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港娱帝国》 第2章 东南亚第一美女 相比于陆绍宽的故作淡定,林倾瑕就要显得有些狼狈。 从舷梯上走下来和慧姨汇合,只不过十几步而已,耀眼的闪光灯如山呼海啸,一副要将人吞没的架势。 在不远处等着的慧姨显然也认出了这位在东南亚闯出偌大名头的女演员,虽然不负第一美女的称号,但惊艳则以,她还是有些不高兴,尤其是看见对方挽着阿宽的胳膊,一副要贴进怀里的模样。 显然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相比于这个勾引了自己便宜儿子的小妖精,慧姨觉得这些纠缠不休的记者更讨厌几分。 抬抬眼角,跟陆绍贤点头示意,从手包里摸出一副很夸张的墨镜卡在挺翘的鼻子上,努努下巴冲簇拥着自己的保镖示意道:“上去帮忙,阿明去开车。” 司机阿明点点头,他一向惜字如金,这也是慧姨喜欢用他的原因,相比较陆绍宽就不太喜欢这个沉默寡言的大黑个子,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无聊透顶。 女人敏锐的直觉让林倾瑕有些迟疑,她放慢脚步,微微扬起下巴,明媚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倔强。 “放心,慧姨人很好的。”陆绍宽抿起嘴角,大方和她对视,心尖儿狠狠的被刺了一下。 “林小姐要去国家剧场?正好顺路!”还没等林倾瑕拒绝,陆绍宽抬头看着被保镖隔开的记者,温声打趣道:“如果林小姐自己叫taxi的话,报纸上又不一定会传出什么。看在我为林小姐解围的份上,林小姐也帮帮忙,别让我被这些人写成没有绅士风度的负心汉,怎样?” 林倾瑕甩了个白眼,忽然嘴角挑起,笑道:“好,多谢” “陆绍宽,叫我阿宽好了。” 平治足够大,容纳五人也不显得拥挤。 林倾瑕抱着肩膀,扭头看向窗外,把自己缩成一团,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衣袖,可怜又无助。 慧姨很优雅的翘起二郎腿,只在上车时跟陆绍贤问了几句三叔的身体情况就不再说话,甚至墨镜都没有摘下来,不过眼睛里透出的冷淡,一副墨镜怎么也掩盖不住。 陆绍贤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假寐,反正契爷交代的话本就不适合当着第三人的面开口。 车里安静的可怕,陆绍宽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压力很大,如坐针毡。 哧——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司机阿明和副驾驶位的陆绍贤由于视野良好有充分的准备,后排的三人都被巨大的惯性抛向前方。 陆绍宽迅速的蹬住地毯,下意识伸手搂住慧姨和林倾瑕,凭借着优秀的核心力量避免了碰撞。 慧姨倒还好,在她眼里,阿宽只是个孩子,林倾瑕则慌乱的挣开紧紧环在腰上的大手,一抹嫣红从鹅颈上升起,腾地一下染满整张俏脸。 “阿明,你喝酒了?”陆绍宽没理会林倾瑕的羞怯,没好气的冲阿明抱怨,要不是平时都注意对腰子这一块好好保养,今天就要出大丑。 阿明对着后视镜耸耸肩,挤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没喝酒?”陆绍宽笑骂道:“家里啥条件这么开车?有免死金牌?阎王爷是你家亲戚?” 林倾瑕捂着嘴忍笑,似乎是一下子心头的烦闷一扫而空。 “有人拦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这样危险的事故,阿明也只用了四个字解释。 还没等陆绍宽细看,外边探过来一个脑袋,皱着眉用手轻叩车窗。 林倾瑕面露喜色,很快又收敛了笑容,慌乱的降下车窗。 “倾瑕,我很担心你,坐我的车子走!” 林倾瑕还没来得及答应,慧姨冷哼一声,讽刺道:“秦先生是?知不知这样很危险?如果你真担心林小姐,就不会想不到你的这种行为可能会让林小姐受伤,这是公路,不是舞台,你也不是男主角。” 顿了一下,慧姨继续揶揄道:“如果林小姐跟你走,你太太怎么办?你说喊人就喊人,你以为你是边个?这是李家坡,不是湾岛,现在请你离开,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覃翰脸色铁青,从头到尾没有开口的机会,只好眯着眼睛看向林倾瑕,对于冷嘲热讽不给他留一点情面的慧姨,他根本不敢顶撞一句,不然他丝毫不怀疑守在他身边的几个保镖会将他丢出去。 “倾瑕?” “我” “我什么我?阿明开车,上月没有发你薪水的嘛?”慧姨翘起二郎腿,再一次卡上墨镜,这才扭头面色不善的看向覃翰,哼道:“至于你,等我律师跟你谈!” 平治缓缓发动,气氛再一次安静下来,只不过这次多了些尴尬。 慧姨狠狠睨了阿宽一眼,又向林倾瑕镖了一记冷眼,矜持道:“林小姐不要怪我多事。” 大概是受到了慧姨发飙的威慑,林倾瑕轻声道:“不敢!” “不敢最好,你是阿宽的客人,没有半路下车的道理。”慧姨骄傲的扬起下巴,尽管她看不上林倾瑕,但更看不上覃翰,如果林倾瑕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覃翰在半路上拉走,她阿宽不要面子的吗? 反正在她的眼里,阿宽是康哥的儿子,就是她郭雪慧的儿子,她的儿子只有拒绝别人的份儿。 那些大家闺秀还好,一个戏子,哪来的勇气给阿宽脸色看? 从机场到现在,她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平治缓缓停在国家剧场门口,慧姨清清嗓子,淡淡的说道:“阿宽,送送林小姐。” 阿明下车拉开车门,伸手,依旧是一言不发。 剧场门前,林倾瑕抱着肩膀跺跺脚,点头道:“谢谢!” 想了想,又跟慧姨点点头,尽管颇有点相看两厌的意思。 “其实慧姨人很好的。”陆绍宽无奈的揉了揉鼻子。 对于陆绍宽的解释,林倾瑕不置可否,淡淡的点点头,没说什么,扭头看向剧场。 “再见。” 林倾瑕举起手放在耳边俏皮的摇了摇,然后迈步踏上台阶,脚步有些慌乱,最后情不自禁小跑起来,酒红色的小皮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下意识的,陆绍宽摸烟盒抖出一根,递到嘴边,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眼前瞬间升腾起烟雾,恰巧此时林倾瑕又回头挥了挥手,朦胧的烟雾里,她眼神明媚,光彩照人。 陆绍宽倚着车门,会心一笑,也挥了挥手。 “阿宽,收神了。”身后传来慧姨戏谑的声音,啧啧赞道:“不得不说林小姐的确是个美人,如果不是演员就好了,慧姨一定支持你。” 将近二十年的相处,她知道阿宽的脾气,又缓和着语气劝道:“就算你真的喜欢,养在外面就好,我不同意她进陆家的门。” 陆绍宽又狠吸了一口烟,苦笑着没说话,林倾瑕这样的姑娘,看似柔弱却极有主见,表面温和又从骨子里透着倔强,慧姨有些想当然了。 把烟头扔进垃圾箱里,转身刚要上车,车窗上却映出一道孤单落寞的身影。 扭头,陆绍宽迎上去关心道:“林小姐?” 林倾瑕扯出一个很牵强的笑容,微微扬起下巴吐了一口气,站在台阶上无所谓的耸耸肩,胳膊搭在胸前,一荡一荡的,语气轻松:“里边正在举办音乐会。” 理所当然的,没有邀请函的她被拦在了门口,然后她才想到,今天不是举办影展的日子。 “音乐会吗?”陆绍宽若有所思,笑道:“如果林小姐想听的话,我有办法。” 林倾瑕并不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坐得起平治车的不在少数,但能雇得起这么多保镖的人,显然不是普通角色。 再加上慧姨毫不掩饰的冷淡,就差把我看不上你帖在脑门上,让她晓得自己和阿宽是有差距的,阶层的差距。 然后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好感消失殆尽。 “不了,谢谢。” 听出了对方话里的疏远,陆绍宽也并未在意,他走上前几步,很大方的拉起林倾瑕的小手,笑道:“那就上车,人生地不熟,虽然李家坡的治安一向良好,但像林小姐这样貌美,一个人总归不安全。不介意的话” 林倾瑕刚想拒绝,她肯定不会到对方家里去,哪怕只是暂时落脚。 “不介意的话,我送林小姐一程,下榻的酒店应该订好了?” 原来只是酒店,林倾瑕忽然松了一口气,越过陆绍宽,扭头轻笑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的荣幸,林小姐请!” 林倾瑕这次倒没说谢谢,坐到车子之前跟慧姨点了点头。 车子里依旧安静,但气氛却轻松了几分,陆绍宽若有所思。 影展,或许应该去见识见识,毕竟他也算是个电影人,很纯洁的那种,胜过他的血统。 第3章 拿不到影帝就拿下影后 一如许多华人开办的饭店餐馆一样,大富豪菜馆也一样的寒酸落魄,最起码坐落在一片高楼大厦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朱红色的雕花木门,镂空朱漆木窗。 似乎是知道阿宽和阿贤有话要谈,慧姨把两人放在大富豪餐馆门口,平治绝尘而去。 “贤哥,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陆绍宽掏出钥匙开锁,把陆绍贤让进去。 陆绍贤笑吟吟的迈进门槛,回头看着不远处的星雅酒店,揶揄道:“看来阿宽你跟林小姐还真是有缘分。” “我只当你是打趣我。”陆绍宽拉开大堂的椅子,熟练地倒茶,递过去,他也没想到林倾瑕下榻的酒店距离大富豪菜馆这么近,或者说谁能想到慧姨如此任性,这么好的位置,就甘愿给他来开菜馆。 倒完茶水之后,陆绍宽从台上拿出围裙,笑道:“贤哥,我炒几个菜,咱们边喝边聊。” 对于陆绍宽的厨艺,陆绍贤并不怀疑,他听契爷讲过,阿宽得康伯的真传,康伯的厨艺当初在港岛也是排的上号的,之所以名声不显,是因为到了康伯那个地位,几乎没有外人有资格让康伯亲自下厨招待。 “喝酒就不必了,契爷这次吩咐我来,阿宽你是知道的。” 陆绍贤顿了一下,果然见其点头,这才一口将茶水饮尽,放下杯子道:“北边开放,环境越来越宽松,偷渡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契爷心情很不好。” 至于三叔为什么心情不好,陆绍宽能猜到个大概,华人安土重迁,肯偷渡过来的没有一个是软和性子,甚至大部分都成了悍匪。 这群后来的大圈仔虽然胡作非为,抢劫绑票,却捞到不少油水,反倒比前辈们过得更潇洒,三叔手底下的老人和兄弟们都跟着眼红,甚至已经有人也蠢蠢欲动。 “贤哥,这件事我帮不上忙的,而且你比我更合适。”眼见陆绍贤皱眉,陆绍宽苦笑道:“贤哥,我会同三叔讲的,交给你,兄弟们心服口服。” 陆绍贤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阿宽,你以为我是来试探你的?” “你先听我说,贤哥。”陆绍宽摆手,很诚恳的说道:“你知我情况,三岁那年就随我老豆被鬼佬赶出港岛,不怕你笑我,连三叔的模样我都忘记了,而且我答应过我老豆。” 顿了一下,陆绍宽摸出香烟,抖出一根递给陆绍贤,点燃后抽了几口才说道:“社团这碗饭,端得住有的吃,端不住都没命在,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话音刚落,陆绍贤猛地挥出一拳,角度刁钻,直取陆绍宽面门。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绍宽挥手一拍。 “啪”的一声脆响,陆绍贤没好气的揉着拳头,笑骂道:“还说不吃这碗饭,你的身手可一直没放下。” 作为契爷手下第一打手,陆绍贤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就凭刚才阿宽的反应和力道,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作为一个厨师,整日颠勺,力气大很合理?”陆绍宽无奈的耸耸肩,心里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如此快,又抽了一口烟,他抱怨道:“而且你知三叔的性格,我老豆比三叔还要严厉,我若不听他的话练功,还没长大就被抽死了。” 这点陆绍贤十分赞成,心有戚戚,两人是百分百的难兄难弟,他伸手勾住陆绍贤的肩膀,挤眉弄眼道:“阿宽你这么靓仔,靠脸也能吃饱饭。” “那倒是!”陆绍宽开了句玩笑,随后正色道:“其实我忽然想找点事做。” “回港岛还是在这里?”陆绍贤追问。 “当然是回港岛。”陆绍宽无奈的说道:“慧姨把我当亲生仔看待,但我有自知之明,郭怀昌并不喜欢我。” 郭怀昌是慧姨的老豆,鼎鼎大名的李家坡玩具大王,郭怀昌本来就对慧姨和他死鬼老子的婚事不赞成,更别提他这个跟慧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便宜儿子。 “那你想做什么?” “开菜馆喽,我手艺在的吗,不管怎样都能吃饱饭,北边有一句话叫三年饥荒饿不死厨子。” 陆绍贤摇头,沉吟道:“菜馆何必要到港岛去开?跟我还要撒谎?拜托,自己兄弟哎!” “好!”陆绍宽摊手,无奈道:“其实我想回去拍电影。” “” “阿宽,你发瘟嘎?”陆绍贤惊诧的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忽然抬起头,恍然道:“不会是因为林小姐?喂,阿宽,你可要想清楚。” “贤哥,我想的很清楚!” “你清楚个屁!”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喝,慧姨掐着腰瞪着眼,陆绍贤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慧姨,然后转过头去不敢说话。 “阿贤说的没错,你发瘟啊,做什么不好,非要去拍电影?你混吃等死我养你一辈子,何必去做戏子呢?你打算拿影帝啊?” 她的语调越来越高昂,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影帝不奢望,或许我能拿下几个影后!”陆绍宽嬉皮笑脸的搓着手站到慧姨身前,掐掐她绷着的俏脸,撒起娇来水到渠成:“我是你的仔,要么不做,要做就会做到最好,不会给你丢人的。” 自然而然的,他又帮慧姨捏肩膀按脑袋,低眉顺眼,谄媚至极。 “你可不是我的仔,别说的这么肉麻。”虽然气已经消了,慧姨仍旧色厉内苒。 “生恩不及养恩大嘛,我就是你的亲生仔!”陆绍宽翻开手,捧着慧姨的肩膀,心里出奇的没有一点不该有的心思,虽然他不是原本的陆绍宽,却拥有陆绍宽百分百的记忆和感情,对这个从小哄着自己睡觉的慧姨,他没有一点属于男人的杂念。 他对慧姨只有尊重和敬爱。 看到慧姨脸色渐暖,他才吸溜着鼻子道:“而且三叔也是我的长辈,也需要我尽孝,他的情况慧姨你清楚,鬼佬不会让他出港岛,甚至连九龙城寨也出不去的嘛,我回港岛总归方便,如果慧姨你想我了,也可以飞去港岛。” “我说错话,应该是我想慧姨,飞来才是。” 慧姨咬着嘴唇,嘟囔道:“这还差不多,你陪阿贤饮茶,我亲自下厨。” “慧姨,这可使不得!”陆绍贤受宠若惊,刚要阻拦,却见陆绍宽隐隐摇头,只能作罢。 等慧姨进到厨房之后,陆绍宽才叹气道:“贤哥,你也看到了,如果回港岛继承三叔的事业,慧姨肯定不会同意,说不定慧姨就是因为这样才闯进来打断的。” 陆绍贤愣了一会,越发觉得是这回事,契爷的吩咐他不敢不听,可这位慧姨,他也惹不得,跟在契爷身边时,他多少次听到契爷被慧姨打电话骂的不敢还嘴。 契爷是老派人物,讲究长嫂比母,虽然慧姨只是康伯的二姨太,但二嫂也是嫂,小妈的脾气更大,更不好伺候。 陆绍宽道:“贤哥,三叔是你的契爷,他的心思大家都懂的嘛,而且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除非你不拿我当兄弟看。” “你别糗我,我这个陆算什么陆?”嘴上虽然这么说,陆绍贤心里还是觉得很高兴,倒不是他惦记契爷的家业,只是除了这一行,他什么也不会。 “难道贤哥你还能写出别的笔画来?”陆绍宽点头道:“跟我进去帮忙,每次慧姨亲自下厨都要发脾气的。” 陆绍贤好奇道:“为什么?” “沾了灶台,火气自然大喽!” “” 陆绍宽倒不是虚与委蛇,他真的不想端社团这碗饭,现在形势不明朗,谁能想到十几年后港岛会天地大变,社会铁拳砸下来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九龙城寨甚至等不到铁拳砸下来那一天,印象里谈判之后,九龙城寨就已经着手拆除了。 他不仅不吃那一行饭,还要为三叔留一条后路,最起码就他所知,过去二十多年,三叔一直与北边有生意往来,要不然也不会被鬼佬那么咬牙切齿的惦记。 凭借这样的情分,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就不要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4章 玩具大王老郭 “老郭”瞧见慧姨眼神不善,陆绍宽这才改口道:“阿公要见我?” 说不上激动,只有惊诧。 慧姨的老豆,玩具大王竟然要见他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便宜外孙,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甚至有些惊悚。 刚动筷的陆绍贤也不由得正襟危坐。 阿明这次没吝啬口舌,笑着解释道:“郭生知道阿贤过来没有上门拜访,很不高兴,他说郭家和陆家是世交,陆继祥这件事办的很不地道。” 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这样的话,陆绍贤百分百要翻脸,可如果说这话的是郭怀昌,心里再不高兴也只能憋着。 毕竟契爷在人家眼前都是小辈,更何况两家是世交总是实话。 两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慧姨,异口同声道:“慧姨” “你阿公要见你们,只管去就好了,他又不吃人。” “” 撂下筷子,慧姨没了吃饭的心思,别看她面上淡定,但心里比陆绍宽还要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未尝不是好事。 她不动筷,陆绍宽和陆绍贤也只好放下筷子。 阿明默契的点头道:“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郭生现在就有时间。” 在李家坡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住在有山有水的豪华别墅者不多,郭怀昌是其中之一。 平治缓缓停靠在喷泉前,阿明殷勤的下车打开车门,又恢复了惜字如金的状态。 陆绍宽有一种土包子进城的恍惚,甚至一度不争气的想道,我如果是慧姨的亲生仔该有多好。 会客厅里,佣人端来了茶水放在茶几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郭怀昌才在慧姨的搀扶下露面。 郭怀昌六十五岁,虽然不年轻,但也绝对没到不用人搀扶就走不动路的地步,相反,他的身体很硬朗,最起码从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精气神就能瞧出来。 一个人外在的精气神好,那么身体大概上也是没问题的。 不用想,慧姨肯定又吹耳旁风了,毕竟自己老豆一直不待见阿宽,她是知道的。 两人赶紧站起来恭敬地问好,叫阿公,老郭矜持的嗯了一声,在对面的藤椅上落座,抬抬眼皮,刀子一样的目光一扫,问道:“茶还是咖啡?” “哦,既然已经上了茶,那就喝茶好了。”老郭面无表情的眯着眼睛,点着一根烟。 会客厅里只有老郭吸气吐气的声音,一根烟抽了大半,老郭才抬抬眼皮,依旧是冷淡的腔调:“阿宽,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待见你老豆嘛?” “爸爸,哪有你这样对孩子说话的?”慧姨车鼓起嘴,嗔怒道。 老郭无可奈何的笑笑,这才清清嗓子,肩膀沉下来,语气放缓,佯怒道:“我又没讲错,我就是不待见陆继康那个后生仔。” 不过女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陆绍贤也在,老郭对陆绍贤的契爷,缩在港岛的陆家老三倒没什么太大的看法。 “郭家和陆家是世交不错,我也不否认陆家对我有恩,但有恩是一回事,我郭怀昌又没说不还,他陆继康那个王八蛋拐走我女儿给他做姨太太是什么意思?这是挟恩自重。” 陆绍宽讪笑着,不敢接茬,心里也觉得死鬼老子不地道,一旁的陆绍贤憋着笑又不敢笑。 话锋一转,老郭又问道:“想好了?” 陆绍宽愣了一下,回道:“嗯,想好了,过些天和贤哥一同回港岛。” 然后壮着胆子抬头,查看老郭的脸色,也不晓得两人在不在一个频道上,别所答非所问才好。 老郭的脸色让陆绍宽稍稍放心。 “回港岛也好,打算做点什么?” 慧姨扬着下巴,轻轻咳嗦了一声,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阿公,我想打篮哦,拍电影!”一紧张,说话就没怎么过脑子。 “你可没有你老豆胆子大。”老郭指着陆绍宽揶揄道:“不过你慧姨也就放心了,最起码胆子不够大,就吃不上那晚饭。” 慧姨摇着老郭的胳膊撒娇道:“爸爸,你劝劝阿宽,我不许他拍电影,小孩子说胡话的。” 老郭挑起眉毛,笑道:“在你怀里长起来的仔,你不知他脾气?” 拍拍女儿的手以示安慰,老郭递过去一个眼色,慧姨嘟着嘴兀自生闷气,不说话。 想及此,老郭对陆继康的恨意又加了一分,连带着看向陆绍宽的眼神都有些哀怨。 这样的女儿,在家里都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却没名没分跟了那个王八蛋稀里糊涂的成了家。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如果我说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些虚伪,但有目标就是好事,前提是肯踏踏实实的做下去。”老郭并没有对陆绍宽的选择指指点点,相反他认为后生仔低一些更好,免得好高骛远眼高手低。 他也没有摆脱眼界的局限,在他眼里,拍电影说的好听,终归还是戏子,下九流的东西,不过下九流里也出了一个梅老板,这种事谁说得通呢? 看见女儿脸色不悦,老郭又改口道:“同样是拍电影,也有人受人追捧,有人默默无闻,你有什么打算?” 陆绍宽心思急转,想着要怎么回答才好,电影人的专业素养是他的底气,但掰开揉碎了对老郭说就是鸡同鸭讲,所谓隔行如隔山就是如此了。 一抬头看见慧姨正在眨眼,陆绍宽福至心灵,挠着头憨笑一声,恭维道:“正要跟阿公请教。” 老郭撇撇嘴,没好气的呵斥道:“指教谈不上,戏子是贱业,要想不被人看轻,就要有不被人看轻的本事。话说回来,人家凭什么高看你一眼?” 不等陆绍宽回答,老郭淡淡的说道:“要么有财,要么有名。至于权,你就不要想了。如果只按照你的路走,发财倒不难,难的是名。名气这个东西,有时候一分钱不值,有时候又非他不可,没有对应的名气,你就出不了头。” “至于如何邀名,就看你自己的了。”瞥了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陆绍贤一眼,老郭意味深长的说道:“打打杀杀这种败坏名声的事就不要做,我跟阿祥已经打过招呼。” 这点陆绍宽赞同,好不容易从泥坑子里钻出来,清洗还来不及,怎么还敢沾污点。 看陆绍宽上道,老郭老怀大慰,又多嘴提了一句:“港岛《明报》的查先生我一向佩服,阿宽你不嫌我多事,我可以厚着脸皮打声招呼,这点情面我还是有的。” 这下陆绍宽可就受宠若惊了,他知道这是自己不继承三叔家业换来的承诺。 车子里,慧姨端起肩膀,脸色泛冷。 对于阿宽拒绝她老豆的帮忙,她很生气,甚至有一种儿子翅膀硬了马上要飞走不受控制的紧迫感。 终究不是亲生仔,隔着肚皮。 “慧姨,你别怪我不识抬举,阿公疼我我不是不知,可我总要为你考虑。”陆绍宽叹了一口气,没往下说。 郭家家大业大,再往下说,就要揭开血淋淋的现实,太残酷。 他把慧姨当亲妈看待,但郭家始终是外人,也包括那个慈祥的老郭。 大家大族,总免不了相互倾扎,慧姨的身份又尴尬,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总要看人家脸色,虽说有老郭的疼爱,但老郭亲生的又不止一个。 为了他这个外人欠人情,就算与郭家没有损害,也总归是一个不好的苗头,他不想让慧姨难做。 慧姨扭过头去,语气倔强又带着哭腔,骂道:“你三岁时跟我一起,我养了你二十年,你顽皮了二十年,哪个要你现在装乖仔?这么懂事,是不是以后能照顾好自己,不要我这个后妈了?” “哪能?”陆绍宽搂着慧姨,把下巴垫到对方头顶,轻轻拍着后背哄道:“慧姨,你最知我,我一向都拿你当亲妈看待,你可不能不管我,我以后讨婆娘还要你掌眼。” 慧姨这才破涕为笑,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下,小时舍不得打,现在想打却有心无力,阿宽已经长成大小伙子,腰上硬邦邦的都是腱子肉,无从下手。 话锋一转,慧姨狡黠的笑道:“既然你听我话,讨婆娘要我掌眼那个林小姐绝对不行。” “” 陆绍宽打着哈哈道:“先不说这些。” “那你就是不听话喽?” 陆绍宽正色道:“慧姨,别人都在与你虚与委蛇,而我却不想骗你,我确实对林小姐有好感。如果家人都信不过,那大概活着太累了。” 停住一下,陆绍宽轻声笑道:“还有三叔,贤哥,阿彪,我的亲人不多,我想有几个靠得住的人说真话,不要活的那么累!” 副驾驶上陆绍贤嘴角微微扬起,忽地摇摇头,莫名的感到暖心,抬头道:“慧姨,你刚刚那道炒饭没做熟。” 陆绍宽下意识一缩肩膀,苦笑道:“贤哥,太伤人的真话就没必要说,只要不说假话就ok啦,你这样耿直,让我很难做的。” 果然,陆绍贤从后视镜望过去,慧姨已经多云转晴的脸色再一次有变天的征兆。 “慧姨我说错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慧姨挑挑眉毛,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认真地道:“阿贤,你是阿宽兄弟,我怎会怪你?爱屋及乌的嘛!” 陆绍贤乐着告饶道:“那就好,多谢慧姨。” 看着傲娇的慧姨,陆绍宽总觉得贤哥高兴的太早,果然,慧姨得意道:“不过我会给你契爷打电话,臭小子你糗我。” 陆绍贤:“” 第5章 当劳动人民挥起锄头 由于陆绍贤的到来,大富豪菜馆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更何况由于口味的原因,菜馆的生意本来也算不上红火。 鬼佬也好,华人移民二代三代也罢,大都习惯偏西方式的口味,即便吃中餐也是如此。 不管死鬼老子活着的时候,还是陆绍宽接手大富豪菜馆,父子俩一样的驴脾气,似乎都没有向市场妥协的态度。 好在,陆绍宽从来没有打算靠开菜馆发家致富。 跟周围的现代化建筑相比,菜馆很寒酸,其实并不小。 三层楼的布局,一楼营业,二楼只对私交亲密的老朋友开放,三楼则完全是居家的布局。 舟车劳顿,把贤哥安排到三楼的小卧室休息,陆绍宽捧着水杯,走下楼梯进台。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陆绍宽捧着一本褶皱的精装书,摩擦着,唏嘘不已。 那日轮船淹没,如溺水之人会不顾一切的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紧握着的却是这本用来排解路途寂寞的书,海水冰冷刺骨,他挣扎,绝望,直至几近窒息。 忽然猛地浮出水面,水天交接处却换了一个世界,他成了另一个陆绍宽,只有怀里捧着的书提醒他这一切不是濒死的幻觉。 纸张泡水,油墨被染开,虽然有些狼狈却并不影响阅读,封皮上鎏金的书名熠熠生辉——white teeth,中文译名《白牙》。 陆绍宽看过的外国名着不少,但原汁原味英文版的着作,只有这一本。 世纪之交,这本小说甫一出版,学界和媒体好评如潮,万千读者疯狂追捧,文学评论家更不吝溢美之辞。 “新千年的第一部杰作!” “字里行间充满智慧与讽刺、凝重与慈悲!” “具有大师的手笔,让人想起查尔斯?狄更斯!” “有史诗的规模,更有史诗的骨骼!” 甚至有人将这本小说的作者与后殖民文学“教父”萨尔曼?拉什迪相提并论。 作者以细腻的笔触,幽默诙谐的手法,描绘了一幅辽阔又荒诞的“英伦写真”。 三家,两代人,一种荒诞,大概是对《白牙》最贴切的概括。 可惜的是,这本书现在要换个作者了。 陆绍宽并不是没想过成为专职文抄公,但看小说和写小说是两码事,把脑洞和创意转变成生动细腻的文字,其中的难度不亚于用猫咪打野,炼金打ad。 最起码,他读过《射雕》原着,也看过电视剧,且不止一遍,但并不意味着能将小说生动流畅的复述一遍。 穿越者不是万能的,他又不是电脑,大多数熟悉的小说,也并不能准确的回忆起发表的时间。 抄袭不可怕,撞车才尴尬。 就算《白牙》这本样书在手,想抢过来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除了修改时间背景,还要将原作者的创作视角进行细微的调整,其难度不下于二次创作。 除了这本书的文学价值,陆绍宽更看重这本书的b格。 既然下定决心要回到港岛,在鬼佬的手下讨生活,再没有什么比发表连鬼佬都恨不得跪舔的文学巨着更能刷名声的。 他打算走墙外开花墙内香的迂回路线,然后再将英文版翻译过来就顺理成章,那叫原汁原味。 不然直接发表中文版,这种翻译体略显小白的文笔,大概上要遭到主流文化界的口诛笔伐。 陆绍宽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本《白牙》抄录并修改成手稿,相比于后世网络文学动辄几百上千万字的“巨着”,三十多万的字数堪称精辟,但工作量也并不小。 炒菜颠勺和自小习武练就的手臂力量,即便长时间的书写也并没有感到疲劳。 一开始还有些生涩,进入状态之后,“创作”效率有了质的飞跃,尤其在牺牲掉书写的美观之后。 一直到凌晨三点,除了喝水上卫生间外,陆绍宽完全沉浸到写作中间。 第八章翻页,进入忘我状态的陆绍宽猛地怔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夹在纸张中间的书签,眉飞色舞。 这是久石让老爷子创作的两首作品简谱,《太阳照常升起》和《伴随着你》。 前者就不说了,凭借着江文导演的《太阳照常升起》和《让子弹飞》早就家喻户晓,后一首是《天空之城》的主题曲,同样不简单。 不管小说《白牙》还是这两首曲子,陆绍宽完全不担心由于时代的不同而达不到他应有的高度。 优秀的文学作品和音乐作品往往能引起人情感上的共鸣,并且穿越时空的阻隔。 陆绍宽恨不得扬天长啸,扬名就在此时,运作得当凝聚金身也有可能。 以前观看圈内前辈访谈录时,国际知名影星在文化界大佬面前也如同小学生一样,就连犯了男人都会犯得错误的大哥在査先生这样的大作家和黄沾这样的词曲家面前也要毕恭毕敬。 娱乐圈看似风光无限,但能出圈的凤毛麟角,尤其是面对文化界时,总是有一种层次上的差距,大概就是所谓的神通不敌天数。 奋斗一夜,只小憩了两个多小时,陆绍宽又精神奕奕的做了简单的早餐。 吃饭时,陆绍贤几次欲言又止,喝光牛奶之后放下杯子,好奇道:“阿宽,昨晚做了什么梦?” 陆绍宽往盘子里加了两个煎鸡蛋,也不解释,笑道:“贤哥,有没有兴趣晚上一起去听音乐会?” “音乐会?”呢喃一声,陆绍贤耸耸肩自嘲道:“音乐会就算了,还不如看戏。” 叉住一个煎鸡蛋递到嘴里咀嚼了一会,陆绍贤打趣道:“不如你约林小姐一起,我看林小姐对你很有好感。” 难得的,陆绍宽老脸一红,不得不说还真动过这样的心思,不过随后否定了这个想法。 女人不讲道理,爱情不讲道理,情根深种的女人更不讲道理。 只能说任重而道远,最起码需要一个契机。 吃过饭之后,陆绍宽又钻进台拿出纸笔继续抄录,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抄袭,完全是欺负陆绍贤读书少不懂英文。 