么多事。再者,要是出了什么麻烦事,还全是你的错了。”丑姑建议道。 宁二沉思良久,才说:“是的,你说的对。光靠我,我也没这么大的权势。还是得皇帝下达命令,再派人去协助我,或者我协助别人也行。不过,你说到开荒。那片儿虽然平原多,但野草灌木等等却长得十分高大粗壮,这样的地想开出来还真不容易呢。” “一把火全烧了,再慢慢翻地呗。”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放火,你开什么玩笑哦。那片儿四处是山林,这要是烧着了,不下大暴雨,大火能连绵数日甚至几个月的,不把一切烧光不会停。”宁二严肃的说。 “放火,不是随便放的。可以分割出防火隔离带,再放火的。”丑姑说着给他仔细解释了如何做。她记得从某部抗日电视上看过这个场景,我军一小支抗日游击队,被围困在一个小荒山上,敌军放火烧山,当时就有人弄了防火隔离带出来,成功的僻过了大火。 宁二听得连连点头,最后直夸:“哎哟,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不过,火灾确实很可怕,所以这个操作起来要非常小心。不然真的会引发大事件的。”丑姑也说。 宁二连忙说:“我们可以选择天气不好的时候来干,先一小块一小块的烧,慢慢来。”不然,大片的平原地带全部荒着,光靠人力还砍掉这些野草,就是个大工程,而且烧掉的草,还可以给田地增肥。 “其实还可以发展养殖业,多养马养牛养羊,甚至兔子什么的,让它们去吃草啊。牛养大了,还可以耕田啊,不要光想着种田,要想富,就要发展多种经营。”丑姑接口又说。 现代农业就包括了养殖业,畜牧业等等。那些只知道死种田的人,就没有那些头脑灵活,搞多种经营的人家富裕。 “你说的对,这个想法好。牛马都是非常紧缺的资源呢。实在太好了,你真是我的福星。”宁二兴奋的一把抱住丑姑,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几口。 不得不说,丑姑的想法就象是给宁二打开了一扇新大门,令他豁然开朗,觉得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了。牛马驴子骡子等等,都是极缺的,如果能养多些,不止对普通百姓有益,对国库更是大大有利呢。要知道,现在的农户可没多少耕牛呢。有了耕牛,可以解放多少劳动力啊,就相当于可以多种不少地呢。 不止牛,就是驴子,骡子都是可以干重活的。马就自然不用说了,用途就更大了。这可是朝廷必配的军事装备。这样一想,宁二就激动的坐都坐不住。这些事情要是办成了,不仅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他宁二这一辈子的资历也积攒足够了,对宁家也是有大好处的。 看着宁二一副撸起袖子大干特干的样子,丑姑连忙又说:“你还是去找人商量一下该怎样上报给皇帝。我也就会嘴巴说说,而且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问题呢。皇帝还不一定能同意呢。说不得还有很多人反骂你呢。” 她很清楚,每一项社会变革,都得产生一系列的新问题,而且在初期都会被一些守旧的,或者会被损失利益的那群人阻拦。当涉及到利益时,人心就非常可怕了,人家会想方设法的搞死你。她可不希望宁二成了时代的牺牲品,反正他们现在已经可以坐享荣华了。 “那是当然,光靠我这样递份折子上去,就算皇帝高兴也不一定能实现,还得找几个得力的帮手才行。”宁二笑道。这种事情就不用丑姑操心了,他在官场这么久了,哪里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啊。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丑姑笑道。 “恩,我先出去一趟,这事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好的。”宁二说着就要出门。 “哎,你别激动啊。这时候你去找谁?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马上就要到用饭的时候,你吃了再出门啊。”丑姑说着,一把抓住他。 “这算什么,我难不成还能饿着肚子。”宁二不以为然的。 他这会儿满心满肚子都是丑姑说的那些话,急需要好好整理整理思路,再寻人商量出来,挑选出可以立时去干的先上报给皇帝。他可没多少时间呆在京里了,这事拖不得。不然,等他人到了北地,再递折子回来,皇帝再着人商量讨论等等,今年就又过去了。 252.改革 宁二和青王等人讨论过后, 这个建议很快就摆在皇帝的案头上了。 皇帝是越看越开心,越看越激动,早朝时, 直接把这事拉来令众大臣商讨。 朝中如何吵闹, 丑姑多少也知道些,宁二也不管,天天只管在家里收拾行李物品,他和丑姑又让人收罗了不少种子。 管它能种还是不能种,反正地多,随便撒撒, 有收成的就是赚了,没收成的也不过是少少浪费一点种子而已。这样多试几种, 就算只有一种能成功, 对老百姓的生活也是相当有好处的。这年头, 只要是吃的,就没有人不喜欢的, 可没人管好吃不好吃,特别是对广大穷苦百姓来说,能充饥,饿不死就行了。 所以,丑姑这些天也是开动了脑子, 劲使想着什么如何提高北地的农来生产水平。她想到现代农业的发展, 其实离不开规模化生产。比如大东北三省, 小麦一种就是成千上万亩, 靠现代化的生产机器来作业,比光靠人工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在这个时代,生产劳动力水平都很落后,只能靠人力与畜力,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多养些牛马驴骡之类的。其次就是劳动工具要发展起来。 于是她就问:“那边的铁犁是不是也要多备些啊?还可以改良一些农具,增加劳作的速度。” 宁二却苦笑道:“铁犁可是贵重物品,缺的很呢。不过你说的改良,提高速度方面,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丑姑想了想也明白了,打了几年,铁器的产出显然是不够用了,以至于铁制农具都跟着涨了不少价,后续供应也不足。 “不管怎样,你也要找朝廷多要几副铁犁,没这玩意儿,难不成全靠铲子铁锹去翻地吗?”丑姑提醒他。最好从京城多带些农具过去,这东西其他地方缺,怎么也不可能缺到京里来了。朝廷总能想办法给宁二一些带走。 “嗯,你说的对。另外,你再帮我想想,如何改良农具和提高劳作速度。这才是重点呢,朝廷不可能给我提供百千副铁犁啊。”宁二又说。 丑姑想了半天,仔细回想着现代农村见到的一些普通劳作场面,可惜的是,她离开农村太久了,记忆中除了铁犁,就是钉耙就再也找不出什么了。这两样东西,她很早以前就已经投入到农业生产中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新鲜的。 特别是在男力湾的时候,大部分的荒田都是靠它们开出来的。她当初在姜吴村弄的那个大铁耙子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后期又有改进,弄成过两排的。这也早就被宁二推广过了。 苦苦思索中,丑姑突然想起竹子,竹子制成的农具用途也是非常广泛的。比如,播种时,已经翻好的地,完全可以用竹制工具,而不是必需要用铁制的。就是熟田也不必全用铁制农具了,很多时候都可以用竹制的来代替。不过是竹制的损坏的快,需要比较频繁的更换而已。 “那就多弄些竹制工具吧。其实那大铁耙子也一样可以改用竹制的。” 宁二听后,却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是可以,但北方没有竹子,还是得从外地运过去。” 丑姑愣了好半天,才叹气道:“唉,那我就没办法了。”这时候,交通运输条件差的很,运些竹子过去北方,难度也不小,而且北方既然没有竹子,就肯定也没人会编制竹器,还得运送些匠人过去呢。这也是个大工程。 宁二自己倒是想了个新办法,说:“不如,我在北方找找能代替竹子的木头。再同时运送些竹子去北方,不管多少,总有些用处嘛。” 他还是打算试试丑姑提的办法,因为铁器实在太欠缺了。而且如果真试出来有用,可就大大减轻了对铁制农具的依赖,也给百姓减轻了不少负担。铁器贵,好多人家连锄头,镰刀都不够用呢,哪里还可能家家户户备一副铁犁。 一想到,种田有这么多麻烦事,丑姑就又开动脑筋了,说:“其实,那边不是有很多特产吗,象各种菇子类,除了种田养牛马之外,还可能大力发展这些啊。把山珍山货运出来,贩卖到各地去,也一样可以给百姓增加不少收入啊。” 要知道,在现代东北的黑木耳可是相当出名的,她每年都要托人买几包回来吃呢。 “确实可以,只是暂时腾不出手,还有的就是运送出来也不太方便。”宁二答。在北方过了一年多,他当然吃了不少当地的山珍。这次回来,他还带了不少回家,送给亲戚朋友呢。他也曾经想过运些回来贩卖,就如他们当初从南方到京城一样。只是他现在是官身,不好做这种事情,只是带了些回来自己吃和送人而已。 “其实,可以建议朝廷成立一支专门的商队,运送这些山珍出来,既然可以给朝廷创收,还可能给百姓创收,一举两得的事情。”丑姑建议道。她只能提出想法,至于能不能实施的成,她就没办法了。 她这个想法十分新奇,宁二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好,哪里还坐得住,拔脚就跑,说:“我再去找人商量商量。” “别,一口吃不成胖子的。你先把前面说的搞好了,再来提这些。这商队的事情不着急。”丑姑连忙叫道。 新事物太多了,人们不一定接受的过来。而且弄的太多,宁二也根本就忙不过。最重要的是,要是前面的有成效了,再来说后面的,就更加容易了。再加上人人都南货北运,北货南下才能赚到大钱,估计一时还难得说动别人呢。 宁二果然听见去她的话,他想了半天,才冷静下来,说:“你说的对。我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就是开荒和养马什么的,现在朝廷都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呢。” 他与青王等人商量了一整夜,才整理出了一些详细的计划,列给皇帝了,还是先私下里给皇帝看过了,皇帝点头了,他才又重新正式上折子递给皇帝了。皇帝在早朝时,发给大臣们讨论,果然在朝中引起了掀然惊涛骇浪,大家狂吵在一起。 站在宁二这一派的人,认为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反对派却认为这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坏事。说穿了,他们是维护自己的利益,现在的农田大部分撑握在某些阶层手中,普通农户拥有自己田产的人其实是非常少的。大部分的农人都是佃农,靠租田过日子的。 而无论是普通富户乡绅土财主,还是达官贵族,都有不少田产,肯定不可能靠完全自己养家的下人去做。绝大部分是租给佃农们种的。如果这些佃农们有了自己的田产,还会租田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嘛。 宁二这一做法,明显就是要减少这部分特权阶层的利益嘛。皇帝当然是愿意的,因为这部分收入就到了国库,而且百姓受了益。国库现在空虚的很,急需要补充。光是靠上涨税收是杀鸡取卵的事情,皇帝清楚的很,而且皇帝更加明白,有些臣子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富有呢。 这一吵就是吵了好几天,还没个定论呢。他这时候要是再提个建议下去,岂不是在乱了套。所以,他硬生生的按下了心中的激动。 不过,等到宁二要的铁犁,种子,种马种牛等物都到齐了,朝中也下了定论。 皇帝认可宁二的提议,大力支持他,并且点了周大人和宁二共同负责去处理这些事儿了。 周大人为人圆滑,手腕高的很,光是做生意的能力不非常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些年光是靠金针菜(韭黄)这一样,就令他赚的盆满钵满。虽然这两年,他已经把这项技术公布出来了,而自家也收紧了这项生意。 这是他和丑姑商量后的结果。不管是什么先进的技术,完全撑握到个人手中,总是会引来不少纷争,甚至给自己带来危险,丑姑觉得还不如直接交给朝廷,就不用担心别人总是瞧着眼红了。反正他们已经赚够了。 宁二也没想到,最终这个任务居然落到周大人头上去了。他和青王其实都不愿意让周大人去,希望能派个中立派的官员,这样他们既能拉笼了中立派,使自己这一方的势力变强,周大人也能在京里暗中帮助宁二。 所以,这个决定一下来,不仅宁二没想到,就是青王都吃了一惊。 周大人自己倒是看的清楚,说:“王爷,您在京里要多注意了,我这个空缺,可得小心了。”他一动,自然就有人要来填补这个空缺了。肯定得让自己的人上啊,不有让对立派得益。 青王点点头,说:“恩,这个位置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宁二不管这些,虽然他已经是这一个团队的人。其实还是有不少认,把他当成保皇派的,也就是说谁当皇帝,对宁二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他官也不高,地位也不重,又能干实事,又不搞鬼,谁当皇帝也不会动他。 回到家里,丑姑还骂他:“这下可好。舅舅要和你一样,去北地忙几年了,他只怕比你还要呆的时间更长了。舅母只怕要骂死你了。” 宁二咳了几声,说:“瞎说,这又不是我订的人选,他们干吗骂我呢?再说了,舅舅这京官已经升到头了,不可能在往上升了,还不如外放去多干几年,给表弟们积累势力呢。” 就比如他自己也一样,他和周大人都是皇帝破格提上来的官,没有经过正经的科举出来的,想要真正进入上层核心官员的阶级,不太可能。到一定的分位上,就到头了。 这也是科举考试的重要性,及吸引大家去读书去学习去考的原因。不然,今天这里举荐一个人当官,别人那里破格录取一个人当官,再加上本身就有些特权阶层有荫及后代的规定,可以给子孙后代直接求,或者买官。大家就都不用去辛辛苦苦的读书。 而科举考试本身就朝廷选拔人才的最公平的途径,也给寒门学子添加了不少机会,给朝廷增加新鲜血液。不然,时间一久,官场就会全部变成某些阶层的亲人朋友等等,最终的权力就完全集中在某些人的手中了,对国家的发展极为不利,也更会使得皇权旁落。 为了制衡,皇帝会不余遗力的打击某些特权阶级,大力发展科举。 其实这就和现代的高考一个作用。高考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出头的第一个台阶,虽然有诸多弊端,但它却也是最公平的,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要走上这个战场,达到一定的分数才能进入大学。最起码它给普通民众提供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丑姑听懂了他的意思,却又说:“那又怎样?去北地又苦又累,还担着这么重要的责任,不花个三五年,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而且这还是在顺利的情况下,要是不顺,还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呢。这可是一把双刃剑。” “我知道的,可是我们想问题要从好的方面看啊。周大人和我是亲戚关系,我们两人联手可以更加无所顾及,我们身后又有皇帝在撑腰,时间长点也不怕的。只要想想成功后的利益,到时候,不怕周大人不升官。对周家的表弟们是相当有好处的。”宁二又说。 别说宁二想到了这一点,周大人也一样想到了。 总之,丑姑心里却忐忑不安的。周家虽然看似是周夫人在管家,但几年的相处,她哪里看不出来,周夫人虽然是很能干,但很多大事情却全是周老爷在把握。而且,现在周家的孩子又都到了婚嫁的年纪。 光是这几件大事,就够周夫人操劳的了,周老爷这一走,就等于把家里的事全扔给周夫人了,周夫人能不能搞得过来,还是个问题呢? 果然,周夫人也正在和周老爷说着同样的话题。 “怎么偏生就选了你去呢?是不是看你和宁家是亲戚的原因?” “好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我这一去至少是五年,家里的事就得全靠你了。你还是快点想想,有哪里可以趁我还在,就先办了的。” 周老爷打断了夫人的话。他不可能和宁二一样,一年回来休息几个月的,只怕这一去至少三年不能回来呢。宁二和丑姑毕竟是年轻的夫妻,并且丑姑还是西凤公主的身份。 周夫人急得团团转,只觉得事多的都无从下手了,周老爷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很是叹了口气,说:“最重要的就是几个儿女的婚事了。咱们先把大儿子的婚事订下来再说。” 年底才刚刚把大女儿嫁出去了,大儿子今年才十六岁,男儿可以年纪稍大点再谈婚事,周老爷原是想等他中了举,才说亲的,就还没开始认真考虑,现在看来是要提前订好人家了。 一说到长子的婚事,周夫人立马说:“大郎的婚事,我们可得好好挑挑了。这长子长媳可是要管家的。” “是啊,所以长子媳妇的家境身份地位人品样样都不能差。就是二妞的婚事也该订下来了。”周老爷一提起儿女的亲事,也跟着头疼起来了。 周二姑娘今年也是虚十五的年纪了,正在相看人家,象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家,早点的去年都订下来了。要不是大女儿的亲事波折太多,小女儿的亲事早该订下来了。这两年,他们夫妻就光是在操心长女的婚事了。 一下子就是两个子女的婚事要操持,周夫人头都大了,而且周老爷一走,两个儿子的教养都压在她头上了。真正是令她觉得心烦气燥的很。 她又还要帮周老爷收拾行李,准备冬天的衣服,挑选带过去的下人等等,一时间周夫人简直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急得满嘴是泡。 偏生长女还特特跑回来了,要给女婿求个差事混混了。这次随周大人去的,总得有一些低等小官吏。皇帝已经暗示了周大人可以自己挑人。 周大姑娘嫁的这个男人,学业无所成,又不是读书的料,家里就早早给他谋个末等小官混日子,这次就打着跟着他岳父去混资历和前程主意了。 周夫人绝倒,周大姑娘却说:“娘,你和爹说说,把我们俩都带去。我也不乐意在家里侍候婆婆。” 才成亲不过三个多月,周大姑娘就知道了,夫家有多烦。她一心只想嫁个家世好的,却不想家世好,人口多,纠葛就多。 她嫁的这户,人家有三个儿子,她嫁的是次子,还是最不成器的,长子自己考出去了,小弟也聪明,就这个老二一事无成,靠着父兄的关系,混了个低品小官,万事不管,只知道吃喝玩乐。指望着这个男人,她这辈子也别想凤冠霞帔了。 偏生她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哪里能受得了,自然不用婆婆公公暗示她,就自己主动跑来娘家求了。 253.再别 周老爷最终还是答应了大女儿的请求。亲家见事成了, 当然就做了顺手人情让二媳妇儿也跟着儿子上任去了。 周大姑娘的婆婆,嘴里还说的很好听,“这年轻的夫妻, 还是在一起亲亲热热的好, 我也不是那古板的人,非得要儿媳妇在身边侍候,我们还想快点抱孙子呢。” 不过相处了两三个月,人家就摸清楚了这个儿媳妇的底,眼高手低没能耐。当然了,要是真的有本领也不能嫁给他们这个最不成器的儿子。所以, 人家高高兴兴的把这对麻烦扔给了周大人。是好是歹,都由周大人去负责了。 周老爷回头就对周夫人发了顿脾气, 说:“我看啊, 这个女儿以后还有得苦吃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蠢死了。” 周夫人也是有苦说不出口,这门亲事是她女儿自己相中的, 她还是好生运作了一翻才成功的。周老爷一向的意思都是给女儿找个家里人口简单的寒门学子,知道她在高门大族里玩不转。可惜的是,女儿一心高嫁,当娘的也不忍心女儿低嫁。 