期间陆绍贤看过两次,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英文便头大如斗,摇摇头就没在管,拉过一把椅子靠着台抽烟。 九点过一点,门口响起平治的喇叭声,陆绍宽赶紧把纸笔放到抽屉里锁好,陆绍贤好奇的看了一眼,也没多问。 “阿贤,还习惯吗?”慧姨刚踏进门,便笑着关心。 陆绍贤陪着笑道:“慧姨,我是粗人,没那么挑。” 慧姨点点头,提议道:“阿贤你难得来一次,我带你四处转转,李家坡不比港岛差的。” 陆绍宽赶紧赞同道:“是我照顾不周,贤哥你跟着慧姨去,我留下看门好了。” “你不去?”慧姨皱眉,忽然拍手道:“你不去也好,正好下午小惠有时间,你去找她玩。” 刚送走慧姨和贤哥,陆绍宽又迫不及待的拿出纸笔,继续抄录。 中午随便做了个炒饭吃掉,坐下来刚要动笔,门口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哒哒声。 陆绍宽刚把纸笔塞到抽屉里,头也没抬就问道:“慧姨,怎么这么快就” 声音戛然而止。 “林小姐?” 林倾瑕脸上的惊讶一点也不比他少,甚至表情有些尴尬,一袭浅绿色的旗袍尽显饱满的曲线,脸上化着浓妆,俗气的牡丹花发饰扎在高高盘起的秀发上,艳俗的打扮越发衬托出明媚与活泼。 她涂着酒红色的口红,朱唇轻启,俏脸染成熟透的蜜桃,惊讶到有些迟疑:“陆” “叫我阿宽。”陆绍宽从台里走出来,对上林倾瑕的眼神,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林倾瑕美目圆瞪,似是不认识陆绍宽一样,捂着嘴道:“只是有些惊讶。” 昨天还是英俊硬朗的公子哥,豪车保镖,今天则是温柔和煦,系着围裙的饭店跑堂,对比太强烈,让她一时间以为认错了人。 “林小姐请坐,吃点什么?”没等林倾瑕拒绝,陆绍宽已经像老朋友一样熟练的拉出椅子,扶着她的肩膀将其请到座位上。 语气温柔,动作却透着霸道。 林倾瑕鬼使神差的坐下,心里有点后悔,正酝酿着如何开口。 今天影展开幕,代表团里只有她一无所获,再加上邵乔因屡次三番在覃翰面前隐晦的讥讽,她终于不堪承受,在演出排练之后泪洒后台,独自一人跑出来。 更让她伤心欲绝的是覃翰的优柔寡断,甚至不用他开口挽留,哪怕他只递过一个眼神,她也心甘情愿,偏偏,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 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醉一场,没想到随便进了一家菜馆却碰到了陆绍宽。 不用想,她现在狼狈极了,更狼狈的是自己的狼狈还暴露在熟人的目光之下。 想到这,她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印象中陆绍宽硬朗的容貌,高大的身材,似乎也因为现在的装扮变得柔和许多,甚至围裙上的卡通头像还有些滑稽。 她试图安慰自己,不是自己出丑,最起码她也见到了陆绍宽的狼狈。 “林小姐今天很美!” “谢谢!” “吃点什么?” “随便!” “” 林倾瑕咬着嘴唇,沉吟一会,弱弱的问道:“有酒吗?” “酒?”陆绍宽皱着眉,看着倔强的林倾瑕。 “没有的话,我换一家好了。” 林倾瑕刚想起身,肩膀上落下一只大手,她本能的闪躲,好在陆绍宽很快就松开。 “啤酒可以吗?”陆绍宽忽然低头,凑到林倾瑕耳边,轻声道:“不过林小姐最起码应该告诉你的朋友一声,免得他们找不到人。” 林倾瑕皱眉不说话,好半天才点头道:“好,听你的。” 她还抱着属于少女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自己喝醉,覃翰大概会关心她的。 陆绍宽拿来了啤酒,一口气打开五瓶,直到林倾瑕伸手阻拦,他才笑道:“林小姐难道不是为了求一醉?” 林倾瑕面色复杂,微微撅起嘴,捧起酒瓶喝了一口,气泡在唇口舌尖炸开,她把酒瓶放回去,双眼通红渐渐失去焦距。 吸溜了一下鼻子,又发泄似得抱着酒瓶猛灌一口,这次重重放下。 陆绍宽没劝阻,走上楼梯,在拐角处扭头笑了一下,再转过头,脸色阴沉。 直奔三楼,抄起床头的电话,拨号,在酒店前台服务小姐分拨线路的时候,陆绍宽酝酿着一会要怎么开口。 电话接过去的时候,湾岛代表团正在开会讨论明晚谢幕演出中可能出现的问题,邵乔因不用参加谢幕演出,她这次跟着覃翰前来,主要是为了看住自己男人。 茶几放着的水杯下压着新鲜出炉的报纸,有《南洋商报》、《星洲日报》、《娱乐早报》等,报纸的首版大同小异,全都刊登着富豪神秘男友亲自接机,影星林倾瑕投怀送抱的标题。 甚至还有几个不负责任的小报,仗着照片角度刁钻,登上了林倾瑕和神秘男友机场激情拥吻的标题。 这些报纸都是邵乔因专门找服务员要来,故意拿给丈夫看的。 至于效果,她很满意,想到林倾瑕掩面败走,丈夫面沉似水,她端起杯子轻啄一口,畅快。 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众人的思路打断,代表团指导拿起话筒,迟疑道:“请问你是?” “我是陆绍宽,清霞在我这里。” “陆绍宽?”对方嘀咕一下,并没有什么印象。 “昨天在机场,咱们应该见过面。” 对方恍然大悟,在机场,他想起来了,想忘记都难,迟疑着把目光投向覃翰,不过看到不远处坐着的邵乔因,心思一转,故作漫不经心的放声道:“阿翰,有位陆绍宽先生打电话来说清霞在他那里” 他并没有隐瞒,林倾瑕和覃翰之间的纠葛并不复杂,放在影视圈也并不少见,关键阿翰是有家室的人,身为代表团的领导,虽然他认为阿翰和清霞是金童玉女,但不意味着他支持阿翰抛弃妻子。 一听说林倾瑕在陆绍宽那里,覃翰愤怒的握紧拳头,脸色黑的几乎能拧出水来,紧走几步,在接电话之前,身后传来邵乔因的咳嗽声。 回头,看见妻子脸上挂着冷笑,耷着眼皮朝茶几上的报纸努努嘴,像是在提醒他:别做梦了,人家林小姐现在正和绯闻男友打得火热。 停住脚步,绷着脸扭头,没去接电话。他觉得代表团众人望向他的目光火辣又轻蔑,像是在看一个小丑,让他恨不得扒一条地缝钻进去。 沉默了好一会,电话里才响起简短的回复:“知道了!” 随即电话被挂断。 陆绍宽嘴角微微挑起,哼着歌放下电话,下楼。 第6章 不一样的反套路 陆绍宽从厨房里端出一小碟五香花生,放在桌子上笑道:“林小姐试试这个,我多放了醋,用来佐酒最合适。” 夹起一颗放到嘴里仔细品尝,回味一会之后,林倾瑕吐吐舌头赞道:“味道很好,谢谢。” “喜欢就好。” 陆绍宽并没有继续攀谈,而是很干脆的扭头,身后传来林倾瑕的声音,语气有些复杂:“你怎么不劝我少喝一点?” 热恋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但仅限于对热恋中的男人,相反林倾瑕是个很聪明的人,能察觉到陆绍宽对自己的心思。 “我劝你你也未必肯听,何必自讨没趣?”陆绍宽转过头,耸肩打趣道:“而且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楼上的床又大又舒服,如果林小姐你喝醉了,正好在这休息一下。” 林倾瑕轻啐一口,把头埋下去,许是酒意上涌,她俏脸嫣红,原本打算大醉一场的心思收敛了不少。 不过心里却软软的被触动了一下,她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偏偏又说的那么嘴硬。 能猜到陆绍宽的心意,也思索着如果陆绍宽开口,要怎样拒绝会不伤到他的颜面,可万万没想到他会以这种开玩笑甚至有些调戏的口吻说出来,偏偏让人反感不起来,还没有拒绝的余地。 厨房里响起锅碗摔打的声音,不一会香气扑面而来,陆绍宽把菜端上来,拉开椅子坐在对面,笑吟吟的看着林倾瑕。 “阿宽你”林倾瑕放下酒瓶,眼神有些恍惚。 陆绍宽摇摇头,拿了两个杯子,把林倾瑕手里的啤酒夺过来倒进杯子里,说道:“用杯子喝优雅一点。” “你没话对我讲?”一缕秀发不安分的垂到杯子里,林倾瑕将头发拢起来,温柔的向酒杯里吹了一口气,这个举动幼稚又天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卸下了心防。 陆绍宽知道自己的心思藏不住,更知道林倾瑕应该已经酝酿好了说辞拒绝,话锋一转,他笑着问道:“林小姐,咱们算是朋友吗?” “朋友?”林倾瑕呢喃一声,没敢答应,跟眼前这个男人说话,她总是跟不上对方的脑洞。 不过对上陆绍宽坦诚的目光,林倾瑕矜持的点点头,淡然道:“当然喽!” 陆绍宽苦笑着摇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把嘴巴,人家拿自己当朋友,而自己却想睡她,渣男。 他的反应被林倾瑕尽收眼底,对方嘟着嘴佯怒道:“看来是我高攀了?” “不,林小姐别误会!”陆绍宽帮林倾瑕夹菜,叹气道:“或许男女之间做不成纯粹的朋友。” 林倾瑕愣住,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喽!”陆绍宽耸耸肩,撇嘴道:“男女之间不可能有纯粹的友情,除非” 戛然而止,目光停在林倾瑕好奇的眼睛上,陆绍宽卖了个关子。 “除非什么?”林倾瑕追问。 “除非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顿住一下,陆绍宽干脆解释道:“通俗来说就是丑拒。” “丑拒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长得太丑,所以拒绝。” “” 憋了半天,林倾瑕还是畅快的笑出来,洁白的小手捂着朱唇,香肩耸动,咯咯笑道:“这两个字好贴切,咳咳!” 陆绍宽赶紧起身轻拍林倾瑕的后背,顺着雪白的鹅颈望过去,赞叹道:“所以有的人帅到没朋友,有的人美到没朋友。” 像是感受到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林倾瑕微不可查的往后缩了缩,笑道:“你的意思是孤僻不是你的错,都是帅气惹的祸喽?” 陆绍宽起身,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拱手道:“彼此彼此!” 林倾瑕咯咯笑着,同样拱手:“客气客气!” 陆绍宽再回:“不敢不敢!” “哪里哪里!” 抬头目光对视,林倾瑕的眼神有些慌乱,只觉得撞进一汪清水里,坦诚清澈,嘤咛一声扭头错过去。 “阿宽,你” “千万别说我是个好人。” 林倾瑕错愕的愣住,随后咯咯笑,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觉得很有趣。 “林小姐应该多笑一笑。”看着林倾瑕不解的目光,陆绍宽解释道:“你笑起来很好看,而有的人” 林倾瑕福至心灵,抿嘴道:“而有的人看起来很好笑!” 说罢,又自顾自的咯咯笑起来。 “为我们的默契干一杯。”陆绍宽不给林倾瑕拒绝的机会,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只纠结了一下,林倾瑕也大方的干掉,放下酒杯。 就在她想着如何谢绝下一杯酒时,陆绍宽也放下酒杯:“酒逢知己千杯少,反过来遇到知己千杯和一杯没有区别,不如到此为止?” 林倾瑕再一次错愕的看着陆绍宽,沉默良久,轻声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陆绍宽起身端来茶具,笑道:“林小姐孤身一人,喝醉了总归不好。” “谢谢!”林倾瑕捧起茶杯饮了一小口,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小会之后,不由得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对方属于一种完全不同的英俊,体贴还霸道,讨好偏偏有原则,复杂又坦诚。 而且跟他在一块,仅仅是简单的吃饭,就很轻松,可以抛开一切放肆的说笑,什么也不用担心。 “阿宽!”林倾瑕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兀的喊出这个名字。 “嗯!” 林倾瑕慌乱的寻了个话头:“你国语说的这么好,应该才来不久?” 陆绍宽笑着答道:“林小姐很好奇?往往爱慕都是从好奇开始!” “正经一点!”下意识的林倾瑕似怨似怒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撒娇,她赶紧补充道:“李家坡的华人说国语不是这种腔调。” 陆绍宽没敢继续打趣:“我老豆年轻时随他老豆到港岛,国语讲的很好,大概我是耳濡目染。” “难怪!”林倾瑕不敢再问下去,捧起茶杯递到嘴边,小心翼翼的查看陆绍宽的眼神。 茶水渐凉,陆绍宽叹口气,很不识趣的开口道:“时间不早” 察觉到林倾瑕皱眉,陆绍宽缓和着语气笑道:“覃先生会担心的。” 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林倾瑕坦然的点点头,甚至莫名的有些赞同。 陆绍宽可惜的摇摇头,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不过再活动一下,未尝没有机会,只要锄头挥得好,铜墙铁壁也要倒。 他可不会傻呵呵的去说覃翰的坏话,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顺着来,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同样也出潘安。 “林小姐回酒店的话,我送你一程好了。” 林倾瑕摇摇头,心乱如麻,她既想见覃翰又害怕见到。 “那我带你去听音乐会。”陆绍宽怕她拒绝,又补充道:“你应该也熟悉,就在国家剧场。” 林倾瑕眼神一亮,反正晚上也要在剧场彩排,正好顺路。 “那好,多谢!” “你呀,就是太客气了!” 难得的林倾瑕打趣道:“阿宽你这么靓仔,我又不丑,咱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当然要客气。” 从菜馆到国家剧场距离不远,但步行的话,也绝对不近。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着,忽然林倾瑕懊恼道:“我都还没结账。” 陆绍宽放肆的目光在林倾瑕身上扫视,笑道:“林小姐带钱出来了?” 林倾瑕吐吐舌头,彩排之后都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更别提带钱出来。 陆绍宽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林倾瑕的脑门,后者噘嘴仰头,倔强的看着他,似是不满。 陆绍宽把手收回之前,又用指尖在她挺翘的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道:“李家坡可是讲法律的,你别想吃霸王餐,要不” “嘁,你少来!”林倾瑕剜了他一眼,哼道:“李家坡是讲法律的,你别想着人情债肉来还。” 陆绍宽停住脚步,苦笑道:“这应该是我的词。” “你当时拍戏呀?台词这种东西,谁先说是谁的!”林倾瑕傲娇的扬起下巴,脚步更欢快了。 拾级而上,迈进国家剧场的大门豁然开朗。 大厅里,正好遇见湾岛代表团,他们在等待音乐会结束之后空出舞台来进行彩排。 陆绍宽和林倾瑕二人一出现,男的英俊硬朗,女的明媚夺目,早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代表团的众人显然也认出了陆绍宽正是林倾瑕的绯闻男友,随即古怪的找寻人群里的覃翰。 陆绍宽大方的跟众人点头示意,故意凑到林倾瑕耳边小声说道:“去打个招呼,大家应该很担心你。” 林倾瑕随即点头,慌乱的整理了衣襟和头发,问道:“阿宽,没有哪里不妥?” 看见人群里目欲喷火的覃翰,陆绍宽故意摇摇头捧住林倾瑕的下巴,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抗拒,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别动,牙齿有些问题。” 林倾瑕下意识的问道:“真的?” 然后扬起下巴,轻轻张嘴。 陆绍宽指尖轻轻在林倾瑕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说道:“看错了,我还以为牙缝里塞了一颗青菜!” 林倾瑕哀怨道:“你又不正经!” 随后蹬着俏皮的脚步,走过去,目光一直黏在覃翰身上。 不出意外的,林倾瑕得到的只有冷漠。 覃翰愤怒的盯着林倾瑕,面对林倾瑕满是爱慕的目光,他感受到的只有背叛,原来她的温柔和爱慕,不只对他一个人。 步之外,覃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冷冰冰的讽刺道:“女孩子家,还是应该检点一点。” 林倾瑕脚步僵住,脸色煞白,如遭雷击,她之前心里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绝望。 邵乔因在场,覃翰冷淡一点她能理解,但不应该是这样冷酷,甚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呵斥她。 代表团指导只好站出来圆场,身在海外,集体的荣誉为重,看着甩袖离开的覃翰,又看看麻木绝望的林倾瑕,他最终还是站在了覃翰那一边。 一来是出于道德的考量,二来覃翰是剧组成员,林倾瑕只是演出嘉宾,他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清霞,你先回酒店休息,今晚的排练不用参加。” 说罢,迈步转身。 林倾瑕绷着的脸色终于垮下来,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双眼。 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傻女,你既然有喜欢覃先生的勇气,就应该有面对冷眼的坚决,只要你把前面的勇气分过一点给后面” 陪着林倾瑕发了一会呆,陆绍宽自嘲的摇摇头,伸手笑道:“林小姐肯不肯赏脸,同我听一场音乐会?” 林倾瑕揉了揉眼睛,胡乱的点了点头。 第7章 太阳照常升起 三号礼堂门口,音乐会没有结束,湾岛代表团被工作人员拦住。 代表团的指导正在和工作人员交涉,但对方显然不肯卖他这个面子。 陆绍宽和林倾瑕走出拐角的时候,众人望过来,尤其是对上覃翰冷冰冰的目光,林倾瑕下意识的退缩,挽着陆绍宽的胳膊猛地一紧。 不过陆绍宽不会给林倾瑕退缩的机会,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温声安慰道:“听我的,不用怕。” 走到门口附近,还不等代表团指导开口,覃翰便不悦道:“倾瑕,领导让你休息,今晚的排练” 陆绍宽抬手打断,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戏谑道:“我邀请林小姐听音乐会,现在她是我女伴,不知道覃先生以什么身份同我女伴讲话。” 顿住一下,凝眸将代表团众人扫视一圈,又回到覃翰身上,陆绍宽轻声道:“覃先生,我现在对你这样客气完全是看在林小姐的情面上,不然” 呵呵一笑,陆绍宽摇头,目光泛冷:“不然像你这样的货色,我能打十个。” “你” 不理会色厉内苒的覃翰,陆绍宽跟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点头,掏出一张纸币递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笑道:“阿华,辛苦了。” 守门的阿华一改对湾岛代表团时的冷淡,双手接过纸币,笑道:“陆先生,林小姐,请!” 礼堂的大门还未关上,身后传来覃翰气急败坏的声音:“喂,有没有搞错?凭什么他能进我就不能进?” 礼堂内正在演奏音乐,陆绍宽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林倾瑕,凑到她耳边问道:“心疼了?” 林倾瑕稍稍躲开,摇摇头。 陆绍宽把林倾瑕让到座位里,笑道:“怪我多嘴,不过覃先生不是小气的人。” 林倾瑕不置可否,这次却没急着替心上人辩解,靠在柔软的座位里,把自己陷进去,仿佛要躲开整个世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 面对林倾瑕这种鸵鸟心态,陆绍宽没有穷追猛打,他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已经在林倾瑕和覃翰中间挖出了裂痕,此时应该放慢挥锄头的频率,最醒目的做法是在这道裂痕里埋下一颗种子,生根发芽。 演奏途中有人进入,音乐节奏稍微被打断了一下,陆绍宽笑着站起身朝舞台上挥挥手,没理会指挥难看的脸色,大喇喇的坐下。 一曲结束,演员换场,指挥绷着脸杀过来,陆绍宽赶紧起身赔笑道:“东叔。” 东叔斜了他一眼,目光在林倾瑕身上停留片刻,有些许惊讶,显然是认出了这位名满东南亚又登上今天报纸头版的林倾瑕,他揶揄道:“阿宽,原来绯闻不是绯闻?” “东叔你别笑我啦,我同林小姐只是认识而已。”陆绍宽苦笑着看了一眼林倾瑕,好在林倾瑕依旧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世界里不能自拔,这才跟东叔说道:“我有事和你商量!” 下意识的,东叔摇摇头,拒绝道:“你追女孩子我不管,不过” 帮林倾瑕出名这样的昏招,他不会同意,作为这次影展的筹备委员,他知道分寸。 “东叔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还不至于发昏。”陆绍宽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东叔,解释道:“我知东叔会参加明天的谢幕演出,我这首曲子怎样?” 东叔刚要拒绝,只以为是小孩子胡闹,看在郭家的份上他不计较,不过目光却被纸上的乐谱吸引。 他不说话,陆绍宽也不发声。 “有点意思!”东叔忽然抖抖手里的乐谱,手指很有节奏的摆动,嘴里轻声哼着。 “这曲子不错,哪里搞到的?别说是你小子写的?” 即便以陆绍宽的厚脸皮,也不由得老脸一红,讪笑道:“就是我写的喽,难道东叔你见过这首曲子?” 陆绍宽心里打鼓,这首曲子此时应该还没被写出来? “到底好不好要试过演奏效果才知。”东叔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不过又沉着脸泼了一盆冷水:“至于在谢幕演出时演奏,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我知道啦,以东叔你的眼光,不会让这么好的曲子蒙尘的啦。”陆绍宽挤着眼睛恭维道:“再说换不换曲子,只是东叔你一句话的事,小case的嘛!” 东叔刚要转身,陆绍宽赶紧拦住,笑道:“东叔,开头部分雄壮一点,用长号或者圆号更合适,慢慢配合提琴,这里可以加一些打击乐,钢片琴介入能更好的衬托,和声部分管弦乐可以都加进去” 看着他指指点点并非无的放矢,东叔眼神越来越亮,时不时点头,赞道:“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没想到你还真懂。” 陆绍宽挠挠头,憨笑道:“小孩子胡闹的吗,我随便说而已。” 东叔笑吟吟的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满意的迈步走了。 刚下场的演奏者们又被召集起来,不过这次舞台却重新布置,乐谱只有一份,大家围成一个小圈子,只留下了必要的乐器。 又交流了一会,浑厚雄壮的乐曲响起,一开始还有些生涩,过了一小会儿,总算与陆绍宽记忆中的曲调重合。 这就叫专业,有内味儿了。 一曲结束,观众席掌声不绝于耳,经久不息,大家也激动地发现这是一首从未演奏过,且质量相当高的曲子。 东叔得意的伸出手向下压压,等礼堂内安静下来,才拿起话筒,双手指向观众席的陆绍宽,呐喊道:“感谢阿宽!” 大家不明就里,陆绍宽赶紧站起身来弯腰致谢,顺着东叔指引望过来的观众齐齐愣住,不知谁带头,激烈的掌声再一次响起。 恰在此时,大门又被推开,湾岛代表团走进礼堂,面对山呼海啸的掌声,代表团众人还以为李家坡的同行是在欢迎自己。 以指导为首的代表团成员挺胸抬头,面带笑容挥手致意。 陆绍宽撇撇嘴,落座,翘起二郎腿。 掌声戛然而止,代表团众人齐齐愣住,李家坡人民好奇怪,欢迎到一半忽然停住,怎么还有人退场了,我还没走完地毯 东叔从舞台上走下来,和代表团指导点头致意,然后在对方的满面笑容中越过去,走向观众席,最终停住。 “是倾瑕和那个陆陆” “陆绍宽!” 代表团指导将东叔的动作看在眼里,走过来不动声色的开口道:“李先生不如留下来指点一下我们排练演出。” 见东叔没答应,指导又把目光转向陆绍宽,笑道:“陆先生方便的话” 陆绍宽看向林倾瑕,抱歉的摊摊手。 指导这才清清嗓子,矜持道:“倾瑕,倾瑕?” “哦,嗯?” 林倾瑕茫然的抬起头,看见领导站在眼前,拘谨的站起身来,双手无处安放。 正无措的时候,陆绍宽站起来递过胳膊,林倾瑕下意识的挽住。 “不好意思,林小姐身体不太舒服,不如我先送她回酒店休息。如果排练有需要的话” 东叔接过话头,大包大揽道:“阿宽你放心,林小姐身体要紧,这里有我在。” 林倾瑕闷闷不乐的走出剧院,抱住肩膀不住摩擦。 七月的李家坡并不冷,偏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色渐暗,阴沉沉的,大片乌云涌过来,似是要将四周吞没。 陆绍宽体贴的解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为了演出效果,林倾瑕身上这件装点了亮片的旗袍美则美矣,却根本谈不上御寒。 “谢谢!” 林倾瑕回头望了他一眼,揪着衣服闷头往下走。 夜色如泼墨,一声响雷过后,像是有人伸手从天空扯下无数根银线,开始时只是一丝一缕,越来越粗壮,大片雨点倾泻下来,连成密不透风的幕布,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劈开雨幕,如古典山水画,朦胧又唯美。 林倾瑕忽然踏出去,伸手接住雨点,然后笑着冲进雨里,还扭着陆绍宽一起淋雨。 两人狼狈的在雨中奔跑,一直跑的气喘吁吁,林倾瑕弯腰拄着紧俏的大长腿,眉开眼笑:“好久没这么痛快的淋雨了。” 看着林倾瑕青紫的嘴唇,冻得发白的俏脸,陆绍宽扛起林倾瑕,猛地摔到背上,伸手拖住翘臀,哈哈大笑着往雨里冲。 雨点无情的砸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林倾瑕勾着陆绍宽的脖子,撒欢喊道:“驾,驾,马儿快些跑!” 酒店房间里,换好衣服的林倾瑕缩着肩膀莫名的脸红,望着窗外出神。 雨势不减,看着落汤鸡一样的陆绍宽,她始终没好意思开口请他离开。 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她淡淡的说道:“喝些水。” 陆绍宽规规矩矩的接过热水,没敢放肆,扭头看到床头的安眠药,皱眉道:“水土不服还没有适应?” 林倾瑕望过去,摇头,轻飘飘的说道:“其实我之前是打算服药自杀的,可能你会笑我傻,笑我懦弱。” 陆绍宽盯着林倾瑕的眼睛,见她落落大方,一点也不退缩,喝了一口热水,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无奈:“你连自己都不爱,大概这世界上也没什么人值得你爱了!” 林倾瑕勾起嘴角,递过一条毛巾给他擦头发,这才背过手去说道:“自杀是之前的想法,不过现在我发现我更爱自己,所以又不想自杀了。” 心底的压抑和苦闷吐出来之后,心情舒服了不少,林倾瑕耸耸鼻子,摊手道:“我要休息了。” 陆绍宽苦笑,无奈道:“不用这么无情的,如果我要欺负你,当初就会把你灌醉。” 林倾瑕盯着他,笑吟吟的不说话。 “好,我承认,我想欺负你,不过不是欺负一次,而是欺负一辈子”陆绍宽还要继续说,衣袖却被林倾瑕揪住,她红着脸开始赶人。 门口,林倾瑕扶着把手,将门半掩着,柔声说道:“阿宽,我知你心意,但刚才的话就当你没讲过。” 然后,她微微歪着脑袋挥手告别,就在陆绍宽转过身时开口道:“之前在礼堂,那首曲子我只听到结尾。” 陆绍宽附和道:“喜欢的话,明天再奏给你听。” 林倾瑕没点头,也没拒绝,而是问道:“对了,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陆绍宽笑道:“太阳照常升起!” “太阳照常升起”林倾瑕呢喃着,然后坚定地点头道:“没错,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第8章 震惊东叔一整年 房门紧闭,林倾瑕转身轻轻倚住,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团忽的化开。 甩甩头,覃翰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至于阿宽,她不否认对阿宽有好感,对方英俊、高大、体贴、跟他在一起时很开心,不用患得患失,完全满足了自己对另一半和爱情的幻想,只是她现在不想考虑感情上的事。 经历了这几天的绝望,她开始变得理智。 如果说她和覃翰之间为世俗道德所不容,那么跟阿宽之间却有阶层上的巨大差距。 想到这,自嘲的叹口气,蹬掉鞋子赤着脚,一下把自己摔到床上,信手拉过枕头抱在怀里,翻身侧着蜷成一团,傻傻的盯着窗外,习惯性的开始走神。 大富豪菜馆,陆绍贤抬头,迟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阿宽,皱眉。 “贤哥!”陆绍宽笑着打过招呼,陆绍贤忽然放下心,看阿宽的样子,好像不要紧。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陆绍宽想了想,拿起雨伞走出菜馆,迈出门槛忽然扭头:“贤哥,等我回来一起吃宵夜。” 陆绍贤的脸色有些怪,甚至感觉到莫名其妙,他想不通,干脆不去想,只隐约的猜到阿宽的心情似乎和林小姐有关。 国家剧场三号礼堂,陆绍宽推门进去的时候,湾岛代表团正在排练演出,他欣赏了一会,似乎是爱屋及乌,觉得舞台上穿着同款亮片旗袍的女演员也没那么可恶了。 观众席里的东叔招招手,陆绍宽走过去刚坐下,东叔就打趣道:“看你这么高兴,上手了?” 陆绍宽轻轻摇头,脸上没有一点遗憾,反而有些得意道:“没,林小姐是个很知道分寸的女孩子。” 就他所知,林倾瑕刚出道,家里并不赞同,而且很长时间一直由其妈妈担任经纪人,跟覃翰互生好感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发展就被邵乔因曝光。 当然这些只是道听途说,真真假假。 但经过这几天的接触,陆绍宽大概上敢肯定,林倾瑕的确有分寸,在圈子里算是个异类。 见他坚持,东叔沉吟一会,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林小姐的为人我不好评价,但如果你想在影视圈里找女朋友” 他跟郭家很有交情,自然知道郭雪慧的心思,所以他并不看好陆绍宽的做法。 “东叔,多谢你关心,不过我不是小孩子。对了,东叔,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陆绍宽厚着脸皮说道。 “同我就不要这么客气啦,你说说看。”东叔漫不经心的强调道:“只要不太为难。” 陆绍宽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明晚的谢幕演出,能不能给个机会?” “太阳照常升起这首曲子,你要亲自指挥?”东叔扭过头,目露狐疑,将陆绍宽审视了个遍,复杂道:“我是筹备委员,要对整场演出负责,而且谱曲和指挥不是一回事。” 陆绍宽神秘兮兮的摇摇头,笑道:“东叔,你老人家好像搞错一件事,我还没有授权你使用这首曲子。” “你”东叔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佯怒道:“说说你的条件。” 优美的乐曲能引起人的共情,东叔作为李家坡首屈一指的词曲家,自然能体会到太阳照常升起这首曲子的价值,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阿宽的要求不是特别过分,就可以答应。 “东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嘛,你最知我,我这个人除了英俊帅气,温柔体贴,关键还有自知之明,乐队指挥我做不来的。”顿住一下,顶着东叔揶揄的目光,他继续道:“我想登台唱一首歌。” 见东叔不置可否,陆绍宽提醒道:“给个面子吗,不然我让慧姨同东婶讲?” 东叔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苦笑着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道:“扑街你威胁我啊,说说你那首歌。” 陆绍宽放下心,笑道:“效果如何,试试才知嘛,我不会让东叔你难做的。” 后台休息室,按照陆绍宽的要求,东叔叫来了乐队的一位贝斯手,介绍道:“阿振,这是阿宽,之前那首太阳照常升起就是阿宽写出来的。” 阿振放下贝斯,双手伸出来,恭敬道:“宽哥,有什么指教啊?” 陆绍宽客气道:“指教不敢当,我有一首歌,要阿振你帮忙。” 清清嗓子,陆绍宽酝酿好情感,刚开口时还有些放不开,慢慢沉浸,找到了状态: “在雨中漫步 蓝色街灯渐露 相对望 无声紧拥抱着 为了找往日 寻温馨的往日 消失了 ” 刚开始时,阿振只是手指轻叩,敲打节拍,慢慢找到旋律之后,用贝斯介入。 一曲结束,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东叔鼓掌道:“这首歌很赞。” 他干巴巴的夸了一句,眼神有些复杂,只凭一首曲子一首歌,他感到自己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当初自己的老师可能教的是假音乐。 陆绍宽微微一笑,开口道:“东叔,我有一个想法,阿振的贝斯更赞,这首歌的前奏,我想让阿振加一段独奏。” 他只能指点这么多,会唱这首《冷雨夜》不代表他丝毫不差的记得整首歌的乐谱,甚至伴奏跟和声都记不太准确。 只不过原唱前奏的那段贝斯lo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怎么也忘不掉。 至于前奏如何发挥,那是阿振的事。 东叔点点头,看向阿振,问道:“怎样,能不能搞定?” 阿振想了想,不是十分确定,不过还是点头道:“应该问题不大。” 说罢,信手弹奏起贝斯,一旁的陆绍宽惊叹连连,虽然和自己记忆中的lo有区别,但并不逊色太多。 东叔也同样满意,欣慰道:“委员会那边我会报备,把这首歌加上去,至于阿振,明天就看你的了。” 阿振用力点点头,感激的看着陆绍宽,他单纯的以为,陆绍宽要求在前奏部分加上一段贝斯lo是为了提携他,这样的歌手可不多见了,要不是东叔在场,他都想喊一句:宽哥大气,谢谢宽哥的lo! 东叔掏出烟,散给阿振一根,轮到陆绍宽这,微微有些迟疑。 “吸烟对嗓子不好。” 又是谱曲,又是演唱,这一晚上,阿宽给他的惊喜太多了。 陆绍宽笑着接过烟,叼住,笑道:“东叔,我有自知之明,我唱歌不跑调就已经很难得,端不起这碗饭的。” 倒不是谦虚,他唱歌全凭天赋,毫无技巧跟唱功可言,好在《冷雨夜》这首歌并没有太大的难度,而且东叔没听过真正的原版,自然体会不到差距。 东叔咂咂嘴,叹道:“可惜了,不如你把这两首歌让给我怎样?东叔不会亏待你的。” 陆绍宽赶紧摇头,拒绝道:“东叔你不要搞我,咱们是同行的吗?” “同行?” “当然。”陆绍宽解释道:“你也知港岛来人,我三叔催的急,回到那边之后,咱们就是同行啦。” 话锋一转,陆绍宽补充道:“不过东叔是自己人嘛,这两首歌在李家坡地区的使用权,我可以授权给东叔。” 东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脸色柔和不少,伸手掏出支票簿,却被陆绍宽拦住。 “东叔,自己人的嘛,谈钱伤感情,就算我是千里马,你也是我伯乐,人要知恩图报。” 送出李家坡地区这两首歌的使用权,陆绍宽并不心疼,回报绝对比付出更多,以东叔在李家坡业内的名气,他也能沾光不少。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那还是免开尊口。 东叔也不矫情,大方的应下,把支票簿收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就当你孝敬我。你回港岛发展,我帮不上太大的忙,幸好我在港岛还有些谈得来的朋友,我可以关照一声,帮你摇旗呐喊,壮壮声势。” 得到这样的保证,陆绍宽也没拒绝,拱手道:“那我就先谢谢东叔啦。” 东叔笑道:“你刚讲过,自己人的吗,何必这样客气。” 第9章 邀请 刚下过一场雨,整个李家坡都透着明媚,到处都是欢畅的气息。 陆绍宽从台上趴起来,揉揉眉心,头昏脑涨。 昨天淋雨,再加上熬夜抄录,虽然不至于病的下不了床,但还是有些不舒服,鼻塞,喉咙发紧,嗓子也有点嘶哑。 陆绍贤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吃过早饭就被阿明带走,他喜欢上了和阿明等保镖切磋拳脚。 慧姨上午来过一趟,得知他着凉,紧张的买了不少药,又煮了一大锅姜茶给他喝,然后又去忙了。 陆绍宽瞥了一眼旁边散发着辛辣气味的姜茶,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在慧姨的眼里,他始终是长不大的孩子,回想起刚才慧姨哄着他猛灌姜茶的情形,后怕不已。 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陆绍宽赶紧把《白牙》和纸笔藏起来,这才抬头望过去。 迈进门槛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正玩味的打量着他,俏皮的歪着脑袋,笑道:“陆先生,又见面了!” 陆绍宽下意识站起来,认出了眼前这漂亮姑娘是湾岛代表团的成员,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笑着走出台欢迎。 “我叫胡音萌,是倾瑕的好姐妹。”胡音萌瞅了陆绍宽一眼,偏偏眼神里带着些许嗔怒,又侧过身子朝身后招手,打趣道:“倾瑕,不敢见人了嘛?” 她用力一拉,林倾瑕脸上的害羞一闪而过,大方的挥挥手,招呼道:“阿宽,我和音萌随便逛逛” 胡音萌捂着嘴打断道:“倾瑕你不诚实,要不要我替你讲?” 陆绍宽不理会两人之间的斗嘴,笑着把两人迎进来,菜馆忽然明媚起来。 林倾瑕穿的很清爽,一袭淡蓝色纱裙,头上顶着牛仔帽,脸上化着淡妆,靓丽又活泼。 与之相反,胡音萌的穿着则火辣许多,鸭舌帽,露脐短袖,高腰牛仔热裤,胳膊上缠着很宽张的手链。 陆绍宽一开口,林倾瑕脸色微微一变,听出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她莫名的有些生气。 她撅着嘴,感受到陆绍宽的目光洒在自己身上,故作不在乎的淡淡开口道:“今晚的谢幕演出我和音萌要登台,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不等陆绍宽回答,她就挑衅似得抬头,倔强的扬起下巴,哼道:“怎么,你没时间?” 反倒是胡音萌,咯咯笑道:“倾瑕何必明知故问,我早打听过,陆先生也有被邀请登台演出。” “他?”林倾瑕张着嘴巴疑惑的看向陆绍宽,眼神里透着狐疑。 畏惧代表团同事的目光,她这些天很少和别人交流,自然也不会有人主动找她沟通,甚至她都没听到这样的消息。 胡音萌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笑道:“倾瑕你不会不知道,我听说陆先生还是个大作曲家呢!” 她的语气里不只是打趣,甚至有些许哀怨,作曲家可是她们这些小演员的上游主宰者,要好好巴结呢。 陆绍宽看着两个风姿绰约,各有千秋的美女乐此不疲的斗嘴,没忍心打断。 “阿宽你还会作曲?”林倾瑕目光似水,柔声细语,语气里有些许骄傲。 陆绍宽抿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身为一个厨师,懂一些乐理似乎并不过分,毕竟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打击乐器。” “咯咯!”胡音萌笑的香肩乱颤,捂着嘴道:“陆先生你真幽默,我还以为你是高不可攀的富家大少爷呢。” 面对胡音萌隐晦的打探,陆绍宽并不解释,耸肩道:“富家少爷谈不上,但并不妨碍我成为一个优秀的厨师。” “看来陆先生并不是合格的厨师,连生意都没得做。”胡音萌巧妙地说道。 林倾瑕推推胡音萌的胳膊,帮忙解释道:“门口挂着那么醒目的暂停营业的牌子,你怎么都没看见吗?” 胡音萌吐吐舌头,嗔了林倾瑕一眼,告饶道:“我一个人可说不过你们两张嘴。” 陆绍宽很想说一句,胡小姐,其实你也有两张嘴,但林倾瑕在场,他只好咽下去。 林倾瑕知道一些陆绍宽的情况,并不指着开餐馆糊口,只是一种乐趣,陶冶情操的小爱好,就像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喜欢读书一样,她很理所当然的帮陆绍宽升华了格局。 总不能真的像阿宽昨天说的什么有钱任性。 阿宽不是那么低俗的人。 一个会作曲的人怎么可能低俗呢? 她如是安慰自己。 陆绍宽解释道:“从港岛来了个亲戚,忙着招待,所以这几天菜馆并没有营业。” 胡音萌惊喜道:“原来陆先生是港岛人啊。” “算是。”陆绍宽点头道:“过些天我可能就要回港岛。” 胡音萌推推林倾瑕的胳膊,凑趣道:“这样一来就更方便了,港岛和湾岛很近。” 林倾瑕俏脸一红,摇摇头怅然若失,漫不经心的说道:“参加完谢幕演出,我打算到国外进修,当初大联考落榜,没能读大学我很遗憾,好在现在也不晚。” 陆绍宽惊诧则以,却没敢挽留或者劝阻。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林倾瑕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认准一件事就会热烈到忘我的投入进去,如果贸然的开口挽留,尤其是当着胡音萌的面,她坚持的话,就等于拒绝,松口的话,无异于答应陆绍宽的追求。 偏偏她现在处于一种有好感,但又谨慎的矛盾中。 她留意着陆绍宽的反应,没见他开口,心里有些庆幸,还有些失望,想到这不敢再坐下去,抬腕看了看手表,轻声道:“时间不早了,音萌,咱们该回去准备了。” “好!”胡音萌沮丧的应了一声,起身。 两人挽着手走出菜馆,林倾瑕扭头,展颜欢笑:“阿宽,晚上记得来看我演出。” 随后转过头,轻轻挥手,拉着胡音萌走开,两人推推搡搡不时回头,不知在聊些什么有趣的话题。 晚上六点,陆绍贤没有回来的迹象,陆绍宽锁上门,出发前往剧场。 虽然要登台演唱,他却穿了一身不符合歌曲风格的西装。 一来他不打算走专业歌手这条路,也就无所谓台风如何,二来穿西服更能衬托他的身材,更显b格。 登台不等于卖笑,他娱乐的也只有一个人。 一号礼堂隆重装扮,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候场等着演出的演员们神情激动。 陆绍宽心里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一来此时的影展,即便是亚太影展这种级别的活动也比后世寒酸简陋许多,二来专业演员出身的他,并不缺少登台表演的经验。 更何况最起码在李家坡,不管他想不想扯着郭家的大旗做事,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随心所欲。 在这点上,老郭还挺艹蛋的。 不允许他享受郭家人的权力,却要他恪守郭家人的本分。 好在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李家坡,到港岛发展。 东叔派人过来通知,谢幕演出的开场就是交响乐团演奏《天阳照常升起》,至于那首歌,凑巧的排在林倾瑕的歌舞表演之后。 嘈杂声渐渐落下,酒红色的幕布缓缓合拢,观众入席,陆绍宽不经意扭头,正好对上左侧不远处坐着的林倾瑕和胡音萌,他招招手,胡音萌很有眼色的推了一把林倾瑕,打趣道:“倾瑕,陆先生在叫你哎。” 看见两人打闹,代表团领导本来还沉着脸,一听到陆先生三个字,脸色放缓,最起码在李家坡还要给点面子,而且昨天排练,人家也确实关照了。 “倾瑕,既然陆先生叫你,就过去看看!” 本来正纠结的林倾瑕听见领导的吩咐,大大方方的应下了,低着头从过道中穿梭过去,幸好礼堂很暗,没人看见她红的仿佛要滴血的脸色。 倒不是害羞,而是感受到领导由于阿宽的原因对她的恭敬,让她感到与有荣焉,在受尽冷眼之后,忽然好感动。 “阿宽!”林倾瑕站在陆绍宽身前,轻轻叫了一声。 “你今天很美!”陆绍宽欣赏了一会之后,由衷的夸奖。 “哪有?”林倾瑕揉着手,嘟囔道:“和上次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陆绍宽拍拍她柔嫩的小腰,示意她坐下,然后又凑过去捧住她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张嘴看看。” 林倾瑕咬紧嘴唇,晃着下巴,傲娇道:“你别想再骗我,今天我牙齿里可没有青菜。” 陆绍宽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那今天好好加油。” 形势看好,他和林倾瑕之间已经有了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懂的贴心话,进步之大,可喜可贺。 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陆绍宽看林倾瑕要起身,他赶紧拦住,说道:“第一首曲子是送给你的。” 林倾瑕眼神发亮,惊讶道:“太阳照常升起?” 陆绍宽点点头,把目光艰难的从林倾瑕脸上挪开,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却没有放下去的意思。 林倾瑕扭头看看,粉嫩的腮上,细嫩的绒毛不安分的炸开,却没拒绝,然后若无其事的看向舞台。 “请欣赏由陆绍宽先生谱曲,晨星交响乐团演奏的《太阳照常升起》。”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浑厚雄壮的乐曲响起,观众席霎时间开始躁动。 这首曲子并不是渐进式的,乐器一响就是王炸,炸的人头皮发麻。 陆绍宽敏锐的感觉到手心传来的颤动,林倾瑕忽然扭头,美目涟涟,嘴角勾起:“真是你谱曲?” “你不信?” 林倾瑕不说话,转过头去把身子微微靠过来,贴近,轻声跟着旋律敲打节拍。 一曲结束,穿着燕尾服的东叔又微微侧过身子,伸出双手指向观众席的陆绍宽,喊道:“阿宽!” 在热烈的掌声,和几百号观众仰慕的眼神中,陆绍宽霸道的搂着林倾瑕一起站起来,挥手向东叔致意。 跟着站起来的林倾瑕有些不知所措,微微抬头,看到陆绍宽硬朗的下巴,翘起的嘴角和自信的眼神,她也鬼使神差一般朝台上挥手,然后窃喜着朝代表团方向望过去。 再坐下时,心乱如麻,连接下来的几场演出都没太注意,直到一场歌舞表演之后,才醒悟过来,幽幽说道:“阿宽,要轮到我登台了。” 陆绍宽捏了捏她的肩膀,鼓励道:“加油,我会看着的。” 林倾瑕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弯腰走向代表团方向汇合。 第10章 冷雨夜 后台,代表团指导看着正在补妆的演出代表,拍手道:“都拿出最好的状态,加油。” 排在林倾瑕身前等着入场的胡音萌忽然扭头捏了捏林倾瑕肉肉的脸蛋儿,幽幽说道:“刚才那首《太阳照常升起》太棒了,陆先生怎么这么优秀?” 林倾瑕矜持的点点头,心里暗喜,甚至想大声炫耀,那是阿宽送给她的。 一抬头,看见旁边男演员队伍里脸色阴沉的覃翰,她扭过头去,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有些别扭,但好像并不是特别在乎了。 主持人报幕结束,音乐前奏响起,演员登台,林倾瑕压住别样的心思,扯出笑脸紧跟着队伍。 先是摆了一个造型,然后迫不及待的把目光投向观众席,看见熟悉的位置空无一人,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咬着嘴唇胡思乱想,差点做错了一个动作。 自嘲的摇摇头,阿宽是富家公子,高大帅气体贴温柔,偏偏还有才华,自己虽然是名满东南亚的明星,但在对方眼里也只是一个戏子罢了。 她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心头刚升起的热火被一盆冷水熄灭。 心不在焉的随着乐曲完成表演,也不晓得自己做错了多少动作,退场时下意识的朝后台望去,但愿指导别黑着一张脸。 然后她忽然用手捂着嘴,在幕布合拢的一瞬间扯着旗袍飞奔过去。 后台门口,陆绍宽捧着一束花,笑吟吟的迎上去,任由林倾瑕扑进怀里,把头紧紧埋进自己胸膛摩擦着。 “送给你。” 林倾瑕这才害羞的抬起头,哼了一声,踮起脚尖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看见退场时覃翰扭头阴沉的目光,她挑衅一般的瞪回去。 “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半路跑了?”陆绍宽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说话不算话?” 林倾瑕背过手去,伸脚俏皮地在地板上蹬着,看见众人戏谑的目光,她赶紧拽着陆绍宽的衣袖,把他往后台里拉。 陆绍宽停住脚步,反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对着正要下台的代表团指导笑道:“李先生” 还没说完,指导就笑着摆手道:“倾瑕,你先跟陆先生在一起好了。” 不等林倾瑕拒绝,陆绍宽捧着她的肩头,说道:“在这等我,不许跑。” “哦!”林倾瑕不明白什么意思,却见陆绍宽已经走到舞台中央,然后工作人员将乐器搬上去,幕布还没拉开,主持人的声音已经穿过幕布:“下面有请陆绍宽先生演唱《冷雨夜》。” 掌声随之响起,幕布拉开,陆绍宽扶着话筒鞠躬朝观众席致意,然后扭头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看向伴奏的乐队成员,目光所到之处,众人一一点头回应。 礼堂内霎时间安静下来,突兀的响起贝斯独奏的声音。 一段让人如痴如醉的贝斯lo,阿振顺手指向陆绍宽,陆绍宽凑近话筒,有些沙哑的唱腔忽然从话筒中传出去,传遍整个礼堂: “在雨中漫步 蓝色街灯渐露 相对望 无声紧拥抱着 为了找往日 寻温馨的往日 消失了 ” 架子鼓和电子琴的介入,让伴奏一变,陆绍宽扭头侧向林倾瑕,深情唱:“冷雨夜我在你身边 盼望你会知 可知道我的心 比当初以改变 只牵强的相处~ 冷雨夜我不想归家 怕望你背影 只苦笑望雨点 须知要说清楚 可惜我没胆试 wo~wo~wo~wo wo~wo~wo~wo ” 一曲落罢,礼堂内气氛达到顶点,掌声如雷,伴着尖叫。 林倾瑕捂着嘴,痴痴看着舞台上那道光芒万丈的身影,他是绝对的焦点,心尖猛地被攥了一下,忽地又放开。 她呢喃着重复歌词,回想起他冒雨送她,她趴在他背上,他一言不发,此时却全部唱给她听。 “阿宽!”她把花递过去,如水般明媚的大眼睛看着对方。 陆绍宽耸耸肩,笑道:“本来就是我送给你的花,借花献佛,未免太小气了!” 面对他张开的双臂,林倾瑕再一次扑进去,任由陆绍宽抱紧转了一圈,她同样用力的环住,把脸凑近他胸口,恨不得揉进胸膛。 陆绍宽就这么抱着她,两人走出后台,穿过过道。 感受着众人羡慕的眼光,以及不少妖艳贱货伸过来的小手,林倾瑕抱得更紧了。 陆绍宽只能无奈的耸耸肩点头回敬,根本腾不出手来。 艰难的穿过人群,落座,又有好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妖精凑过来,想要搭讪。 林倾瑕咬着嘴唇,提醒道:“阿宽,我看她们不像好人。” 陆绍宽揶揄道:“没事,我也不是什么正经货。” 林倾瑕笑着掐了他一下,却没收手,顺势挽住陆绍宽的胳膊。 “阿宽,还记得我吗,上次的舞会,咱们见过面。”穿着束腰晚礼服的姑娘走过来,目光黏在陆绍宽身上,挪也挪不开。 “原来是安小姐,幸会!”陆绍宽有印象,这个长相甜美的安小姐的妈妈,同慧姨是好朋友。 “抱歉,没注意到林小姐也在。”安小姐甜甜的笑了一下,试探道:“不知陆先生同林小姐是” 她注意到了两人的亲密,却没放在心上,林倾瑕,深陷绯闻的女明星而已。 感受到对方的不屑,林倾瑕面色一僵,刚想把手抽出来却被紧紧箍住,她装作若无其事,却不由得想知道阿宽怎么回答。 陆绍宽无奈的说道:“正在追,不过还没追到。” 林倾瑕心里窃喜,不理会安小姐挑衅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跟对方点头致意。 踩在大理石铺就的台阶,林倾瑕把左手递到陆绍宽手心,欢快的在台阶上蹦格子,忽然开口道:“没想到你的歌还唱的不错。” 陆绍宽小心翼翼的注意她脚下的动作,附和道:“我本身是一个厨子,嗓子好很合理,毕竟唱菜招呼客人,没个好嗓门儿可不行。” 林倾瑕咯咯笑,反客为主,拉着他一口气跳下所有台阶,站稳,回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开口道:“在礼堂时,你是认真的吗?” 不等陆绍宽回答,林倾瑕忽然扭过头去,默默说道:“阿宽,我不否认对你的好感,甚至想过答应你的追求,但是” 随意把挡在身前的小石子踢开,痛呼一声,她继续说道:“可能像你讲的那样,我是人闲屁事多,矫情又啰嗦。我现在答应你可能对你不公平。我不敢肯定自己现在是需要找个人安慰,还是真的喜欢上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嘛?” 陆绍宽苦笑,本来还以为水到渠成能抱得美人归,不想刚从热恋中走出去的林倾瑕忽然变得理智。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留学?” 林倾瑕背手,仰着头:“明天代表团返回湾岛,我打算直接坐飞机去夏威夷。” 陆绍宽自然的把手搭上去,揉她的头发,她躲,他再伸手,她再躲。 两人一前一后追赶,笑着打闹。 最终林倾瑕还是没能挣脱,被陆绍宽抓到,紧紧环住。 “正好我也打算回港岛,明天我送你。” 沉默了好一会,林倾瑕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明天就走?这么急?我不同意!”慧姨得知陆绍宽打算明天回港岛,反应不出意料的激烈。 “那你跟我一起去好了。”陆绍宽拍着慧姨的后背,安慰道:“我知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不然干脆跟我去港岛,以后我养你啊。” 慧姨端着肩膀瞪他,本来说好要帮着求情的贤哥见慧姨发火根本不敢张口,很不讲义气的转过身去独自饮茶。 对于慧姨埋怨他拐走人家乖仔这个大锅,贤哥不想背,也背不动,甚至小眼神里有些哀怨,契爷把他害惨了。 知道非走不可,慧姨像是认命似得叹口气,睨了陆绍宽一眼,独自上楼。 “阿宽,你跟上去看一下,好好安慰慧姨,她真的把你当亲生仔看待。”陆绍贤干巴巴的来了一句。 陆绍宽烦闷的跟着上楼。 卧室里,慧姨听见开门声,忽地扭过头去不看他。 陆绍宽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身后揽住慧姨,瓮声瓮气道:“同我一起去港岛。” 慧姨挣扎不开,忽然闷声道:“懒得理你,我还是留下老老实实赚钱,等你混不下去,再回来,我养你。” 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发的没有理由,其实自从阿贤来到李家坡,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终究是舍不得。 报复似的扭一把阿宽的脸蛋,她沮丧地发现,小时候那个白白嫩嫩像包子一样的乖仔没有了,现在只有长着一层青虚虚胡茬的糙脸大小伙子。 想到这,好想放声大哭。 再下楼时,慧姨没有跟着,陆绍贤看着阿宽通红的双眼和脸蛋,惊讶道:“慧姨不会真狠心下得去手?” 陆绍宽点了一根烟,懒得解释,他倒宁愿慧姨打他几巴掌,也好过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第11章 厨子的自我修养 陆绍宽想到自己会出名,昨晚谢幕演出结束之后,几乎所有参加影展的嘉宾都邀请过他帮忙作曲写歌,但没想到娱乐记者竟然把他看做娱乐明星,疯狂的追捧。 《星洲日报》的头版,几乎用了整个版面大书特书他昨晚在谢幕影展上的风采,溢美之词像是不要钱一般丢过来,让陆绍宽这个始作俑者都感到脸红。 “百年难得一遇的作曲家。” 有点林倾瑕五十年难得一遇的美女的意思。 “李家坡歌坛新一代旗手,创作型天才。” 陆绍宽怀疑对方是不是收了慧姨的黑钱,而且李家坡有歌坛吗? 不过《娱乐早报》的报道可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连篇累牍介绍了林倾瑕的感情经历,隐晦的讽刺,又拐弯抹角的抨击陆绍宽和林倾瑕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倒是对《太阳照常升起》和《冷雨夜》这两首歌,《娱乐早报》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既显得报纸客观公正,又将陆绍宽的才华和人品剥离开。 有点下作。 把报纸放下,陆绍宽将抄录好的《白牙》包好,直奔机场。 林倾瑕的航班比他要早得多,当陆绍宽赶到候机大厅的时候,林倾瑕正和胡音萌说着悄悄话,不远处覃翰脸色复杂。 “林小姐!” “阿宽!” 虽然表情激动,眼神欢喜,但林倾瑕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并没有故意去刺激覃翰,恰恰她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通过刺激覃翰来证明什么。 从感情泥潭里走出来的姑娘完全恢复了理智。 陆绍宽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说什么,或者说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胡小姐。”陆绍宽笑着跟胡音萌点头,转向覃翰,也微微点头致意。 胡音萌远比昨天在菜馆时更要热情,但又有些恭维和讨好。 “陆先生,我是你的歌迷。” “不敢!”陆绍宽笑着客气道:“我是胡小姐的球影迷。” “好了,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了,免得倾瑕又要背后讲我的坏话。”胡音萌挥挥手,走到覃翰面前,道:“走啦阿翰,请我喝杯咖啡。” 目送两人离开,陆绍宽不得不感叹,胡音萌是个聪明又狡猾的女人,情商高的离谱。 这样的性格让人很难讨厌,但想要喜欢,也同样难。 她能给你戴高帽,也同样能给你戴绿帽。 气氛有些尴尬。 林倾瑕首先打破了沉默,她习惯性的伸手拢了拢头发,问道:“你手里是送给我的礼物?让我看看!” 很霸道的抢过来,见到是一个类似日记本的册子,她稍稍有些失望,也没有翻开,撅着嘴问道:“难道是情书?” “” 陆绍宽尴尬的解释道:“情书就没有,不知道林小姐喜不喜欢情诗?” 林倾瑕笑吟吟的不说话,等着下文。 清清嗓子,陆绍宽慢慢吟诵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林倾瑕攥紧小粉拳拍他的心口,娇嗔道:“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这明明是卞之琳先生的《断章》。” “”陆绍宽猛地挠头,老脸一红,沉吟道:“螃蟹在剥我的壳,笔记本在写我,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而你在想我。” 林倾瑕轻啐一口,扭扭捏捏的小声道:“我才没想你。” 似乎哪里不对 她回味看似不通顺的四句诗: 螃蟹怎么能剥我的壳?应该是我剥螃蟹的壳。 笔记本如何写我?我写笔记本才对。 漫天的我也不会落在枫叶和雪花上。 自己自然也没有想他。 然后,她猛地愣住 “走,我送你。”陆绍宽拉起放在座位旁的行李箱,先迈开步子。 林倾瑕捧着厚厚的“日记本”跟在身后,一会低头踢着脚尖,一会抬头大胆的看着陆绍宽的背影。 走出候机大厅,林倾瑕收回目光,茫然的看向天空。 陆绍宽拎着行李箱站到她身旁,想了想,柔声道:“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再一次的,林倾瑕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捏了一下,甚至有一种拒绝了阿宽的负罪感。 想了想,她挽住陆绍宽的胳膊,靠近,闷声说道:“如果有时间就飞来看我,我把联系方式写给你。” 她立刻去找笔,翻开手中的“日记本”,目光停在密密麻麻的英文上,错愕不已。 “这是?” “我想把这本书出版,正好你去夏威夷,还要麻烦你。”顿住一下,陆绍宽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旅途太无聊,你也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你写的书?”林倾瑕再一次震惊了,她发现陆绍宽越来越神秘,失声问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陆绍宽心里得意,面上却很淡定:“你知我是一个厨师,既然能看懂菜谱,随便写点东西也很合乎逻辑?” 林倾瑕香肩耸动,风情万种的嗔了他一眼,似怨还怒道:“你千万不要讲这是什么厨师的自我修养。” 陆绍宽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晃了晃,笑道:“又说我的词,越来越默契了。” 将林倾瑕的羞涩尽收眼底,陆绍宽正色道:“我话先说好,这本小说只是闲来无事写着玩的,如果可以的话,你就试着出版” “交给我好了。”林倾瑕拍着鼓囊囊的胸口,她对陆绍宽有一种盲目到惨无人道的笃信,不过又狐疑着问道:“凭你的人脉,这本书在李家坡出版不是更容易?” 摇摇头,陆绍宽解释道:“我这本小说并不适合李家坡的创作环境,它是一种偏向西方的叙述方式和背景,兴许在国外更容易发表。” 《白牙》这本小说在非西方地区发表只能是明珠暗投,它内在的价值观就注定其更容易引起西方人的感情共鸣。 更何况这本小说一但在西方发表出来,绝对能将他的b格拔高,好几层楼那么高。 “对了,如果你有闲暇,可以帮我修改一下书中的谬误,这本书算你我合着怎样?” 面对陆绍宽抛出来的这个糖衣炮弹,林倾瑕迟疑了。 她有一颗文艺的心,但更有自知之明,纠结了好半天,沮丧的拒绝道:“合着就不必了,不过我可以挂一个校对的名字,怎样?” 陆绍宽赞同道:“听你的!” 林倾瑕又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小说能顺利发表,稿费和版权方面” “你可以做主。” 林倾瑕摇头,美目含怒,没好气的嘟囔道:“我还是给你打电话。” 扯下一张白纸,林倾瑕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下,仔细的折好,塞进他西服里边的口袋,轻轻拍拍才安心。 “我马上要登机了。”她双手攥住行李箱的拉杆,不安的看着陆绍宽。 陆绍宽壮着胆子在她耳垂上轻轻印了一口,很快就放开,看着俏脸殷红的林倾瑕,他曲臂横在胸前,笑道:“如你所愿,女王陛下。” 林倾瑕不解的看着他。 陆绍宽憋着笑道:“请女王陛下登基。” “”林倾瑕甩给他一个白眼,抢过行李箱转身,忽然扭头踮起脚尖,温润的朱唇和耳垂一触即分,她欢快的托着行李箱,边走边说道:“别想占我的便宜,这下公平了。” 