这下可好,好处全是人家占, 自己家却得劳心劳力的来辅助他们。凭白给自己多增加了不少麻烦。周夫人心里也后悔不已。 周老爷这回不止要照顾自己, 还得管着自己的女儿女婿, 心里头不可谓不窝火。所以他发完脾气, 又严肃的对周夫人说:“小妞的婚事,这回可得看准了。不要一心想着高门大户,给她挑个人口简单,家世清白的就好了。” 周夫人连连点头,说:“其实我看吴家的小儿子,也不错呢。不然,就把小妞许给他。”正经的表兄妹,吴家人口再简单不过了,熊氏这个大嫂还与女儿是姨表姐妹,小女儿要是嫁过去了,真是万事不愁。 “你少乱来。不可能的。”周老爷想都没想,就反对了。 “这又是为何?”周夫人惊讶的说。上次周老爷就想把大女儿嫁给吴家哥哥,怎么这次还不愿意小女儿嫁给吴家弟弟了呢? “看了大姑娘的性子,你说丑姑会愿意要小姑娘当弟媳妇吗?只怕熊氏也不乐意有这样的妯娌呢?你当她们傻呢?”周老爷冷笑道。 有大女儿这样的姐姐在前面,大家对周家的小姑娘看法能有多好。想到这里,周老爷就恨不得再骂夫人一遍。那年她就说过了要好好教育女儿们的,结果,大女儿还是那个死性子。小女儿虽然好一些,但跟着这样的姐姐,别人总会怀疑她耳熏目染的,能好到哪里去? 周夫人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过了好半晌才发狠的说:“我女儿再不好,也轮不到吴家嫌弃啊。”她是真觉得小女儿比大女儿强了不少,因为大女儿的前车之鉴,让她这两年已经隔绝了两个女儿,所以周家的小姑娘,还真比姐姐性子好,但人却又软糯了些。 见夫人这么生气,周老爷突然灵机一动,说:“行了,我给小妞想到了一门好亲。” 周夫人连忙收拾心情,说:“哪家?”大女儿嫁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小女儿总得要找个好男人。也不用管家世多好了,只要人品好,她就满意了。 “宁二手下不是有不少没婚配的低级小官吗?我去问问他,看谁合适?”说完,周老爷就真的去问了。 周夫人想喊住他,也没敢开口,这回小女儿的婚事,她是插不上手了,还是先去想想大儿子的婚事,嫁进来的媳妇更重要呢。 周老爷的来意,倒是让宁二和丑姑都惊讶了一下。 宁二和丑姑对周大姑娘的印象都不好,自然也知道她的这门亲事,真心不算多好。可是外面光鲜啊。所以,丑姑就有些不解的问:“宁二手下的人,职位都太低了。说给小表妹合适吗?” “就我们周家,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更是不是高门大户,嫌什么嫌啊。我只要女婿人品好,家世清白就行了。你们小表妹可不象她姐姐,大的是外强中干,小的又老实胆小。”周大人直言道。 丑姑不由的就看了宁二一眼,说实话,宁二手下的人,她并不太了解,毕竟这些人都是跟着宁二东奔西跑的,宁二才最清楚他们的品性。 宁二就笑道:“您还别说,我手下这几个人,都还不错,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合适的叫钱家明。” 钱家明今年也才二十岁,家里有一个弟弟,弟弟小了他快十岁,正在读书。钱家明是个举子,因为家境的关系早早谋了个职,不再考试了。 当年还是田大人把他举荐到宁二身边的。他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地位差了点,家境也太好,但钱家明品性很好,跟着宁二还是很有前途的。 周大人一听这条件,倒是愿意见见这个钱家明,宁二就找了个借口把人叫过来。然后又安排了一下,让周大人和钱家明见了个面。 “舅舅觉得如何?” 周大人满意的点点头,说:“为人处事果然还不错。” “那我就去问他的意思了?”宁二又问。 “恩,你去问问,要是他乐意就叫人来提亲。”周大人大手一挥,就这样订了小女儿的亲事。 因着长女的事情,周夫人和周老爷这次看人的目光比较一致了,周夫人心里虽然有点嫌弃钱家条件太差了,但也没敢反对。反正周家不差钱,大不了多贴补一下。 钱家规规矩矩的请了媒人来下了定,送了一只双鱼玉佩当信物,这是一对儿的,一只在钱家明身上,品相成色都非常好,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其他的订亲礼,除了几样北地带回来的皮货值钱,就都是些普通的物品了。可见家境还真不怎样。 周夫人怕小女儿不开心,就说:“你以后的福气,比你姐姐好。这门亲事,虽然你算是低嫁,但女婿在你表姐夫手下干,你表姐夫不会亏待他。和你姐姐一样我也给你五千两的陪嫁,再给你陪一处庄子。好好经营,足够你在钱家过得舒舒服服了。” 周小姑娘点头,说:“可我哪有您会经营啊?”钱家家世不太好,自然不能给她太好的生活,想要过得富贵,她自己肯定也得努力。 姐姐嫁的不好,姐夫的前程还要靠她爹,亲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也已经听周夫人说过了,自然也明白了,不能光看家世什么的,男人人品好有出息,才是最好的。 “你这孩子,怎么傻了呢。女婿不是跟着你表姐夫干吗,种田他可是一把好手,这个庄子,你们夫妻俩好好经营,哪里会差。”周夫人笑骂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教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心高气傲,一点儿气也受不得。这小女儿,也不知道是受姐姐的压迫太久了还是怎的,正好相反,性子倒是平和,就是总有点底气不足的感觉。 听得母亲这么一说,周小姑娘果然就放心。惹得她娘不得不又耳提面命了好半天,才放过她。 周大公子的婚事,倒是订的还不错,居然订了田夫人娘家的族妹,也是书香门弟出身,就是家境贫寒了点,但田姑娘也有一兄已经是举子了,正在为了进士而奋斗呢。这位田姑娘性子大气,周夫人非常满意。 等着儿女的婚事订下来了,周老爷也就起程了。 而在他们去之前,宁二早就走了,给他打头阵去了。 周老爷一走,周夫人就带着小女儿来宁府窜门子了。 丑姑亲自迎出来,冲周小姑娘,打趣道:“表妹大喜了。” 周小姑娘窘迫的低下了头,周夫人就笑骂道:“你表姐和你说话呢。”转头又和丑姑说:“你说我这个小女儿,怎么就这样老实呢。” 丑姑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害羞是正常的。” 说实又拉着周小姑娘的手,说:“表妹,钱公子为人很不错。我听你表姐夫说,钱家人都很和气。你以后是长子长媳,要操持家务的,为人要大气点,说话做事都要放开点手脚。” 周夫人连连点头,说:“就是的,你自己要立得起来,不然下头还有弟弟妹妹,你要怎么办?” 周夫人带小女儿来,为的就是让丑姑教教她,也是让小女儿受些感染。 周小姑娘其实已经见过钱家明几次了,两人当然也说过话。钱家明光是外形就甩了她姐夫一条街,是个相貌堂堂的年青人,说话办事都极其利落,她自己心里其实还蛮满意的。 周小姑娘在宁家住了半个月,不仅要和云珊一起学习,还要陪着丑姑应酬。不得不说,半个多月下来,周小姑娘果然变得大气了些。 等到周夫人来接女儿时,都忍不住夸道:“还是丑姑比我会教孩子。” 丑姑笑道:“您太客气。小表妹只怕平时在家里,被您管狠了。” 周夫人明知丑姑的意思是说,这个小女儿平时就是被大女儿压迫过头了,自己又只顾着大的,有些忽略了小的,才造成了小女儿性子软糯,不大气。她不好意思的笑道:“唉,我也是一心只顾着先管好大姑娘,有些忽略了小的。” 其实从表面上来看,周大姑娘也很不错,至少比周小姑娘要大气开朗一些,人也很活泼。但相处久了,才知道,周小姑娘性子要比周大姑娘好。 “也不知道爹他们走到哪里了?”周小姑娘连忙换了个话题。 她哪里不知道自己平时的处境,她心里也曾经觉得父母偏心,只顾着姐姐,不管她。但现在她才明白,其实自己也是有问题的,该争取的时候也是要争取的。当姐姐的不忍让,做妹妹的也不必时时忍让。 周夫人果然立时把注意点转移到周大人和大女儿女婿身上去。 “哎,只怕还没到呢。” “听宁二说,快的话也得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呢。而且舅舅带的那么一大队人马,估计得超过二个月才能到。”丑姑说。 这次宁二把钱家明留下来了,一来是为了他订亲的事情,二来嘛也当是为周大人留了个人带路,有他这个走熟了这条路的人,一路上周大人他们就会顺利的多。 大家想的很好,却不知道周大人这一路根本就不顺。 而周大姑娘这一路上更是叫苦连天,虽然周大人因着其他人有家眷,还有幼儿,路上已经尽量让大家过的舒服些了。但象周大姑娘这样的娇娇小姐,还是受不了赶路的苦,就是她的夫婿也一样,两夫妻不到半路就病倒了。 周大人气的不行,怕耽搁了时间,干脆直接扔下他俩了,令小女婿照顾着,自己一行人先走了。 254.扯皮 有了宁二的帮助, 周老爷一行人到达北地时,什么都安排好了。 他们住的房子可比宁二当初来好的多,使用的器物也周全多了。看着一排排整洁的新房子, 周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真是多谢宁大人了。” “我先来,总得给您把这些备好。”宁二笑道。 不然,象他第一次来,要什么缺什么,可真是为难死人了。他吃了这个苦头,怎么可能让其他人也跟着吃这种苦, 何况来的还是自己的亲戚呢。 众人见过面,开始安排房子了。 宁二这才发现少了人, 周大人冲他使了个眼色, 宁二就带着周大人回自己屋里来说话了。 周大人说:“哎, 别提了,我那大女儿女婿, 真是个大麻烦。什么苦也吃不起,半路病倒了,我只能把钱家明留下来照顾着他们,你说他们过来了,要如何处理?” 宁二愣了片刻, 才说:“怎么搞的?不会是水土不服吧?”他这个破身体, 都是撑到了才病倒的, 而且他来的时候, 还是冷天呢,而不象现在天气这么好。这次他过来,走的稍微慢了点儿,他回来后也不过是休息了三天,就起来干办事了。 “什么啊,就是吃不起苦而已。烦的很。”周老爷气道。两个人养得白白净净的,身体健康的很,还比不上人家带的幼儿呢。一路上尽是听到他俩的抱怨了,要不是领了皇命而来的,周老爷气得都要把他们赶走了。 一路上不是嫌弃用的饭食太差,就是嫌弃住的地方太差。那天周大人火了,干脆直接没日没夜的赶了三天路,成功的把这对夫妻弄得病倒了,他才顺利的先到达了。 “那到了这边,要如何生存?冬天冻得死人呢。”宁二也跟着发愁了。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他们就不用干活了。偏偏这人还是周大人的亲亲好女婿,他要是不好好干活,别人又如何想?凭什么领着一样的差事,他就能坐享其成,别人就得累死累活啊? “死就死吧,死了干净。当初就不该结这门亲的。”周老爷没好气的说。 宁二也只能摇摇头,说:“现在也只能慢慢打算了,来这里就要作好吃苦的准备。他们心里就没一点儿准备的吗?” “我提前和他们说了的。”周老爷烦燥的说,本来正经事都干不完,还带着两个废物点心,真是气都要气死人了。这对夫妻,一个就是来混资历的,一个就是来躲轻闲的。他虽然清楚,但也真正没想到,这两人会如此混帐。 宁二见他气得脸色都变了,只好安抚他,“正好让他们吃吃苦,也许以后会好些的。” 希望现实能教他们学会做人了,以后做个有用的人。不然这两样的人一多,大家就干不成什么事了。现在还不是享受成果的时候呢。周大人领的任务可不小呢。干的不好,别说回京了,只怕连前程都没了呢。 宁二自己也一样,他还希望能快点回京去陪丑姑和安安呢。年轻的夫妻老是两地分居,哪个愿意啊,再说了,安安越来越大,他这个父亲与该多管教些,男孩子老是跟着母亲也不好。男人们都不愿意听到人家说自己混于内宅,长于妇人之手。 而且安安如果常年累月的跟着丑姑,他也不放心啊。受丑姑的影响,宁二还是觉得孩子应该长在父母身边,父和母都不能缺失。按丑姑的说法,现在的安安就是留守儿童呢。 “希望吧。”周大人不抱任何希望的说,他早就决定了,要好好的修理修理这两不成器的家伙,不然专会拖后腿,别连宁二和钱家明都连累了。 正说着,安排房子的人就过来,说:“房子还是不够住?” “还有多少人安排不下来?”宁二连忙问。 “其实也就差一套。”那人答。 周大人瞬间明白了,恐怕是没安排他女儿女婿的住处,就说:“让他们和我一起住就行了。” 那人看了宁二一眼,宁二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周老爷带来的人只比宁二多,不比宁二少,再加上还带了些有家眷的低级官吏过来,所以准备的房子全部住的满满当当了。大家住下来,才突然想起周大人的女儿女婿还没到呢,而房子却已经全部安排出去了,总不能再把谁和谁挤在一起去吧,只好来问宁二了。 “暂时先这样,我今天就吩咐人再赶盖一间出来,总不好让他们和您挤在一起的。”宁二又说。 “不用了,就让他们和我一起住,我还能约束着他们,不然以他们这样懒散的性子,还不知道得惹出多少事呢?”周大人说。 话是这么说,毕竟是成了亲的儿女,年轻夫妻与老丈人一起也确实不方便。宁二还是吩咐人去加盖房子了,只是把周大人住的地方扩大了一间正房一间偏房而已,他也怕周大姑娘两口子闹妖蛾子,他不好管束。所以,也没给他们单独盖房子。 为了盖周大人们这一行人住的房子,宁二可没少跟本地的官员扯皮。本地官员只管出了些人力给他,却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还说:“宁大人,您是知道的,北地穷,收入太低,现在哪里还有银子拿出来盖房子添制物件啊。我们能混饱肚子已经不错了。” 不仅如此,人家扔了一堆干活的工匠给他,这些工匠的伙食与劳务费,还得他出呢。可把宁二气得不行,最后还是他掏了自己私人的荷包,才把所有的帐算清了。不然,工匠们整天缠在这里讨好银钱,也不是个事。 不过宁二也不是好欺负的,转头就把这事打了报告上去。他也不怕皇帝不赔银子给他,没有掏自己腰包为公家办事的。何况宁府又不是什么富的流油的名门望族,他的财产说来还是人家西凤送给丑姑的呢。 所以,他清清楚楚的写了,拿了媳妇多少银子办了多少事,让皇帝自己看着办去吧。 周大人听到他这么说,又是好笑又是生气,说:“本地的官员怎的如此无赖啊?你们这扯不完的皮,多烦啦。”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北地一向穷,没有哪一年能税收能收齐的,本地的官员也没有一个能考核过关的,所以升迁无望就不说了,又没什么油水可捞,谁又愿意劳心劳力的去干活啊。那官府衙门,都破破烂烂的,他说没银子,也确实是没银子。”宁二解释道。 “皇帝也不可以拔多少银子给我们使啊,你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的。而且你要的种牛种马,粮食种子,铁犁等农具,朝廷本就已经备不齐,这些吃喝拉撒的,估计也更管不了呢。”周大人烦燥的说。 他也知道接到的这个任务不是什么好差事,但也确实没想到困难这么多。也难为宁二已经在这里干了一年多,还做出不少事情。只是长此以往,别说宁二没银子贴补公家,就是把丑姑掏干,也贴补不起啊。 “我知道,可皇帝才不管会的这么细,他老人家只要结果。如果三五年不出成绩,我们又能吃到什么好果子啊?”宁二说。 皇帝现在正意气风发,想要大展拳脚,如果他们干不出成绩啊,别说那些反对派如何撕他们,就是皇帝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所以,他们现在就跟在火上烤一样,除了努力往前跑,哪里还有退路。 “这么说,我们不仅要干活,还得自己想办法赚银子来维持所需了。”周大人就。 宁二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都是我连累了舅舅。” 周大人却摇了摇头,说:“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也想开些,别太着急了,反正咱们一项一顶慢慢来呗。今年就算只多种一千亩地,多收二千斤粮食,也一样是个大功劳。”他总是比宁二老练,可不会让自己和宁二尽吃哑巴亏的。 周大人只是歇了两天,就开始正式办差事了。 宁二陪着他转了不少地方,看着大片大片的荒原时,周大人说:“果然是地方大。这要是全部开出来当良田,得增加多少粮食啊?” “就是啊。北地人少地多,是该鼓励大家开荒的。”宁二笑道。 这次来,他带了来二十副铁犁,十张双排的大铁耙子,若干铲子镰刀类。数量少的他直叹气,可是上头却说了:“这已经是尽量匀出来的,多的再也没有了。” 所以,这点东西,虽然塞牙缝都不够,宁二只能给附近的几个村子分配了一下,再留下了两副下来自己用。 他不止教别人种田,自己还要种实验田,工具也一样不能少。这次他还多打算弄些实验田,自然更加需要人手和工具。 周大人看着大半的农人都拿着简陋的工具,有的人甚至就是捡了一块边缘薄的石块当铲子在用,也跟着头疼起来了。虽然春播已经搞完了,但有些东西是可以现在下种,可以赶在下雪之前收割的。但这会儿还不下种,今年就搞不成了。 他着急的问:“竹子什么时候到?” “已经派人去弄了,差不多快回来了吧。”宁二答。 这段时间他也试着弄了些竹制工具出来了,比如竹铲子,竹制的耙子等等。这还是用的他自己在路上弄到的好楠竹呢。当时他就安排人留下来,采买运送几车竹子回来。而且还是拿他自己的银子。 “本地官员就一点儿也帮不上忙?帮着弄点竹子都不行?”周大人又问。 “哎,别提了,一个比一个没用。”宁二叹气,直摇头。 他不止一次找上门去过,可人家说:“宁大人,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啊。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最后也不过是给你几个人手,甚至还来你这里混个饭吃。宁二这里的生活开的可不错呢,手下武艺高强的人有几个,不止干活厉害,打猎也厉害啊。没肉吃了,就进山,拖几头野猪野牛什么的,大家放开肚皮吃。 而且宁二本身是个养殖种田的能手。他一来就安排了养鸡养鸭喂猪放牛的,平时不止把地里活干的好,连所有人的生活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跟着他的人,累虽然是累了些,但也不是没好处的,不然谁乐意干呢。 再加宁二本身厨艺不错,再指点一下专门煮饭的人,就是普通的饭菜,他们这里也弄的格外好吃。还别说他们几乎天天有肉吃呢。所以,时间一长,宁二干脆不找当地官员了。反正他们不拖后腿,就已经足够了。 周大人见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你还是脸皮不够厚。我来对付他们。” 不让本地官员出出力,光靠他们这些外来的人,迟早要起冲突的。并且他们在这里累死累活的,以后有了功劳本地的官员一样跟着沾光。所以,还是得把这些人调动起来才行。 宁二也不是没想办法,他以前觉得自己只在这里搞个三五年,把地种好就完事,很多事情也懒的去经营。所以,现在就积在一起了,等着周大人去处理。 再者,两人之力,总比他一个要强,何况周大人不仅是个强有力的帮手,还一点儿也不会对付他。所以,这会儿他也心安理得的把这些烦恼事,一古脑的全倒给周大人了。 这些事,他回到京城可一句都没向丑姑透露,就是怕她担心,也怕她闹到皇帝面前去。 不过丑姑也给他指了一条路,弄商队赚银子,有了银子就不愁了。所以,他也干脆把这话也对周大人说了。 周大人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说:“丑姑倒是敢想啊。这官家办商队,和民间的商户抢饭吃,只怕又得闹出不少事呢。” “所以,丑姑说,暂时不易推进商队的事情啊。但是我们缺银子,是不是能和皇帝先透个气,弄个小商队先赚点我们这里的开销呢?”宁二说。 255.能者 且不说北地的宁二和周大人是如何忙的要死, 在京城里的丑姑也没闲着。这一年多来,她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建造自己家的后花园。 看多了现代的大园林,大广场, 大公园, 丑姑光是计划就做了好几份,修修改改间,一年多过去了,园子的主体结构基本完工。 按照最初的设计跑马道是最先修好的,因为安安喜欢骑马,所以她最早就僻出部分跑道, 让安安在这里学习骑马及玩乐。