飞机从跑道上滑行,加速,冲上云霄,林倾瑕捧着怀里的“日记本”忽然羞红了脸。 小心翼翼的翻开,仔细阅读,他的字飘逸却并不难看,笔锋硬朗,虽然是英文,读起来也并不吃力。 慢慢的沉浸到小说当中,她呢喃着,以书中主人公的视角:“阿吉觉得婚姻就像买鞋,把鞋带回家,却发现不合脚;看在鞋子式样不错的分上,他将就着穿了。过了三十年,一天,鞋子突然自己爬起来,走出了屋子。她走了。三十年。” “她在人世间越感到幸福,想到天堂的时候就越少。” “处在热恋中的情侣吵架,过不了一秒就会抱在一起。较成熟的恋人吵架,刚走到楼上或是隔壁房间,就会消气,回到对方身边。如果两人的关系已经处于崩溃边缘,那么其中一个就会出门,起码走出两个街区甚至分处两个国家,心里才会有所触动。” 合上小说,她仔细回味着,然后又信手翻开“日记本”,视线被这一段话黏住:“就像现在,我越了解他,就越不喜欢他。” 大概她正相反。 默默放下“日记本”,揉了揉眉心,沮丧的发现,自己忽然对这么冲动的决定感到后悔。 第12章 回港 飞机轰鸣着降落在启德机场,陆绍宽跟着贤哥,亦步亦趋。 再一次踏上港岛的地界,陆绍宽并不激动,甚至有些淡淡的失望,港岛不是他印象中的港岛。 机场外的建筑墙上,脏乱差,贴着左一层又一层的小广告。 收数佬、通渠佬以及各种增加男同胞战斗力的神药,甚至还有更夸张的重金求子。 怪不得有人说港岛遍地黄金,兴许傍上富婆一下就成为人生赢家。 陆绍宽的行李很多,鼓囊囊的装满两个大皮箱,刚走出机场出口,一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大胖子笑吟吟的迎过来。 大胖子狠狠的给了陆绍贤一个拥抱,叫了一声贤哥,这才扭头看着陆绍宽,上下打探道:“阿宽?越来越靓仔了!” 对方一开口,陆绍宽惊喜道:“阿彪!” 阿彪笑着和陆绍宽拥抱,拍着肩膀道:“好兄弟,阿彪就免了,现在大家都叫我肥彪。” 他很乐观,也很健谈,对自己的体型一点也不自卑。 反倒是陆绍贤笑骂道:“阿彪你该减肥了,再这样吃下去,我怕你有一天会死在床上。” 阿彪抱怨道:“狗咬吕洞宾啊,我知贤哥和阿宽行李多,才主动请缨,贤哥你这样糗我,我很伤心。” 寒暄几句,阿彪才说道:“赶快上车,自从收到电话,契爷就使我准备酒席,再拖下去,我怕契爷发火。” 和贤哥一样,阿彪也是三叔的干儿子,三叔不能出港岛,所以每年都是贤哥或者阿彪代替三叔飞到李家坡代为看望。 所以,陆绍宽跟两人并不陌生。 车上,阿彪又解释道:“契爷的难处,阿宽你应该知道,只能在家里备下酒席,别嫌简陋。” 陆绍宽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阿彪,自家人的嘛,不要这样客气。” 从启德机场进入到九龙城寨,就仿佛倒退了一个世纪。 眼前这个扬名后世的三不管地带,陆绍宽只在网上见到过图片,今天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震撼。 “收神啦阿宽,契爷还在等着呢。” 一路上,寨子里的人热情地跟贤哥和阿彪打招呼,甚至还隐隐有些恭敬,但目光落到陆绍宽身上时,就变成带着冰冷的审视,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醒目一点啦,还不叫宽哥,契爷的亲侄子。”阿彪笑着为阿宽介绍。 相反,陆绍贤自从踏进城寨就变得冷漠,气势十足,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模样。 他是陆绍贤,在城寨,不需要给任何外人面子,相反,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差佬来了也如此。 三叔的家并不出豪华,反而很简朴,最起码从外面看上去如此,至于里边的装饰,还没来得及看,因为三叔此时已经在门口候着,身边只远远站着两个保镖一样的人。 三叔比慧姨还要小两岁,四十出头,高高瘦瘦,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脸色偏白,面容和善,微微有些驼背,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一眼望过去,大概会以为这是一个老派私塾的教书先生,而不是名震港岛,让鬼佬都头疼不已的九龙城寨话事人。 陆绍宽紧走几步,跪下去磕头。 等三叔把自己搀起来,陆绍宽才涩声道:“三叔,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三叔执着他的胳膊,介绍道:“这是阿忠,这是阿福,同你老豆和我出生入死。” 陆绍宽赶紧叫人,恭敬道:“忠叔,福叔!” 两人笑着点点头,目露赞许。 房间内别有洞天,古香古色,清一水的实木家具,松木地板。 一直将他引到餐厅落座,三叔挥挥手,饭菜被人端上来。 “先吃饭,阿忠和阿福也坐。” 陆绍宽亲自给三叔倒酒,贤哥和阿彪也很有眼色的给阿忠和阿福倒酒。 三叔先动筷,大家才跟着动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见陆绍宽吃的差不多,三叔问道:“听郭生说,阿宽你想拍电影?” 陆绍宽憨笑着挠挠头,又给三叔倒酒,解释道:“三叔,你知我情况,而且,家里交给贤哥我也放心。” “你能这样想也好,打打杀杀也的确不适合年轻人,没出路的。阿彪已经找了正经事做,就连阿贤”无奈的停住,他无儿无女,阿贤叫他一声契爷,他也把阿贤视如己出,也不想阿贤走这条路,但是城寨要有人能压得住场面,阿贤还没有别的手艺,只能如此。 “你有想法是好事,那家菜馆自从你老豆走后就一直空着,如今你回来,先到那里落脚。”三叔饮一口酒,叹道:“近一些,也能照顾得过来。” 陆绍宽只有听话的份,至于三叔把他赶出去,他一点也不担心。 说一句猖狂一点的话,只要三叔躲在城寨里,他就是安全的,前提是不要往死里得罪人。 “吃罢饭,跟我去见一些人,既然回了港岛” 陆绍宽面露难色,打断道:“三叔,不是我不识好歹” 他大方的看了贤哥一眼,解释道:“我答应过慧姨的。” “罢了,随你去!”三叔知他的心思,怕见到那些老兄弟让阿贤忌惮。 说不接手城寨,倒也推拒的干脆,他笑道:“既然如此,就让阿彪跟着你好了,一些小事,阿彪就能摆平,不吃这碗饭不打紧,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人欺负。” “我是你三叔嘛。”见他不说话,三叔佯怒笑骂道:“你的心思随了二嫂,太多。安心,阿彪有正经事做的。” 小心思被看破,陆绍宽也不尴尬,反正都是自己人。 “我听三叔吩咐。”又转头拱手笑道:“彪哥,以后靠你关照啦。” “关照不敢当,赴汤蹈火啊宽哥。”阿彪笑着答道。 酒席过后,又陪着三叔饮了一盏茶,三叔开始不耐烦的赶人:“时间不早,回去休息,菜馆我有让人经常打理。我还年轻,也不用你时常来看我,真等我下不得床,我会喊你回来给我养老送终。” 三叔拍拍手,阿忠拎上来一个箱子,咔的一声打开锁,转过来,里边整齐码放着许多港币。 “不是新钞,拿去花,你三叔没有郭家那么富,但也不至于苛责你。”三叔努努下巴,示意他安心。 陆绍宽笑道:“谢谢三叔,不过钱就不必了,你也知慧姨疼我,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说起来,慧姨还托我要把这张支票送给三叔你。” 顿住一下,陆绍宽解释道:“慧姨说,就当是这些年你拜年的红包。” 三叔哭笑不得的看着陆绍夸递过来的支票,挥挥手拒绝道:“你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你的,咱们两清,赶紧滚,少在这里糗我。” “那三叔,我先告辞了!” 陆绍宽跟众人打过招呼,缓缓退出去。 三叔饮了一口茶,问道:“走了?” 阿忠抬抬眼皮:“走了!” “走了也好,这碗饭越来越难吃喽。” 门口,阿彪已经发动了汽车,见陆绍宽出来,他笑着招手。 阿彪开车的技术一如他的体型,很稳,很踏实,忽然甩过来一支烟,瞄了一眼后视镜,他好奇道:“听贤哥说,阿宽你在和林小姐拍拖?” 陆绍宽刚把烟递到嘴边,还来不及点,惊讶道:“贤哥开玩笑的啦!” “自己兄弟哎,阿宽你何必骗我,你和林小姐的事情,港岛报纸都有刊登,我又不是眼盲。”平稳的转了个弯,阿彪继续说道:“原来阿宽你要找明星做老婆。” 陆绍宽顶着一脑门黑线,问道:“有什么不对?找明星做老婆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阿彪笑道:“模样靓,身材好,又风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换成我,我也中意。” 琢磨着阿彪话里的意思,陆绍宽淡淡的问道:“我怎么觉得,在阿彪你看来,找明星做老婆很不靠谱。” “靠谱,当然靠谱!”阿彪哈哈大笑,慢慢提速,挤眉弄眼道:“我找过三个小明星,都是别人老婆。” “肥彪你t” 第13章 准备开片 新菜馆的位置很好,紧邻观塘地铁线,甚至陆绍宽都有一种放弃拍电影,投身伟大炒房事业当中的冲动。 奈何记忆中八十年代港岛楼市太过脆弱,上下横跳,他又没有入场的本钱,只得放弃。 相比起来,还是拍电影更有得捞。 从五十年代起,港岛一直引领东南亚地区娱乐风潮,是当之无愧的业界扛把子,进入七十年代更甚,甚至有一种英雄寂寞,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忧伤。 “真要开片?”阿彪将厚厚一摞旧报纸放在桌子上,脸上吃惊的表情很夸张。 翻翻眼睛,陆绍宽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然你当我闲来无事做,让你找这些报纸来糊墙?” 真正了解到此时的影视行业,陆绍宽才知晓电影不是那么好拍的,即便对于他这个科班出身的专业电影人也是如此。 与数字电影不同,胶片电影时代的入行门槛很高,高到让人绝望。 后期制作和宣发需要用的费用先不提,单单拍摄过程中如果不能控制成本,光一个胶片损耗就能让人哭的死去活来。 偏偏操作胶片摄像机本身就是一个复杂且非常考验专业技术的工作。 所谓门槛,有技术就是门,轻轻一推,登堂入室。无技术就是槛,非要自不量力的闯过去,唯有抱着磨烂裤裆卡碎蛋的大无畏精神。 这不是小鲜肉能仗着流量肆无忌惮的年代,演技不到位每一次ng都意味着拍摄成本的指数型上升,投资方和制片人急红了眼真的会拿刀斩人。 甚至细分到道具、灯光这些看似不重要的小喽啰,每一个都是凭真本事吃饭。 后世技术的发展,往往带来技能的退化。 所以不得不谨慎。 揉着眉心,头大如斗,无奈的放下报纸,港岛传媒从业者的职业素养让人不敢恭维,他实在厌烦了这种粪里挑金的愚蠢行为。 明星出轨,小三上位,富豪劈腿,一眼望过去都是这种夸张的新闻。 “阿彪,我若想开片,有没有好演员推荐?” 阿彪笑道:“你问我就对了,如果是拍电视的话,那就秋官和赵雅之。拍电影的话,当然是许贯文许贯杰兄弟、程龙和洪金保啦。” 贱兮兮的挤挤眼睛,阿彪又小声说道:“还有和你正在拍拖的那位林小姐啦,红到发紫。” 去年,《醉拳》掀起功夫喜剧电影的风潮,并以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狂揽670万票房,成为年度港片票房亚军,洪金保和他的嘉宝电影公司也变得炙手可热。 不过最大的赢家另有其人,74年,歌手出身的许贯杰与三个兄弟创立许氏电影公司,同年凭借《鬼马双星》以600万的票房成绩傲视群雄并打破港片票房纪录。 75年主演《天才与白痴》再次打破港片票房记录。 76年许氏兄弟凭借《半斤八两》再再一次拿下年度票房冠军,并凭借同名专辑《半斤八两》获得第一届金唱片奖百年纪念奖。 去年主演的喜剧电影《卖身契》成为港岛电影年度票房冠军,拿下780万票房。 毫不夸张的说,许氏兄弟现在是业内顶流大拿,票房定海神针。 至于统治八十年代中期以后票房的发哥和星爷,前者现在虽然参演了不少电视剧,但在大荧幕上还是业内人人谈之色变的票房毒药,至于星爷距离成为星仔还差十万八千个龙套。 正所谓皇帝轮流做,今年票房排行榜上一骑绝尘的是由程龙自编自导自演的功夫喜剧电影《笑拳怪招》,上画十九天,斩获540万票房。 女星的票房号召力则要大打折扣,即便是已经成为影后火遍东南亚的林倾瑕也是如此。 不过请上面这几位大咖开片,就如同后世高考结束,学渣纠结报志愿到底填清华还是北大。 至于要抄拍哪部戏,陆绍宽也有了腹稿。 首先把文艺片pass掉,这玩意叫好不叫座,纯粹是刷b格来用的,最起码陆绍宽短时间内不打算碰纯文艺片,他现在只想搞钱。 通俗一点就是我跟你讲票房,你非要跟我谈情怀,那就不要怪我耍流氓。 特效电影没技术,特技电影成本高,还是要顺应市场潮流,把握时代脉搏,搞喜剧。 功夫喜剧也不要想,首先邵氏的硬桥硬马功夫片已经将港岛观众轰炸的审美疲劳,能演喜剧的打星又请不到。 思来想去,陆绍宽觉得《最佳拍档》不错。 这部在后世眼光看来剧情羸弱、纯靠段子撑起来的电影有些俗套,但《最佳拍档》被拍成系列电影本身就说明他的受欢迎程度,一部票房扑街口碑垫底又没有油水可捞的影片绝对不会被拍成系列电影。 港岛电影市场繁荣,钱多,但绝对称不上人傻。 而且正是因为这部影片剧情弱,又不需要花哨的拍摄技巧,拍起来才容易些。 至于演员阵容,陆绍宽并不觉得一定要百分百的原班人马,看过原版的观众再看翻拍可能会别扭,翻拍毁经典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观众刻板偏见的思维定式。 但陆绍宽可是“原创”,而且这部影片的骨架是糅杂在一起的段子和笑点,而不是单纯的一两个演员。 “阿彪你不要搞我。”陆绍宽苦笑道:“我的开片预算要严格控制在五十万以内,演员的片酬最好也不要超过十万,不然就要喝西北风喽。” 之前拒绝三叔时有多潇洒,现在无钱可用就有多狼狈。 阿彪仔细考虑一会,点头道:“大卡司有大卡司的拍法,小制作有小制作的拍法。既然这样,我有上中下三策。” 陆绍宽好奇道:“哪三策?” 阿彪拿起一摞报纸做扇子,沉吟道:“所谓上策,自然是用钱砸喽,若把当红明星全都请来,就算拍成狗屎也有人追捧。” 见陆绍宽瞪眼,他讪笑一声接着道:“中策就是借人,我九龙罩得住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罩得住?”陆绍宽看着阿彪胸口让男人沉默女人流泪的两座肉山,笑骂道:“我看你应该叫罩不住才对。” 话锋一转,又好奇的追问道:“借人又是怎么个借法?阿彪你能搞定?” 阿彪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就在陆绍宽担心甩出肥油时,他道:“我在tvb有关系的嘛,阿宽你要借几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大明星固然风光,花团锦簇,可默默无闻的新人不知有几多,我今天放出话,明天电话都要被打爆,你信不信?” 陆绍宽迟疑道:“阿彪你真能搞定tvb?” “当然啦,不过开片用小演员的风险太高,阿宽你要仔细想清楚才是,最起码也要有一个大明星撑场啦。” 关于这点,陆绍宽深表赞同,没有一个大咖作为票房保证,很难出头,酒香也怕巷子深。 观众买不买单先不说,会不会有院线愿意排片都不一定。 尤其像陆绍宽这种默默无闻,又没有挂靠在大型电影制作公司旗下的新人。 甚至陆绍宽粗浅的以为,前世《最佳拍档》超2000万的逆天票房成绩,许贯杰绝对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反过来说,请不到票房大咖,《最佳拍档》也许同样会大卖,但很大可能上达不到原本的高度。 “不过你跟tvb又是怎么套上交情的,我很好奇。” “有什么好奇的,tvb也在观塘,大家是邻居嘛。” 见阿彪不想多说,陆绍宽也就没有仔细问,想了想,问道:“那你说的下策?” 阿彪正色道:“下策最简单,寄子弹。” “寄子弹?” “寄子弹!”阿彪耸耸肩,饶有意味的说道:“明星也是人嘛,子弹剧本和支票一同寄过去,自然知道选哪样。” “” 果然简单又粗暴,但不得不说,很有效。 陆绍宽却不想这么做,真这么干,自己在行业里的名声就完了。 正思索着,台上响起一连串急促的铃声,陆绍宽接起电话,愣住一会,递给阿彪:“找你的。” 阿彪迟疑着接起电话,这时候能把电话打到菜馆的,应该不是陌生人。 “我是肥彪!” 紧接着,握住话筒不发声,大概三分钟后,才古怪的挂断电话,笑道:“阿宽,看来不用寄子弹了。” 陆绍宽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人已经寄过了!”走过来,拍拍陆绍宽的肩膀,阿彪得意道:“同我走一趟,让阿宽你见识一下,我九龙罩得住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上锁,走出菜馆,陆绍宽问出了困扰自己长达好几个小时之久的疑惑:“阿彪,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忽然感觉,三叔说的阿彪有正经工作,可能要打上大大的引号。 最起码正经人想要开片选角,绝对想不出寄子弹这样的下三滥的招数。 “抱歉,忘了正式做自我介绍。”阿彪从肥大的西服口袋里夹出一张名片,递过来,得意道:“你可以叫我张经理,其实我本身还是一名律师,有执照的。” “” 陆绍宽迟疑着接过名片,看见经理人张德彪前边醒目的“独立”两个字,不解道:“经理人我懂,独立经理人怎样讲?” 阿彪道:“就是字面的意思,独立,无兵无将,到处接生意喽!” 第14章 TVB 广播道tvb大楼内。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热情地点头叫彪哥,陆绍宽渐渐相信阿彪最起码跟tvb很熟悉,当然罩不罩得住另说。 接待阿彪的是艺员训练班主任刘方刚。 稍稍寒暄之后,阿彪介绍道:“刚哥,这是我大佬。” 陆绍宽有些小激动,伸手道:“刚哥,久仰,我叫陆绍宽。” “原来是宽哥,幸会。”刘方刚伸手握住,客气道。 “宽哥不敢当,刚哥你还是叫我阿宽。”陆绍宽苦笑着拒绝,这位刘方刚可属于绝对的大神,是那种圈外无人识,圈内吓死人的存在。 他后世的威望很高,多高?不止几层楼那么高。 只要知道,当年刘佳灵考tvb因为粤语不合格被拒,刘方刚认为她外形不错,力挺。 梁朝玮是刘方刚的爱徒,两人感情甚笃。 星仔考tvb落榜,经戚美贞向刘方刚求情,才得以留下来读夜间训练班。 墨镜导演王佳卫在艺员训练班培训时,导演老师正是刘方刚,在墨镜王选择成为导演这条路上,刘方刚是推手之一。 汤振业在tvb时成绩垫底,还是刘方刚给他机会,提拔他,当然汤振业自己也争气。 “阿宽你这么靓仔,干脆我就叫你靓宽好了。”刘方刚也不再纠结,忙把两人引过去喝茶,正事要紧。 自从当上艺员训练班主任以后,刘方刚很忙,知道自己人被寄子弹之后才急匆匆的赶过来。 眼下的艺员训练班是全年全日制,上课地点在实力派影帝吴褚帆的家中,刘方刚不仅负责教授导演课,还要全面统筹管理整个训练班。 郑友国的表演课、黄沾的司仪课、程乃亘的台词课他都要时不时去瞧一眼。 如果说无线训练班撑起了港岛演艺圈的半壁江山,那么刘方刚无疑是训练班的擎天柱石,又粗又硬的那种。 不愧是tvb,连随便一个端茶送水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就在陆绍宽心生感慨的时候,阿彪开口道:“刚哥,有什么好关照?” “彪哥,你关照我才是。”刘方刚摸出烟来自己点着一根,又把烟盒推过来,苦笑道:“北投的黄毛成,彪哥你罩不罩得住?” “黄毛成?”阿彪沉吟一下,马上笑道:“罩不罩得住总要试一试嘛,刚哥你开口,赴汤蹈火啦。” 看见阿彪如此痛快的答应,刘方刚心里松了一口气,马上又皱眉道:“至于酬劳,我会去和方女士沟通。” 对方既然敢寄子弹,肯定是狠角色,尽管阿彪罩得住,但刘方刚知道规矩,不会让阿彪难做,总要跟黄毛成表示一下。 若是港岛的社团,看在邵大亨的面子上,很少会有人找邵氏和tvb的麻烦,但这些大圈仔,向来肆无忌惮。 几万块总要准备的,只不过要如何开口呢,毕竟邵大亨不会管这种小事,也不喜跟大圈仔打交道,至于管事的那位方女士,实在不是个大度的人。 无奈的摇摇头,这笔钱看来又要自己出了。 不想,阿彪神秘的摇摇头,拒绝道:“刚哥,我肥彪这点面子还是有的,钱就不必,不瞒你说,我有事要请你关照。” 顿住一下,阿彪看了陆绍宽一眼,继续道:“其实是我大佬有事请刚哥关照,开片这么好赚,我大佬也想试试水啦。” “阿宽你要开片?”刘方刚目露狐疑,对懂行的人来说,开片简单。可对外行人来说,开片难如登天,都知道现在开片好赚,可真有得赚的又有几个? 这个忙看来非帮不可了,刘方刚想了想,问道:“既然要开片,不知阿宽你需要幕后还是演员?你只讲需要多少人好了,我尽力。” 陆绍宽脸色一红,羞答答的伸出手,亮起一根食指,闷声道:“一个” 刘方刚笑着打断道:“一个人就好办,阿宽你说要什么?摄像、灯爷、美工、化妆、助理、茶水场记、演技不错的新人我也能搞到。” “一个都没有。” “”刘方刚震惊的看着阿彪,哑口无言,眼神分明在说:阿彪,你大佬不是来搞我的? 陆绍宽羞涩的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然而尴尬还在持续 门声一响,随着几声清脆的哒哒声,一个气质冷峻的女人走进来,刘方刚率先起身,热情地招呼道:“方女士。” 女人矜持的点点头,看向同样跟着站起来的阿彪和陆绍宽,目光淡淡的从阿彪脸上掠过,她知晓肥彪的名声,却不想和他打交道,上流人嘛,讲究名声爱惜羽毛的。 最终目光停在陆绍宽脸上,顿住,轻微的“咦”了一声。 阿彪恭敬的介绍道:“邵太,这是我大佬,阿宽” 邵太?陆绍宽心思急转,眼前这女人就应该是邵大亨的姨太,方亦华了。 还不等他问好,方亦华试探道:“这位先生,我看你很面善,咱们是不是之前见过面,我想想” 忽然,她拍手道:“是陆先生,前些天在李家坡咱们见过。” 见陆绍宽有些茫然,她虽然恼怒,还是解释道:“在影展的谢幕演出上,我很荣幸的见识到了陆先生的风采,那首《太阳照常升起》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呢。” 陆绍宽一拍脑门,恍然道:“是我失礼,邵太好,叫我阿宽就好,还没来得及恭喜邵太。” 邵氏出品的《冷血十三鹰》在影展上拿下最佳男主角,的确应该恭喜。 方亦华表现的很热情,同样是邵太,从肥彪嘴里喊出来,她觉得是谄媚阿谀,但从陆绍宽嘴里喊出来,她就觉得这是礼貌和认可。 面对方亦华如此赤果果的态度差距,陆绍宽并不惊讶,双标可是对线的基本原则,他熟。 “阿宽要开片?”方亦华追问道:“不知有没有兴趣一起合作?” 刘方刚不动神色的把头扭过去,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我是谁? 我在哪? 我都说了些什么? 我好像一个小丑! “不知阿宽开片准备投资多少?”方亦华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陆绍宽摊手道:“我跟邵太比不了,第一部总要谨慎一些,我准备投五十万试试水。” “五十万呀”方亦华沉吟一会,放在眼下,五十万的经费,称不上大卡司,但也算不得寒酸,她笑道:“我投三百万,七成怎样?” 阿彪小声嘟囔道:“怎么才七成?” 陆绍宽撇撇嘴,七成是人家的,不过他懒得解释。 三百五十万的投资,他出五十万占三成,换算下来等于白拿五十五万,看起来大赚一笔,但是对方是谁? 方亦华,一个精明到堪称苛刻吝啬的女强人,他不信对方会把这么大的便宜让出来。 见他不答应也不拒绝,方亦华继续蛊惑道:“邵生亲自监制,上到导演剧务,下到主演龙套,都不用阿宽你担心,愿意的话可以挂一个策划的职务,这样你也有时间想新戏,而且院线上画全都由邵氏负责,怎样?” 这下不仅是陆绍宽惊讶,刘方刚都要开口制止了,他甚至怀疑靓宽是不是方女士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这哪是合作,分明就是送钱,还是甩在脸上不得不要那种。 不过让他错愕到甚至不解的是,阿宽竟然拒绝了 拒绝了! 邵氏的橄榄枝,被人拒绝了! 刘方刚像是不认识陆绍宽一样,哀怨的将他看了个遍。 这个世界太疯狂,不是他疯了,是他疯的还不够彻底。 tvb大楼门外,阿彪闷头走着,忽然回头搭住陆绍宽的肩膀,咬牙猛摇,痛心疾首的喊道:“阿宽,宽哥,大佬!你发瘟啊,这么好的事竟然拒绝!” “好了,再摇下去你甩不出肥油,我的脑浆可要匀了。”陆绍宽拍掉阿彪的手,笑道:“你也知是好事,可凭什么落到我头上?难道就因为我长得够靓仔?” 最主要的是方亦华要在剧组抢夺话语权,这是陆绍宽不能接受的。 他要拍的这部《最佳拍档》,和邵氏的风格不搭,如果接受了投资,让出主导权,开片时有得吵。 应该是没得吵,上上下下都是邵氏旗下,用谢四哥的那句话,连裁判都是我的人,你怎么和我斗? 投资他想拉,但不想让出话语权,而且自己都没有一个剧本,方亦华都没问拍什么戏就表示投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那是三百万,不是三百块。 虽然不知道方亦华为什么这么看好他,但陆绍宽本能的有一种被大灰狼盯上的惊悚。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止不住的窃喜,看来之前自己在李家坡那场完(da)美(xg)表(zhuang)演(bi)现场,彻底火了,现在只需要交给时间去酝酿。 见陆绍宽不松口,阿彪忍不住泼冷水道:“既然你拒绝了邵太的投资,再去借人家邵氏的演员,你就不怕邵太给你穿小鞋?” “不会的!”陆绍宽笑道:“邵太不至于犯蠢,港岛可不仅一家邵氏,那边嘉禾还虎视眈眈呢。而且正常的生意往来,我借演员,租器材是要付钱的,邵太是生意人,生意人有钱会不赚?” 极端的想,他开片大卖,火的是邵氏的演员,票房扑街,邵氏也不会因为同情他而退钱。 就如同在金矿门口兜售工具的商人一样,淘金者有可能小赚,但商人永远不亏。 双赢,都赢麻了! 第15章 为了部落 tvb最大的股东此时还不是邵大亨,但由于邵氏电影公司在业内的威望,邵大亨已经是实际上的tvb话事人。 方亦华是邵大亨的姨太,港岛哪个不给她三分薄面,如今被一个后生仔拒绝,她相当恼怒。 当着邵大亨的面,几次欲言又止,还是不甘心的告了一状。 “这么看重这个后生仔?”邵大亨靠在沙发里,笑吟吟的,并不生气。他是港岛当之无愧的娱乐霸主,到了他这样的层次,轻易不会将某个演员明星放在太高的位置。 “你不知,这个后生仔可不简单,会作曲,能唱歌”方亦华并没有恃宠而骄,相反在谈及工作的时候,一向尽可能的客观,这也是邵大亨放心她参与管理的原因。 邵大亨饮一口茶,轻轻将茶杯放下,笑道:“会作曲会唱歌而已,且不说港岛,只一个tvb,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 tvb人才辈出,又有艺员培训班这个源源不断的造星机器,邵大亨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方亦华轻轻摇头,语气里有一股淡淡的失落:“不一样的。” 她是歌手出身,还是那种早年间红遍南洋的大牌女歌星,若说对音乐的欣赏,她比邵大亨要强上不止一筹。 那首粤语歌《冷雨夜》也就罢了,虽然惊艳,但没超出她的意料。 可那首《太阳照常升起》,那可是交响乐曲哎。 交响乐和流行乐之间的差距,不止十万八千里,这是层次上的差别。 唱流行歌的极限是全能型歌星,但谱交响乐的起步就是大作曲家。 就好比一场赛跑,你的终点是人家的,这时你跑得再快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李家坡那边的报纸传言,那个后生仔正在和湾岛的林倾瑕拍拖。”方亦华看向邵大亨,提醒道:“如果这个消息在合适的时间放出去,就算他拍出一部烂片,运作好了也有得赚。” 名满李家坡的新锐作曲家,黑马歌手,以及当红影星林倾瑕的绯闻男友,几个buff叠在一块,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加法。 噱头够足,够劲爆,最起码宣发上能剩下一大笔钱。 邵大亨摆摆手道:“这个圈子你又不是不知,绯闻而已,说不定连当事人都没有当真。” 方亦华嗔道:“六哥,正因为我知道这个圈子,绯闻才要命。你知我知,港岛人可未必全知。而且绯闻好啊,能进能退,真真假假,怎样说都可以的嘛。” 邵大亨摸着下巴沉思,另一只手很有节奏的叩在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菜馆,或者说现在应该叫大富豪菜馆。 陆绍宽看着悠闲饮茶的肥彪,惊愕道:“阿彪,难道你不要去找那个什么黄毛成?” “拜托,宽哥,我是正经人嘛,打打杀杀这种事不适合我,我已经给贤哥知会过,这件事交给他啦。”他一点也没有感到羞愧,又问道:“对了,宽哥,既然要开片,就要注册一家电影公司。” 陆绍宽问道:“注册电影公司,麻不麻烦?” 肥彪把胸膛拍的啪啪响,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罩得住嘛,交给我你安心,对了,公司要取一个响亮的名字。” 沉吟一会,肥彪提议:“不如也叫大富豪好啦,讨个好口彩,一路发发发呀!” “响亮但不够文雅,也不够霸气。”陆绍宽轻轻摇头,忽然有些恶趣味的笑道:“不如就叫德玛西亚,德玛西亚电影制作公司。” “德玛西亚?”肥彪嘀咕着:“够洋气,不过这个德玛西亚是什么意思?” 和贤哥不一样,肥彪是个读书人,有执照的大律师,英文很熟练,但翻遍记忆,也不记得德玛西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陆绍宽挤眉弄眼道:“为了部落!” “为了不落?”肥彪惊讶道:“沾鬼佬的光啊?” “你还真以为还有什么日不落帝国?”陆绍宽冷笑道:“大清都t亡了,鬼佬也没几年好蹦跶。” “读书少怪我喽?”肥彪无奈的撇撇嘴,然后起身出门。 陆绍宽掏出一张纸,搓搓脸整理好精神,开始做开片的前期准备。 《最佳拍档》这部电影剧本并不用花太大的心思,分镜头脚本也没必要,或者说此时港岛的大环境都是如此,即便是大卡司的拍摄制作周期也相当短,远没有后世那种一年甚至几年拍一部精品的土壤。 大家都是来捞快钱的,你跟我讲品质,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 像以后墨镜王那种拍一部戏两三年烧掉几千万的行为,不仅仅是矫情两个字能形容。 放在此时,是职业道德的严重缺失,若不是本身小有名气,再加上有些背景,墨镜王这个扑街早被人斩死了。 整理好大概的剧本,又将一些主要段子笑料填上去丰盈剧情,总算有了几分《最佳拍档》原有的味道。 还要担心的是演员阵容。 得益于肥彪罩得住的名号,刘方刚很大方的给了不少帮助。 此时名声未显成绩垫底的汤振业,在陆绍宽承诺让其饰演主角之后激动地表示可以不要片酬,但陆绍宽还是定下了六千块的片酬,让汤振业感动的涕泗横流,别说宽哥让他剃光头演差佬,连下边剃光演咸湿佬都没话说。 至于陆绍宽主动问起的吴阿达,刘方刚则没有同意,此时吴阿达已经小有名气,迷失在名利场中,整日饮酒、打牌、怠工,在大家眼里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臭狗屎。 听刘方刚这样说,本来还心存恶趣味的陆绍宽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只是可惜了重案组之虎曹达华这个角色。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心怀愧疚的刘方刚介绍了吴阿达的训练班好朋友,杜其峰。 正在tvb跑龙套做幕后的杜其峰一接到陆绍宽的邀请,就乐不可支的答应下来,更别提陆绍宽许下了执行导演的位子。 而且陆绍宽还当场保证,自己这个导演还挂着监制的职务,会充分给予杜其峰发挥的空间。 摄像则选了刚刚在《出笼马骝》中独自掌镜的敖志均,虽然这部影片成绩不好,但敖志均的心里已经长了草,一听说陆绍宽邀请他亲自掌镜,又有刘方刚推荐,很愉快的答应了。 主要阵容还差一个饰演神偷的主演,也就是原本许贯杰的角色,其他没那么紧要的人员,陆绍宽搂草打兔子,全都在tvb打包了。 至于张爱嘉扮演的角色?港岛最不值钱的就是女演员。 tvb最不缺的就是演员和龙套,这些演员或者龙套未必演技都不好,更多的是没有上镜表演的机会。 另外《最佳拍档》这部戏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特技,尤其是飞车特技,有点难搞。 程家班洪家班倒是有特技演员,可惜陆绍宽没什么交情,而且现在的特技演员都是宝贝。 沉吟了一会,一个名字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怎么把他给忘了?”陆绍宽一拍脑门,把柯寿良三个字写在纸上。 印象中,柯寿良的发迹也正是因为《最佳拍档》中那场刺激的飞车戏,此时飞车特技是老外的拿手好戏,就连老外表演飞车特技搞不好都会有死伤,当时还很青涩的柯寿良硬着头皮上阵,却完成的特别出色。 可以说,除了笑料段子之外,柯寿良的特技戏也为这部影片增色不少。 如果陆绍宽没记错,柯寿良此时应该在刚到电影圈讨饭吃,而且混的并不好,看来还要抓紧时间让肥彪去打听一下,赶紧把还没有发迹的柯寿良招到麾下。 舒展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刚要换个姿势,台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抻着懒腰拿起话筒。 “喂!阿彪,搞不定嘛?”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声音,安静持续了好几秒的时间,传来一声俏皮的偷笑。 “倾瑕?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林倾瑕语气哀怨,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给我打,那我就给你打喽。” 陆绍宽告饶道:“抱歉,是我的疏忽,主要是琐碎的事情太多,你知我要开片,我又没有准备” 长长叹一口气,哪还有跟外人讨价还价时的咄咄逼人和胸有成竹。 “倾瑕,不如你回来帮我,新戏男主角差一位,女主角还没着落。我头都要大了,不如你回来演女主角。” “我演女主角,然后你演男主角?”那还不拍成咸湿片?林倾瑕娇哼一声,嗔道:“你自作自受,开片哪有你想的那样容易。” 陆绍宽柔声道:“不是有你在嘛,不然我哪有这样大的胆子。” “才到港岛就变得花言巧语。”林倾瑕微微顿住,傲娇道:“呵,男人!” 不知不觉的,谈话有了点打情骂俏的意思,气氛腻的快要能扯出丝来。 “你的小说我已经整理好,正准备找出版商去谈一谈。” “这么快?”陆绍宽惊讶着,然后关心道:“傻女,你何必这么辛苦。” 林倾瑕很快就柔声回道:“不辛苦,而且我喜欢读书,你的小说很棒。”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倾瑕吟诵道:“如果难以两全其美,就选做一样,如你说的那样,做到底” 陆绍宽默契的接道:“毕竟,人要靠自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别人会为你的胜利欢呼,但只有你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再一次沉默良久之后,林倾瑕忘情的喊了一声:“阿宽!” 陆绍宽笑道:“手里这部戏拍完,我去接你,回来帮我好不好?” 几乎没经过思考,林倾瑕很干脆的吐出一个字:“好!” 就在陆绍宽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林倾瑕忽然说道:“不过你那部戏的女主角,我可以推荐给你一个人。” 陆绍宽并没抱多大的希望,随口问道:“谁?” “张爱嘉!” “张爱嘉?” 感受到他的惊讶,林倾瑕疑惑道:“不可以吗?我倒是觉得她挺合适。而且我跟她一起拍过戏,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至于片酬,你自己去谈好了。” 当初拍摄那部《金玉良缘红楼梦》时,她饰演贾宝玉,张爱嘉则饰演林黛玉。 陆绍宽深情道:“倾瑕,你这样撑我,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第16章 主角搞定 放下电话,强烈的求生欲让陆绍宽想到不止一个远在夏威夷的林倾瑕,李家坡还有一位更重量级的需要安慰。 至于如平息慧姨的怒火,陆绍宽得心应手。 撒娇就好了,硬着头皮撒娇。 果然,在他可怜兮兮的抱怨累得恨不得死掉之后,慧姨还哪有一点不满,若不是陆绍宽再三保证会按时吃饭注意休息,慧姨大有一副乖仔安心,慧姨片刻就到的架势。 刚搞定电影公司注册事项的肥彪又被陆绍宽打发出去,虽然不知道柯寿良是哪号人物,但显然在港岛电影圈找一个人对于罩得住而言并不是难事。 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将剧本写好,之后去了一趟广播道的tvb大楼,将剧本交给杜其峰敖志均和主要演员,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陆绍宽又急匆匆的赶到另一处。 斧山道一家环境很优雅的咖啡厅,经过林倾瑕的介绍,陆绍宽约好在这和张爱嘉见面。 并没用他等多久,不过张爱嘉并不是独自前来,进门之后,她跟身旁年纪稍大些的女人商量着什么。 熟悉了后世荧幕上干练的张爱嘉,再看此时长相甜美俏皮留着长发的张爱嘉,陆绍宽觉得有一些淡淡的违和感。 好在这种情绪一闪而过,他赶紧站起来打招呼道:“张小姐,幸会。” “呀!”张爱嘉惊讶的应了一声,捂住嘴巴说道:“抱歉,我来晚了,没想到陆先生比报纸上更帅气。” 不只是帅气,高大又硬朗,很有气概,最起码以她的眼光来看,并不比秦翰差,何况还这么年轻,听说又很有才华。 “张小姐过奖,是我早到,快请坐。”陆绍宽把张爱嘉和同伴让到座位上才说道:“倾瑕同我讲时,我心里还忐忑,谢谢张小姐赏脸。” “陆先生不要这么客气,我同倾瑕是好朋友。”她有些哀怨的打趣道:“真追究起来,我还是你的前辈,我在那部戏里就已经先跟倾瑕拍拖了。” 陆绍宽哈哈大笑,他和林倾瑕之间处于一种既暧昧但又没有点破的状态,见张爱嘉误会,他也不解释。 “陆先生,我为你引见一下。”张爱嘉指着同伴道:“这是我的好朋友,许安华许小姐。这是陆先生,李家坡有名的大才子,倾瑕的男朋友。” “许小姐幸会。”一听到许安华这个名字,陆绍宽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又是一个大咖,是那种格调相当高的大导演,现在名声不显,人家以后可是会拿到威尼斯电影节终身成就奖。 许安华表现的既不热情也不冷淡,中规中矩的打招呼道:“陆先生的国语讲的很好。” 等陆绍宽讲咖啡厅服务生招过来点好餐,张爱嘉问道:“听倾瑕讲,陆先生你要开片?” “没错,还要请张小姐你多关照啊。”陆绍宽也不隐瞒,很干脆的说道:“我打算请张小姐出演女主角,这是剧本,张小姐可以先看一下。” 张爱嘉此时已经算是那种很有名气的女演员,自然不能像对待其他新人那样,剧本片酬都不谈,直接张口忽悠。 不过张爱嘉倒没有第一时间去翻看剧本,她问道:“不知这部戏的男主角是哪个?” “” 光头神探由汤振业饰演,不过汤振业此时是那种扔进河里都溅不起一个水花的小透明,说了等于没说。 “不瞒张小姐,主角我打算请许贯杰来演。” 说完这句话,连陆绍宽都不由得老脸一红,幸好咖啡厅环境幽暗。 这部戏投资不超过五十万,许贯杰此时的片酬一百万打底,还得是友情价,五十万只能请半个。 “呀,许贯杰,看来陆先生这部戏是大卡司。”张爱嘉自带滤镜,忽略掉了打算两个字,扭头看向一旁的许安华。 许安华倒是比张爱嘉理智得多,沉吟道:“陆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开片,爱嘉的档期可能会有些问题,不如演员敲定再通知爱嘉好了。” 她也跃跃欲试,正准备拍摄自己的第一部影片《疯劫》,已经敲定张爱嘉饰演女二号。 张爱嘉不傻,许安华隐晦的指点两句,她也反应过来眼前的陆绍宽准备玩空手套白狼,她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看在林倾瑕的面子上没有计较,反而有心帮忙道:“如果陆先生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引荐许贯杰,其实我本身也很期待跟许贯杰合作。” 许贯杰是嘉禾旗下的演员,她之前的合约也签在嘉禾,还能说得上话。 如今许贯杰三个字就是金灿灿的票房招牌,能和这样的当红影星合作是难得的刷脸机会。 以前她参演的电影大多是文艺片,叫好不叫座,接了那么多戏,自己的身价没涨多少。 如果陆绍宽真能请来许贯杰,她甚至愿意在片酬上让步。 面对张爱嘉的揶揄和挤兑,陆绍宽一点也不尴尬,开片是为了搞钱,脸面算什么? 做人要有底线,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 还好他一直是个恪守底线的生意人。 “那就说定了,我等张小姐的好消息。” 张爱嘉强调道:“话先讲好,我能帮陆先生你约见许贯杰,但怎样搞定,还要看陆先生的本事。” 陆绍宽道:“那是自然,不管怎样都要感谢张小姐帮忙,我先以咖啡代酒,谢谢张小姐。” 稍稍耸肩,陆绍宽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很没有风度的喊道:“服务生,续杯!” 回到菜馆之后,陆绍宽心情放松不少,扭头看了一眼台上的电话,忍住给林倾瑕打过去的冲动。 由于时差的关系,为了照顾林倾瑕,二人这几天即便是煲电话粥也尽量选在林倾瑕方便的时间。 这部戏拍完,很有必要飞过去一趟。 一来是处理《白牙》出版的一些事,二来准备彻底把林倾瑕搞到手。 不然他可受不了肥彪每天钵兰街的邀请,他是个正常男人,也是有需要的。 而且这几天左冲右闯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但凡圈子,不管什么圈子,都t排外,对新人很不友好。 如果搞定林倾瑕,凭借对方在影视圈的地位,他勉强也算得上圈内人。 至于如何搞定许贯杰,陆绍宽有了腹稿,不太成熟,也并不能保证成功。 从报纸上的得到的消息,以及肥彪的八卦,许贯杰的形象已经渐渐丰满起来。 首先能得知的是许贯杰不差钱,非常不差钱,不差钱到参演电影也是属于一种玩票性质。 对方本身更注重自己歌手,开创粤语流行歌先河的旗手身份。 如此一来,陆绍宽倒是勉强跟对方有了共同语言,毕竟当初那首《冷雨夜》可不是白唱的。 所以这几天陆绍宽并没有傻等,已经将影展谢幕演出的拷贝送给许贯杰,美其名曰同行交流心得。 许贯杰的反应很迅速,通过张爱嘉递话,今晚有时间,见面地址还是选在了斧山道哪家咖啡厅。 维多利亚咖啡厅,当陆绍宽赶到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张爱嘉已经候在门前,她旁边那位戴着鸭舌帽,鼻子上卡着墨镜的正是当红炸子鸡许贯杰。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许贯杰腼腆的笑笑,点头致意,反倒是张爱嘉很热情地抱怨道:“上次你早到,这次我早到,咱们扯平。呐,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大名鼎鼎的许贯杰先生。” 陆绍宽伸手邀请道:“不如进去,坐着聊如何?” 坐下之后,许贯杰表现得远不如之前那样冷淡,甚至有些自来熟,笑道:“阿宽你那首《冷雨夜》我已经听过,很赞,比我厉害。” 虽然风格上不太相同,但身为全能型歌手的专业素养,让他能辨别出歌曲的好坏,更何况人家还有一首b格更高的交响乐曲撑着。 如果说《冷雨夜》他还能点评一下,《太阳照常升起》就足以让他仰望了。 倒不是他自卑或者妄自菲薄,音乐人或者说音乐圈也是存在鄙视链的。 放在前些年,唱国语的鄙视唱粤语的,玩古典的鄙视玩通俗的,这几个派别相互对喷,闹得满地鸡毛,但是如果遇到玩交响乐的,则会老老实实的搬着小板凳,按大小个顺序整整齐齐的坐好,再歪着脑袋做天真状:麻麻,快出来一同看神仙! “杰哥你过奖,我那首粤语歌只不过是拾人牙慧,杰哥你珠玉在前的嘛!”陆绍宽心虚的同时,对许贯杰的夸赞倒不是恭维。 自许贯杰之后才有的粤语歌曲流行,反过来不能说没有许贯杰,粤语歌就一定不会流行,但许贯杰相当程度上推进了粤语歌的流行。 “歌神”称号当之无愧。 许贯杰笑着摇摇头,道:“我听爱嘉讲,阿宽你要开片?” “是呀!”陆绍宽点头道:“还要请杰哥你多关照。” 许贯杰打趣道:“关照不敢当,不过我片酬很贵的!” 陆绍宽笑着回道:“贵有贵的道理,物有所值的嘛,杰哥,我开一百五十万的片酬请你,怎样?” “一百五十万?”许贯杰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陆绍宽,问道:“阿宽你不要耍我。” 不只是许贯杰惊诧,张爱嘉也震惊不已,她不相信陆绍宽会开出一百五十万的片酬,即便对方是许贯杰。 或者说她也不相信陆绍宽肯投这么多钱开片,如果真是这样的大卡司,何必通过她约见许贯杰? 直接用钱去嘉禾砸,也能把许贯杰砸下来。 嘉禾的邹先生不仅不会生气,还会高兴,许贯杰片酬再高,合约也在嘉禾,最终受益的还是嘉禾。 “不瞒杰哥,一百五十万片酬不假,但钱就没有。”卖了个关子,陆绍宽从怀里摸出厚厚一沓纸,递过去,笑道:“不知这些能不能当做片酬。” 许贯杰迟疑着接过纸,抖开,先是看了一会,随即哼唱起来“吻下来,豁出去,这吻别似覆水,再来也许要天上团聚” “够赞,曲好,词更好!”许贯杰目露精光,兴奋道。 这首《小城大事》的特点就是先声夺人,简单粗暴,开头就是王炸。 看到许贯杰的反应,陆绍宽很满意。 他这次选了三首歌,分别是《小城大事》,《遥远的她》和《月半小夜曲》。 陆绍宽只是先拿出三首歌试探一下,他的底线是十首歌,毕竟此时行情就如此,四大才子之一的黄沾,谱一首曲子也就不到一万块,质量特别好的话能卖到几万块甚至十几万。 但不客气的说,陆绍宽的b格不同,有《太阳照常升起》放在那。 通俗点讲就是我说个数,拔万。 那还是只有曲没有词,想要词,再加拔万。 当然这招也就对许贯杰好使,旁边同样歌手出身的张爱嘉已经撇嘴翻白眼了。 这些歌是用来抵账的,歌的开价越贵,显得越是重视许贯杰。 许贯杰抬头认真的说道:“阿宽,不如不要开片,你和我合伙,咱们开一家唱片公司怎样?肯定会发达的。” “杰哥不要啊!”陆绍宽浑身恶寒。 第17章 邵氏投资 “那个后生仔真的请到许贯杰了?”方亦华还没说完,邵大亨便迫不及待的打断问道。 “当然啦,如今剧组已经被那后生仔叫走去开会啦。”方亦华忽然古怪的笑道:“年轻人不识抬举,要不要我给他一点教训?” 剧组八成人员出自邵氏和tvb,器材也如此,她想给陆绍宽找点麻烦,再简单不过。 “那倒不用,不必争一时长短。”邵大亨叹口气,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再约一下那个后生仔,他的那部戏叫什么来着?” 方亦华答道:“《最佳拍档》。” “不管叫什么,这部戏我要投资,你跟他谈,监制可以让给他,制片你来做,发行我亲自过问。”邵大亨不容置疑的看着方亦华。 “是不是太看重那个后生仔了”方亦华嘟囔道:“现在就不听话,若是” 邵大亨抓住方亦华的手,拍了拍,提点道:“之前你怨我不够重视,我重视了你又生气。” “好,六哥,听你的。” 方亦华乖巧的靠过去,不再争辩。 邵大亨咂咂嘴,揉着眉心,脸上尽显疲惫。 前天,《南北醉拳》落画,这部由汇集了邵氏最豪华阵容的大卡司竟然才拿到286万票房,不仅追赶嘉禾的《笑拳怪招》无望,就连《神偷妙探手多多》都要比《南北醉拳》多出100多万票房。 跟嘉禾的竞争,邵氏已经显露出颓势,因此他才心血来潮的对一个后生仔这么看重。 当方亦华赶到大富豪菜馆时,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看门的汤振业。 见到自己大佬的大佬的大佬上门,汤振业紧张的忘了问好。 “阿宽不在?”方亦华踏进门槛,皱眉打量着房间内的布局,台里贴着一张很夸张,风格怪异的海报:德玛西亚电影制作公司。 “陆先生和彪哥外出堪景,方女士着急的话”汤振业小心翼翼的抱着茶壶走过去,头也不敢抬。 方亦华点点头,缓缓走出菜馆,在门口停住,扭头吩咐道:“阿宽回来的话,让他来见我,六哥要见他。” 汤振业还想问一句哪个六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能被方女士为六哥的,也就只有邵大亨了,当下惊得跳起来,没端稳茶壶,一下淋湿了鞋子,好在茶水并不烫。 堪景跑了一整个下午的陆绍宽深感自己有自知之明,若不是事先拉来了许贯杰,还真搞不定。 同时也不得不说,名气真是个好东西,前一秒人家还爱答不理,后一秒得知这部戏主演是许贯杰,对方不仅表示可以让剧组取景,还能出人出力。 名气是个好东西,这‘一百五十万片酬’花的不冤。 不过许贯杰心里如何想,陆绍宽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想知道。 好在是时装剧,不需要搭设取景。 时间紧迫,陆绍宽堪景,肥彪也忙的来不及喘气。 开片拍戏前期筹备工作很繁琐,除了剧组演员之外,报备申请拍摄许可每一样都要按照规矩来。 警署,广电署,影视管理署都要上下打点,差一环都没得搞。 好在肥彪这时果真罩得住。 在陆绍宽许诺了制片人的位子之后,肥彪甘之如饴。 敲定了尖沙咀附近的几个取景地之后,陆绍宽又和一同来堪景的杜其峰和敖志均讨论拍摄时的角度,摄像机如何埋位,肥彪却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宽哥,大佬,不要这么拼的嘛,有好事!” 陆绍宽抬起头,笑道:“什么好事?” “邵太来过,邵大亨想见你,不知算不算好事?”肥彪迈开腿,忽闪忽闪的压过来,一把拍住陆绍宽的肩膀,夸张道:“宽哥,我们发达啦!” “邵大亨要见我?” “没错!” 陆绍宽想了想,摇头自嘲的笑笑:“邵大亨递话,看来我我没理由拒绝喽。” “痴线才会拒绝!” 急匆匆赶到tvb大楼,陆绍宽才知上当,邵大亨递话是真,但并没有亲自会见他这个小角色。 好在这次方亦华诚意很足。 “我听阿刚讲,阿宽准备开工?” 陆绍宽点头道:“没错,随时都能开工。” 方亦华耸耸肩,自嘲道:“看来我自作多情喽,本来还想要是阿宽你有难处的话” 陆绍宽不傻,面对方亦华的试探,他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知邵太心意,投资我欢迎,但这是我第一部戏,我想谨慎一点。” 方亦华饶有意味的笑笑,心里暗骂小狐狸,说得这样好听,不还是不想交出主导权。 谨慎个屁?直接说剧组只能你说了算多简单。 “不知阿宽你这部戏的预算现在加到多少了?” 陆绍宽脸色稍稍一红,片刻之后扭捏消散,若无其事的说道:“已经有二百五十万的预算了,邵太你也知,许贯杰的片酬我就开出一百五十万。” 至于这一百五十万是怎么回事,陆绍宽却没有解释。 “既如此,我给你一百五十万,占五成如何?”方亦华继续道:“二百五十万预算,我出六成的钱,占五成的股,不让你吃亏。” 陆绍宽苦笑着拒绝道:“邵太,五成就不要再提,不如你出二十万,占一成如何?” “帐不是这样算,从导演到龙套可都是我的人。”方亦华幽幽说道。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邵太,这些只能算我从贵公司租借而来,我要付工钱的。”陆绍宽抿了一口咖啡,提议道:“我退一步,你出五十万占两成,怎样?” “爽快,那我也退一步,一百五十万,我占四成。”方亦华依旧讨价还价。 和人吵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和女人吵架就更是如此,尤其这个女人是方亦华这样精明强势又小气的女人。 “你先听我把话讲完。”方亦华努努嘴,示意工作人员换上一杯热咖啡,这才继续道:“如果邵氏投资,你开片会顺利许多,这点你要承认。” 陆绍宽点头赞同,邵氏的名头,在港岛可不仅仅是好用。 “我当然知道,不如这样,一百万,邵太你占三成,如果预算超支,我接受追投,怎样?”陆绍宽作势起身,如果谈不拢,大不了一拍两散。 “好,就依你!”方亦华沉吟着注视陆绍宽,补充道:“不过我要当制片。” “邵太这样关照我,别说制片,监制让给邵太又何妨?”投桃报李,一向是陆绍宽的行为准则,做生意,和气生财最重要。 然而合作远不是敲定投资占比就能简单结束的,最起码有了邵氏这个巨无霸加入之后,一些规则该变一变了。 陆绍宽小声说道:“邵太,我有一个办法,还请你指教。” 方亦华好奇道:“指教不敢当,你说来听听。” “邵太你在港岛吃得开,不如请一些报界朋友,把新戏许贯杰天价片酬这件事曝光出去,这可是一个噱头。”稍稍顿住一下,陆绍宽又小声说道:“而且许贯杰是嘉禾签约演员,和邵氏合作,本身就够劲爆。” “你说的没错,还能让嘉禾吃瘪。”方亦华抿嘴笑道:“真是个馊点子,不过却是个好主意。不只报纸,电视上我也会打招呼,这件事交给我好了。” 一大一小两只小狐狸就出卖许贯杰这件事上达成高度一致,队友就是用来卖的,影视圈本就如此。 至于许贯杰回去怎么同嘉禾的邹生解释,那就爱莫能助了。 毕竟一百五十万的片酬不是白拿的。 除了陆绍宽有些心虚,毕竟一百五十万当不得真。 “倒是阿宽”方亦华又饶有意味的看着陆绍宽,不怀好意道:“身上的绯闻一点也不比许贯杰少,还有你的那位红颜知己林小姐。” “邵太,高抬贵手,现在时机不到。”陆绍宽告饶道:“细水长流,牌桌上也不能每次上来都梭哈,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方亦华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模样,陆绍宽解释道:“入了这一行我就有心理准备,但现在时机不合适。” “好,我信你一次。”方亦华漫不经心的带着警告的意味补充道:“但愿你不要叫我失望。” “这点邵太大可放心,毕竟这部戏我投资更多些,邵太你家大业大,一百万洒洒水而已,但我小胳膊小腿,不会拿自己的血汗钱开玩笑。”陆绍宽正色道:“而且以后的消息绝对越来越劲爆。” 见他一神秘兮兮的模样,方亦华心里好奇,但最终冷静下来,伸手道:“既如此,合作愉快。” “邵太,合作愉快!”陆绍宽轻轻把手递过去,自信的笑道。 第18章 开机,探班和渣男的自我修养 方亦华注资,背靠邵氏这颗大树,陆绍宽不仅仅享受到了电影预热宣发的好处,前一天还爱答不理的赞助商主动跑上门来求宰。 看着对方那副你不宰我就是看不起我的表情,陆绍宽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新人的恶意。 或许这就是人性本贱。 感慨归感慨,赞助收起来一点也不手软,电影还未上映,就已经有了二十多万的收入,而且一部分交通工具服装和食宿得到解决。 7月17号,正式开工。 为了这次开机,陆绍宽特意去做了头发,不是半夜去的,当然也没和异性友人一块。 寸头,简单的圆领短袖,下身穿着印花沙滩裤,脚底蹬着最便宜的人字拖,和严阵以待的演员们比起来有些随意。 就连一旁准备参加拜神仪式的方亦华看见陆绍宽这幅奔放不羁的打扮都有些哀怨。 她今天的着装很正式,妆容也很用心。 不远处,一方精致的红木方案摆在空地中间,陆绍宽估计这张桌子搞不好都是古董文物。 方案上没有三牲,但也足够庄重,乳猪,烤鸭,熏鹅,卖相看起来就不错。 关二爷手持青龙偃月刀,一手捋髯,威风不可一世。 开机拜神,港岛影视圈非文化物质遗产,也算是一大特色。 都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偏偏影视圈这两样占全了,一群表子戏子开机却要惊动忠义无双的关二爷,这一幕怎么看起来都滑稽。 可能这就是人性,越缺什么,越要强调什么。 陆绍宽倒无所谓,在这样无伤大雅的事情上,他不想表现的多么特立独行。 捻香,拜神,每一步都在肥彪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剧组里虽然也有懂行的高人,但都知道肥彪的背景,九龙罩得住,真摆这些道道,没人能比得过肥彪。 仪式结束,再没人去看关二爷一眼,就那么被人托走。 大家很有默契的看向陆绍宽,仿佛都在等他一声令下,剧组开工。 陆绍宽淡定的环视一圈,心潮澎湃,这是他的剧组。 制片组、导演组、摄像组、灯光组、服装道具组、美术造型组、场务组全部配齐,特技组虽然暂时只有柯寿良一人,但不能说没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不是草台班子。 “都看我做什么?不要做事的嘛?开工!” 随着陆绍宽没好气的笑骂一声,哄的一下,本来还严肃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肥彪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生锈的铁皮喇叭,举到嘴边,扯着嗓子额头青筋毕露,撕心裂肺的喊道:“宽哥发话,开工!” “灯光、摄像、道具和龙套都注意,场务准备——”杜其峰也抄起一个喇叭,呐喊道。 等负责各个单位的相关人员给出回应,杜其峰才看向陆绍宽,恭敬的请示道:“宽哥,大家都准备好了。” “好,《最佳拍档》第一场第一镜,艾克深——” 陆绍宽话罢,场务打板,摄像机运转,早已经埋位的龙套和演员入场,定格的画面一下生动起来。 第一次当导演的杜其峰有些过分的紧张,陆绍宽也没心思开解,他正站在敖志均身后忐忑的观望。 草台班子初创,虽然经过几天磨合,但远称不上默契二字。 杜其峰倒还好,有他这个导演兼监制压着,目前只能当个指哪打哪的应声虫,但摄像敖志均可是有过独自掌镜经验的老手了。 这样的老手,优点是用起来省心,缺点是用起来不放心。 胶片电影时代,制作成本超出十万只是导演和摄像一哆嗦的事。 还好目前为止,敖志均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 稳重点好,这部戏单从摄像手法上并不需要太吹毛求疵。 剧情一步一步往下走,并没出什么太大的问题,至于某些龙套表情僵硬,陆绍宽没放在心上,龙套的薪水当然换不来影帝的演技。 一分钱一分货,同样适用于影视圈,当然某些哄抬批价的不算。 “卡!”陆绍宽赶紧把茶水端上去嘘寒问暖道:“杰哥,表演的时候再潇洒一点就更好啦,不要当成拍戏,就当是来玩,怎样?” 接过水猛灌,又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许贯杰大吐苦水道:“怎样潇洒啊,宽哥,不如你教教我,我被你害惨了,我大佬知我来拍戏,把我臭骂一顿。” 发泄完之后,表情缓和不少,许贯杰又苦笑道:“这部戏有邵氏投资,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一声啊,搞得我很难做。” “杰哥你理解我一下,等下工我向你敬酒赔罪。”陆绍宽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不得不挂着笑安抚道:“我也说那些狗仔真是该斩,怎能胡说八道呢!” 这一下轮到许贯杰不好意思了,反过来安慰陆绍宽道:“也不怪你,港岛的狗仔一向如此,捕风捉影造谣生事他们最在行啦。” 又寒暄了几句,剧组继续开工,许贯杰的状态有了明显好转。 陆绍宽装模作样的点点头,看来晚上要通知方亦华,加大力度,许贯杰的承受能力很强。 拍摄进度很快,陆绍宽不知道原版《最佳拍档》的拍摄进度如何,但只从敖志均和许贯杰的反应来看,两人都对如此顺利的拍摄感到惊讶。 自然而然的,他们俩把功劳算在陆绍宽头上,几乎每到一个笑点,陆绍宽都会亲自下场指导,用什么语气,配合什么动作,怎样才能将效果做到最好。 其他地方拍摄粗糙无所谓,唯独对段子和笑料的关节,陆绍宽把关极严。 毕竟这时候所有影片都是拍摄周期短,粗糙一些可以理解,但《最佳拍档》这部戏主要靠笑点支撑,这些笑点如果粗糙了,就代表着这部戏的彻底失败。 在一旁观摩的汤振业看着陆绍宽翻脸呵斥许贯杰,没来由的一哆嗦。 我挑,那是许贯杰啊,宽哥都劈头盖脸的呵斥,如果是自己的话,不敢想。 殊不知这只是许贯杰和陆绍宽两人事先沟通好的,监制导演都是新人,压不住场面,如果不使出个下马威,剧组就要散了。 剧组散了,戏就散了。 戏散了,陆绍宽的钱就打了水漂,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陆绍宽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保持理智,或者他寄起子弹来比肥彪还干脆。 “阿东,我找你来演戏,不是让你来摆pose,你知不知?如果你真能凭脸吃饭,我倒愿意省下你的薪水。”陆绍宽恨不得揪住阿东的衣领,对方在戏里饰演许贯杰的助手,却想着和许贯杰抢戏,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还有你们,都给我机灵些,想红想出头,我有好多办法,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陆绍宽说完,肥彪黑着脸接过话头,轻飘飘的说道:“哪个够胆,可以试试,我今晚就送你上报纸。” 大家这才醒悟过来,这位宽哥虽然也是新人,但更是肥彪的大佬。 肥彪是哪个?九龙罩得住,惹不起,惹不起! “宽哥,彪哥,消消气,饮茶啦先!”杜其峰笑着过来打圆场,被陆绍宽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憨货,自己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就破防了。 “有人喜欢只说不做,有人喜欢只做不说,我这个人喜欢又说又做。”陆绍宽淡淡的扫了一眼,继续道:“总之我出钱,你们开工,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不说这部戏大卖,发达了如何提携大家,说了也没人信,我只讲最糟糕的情况,这部戏扑街,我是烂监制,烂导演,烂编剧,那大家也要受我拖累,背上烂演员的骂名。丑话讲完,晚上我请大家吃大餐。” 扫了一眼,抬抬眼皮道:“阿峰,你坐小孩儿那桌!肥彪和阿业坐老太太那桌!” 安静了一小会,忽然片场上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多谢宽哥”! 胡萝卜加大棒,但愿有效。 目前来看,士气可用,陆绍宽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得意,身后传来一道甜腻的声音:“不知我能不能沾光,和陆先生你一起吃大餐?” 陆绍宽猛地回头,怔住。 “嘁!在李家坡时还说是人家的球迷,怎么来到港岛就翻脸不认人了。”好在嗔怒只是一瞬间,胡音萌很快又咬着嘴唇说道:“还没恭喜你,陆大导演。” “胡小姐,你怎么到港岛来啦?”陆绍宽狐疑的看着胡音萌,感觉眼前这个御姐尤物怎么有些怪怪的。 “叫我音萌好了,我跟倾瑕是好姐妹的嘛。”胡音萌咬着嘴唇,媚眼如桃,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有一部戏后天要上映,刚到港岛就在报纸上看见阿宽你开片的新闻,所以我来替倾瑕探班。” 陆绍宽客气道:“那先祝贺胡小姐新戏大卖。” “说了叫我音萌就好。”稍稍扭头,如水般的眼睛扫了一圈,胡音萌沮丧的说道:“不过票房大卖我不抱希望,比不得阿宽你,连许贯杰都请得到,又有邵氏撑,以后还要你多关照我啊。” 说着,她亲近的伸手拽了拽陆绍宽的衣摆,表情可怜。 “你是倾瑕的好姐妹,自己人的吗,我当然会关照。”目光从胡音萌眼睛上缓缓往下移动,在性感的红唇上停了一会,继续往下移,然后打趣道:“而且我还是你的球迷,怎能不撑你?” 面对胡音萌隐晦的挑逗,陆绍宽并没有表现的多过激,甚至也没有要划清界线的意思,正是因为知道对方的性格,放肆起来才没有一点压力。 这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从哪能得到,在影视圈,这样的才是主流, 总之不粘人,至于其他方面,没有试用,不予评价。 