而这一块儿,也就成了整个园子最新建成的部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这里已经绿树成荫, 还建了两座亭子, 两间小屋,她自己也经常到这里来玩, 阿竹也爱过来跑跑马。 阿竹跟着她,很多身手得不到施展,除了能在这里尽情奔跑之外,一身的功夫除了教几个孩子之外,也没什么用武之地。所以, 阿竹极喜欢来这里玩。 主体工程基本完工后, 剩下的部分细节工程其实也极其繁琐。建这个园子, 不止劳心劳力, 银子也哗哗的如流水般用掉了。 这天,丑姑拉着帐房等人一起算帐,看着最后算出来的数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妈呀,花了这么多。” 管家却还说:“还有好多东西没算进去呢,比如您要的花草树木等等。”意思是说,还有好多笔银子要等着花呢。 丑姑一想到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就心疼,说:“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要这样花下去,这个家迟早得给我花光了。” 管家等人都笑了起来,帐房说:“瞧您说的,宁府平时开销已经是很节俭的了。这么大个园子建好,哪能不花个万儿八千呢。您这已经很省着了呢。” 丑姑总共花掉了六千三百四十五两银子,说实话,之前她还真没想到会花这么多银子。可是用着用着,这里一笔那里一笔,银子不知不觉间就花下去了。 她一想到宁二给她写信来要银子,就心虚了。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闲银放着啊,一家子的开销,人情世故等等,需要的花用也不少。 但宁府一年的收入真心不多,虽然铺子和庄子都赚钱,可是宁二和丑姑拿的俸禄真心不多。宁二一年的收入就那么一点儿,说实话还没他花的多。丑姑就更别谈了,她基本是靠西凤在养着,说来说去,宁府这点家底,其实完全就是靠西凤每年送来的礼才积累下来的。光靠他们自己赚的,勉强能把家用搞过去,就差不多了。毕竟宁家真算不上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 丑姑头疼的看着帐单,对诸人说:“不行,我要再仔细计划下,家里已经没银子可花了。” 朱管家吓了一大跳,说:“夫人,家里开销一向都比较节俭,总共就修了这个园子,不至于吧?” “呵呵,你家老爷一开口就是三千两,前面还七七八八的这次五百,那次三百的。咱们的银子全都贴补到买农具,种子上去了。”丑姑怒道。 朱管家摇了摇头,说:“老爷这样用小家贴大家是不行的,宁府再有银子,那也是无底洞啊。” “就是啊。烦的很。”丑姑只恨不得去拧着宁二的耳朵骂他,干着吃力的活就算了,还得掏自己的银子去贴补算什么嘛。可是,一想到宁二在北地的处境,她又不得不掏银子给他,还想着办法给他弄这弄那的呢。 只是,以前就是三五百两的事,她也没在意。这次一开口说是三千两,她才想起要算个帐。哪里想到,不算不知道,一算才知道帐上总共就剩下几百两了。自己家里花用都得省着了呢,哪里还有银子给宁二。 虽然宁二说了,这银子他只是借用一下,迟早是要还回来的。可是家里的银子又不是钱庄的,拿出去了哪里好还回来的呀? 朱管家想了想,倒是给丑姑指了一条路,说:“您进宫去找皇帝哭穷啊。大家也别都猜着明白装糊涂了。下次不要掏自己家的银子给买农具什么的送到北地去了。” 丑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一直没机会去实施,听了管家的话,果然第二天就进了宫。 皇帝得知丑姑的来意后,大手一挥,把青王拉出来了,让她直接找青王要银子。 丑姑就知道皇帝拿不出银子来,出了皇宫就直奔青王府去了。 青王爷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还来不及躲出去,丑姑就找上门来了。他也只得苦哈哈的说:“公主,你也不能光盯着本王一个啊。本王能有多少家底啊。” “反正宁府就那么点儿家底,已经全部扔下去了。”丑姑一副你不给,我就不走的样子,最终从青王手中拿到三千两,转手就给宁二了。 青王妃笑道:“公主,咱们这样搞何时是个头啊。国库空虚,也不能尽找着咱们两家啊。京里有钱的人多的是,总得让别人也出出血才行。” 丑姑点点头,说:“就是,有钱的怎么不拿银子出来,我也就能种种地罢了,筹银子的事情,还得您来出头。” 如此,几天后,京城的各达官贵族就都被青王妃骚扰到了,有的人掏了银子,有的人拿了些需要的东西出来,看似大家都出力了,其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皇帝看到这个结果,很是生气。 这时,宁二和周大人联名暗中上了一道折子给皇帝,第一次提出了商队这个建议。 皇帝转头就把这个提议扔给了大臣们,众大臣们已经被青王妃骚扰够了,所以这一次商队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同意。可把皇帝乐坏了,他还以为要经过一些折腾才能定下来呢。 只是在选择由谁主持这件事时,纷争格外大。到最后,丑姑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居然也卷入了这个旋涡中间。 看着宣读皇帝旨意的太监,丑姑目瞪口呆。 那太监却笑道:“宁夫人,皇帝对您青眼有加,你也千万别辜负皇帝的厚爱啊。” 丑姑气的恨不得进宫去骂皇帝一顿,却也不敢抗旨,只得皮笑肉不笑的接了圣旨,让管家送走了传旨的太监。 那太监自知这一趟差事得不到好处,在管家私下里给他塞了好处费后,苦着脸说:“皇帝生了好大的气。” 因人人都要参一脚,皇帝看着几帮子人马吵得不可开交,干脆一派留了一个人,就连宁二也在之列。当然了,因为宁二在北地种田,这事情就落到丑姑头上了,说什么暂由丑姑代夫办差。等宁二回来了,再移交。 这要是安安再大个三五岁,只怕十岁的小人就要领了差事,就上朝当差了呢。 女人向来不理国家,丑姑也不知道皇帝怎么会想了这一出,搞笑的是朝中大臣居然还同意了这么荒唐的决定。 就连阿竹都吃惊的说:“那些人都吃错药了吧。”老是听到丑姑骂人脑残,吃错药什么的话,阿竹居然也骂得极顺口了。 周妈妈等人也说:“夫人,您这回可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丑姑气得连踹翻了几把椅子,跳起脚来狠狠的骂了一通。 管家匆匆赶来,说:“夫人,您也别太担心了。皇帝既然下了这样的旨意,想必朝中各大臣也不敢说您什么的。您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办事。”管家刚才已经从太监嘴里得知了不少消息,知道皇帝既然敢把丑姑拎出来,就肯定不能看着她被别人欺负。皇帝还指望着丑姑给他赚银子呢。 果然,丑姑第一次去议事,还真没有人敢给她脸色,个个都对她恭敬有加。当然了,这一群人的地位还都不高,皆是些六七品的小官,只是人人都精明的很。 丑姑与他们打了第一次交道,就知道这些人都还有两把刷子,当然了其中也有极瞧不起她的人,总是话里有话的还想说她是个女人,就该在内宅。 丑姑直接怼道:“大人这是对皇上不满吗?”她话音一落,阿竹的剑咣当一声出了鞘,比在他的脖子上了。 阿竹现在可是领着皇帝的旨意,专门保护丑姑出门办差事。并且,她手上的这把剑可是皇帝亲赐的,上可斩皇亲国戚,下可斩贪官污吏。这办事不出力只会在后面使坏的人,被她逮住了,直接砍了头也没处伸冤枉的。 从此以后,也没有敢诽议丑姑了。 一个月后,丑姑准备带着两位与她算是同事的大人一起出发去北地。 她得亲自去北地考察,实地了解情况。她原是想把云珊和安安托付给吴家或者周家照顾一段时间的。 安安死活不肯同意去吴家,周家府上暂住,非得跟着她一起,还说:“我想我爹了,我要去找他。” 安安十分聪明,不过才几岁的娃儿,说话办事就很有宁二的风范了。搞得丑姑老是怕自己教坏了他,偏生宁二又不在身边,所以这次安安想跟着一起走,她就同意了。 青王妃和田夫人,周夫人和熊氏一起来府上抢人,得知她要带孩子一起去北地,都不赞同的说:“你们是去办事的,带着孩子干什么?这一去一回的把孩子累坏了怎么办?” 熊氏还说:“安安乖,去陪弟弟玩好不好?还有你小舅舅还等着和你骑马呢。” “不行,我要去看我爹。”安安十分坚持自己的主意,任凭诸人使出了百般手段,也完全不动摇。 如此,丑姑只好把云珊交给了熊氏,让孙婆婆照顾云珊,自己带着安安出发了。 256.出行 临出发的时候, 田夫人,周夫人及熊氏等人还在苦劝丑姑别带着安安去北地,吴氏兄弟更是专程来接安安。 丑姑只好对众人说:“好啦好啦, 别说了。我带着他, 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安安想他爹,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让他们父子两聚一聚。” 其实这话已经说过好多遍了,丑姑不过是再说了一遍,众人却一送再送, 只恨不得把她也留下来。 跟着丑姑同行的两个官员,一个约三十的, 也是所有人员当中年纪最大的, 官级最高的名叫邓子兴, 还有一个叫王高代,却是个约二十的年轻人, 二人看着丑姑与众话别,嘴角直抽,心道:“女人出门就是烦。还拖家带口的。” 他们觉得本来与女人同行办事就已经很多麻烦了,没想到丑姑还能安安也带上了,这哪里象是去办差的, 简直就是打着办差的旗号去一家团聚了。俩人看的一阵阵火气, 本身他们对皇帝指派丑姑负责这事也非常不爽, 虽然不敢说什么, 甚至还要努力协助丑姑,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所以这二位,一出了京城,王高代就忍不住对丑姑说:“宁夫人,您带着小儿坐车太慢了。不如我和邓大人俩先行一步。” 他想憋着一股气一路快马加鞭,给丑姑母子一个下马威。邓子兴虽然知道此举不妥当,却也没阻止王高代。 结果,丑姑和安安早已经换好了装备,听了他的话,丑姑示意随行的仆人护卫们牵出了两匹母马出来,其中一匹还明显是匹未成年的小马。 “走吧,我也不想坐车。”丑姑翻身上马,率先冲了出去。安安更是兴奋的小脸通红,两眼发亮,骑上他的小马,紧跟着他娘就跑了。 两匹母马象一阵风似的刮过去,紧接着阿竹和两个护卫也跟了上去。五匹马得得的都跑远了,两人才醒过神来,连忙打马跟了上去。两人完全没想到,丑姑和安安骑术居然如此高明,并且显然是经常驾马快跑的人。 虽然他们早已经知道丑姑经常带安安到庄子上去玩,也知道他俩会骑马。可是,这一跑起来,他们才知道,人家骑马的本领比他俩还要高呢。所以,二人只能拼着命的跟着前面的人跑,一口气也不敢放松。 这一跑就是约一个时辰,要不是顾及着安安年纪还小,他骑的马也还小,丑姑还能多跑一段时间。 他们俩人一停下来,阿竹和两个护卫也停了下来。紧接着邓子兴与王高代也到了。 二人虽然会骑马,但这样猛跑的时候还是非常少的,更别谈长途骑马。所以,一停下来,两人反比丑姑等人显得更累。 正好路边有条河流经过,护卫们就牵了所有的马去喝水,阿竹和丑姑带着安安,直接到河水洗手洗脸,准备在河边的阴凉处歇歇脚。 阿竹一阵忙碌后,邓子兴和王高代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空地上已经摆起了一张小几子,小几上面满满当当的摆好了吃的喝的,样数还不少呢。接着,阿竹又拿出了几只折叠小马扎。 然后,他俩就看着丑姑和安安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招呼众人喝水吃点心。 邓子兴和王高代虽然也带了食水,可是两人一向外出身边都有人侍候着,根本就没想着自己带东西,都是光溜溜的就一个人只顾着在前面跑。他俩的随行小厮却还在后面没赶上来。 马毕竟不是普通物,更别谈丑姑他们五人骑的马可是一等一的好马,就是顾及着安安的小马年纪太小,众人不敢跑太快太久,但却也比小厮们的速度快多了。小厮们骑的可是最差的老马。 所以,他们虽然是又渴又是饿的,却是很不好意思凑上来。 丑姑倒是很和气的招呼他们过来一起歇歇。两人一身臭汗,满脸通红,一副运动过度的表情,也只能学着丑姑他们的样子先去河边洗手洗脸,稍微整理了一个仪容,然后别别扭扭的过来了。 就这么一耽搁,安安的气就已经顺过来了,也已经喝过了茶水吃了两块点心下肚,所以二人就看到安安规规矩矩的坐在小马扎上一本正经的读着一本书呢。丑姑更是气定神闲,哪里象是刚经过了剧烈运动的人,这对母子比他们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显得更加丛容呢。 带安安出来肯定会耽搁安安的学习,所以丑姑也给安安带上了一应学习用品,准备有空就让他读读书,写写字,不能系统的学习,也不能完全丢下嘛。一天读一点算一点。 两人吃了一惊,心服口服的说:“宁夫人,没想到小公子年纪这么小,骑马却比我俩还强呢。” 丑姑笑了笑,说:“他天天都骑,这不算什么的。” 说着招呼二人过来喝茶吃点心。丑姑带的吃食可不少,肉干烧饼,绿豆糕馒头包子等等,好几种都是她自己做的,外面哪里吃得上啊。所以,邓王二人尝过后,立马就被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等到他俩的小厮赶到时,主人已经吃饱喝足了。 吃了喝了人家的好东西,再加上丑姑和安安骑马赶路比他俩还厉害的多,一连几天二人都没抱怨什么了。 直到他们到达一处繁华的县城,丑姑说要在此停留两天,让大家好好的休整休整。连续赶路他们也已经累了,自然一口同意了。 可是当他们狠狠的睡饱后,却发现丑姑带着人去逛街了,并且还买了些本地特产时,就有些想法了。他们觉得丑姑这完全是假公济私,趁机在外面玩乐呢。 丑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就算知道也根本就不会解释也不在意。但安安这个鬼精灵却看出来了两人的不满,并且说:“娘,我们搞这些干什么吗?” “咱们不是要办商队吗?自然要知道各地的物价,什么东西好卖啊。所以这一路上先收集点资料呢。以后有大用处呢。”丑姑答。 说实话,这是她早年与宁二已经玩过的招数,现在只不过是重温一遍罢了。并且因为时间紧急,她还不敢做的太细,都是粗略的过一遍而已。 母子二人叽叽喳喳的一个问一个答,因为安安年纪还小,不懂的多着呢,所以他问的很细,丑姑为了让他听懂,也就答的仔细,甚至会举些例子来让他明白。而安安又是个很爱举一反三的孩子,有的问题他懂了还会引深到下一个问题。一个接一个,直问得丑姑答的口干舌燥,他才满意了。 丑姑被安安这么一问,后面干脆就弄了个本子把这一路的物价风土人情,及一路见闻等全部记了下来。后来,这个记录本可起了大作用呢。 听着听着,邓子兴的脸红了,他才发现自己想差了,并且也对丑姑的做法感到十分新奇。而王高代虽然没他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显然也听得正带劲。 时间一久,他们就发现了小宁公子别看是个小孩子,却真正长了副七窍玲珑心呢,那心眼不是一般的多,不好对付的很。因此,二人越发不敢小瞧丑姑了。 后面在经过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时,丑姑居然又停下来了,说是要好好歇两天,但这两天,她却带着安安东奔西跑的玩了一天,也没干什么正经事。邓王二人也不在意了。 邓子兴自己有就几个孩子了,虽然知道孩子的精力非常好,但却也没见过精神这么好的孩子。不止一次的对丑姑感叹道:“宁夫人,小宁公子身体真是好啊。” “那是,我儿子从三岁起就开始习武了。再加上天天骑马,还要下地干农活,他身体素质确实不错。”丑姑得意的说,儿子有个好身体,她是非常满意的。要是安安象宁二那般体弱,她真的只有哭了。 也因此,她对安安的身体方面十分重视。除了加强锻炼,吃食方面也非常用心,当然也少不了白大夫的仔细调养。所以,安安的身体非常好,而且他应该还遗传了丑姑的大力气,不仅比普通孩子长得高壮些,还更加大力。 只是受到宁二基因的拖累,安安的力气不如丑姑小时的大,只能算力气比较大,不能算天生神力了。这令宁二相当遗憾,不止一次觉得自己拖累了儿子的体质。 “真是羡慕啊。我家几个孩子,虽然都皮的不行,却不如小宁公子这般精神气好。我看他比我们成年人都更有精神呢。”邓子兴笑道。 “就是,安安只是个孩子,怎么比我还跑的多呢。”王高代也说,他这个年纪也正是精神旺盛的时候,但他都会觉得累。 令他们不得不对安安的体力感到好奇,为什么他俩都嫌累而安安还有精神跟着丑姑跑,四处玩乐。诸不知,安安是个小孩子,体力虽然比不上大人,但小孩子得到休息后,身体还原的也快。并且小孩子极容易入睡,坐在车里,他基本都在睡觉,就算有时候他被阿竹或者侍卫带着骑马,也一样能在人家背上怀里睡着。 所以,他除了活蹦乱跑的时候消耗着体力,大多数时间可都是处在休息状态呢,就象不停的在冲电一样,永远保持着体力。丑姑在养安安的这几年间,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总算是知道了,在现代为什么火车上小孩子那么闹腾的原因了。 她曾经见过六七个小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居然一刻也没安静过,而后来她就睡了个把小时,剩下的旅途就又活蹦乱跳了。但其他的成年人旅客,却一个个满脸疲倦。就算有的人一直在睡觉,下车时也能看出来脸色不太好。 而且丑姑此行的马车可是经过特殊改制过的,里面车厢不仅宽大,还铺着厚厚的垫子,甚至想方法让给车轮加了减振处理,睡在车厢里车走动时,也还比较舒服呢。安安又不晕车,比丑姑的精神好多了。 而且为着安安的身体着想,丑姑也控制了行进的速度与歇脚的次数,晚上更是早早就歇下来,遇到可以打尖住店的地方,也绝不会放过。一开始丑姑也担心过,安安经不住舟车劳顿,结果见他完全能适应,才放心大胆的稍微加快了速度。 所以,时间一长,邓王二人也就觉察出了丑姑的苦心。这二人一路上再也没抱怨什么了。 而且丑姑明显是个会享受的人,原本十分枯燥的赶路被她弄得象出来游玩似的。每到一处风景优秀,或者繁华的地方,都会停留下两三天,除了享受了当地的美景美食,也了解了当地的风土人情,更是顺便调查当地的物价,人马还得极大程度上的得到了休息。 原来的苦差事,都快变成了游山玩水,邓王二人心情也舒服了,对安安也更加和颜悦色了,有时还帮着指点一下安安的功课。只是越指点他们就越发现,安安是多么聪明。这孩子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教一遍基本上就可以记住了。 某一日,邓子兴对丑姑感叹道:“宁夫人,小宁公子真是个奇才,长大了可不得了。” 丑姑笑道:“邓大人也太夸他了,不过是比一般孩子聪明了一分半分罢了。你家的子女也不会错啊。” 她早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天才儿童,比宁二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呢。所以,她对儿子的教育也极用心,甚至有时候会觉得无从下手,生怕教坏了。偏生宁二又不是天天和他们在一起,真是让她觉得压力山大呢。 教育孩子真是个大难题,孩子蠢笨些吧,你气得要死,恨不得捉着他的手去做功课,可孩子太聪明了,也令人难教。所以,丑姑时不时的还要反被儿子置疑智商,气得她恨不得吐血,只能时时提醒自己,这是亲生,亲生,亲生。 “哪里哪里,我的长子十岁了,虽然在进学,也不过是中人之资罢了。”邓子兴笑道,说到长子,其实他脸上也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显然这个中人之资也是谦虚的说法。 有了子女这个话题,邓子兴明显和气起来了。丑姑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群人当中最难搞的就是这个邓子兴了。偏生邓子兴还是个极有能力的人,可以说大部分的人都以他马首为瞻,不能收服他,后面的事情就没那么容易办呢。 257.惊喜 四十天后, 丑姑他们安全抵达北地。 当宁二看到自己妻子儿子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说不要你来的吗?跑这么远,不累啊。” “呵呵,不来不行啊。”丑姑答。 “出什么事了?”宁二惊讶的问。 丑姑指了指身后的邓子兴与王高代, 邓子兴连忙说:“宁大人, 这是皇上指派的任务呢。” 搞了半天,他才知道自己老婆是打头阵,肩负着沉重的任务时,又差点儿气得晕过去。皇帝这次干脆就没有通知他。商队的事情,他和周大人还以为朝中正在商议呢。哪里连皇帝派的人都到了,他才知道。 他按着火气, 让人先带邓王二人下去休息了,才气呼呼的拉着丑姑和安安回家。 安安刚睡了一觉, 这会儿精神正好, 又知道自己老爹肯定是要教训老娘了, 所以脚底摸油,一溜烟的跑了, 还叫道:“我要去那边玩。”阿竹连忙跟了上去。 “太过分了。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啊,把这事情全扔给你了?说什么代夫办差……”说到这里,宁二突然哑火了,左右看了几眼,小声说:“难不成, 是你上次说什么要代夫种田的话, 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 丑姑猛咳了几声, 心虚的说:“我也不过开了个玩笑而已。” 她不过是口快而已, 而且也是用开玩笑的口语说出来的。只是说自己种田水平高,可以代夫去北地种田。 当时,众人还都笑道:“确实的,宁夫人的庄子大家有目共睹,这几年去参观的人可不少。您这手本领,可比普通农夫强多了。” 在丑姑的带领下,不少贵妇人们都开始学种田了,这从上到下的妇人们,对农事基本都能说出个一两点的,自然也都清楚丑姑种田的本领了。宁家的庄子每年的产出都特别好。 谁知道,这句玩笑话,却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丑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妇人回家去说了,然后男人这么嘴长,居然把这话传给皇帝那边去了。 宁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丑姑,气呼呼的说:“你呀,怎不想办法拒绝了。领这个差事干什么,天天跟一群男人一起,就不说了,还给自己找了个苦差事,还嫌事不够多吗?” 丑姑瞪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乐意啊,我的园子都还没搞好呢。谁叫你只管要银子的。” 宁二想起自己拿了丑姑不少银子,不由的脸红,说:“你放心,我能被别人这么坑吗。迟早要连本带利都拿回来的。” 真当他是好欺负的啊,只是他这几年不想动脑子折腾罢了。眼下,他只想好点种田,早日完成差事回京里去,就算不回京里,去个富庶点的地方一家团聚也好啊。 他暗暗磨了磨牙,已经在脑子里盘算,该拉哪些人下水,该给哪些人使使绊子了。居然把丑姑都扔出来了,实在是令他太生气了。难道他一个吃苦还不够,还有丑姑也是的,给她她居然就接着了,也不想办法拒绝,宁二简直是越想越生气。 丑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在他生气,连忙在他身上蹭了蹭。两人也是三个多月没见过面了,宁二哪里经得起丑姑这样撩拔,瞬间气息就变粗了,愤愤地一把搂住她就往炕上按。 亲热过后,宁二还是很不爽,说:“我看你就是想自己在外面乱跑。这回开心了吧。” “哪里啊。”丑姑言不由衷的笑道。说实话,她还真想四处跑跑,因为当个内宅贵夫人,其实也很无聊的。有这个机会,她岂能不好好把握啊。 “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怎样想的,只怕正蠢蠢欲动呢。”宁二斜瞟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丑姑搂住他的脖子,又是亲又是哄,简直是把自己在现代动作片中学到的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把自己累了个半死,才总算是哄得宁二不再追究她了。 宁二舒爽过后,搂着丑姑香甜的睡着了。 约半个时辰后,丑姑醒了,她也不打扰宁二了,悄悄的起来了,开始收拾行李物品。 宁二住的这屋极其简陋,一间正屋当了宁二的睡房,外间除了一张粗糙的木桌子几张板凳之外,什么也没有了。虽然设有厨房,却明显的没怎么开过伙的样子,大锅都生锈了,就是一口烧水的灶在经常用,另一口用的痕迹极少。 她一看就知道,宁二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她暗叹了口气,把自己带来的行李物品规整出来。 她这一忙活,等宁二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变了样,变得更加有家的气氛了。安安的衣服书本玩具一下就占了外间大块地方。厨房里也传来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丑姑她这一路上还采买了不少东西,其中大半是吃食。大火腿都买了好几只,这会儿她正准备炖一锅火腿吃。 宁二进来时,她把灶已经烧着了,烧着一大锅的水,把一些碗盘筷子什么的扔在水里煮着呢。宁二看到那油亮的大火腿,笑道:“这不是咱们家自己做的吧?” 丑姑年前做的一些腊味,他拿了一大半,早就吃光了。这会儿看到这么肥厚的肉,肚子里的馋虫都跟着活跃起来了。 “这是我在路上买的,还买了不少笋干已经泡着了,今天先炖点尝尝。”丑姑说着让他帮忙去找个斧子来砍火腿。 宁二转头出去,拎着一把大斧子进来,说:“我来弄,你去歇歇吧。” “没事,你再去弄些蔬菜来,要是有豆腐和新鲜的菇子也弄一些来。”丑姑说着,接过斧子咚咚几声,就把一只大火腿砍成了好几段,再砍成小块,然后扔进热水里清洗干净,就装了一大锅水把火腿块扔进去煮了。这个东西要炖好久,才能炖烂。 所以,丑姑只管在灶里加了柴就不管它了,自己又开始准备和面,她打算烙多点饼,等下分给大家吃。依宁二的性子,他们一家人肯定不能吃独食。 没多大一会儿,宁二就弄了半篮子小白菜,五大块豆腐几斤新鲜的野菇子过来了。丑姑连忙又说:“去帮我拿个擀面杖过来。”她刚才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擀面杖。 宁二就说:“你打算烙饼吗?我再去割几把韭菜过来吧。” “恩,多割点。” 宁二又提着篮子出去了,没多大一会儿,他就拿着擀面杖回来了,还弄了一些粗面回来,说:“把粗面加进去,多烙些。” “你弄的韭菜呢?”丑姑反问。她接过擀面杖,也没问什么就把那些粗面倒进盆子里了。 “让人去洗了。我把这些也拿出去洗。”宁二说着,把那些小白菜和野菇子又提走了。 “恩,再拎一桶水回来。”丑姑跟在后面交待道。 等宁二把菜都洗干净了,拎着水回来时,大锅里肥厚的火腿已经炖开了,开始微微有点香味儿了。宁二拿起菜刀,把韭菜切碎,直接放进面盆里,丑姑加了些盐,再大力的搅拌均匀,就可以烙饼了。 宁二在一边帮她烧灶,烙饼非常讲究火候,火大了会外糊里生,火小了就半天烙不熟,有人专门烧灶,烙饼的人就轻松多了。 锅一烧热,宁二就拿了一块丑姑事先就备好的肥肉在锅里擦了一遍,然后丑姑就拿了已经捏好的面团下了锅,滋啦一声,厨房里就弥散起了香味儿。 宁二吸了吸鼻子说:“真香啊。” “你们天天吃的什么?”丑姑心疼的问道。 “肯定不可能天天大米白面的,杂粮糙米,粗面都得掺着一起吃。”宁二答。 虽然他是当官的,但和他们一起干活的人可不少,大部分人可是整天在地里忙活着,不象他们还多半时候只需要动嘴巴。所以,他们几个当官总不好意思,天天开小灶,只是偶尔单独弄点吃吃。其他时间大家都一起吃饭。就是这些的饭菜,能搞饱肚子,还有油水,大家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这对宁二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以前吃的更差都有过呢。跟着他当差的人,也都是吃过苦头的人,也都习惯。 倒是苦了跟着周大人过来的人,周大人也是故意的,要整整有些人,所以自己也天天和宁二他们一样,和大家一起粗粮杂饭的,不开小灶。 “舅舅他们也这样吃吗?”丑姑问。 “是啊。你不知道,表妹两口子差点把舅舅气死了。”宁二提起这二位也是头疼的很。 “太娇气?过不惯这里的生活?”丑姑笑道。 宁二点点头,说:“表妹两口子还是在单独开小灶吃饭,但舅舅让他们自己掏银子,反正表妹夫也拿了朝廷的俸禄。” 但是,虽然周大姑娘有银子,可这地方就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精细的粮食与新鲜的蔬菜啊。所以没过几天,她就哭哭啼啼的吵着要回京城去了。 周大人却说:“来是你要来的,来之前就告诉过你,这边苦寒,自己巴巴的要来,才呆几天就想回去,那你是来干什么的?你以大家是来玩的吗?” 她男人见到岳父发火,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天天夜里和妻子哀声叹气的,白天干活更是尽偷懒。 弄得周大人直接对他们说:“混不下去,就自己灰溜溜的滚回京城去,以后也别想再找我。你以为给你谋这个差事容易吗?你要是回去了,这一辈子就只能仰人鼻息过日子了,以后你的子女只怕连普通生活都过不上了呢。你自己想想,你是能指望你兄长呢,还是能指望你弟弟啊?等你父母一去,你就算想巴着他们,也得要分家各过各的吧。” 如此,夫妻二人才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却也完全是在这里混日子。 听到这些,丑姑冷笑道:“活该,别人都能过,就他们高贵啊。舅舅要是再狠心点,就该把妹夫丢出去,让他挑点担子,不然他永远也不会成长。” 宁二点了点头,也很赞同丑姑的说法,不过这事也不能急,反正有周大人操心,他也懒得管,免得自己看到他俩都生气。 说话间,几张饼就烙好了,宁二和丑姑各自尝了一张。 宁二笑道:“真好吃。” “爱吃就多吃点。我这次还带了不少细粮来了,能让你饱吃几顿的。”丑姑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说。幸好她临时起意,带了两百多斤细粮过来。要早知道宁二过的这种日子,她就该多带些细粮过来的。 “恩,以后我们自己开小灶,带的再多也供不了大家的嘴。”宁二说着,又拿了一张饼。他一个人吃苦还无所谓,可让他看着丑姑和安安也跟着他吃苦,他可不愿意。 他吃得正带劲,安安突然跑了回来,大呼小叫道:“好香啊,娘在做什么好吃的?” 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玩了半天,才回来。 “先洗手,你上哪儿去玩了?可别乱跑啊,这里可不象在家里,小心跑不见了。”宁二边说边帮他打了水,又拿了一张饼晒在一边放凉。 “好的。”安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快速洗了手就拿起了饼。 接着阿竹也回来了,说:“我来帮忙吧。” “你来帮我捏面饼。” 丑姑正好也觉得累了,确实需要有个帮手。阿竹的厨艺很有限,但把和好的面团,捏成一个个面饼,她还是会干的。多了一个人干活,丑姑就轻松了些,并且烙饼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宁二光是烧着两口灶,再过一会儿关照一下另一口大锅里炖的火腿。 三个人忙活了个把时辰,足足烙了两大篮子饼,大锅里炖的火腿汤也好了。宁二先拿小盆给自己家人装了一盆火腿汤,再加了半桶水进锅里烧开后,叫人过来,连饼带汤的拿走分给大家吃。 258.行动 丑姑也只是歇了一天, 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宁二见她精神好,也只是随便劝了劝,“要不要多歇两天。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的成。皇帝总不会还给你限了日子吧?” 丑姑却说:“虽然没限日子, 总是越快办好越好啊。我要是真歇个十天半月, 只怕那两位就要急的满嘴是泡了。” 不然,她也宁愿多歇几天,好好玩玩再干正经活儿。而不是象现在,连安安都要交给周表妹带着了。 周表妹和丑姑关系不太好,两人纯属合不来。但周表妹对安安却是非常好的,也非常喜欢安安。这就是安安自己的本领了, 其实丑姑就没发现有人不喜欢安安的。安安这孩子,天生有就种气场, 极受大家的欢迎。所以, 丑姑还是蛮放心周表妹照顾安安的。 周表妹别的不说, 诗词歌赋也是学了不少的,安安跟着她, 连功课都可以由她暂时管管了。 “哼。有本领他们自己领了这个责任啊。”宁二冷哼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你去忙你自己的,我今天和阿竹先四下转转,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就当是让我出去玩玩了。”丑姑连忙笑道。 其实她也知道宁二不同意她领这个差,可是一来皇帝下了命令, 二来嘛, 她自己也乐意。她骨子里毕竟是个现代人, 并不喜欢天天呆在家里。 “我让阿树跟着你们。”宁二又说。 “阿树有的是事儿要忙, 你随便叫个有闲功夫的人就行了。我又不是就和阿竹两人,还有王邓二人也肯定是要跟着的。”丑姑连忙反对。她是需要熟人当向导,但也用不上阿树啊。 宁二想了想,同意了,然后就叫了专门打杂的强叔过来。 “强叔,你今天带着夫人他们四下里走走。” 这个强叔,是宁二到了本地找来的帮工。强叔是个中年汉子,头脑也还不错。就是家里穷的要死,那回要不是宁二伸手帮了他一把,只怕他家就家破人亡了呢,所以强叔对宁二是相当感激的。有他跟着,宁二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丑姑他们会吃什么暗亏。 果然,强叔就问丑姑:“夫人,您要看些什么?” “也不一定要看什么,你只管带着我们外出四下转转吧。”丑姑答。很多事情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就这么随意转转,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收获呢。 所以,强叔就带着丑姑,阿竹与邓王二人就出发了,他俩的小厮反倒还留在屋里休息了。 丑姑和阿竹外出时,一般都穿男装,再加上戴了宽大的斗笠,其实也不容易看出来是女人。所以,他们这一行人走在外面,倒也不算惹人眼。 邓王二人,早就见识过丑姑与阿竹的武力值,更是不用担心出门在外,会遇上什么不长眼的人,所以很干脆的连小厮也不带了。 强叔骑着马,打着头,带着他们没多大一会儿,就远离了宁二他们所在的整片区域。 “夫人是想往那边去,还是……”强叔在岔路口,指着前方问。 这两条一条是往乡下去的,一条是往城镇去的。 “往这边走。”丑姑指着往乡下去的路,说。 “好咧,这边路会越走越难走的,您可得小心点啊。”强叔提醒了大家一声,就在前头带路了。 没多大一会儿,就见路两边的田里满是劳作的乡民们了。而路当然是越走越难走,但田地却是越来越多了。一些地明显是刚开出来的荒地,连草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就已经抢种上了些好活的南瓜。 她看得出来,无论男女老幼也都在辛苦劳作着,想尽量多开些荒地出来,多种点粮食。 见丑姑盯着田地看,强叔就笑道:“夫人,自打宁大人来后,这边的田地庄稼就越长越好了。大家的干劲也足了。” “这是好事啊。田种的好,除了交上去的税多了,自己家也能多落几斤嚼用了。”丑姑笑道。 “是啊。”强叔也笑起来了。 前不久宁大人和周大人,刚让大家自己开荒地,说开出来的荒地可以免费种五年,五年后才开始交税。大家都沸腾起来了,这不,所有的人家都是全家人上阵在开荒呢。他家也已经开出了一亩多了,种上了南瓜。一有空,家人也都会出去开荒。家家户户都这样干,没有人不想自己家多几亩地的。 而宁二和周大人也给大家规划了地方,不让他们四处乱开,以便于管理。 “咦,他们拿着竹制的工具在干活啊?”突然,邓大人惊讶的说。 “是的,都是些穷人,没钱买农具,宁二就弄了竹子过来,交大家制作农具,这竹铲子什么的,虽然比不上铁铲子,但也一样能用,可是大大方便了乡民呢。”强叔答。 邓王二人连忙下了马,去细看那些人手中的竹铲子。 强叔也是这里的人,听到他的招呼,就有两个年纪很大的老人,把手中的竹铲子放下了,让他们看。正好自己也可以坐在地头歇歇脚了。 这两个老人,都已经白发苍苍了,平时也干不动多的活,就跟着年青的后面拿着竹铲子教着孩子们整地。竹铲子把翻出来的,大块的泥巴铲散开来,再让孩子们泥巴里的草根挑出来扔掉。 要如此往反几次,荒地才能开好能种庄稼。不然,那些野草很快就会又长满了整片田地的。 其实所谓的竹铲子,就是一小段竹子剖开后,把前头削尖的竹片而已,把手上缠着草与破布什么的,非常简陋,但却能实打实的挖地。 这些在挖地的人,几乎人手一只竹铲子,只有少数几人有铁铲子,铁锹之类的好农具。这些竹子都是粗壮的楠竹,剖开后还是蛮宽的,头部再削制好,打制成的竹铲子其实十分锋利。 邓王二人自然也知道,农具欠缺,却没想到宁二居然想出了这个法子,竹子可比铁器便宜多了。 两人看着大家忙的热火朝天,脸上都露出钦佩的神情。 阿竹适时来了一句,“这个竹铲子还是夫人想出来的呢。” 强叔吃惊的说:“哎哟,夫人真是厉害啊。” “那时,夫人还是种田的好手呢。”阿竹笑道。 邓王二人更是惊讶的看着丑姑,他们敢确定,宁二只怕很多法子都是跟着丑姑学的,就算不是这样,起码也是他们夫妻两人共同弄出来的。而邓子兴来之前可是做了不少功课的,现在更加相信他听到的那么传闻了。传闻宁大人以前根本就不会种田,完全是跟着他夫人学的。而且宁夫人打小就干农活,养家呢。 强叔倒不觉得有什么,他见到的会种田妇人多了去。他们同村就有一户,当家的男人二十多就死了,年轻寡妇一样也当家,因为还有三个小儿要养活啊。那寡妇比男人还能干呢,耕田这样的重活,一样拿得下来。因为勤劳肯干,寡妇家的庄稼不比别人家长的差,日子过得不比有当家男人的差多少。 邓王二人,各自拿着竹铲子学着众人的样子,也去挖地。这片地泥土比较松软,竹铲子虽然比不得铁铲子,却一样可以挖动,就是没铁铲子挖的深,大而已。但竹铲子挖两下基本就可以抵得上铁铲子挖一下。邓大人连试着挖了好几下,就确定了这竹铲子用途还真的很大。 “真不错。这竹子可比铁器便宜多了。”邓大人说。 “可惜的是,本地不产竹子,这些楠竹还是我家夫君从外地运过来的。”丑姑说。 “是啊。听说是我们这里冷,竹子长不成呢。要是能长竹子就好了。”两位老人纷纷说。 宁二不仅给大家制了竹铲子,还弄些一些别的工具,比如播种时用的开沟的竹管,耙土用的大耙子等等,给大家的劳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宁大人真是个好官。”地里的农人们听到他们的议论更是纷纷夸起了宁二。 强叔正想告诉大家丑姑的身份,丑姑却连忙阻止了他,说:“我们该走了。” 她并不喜欢听别人感恩戴得的夸奖宁二,有些事情,只要让大家都明白就行了。这些话一说出口,还容易被传得变形,谁知道能带来什么影响啊。搞个不好,还会被人指责呢。而她更加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她想要低调点的办事,怕碍于她的身份,起了反作用。 转过了一个弯,入眼是一片绿油油的南瓜地,金黄色的南瓜花点缀的绿叶间,瞬是好看。邓王二人更是吃惊的说:“这种的是什么?这么大一片?难道是南瓜?” 他们虽然不会种田,但多少也认识不少农作物。只是一开始没认出来,主要是没见过如此大片的南瓜田。平常人家种南瓜都不是在地里种的,随意在田间地头种个几颗就吃不完了。谁还正经种这么大片的南瓜啊。没的白费了地,还不如种主要的粮作物呢。 这里的地,显然也是开刚出来的荒地,因为种的匆忙,草根清理的不干净,南瓜地里也长了不少草,还有人在地里锄草。 