上辈子在圈里摸爬滚打,不敢说出淤泥而不染,但陆绍宽还有最基本的底线,不做虚假宣传,拒绝暗箱操作,不破坏正常家庭。 至于和林倾瑕怎么交代? 先不说还没上手,就算上手也要严格参照渣男的自我修养第一条:我睡的是她,但爱(zha)的是你。 想到这,不由得暗笑,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胡音萌,心道:“大餐你沾不到光,胡萝卜或者大棒,不知你喜欢哪样。” 第19章 冰箱 由于第一场戏在尖沙咀附近取景,下工之后就近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虽说剧组开工,花钱如流水,第一天总不能太小气。 另外这次聚餐也不仅仅是为了犒劳剧组,还要打点一下地头蛇。 说起来这位地头蛇也是圈内人,大名鼎鼎的陈会敏。 他的人生堪称传奇。 自幼习武,精通谭家三展拳还在拳击上颇有造诣,有社团背景,偏偏又离奇的成为皇家警察。 前些年代表港岛参加东南亚拳赛,摘得桂冠,一时风头无两,陈会敏的拳和李小龙的腿,家喻户晓。 同年入行影视圈,出演过不少卖座电影。 所以陈会敏不仅是地头蛇,更是业内老资格,严格意义上陆绍宽还要拱手称一声前辈。 开片拍戏,不仅官面上要打点,社会方方面面也不能落下,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即便是陆绍宽这样有三叔当虎皮大旗,面对陈会敏这个尖沙咀的地头蛇,也不得不低头。 港岛就这么屁大点地方,真计较起来,七大姑八大姨都能攀上关系,你有人撑来我的地盘拍戏不要打点,别人是不是也能这样? 大家都这样,兄弟们吃什么?喝西北风咩? 也别说是有三叔撑,即便有女王撑,甚至女王来拍戏,也得上下打点,不然大家就要搞你。 是陋习,但更是行业规矩。 仗着背景深厚想与众不同,砸的不是一撮人的饭碗,是所有人的饭碗。 当然如何打点社会方面,都是肥彪跑前跑后。 更巧的是,胡音萌参演的《墙内墙外》,陈会敏也是主要演员,无形中关系又近了一步,本来胡音萌就属于妾有意,再加上有这层关系在,陆绍宽也不得不表现出郎有情。 两人勾勾搭搭,倒有了些要狼狈为奸的意思。 剧组人多,足足坐了四张桌子,主创人员单独一桌,张爱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紧贴着陆绍宽的胡音萌,撇撇嘴,不屑一顾。 但也没说什么,同处影视圈,这种事见怪不怪。 这一桌上杜其峰和汤振业咖位最小,后者站起来给众人倒酒,轮到胡音萌,稍稍停下。 胡音萌妩媚又哀怨的看了陆绍宽一眼,陆绍宽大手一挥:“倒!” 胡音萌莞尔一笑,今晚有戏。 “宽哥,有彪哥在,就不用太把陈会敏放在心上!”杜其峰见陆绍宽心情不错,很自然的送上一记马屁。 “所以说你当不上导演。”敖志均话不多,一本正经的挤兑道:“你只知陈会敏是大明星,却不知他还是社团大佬,你当号码帮几万人是摆设嘛?” 杜其峰撇撇嘴。 他当然知道,港岛哪个不知道,好吓人的嘛。 但几万也好,十几万也罢,听起来唬人,这些社团成员八成以上都当不得真,不然还有鬼佬什么事。 相反九龙城寨里躲着的那位祥叔更威,虽然人不多,但哪个不怕? 兵贵精不贵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然哪有肥彪九龙罩得住的名头。 陆绍宽见他们斗嘴,也不制止,他不想沾染这些东西,有三叔撑他,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当然该打点的他不会忘掉,面子是相互给的。 酒过三巡,陈会敏姗姗来迟,或许是影视圈混得太久,这位响当当的红棍看起来并没有一点社团大佬的凶狠,反而很随和,人还没到,笑声就传过来,走近一点,四处拱手。 “敏哥,你贵人事忙,让我好等啊,该罚酒!”肥彪见到陈会敏,立刻起身,笑着迎上去,边介绍道:“这是我大佬,宽哥,如今也在开片,敏哥你多关照啊。” “阿彪你太客气,自己兄弟吗。”陈会敏搭上肥彪的胳膊,冲陆绍宽点头笑道:“而且我听说阿宽有邵大亨撑,哪用得到我关照,该是阿宽关照我才是。” 陆绍宽客气道:“不敢,敏哥是前辈,快请坐,没等敏哥到席,我先动筷,已经是我不对。” “阿宽你就是太客气。”寒暄几句之后,陈会敏坐下,这才跟许贯杰等人打招呼,同在影视圈,都是同行,而且许贯杰的名声比他大得多,又有嘉禾撑,他总要给面子。 “胡小姐,你同阿宽?”一杯酒下肚之后,陈会敏看着像受气小媳妇一样给陆绍宽夹菜倒酒的胡音萌,打趣道。 “不是敏哥你想的那样,阿宽在和倾瑕拍拖,我同倾瑕是好姐妹,替她来探班。”胡音萌看似在解释,可动作却不老实,肩膀还在陆绍宽身上磨蹭着。 陈会敏也没细问,而且在同一个剧组拍戏,胡音萌的性格他略知一二,揶揄的看了陆绍宽一眼,不得不感叹对方的好福气,剧组不少人都眼热这位胡小姐,奈何对方滑不溜手。 更何况听胡音萌的意思,阿宽还在和林倾瑕拍拖。 自己开片,又当监制又当导演,还不是想日哪个日哪个? 无奈的摇摇头,把八卦的心思甩出去,举杯道:“阿宽,阿彪,阿杰,胡小姐,干杯,新戏大卖!” “那我先借敏哥吉言!”陆绍宽毫不矫情一饮而尽,胡音萌咬着嘴唇在一旁关切的看着,夸张的帮他拍背擦嘴。 杜其峰很有眼色,看出陆绍宽和胡音萌有意(gou)思(qie),便不停地给胡音萌倒酒,他资历浅,位分低,好话不要钱一样送过去,不一会就把胡音萌灌得迷迷糊糊,仿佛一滩水化在陆绍宽怀里。 菜过五味,陆绍宽吃的差不多,干脆把左手环过去勾住胡音萌的小蛮腰,毛手毛脚的摩擦着,面对大伙的敬酒,他一只手搞定。 反观胡音萌,一开始还抗拒了一下,真等那只大手不老实的从衣服里钻进去刮了几下,她就大大方方的任由施为。 有人说女人像沙,攥得越紧,流的越快。 但胡音萌这个小妞,像是沙子掺了水,可以随心所欲的揉捏成任何形状和姿势。 夜色渐晚,华灯初上,陆绍宽揽着胡音萌和大家寒暄,也不知道对方是真醉还是装醉。 反正不管如何,结果是一样的。 送走了陈会敏,辞别了主要演员和剧组成员,肥彪清清嗓子装腔作势的说道:“宽哥,我要到tvb去一趟。” 面对肥彪戏谑的眼神,陆绍宽哭笑不得,一阵凉风吹过,陆绍宽打了个冷战,怀里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的胡音萌睁开惺忪的双眼,嘤咛一声。 陆绍宽道:“胡小姐还好?我送你回酒店!” 影视圈这点事见怪不怪,但也没有强买强卖,好色可以,但不能急色。 不是陆绍宽想要又当又立,但凡胡音萌不点头,他并不打算胡来,进了影视圈端上这碗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胡音萌咬着嘴唇,一手按着额角,干呕道:“好,那麻烦你了。” 去酒店是不可能去酒店的,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菜馆二楼的床又宽又大又舒服。 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家门。 下车时,掐住胡音萌弹性十足的小蛮腰,微微低头伸手一捞,将其抱起来。 楼梯拐角传来‘哐’的一声,陆绍宽蹬掉脱鞋,等来到二楼卧室时已经赤着脚,他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一下把胡音萌摔在床上,整个人跟着压下去。 胡音萌的身子微微颤了颤,霎时间睁眼,伸出白皙的胳膊抻了个懒腰,尽显夸张的曲线,然后胳膊放下来时顺势勾住陆绍宽的后背,一切自然的水到渠成,非常有默契。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简单的眼神交流。 聪明的女人,往往得到一个眼神,就知道脱哪件衣服,配合什么样的表情,用什么样的速度,才能让这个煎熬的过程更熬人。 甚至对方脸上的一个表情,皱眉或者耸鼻或者抿嘴,就足以心有灵犀,等到对方拍屁股,已经算是落入下成。 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泥泞,这是陆绍宽的第一印象。 小伙子火力旺,折腾起来不知天高地厚,恨不得把人钉进床里。 尽管年轻气盛,三次五次甚至七次不是不可能,但如果说想在这点事上把对方这样显然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办明白,并不简单。 男女之间的差异,就注定这种事吃亏的是女人,但胜利的也同样是女人。 后半夜,已经服服帖帖身子要散架的胡音萌又满血复活,枕着陆绍宽的胳膊不甘的在胸膛上画圈。 “给你讲个笑话。”这是陆绍宽回到菜馆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笑话?”胡音萌眨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陆绍宽健硕的胸口划过:“好啊,我也好奇你这个大编剧大才子会讲出什么样的笑话来。” 陆绍宽伸手在她心口狠狠捏了一把,直到她痛呼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在一个冰箱里,住着雪糕和酸奶,有一天雪糕见冰箱未关严,便偷偷跑出去,外面响晴白日,雪糕很快就融化,这时它才后悔,如果不马上回到冷冻室,就要完全化掉,于是它又回到冰箱前苦苦哀求” 稍稍顿住,陆绍宽坏笑着问道:“你猜结局会怎样?” 胡音萌把手指伸到嘴巴里,两排小银牙一张一合,漫不经心的啃咬着指甲,答道:“我猜冰箱不会原谅它。” 捏捏胡音萌滑嫩的下巴,陆绍宽道:“冰箱可没有那么小气。” 说罢,用力提起对方的腰坏笑道:“冰箱说,上来,自己冻。” 胡音萌惊呼一声,不服气道:“自己冻就自己冻。呀,我是冰箱才对,你应该是雪糕。” 陆绍宽深吸一口气。 第20章 心思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白嫩光洁的背上,胡音萌皱眉睁开双眼,揉揉眼框,双手下意识的一捞,搭在陆绍宽肩膀上。 陆绍宽从床头柜上捡过一支烟,衣服胡乱的撇在地上,一片狼藉,却找不到火。 胡音萌大胆的掀开被子跳下床,到客厅中去找打火机,回来时还端着一杯水。 只凭身材上看,她绝对要比林倾瑕有料,林倾瑕的美,内敛而值得细品,胡音萌狂放而妖娆,两人属于两种极端,一个冷峻,一个火辣,各有千秋。 胡音萌是个很干脆的女人,也很理智,但始终是个女人。 烟雾升腾而起,她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和倾瑕,你更喜欢谁?” 陆绍宽低头仔细睨了一眼,笑笑没说话。 我跟你单纯的交流心得,你却想跟我谈复杂的感情? 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哪有那么多命中注定一见钟情,还不是各怀鬼胎见色起意? 没得到答复,胡音萌娇嗔着瞪了一眼,马上又若无其事的说道:“今晚《墙内墙外》试映,要不要去看看?” 如果换成林倾瑕,大概就是你陪我去看,容不得商量。 “好啊,你不提,我还以为你不愿意。”陆绍宽刮刮她的鼻子,有了一同起床的交情,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而且女人,尤其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还是要哄一哄。 大男子主义要不得。 胡音萌的心思他能猜到一二,自己有邵氏撑,新片的主演又有许贯杰这个票房保证,出名是迟早的事,能跟自己扯上绯闻,也能提升她的身价,湾岛演员到港岛属于捞过界,不找个大腿抱着怎么能成? 也就是现在趁着没出名爬上他的床,真等影片上映,那就跟雪糕回冰箱一样,上来自己冻。 陆绍宽打得同样是这个主意,明星包装炒作,后世已经有完整的流程,丹丹大妈那句话说得好:没有新闻的领导算不得领导,没有绯闻的名人算不上名人。 炒完明星炒绯闻,双管齐下,谁让他是个厨子! 连洗澡都是他抱着去的,趁着这会功夫,陆绍宽穿好衣服,到楼下准备早餐。 刚从楼梯拐角转下来,就对上肥彪那双猥琐的眼睛,对方啧啧有声道:“宽哥,怎样??” 陆绍宽瞪了一眼没说话,默默走到厨房忙活起来。 十分钟后,胡音萌整理好,扶着楼梯扶手,磨磨蹭蹭的下楼,动作僵硬,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看到楼下的肥彪,她同样愣住,然后就是下意识的低头。 “嫂子,早!” 胡音萌瞬间调整好情绪,落落大方的笑道:“你也早,还是叫我胡小姐,或者音萌也可以。” 肥彪也不在意,嘿嘿笑着,忙站起身来倒水,然后拍着胸脯保证道:“嫂子你放心,以后在港岛拍戏,遇到麻烦报我名字就可以,我九龙罩得住还是有三分薄面的。” 厨房里传来陆绍宽的笑骂:“扑街,你比港督还威啊!!” 见他们斗嘴,胡音萌在一旁也不发话,饶有意味的看着,只觉得对比影视圈里的尔虞我诈,这样的嬉笑怒骂竟显得温馨,真实。 紧接着,陆绍宽端着面包火腿煎鸡蛋放到桌上,又回去取温好的牛奶,很贴心的帮胡音萌分好,示意道:“凑合吃。” 两人独处时陆绍宽不会给什么承诺,但面对外人时,陆绍宽很愿意表现的温柔体贴一点。 跟女人低头,尤其是与自己关系密切到负距离接触的女人低头,陆绍宽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已经捅了人家的身体,就不要再扎人家的心! 放在此时的男人身上,这一点尤为可贵。 要知道,70年代初,港岛才明文规定,废除纳妾制度。十年之期未到,此时港岛女性地位相当低下,别说女人撑起半边天,能稳稳立住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偏偏此时还是英伦治下,受其影响,港岛又有一种西方式的开放,这两种本应相互对立的风气冲击着糅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矛盾又畸形的病态价值观。 不说绝大多数,至少一部分港岛女人依旧追求极致的享乐主义,对成为豪门的姨太太,从心理上并不抗拒。 这种风气在影视圈更甚。 现实是有颗公主的心,偏偏生做宫女的命,大多数梦想成为白雪公主的灰姑娘可以选择的道路并不多,进入影视圈就是捷径之一,所以女明星们明知这一行混乱肮脏却也义无反顾的扎进来,只为那虚无缥缈的机会,妄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因此,眼下港岛这个社会对男人的宽容程度,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羡慕? 嫉妒? 人人都骂曹老板,人人都想成为曹老板。 几十年后,当初在圈子里搅风搅雨,胡作非为的老前辈,衣着光鲜人模狗样的站在摄像头面前大谈高雅和艺德,告诉后学末进要遵守交通规则,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可他娘的当初他开车的时候恨不得双手拧掉大灯,把油门踩到油箱里,车轱辘直接碾到别人脸上,还多半是无证驾驶,视交规于无物。 这些道貌岸然的前辈们不止开自家的车,开起有主的车来同样不知道心疼,更可恶的是还强开,偷开,还t时不时的超载拖车烧胎飚高速暴力驾驶。 最可恨的是肇事逃逸。 陆绍宽狠狠批判了一番,看向正优雅的喝着牛奶的胡音萌,脸色缓和几分,抬手擦擦她嘴上的奶渍,抿嘴笑笑。 他这也勉强算是公车私用了。 “不如跟我一起去片场,你是演技派,正好也指点一下剧组的新人,这样?” 今天上午在半岛酒店有几个镜头,下午到维多利亚港。 胡音萌放下叉子,接过陆绍宽递过来的纸巾,轻轻擦嘴,点头道:“也好,不过指点谈不上,你不嫌弃我捣乱就好。” “怎么会呢?”陆绍宽揉揉胡音萌的脑袋,直到对方翻白眼,才松开。 肥彪开车,时不时的从后视镜瞄一眼,偷偷竖起大拇指。 宽哥泡妞的本事没得说,一晚上就把胡小姐收拾的服服帖帖,像小猫一样温顺,借用宽哥的那句话,他对宽哥的敬仰,好比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陆绍宽抬抬眼皮,没法解释,胡音萌温顺乖巧未必是真,这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如何维护男人的面子和尊严,故意放低姿态。 不过他倒是很满足这种伪装。 就如同床上那一句你好厉害,我不行了,真真假假何必去追究。 最起码和胡音萌办那点事时,他的目的很明确,是悦己,不是悦人,自己舒服了就好! 他是捣药的玉兔,哪管对方是不是嫦娥! 当车子抵达片场时,剧组人员已经到齐,方亦华今日没来,昨天观察一整日,看肥彪将上上下下管理的有条不紊,陆绍宽也并未胡闹,便乐意放权,反正最终财务报表还要由她这个正牌制片人过目。 “杰哥早,大家早。” 许贯杰见陆绍宽嗓子有些嘶哑,只以为是他昨天穿的太少,拍戏操劳,晚上又喝酒吹风受凉,于是走上来关心道:“阿宽你不要这样拼命,该休息还是要休息。” 还不放心的对众人道:“阿宽这样拼命,大家也不要偷懒。” “杰哥放心!” “宽哥辛苦,大家不会偷懒,是不是呀!” “就是就是,宽哥一点架子都没有,找遍港岛,这样亲自给新人讲戏的导演也不多。” 甚至杜其峰这个宽哥麾下第一走狗还殷勤的捧过一杯热茶,道:“宽哥,饮茶啦先,我有加料在里边,大补的。” 陆绍宽不动声色的收下,唯有肥彪挤眉弄眼,一脸怪色。 胡音萌则扭捏的站在陆绍宽身旁,即便以她的实力派演技,此时也有些难为情。 “废话不多说,大家抓紧准备开工。”陆绍宽饮一口茶,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我先讲好,这部戏如果能提前拍完,那剩下来的预算我全当红包发给大家,人人有份,不要嫌少,总之是我心意。” “多谢宽哥!” “谢谢宽哥!” 又一阵无伤大雅的商业互吹之后,场务打板:“大家注意,道具、摄像、替场,演员埋位——《最佳拍档》第九场第一镜,艾克深!” 摄像机运转,闹哄哄的片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经过磨合,演员之间配合默契不少。 让陆绍宽惊讶的是汤振业的表现,新人小汤的演技虽然还有些青涩,但跟张爱嘉演对手戏已经能不落下风,更赞的是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简直连眉毛都带戏,天生的戏胚子。 更何况《最佳拍档》这种对演技要求不是特别严苛的喜剧,汤振业已经能驾驭的住。 他如果不火,天理难容。 下午,转场。 执行导演兼麾下第一号狗腿子杜其峰低眉顺眼的走过来,笑道:“宽哥,下一场戏你要上场客串,对服装有什么要求没有?” 陆绍宽摇摇头,他客串那种连正脸都不露的路人甲,用不着花心思在服装上,抢了主演的风头可不好:“阿峰你安排就是,对了,给胡小姐也安排一个角色。” 等杜琪峰小跑着过去安排,陆绍宽才扭头对胡音萌道:“怎样?帮我客串一个角色。” 陆绍宽也不说片酬,胡音萌也默契的不问,很痛快的点头道:“好啊,你不说我还准备要一个角色呢。” 第21章 三大院线 港岛此时有三大院线,邵氏院线、嘉禾院线以及丽声院线。 邵氏院线只上映邵氏出品及投资的影片,嘉禾和丽声除了发行自己的电影以外,也发行其他独立制片公司的影片。 在这一点上,邵大亨的格局很小,或许邵氏渐渐走向没落也有这方面的关系。 《墙内墙外》这部影片的首映式安排在了丽声院线的一家影院,这场首映式很隆重,宾客如云。 陆绍宽穿着订制的西装,越发显得身材笔挺,模样俊俏。 身旁胡音萌亲昵的挽着陆绍宽的胳膊,作为这部戏的主要演员,胡音萌今晚穿了一袭深紫色v领罗裙,肩膀上装饰着镂空的蕾丝雕花吊带,一串温润的珍珠项链搭在白皙的胸口,脚上踏着镶满碎钻的黑色高跟鞋,温婉甜美。 刚走进影院就有人迎过来。 “音萌,这边!” 胡音萌抻头看了一眼,笑着挥手回应,凑到陆绍宽耳边道:“那位是叶志明叶先生,这部戏就是他投资,叶先生身后那两位是陈新建和余仁泰导演。” 叶志明此时也是影视圈的一位大拿,不过这位大拿命途多舛,以后的路并不顺,倒是对方的妹妹叶玉清,大名鼎鼎。 咳陆绍宽也是叶玉清的球迷。 想起肥彪所讲的八卦,陆绍宽忽然明白为何这部影片选择在三大院线中最弱势的丽声院线上映,圈内传言,缤纷的老板叶志明和嘉禾的顶层相互看不对眼。 至于真真假假,事实究竟如何,恐怕当事人都说不清。 两人挽手,顶着记者的闪光灯走过去,不远处叶志明打趣道:“音萌,这位靓仔是哪个?” “叶先生,久仰,我是陆绍宽。”陆绍宽伸出手客气道,然后分别跟陈新建和余仁泰寒暄几句。 “陆先生在哪里发财啊?这么靓仔,有型又有貌,干脆来当明星好不好啊,我请你做男主角,音萌做女主角,金童玉女,票房肯定大卖。” 叶志明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陈新建便笑道:“叶生,陆先生可瞧不上咱们这座小庙,人家已经是大导演,最近风头正劲啊,有邵生撑,他开新片许贯杰都被请过去。” 至于陈新建如何得知,这位的经历更传奇,原本是皇家警察,还不是普通的差佬,风光时做过皇家警队刑事侦缉科警司,整个九龙的刑事侦缉治安都由他说了算。 嗯,三叔跟他交情不错。 另外陈新建还是邵氏的女婿,跟嘉禾的许贯文也有不错的交情,在鬼佬那里还吃得开,在圈内顺风顺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哦?”叶志明眼神渐渐变得惊讶,目光古怪的在陆绍宽和胡音萌二人挽着的手上扫视,哈哈笑道:“原来是自己人啊,谢谢捧场。” “叶生新片大卖!”陆绍宽见叶志明误会,也不解释,大大方方的配合着侧过身子任由记者拍照。 这可都是港岛报界前几名的记者,来自《明报》、《东方日报》以及《星岛晚报》,真正的无冕之王,机会来之不易,陆绍宽不会放过。 往日到剧组踩点的尽是些娱乐小报的记者,一点牌面都没有,当然陆绍宽怀疑是方亦华这时候发扬了艰苦朴素的精神,钱没给到位。 刷完脸之后,叶志明热情地揽过陆绍宽的肩膀道:“我替阿宽介绍几位朋友。” 他说的朋友,也同样是重量级,丽声院线的老板,雷觉昆陈容美冯炳忠以及李冒文。 从丽声院线四位老板亲自到场也能看得出此时缤纷影业和叶志明的风头真的没得说,当然本身叶志明也是商业大咖,和另外四人有共同语言。 当叶志明介绍陆绍宽正在和邵氏合作开片之后,另外四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众所周知,邵大亨霸道又小气。 “阿宽你来参加叶生电影的首映式,不怕回去不好跟邵大亨交代?”雷觉昆递过一根雪茄,揶揄道。 雪茄刚被陆绍宽叼在嘴里,胡音萌便熟练的帮忙点燃雪茄,乖巧的听着几位大佬谈话,也不打扰。 “邵大亨恐怕没时间搭理我这个小角色,更何况大人有大量嘛。”陆绍宽耸耸肩,解释道:“而且只是跟邵氏合作,我的电影公司邵氏并没有入股。” 当然,他不会傻到四处宣扬当初是邵大亨和方亦华哭着喊着要投资他的新片,虽然实情就如此,但讲真话会得罪人。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雷觉昆笑眯眯的说道:“哦,原来阿宽是独立电影人,邵大亨也改变原则了?难得!” 他的丽声院线没少受邵氏和嘉禾的打压,尤其是邵氏,有这样嘲笑邵大亨的机会,他自然会不放过。 “钱难赚,屎难吃,邵大亨再硬气也要吃饭的嘛。”李冒文笑着打趣道:“而且连邵大亨这样顽固的人都肯为了陆先生妥协,想来是真看好陆先生,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一块合作啊。” 他是丽声院线的小股东,这样敲边鼓的话要他说才合适,就算被拒绝了也没什么。 “不用下次,这次就可以合作。”陆绍宽一点可不客气,本来他就有跟丽声院线接触的意思。 叶志明愣了一下,迟疑道:“阿宽,你这样搞,不怕邵大亨?” “邵大亨难道会吃人?”陆绍宽故作不解,摊手道:“且不说港岛不只邵氏一家院线,而且院线有选择是否上画的权利,制作公司自然也有选择在哪家院线上画的权利。港岛的市场很大,像邵大亨那样小气,自己未必赚的更多,还让大家心里不舒服,何必呢?和气生财,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雷觉昆放下雪茄,右手落在陆绍宽肩膀,笑道:“这话我中意,以后有赚钱的门路,不要忘了我啊,阿宽!” 陆绍宽客气道:“雷生客气,我还要你关照。” 雷觉昆指向陆绍宽,又看向众人,笑道:“现在这样懂用脑的年轻人不多,我看阿宽以后一定会发达,邵大亨这次没走眼。” “大家朋友嘛,互相关照。”叶志明跟着哈哈大笑,直到工作人员来通知拷贝已经准备好,首映随时可以开始,大家才不舍的散开。 寒暄这一小会,陆绍宽笑的肌肉僵硬,后背也被汗水打湿。 “一群老狐狸,跟他们打交道真累!”陆绍宽甩头低估了一声。 胡音萌伸手指刮着他的掌心,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想这样跟叶生雷生谈笑风生还无人引荐呢,不信你回头看看。” 顺着胡音萌的眼神望过去,果然影院里不少人都在注视着他,或羡慕或嫉妒,捂着嘴小声讨论。 目光所到之处,陆绍宽笑着点头致意。 青萍起于微末,星爷发于龙套。港岛影视圈怪得很,今天还站在台下的小角色,明天就有可能发达,虽然现在自己是别人羡慕的对象,但不能骄傲自大,更不能平白无故树敌。 跟叶志明和雷觉昆交谈时,有一点他没说谎,生意人,和气生财,这是陆绍宽奉行的准则。 拍电影,主要的目的是搞钱。 情怀还要排在泡妞之后,再之后才是顺便试试能不能挽救影视市场,毕竟大家同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如果锅被打烂,大家都没得吃。 影院工作人员关掉灯,光线变暗,受邀嘉宾安静下来,不管心思怎样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幕布。 随着画面跳转,安静的影院再一次渐渐嘈杂起来,专业影评人已经察觉到这部《墙内墙外》有别于之前的警匪片,是一种全新的写实方式,自成体系,或者说开创了一个流派。 不过陆绍宽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趁着画面光线最弱时,凑过去低声咬耳朵道:“你的演技还存在问题,今晚到我家,我单独给你开小灶,补一补课。” 胡音萌正襟危坐,面上矜持,实则已经被撩拨的心乱如麻,咬着嘴唇目光迷离,稀里糊涂的点点头,根本没听清陆绍宽说了什么。 大家在聚精会神的看电影,当做一场享受,唯独胡音萌如坐针毡,左扭右扭动作又不敢太大,影片放映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她也煎熬了一个半小时。 放映结束,大家一起站起来鼓掌祝贺。 “叶生,票房大卖!” “陈导,余导,这部影片很赞。” 作为主要演员,胡音萌一直跟在叶志明等身后,送走最后一个受邀嘉宾。 “叶生,陈导,余导,票房大卖!”等人少了,陆绍宽才凑上来,表现出一副自己人的亲近。 叶志明笑道:“既然阿宽都这样讲,这部戏想不大卖都不行,今晚我在半岛开趴,阿宽给个面子。” 陆绍宽苦笑道:“我同叶生是自己人嘛,何必这么见外,不过音萌身体不舒服,我想先送她回去休息,而且我明日还要开工,叶生你多理解,改天有时间我请叶生饮茶。” 叶志明看看胡音萌,果然脸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不太平稳,于是挥手道:“身体要紧,既然音萌不舒服,赶紧回去休息才是,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有好多机会。” 又寒暄了几句,陆绍宽告辞,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菜馆。 到达目的地之后,不用陆绍宽抱,胡音萌已经像猴子一样四肢缠在陆绍宽身上,递过柔嫩的嘴唇主动索吻。 陆绍宽嘭地一脚踹开门,对上肥彪震惊的双眼。 “宽哥” 陆绍宽甩出钱包,落在桌子上,肥彪眨眼道:“多谢宽哥,晚上不用给我留门,我已经约好朋友通宵打牌。” 这个借口足够蹩脚,明天还要开工,他敢打牌,明天就会被打。 楼梯拐角,胡御姐咬牙切齿的撕扯着陆绍宽的西服外套,但女人力气小,西服质量又好,远不是她能轻松扯开,最后干脆伸手探胸膛胡乱抓着。 陆绍宽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反手去撕她的礼服。 “不要!”胡音萌的眼神恢复清明,柔声道:“撕坏了没得穿。” 这件特意为了首映准备的罗裙只是个样子货,卖相好但质量一般,而且不同于上一次的衣服,罗裙坏了一点点明天都没法出门,陆绍宽只好松手。 第22章 默契 原始的悸动,是劳动人民用汗水谱写的欢歌。 歌止声歇,跳跃的火苗点燃香烟,飘散在烟雾中。 陆绍宽倚着床头,胡音萌倚着他的肩头。 烟灰落在床单上,胡音萌娇憨的凑过去鼓腮轻吹,吹掉烟灰,也吹散了空气几乎凝滞的暧昧。 说人话,陆绍宽进入了男同胞冲动兴奋过后,最理智无情的贤者时间。 谈不上提起裤子不认账,更说不到拔剑无情,总之,陆绍宽在审视,审视他对胡御姐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他动心了! 这是个尤物,知进退,懂分寸,能上能下 上一次试探之后,没见他的反应,就识趣的再没有提起林倾瑕。 两人很有默契的都不提及这个名字。 感情? 这个圈子里或许有感情,但不存在两人之间,最起码目前如此。 男女之间不可能成为纯粹的朋友,陆绍宽在想,与胡音萌之间,这个不纯粹的地方,究竟是什么。 名或者利? 或者二者兼有。 他喜欢和胡音萌相处的这种感觉,没有负担,不用像经营感情一样小心翼翼。 对方更不会指着自己的鼻子痛斥: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但心里又有点舍不得,这个女人狂放、大胆、热烈,是个很好的床伴。 同时陆绍宽也清醒的知道,这个女人的根不在地下,在天上,甚至不愿意为谁停留, 现在和自己打得火热,一来应该是新鲜,二来是自己符合条件,自己把她当成床伴,她又何尝不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床伴。 再者,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东西,暂时还没有得到,或者说没有满意。 等满意的时候,就是自己下课的时候。 想到这,忽然心里有点别扭。 这样一个尤物,放掉了太可惜。 要不先搞大她的肚子再说? 可这样似乎太渣了,公车私用开两趟不要紧,哪怕新车试驾说是帮忙磨合也不过分,加油时插错油枪也情有可原,但不能改人家车辆运行资质和车架号。 更何况连续两日,小雨伞都是人家自备。 白女票快乐,但败人品。 这个圈子也有自己的规则,就如同年轻男女谈恋爱一样,只要你情我愿,你未娶我未嫁,睡了也就睡了,但事先谈好的条件不能反悔。 尽管这个条件大多数时候不会落在白纸黑字上,但懂的都懂。 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谁也别讲聊斋。 香烟燃尽,在烟灰缸里捻掉,陆绍宽问道:“你现在是不是签在叶生公司?” 胡音萌反问道:“怎样?你想签我?” “你不愿意?”陆绍宽故作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都是聪明人,胡音萌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签在德玛西亚就意味着以后要做金丝雀,受他的束缚。 果然,胡音萌顾左右而言他道:“其实拍完这部戏我就打算歇一歇,以前一直拍文艺片,这次出演这部商业警匪片就感觉很累,而且港岛的节奏太快” “至于签到你的公司你还不压榨死我?” 她狠狠的向下睨了一眼,俏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眉眼中道不尽万种风情。 “怎么能说我压榨你?”陆绍宽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轻啄一口,笑道:“压你我承认,但榨说不上!” “讨厌!”