强叔笑道:“就是南瓜。” “为什么种这么多南瓜,吃得完吗?”小王大人问道。这次邓大人很聪明的没有开口。 “这是刚开出来的荒地,先种一季南瓜。宁大人说教大家晒干南瓜存下来到冬天吃呢。”强叔答。 “南瓜干?好吃吗?能保存多久?”邓大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他还真没吃过南瓜干,更不知道南瓜干还能保存到冬天吃。 “对吃不饱肚子的人来说,只要是能吃的,都是好东西。”丑姑笑道。 南瓜干又哪里比得上米面呢,不过是为了让大家多点口粮罢了。而且这地刚开出来,过了播种的季节,还不就能种什么就先种点再说啊。反正南瓜干确实是能吃的。而且她也看到有的地里,也还夹杂着种了些高粱,豆子什么的。估计也是试试看,看种的迟了有没收成。 如此一路走一路看的,等到达那山脚下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丑姑在强叔的带领下,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问人家,家里有没有什么山货山珍的。很多人都说有。 “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出钱买。” 但这些山货都不多,一家也就那么一点儿,只是见到有人来村子里收,大家都围过来问:“以后还来不来收,来的话,我们就进山多弄点。” 强叔也说:“平时也就得闲时去弄点回来,自己吃而已,虽然知道这些东西能卖钱,但大家也没功夫拿出去卖,而且附近镇子上收的也便宜。就没多少人家里会存很多。” “要啊,以后每月都来收一次。有多少要多少。”丑姑答。 众人一听,都脸露喜色,只恨不得现在就进山去。 丑姑早就打听清楚了附近的收购价格,她既然到村子里来收的,自然不可能高过当地的价格,就按原价都收下了。 然后,又在强叔的带领下,到附近几条村子里去收山货。这一忙就是好几天。 等丑姑把附近的村子摸得差不多熟了,就不再去收货了。直接让人十天一次去各村子里直接拉就行了。 她自己又开始跑的更远,去更山里的地方收购些高级的山珍,药材等物。在现代她就非常想到最北方来玩玩,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了,天天在外面跑的不亦乐乎。有时候跑的远了,还一出来就是好些天呢。 然后,她让人四处宣扬,有人专门来收购,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坐在家里就有人来收购,乡民们哪里会不动心的,一时间一有空,大家就往山里涌,人人都想多弄点回来。 宁二很是不满意,说:“你不会让别人去啊,你一个女人在外面行走多有不便。” “没事的。都是些普通乡民,也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再说了,我和阿竹比邓王二位大人更加身强力壮呢。真要有什么事,他俩还不如我们呢。”丑姑笑道。 宁二知道劝不住她,也只得严厉交待她:“反正不管你干什么,都得想想安安。你把他带过来,就直接扔出去不管了,哪里还象个当娘的。” 这么一说,丑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安安还是个孩子,确实需要父母的关心。她带着安安来,就基本没管了。不是扔给周表妹,就是扔给宁二,甚至有时候就直接交给打杂的下人们照顾了。 “我知道了,你先多费点心照顾他。等忙过这一段,我就会在家里不再外出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别骗我。”宁二连忙要她保证。 “当然了,我带着安安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他过着爹娘都在身边的生活啊,不然,把他留下在京城里正经上学还更好呢。”丑姑说。 也正是为了让安安多与宁二相处一下,她才会同意带安安过来的。可是一来,她自己反倒先顾不上孩子了,她也觉得这样太对不起安安了。 后来,她和王邓二人分开行动,把外出收货的事情全交给他俩了。她已经完全收服了邓王二人,就不用再事事亲力亲为了,乐得让二人出去干活,自己找理由在家里歇着,好好照顾照顾宁二,陪着安安,一家三口忙里偷闲的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如此,等到秋收后,丑姑收了一大批山货后,就要启程回京了。她得赶在天寒之前离开了北地。而且,她出来了几个月,也是该回去了。 “哎,我们这一家子啊,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够团聚。”宁二不舍的说。 “说不定明年我俩就又来了呢。你这里也说不定没两年就可以放手了呢。”丑姑安抚道。她也愿意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最近这段时间,她明显感到安安比前面活泼些了,而且因为有父亲在身边,安安也脱了些娇气,更加有小男子汉的感觉了。 最重要的是,宁二在教育孩子方面真的比她强。她费心费力的,这样那样样样都不敢放松,安安却和宁二更亲近。男孩子在骨子里就更加容易接近父亲。 要不是因为北地苦寒,她都愿意直接把安安丢在这里让宁二管。宁二本身就是个非常细心的人,比她更加考虑的周道,并且有些方面她真的和宁二不能比。男人的思维本身就与女人不同。 她不得不承认,父亲对儿子的影响巨大。难怪现代有很多人研究留守儿童的心理阴影的。一个幸福的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也是深远的。所以,她打算以后还是想办法多让安安与宁二相处。 “安安,一路上要听你娘的话,别给她添麻烦。到京后也要好好的上学。”宁二又交待儿子。 “晓得了,爹。”安安闷闷不乐的答,又要与爹分开了,让他很不开心。 宁二也舍不得安安在这里吃苦,况且连丑姑都回去了,他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啊。所以,他只能说:“我们一家人能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也算是你来办差的福利了。” 259.成果 丑姑走之前, 也安排了人专门收山货,她还计划着以后百姓可以拿山货抵税。这样乡民们不用发愁没粮食吃了,她也不用再掏银子来买山货了。 不管怎样, 这第一次出马, 丑姑的收获还是很不错的。 她带回京城的北地特产可不少呢,杂七八拉的,有便宜的普通货,有贵重的人参等等。零零总总拖了几大车回来。大量的山货当中,居然还有两百斤南瓜籽。 因为南瓜收成好,家家户户都晒了不少南瓜干, 而南瓜籽太多,刨掉部分要留下着当种子外, 剩下的大家也舍不得扔掉。她干脆就便宜收了些上来。 当时, 宁二还好奇的问:“你要这么多的南瓜籽干什么?” “吃啊。”丑姑答。 “怎么吃?”宁二一听急忙追问起来, 只要是能吃的,他都特别关注。 然后, 丑姑就抓了同把南瓜籽扔进锅里去炒,只加了点儿盐巴,闻着就香的不行。众人全都流着口水,伸长脖子等着丑姑又拿出什么好吃的东西。 结果,她却拿出了几把炒的发黄的南瓜籽出来了。 众人学着她的样子, 把南瓜籽扔进嘴里嗑起来了。南瓜籽个头比较大, 皮薄还脆, 十分好嗑, 吃在嘴里香香的,很有味道。 “很好吃,就是吃的麻烦了点儿。不能当主食吃,当个零嘴儿挺不错的。”众人都说。 “是啊,零嘴儿也能充充饥,没粮食的时候,也能活命呢。”有人说。 “恩,只要是能吃的,都是好东西,幸好大家把南瓜籽都留下来了。”有人庆幸的说。 从此以后,北地人都喜欢在口袋里装几把炒好的南瓜籽,干活时饿了就拿出来嗑会儿,正好歇歇脚,也顺便充充饥。这玩意虽然不能饱肚子,但多少也是点东西进肚了,何况味道还很不错呢。 见大家都喜欢,丑姑把南瓜籽带到京城后,就直接炒了一些出来,分给各贵妇人们尝。 大家吃过后,都觉得味道不错,青王妃还笑道:“这玩意儿好啊,大家一起说话看戏时,也不用再光是喝茶水了。一人抓一把,慢慢嗑一天时间就混过去了。” 听到青王妃的话,丑姑就想起在现代,不管什么场所,只要人多的地方,瓜子是一定少了不的,不由的笑道:“恩,嗑嗑南瓜籽儿,确实是个消磨时光的好东西。” 丑姑带回来的山货,很抢手,几乎不用操心卖出去,就被大家分抢光了。而这一趟,她就赚了六千两银子。 她把帐目递给了皇上,皇帝十分兴奋。他心里随意盘算了一下,如果就这样小打小闹的跑一趟,都能赚六千两,真正的大商队一年下来,估计十万两跑不了。十万两啊,抵得上国库一年的总收入了。那等于是让国库多了一倍的收入,怎么不令人兴奋啊。 别说皇帝开心了,就是其他的大臣们也没想到,丑姑赚银子赚的如此容易。于是,商队如火如涂的大办起来了。 丑姑也就只负责北地这一条线。同时大家也制订了不少制度,除了官办商队之外,私人商队也不制止。并且官商还不得欺压私商,更不能低价收货等等。大力发展商业,对百姓的生活也是很有好处的。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能流通起来,就能让大家的生活变好起来。 三年之后,朝廷靠商队,大大充盈了国库,吃到了甜头的皇帝在宁二和丑姑的建议下,开始建造大船,准备西下出海,走出国门去找外国人做生意。 而宁二也得以从北地调回来,当然了宁二在北地的工作也是非常有成效的。他算得上是功成身退了。 现在的北地良田多了不止一倍,每年的税收多了不止二倍呢。而且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人口也会越来越多。这些对国力当相有利的。 周大人在北地继续干,做着最后的维护,估计不久也可能和宁二一样功能身退了。 丑姑的行动也成功的给女人们带来走出家门的希望,极大的提高了妇女们的地位。朝中不少年轻官员不再认为女人就该呆在内宅。不少年轻女子都学着丑姑走出家门,不再把眼光只局限于内宅后院里。这样无形中就等于多了不少劳动力,对社会的发展起了很好的积极作用。 而第四年,年事已经高的皇帝因病不起,青王顺利继位,更是加大了发展的步伐。 第五年,已经建造好的两艘大船经过下水实验后,终于可以扬帆起航了。 丑姑本是很想出海的,但考虑到安安正在读书的年纪,宁二身体又不太好,她也不能丢下老公儿子,一个人一走就一年甚至几年。所以只能遗憾的看着王高代带着商队意气风发的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王高代经过几年的历练,已经是个非常有能力的年轻官员了。临走之前,他特的对丑姑说:“宁夫人,您也别觉得遗憾,我每到一处,都会认真做记录的,到时候把全程的见闻全部完整的记录下来,带回来给大家看。”为此,他还带了两名善画的手下。 说实话,王高代还蛮希望丑姑能跟着一起出海的。毕竟丑姑的见识,远超出了大家的预料,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丑姑的知识会如此渊博。虽然很多时候,她都是让宁二在出头。但大家在很多事情中,都能发现她的影子。 不过丑姑和宁二也没有停下来享福。他们不能出海跑太远,也可以在内陆跑啊。所以,几年之后,他们的足迹已经踏遍了各地,他们还曾经回到宁家村去。 村里的人都不太认识他们了,虽然宁家的祖屋还依旧保存着,经常还派人回来维护,而吴家的祖屋也保存着,每次维护宁家的人也会连带维护吴家。 大家都知道丑姑嫁给宁二了。两家是正经的亲戚。 看着眼前的一排排的砖瓦房,宁二和丑姑都感叹道:“没想到啊,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好啊。” 几个人下了马,慢步走进村子。 村头是间学堂,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几个小童正在玩乐,见到来了外乡人,也不认生,一个年纪六七岁的小男孩子,还招呼道:“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吗?” 丑姑笑了笑,顺口问道:“是啊,你们村现在有什么好东西要卖?” “我们村的好东西多着呢。一年四季有金针菜,秋冬还有桔子,还有……”他搬着手指着一样一样的数着,口牙齿清晰,显得十分聪慧。 “哎哟,你是哪家的娃儿啊,真是有趣。”宁二忍不住大笑起来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一位夫子打扮的男人走了出来,盯着宁二看了好几眼,半是怀疑半是兴奋的问道:“是不是宁少爷回来了?” 已经过去了多年,宁二已经留起了短须,一副中年人的打扮了。但他的脸生的嫩,变化不是很大。夫子就是当年跟着他学习过的孩子之一,村里最穷的那户人家的孩子,大名叫宁子安。还是宁二给他取的。 宁二仔细的看着他,并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有点儿脸熟,不好意思的说:“我认不出你是谁了?” 夫子却已经跪倒在地磕头起来了,改口叫起了,“夫子,这么多年,没想到您还能再回来啊。”“快起来,快起来。我当年也没教你们多少东西。”宁二吓了一大跳,连忙要去扶他。 孩子们全都围了过来,兴奋又好奇的看着宁二一行人。 宁子安连忙吩咐道:“都回家去,告诉家里人宁少爷回来了。” 丑姑“噗嗤”一声笑出起来,说:“还宁少爷呢,现在是宁老爷了。” 宁子安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哎,我真是昏了头。是该叫宁老爷了。” 宁二才搞清楚他的身份,知道他二十多岁才考了个秀才,因为年纪大了,对仕途已经没追求,就直接在村子里开起了学堂,附近几个村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呢。 “好啊,好啊。我当年就想着在村子里开办一所学堂呢。没想到宁家村最终还是办成了。”宁二感叹道。 宁子安说:“当年还是多亏了您和吴姑娘,我们宁家村和那边的姜吴村日子越过越好,现在已经是附近有名的富裕村了呢。孩子们都会念几年书,不要说都去考状元,识得几个字,在外面跑动也是极有利的。” 说完,他又急吼吼的去倒茶水招呼宁二一行人。 “恩,看得出来。村里都是砖瓦房了。”宁二笑道。虽然他早知道姜吴村也宁家村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但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己亲眼见到还是冲击更大。 “是啊,有了银子,家家都盖了新房子呢。”宁子安说。 喝过了茶水,宁二就要回自己家去,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太好了。真没想到您还能再回来呢。走,我带您回家去。”宁子安简直有些高兴过了头,完全没有刚开始见到的老成夫子样了。 因为村里盖了不少新屋子,并且新增加了不少住户,宁家的老屋就完全被淹没了。要不是宁子安带路,宁二差点儿找不到自己的老家了。 虽然有人维护,但宁家的老宅子,确实已经旧了。被村里一溜儿的青砖大瓦房一比,还显得很破旧了。 260.高兴 站在自己家的老屋门口, 宁二一时有些恍惚,就在是这里,他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日子。那段时间, 生活的那么辛苦, 为了生存,他拼命的努力着,同时也是在这个地方,他认识了丑姑,从此改写了他的人生。 他回头看了丑姑一眼,笑容满面的说:“咱家的老屋, 你还没在这里住过呢。” “恩,这回咱们在这里多留几天。”丑姑笑道。 突然, 一群人快步往这边跑了过来, 还大呼小叫道:“哎, 真回来了呢。宁老爷回来了。” 宁二回头,一群人已经跑到跟前来了, 这群人当中就有了宁二认识的老面孔。虽然大家已经变老了,但毕竟是成年人,还是容易分辨出来一些。 “哎哟,这不是三叔吗?”宁二对中间的一位老人说。 “哟,我老成这样了, 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啊。”被称为三叔的老人大笑起来。 “呵呵, 这么多年了, 我自己都老啦。”宁二笑道。 “是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你教过的孩子们,都儿女成群了。”大家都说。由孩童变成中青年,变化太大,宁二基本认不出谁是谁了。还要大家一一自己介绍,再说些当时的趣事,他才慢慢回想起来。 众人热热闹闹的说笑着,往宁家的老屋里涌。 老屋一直有村里人帮忙维护着。宁二也曾经派人回来照看过,连带着姜吴村的吴家老宅子也一样都保存的好好的。 众人虽然知道宁二是大官了,但宁二却是便服来的,与众人也十分亲和,大家也就不当是官老爷,而只当他是当年村里的那个少年了。 老屋里,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就好象他们还一直住在这里一样。 宁二带着众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感叹道:“哎,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是啊是啊,我们村和姜吴村现在也是附近有名的富裕村了,连带着周边的村镇都比以前日子好过多了。这都是托你们的福呢。”大家都说。 “不敢当,还是靠大家自己的努力。”宁二摆摆手,并不肯居功。虽然他曾经和丑姑确实给村里带来了一些好处,但他们走的匆忙,后来的一切都是靠村民们自己的努力,与他们真的没多大关系了。 村长吩咐了人去做饭,说要好好招待招待宁二他们一行人。 宁二也不推辞,笑道:“好啊,我也想很怀念老家的饭菜呢。弄几个大家常吃的菜,我就好这一口,可别太破费。” “你放心。现在村里条件好了,就是天天吃肉也吃得起了。”众人都大笑起来了。 往宁家来的人越来越多,在地里干活的人都回来了,认识宁二的人都要过来和他打个招呼说几句话,不认识他的人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本村第一大后台。 要不是村长把些无关紧要的人都赶出去了,只怕宁家就要挤得水泄不通了。 宁二拿出给村里带来的一些小礼物交给村长,就是些书与笔墨纸张等物,都是从他们京里自己家铺子里拿出来的。 “我难得回村一次,中途遥远也没带什么东西,就这点儿东西,您发给村里人吧。” 村长一见这么多书,就激动坏了,书可是大家最需要的东西。 宁家村虽然是富裕了,但读书成长起来的人还是非常少的,一般考个秀才就是顶天,这与整个这块地方的大环境太差有关。镇子上的学堂水平就不高,想要读出点名堂来就得到县里去。真的能到县里去安心读书的人,也没几个。何况大家真发达起来的时间也不长,底蕴也还不够。 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就最近几年,宁家村与姜吴村才出了三个秀才,有一个人在县里读书,准备大比一直读下去。剩下的宁子安和姜吴村的一位年纪已大的秀才,干脆就回村当起夫子来了。叫姜兴平的夫子,今天因为其媳妇娘家老娘去世,去吊唁了。 不过,在下一代的孩子当中,读书的就多了,读的好可不少,有的已经要准备下场考了,考中也是秀才了。 宁家村的学堂虽然总共只有两位夫子,却不仅收宁家村与姜吴村的孩子,附近十里八乡的孩子也都收,办的也有声有色呢。 听到这些,宁二连连点头,说:“好,办的好。再过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得就有人进京去大考了呢。” 大家正说着的开心,又有一群人过来了。 为首的正是姜大牛与小猫子。 丑姑和宁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姜大牛,毕竟他与姜春花长的还有点相似,但小猫子,他俩却完全不敢认了。当年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小萝卜头,现在已经是个富态的中年人了。看他的样子比宁二还显得有派头。 丑姑“噗嗤”一声大笑起来,指着小猫子说:“哎哟,果真是生活好了,你这是吃了多少肉啊,养成了个大胖子。”这小猫子身高也就比宁二高了一点儿,但那体形比宁二两个都宽,丑姑估计他起码得有一百五、六十斤。好在他只是胖,看上去还很健康。 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了,说来小猫子以前可能是因为生活太穷苦的原因,日子好过了,就顿顿离不得肉,不知不觉的就养成这样了。等他明白不能这样下去时,已经减不下来了。再加上家里也吃得起肉,吃就吃吧,反正吃的好,还更加有力气干活呢。 小猫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宁夫人,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敢再吃大肉了。可是这养肥的肉,却再也消不下去了。” 众人被他这话说的更是笑得东倒西歪起来,就连宁二都忍不住笑道:“你多动动,要象以前那样干那么多活,你怎么会胖成这样,太胖对身体不好呢。” “说的对。多下地去干些活,没日没夜的干,保管你瘦下来。”众人都起哄。 小猫子却说:“我哪天没下地哦?我干的活儿也不少了。”这可是大实话,他虽然吃的多,养的肥,但干的活也不少,不然如何保证健康啊。 姜大牛也笑着给他作证,说:“是真的,他现在力气可大了,挑着一二百斤的担子也健步如飞了。” 这两人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干活的,说来也是有趣,姜大牛与小猫子居然也了好朋友。 “看来你这是发胖体质。”丑姑也笑道。 这两人现在可是姜吴村有名的富户了,小猫子靠自己聪明的头脑与一大家子劳动力致富的。 当年丑姑就很看好他,他也没有辜负丑姑的教导。 当年宁二和丑姑离开后,她靠着自己在丑姑与宁二身边学到的本领与知识,七七八八的不知道捣鼓了多少小生意出来,再加上又跟着宁二识了不少字,在外面行走别人也越发不敢小瞧他。一来二去的,几年下来,他们家倒是最先富裕起来的了。 因此,小猫子都快成了附近的传奇人物。他家现在不仅盖了几间大砖瓦屋,兄弟们都各家拥有不少良田,日子过的可好呢。而小猫子自己的儿子也全部在读书,其中他的长子十三岁,正在县里读书,非常聪明有前途。 他就指着这个儿子能高中,改换门庭呢。所以,他自己一刻也不敢放松,家里外里的活都亲力亲为着,为的就是给儿子们挣出一条更好的路来。 至于姜大牛,一来他本身也是个聪明人,二来有姜春花的帮衬,他日子就过得更好了。只是姜家人丁没小猫子家旺。 小猫子有三儿二女,姜大牛却只有二子一女。他的长子就是唯一一个已经是秀才了,一直在县里读书,准备一直考下去的年轻人。这个叫姜兴家的年轻人,也算是姜吴村与宁家村眼下最重要的人呢。 要说到感激,姜大牛是打心底里感激丑姑的。要不是丑姑,他家还是当年那个为了吃饱饭而在拼命的穷苦人家,他的儿子别说读书,只怕和他少年时一样,连饭都吃不饱呢。这些年来,姜春花打发人送来的东西,说白了大半都是丑姑和宁二给的。 所以,他真诚的说:“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亲口对你们道一声谢了。” “谢什么谢啊,好日子也都是你们奋斗来的。”宁二笑道。 “要谢的,别说他了,咱们两条村的人都打心底里感谢你们。”两条村的村长异口同声的说。 姜吴村其他的人,日子也都过得很不错。小猫子富了也没忘记乡邻,姜大牛也一样。 所以,姜吴村也好,宁家村也好,各家各户的关系都处得很好。大家的经济条件好了,也就没人再盯着那三瓜两枣的闹。所以,不止两条村子的日子红火,连带着把整片地方都带得富裕起来了。 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是以前有名的穷乡僻壤了。 宁二和丑姑进村,还一路问了几次路,才找到的呢。因为整个地方都大变样了。原先那弯弯曲曲的小路全部大修过,路两边又添了不少田,也添了不少庄户人家,有些路口还有了茶水铺子。路上来往的行人,客商也多了起来。 这一切都与他们记忆中的完全不相同了。两人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曾经的老家现在已经很富裕了,但真正见识到,还是大吃了一惊。 听着各人说着自己家有多少田,一年又能卖掉多少七里八拉的东西,丑姑和宁二随便一算就知道,这些乡民们,一年的收入多的都有几十上百两银子了。难怪人人脸色都没有菜色了,个个养的红光满面。 当年他们俩人曾经带领大家干过的一些事情,大家都很好的沿续下来了,并且还发扬光大了呢。比如金针菜,比如小鱼干等等。 而那些野桔子更是成了家家户户生钱的一项营生,家家户户后来都种了不少桔子,时间一长,就有人摸索出了一些比较好的种植办法,那桔子就不再象野生的那么小了,长的大了口感也更好了。当然就更值钱了。 所以,家家户户都有一块桔园了,每年光靠这一项就能挣不少。 说到这里,丑姑就想起了自己家后园的那些桔子树,只恨不得立马就去瞧瞧。 小猫子说:“都给你们收拾的好好的呢。大家也是从你家那些桔子树受到的启法。你们家的桔子树每年都结不少果子呢。卖的钱,都留下来给村里了,这个学堂虽然盖在宁家村的位置上,其实我们姜吴村也是出了银子的,就是从你家的收入中拿出来的。” 原来,丑姑他们走后,菜园里的桔子树日渐长大,过了几年就开始开花结果了,大家都是看着它们从小树苗长大的。自然就有样学样,都试着种了起来。 “咱们这个学堂,不止收两条村的孩子,外村的孩子也一样收,就是那很穷的,只要孩子肯学肯上进,学堂都不束脩的。这些费用也就是从你们两家的收入中拿出来的。算来这个学堂都是你们捐助的呢。”宁家村的村长连忙说。 而且两条村的人因为宁二这个后台,要干什么事还是很方便的。可以说,没有宁二这个当朝大员,宁家村也好姜吴村也好,就算富裕起来了,也不知道得生多少闲气呢。宁二虽然没有要本地官员特别关照大家,但这些官员,哪个不要给宁二几份面子,有什么事情,早早就处理妥当了。完全都不用知会宁二一声的。 当年,宁家和吴家人走后,还是给村里留下了一些东西,从小到多,一年复一年这个收入都存着,积的多了,就能干些大事了,所以就盖起了这个学堂。 “学堂好好办下去,以后村子里再考出去几个孩子,咱们这里也可以叫种耕读传家了,慢慢的经营起来,几代之后,指不定就成了高门大姓呢。”宁二很是赞同的鼓励大家。 这话说的众人都激动起来了,一时间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直到有人来说:“村长,饭菜已经弄好了。是要摆到宁老爷家里来吗?” “弄的多吧?”村长问。 “多,多的很呢,好几个婆娘一起弄的,大锅大灶的,鸡鸭鱼肉都炖了不少。足够半条村的人吃了。”来人笑道。 于是,村长和宁二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干脆把饭菜摆到学堂里去,大家伙一起吃,权当是庆祝了。 姜吴村的人自然也得参加这个盛宴,姜大牛与小猫子,村长等人还没开吃,就一个劲的说:“这一顿吃你们村的。下一顿可得吃我们村的了。” 他们一副生怕落后的样子,惹得宁家村的人纷纷说:“那是当然,宁夫人可是你们姜吴村出去的,你们这娘家人,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再说了,你们哪家也不缺这口吃的啊。” 宁家村的人一点儿也不客气,弄得丑姑和宁二都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了。 261.感慨 离开了老家, 丑姑和宁二又继续往下一个目地的。他们这几年一直四处行走,除了发现一些商机之外,也还带着一个不算任务的任务, 那就是替皇帝了解民生, 了解各地大大小小的官员是否鱼肉百姓,贪脏枉法的事情。 说起来,他们俩还有点象出巡的钦差。只是他们的这个权利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有时候,他们会把发现的事情传递给皇帝,让上头派人处理, 有时候他们却能直接处理掉。 丑姑其实蛮喜欢这种生活,前提是宁二的身体好。不过他们也不着急, 每到一处, 喜欢就住下来, 长的住两三个月,短的住个三五日。一年里总得留下几个月陪儿子过。安安七岁开始, 就不再陪着他们东跑西跑了,他要认真读书了。 宁二对于自己没能继续学业,还是很遗憾的,虽然他后来的成就并不小于那些高中了的学子。但这种情怀却成了一生中永远的遗憾。安安又不仅继承了父亲的聪明才智,甚至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 父子二人自然都希望安安能一举高中, 了结了父亲的这个遗憾。安安一进学堂就一路高歌, 成了夫人子们最喜欢的学子, 得益于跟着父母在外面跑过, 他的视野和见识都是别人不能比的。 安安不止在学业上非常牛逼,在生活中也令众人望而兴叹。他完全可以一个人撑着若大的一个宁府。从他十岁开始,宁二和丑姑离开家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了。而家里的一切就全部交给了安安,一切都打理的妥妥当当。 对于这样的儿子,宁二和丑姑有时候也十分心疼他,甚至很伤心,觉得自己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 安安反而劝他们,“娘在十岁时,已经在养家了,爹也同样在十岁时就开始应酬在达官贵人间了。我又为何不可呢?” 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的样子,丑姑伤心的说:“安安,我们当年是因为不得已,不得不为之。你与我们不同,你有我们啊。” “所以,我应当比你们更加上进啊。你们放心,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你们一出门就是几个月,是不心疼我,不管我。反而你们不在家,我还可以放开手脚呢。”安安说。 宁二反倒比丑姑更加理解儿子的心情,说:“你有担当,能自处是好事。但是,如果有任何自己不能处理的事情,就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父母永远在你身后。”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安安二十岁了。这一年,安安高中,被点为探花。年轻英俊多才又貌有多金,家世地位身份样样不缺的新任探花郎,不止是全京城女儿家的梦中男神,也是众贵妇眼中的最佳女婿。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他的主意。 别说其他人相中了这个好女婿,就是皇帝和皇后也极喜欢安安,几次想把公主许给安安,奈何附马不能参政这一条,令皇帝与皇后只能深深叹惜。 应当说从安安十四五岁开始,想要与他攀亲的人家就多不胜数了。丑姑和宁二不得不对外宣布,安安不过十八不谈婚事。后来,安安自己又加了一条,学业不成不谈婚事。 如此,这事儿才消停下来了。 但现在他不仅年过十八了,学业也有成了,婚姻大事自然就成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这天,丑姑和宁二和儿子谈心,宁二说:“安安,你年纪已大,现在学业也有成了,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吧。” 再不谈定安安的婚事,他都怕自己要被别人追着拿刀砍了。安安打小就有一群红粉追随者,其中田大人的长女,打小就喜欢安安。田大姑娘与她娘一样,是个爽朗大方的姑娘,性子十分得丑姑喜欢。 两家人又是世交,两个孩子也算是青梅竹马,虽然亲事一下没有订下来过,但两家心中都有这个默契,只等安安大事一定,就要成亲的。 以前宁二想过给儿子先订亲的,但丑姑却不同意,她觉得十四五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婚姻啊,田大姑娘再好,也还是个小姑娘。最重要的是,她怕儿子并不喜欢田大姑娘,只是把她当妹妹。 而且安安别的方面都非常早熟,但男女之情,却开窍的十分晚。他对每个女孩子都一样好,这个妹妹,那个妹妹叫的欢快的很。弄得她也搞不懂儿子是否真喜欢田大姑娘,甚至有时候,她还怕儿子是个花心大萝卜呢。所以,干脆就对外宣布儿子不到十八不谈亲事。 当时,田大人夫妻还对她有些不满,所以现在宁家上门求娶,田家还很是拿捏了一翻,给安安和宁家出了不少难题。 丑姑心知田家是要出口气,毕竟这年头姑娘家十七、八岁了还不出嫁的少,而田大姑娘都虚十九岁了,但儿子能找个真正相互心悦的妻子,她还是很开心的。 安安的婚事一落定,那些原本还有一丝幻想的姑娘们全部都伤心欲绝,虽然她们心里也明白,安安娶田大姑娘的可能性十分高,但亲事没定下来,终究是有那么一点点儿希望的嘛。所以相对于田府与宁府的热闹与忙碌来说,京中不少人家却伤心欲绝。 操办儿子的婚事,丑姑按理来说应该是车轻路熟了,毕竟她已经操办过大弟的婚事,还嫁了云珊。对了,云珊嫁给小弟了,但丑姑居然有点忙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 云珊与小弟,他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互相有了意思,宁二和丑姑也乐见,这桩婚事当初还引起了不小的哄动。因为宁云珊作为宁二唯一的妹妹,长得又那般漂亮,再被丑姑养了好几年,行情还是很不差的。甚至还有人认为是丑姑把小姑子嫁到吴家去的,为的就是还吴家的情。 小弟读书上比不得哥哥,好不容易中了举就不再考了,干脆谋了个职,带着妻子外放去了地方上。当然了,有宁二和周家的帮忙,吴家兄弟二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云珊嫁到吴家怎么看也算是低嫁。 听到这些闲话,丑姑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到是把明儿夫妻气得不行,连带着周家也跟着受了一回气。好在小弟本就是个心胸宽阔的人,不在意这些闲言闲语,自在快乐的带着妻子去过小日子了。 这不,现在外甥要成亲了,小弟和云珊这对与宁二和丑姑都是亲人的夫妻,自然是早早得了信就来了。 宁二一开始还没发现丑姑的异样,等他办好自己该办的事情后,才发现丑姑的兴致一点儿也不高,很多事情也没办妥当,不由的担心的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真不舒服,就让云珊来帮忙。 丑姑却长叹道:“没想到,咱们儿子都要成家了啊。” 宁二愣了片刻,才笑道:“你难不成还怕儿媳妇与你抢儿子不成?” “抢什么抢啊。夫妻才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这个当妈的就得往后退了啊。”丑姑答。 宁二思量了片刻,才小心的问:“你都说夫妻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还为自己后退一步,而伤心哟?” “哎,心里总是不得劲啊。”丑姑也说不上自己有什么不满的,儿子是个万事不用她操心的人,儿媳妇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性子样貌样样不缺,亲家也是好朋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得劲。 宁二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笑道:“我知道了,难怪婆媳关系总是不那么好的。你就是吃醋了,觉得儿子是儿媳妇的了。” 丑姑被他说的一怔,好半天才说:“难不成我还有恋子情结?” 说完又连连“呸”了几声,说:“叫你乱说。我不过是感叹一下儿子都这么大了,不需要我们俩了。” “儿子长大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人来照顾他吗?以后我们就能更加好的四下乱跑了,也不用担心他吃没吃好,有没有人照顾了啊?”宁二笑道。 丑姑还是不高兴,宁二又说:“你应该高兴才对呢。咱俩就生了安安一个,以后安安夫妻多生几个,咱们家就热闹起来了。你也不用经常遗憾孩子少了啊。” 因为只生了安安一个孩子,丑姑有时候也会要是能再生个女儿该有多好啊。别说丑姑有遗憾了,宁二就更加遗憾了。就连外人都跟着遗憾呢,觉得他俩这基因只生安安一个,简直是浪费,而且安安养的这么好,要是他们生三四个,都这么优秀的孩子,别人也不用光盯着安安一个人看了。 “你这是想抱孙子啊。难不成你还准备在家里养孙子的?”丑姑想了想,转头打趣起宁二来了。她一想到,自己和宁二就要当祖父母了,就惆怅不已,为逝去的年华而伤心。 “哎,我都老了啊。”说着,她往镜子前凑了凑。 宁二微愣,又哈哈大笑起来,说:“不老,不老,你还年轻着呢。你看你头发依旧这么乌压压的。我现在一眨眼都能想到你十几岁时的模样。”说着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并肩站在镜子前。 丑姑看着镜中的宁二,虽然已经留起了胡子,但眉眼依旧年轻,看他的样子最多也就是三十来岁,一点儿也不象是四十出头的样子。再看看她自己,其实也还不算老,她又觉得好笑,就他们俩的年纪,这要搁在现代还正是盛年呢。 可现在,他们却在操办儿子的婚事,过不了多久,就要抱孙子了。而他们也正正经经的要迈入中老年行列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了啊。” 两人在镜中看着对方,一时间都感慨不已。 262.结尾 安安成亲后, 夫妻恩爱,丑姑和宁二都非常高兴。特别是丑姑一直担心安安并不爱田大姑娘,娶她不过是觉得她适合罢了。但见到他俩的相处, 她还是能看出来, 安安还是蛮喜欢自己的妻子,她这才放下心来。 等儿媳妇接手了家里的事务,丑姑和宁二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去逍遥了。 临走前,丑姑对田氏说:“家里就交给你了。”说着就把那些什么田产,地产, 铺子什么的全部扔给儿媳妇了。 田氏看到这么多产业,吓了一大跳, 连忙推辞道:“您不过是出去一段时间而已, 也不必要把家产都交给我啊。” “迟早是要交给你的。你先拿着, 有不懂的就找安安,其实啊, 这些多半也是他在处理。”丑姑不以为然的说。 他们家的产业这几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再不象以前为了修个园子都要发愁,这里省来那里省去的。而且他们一家三口也不是那种铺张浪费之人。两人不知不觉就积累下了大量的财产。这几天她和宁二一一清理了一遍,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哎哟,咱们家成了土豪。”丑姑看着那帐本叫道。 “土豪是什么?”宁二没听懂, 追问道。 丑姑答:“豪, 就是多的意思。意思就是说很有钱很有钱啦。” 宁二好笑的说:“你嘴里总是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是因为我说了自己家乡的话而已。在我们那里……”丑姑一时嘴快, 说完了才觉得自己又犯蠢了,连忙咬住唇偷偷看了宁二一眼。 “你家乡是哪里?”宁二问。 宁二到宁家村时,丑姑才十岁大。她从出生就一直呆在姜吴村,她的家乡理所当然是姜吴村,可是宁二却问了这句话,令丑姑呆了片刻才明白,他早就知道她嘴里的家乡并不是指姜吴村了。所以,宁二其实一直明白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这里的人。 