胡音萌不甘心的锤着他的胸口,小粉拳软绵绵的,毫无力度可言,噘嘴道:“我真的暂时没有拍戏的打算,我好想出一本书,而且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 “出书?”陆绍宽惊讶道:“这不是巧了嘛。” 没想到胡音萌狂放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文艺的心,怪不得能和林倾瑕成为好朋友,是不是湾岛的这些姑娘都喜欢这种调调? “其实我本人也是一名小说家。” 胡音萌一点也不意外,点头道:“我有听倾瑕提到过。” 悄悄看了陆绍宽一眼,傲娇的扬起下巴,她狂放不等于随便,挑床伴可不仅仅是看相貌和身家,甚至可以说,陆绍宽的才名加了不少分。 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陆绍宽道:“其实我也不是一个肤浅的人,你以为我看上你只因为你长得美?” 胡音萌咯咯笑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陆绍宽搂紧她,轻声道:“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可不仅仅是看上你长得美,最主要” 突兀的顿住,就在胡音萌一脸期待的等着下文,仿佛在说你快夸我时,陆绍宽咳嗦一声,眼神闪烁道:“主要是因为你胸大!” “说过我是你的球迷,你以为我开玩笑?再说长得美又不是你的错,你的五官让我决定是否深入了解你的三观。反过来丑女做错事,很难得到别人原谅,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社会就是这样现实。” 面对这道软乎乎的马屁,胡音萌大感受用,又撒娇问道:“那美女做错事,就容易得到别人原谅?” 陆绍宽摊手:“美女怎会做错?” 胡音萌挤到他身侧,笑道:“咯咯!你的嘴果然厉害!” “我看是你眼神更犀利!” 夜已深,微风掀起窗帘,从外面望过去,室内忽明忽暗。 “说,要不要签到我公司?” 胡音萌绷着脸,双手抵在他肩膀,摇头:“不——” 戛然而止,“不”字被一口冷气收回鼻腔,带着重重的鼻音,然后喘出一个“签”。 “签不签?” “不签!” 陆绍宽咬着牙发狠道:“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胡音萌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依旧摇头,顿住,俏脸侧过去,扯过被子一角捂住脸,哼道:“你也说,只有累死的牛,我!不!签!” 胡音萌忽然愣住,认真道:“阿宽,知不知你在讲什么?” “我当然知,你也知我的意思!”陆绍宽稍微歇住,喘口气,柔声道:“你签到我公司,想拍戏,我撑你,想写书,不久之后我也会有办法。”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经过短暂的纠结,胡音萌迟疑道:“你怎知你这部戏一定会大卖,还有你那本小说” 陆绍宽恼怒的动作了一下,惹得胡音萌翻白眼,这才说道:“我若说对自己有信心,你只以为我自大,好在时间不久,你我都能看到,而且我的身体好你也见识到了。” 这点胡音萌倒没否认,咬牙瞥了他一眼,忽然又说道:“那我就先答应你,不过话先讲好,票房或者小说出了意外” “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讲过。” 胡音萌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马上又问道:“那倾瑕怎么办?” 陆绍宽又动作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哼!”胡音萌扭过头去,咬住被子,哼道:“我看倾瑕也被你骗了,你就不担心倾瑕知道你欺负我” 怔住一下,自嘲的笑笑,自己的那位好姐妹心里应该也有谱,更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 覃翰有家室的时候,她都能不顾一些的投入感情,更别说阿宽这样实实在在的单身汉。 区别在于,自己的狂放,包括行为;倾瑕的热烈,只限于感情。 不过注定倾瑕也要失望了,处在这个圈子,她清醒的知道,男人分两类,要么极端的只与一个人长相厮守,但只要偷腥,就不止一个。 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最好的玩具永远是下一个,哪怕自己手里攥着的这个再精美,再昂贵。 真是因为喜欢?未必,恐怕仅仅因为别人手里的他没玩过。 只能说,苦命的的姑娘,刚跳出一个陷阱,又落入狼爪。 之前的陷阱还好,困得人绝望,却没有危险,后边这个狼,可是要吃人的。 正胡思乱想着出神 “大姐,给点反应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甚至怀疑自己的能力。”陆绍宽哀怨的看着胡音萌,对方的心不在焉很明显的写在脸上,就好比两口子之间,男同胞都快完事了,结果女同胞来了一句:你进来没有? 胡音萌噗一下笑出声,很夸张的喊道:“哎呀,你真棒。” 陆绍宽黑着脸道:“敷衍,没有投入一点感情,重来!” “你够了,戏太多!”不过随后还是从善如流。 见到配合有了起色,陆绍宽才俯首下去,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承认自己花心,但不滥情,实话讲,今天之前我还打算提起裤子不认人,大家以后各走各路。” “不过你放心,我虽然小气,但不是不通情理,你以后有想法,一定要先同我商量。如果被我发现你悄悄给我戴高帽,天涯海角我不敢夸海口,港岛绝对容不下你,还包括那个野男人。” 胡音萌撇撇嘴,讽刺道:“你这样体贴,我是不是应该说好感动?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乱来,如果有一天我觉得不合适,会同你打招呼,我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谁还不是个巾帼英雄? 顿了顿,正色道:“但有一点,你以后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人我不管,也不想管,甚至我还能帮你劝劝我的好姐妹,但如果哪个小浪蹄子敢找我的麻烦,别怪我翻脸无情。” 陆绍宽苦笑道:“我虽然身体好,但有自知之明。” “那最好,你还是先伺候好我再说!”胡音萌反客为主,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递过去一个默契的眼神。 嗯 懂的都懂! 老猫有话说:屏蔽章节并没有放出来,老猫只能砍掉一部分重新上传,四千字的大章修得稀碎,雪天路滑,且行且珍惜 第23章 客串 天有点阴,陆绍宽的心情也不太好,从起床时便如此。 胡音萌亲戚造访,身体抱恙。 油箱漏油,陆绍宽好好检讨一番,是不是昨晚暴力驾驶了? 对在演技上孜孜追求精益求精的陆大导演来讲,落下一天的早课,都是莫大的罪过。 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磨炼演技也同样如此。 自那晚说通了之后,胡音萌表现的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温顺,看见陆绍宽一脸苦色,体贴的提议可以试试。 浴血奋战? 陆绍宽摇摇头。 车辆运营资质已经更改,公车变成准私家车,要爱惜才是。 从后备箱上车?他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没有那种爱好。 穿好衣服,让胡音萌多休息一会,对方却摇摇头表示不用,十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些许小伤洒洒水而已。 两人腻得恨不得你缠着我,我绕着你,揉成一个,挤成一团,胡闹了好一会才下楼准备早餐。 看着灶台上蹿起的火苗,陆绍宽在想,要不要烧些开水。 多喝热水 这个本应正常的关心,怎么突然变得卑微。 是我不配! 刚准备烫牛奶,台里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 陆绍宽在围裙上擦擦手,刚走出厨房,胡音萌已经钻进台,拿起话筒。 接起电话,胡音萌脸色一变,很快笑道:“倾瑕?” 陆绍宽怔住,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好在胡音萌笑着跟林倾瑕寒暄几句,便翻眼瞪过来,把电话塞到他手中。 “喂,倾瑕!” 电话那头,林倾瑕的声音还算正常,陆绍宽松了一口气。 “阿宽,已经有一家出版社表示对《白牙》很感兴趣,只不过出版的条件比较苛刻。”顿住一下,林倾瑕解释道:“这边的出版环境就是如此,对待没有名气的作家,尤其是没有过历史成绩的,总是百般刁难。” 这点陆绍宽理解,何况这本小说的作者还是东方人,又是处于英伦治下。 别说是港岛的作者,就是大嘤作者,在人家面前也要低一头。 英美两家基本上处于一种我以前是你爹,但现在你又是我爸的量子纠缠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各喊各的,共轭父子。 百十年前的文化荒漠,流放之地,现在可不得了,随着国力冠绝全球,各行各业水涨船高。 “也知道你拍戏忙,如果有时间,我还是希望你能亲自过来一趟。”沉默了一会之后,林倾瑕似是鼓足勇气,温声细语道:“而且我也想见你。” 盘算着拍摄进度,陆绍宽心里有了谱,安慰道:“好,我很快就会过去,你等我。” 又是一阵沉默,话筒里流淌着温馨。 “对了,音萌怎会在你那?” 看似漫不经心,陆绍宽还是听出了林倾瑕语气上的变化,甚至还带着点质疑和忐忑。 这时不能乱,更不能表现出心虚,陆绍宽演技在线,柔声回道:“胡小姐有一部戏要上映,又得知我在开片,你们是好姐妹,她来替你探班,我也不好拒绝。” 林倾瑕笑道:“音萌看似随意,骨子里却是一个要强的人,独自到港岛打拼也不容易,如果能帮,你就帮一把。” 陆绍宽苦笑,他当然要帮忙,费神又费力亲身示范,调教了好几天演技。 “你放心,你的好姐妹,我自然会尽量。” 林倾瑕嗔道:“不是尽量,是尽力!” 陆绍宽面露难色,古怪道:“好,尽力!我尽全力!” 好巧不巧的,胡音萌这个小妖精又挤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挑衅似得一下噙住嘴 夏威夷,挂断之后,林倾瑕双手还捂在电话上,嘴角慢慢挑起,抬头傻笑,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惧还有期待,阿宽要来,自己准备好了吗? 扭头看向挂在墙壁上的石英钟,呀,一会还有一堂讲座。 抱起书本,刚跑出房门,清风吹散脸上的红霞,好像哪里不对。 夏威夷时间上午不到十一点,港岛应该才早上五点左右,探班,有早上五点去探班的? 不过转念又一想,港岛的同行们拍戏拼得很,拍夜间戏也说不定。 嗯,应该是这样! 天字一号狗腿子,剧组第三号美男,执行导演杜其峰正在跟陆绍宽讨论剧情,说是讨论,其实更多时候是陆绍宽说,他点头,还恰到好处的附和几声。 “宽哥,服装和道具准备好了,胡小姐也已经就位,你看?” 陆绍宽扭头望过去,胡音萌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走来。 紧紧包裹着曲线的制服,陆绍宽最喜欢了,能最大程度刺激男同胞的视觉感官。 这场戏陆绍宽客串劫匪,胡音萌客串银行经理,是一场抢银行的戏。 张爱嘉扮演的女探员和汤振业扮演的光头佬也已经就位,所有龙套埋位,摄像头运转,好戏开场 银行大门,陆绍宽带这两个肥彪找来的临时演员大喇喇的走进去。 寸头,嘴里叼着牙签,面色桀骜,身上的紧身黑色皮衣敞开拉链,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肌。 “喂,这里谁说了算。” 正在忙碌的银行突然安静下来,工作人员和正办理业务的客人都扭头看过来,或好奇,或厌恶,或漫不经心。 一阵清脆的哒哒声,胡音萌扮演的银行经理摇风摆柳一般走过来,娇声道:“我!” 陆绍宽坏笑着,目光放肆的在胡音萌身上来回打量,忽然掏出手枪,抵住对方喉咙,慢慢往下滑,压住枪口,伸进去。 “现在呢?” 胡音萌脸色一变,双手下意识捂住胸口,颤声道:“你!” “麻雀,秃头,干活!”陆绍宽一挥手,两个手下也掏出枪,一人守住门口警惕的扫视,另一人把袋子扔到柜台窗口,示意银行职员装钱。 陆绍宽这边,伸手勾起胡音萌的下巴,枪从领口掏出来往下滑,抵住大腿,缓缓往上,豁开裙叉。 “大佬,正事要紧!”手下见钱装的差不多,提醒道。 “你是大佬我是大佬?你在教我做事?”陆绍宽不理会,伸手在被裙子紧紧包裹的挺翘上捏了一把,色眯眯的笑道:“抢钱还不是为了玩女人,等我三分钟,我先劫个色。” 这一摸就停不下来,不远处的杜其峰表情很矛盾,难得的长镜头一镜到底,宽哥和胡小姐演技在线忘情投入,但他怕再演下去,两人假戏真做原地洞房,说好的商业喜剧片变成咸湿风月片。 还是扮演女探员同在银行内的张爱嘉翻了翻白眼,趁镜头扫过,用口型提醒道:“说台词!” 陆绍宽不动声色,手从裙子后面探到前边,掏了一把,脸色大变,破口大骂道:“我挑,晦气,比我的还大!” “卡!”杜其峰喊完,赶紧捧着毛巾和水迎过来,恭维道:“宽哥,刚才你的演技好犀利。” 肥膘也凑过来,瞪了杜其峰一眼,转向胡音萌道:“嫂子,热不热,赶紧去换掉衣服。” 胡音萌扭捏的夹着腿,刚才在陆绍宽的作怪之下,她已经有些失控,再加上亲戚造访,难受死了。 “换了衣服你热。”陆绍宽走过来,抬眼皮睨了肥彪一眼。 “宽哥,那你要不要脱?皮衣皮裤很闷的。”肥彪挤着眼睛打趣道。 “我脱?”陆绍宽没好气的说道:“我脱了怕你自卑。” 肥彪哭丧着脸,道:“没人性,不讲义气啊。” 陆绍宽不理会肥彪耍宝,跟大伙招呼一声,领胡音萌去换衣服。 皮衣怎能不热?但他火气更大,偏偏胡音萌这时又不方便,太难了。 胡音萌刚要开口说话,被陆绍宽伸指抵住嘴唇。 “先歇一歇,一会有得它忙。” “忙?”胡音萌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轻啐一口。 “你就是懂事,还知先润一润!”陆绍宽伸手搭住她的腰,迫不及待的走进剧组化妆间,点头和化妆师们打过招呼,也不理会大家的眼神,把胡音萌推进一个小隔间。 用脚勾上门,胡御姐用了一招纯熟的投怀送抱,笑吟吟的抵住他的肩膀,眉目含情嗔了一眼,缓缓蹲下 再出来时,神清气爽,胡音萌紧咬着小银牙,恨恨的跟在身后。 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进度喜人。 陆绍宽又客串了几个不露脸的角色,自己开片,当然要尽力。 之后几天,完全投入在片场,外界却翻了天。 《墙内墙外》上映三天,票房突破百万,任是谁都能看出这是票房大卖的节奏。 一时间报纸娱乐版块头条头版刊登的都是这部戏的消息。 陆绍宽也跟着出了名。 不知哪个缺德的记者,竟将他和胡音萌的绯闻传了出去,偏偏还有图有真相,他参加首映式的照片上,两人亲昵的挽在一起,眼神默契,再加上方亦华让人放出胡音萌客串他新戏的消息,两人大有成为港岛影视圈金(gou)童(nan)玉(nv)女的趋势。 对于这种捕风捉影,不负责任的报道,陆绍宽当着前来剧组采访的记者,摇头否认,但却没放开搭在胡音萌腰上的手。 他这样又当又立,记者们再次加大力度,连带着《最佳拍档》这部戏也跟着火了一把。 又一天早晨,陆绍宽刚下楼,林倾瑕的电话又打过来。 这次可不能放任胡音萌捣乱,探班探一次情有可原,总探班就说不过去。 眼看胡音萌凑过来刚要使坏,陆绍宽机警的按住对方的头,压下去。 胡音萌委屈巴巴的蹲在台里,茫然的瞪大眼睛,心一狠,稍稍用力。 “嘶!” 话筒里传来林倾瑕的关切:“阿宽,你怎么了?” “想你想得我心疼!”陆绍宽皱眉,何止心疼,头也疼,两个头都疼,低头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用力往前一挤。 第24章 重逢 “陆先生,胡小姐,请问你们是否在拍拖?” 面对差点塞到自己嘴里的话筒,陆绍宽沉着脸,从来只有自己塞别人嘴的份,没想到今天差点在一个记者这里吃了亏。 “谣言,绝对的谣言,我同胡小姐只是好朋友。”陆绍宽一脸愤慨,矢口否认。 记者哀怨的瞅了他一眼,又看看身后显眼的招牌,心道:我都他娘的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堵在门口了,还死鸭子嘴硬。 还有没人提醒你们俩,穿错了衣服? 他这些天已经盯梢很久,两人昨天晚上一起回到菜馆,今天早上一起出来,拜托你撒谎最起码要脸红一下,不然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请问陆先生是否同胡小姐独处了一个晚上?” 陆绍宽打着哈哈,义正辞严道:“昨天下工很晚,一个绅士不应该让女孩子走夜路,所以我就邀请胡小姐与我一同,探讨剧本,深入交流演技。” “还有,你千万不能造谣我跟胡小姐同处一室,缠绵十数个小时。更不许说我们因戏生爱,成就好事。不然我会告你毁谤的!” “” 记者有片刻的茫然,脑海中闪过一道明悟,奇怪的姿势增加了。 港岛娱乐圈,像陆先生这样的大善人不多了。 《墙内墙外》上画二十三天,截至目前,是今年上映时间最长的影片,最终拿下400多万的票房,暂列港片票房亚军,作为主要女演员的胡音萌此时风头正劲,是报纸头版的追逐对象。 记者满载而归,惊呼陆绍宽也上了自己的当。 殊不知在陆绍宽眼里,你觉得我上当了,我却认为是自己得逞了。 双赢,赢麻了! “这么做,你就不怕倾瑕吃醋?”胡因梦变色复杂,漫不经心的问道。 “可我也怕你吃醋。”陆绍宽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不说情或爱,但我对自己的女人,尽可能会一碗水端平。” “谁是你的女人?”胡音萌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主动靠过去,心里甜蜜。 沉默了好一会,她扭头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夏威夷?你的倾瑕已经望眼欲穿了。” 经历了近一个月的忙碌,拍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就剩下后期制作。 答应林倾瑕的日子,也一拖再拖。 “剪辑也已经同大家商量好,至于配音效果、制作字幕、合成、冲印他们能搞定。”陆绍宽搂着胡御姐,摇了摇,说道:“我打算明天飞过去,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你放心我去?”胡音萌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掐了他一把,羞怒道:“或者是你想把我跟倾瑕一块搬进被窝?” 陆绍宽苦笑着,这样大胆的想法也只是想法。 大被同眠,即便在开放如影视圈这样的地方,也是百分百的作践人,不仅仅是屈辱两个字能形容。 他好色,但也从未把自己的女人当成玩物。 想要身边的女人立得住,自己首先要尊重她们。 这是渣男的自我修养之二。 偷腥之所以叫偷腥,恰恰是因为一个偷字。 反过来说,真敢跟他肆无忌惮玩三人行的女人,他还要担心帽子会不会变色。 捏捏她噘的越来越高的嘴,叹气道:“你想当爱妃,我还不敢当皇帝呢。” 方亦华终于使力,关于《最佳拍档》的内幕和陆绍宽与胡音萌的绯闻也发酵开来。 大有铺天盖地之势。 作为主角的陆绍宽已经脱离了风暴中心,坐上飞往夏威夷的航班。 临走前,他嘱咐胡音萌,面对这场绯闻,不要承认也不要否认,每天到菜馆露一露面就好,他要让自己不在港岛,但港岛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飞机平稳的降落在跑道上,刚出机场便见到翘首以待的林倾瑕。 陆绍宽笑着张开双手迎过去,不理会林倾瑕的扭捏,一把抱住,在额头上印了一下。 “放心,这不是港岛,也不是湾岛,咱俩只是小透明,没人会在意的。” 然后才松开,捧着林倾瑕的肩膀,仔细打量。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及膝纱裙,款式很简单的拖鞋,脸上的妆容很精致,明眉皓齿,烈焰红唇。 反倒是陆绍宽的打扮很随意,大背心,沙滩裤,人字拖,帆布包随意的搭在肩膀。 “你是来度假的?”林倾瑕跺跺脚,脸上升起一层薄怒,觉得他好像一点都不重视这次见面,枉费自己花了一个多小时精心打扮。 “度假?”陆绍宽搂着她的肩膀,笑道:“我是来渡你的,奉佛祖的的旨意,前来渡你这个小妖精。” “油嘴滑舌!”林倾瑕口不对心的嘀咕了一句,说道:“走,先去我家里吃个饭,然后再帮你订酒店,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等你休息好再说。” 陆绍宽道:“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咱们挤一挤,我睡觉很老实的。” 林倾瑕自欺欺人般捂着耳朵摇头,拉着他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子后座,陆绍宽抻了个懒腰,眼皮越来越重,枕在林倾瑕柔嫩的大长腿上,渐渐合眼。 林倾瑕捧着他的脑袋,升上车窗,见他果真不动手动脚之后,才稍稍放下心。 嘴角不自觉的挑起,自顾自的傻笑一声,低下头看他的睡相,这一看,目光一下沦陷。 自己无疑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并不如之前对覃翰那样热烈,而是温润如水,缓慢而安静,她忽然响起一句诗:润物细无声。 见不到他,心里也会想,但只要想起那道身影,就会感到满足。 他睡相很安稳,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最显眼的就是挺拔的鼻子,坚毅的嘴唇,以及硬朗的脸部轮廓。 浓眉下,眼皮轻轻抖动,睫毛很长,若不是长相硬朗,恐怕用“萌”来形容更合适。 她一直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但不知为何在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一岁多的男人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和依靠。 目的地越来越近,林倾瑕童心大起,忍不住想捉弄,伸出葱段般白嫩的小手,堵住他的鼻孔。 陆绍宽慵懒的扭头,枕着大腿换了个方向继续睡,滚烫的气息透过轻薄的纱裙扑到皮肤上,让她腿上每一根绒毛都瞬间乍起,聚拢着把这股颤栗传到骨髓,顺着脊柱爬上后颈,在头皮中轰一声炸响。 她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惊醒陆绍宽。 “快到家了!”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飞快的扭过头,装作若无其事。 陆绍宽爬起来,揉揉略有些酸麻的脸,感受到脸上的压痕,赶紧把脸递过去问道:“严重嘛?” “我看看!”林倾瑕捧着他的下巴,皱眉研究了一会,一本正经的说道:“破相了,但还是很帅!” 付过车费,陆绍宽先跳下车,在林倾瑕的惊呼声中,一个公主抱,将其捧起来。 “我这样粗糙的脸都压出痕,你这样柔嫩的腿肯定又酸又麻!”陆绍宽顺着林倾瑕指引前行,停在一栋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小楼前。 “搂紧,上台阶喽!”他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意思,到了门前,稍稍侧过身,让林倾瑕掏出钥匙,躲在他怀里开门。 用脚勾上门,一直把林倾瑕放在沙发上,他也跟着坐下来,紧接着凑过去。 刚开始还有些抗拒,很快林倾瑕就顺其自然的大胆回应,过了一分多钟,才松开。 “你先喝点水,我去做饭。” 陆绍宽点点头,看出她有些害羞,没敢逼迫太紧。 厨房里,林倾瑕站在洗菜池前,任由水柱在手里流淌,愣了半天,拢起头发才回过神来。 刚打开冰箱准备将腌好的鱼肉端出来,一低头,腰上多出一只手。 陆绍宽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扭头咬了咬娇艳欲滴的耳垂,说道:“动刀这种事让男人来,别忘了我的本职是个厨师。” “好,大厨师。”林倾瑕灵活的钻出来,解下自己身上系着的围裙,踮脚帮他系上,然后并没走远,倚在门边端着肩膀,饶有兴致的看着。 鱼肉烧好之后,林倾瑕迫不及待的抢着端盘,转过身时偷偷伸手捏了一小块鱼肉塞到嘴里,细细品尝,然后哀怨的说道:“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中餐了。” 陆绍宽又拌了一个蔬菜沙拉,这才算收工。 两人也没有上餐桌,就那么窝在沙发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抢掉林倾瑕刚准备递到嘴里的鱼肉,陆绍宽岔开话题问道:“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不害怕?” “这边治安还可以。”林倾瑕自然清楚他的心思,然后又可惜道:“何况我也不是没有同伴,只不过前几天人家刚好飞回湾岛。” 顿住,又嘻嘻笑着问:“你就不想知道,我那个同伴是男是女?” 陆绍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她揽在怀里,坏笑道:“我知道你是男是女就足够。” 林倾瑕俏脸一红,嘟囔道:“赶快吃,鱼肉凉掉会有腥味,而且还要送你去酒店。” “我就喜欢偷腥。”陆绍宽双手稍稍用力,又压低声音:“我想想,之前还有人打电话同我讲,她卧室的床又大又舒服,那个人好像也姓林,不知道倾瑕你认不认识” 语调越来越低沉,最后几个字眼几乎被咽回到嗓子里。 没感受到怀里传来抗拒,他顺势起身,低声道:“带我参观一下你卧室的床。” 林倾瑕把头埋进去,胡乱蹭蹭,朝右侧紧闭着的房间望了一眼。 卧室内,淡蓝色的装修很温馨,卡通印花床单的大床很柔软,林倾瑕侧过脸,迟疑道:“阿宽,我们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快?”陆绍宽拄在她耳边,火辣辣的目光泼洒下去,低声道:“我其实从上辈子就认识你,我还嫌慢呢。” 她羞怯的将双手交叉在身前,勾住锁骨,两条大长腿交叠着,侧过头去不敢睁眼。 胡茬摩擦着下巴,硌得发痒,双手被拱开,她咯咯笑着从床头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国语警匪片。 陆绍宽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情调 “阿宽”林倾瑕不敢低头,咬着嘴唇,莫名的有些恐惧。 “我就蹭蹭!” 林倾瑕嗯了一声,心跳得厉害,如果没有肋骨的束缚,恐怕要涨到天花板上。 然而,从男人嘴里说出我就蹭蹭不进去这样的话,可信度不足千分之一,她也是吃了没有经验的亏。 猛地怔住 火辣辣的,好想爆粗口。 “你骗人,说话不算话!” 荧幕上的警匪片依旧播放,主角孤身闯入匪窝,经过浴血鏖战,杀得敌人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林倾瑕感觉自己现在不比反派强太多,在主角强大的武力面前,可怜弱小又无助,像是随时都要倾覆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 憋了半天,她总算找到喘气的功夫,哼道:“你吃什么长大的?” “大?还好!”陆绍宽难得的老脸一红,讪笑道:“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 林倾瑕不说话,眨眨眼。 “在一个冰箱里,住着雪糕和酸奶,有一天雪糕见冰箱未关严,便偷偷跑出去,外面响晴白日,雪糕很快就融化,这时它才后悔,如果不马上回到冷冻室,它就要完全化掉,于是它又回到冰箱前苦苦哀求” 稍稍顿住,陆绍宽坏笑着问道:“你猜结局会怎样?” 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过这次却不是默契。 林倾瑕把头低下来,贴在他心口,狠狠咬了一下:“这个笑话音萌打电话时同我讲过,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 陆绍宽思绪急转,想着怎么应付的时候,耳边传来林倾瑕的打趣声:“在这种事上,音萌一直崇尚开放,只是我没想到,你也爱看那种。” 陆绍宽下意识怔住,幸好胡音萌那个小妖精有这种不健康的爱好,不然今天还真危险。 林倾瑕羞怯的心乱如麻,似是没有太注意到陆绍宽如何心虚,紧张。 咬了咬嘴唇,低头瞄了一眼,飞快的挪开,然后学着电视里主角的样子,像看反派一样看着陆绍宽,伸出食指在眼前晃着,娇声哼道:“没人能用枪指着我,没有人。” 然后,摸索几下,将凶器没收。 她要进行一场真正公平的对决。 老猫有话说:这几章写得太累了,基本上每一章都要被屏蔽,大修,修的老猫头皮发麻。今天两更已完成,另外明天有些闲事,可能只有一章(老猫的正常章节一般都在3000字以上,若是有的章节没到3000字,大概是被系统吞掉了)。 第25章 橘子味的朗姆酒出版社 如果说胡音萌睡觉时是小鸟依人,那么林倾瑕就算是大鹏展翅。 睡相并不老实,伸胳膊踢腿,打横翻滚儿,即便昨晚折腾的精疲力竭。 虽然陆绍宽出力更多,但经过前些日子的锻炼,这样的小场面已经足以应付。 林倾瑕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毫无优雅可言,跟平日的形象有云泥之别。 扯过毯子一角,陆绍宽把她不安分的四肢摆弄好,盖住。 老实了没有十分钟,她又蹬开,左腿搭在陆绍宽肚子上,整个身子打横。 陆绍宽搭住脚腕送下去,她迷迷糊糊的又搭上来,如此往复几次,她屡败屡战,像是为了报复昨晚屈居人下之耻。 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陆绍宽放弃了,不过忽然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好想做点有辱斯文的事。 感受到臌胀,林倾瑕惊醒,眼中的恼怒还来不及汇聚,就化成一汪春水,下意识的扯过毯子,把自己和正使坏的人都盖住。 好在这场有辱斯文的行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如果与昨晚的胡闹对比,最起码是这样,林倾瑕如是想。 嘴巴撅起老高,差点将一嘴银牙咬碎,伸出食指狠戳陆绍宽的鼻孔,翻着白眼骂道:“疼不疼?疼不疼?这样戳你你疼不疼?” 陆绍宽捂住鼻子,抓住她要使坏的小手,那能一样么?自己鼻孔里可没有鼻涕,硬戳肯定疼。 又腻了一会,洗漱整理好,随便吃了点东西,出门。 素面朝天的林倾瑕在鼻子上卡了一副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欢快又纠结的坠着陆绍宽的胳膊荡秋千。 陆绍宽笑着把她捞起来,问道:“你说的那个出版商,不用先预约?” 林倾瑕转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道:“你洗澡的时候,我已经打过电话。” 夏威夷的风景很好,林倾瑕所说的这家出版社也同样如此。 一栋复式小别墅,看起来并不气派,门前的草坪花圃却修剪的很精心,造型也很别致。 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这家出版社的名字,如果按照字面的意思翻译,就是橘子味的朗姆酒。 