丑姑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回想过去的种种,其实她也很清楚,宁二很早以前就怀疑过她,甚至有试探性的问过一些事情,都被她以种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她以为自己瞒住了宁二,现在才明白,宁二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能被她那些破绽百出的理由给糊弄过去,不过是因为他不忍戳穿她,或者是愿意让她保留一些不愿意说的秘密。 看着丑姑的表情,宁二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直接打断她的思考,问:“你想念你的家乡吗?想回去吗?” 丑姑脱口而说:“那是个遥远的地方。哪里回得去?” “我估计也是。不然,你早该想办法回去一趟了。”宁二又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丑姑惊讶的问他。 “其实我早就怀疑你的来历了。”宁二坦然的说。 多年来,丑姑在他面前不知道露了多少不属于她懂的知识。很早以前,他只是怀疑丑姑有个非常厉害的师父。后来他很快就知道,丑姑根本就没有师父。因为他们一直在一起,丑姑就是再会瞒,也不可能瞒得过他。 但丑姑所会的这些庞大而又复杂的知识,那些与众不同的思想,又是从哪里而来的呢?这个问题一直令他好奇不已。但丑姑不想说,他也不好多问。 其实丑姑还会经常说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话,比如,刚才说的土豪,而且有些词被她说的多了,连带着他和安安及身边的人都会不知不觉的跟着说了,比如牛叉等等。 他曾经查阅过无数的资料,甚至从那些传奇,乡野古记,神话传说中去寻找蛛丝马迹,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丑姑根本就不是本地人,又或者她带有上一世的记忆。 现在听到丑姑说到自己的家乡,他再也忍不住了,因为他非常好奇丑姑的家乡在哪里,甚至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能陪丑姑回到她的家乡去见识见识。他觉得那是个神奇的地方,而且一定比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要先进,要富裕,在好很多。 丑姑点点头,说:“我就说了,你不应该没发现才对。你不过是不问而已。我其实不属于这个时代。我的家乡连我也说不出来在哪里。” “为什么?”这下子宁二更加好奇了。 丑姑想了好半天,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对宁二解释自己所谓的穿越之说,甚至她这种情况还不仅仅是穿越,还可以说是借尸还魂等等,如此荒唐的说法,宁二为信吗? 所以,她组织了好半天词语,还是真接问:“你相信有借尸还魂,人有前世今生吗?” 宁二半信不信的说:“要是没认识你,我是不相信的。” “你不害怕我吗?不会担心我是妖怪?”丑姑又问。 宁二脸上的笑意上了,变得严肃而庄重,象宣誓似的说:“我为什么要害怕,你是我妻子,我儿子的母亲,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就算你是妖怪又如何?我才不是许仙呢。” 许仙与白蛇的这个故事,是丑姑曾经给安安讲过的一个故事。安安是个双商非常高的孩子,小时候为了安抚他,丑姑给他讲了很多很多的童话故事,甚至包括现代儿童喜欢的很多出名的动画片,而有很多都被安安记录下来了。有些故事在讲的时候,宁二就听到过了。 白蛇传这个故事,版本太多,丑姑就让自己的版本来讲了。她讲的故事结局时,许仙与法海合力将白蛇镇压在雷锋答下面了。 当时,他们一家三口还讨论过,丑姑是不喜欢许仙的这个角色的,认为他背叛了爱情辜负了白蛇。现在她听到宁二说到自己才不会当许仙,突然间心里的那些负担就全部放下了。 她一直不敢和宁二说起自己的事情,一来是怕说不清,二来嘛不说也不影响他们的生活,三就是担心外人知道了,觉得她是个妖怪,给宁二和安安带来伤害与麻烦。 丑姑听懂了他的话,不由的笑了笑,说:“我这种情况,也许叫借尸体还魂,实际上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我一醒过来,就变成了十岁的丑姑。连我自己都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宁二越听越糊涂,不由的问:“难道是有人对你施了法术?” “也许是时空的力量呢?”丑姑却说,因为不可能有人要对她施法,而且穿越时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又能去撑握与实施呢。 “时空是什么?”宁二象得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毛病一样,追问道。 丑姑搅尽脑汁给他解释了一大堆,直说的口干舌燥,那问题却是越来越多,怎么也说不完。最后还是宁二自己主动停了下来,说:“也就是说,你的家乡,这种时空穿越的事情很多,有你所谓的身穿,胎穿,也有你现在这样的魂穿。” “不,事实是那只是大家编造出来的,是一种想象,怎么说呢。就好象唱的戏一样,就好象我们平时看到的一些山野趣谈一样。是不是真实的存在,谁能去证明?”丑姑有些崩溃的说。 “可是你不是证明了吗?”宁二笑道。 “我……”丑姑终于词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宁二却笑着抱住她,说:“还好你穿过来了,不然,那个真正的丑姑也好,我也好,说不定早就完蛋了呢。” 丑姑一时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是啊,当年要不是她占了丑姑的身体,就凭那个自卑胆小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撑得起吴家,甚至还帮了宁二呢。这样一想,她又觉得她变成丑姑,也许就是为了宁二而来呢。 象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宁二又头埋在她的耳边,深情的说:“真是要感谢老天 ,让你来了,送给了我,一个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宝贝。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全世界的时候,你来了,……” 他安安静静的搂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温柔的说着深情而又平淡的话语,一句句就象热浪一样烫着丑姑的心。她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声音,心里满满的快乐。这一刻,丑姑突然就明白了,一路有你,现世安稳这几个字的意义了。 两人温柔的相拥着,动情的亲吻,室内一片春光。 丑姑和宁二也只在家里呆了三个月,就又踏上了旅途。只是这一回,他们就更加放松了。他们已经和皇帝请辞了官职。宁二这两年来,身体状况是每况愈下了。丑姑不希望他还要操太多的心。皇帝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保留了宁二的官职,却没给他派差事。相当于让他半荣养着。 等到他们再次回家时,儿媳妇已经大着个肚子了。 田氏是个能生的妇人,三年生两,连生了二个儿子。可把广大看热闹的人给喜坏了,连皇帝都跟着高兴呢,当然了,最高兴的要属宁家一家人了。 这两年来,他们夫妻二人就没再出门,安心在家里照顾一下孙子,与孩子们一起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宁二四十五岁过后时,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虽然想尽了一切办法,但他的身体还是不可逆转的日渐虚弱了。与当初白大夫判断的他的寿数差不多了。 宁二想在死之前能陪着丑姑去寻找她的家乡。于是,丑姑答应带他出门,两人就此消失了。 263.番外 丑姑也没想到过, 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回到现代。 她醒过来时,正趴在一处荒山野岭里。 她瞪着蓝天白云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跳了起来, “宁二, 宁二,你在哪里?”可是她的声音随着山风飘得老远了,却没有听到宁二的回答声。 她连忙四下寻找起来,走了几步,她和看到了自己的脚,穿着雪白的运动鞋, 她再看向自己的身体,牛仔裤T恤衫, 完完全全现代的打扮, 接着她又发现了一个背包, 非常眼熟。 她连忙打开包,掏出一个小包装的洗漱用品, 里面有一面小镜子。 她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她自己的脸,她已经不再是丑姑了。 她抚着自己的脸,甚至有些怀疑她与宁二不过是黄粱一梦。可是那些年年月月, 那些点点滴滴却又清清楚楚的在她脑子里, 怎么可能是梦?还有安安呢, 那个她疼的死去来才生下的宝贝呢? 她着急的四下寻找, 还大声叫道:“宁二,宁二,安安,安安,你们在吗?” 可这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她猛的抱住头,痛哭起来了。 她在古代时,曾经希望自己能回到现代。可真正回到了现代,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这么疼。她清楚的记得这一年自己二十四岁,到一个偏僻小山村来玩。 太阳快要下山了,她急忙往山下走,边走,她还一边叫着宁二,希望他能出现。 不过,也没走多远,她就发现了荒草丛中有个人。 她冲了过去,心里满是慌乱,生怕宁二有出了什么意外,只是不等她开口,对方就爬了起来,转过头来,一瞬间两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丑姑才不敢相信的低叫道:“宁二……” “丑姑?”宁二显然并不敢确认她的身份。 “是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丑姑连忙问,眼前的宁二,可不是那个已经步入残年的样子,他又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虽然他还穿着那身衣服。 “我怎么啦?你才变了呢?我都不敢认你了。”宁二松了一口气,盯着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怀疑,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完全让他忽略了自己的形象。 “哦,对哦,我现在已经不是丑姑了。我就是我自己,我叫吴思燕。”丑姑连忙说。 “我们真的到了你的时代?”宁二差点儿跳了起来,激动的问道。 “恩,你没发现自己变年轻了吗?”丑姑说着把小镜子举到他面前来。 宁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可思议的说:“真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就是二十多岁吧。” “恩,我今年二十四岁,我估计你和我差不多大年纪。”丑姑笑道。 两人肩并肩,头歪在一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觉得实在是太神奇了。 过了好久,宁二才说:“其实你和丑姑还是蛮相象的啊。” 在他的眼里,吴思燕其实和丑姑的脸长得很象,除了丑姑脸上有块胎记,皮肤稍微黑了一点儿之外。况且他不仅真的到了另一个时空,还变年轻了,就算再不可思议,也没有觉得不能接受了。 因为以前和丑姑谈论过有关穿越,时空等的事情,而且丑姑给他讲了很多这个时空的事情。他这会儿的心情,尽是兴奋与激动。 “可是,你看你的衣着打扮,都已经变成了我所处的年代。我都变回来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打扮呢?” 丑姑十分惊讶,她也搞不懂宁二过来了,丑姑原来的身体到哪儿去了呢?为什么她又变成了自己,宁二却只是变年轻了呢? 两人又是兴奋又是激动,过了好一会儿,丑姑才说:“也不知道安安他们怎么了?” 宁二也很伤感,却劝道:“安安已经为了夫为人父了,他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且他也知道,你身体已经不行了。就算难过伤心,也迟早会放下的。” 丑姑想了想,也赞同他的说法,“恩,我们就算在,也不可能陪他一辈子。” 两人沉默了良久,直到太阳都西沉,宁二才又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丑姑点点头,说:“是哦,我记得下山就有村子了,不过你这身衣服,要换一换才好,而且我又该如何给你弄个户口呢?” 宁二一副古代人的打扮,这一走出去,别人肯定以为他是拍戏的,不然就会当他是个神经病,不管是那种,都绝对会吸引众人的眼球。而偏偏他根本就是个外来户,要是被有关人员盯住了,就麻烦大了,丑姑可不想两人被抓起来,象小白鼠一样关着被人搞研究呢。 “什么户口?”宁二问。他就一个人过来的,身边任何行李物品也没有,身上更加没有能证明自己的文书。 “在我们这里,没有户口是不行的。你现在就是个外来户,是个黑户,要是别人知道你从另一个时空来,肯定要把你抓起来做研究的。”思燕头疼的说。户口对现代人实在是太重要了,宁二这个外来户的身份,真的令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黑户,抓起来?”宁二半懂不懂的念着这几个字,还并没有搞懂它们的意思。 两人正说着,前面传来了一阵阵叫喊声,细辨了一会儿,两人都确定,人们叫的居然是宁云川这个名字。就好象是一群人本来就在找宁二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更是糊涂了,宁二确定自己刚醒过来,而且丑姑确定自己刚变成自己。但这里的人为什么会认识宁二呢?这可真是怪了。 “应一声吧,先跟着回去再说。”丑姑这会儿反倒安定下来了,说不定,宁二的户口有出处了呢。 果然,大家看到他们俩,并没有什么太过于惊讶,而且丑姑也认出来了,这就是下面的村民。有人和丑姑打了个招呼,反倒对宁二说:“云川,你师父去了,你也别因为没了管束,就乱跑啊。还有你以后别穿着这种衣服了,快点回去换了吧。” 还有人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丑姑愣了愣,答:“我在山上迷了路,他带我下山呢。” 众人这才不追究了,说:“山上是容易迷路,特别是晚上。” 宁二和丑姑跟着众人往山下走,到半山腰时,拐了个弯,出现了一座破旧的道观,连个名字招牌也没有,但却还亮着电灯,还有些人就坐在门口闲聊。 原来这里就是宁二的安身之处,宁二是道观老道士捡回来的,在这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一向迷迷糊糊的,也不与外人来往,前不久老道士死了,在大家的帮助下,宁二把老道士安葬了,就不见了人影。弄得村里人都生怕他没人管了,出什么事呢。 见到宁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有个明显是主事的人就说了:“云川,你师父不在了,你也不能再乱跑了,也该自己谋生路了。” 老道士是个有点本事的人,附近村子里有什么事,都来找他,自然也会给他一些米面粮油钱等物,老道士就靠着这些养活着自己和宁二。可是老道士一死,宁二就没了收入,吃饭都成问题。 他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又不会办什么法事,大家也不可能白养着他吧。要不是看在老道士的面子上,大家只怕管都懒得管他呢。 宁二点点头,说:“我会跟着她出去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转移到丑姑身上了,丑姑强笑道:“嗯,我跟他说,可以介绍他去城里打工。他这么年轻,干点什么不能养活自己啊。” 众人看看她,再看看宁二,想着一个男人嘛也不至于被一个女孩子给骗了,也就都说:“也好,他这么大个人了,出点力气总是会的。正好,他的身份证也办下来了。” 说着就有人拿了一本新的户口本和一张新身份证给宁二,宁二接过来,丑姑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心安了,说:“刚办的新的呀。”身份证上的宁二是清爽的短发,而现在的宁二却是一头长发,居然也没有人发现。而他的名字居然还叫宁云川。 “是啊。”有人答。因为老道死了,还给他留下了一间破道观,宁二就成了这里的合法继承人,并且拥用合法的身份户口等资料了。 丑姑和宁二在这里停了三天,主要是为了等真正的宁二回来,结果这个人却象根本就没出现过的,完全没消息。 两人想来想去,估计这个人就是为了给宁二这个身份而存在的,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这个时空呢。 “那就走吧。”丑姑说。 宁二也没什么行李,他们把道观打扫干净,连原身的一些衣物类也没带走,宁二总共就穿了人家一套衣服,反倒把自己的衣服放在这里了。就当是赔给原身了,也许人家用得着呢。他的衣服也是很普通的棉布衣服,既没绣花也没什么标志,十分简单。 第一次坐现代的汽车,宁二紧张的脸都白了,还好他不晕车。到了镇上,宁二更象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既新奇又有些害怕,丑姑拉着他的手,笑道:“别害怕。这里才是个小镇子而已,大城市更加热闹繁华呢。” 宁二指着来来往往的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小汽车,大卡车等等,惊讶又兴奋的说:“呀,真是大开眼界啊。你的时代果然比我的时代更加好。” “先去帮你买身换洗衣服。”丑姑拉着他进了路边的一家店子,给宁二买了一身处理打折的运动衣和球鞋,才不过花了百来元钱,普普通通的衣服,穿上他身上,都格外不错。实在是他身上穿的人家那身旧衣服实在已经不成看相了。 接着又带他去理了个发,宁二的一头长发已经被她给绞了,但她的手艺极差,实在是对不起宁二这张脸。 发廊师父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没花十分钟就给他剪了个清爽的短发,这下子他与身份证上的人显得一模一样了。两人仔细对比了半天,最终都认为,这个宁云川,就是宁二。 264.急了 从镇上坐客车到县城, 再从县城坐大巴到省城,再坐火车到丑姑工作的南方某城,足足花了两天多的时间才抵达。 这一路上, 宁二象个好奇宝宝一样, 看到任何东西都觉得新鲜,要不是因为一直在坐车,身边有太多的人,他肯定会有无数个问题要问丑姑。虽然丑姑也一路不停的小声给他解释这解释那的。 丑姑也知道他的心情,所以两人一路不停,一鼓作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才说:“好啦,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了。” “哎哟, 我都快憋坏了。”宁二笑道, 这会儿他反而问不出什么问题了。 这一路上, 他已经见识了太多以前他想都想象不出来的事情,虽然很多东西都是丑姑以前给他讲过的。但亲眼见到, 亲身经历着,这感觉还是令他觉得自己好象在做梦似的,不能相信这是真实的。 “咱们算是再活一遍了。”丑姑拉着宁二,两人再次肩并肩的站在穿衣镜前,看着两人都正青春的脸孔, 笑道。 “恩, 确实, 咱们还真是幸运呢。”宁二点头, 显得也十分开心。现在的这具身体,明显比他以前要好多了,非常健康。 “哎,真是没想到啊,以前你老说你家那边,我猜破头也没猜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算是搞明白了。你以前也和我现在一样的际遇吧?”宁二又问。 “是啊。只是我不是人过去的,这一点与你还是不同的。”丑姑笑道。她真没想到,他和宁二还能再现代再活一遍,简直是太令人开心了。 在现代宁二的身体就会比古代要好照顾多了,毕竟现代医学发达了很多。而且现在的宁二明显身体就很健康。 两人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话,直到肚子就咕咕叫起来了。 两人才记起要吃饭了,丑姑就说:“你先歇一下,我下去买点菜回来,弄饭吃。”她现在手头不宽裕,不敢带宁二去外面吃饭。 她开门出去后,宁二并没有歇,而是仔细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顺便把屋子里打扫了一下。丑姑租的出租屋是单间,有厨卫就是非常小,小小的出租屋里除了一床一小桌两张塑胶椅子之外,就剩下一个简易布衣柜与一只塑胶箱子了。厨房和卫生间更是丁点儿大,在里面转个身都困难,简陋的宁二连连皱眉。 “你在这边过得很穷吗?” “确实,我才工作两三年,赚的钱不多,再加上自己又好玩,没存几个钱。”丑姑答。这次带宁二回来,多了一个人的消费,她那点微薄的存款都快要抵挡不住了。 还好,她三天之后就可以去上班了,虽然以她的薪水多养个人不富裕。但她知道以宁二的聪明,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不用这么穷了。 她就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点菜就回来了,两把菜心,半斤猪肉半斤青椒,两颗西红柿,一盒子鸡蛋,几块带鱼,总共花了四十三元。 看到宁二担心的样子,丑姑笑道:“别担心,我们饿不死的。我是有工作的能赚钱的人,过来,我先教你学会用现代的厨具做饭。” 宁二指着西红柿说:“这个东西,我们那里没有。”他认得出来标签上写的西红柿几个字,但却不知道这玩意儿要怎么吃。 “那里没有的东西多着呢,以后慢慢告诉你。”丑姑笑着把切菜板拿出来,让宁二切肉丝。 她自己坐在厨房门口,摘菜心,顺便把菜拿到卫生间去洗干净了回来时,宁二已经切好了肉丝与青椒。 “咱们先煮饭。”丑姑说着,打开电饭煲,拿出里面的内锅,又装了两小杯米,教宁二如何用电饭煲煮饭。 看到电饭煲上的工作指示灯亮了,宁二好奇的问:“这就可以了?” “是啊,它烧的是电,熟了会自动提醒我们的,不用管。”丑姑很仔细的给他讲解道。 “真是又方便又干净呢。都不用烧柴火了。”宁二感叹道。 在小山村的道观里,他见到的都是烧柴的土灶。在那里,他还和丑姑一起煮过饭吃呢。对于电这个玩意儿,他已经有些了解了。可到了城里来,居然煮饭都不用烧柴草了,着实令他觉得新鲜。 “城里没有烧土灶了,也只有农村才会。这个灶,会更让你觉得新鲜呢。”丑姑笑道。 宁二果然盯着锅和灶台了,他看到丑姑扭了那个黑色的开关一下,火苗就窜了出来,还吓了一大跳呢。 “这里面怎么会有火的?”他象个孩子似的问道。 “不是里面有火,你看下面是那个坛子,装的是气体,看不见的,气体通过这条管道引出来,灶上的这个开关打一下,就能点着火了。”丑姑解释道。 “气体是什么?”宁二又问。 丑姑想了想,才问:“如果睡觉时捂在被子里,你会不会觉得闷,透不过气来?” “会,而且小孩子还会被闷死呢。”宁二答。 “我们呼的就是气体。”丑姑知道自己的解答不专业,但宁二实在是太欠缺现代的基本生活知识了,只能让他能理解的来说了。 宁二想了想,勉强点了点头,他并没搞明白,但却知道了,那气体是个什么东东了,看不见摸不着。 丑姑先示范的弄了个西红柿鸡蛋汤,就让宁二过来学着炒菜。 “这火还挺猛的啊。”宁二一边手忙脚乱的往锅里倒油,扔菜心等等。 “所以,这个烧菜比烧柴的土灶更加方便啊。”丑姑笑道。 宁二炒了菜心后,基本上就撑握了这种灶的便利性。接下来的青椒肉丝,他就不那么慌乱了,丑姑也在一边时不时的提点他一下。 大半个小时后,西红柿蛋汤,青椒肉丝,炒菜心,炸带鱼段三菜一汤就给弄出来了。这时候,米饭也熟了。 “可以开饭了。在这里做饭是不是很方便?”丑姑笑道。 “确实,现代人果然会享受。”宁二显然很满意这种生活。 “你先尝尝这个西红柿,酸酸的。”丑姑先给宁二盛了半碗汤,这是他没吃过的菜,怕他不习惯。 宁二小心的尝了尝,说:“还不错啊。” “你喜欢吃就好。” 饭后,两人把这两日的脏衣服洗了,就休息了。 只是年轻的身体睡在一张床上,怎么可能纯粹盖被子聊天呢,所以睡到半夜,丑姑就发现有只手伸了过来,两人抱在一起,很快就呼吸急促起来了。 到了最紧经的关头,丑姑突然记起这是在现代,连忙一把推开宁二,说:“不行,不行。” 宁二磨了磨牙,喘息着说:“怎么不行?” 丑姑干脆打开了灯,突然亮起了光,让二人都慢慢从情之欲的旋窝里清醒过来了。 丑姑看着宁二微红的脸,说:“现在不比以前了,我们要是亲热,我肯定会怀孕的。” “怀孕,这不是太好了吗?”宁二反问道。他和丑姑一直觉得只生了安安一个是个大大的遗憾,现在两人身体都好,能多生几个,正好弥补了前面的遗憾。 “可是,在这里,不能随便怀孕生孩子的。每对夫妻只能允许生一个,而且还得先拿准生证才能生的。”丑姑解释道。 宁二愣了好半天,才不解的问:“人家生几孩子,什么时候生,还得上头批准?” 丑姑无言的点了点头,计划生育就是这样规定的。 “真是荒唐。这是哪个皇帝制定的?我要联合大家去抗议。”宁二一瞬间又恢复了他当大官的威严,强压着火气,怒道。 这下子轮到丑姑发愣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哈哈大笑起来了,说:“现在没有皇帝了。你也不能去抗议。” 宁二不解的说:“那是何人制度的如此荒唐的规定,大家能都同意吗?” 丑姑只得又给他上了一篇普法课,专讲计划生育这一条。其中就包括了,她所知道的违反计划生育后,受到的种种处罚。 听完后宁二依旧无法理解,只是他明白了,百姓不遵守计划生育就不行,所以十分无语的说: “这么说,我们还是只能生一个孩子了。” “对啦。”丑姑点点头。 宁二沉默了半天,又说:“那我们明天就去拿可以生孩子的那个什么证吧。” “不行。”丑姑又说。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想生吗?你都二十四岁了,年纪可不小了呢。”宁二说。 “首先,二十四岁在现代是很年轻的岁数。其次,到四十岁再结婚生子的人很多。第三,这个证不是想拿就能拿到手的。”丑姑答。 宁二看了她几眼,哼了一声,说:“你就一次把话说完吧,故意逗我这个外来户呢。” 丑姑乐了,知道他看出来了自己成心逗弄他,连忙说:“拿准生证前,得先拿结婚证。我们还没结婚呢。” 宁二恍然大悟,说:“是啊,我们这回还没成亲呢,可是我们都这样光光的抱在一起了,难不成你还能嫁给别人。那就先去拿结婚证吧。” 说着,他的眼光还在丑姑白嫩的胸脯上扫了几眼,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也不行。”丑姑连忙说。 果然这三个字,成功的打断了宁二的花花想法。 “为什么?”这次宁二直接黑脸了。 “因为,办结婚证,还得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先办呢。”丑姑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宁二直接往床上一倒,有气无力的说:“怎么我睡自己的妻子,还这么难啊。” 丑姑乐不可吱,笑得也跟着倒了下去,两人嘻嘻哈哈的闹了很久,直到差点儿又擦枪走火了。丑姑自己身子都软了,再看着宁二隐忍的模样,她才突然想起某样物品,立马翻身起来,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哎哟,我真是糊涂了啊。” 宁二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她转移了,连忙说:“什么?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恩,先睡觉吧。”丑姑答。 本来就坐了两天车,再加上闹了大半夜,其实已经很疲惫,两人这回到是安安生生的睡着了。 265.再见 第二天, 丑姑带着宁二出了门,取出了自己卡上最后的一千五百元钱,说:“先去给你买点衣服。” “别买了, 你不是说没钱了吗?”宁二看着她手上拿的一张大钞, 说。他已经知道现代的钱的面值,与现代的很多物价了。所以他也知道,其实一张百元在钞买不了多少东西。他现在可是个靠老婆养的吃软饭小白脸呢,总觉得花丑姑的钱,心里不得劲。 丑姑看了眼他身上的粗糙货,说:“不怕的, 给你买两套便宜衣服花不了几个钱。”而且宁二总共就两套衣服对换,不买实在不行啊。 她带宁二坐公交车, 到一家运动品牌超市, 这里的衣服经常打折, 都只要二三十元一件的,而且质量也不是很差。 在这里, 她给宁二拿了两一件T恤,两条运动裤,一件卫衣外套,再加三双袜子,三条内裤, 总共也才花了一百八十五块钱, 然后在旁边的药店拿了一盒杜雷丝。再加上买了些蔬菜瓜果, 米面粮油, 一千五百元,就哗啦啦的去掉了五百多。 宁二每见到她用掉一张百元钞票,脸就黑了一成。 最后,她又去给宁二买了一只最普通的老人手机,再加上话费等等又花去了三百元。这时候,宁二的精力就全部被手机给吸引了,忘记了花钱的事情。 出了营业厅,他就迫不及待的试弄起自己的新玩具了。他还故意与丑姑隔开几米远,打电话给丑姑,听到手机里面传来的丑姑的声音,他兴奋的说:“真好玩。是不是无论在哪里,只有打通了,就能说话?” 丑姑看着他象个开心的孩子,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有些地方信号不好,就不行了。不过,在城市里,基本都能接得通。” “要是我还在那个道观里,也能和你打这个手机吗?”宁二又问。 “当然可以。我们现代人就靠这个联系人的,不管在哪里,不管在什么时候,只有要信号基本都可以的。”丑姑笑道。 “真是太方便了啊。难怪你以前老说在我们那边不方便呢。现在多好,两人想说话,无论离多远都可以,想去远处坐个车也几个时辰就到了。”宁二又感叹起来了。类似这样的话,丑姑这几天已经听了无数次。 她好笑的看着宁二,说:“你慢慢就会习惯了的。” “恩,我会努力的。”宁二蛮有信心的笑了。 回到家,丑姑开始做生活计划。因为她只剩下了七百多块钱。她很发愁,这点钱如何用到她发工资。 她仔细的算了算,一个月光是买菜,按最低标准一天也得二十元,这真是很低的标准了,一月下来也得六百元,她上班还得坐公交车,一天也得四元,而且她中午还得在外面吃饭,再便宜一顿也要十元钱啊。怎么算,七百多块也过不了一个月。 “是不是完全不够?”宁二扔下手机,问道。 丑姑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很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会这样,以前多省点就好了。 “带我去找工作啊。光你一个人不行,加上我多少也有点帮助吧。我别的不行,还会种田啊。”宁二说,他也知道自己不好找事做,期待值并不高,只要暂时能养活自己就好。 丑姑发愁的看了他几眼,现在的宁二户口本上填着的文化程度是初小,而实际上,他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呢。在这个看学历看文凭的年代里,他要找什么工作,还真是个难题啊。关键是这里没有需要会种田的工作啊。 宁二敏锐的察觉到了丑姑的顾虑,连忙说:“你不用担心我干不了,先随意找个工作做做,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我一个年轻大男人,难不成得靠着你养。” “嗯,不过也不着急,你毕竟还不了解这个时代,我先带着你四处跑几天,让你适应适应这里,并且也把一些生活知识先学明白再说。不然,我怕会出乱子。”丑姑是担心,他什么也不懂,一问三不知,被别人当傻子骗。她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到了周六周日她带着宁二去做兼职,先混过这段时间再说。 宁二这回倒是没反对,点点头,说:“好的。”他也很明白自己需要学习。 他还不知道自己没文凭,找工作很为难呢。丑姑还怕他搞个不好,只能先去建筑工地搬砖干苦力呢。 “恩,我明天去上班了,你别出门乱跑先在家里学习,等过几天我再带你去找工作。”丑姑交待道。 昨天她弄了一堆报纸书刊回来,准备给宁二恶补现代的一些基本生活常识。宁二本来是非常喜欢看书的,可是现在倒好,一大堆汉字他都不认识,更别提英文了。 “怎么办?我居然连字也不认识了。”宁二傻眼了。 丑姑今天又去买了一堆小学课本和一本小学生新华字典回来,除了拼音之外,先教他学会查字典,认生字开始。同时还开始教他写字。 丑姑拿出纸笔随意从报纸上抄了一段话,然后教宁二认字和写字。 她用的是普通的圆珠笔,宁二拿在手中极不适应,象刚学写字的幼儿园小宝宝一样,花了几分钟才适应了。 “哎,这个笔很好用呀,不用沾墨水。” “那是,现代几乎没有人用毛笔写字了。而且这一只圆珠笔,还能用好久呢。”丑姑笑道,她把自己说的话全部写下来,一字一字的念给他听。 宁二跟着读了几遍,再依葫芦画瓢的把上面的一行字再抄了下来,他边抄还边说:“真是方便呀,而且现代的纸,书都比我们那边好。” 宁二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现在用圆珠笔写出来的字也工工整整,非常不错,丑姑满意的点点头,说:“不错,不错,比我写得好多了。” 接下来,丑姑又给他讲了很多生活常识,说:“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出门,你去买点菜,我去上班,中午你自己弄饭吃,晚上下班我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 “那你几点回来?”宁二连忙问。 “大概七点半点钟,要是有事晚回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丑姑又交待了一声,留下他一个人在家里,她自己也有点担心。 宁二很明白她的意思,说:“你安心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歇了吧,明天还要去做事了呢。” 只是,二人躺在床上时,宁二又想起某件大事了,叽叽歪歪的一个劲的往丑姑身上蹭,说:“你不是说有办法的吗?” “我还以为你要说,没有成亲是不能一起睡的呢。”丑姑打趣他。宁二毕竟是古代人,这方面的观念和现代人有很大的区别。他肯定不会认为未婚男女就可以一起睡。 “那是在我们那边,现在我是入乡随俗啊。”宁二狡辩道,他和丑姑独处也有好几天了,年轻男女,哪里有不冲动的,何况丑姑昨天还说有办法,这会儿他哪能还憋着自己啊。要不是这里这规定那规定的,他都打算直接和丑姑拿那个什么证去了,那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起睡了。 丑姑从枕头下摸出杜雷斯,某人学习了好半天,才别别扭扭的弄好,还不满意的嘀咕道:“你们现代人真会玩,就这么点儿东西,能有用吗?” 只是他没想到,从今天开始,他就的世界就打开了新的大门,往后这种小玩意儿可是他最家的收藏之一,他不知道用了多少种呢。 丑姑差点笑场,宁二却已经恶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 丑姑还是低估了宁二的学习能力,等她忙完了一周,周五晚上来检查宁二的学习成果时,发现他已经很自如的开始看报纸了,并且人家还趁她工作时,在菜市场找了个发宣传单的活儿,每天早上和她同时出门去干活,每天赚三十块钱呢。 这钱少是少了点儿,但就只是上午小半天活,又是第一份工作,宁二还是蛮满意的。看着他拿出干了四天的工资一百二十块钱时,丑姑完全呆掉了。 “少是少了点,但也够买几天菜了,我就当是学习。下周我决定跑远点,去找比较有难度,工资高点的工作了。”宁二很有把握的说。他觉得在现代比古代好谋生的多了,只要你肯干活,就不会被饿死。 “行,明天后天,我带你跑远点去转转,先把路认清了。”丑姑同意了。她就知道宁二不是个愿意坐在家里靠她养的男人。 宁二只花了三个月时间,就完全适应了现代的生活,学完了小学的课本。期间他打过不少零工,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然后,他就找到了一份比较适合他的工作,在一家专门教小学生的书画室里当书法老师。虽然他没有文凭也没有教师证,这个证那个证的,可是他那手毛笔字,有几人能写得出来啊。所以,那老板立马要下他了,一月可以拿四千元。 这个薪水虽然不算高,但工作时间比起丑姑他们这种起早贪黑的人要好多了,人家只是晚上工作,教小学生的。周一到周五从下午五点半开始,到八点结束。他选择了这个时间段的课程。如果多选一些课程工资会更高些。 但他周末要陪陪丑姑,还要自己学习,他得多花点时间提升自己的能力。暂时只要能赚到足够养活自己的钱就行了。 三年以后,宁二已经不再是新鲜社会人士了,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公司,收入非常可观了。这时,他才正式向丑姑求婚。 看着他一手抱着大束玫瑰花,一手拿着钻戒,丑姑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又是甜蜜的说:“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来这一套。” 在古代当了几十年的夫妻,连儿孙都满堂了,在现代又同居了三年多,基本天天都睡在一张床上,她根本都忘记了自己和宁二现在还是非法同居的呢。 宁二把钻戒戴在她的手指上,亲了一下,说:“上次咱们结婚,太过伧促,太委屈你了。” “也不能这么说啊,当时的婚礼参加的客人可不少呢。”丑姑笑道,忽然想起当初的那个洞房花烛夜,老脸一红,不由的瞥了宁二某处一眼。 宁二实在是太熟悉她了,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他磨了磨牙,一把抱住她踢开房门。丑姑连忙告饶,这几年她早就清楚宁二在这方面的能力了,那些用掉的套套钱,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呢。 第二年,丑姑生下了他们的儿子,依旧取小名为安安。 “你说,我们的那个安安,现在怎么样了?”丑姑看着怀里的儿子,问宁二。 她时不时的会想起在古代的生活,有时候,她都会觉得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看到身边的宁二,她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正的生活。他们曾经在那个时空有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宁二伸手搂住妻子和儿子,说:“他一定会很好的。你忘了,他十岁就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们不需要为他担心。” 话是这么说,他其实也和丑姑一样,会非常相念安安,想念那个时空的亲人和朋友们。 安安一天天长大,是个非常聪明可爱的孩子。 宁二特的在郊区弄了一处农场,隔一段时间就带老婆儿子去住住,感受一下乡野气息,自己种种菜什么的。他们的儿子安安从会走路,就跟着他们在地里忙活着。 看到两岁多的安安快乐的挥舞着特制的小铲子,丑姑和宁二相视一笑,这生活,其实和他们在古代也没多大的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