林倾瑕熟稔的跟前台脸上长满雀斑的金发小洋马沟通,两人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护肤保养的小妙招,雀斑小洋马又抱怨了几句男友,大概意思是那个负心汉最近对人家很冷淡,嘤嘤嘤,宝宝想哭,又怕眼泪伤皮肤 就在陆绍宽以为二女要斩鸡头烧黄纸原地义结金兰时,雀斑小洋马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问正事。 林倾瑕退后两步,靠在陆绍宽怀里,介绍道:“卡翠娜,这是我的男朋友,那部小说就是他的作品,来之前我已经约过康度先生。” 雀斑小洋马捂着嘴,夸张道:“真难以置信,那样伟大深刻的作品竟然是” 吐吐舌头,雀斑小洋马耸肩道:“当然,我没有质疑的意思,原谅我的冒昧,只是这一切太疯狂了。” “我会把这些当做是对我的夸奖,美丽的小姐。”陆绍宽忍着鸡皮疙瘩跟对方寒暄,心里补充道:哦,见鬼!这该死的翻译腔!看在上帝的份上让这位小姐赶紧做点什么,我发誓,如果三分钟之内她再不停止这愚蠢又令人作呕的行为,我会用靴子狠狠踢她的屁股,就像对待那只偷吃我奶酪的土拨鼠一样,是的,我保证我会那样做的!哦,该死! 雀斑小洋马眉开眼笑,抛了个媚眼道:“林,你的男朋友不仅英俊帅气,更让人敬佩的是他的诚实。” 诚实?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林倾瑕恨不得翻白眼腹诽道,就因为说了一句美丽的小姐就是诚实? “卡翠娜,我现在能上楼去见康度先生了嘛?”林倾瑕见洋婆子勾引自己男人,不动声色的站出来挡住目光。 “当然可以。”雀斑小洋马耸耸肩,继续道:“boss交代过,如果是林和这本小说的作者来了,直接上去就好。” “谢谢,那我先失陪了。”林倾瑕拉着陆绍宽,摆摆手踏上楼梯。 身后,雀斑小洋马也招招手,然后双手交握着放在小腹,挤得胸口那两团不安分的呼之欲出,挑逗似得朝陆绍宽眨眨眼。 二楼走廊拐角出,林倾瑕端肩膀甩给陆绍宽一个白眼,哼道:“再乱看就挖掉你的眼睛。” “长得帅怪我喽?”陆绍宽无奈的摊摊手,有笑嘻嘻的说道:“再说我有密集恐惧症,看到洋婆子那张脸” 冷哼一声,林倾瑕这才转怒为喜,来到最里侧的办公室前,敲门。 “请进!” 如这道沙哑的声音一样,康度先生本人也不修边幅,最起码看起来如此。 大腹便便,秃头,鼻梁上卡着瓶底一样厚的近视镜,粉色条纹衬衣,背带裤,双腿搭在办公桌上,大口的吸着雪茄。 “康度先生,没打扰到你!” 可能是因为他太过肥胖,从办公桌上撤下腿都显得不那么利索,整理好被打乱的文件,康度耸肩道:“上帝,让一位漂亮的女士见到我这么邋遢的一面,实在不是一个绅士所为,我更希望刚才敲门进来的是卡翠娜。” 开了一个自认为很幽默的玩笑,康度从办公桌里迎出来,看向陆绍宽道:“我想你一定就是《白牙》的作者了,陆,欢迎来到夏威夷,我的朋友!” “你好康度先生。”陆绍宽点头道:“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神交已久。” “没错,请坐。”康度转身走到玻璃酒柜前,头也不回的问道:“两位喝点什么?” 随后又拍拍脑袋,自言自语:“我好像多此一问,这里只有朗姆酒。” 在经营出版社之前,他经营过一家酒,奈何他自酿的朗姆酒因为口味怪异,所以生意不好,只能将酒转手。 “尝尝我的朗姆酒,我保证你从没喝过这种口味的朗姆酒。” 三人各怀心思,喝着橘子味的朗姆酒。 陆绍宽实在适应不了这种怪味,不动声色的放下酒杯,开门见山道:“康度先生,我和我女朋友这次过来是跟你商量《白牙》出版事宜的。” 康度微微一怔,耸肩道:“抱歉,我印象中的东方人一直是含蓄的,你是我见过最直接的东方人。” 陆绍宽不置可否,笑着回道:“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我不认为直接有什么不好。” “我想我们是知音。”康度点头道:“我很赞同你的观点。” “还是说说那本。”陆绍宽翘起二郎腿,坦率的问道:“康度先生觉得《白牙》怎么样?” 康度变得激动起来,双手胡乱的比划道:“我不得不承认,那本《白牙》的确是少有的优秀作品。” 正常来说,康度是一个优秀的商人,最起码不应该如此冒失的夸赞《白牙》这本作品,尤其是当着《白牙》的作者,这无疑非常不利于接下来的讨价还价。 康度先生傻吗?最起码陆绍宽并不这么认为,康度不仅有商人的精明,还有身为白人看待其他人种时的优越感,优越到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愚蠢和傲慢。 这才是鬼佬的本来面目。 “但贵公司开出的条件似乎并不像康度先生您说的那样。”陆绍宽没管康度尴尬的脸色,很遗憾的说道:“作为一个生意人,您的行为我能理解,但必须要说,我不是没有其他选择。” “不不不,陆,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但再好的作品也需要出版商的运作” 陆绍宽笑道:“那康度先生觉得,跟其他有实力的出版商比较起来,贵公司运作的能力如何?” “”康度郁闷的耸耸肩膀,闷声道:“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实话总是让人遗憾。”他可以不把陆绍宽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但不敢轻视国内的同行。 陆绍宽同样遗憾的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做生意的双方应该处于平等地位,而不是贵公司这样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姿态,我能坐在这,不是因为贵公司的好心善良,而是因为我有足以让我坐在这的筹码。” 拍拍林倾瑕的胳膊,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陆绍宽用中文说道:“放心,这些鬼佬都是贱骨头,你越客气他越觉得你好拿捏,相反你越强势,他却越投鼠忌器。” 翻遍近现代历史,欺软怕硬一直是鬼佬的拿手好戏,让世界沟通便捷,国与国之间距离缩短的,从来不是发达的交通工具和现代通信网络,而是洲际导弹。 林倾瑕目光如水,嗔了一眼,对他这种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讲坏话的行为感到哭笑不得。 总结起来就是,你好坏哦,我好喜欢! 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阿宽之所以有底气跟康度先生唇枪舌剑,还是因为对自己作品有信心。 果然康度一脸难色,摇头道:“百分之十的版税已经是我的极限,陆,你应该知道市场行情。” “很遗憾,康度先生的极限还没达到我的底线。”陆绍宽拍拍林倾瑕的胳膊,又看向康度笑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朗姆酒。” 两人刚站起身,康度正色道:“等下,陆,或许我们可以再谈一谈。做生意就是这样,你们国家有句话叫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我想我说的没错?” 陆绍宽却不打算坐下,沉吟道:“我从港岛飞来夏威夷,就足以证明我的诚意,而且我的时间不多,也不想再进行没有意义的试探。百分之二十的版税,而且贵公司还要负责将《白牙》送去参选各种奖项。” 康度尖叫道:“陆,你还不如去抢!” “我还没说完。”陆绍宽眯着眼睛道:“这只是第一版的版税,如果贵公司想要再版,版税要重新谈。” “陆,你不是一个作家,你是一个商人,吝啬、精明又狡猾的商人。”康度沮丧的说道:“你是葛朗台。” 陆绍宽并不生气,戏谑的打量着康度的脸色,笑着伸出手:“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好,比起和你交谈,我更愿意听我外婆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康度很夸张的耸耸肩,将茶几上的朗姆酒举起来,递过一杯给陆绍宽,示意道:“不管怎样,为了我们达成一致干杯。” 陆绍宽摆手道:“我想现在我们应该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应该真诚,你酿酒的手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我情愿你给我一个拥抱。” 康度垮着脸,幽幽说道:“我讨厌和身材比我好的人拥抱,当然不包括漂亮的女士,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陆绍宽打断:“我介意!” “” 林倾瑕无奈的看着康度,笑吟吟的耸肩摊手,给了一个我也爱莫能助的眼神。 陆绍宽凑到林倾瑕耳边,轻声用中文说道:“你如果喜欢猪,一会咱们就找一个农场,让你抱个够。” 不想,林倾瑕傲娇的扬起下巴,同样用国语回道:“昨晚抱了一夜,早就抱腻了。” 陆绍宽:我t心态崩了啊! “你说谁是猪?” “你是猪!” 从出版社刚出来,两人便追赶起来。 林倾瑕拎着裙摆跑在前边,时不时回头观望着来回闪躲,陆绍宽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又一次闪躲之后,陆绍宽猛地加速,抓住林倾瑕,伸手一拉,托住翘臀扛在肩膀上,笑道:“回家拱白菜去喽。” 林倾瑕挣扎,两条大长腿在他眼前胡乱蹬着,笑道:“你是猪,应该把你送回农场。” 啪的一声,手掌落在挺翘的屁股上,感受到充满弹性的触感,陆绍宽又捏了一下,虎着脸道:“那就回农场,耕田去!” 面对这种露骨的荤话,林倾瑕臊的无地自容,不依不饶道:“快放我下来,走光了。” “没事,我帮你按住!” 话虽这样说,到底还是把林倾瑕放下来了。 一路上,林倾瑕拽着他的胳膊横在心口,随着步幅,软嫩的肉感更加有层次。 顺着胳膊望过去,陆绍宽暗叹,精致则以,还是少了几分伟岸。 倒不是他得陇望蜀。 平胸而论,林倾瑕的规模属于中上等水平,但在女演员中,就有些不够看。 两人似乎在审美上有些分歧,他喜欢大波浪,她喜欢黑长直。 黑长直,这三点,陆绍宽自认为合格,甚至有些超标。但林倾瑕距离大波浪这两点还有一段差距。 雄性与生俱来的,或者说是刻进dna的执念,出于繁衍后代方面的考虑,胸大的女人总是更能获得异性的青睐。 陆绍宽狭隘的认为,骨感实在不应该算是一个赞美词。 更艹蛋的是,硌得慌。 挑选私家车时,悬挂的的舒适度本身就包含在实用性之中。 只是远观还则罢了,若要亵玩,骨感远不如肉感。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当这个女人是林倾瑕时,肉感什么的可以稍微妥协一点。 毕竟装b的优先级远远高于性价比。 第26章 海滩 客厅里气氛旖旎,几乎凝成实质,搅也搅不开。 纱裙掩面,林倾瑕恨不得钻进沙发的缝隙中,贝齿紧咬朱唇,用鼻息喘气。 羞臊又无奈,想拒绝偏偏又心里欢喜。 最后她认命般的任由摆布,以一种羞耻的角度和姿势,重新认识了熟悉又陌生的沙发、阳台、浴室和厨房。 还重新认识了阿宽,当他目露凶光,低吼出那句“老子弄死你”时,她才知原来他是这样的陆绍宽。 奇怪的是自己感到颤栗,唯独没有恐惧。 当时自己一定是疯了,不仅不怕死,还期待着阿宽弄死自己。 这是怎么了? 读过的书,似乎并不能解释这种矛盾的心态。 或许真如阿宽所说那样,不读书,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未解之谜。 床上,林倾瑕漫不经心的咬着手指甲,看着旁边被撕成布条的纱裙就感到一阵阵气闷。 毛病!啥条件?家里有矿还是地里有油田? “我渴了,你去倒水!”她伸脚无情的踹过去。 陆绍宽苦笑着爬起来,说好的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呢? 女人都是善变的。 赤脚下床,随便一抻胳膊身上的腱子肉轮廓尽显,尤其一扭身,公狗腰让人又爱又恨。 自己先接一杯,咕咚咕咚猛灌,然后才端回去。 进了卧室,笑吟吟的站在床头。 “流氓!德行!”林倾瑕红着脸撇撇嘴,捧过水杯优雅的细品。 “怎么??” “” 陆绍宽哭丧着脸,原来你是这样的林倾瑕,像个女流氓似的,造孽啊! 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那个电话里温声细语,酱紫,伦家,我同你讲吼,他一拳能打哭十个的软萌怪哪去了? 难道之前是女孩,现在是女人,由青涩大姑娘变成熟美人,前后差距如此之大? “上来呀!”林倾瑕放下水杯拍拍床,睨了他一眼道:“我能吃了你?” 刚挤上床,林倾瑕虎着脸警告道:“老实点,别动手动脚!” 陆绍宽这才恍然,小心翼翼打探她的脸色,可能是之前太粗鲁了。 过去搂她的肩膀,果然林倾瑕轻轻吸了一口气。 “那个我帮你抹点药?” 林倾瑕目不斜视,含糊的嗯了一声,然后态度有明显的好转。 陆绍宽一边嘘寒问暖,小心翼翼的涂抹药水,一边心里算着数学题:已知林倾瑕同学家距离橘子味朗姆酒出版社大约700米,不考虑风速,二人从出版社出发,走到家里耗时大约十五分钟,然后转战六个地点,姿势若干,又用时大约一个小时,现根据林倾瑕的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及语气等已知条件,试求解其心理阴影面积(单位:平方米,保留两位小数;要求列出公式和推导过程,直接写答案不得分)。 抹着抹着,没了耐心,又毛手毛脚,从后侧偷袭成功。 身前,林倾瑕绷紧腿回头嗔了他一眼,眼神含怒。 他厚着脸皮笑道:“这招啊,这招叫玉兔捣药。” 林倾瑕哼道:“我看应该叫见缝插针!” “” 第三次抹药时,陆绍宽开口道:“等《白牙》的合同签好,你随我回港岛!” 林倾瑕诧异道:“这么急?” “当然,新戏等着上映,院线还没有谈妥。”陆绍宽叹气道:“而且宣发还不够,所以我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这么说来,你盯上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倾瑕娇嗔着眉眼含怒,咬牙切齿了一番,又狐疑道:“院线不是有邵氏么?” 陆绍宽点头道:“话虽没错,可靠山山倒,靠河河干,更何况我不想让邵氏觉得,能稳稳拿捏住我。这次投资《最佳拍档》,邵氏只是个试探,如果票房大卖,下一部戏就说不准了,或许还要入股德玛西亚。” 他恨恨的想到,只有自己入股别人的份,还得是看对眼的女人,“邵大亨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林倾瑕弱弱的替邵大亨辩解了一句。 “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陆绍宽冷笑道:“我讲话刻薄,有些人就是想当表子,还舍不得贞洁牌坊。不然你以为那位方女士那么放肆,仗了谁的势?夫妻一体,他不管教,就已经能说明问题。” 林倾瑕沉吟一会,越琢磨越有道理,有些事就是这样禁不住推敲。 然后,她无奈的戳了一下陆绍宽的脑门:“你的心思也不比邵大亨少。” 陆绍宽嘿嘿笑道:“那是,我小胳膊小腿,跟这些大佬打交道怎能不战战兢兢?一不小心,就要被吞的连渣都不剩。邵大亨也好,嘉禾的邹生也罢,哪有一个简单角色!” “再说,我若没有点鬼心眼,怎么把你泡到手?” 林倾瑕嗔道:“你很骄傲?” “不应该骄傲?”陆绍宽把头埋下去,拱了拱,瓮声道:“我不许你贬低你自己。” “这些话我一直不敢同别人讲,慧姨远在李家坡,我不想她担心我过得不好。”顿住一下,继续道:“至于贤哥和三叔的情况,我同你讲过,我不赞同他们做事的方式,但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若我真求到三叔头上,三叔或许真敢使人放烟花。肥彪那个人虽然同我一条心,但嘴巴又不严。” 林倾瑕搂住他的脑袋,轻轻抚着,柔声道:“你考虑得很周全,今后有事可以讲给我听,也许我并不能给你出主意,帮你想办法,但总好过你一个人发闷,人憋的时间久了,就会崩溃,会绝望。” 顿住一下,她心疼的低头一啄,轻声道:“我之前想自杀那次,就是这样,如果不是遇见你,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轻叹一口气,噘嘴抬头沉默着,习惯性的开始走神,手指无意识的在陆绍宽头顶摩擦着,忽然拍手道:“不如我带你去看海,夏威夷的海很美。” “看海?”陆绍宽迟疑道:“港岛也有海。” “可港岛没有我!” 陆绍宽点头:“好,听你的,看海!” 夕阳西下,落日将余晖洒在海滩上,一串脚印向远方蔓延,海风卷起浪花,裹挟着欢笑。 陆绍宽赤着脚走在沙滩上。 肩头,林倾瑕两条白皙的大长腿悠闲的荡漾着,一手扶住草帽,一手抵住他的头顶掌握平衡。 不放心,陆绍宽压住她的双腿,她不满的撅起嘴,扭来扭去,忽然不知道从哪摸出来泥沙抹到他脸上,仰头咯咯笑。 “驾,马儿,快些跑!” 虽没有小皮鞭,女骑士依然兴致高昂,一如回到那晚李家坡的雨夜中。 “阿宽,你给我唱首歌,就唱那首《冷雨夜》。”她的想法天马行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偏偏撒起娇来自然又坦诚,理所当然到让人不能拒绝。 陆绍宽抬头笑道:“那首歌好像不太搭。” “倒也是。”语调沮丧又失落。 “不如换一首。”陆绍宽酝酿一会,开口唱道: “在我的怀里 在你的眼里 那里微风沉醉 那里绿树如茵 月光把爱恋 撒满了海面 两个人的篝火 照亮整个夜晚 ” 灵机一动,把这首《贝加尔湖畔》改成了《夏威夷海岸》,殊不知,这首空灵又抒情的歌,他只发挥到原唱六七成水平,就足以让林倾瑕沉浸。 “你唱国语歌比粤语歌更好听,怎么不继续唱?”林倾瑕温声催促道。 陆绍宽却不敢再唱,再唱下去就要露怯,于是他喊道:“坐稳,加速喽。” 迎着风,他扯开嗓子唱道:“ 我像风一样自由 就像你的温柔,无法挽留 你推开我伸出的双手 你走,最好别回头 无尽的漂流,自由的渴求 所有沧桑,独自承受 我给你温柔,你拒绝接受 我给你所有,但不能停留 我像风一样自由~ ” 等他停住脚步,跑累了大口喘着粗气,肩膀上才传来林倾瑕冷幽幽的声音:“就是化成风,你也吹不出我的手心儿。” 陆绍宽把她放下来,看着她泼辣又认真的眼神,轻声吟诵道:“黄昏将晚霞流淌在明媚的眼眸,我同你手挽着手,云朵偷懒,固执的想在海滩停留。” 橘子味朗姆酒出版社总经理办公室。 合同签署完毕,康度站起来握着陆绍宽的手,一脸遗憾:“陆,相信我,这个鲁莽的决定,无疑会是文学界的一大损失。” “或许,不过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都是艺术,比较起来,我更喜欢后者的表现力。”陆绍宽不动声色的松开手,挤着眼睛道:“所以这本《白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也应该是最后一本,对于一个商人来说,绝版限量才更珍贵,不是吗?” 关于这点,陆绍宽并没有撒谎,就算他再想写小说,也不会在国外出版,毕竟再也没有一本现成的名着让他抄袭。 “好。”康度举起酒杯,唏嘘道:“这杯酒,提前纪念如流星般短暂而又璀璨的一位小说巨匠,同时也预祝影视行业即将迎来一位出色的天才。” 陆绍宽举起酒杯,口味怪异的朗姆酒此时似乎也没那么难以下咽,“谢谢,我的朋友,为了祝贺我们的友谊,《白牙》如果能够再版,我会优先考虑贵公司,我的家乡有句老话讲做熟不做生。” “为友谊干杯。”康度一饮而尽,端着酒杯眉飞色舞的比划道:“陆,我可以再向你透露一个消息,作为为你践行的礼物。我在洛杉矶和芝加哥的一些朋友都对《白牙》有着极高的评价,他们已经答应过要帮助这本小说评奖。” 顿了一下,康度揶揄道:“或许下一次再来夏威夷,我就要称呼你为畅销书作家,伟大的青年社会批评家,或者是某个名牌大学的特聘教授。” 陆绍宽满脸诚恳:“但愿,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更希望你依然称呼我为‘我的老朋友’。” “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远。”康度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 在雀斑小洋马卡翠娜哀怨的眼神中,陆绍宽和林倾瑕辞别了康度回到林倾瑕家中。 两人懒散的倚在沙发上,陆绍宽瞧出林倾瑕兴致不太高,伸手顺着领口探进去捏了一把,关心道:“怎么了?” 林倾瑕抓住他正作怪的手,皱眉忧心忡忡的说:“就是觉得,学业放弃了太可惜,而且我在港岛又没有几个朋友。” 最主要的,沟通是个问题。 她的粤语水平不过关,如果只是听的话,还好一点,只要不是特别生涩的词,都能听懂。 说的话,嗯 就相当于刚学完小学英语课程,自以为得到了李雷和韩梅梅的真传,冒失的跟鬼佬当面交流。 你说她不会说英语?不准确,最起码nice to et you,how are you,i a fe thank you,and you?这几句翻来覆去也能唬的鬼佬一愣一愣的。 你要说她会,更不准确,鬼佬愣完之后大概会想起王德发和厚礼蟹这两个好朋友。 “回港岛也能读书,再说跟我在一块还怕学不到姿势?”陆绍宽坏笑道:“至于粤语就更简单了。” 陈清泉院长告诉我们,粤语也好,外语也罢,还是在床上学习更方便,这种事总要言传身教。 “可是” 陆绍宽笑着打断:“没有那么多可是,你放心我一个人回港岛,我还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夏威夷。” 林倾瑕忽然翻身,压住他胸膛,饶有意味的说道:“那样不正遂了你的心愿,花花世界,纸醉金迷。” “所以你才更有必要跟我回港岛,像我这样的好男人不看紧,以后想哭都来不及。”陆绍宽伸手捏着她的鼻子摇了摇,忽然叹口气道:“等你跟我回港岛之后,帮我打理德玛西亚。” “你的电影公司?”林倾瑕仔细思考了一会,幽幽说道:“如果新片票房不好,你的德玛西亚还不一定怎么回事。” 陆绍宽嘿嘿笑道:“那正好把你拐回去,以后你拍电影养我。” 林倾瑕没好气的戳他的额头,笑骂道:“我头一次听见一个男人把吃软饭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陆绍宽煞有介事的痛呼一声,就势抓住那根俏皮地手指,塞到嘴里轻轻咬着:“女友这么优秀怪我喽?而且我到底是软是硬,你最有体会。” 第27章 胡萝卜加大棒 夏威夷飞往港岛的航班上,两人依偎在一起,林倾瑕透过舷窗看着近在眼前的云团,又用力朝陆绍宽怀里拱了拱。 “突然有点羡慕牛郎和织女。”陆绍宽莫名其妙的发了一句感慨。 林倾瑕皱眉想了半天,好奇着问:“为什么这样讲?” 据她所知,牛郎和织女是对苦命的鸳鸯,一年之中只有七夕才能见上一面,实在搞不懂有什么好羡慕的。 不过她知道身边人的脑洞不是一般的大,有时候又有些邪恶,让人哭笑不得。 “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两人咬了一会耳朵,熟美人羞怒不堪,锤他的胸口,“不要脸,亏你能想得出在桥上” 航班抵达,领到行李之后,两人亲昵的挽着胳膊走出机场,虽说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不仅人模狗样的肥彪来了,胡御姐、许贯杰、张爱嘉、杜其峰敖志均和柯寿良等《最佳拍档》的主创人员也悉数到场。 “大佬,大嫂,欢迎回家。” 肥彪迎上来接过皮箱打完招呼之后,大家也跟着叫人。 阿宽,宽哥,陆导之类五花板门的称呼应有尽有。 林倾瑕抿嘴点头,才过去跟胡音萌和张爱嘉两人手拉着手寒暄。 没等陆绍宽细问个中缘由,一大群记者蜂拥而至。 陆绍宽瞠目结舌,扭头看着林倾瑕,大概这才是真正的顶流明星,尽管消失了一段时间,但只要她一出现,就是媒体追逐的热点。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记者把长枪短炮全都对准了他。 “阿宽,你真是深藏不漏啊。”许贯杰上来亲热的拍着陆绍宽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出名啦,tvb重播了李家坡影展谢幕演出的盛况,我现在要称呼你一声大作曲家。” “杰哥你就不要开我玩笑了,我先跟媒体朋友打声招呼。”陆绍宽转向乱哄哄的记者们,抬手往下压一压,场面逐渐安静下来,名声果然是个好东西,若是从前,这群记者才不会卖他的面子。 “感谢各位记者朋友的厚爱,受宠若惊,不过我刚下飞机,等我安顿好,稍后《最佳拍档》的首映发布会,欢迎各位光临。” 他刚讲完,肥彪便亲自充当起保镖,带着几位马仔拦上来。 有记者不甘心的问道:“陆先生,有传言你这一次去夏威夷是为了林倾瑕小姐,请问你们是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绍宽笑着打断,一招手林倾瑕乖巧的跑过来,自然而然的挽住胳膊。 记者:“” 无耻到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地步,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手挽着手,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陆绍宽厚颜无耻的看向胡音萌,对方抿起嘴角,走上来挽住另一边。 记者:“”你t给我整不会了。 “我大佬刚坐下飞机,现在需要休息,各位请理解一下,谢谢合作。”得到眼神示意的肥彪默契的上来解围,一直护送着陆绍宽上车。 肥彪开车,陆绍宽坐在胡音萌和林倾瑕之间,缓缓松了一口气,身在影视圈就这点好,林倾瑕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疑神疑鬼。 “宽哥,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接机,有人没来。”肥彪默默开车,看见宽哥跟两个嫂子相处的平安无事,才敢开口。 “有人没来?”陆绍宽皱眉沉吟一会,恍然道:“汤振业?” 肥彪恨恨的拍着方向盘,骂道:“就是那个扑街,宽哥,你拿个主意,要他的手还是腿?” 陆绍宽没答话,陷入沉思。 车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音萌,我不在港岛这些天,圈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不是避讳的时候,陆绍宽之所以问胡音萌,是因为这个女人足够聪明,能准确的揣摩他的心思。 至于肥彪,虽然也不傻,但立场不同,得到的答案可能不够客观,会影响他的判断。 “电影圈倒没什么,不过电视圈发生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胡音萌顿住一下,继续道:“港岛电视圈,一直是tvb和丽的两分天下,你来我往互有胜负,不过七月份丽的一部长篇电视剧打的tvb措手不及,不仅让tvb腰斩了单元剧,还调集秋官赵雅之等紧急开戏,但效果仍然不理想。最起码目前晚间档收视率,丽的稳压tvb一头。” 陆绍宽眯着眼睛,问道:“如果我没记错,丽的的那部电视剧是叫做《天蚕变》?” “没错,就是这部电视剧。”胡音萌压低声音,悄悄凑过来一点说道:“不过这部电视剧出了点意外,拍到中途,男主角不见了。” “不见了?”陆绍宽阴沉着脸,身为监制和导演,他自然明白拍摄途中主角消失意味着什么,妥妥的大事故,电影还则罢了,大不了中止拍摄,换作电视剧,以如今丽的边拍边播的方式,那可真是骑虎难下。 “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是丽的从邵氏借来的演员,我听说丽的方面也曾经到邵氏讨过说法,不过最后也不了了之。至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邵氏所为,众说纷纭。”胡音萌轻飘飘的笑道:“好在这部剧的创作团队技高一筹,临时改剧本,换了男演员。” tvb和丽的的竞争,也是港岛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一直以来,两家都是良性竞争,在作品上花心思,比内容,比创意。 大趋势是丽的稍弱一筹,被港岛观众亲切的称呼为二奶台,tvb则是大婆台。 陆绍宽突然问道:“tvb董事局的利生身体状况如何?” 胡音萌一点就透,惊诧道:“你是说” 陆绍宽点点头,复杂的回道:“我只是听到一点风声,这tvb只怕要变天了。” 说起对影视圈的熟悉程度,最起码在车里的四人中,林倾瑕不做第二人想,只凭借陆绍宽和胡音萌三言两语如打哑谜一样交流几句,她就猜到了大概,想到这,她不由得的担心,握住陆绍宽的胳膊,问道:“阿宽你觉得这件事是方女士所为?” “不清楚。”陆绍宽伸手搂住林倾瑕,另一只手悄悄地摸到胡音萌背后,叹气道:“不过以我对方亦华的了解,这种事符合她的风格,也符合她的利益,最关键的是,她有能力有条件去做。” 揉揉林倾瑕的脑袋,陆绍宽苦笑道:“我又不是差佬,有没有证据又怎样,只要我怀疑是她做的,就足够。何况还有个如出一辙的汤振业。” 这么长时间的顺风顺水,他差点都以为港岛的娱乐圈只负责娱乐。 揉着眉心,陆绍宽忽然自言自语道:“我说tvb怎会突然之间这么捧我,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好犀利的手段。” 不过却太小气,上不得台面。 车子停到菜馆,在收回伸到胡音萌腰后作怪的手之前,陆绍宽又用了一个只有两人在办事时默契的手法以示安慰。 胡音萌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款款大方,自从那晚之后,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现在看来,阿宽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渣男。 许贯杰、张爱嘉和剧组的骨干成员跟着走进菜馆,陆绍宽也顾不上旅途劳累,喊道:“倾瑕和音萌给我打下手,今天我要好好款待一下诸位,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同我客气。” 与其他人的拘谨不同,许贯杰和陆绍宽的交情深厚一点,他拍着桌子道:“招待自己人还这么小气,快上茶。” “正因为是自己人才不需要客气,阿峰,快给杰哥沏茶。”陆绍宽支使着杜其峰招待大家,他自己则进台翻出围裙。 林倾瑕落落大方的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跟陆绍宽商量道:“音萌给你帮忙就够了,厨房那么小,三个人太挤,而且我还要帮你招待爱嘉,总不能让爱嘉跟一群男人聊在一起。” 陆绍宽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倾瑕的脸色,没察觉出异常,才赞同道:“还是你想的周全,看来家里有没有女主人就是不一样。” 睨了他一眼,林倾瑕又扭头跟胡音萌笑笑,撒娇道:“音萌,要麻烦你了。” “”胡音萌心虚的讪笑一声,抖抖眼角,强作淡定道:“不麻烦。” 等两人进了厨房,林倾瑕才想起去招呼大家,一转头,发现大家的目光怪怪的。 “怎么?为什么都这样看我?” 杜其峰赶紧打圆场道:“以前都只在银幕上看见过嫂子,只觉得好犀利啊,今天见面才知,嫂子比银幕上更犀利。” “是啊,的确没想到你能跟阿宽走到一起,报纸上的消息,大家都还以为是绯闻。”许贯杰也后知后觉的打趣道。 厨房里,正在洗菜的胡音萌被人从身后抱住,耳边传来陆绍宽的叹气声:“委屈你了。” 胡音萌也不挣扎,嘟囔道:“你知道就好,对了,我已经跟叶生的缤纷公司解约了,你签不签我?” “签,不只签,还要签你一辈子。”陆绍宽甜言蜜语的哄了好一阵,才稍稍放下心。 第28章 从力学的角度分析三角形和三条腿的区别 菜馆内杯盘狼藉,肥彪带着杜其峰和柯寿良打扫卫生。 门口,许贯杰醉眼惺忪,舌头发僵还在没完没了的唠叨不停。 陆绍宽拦下一辆出租车,把许贯杰扶进去,开口道:“杰哥,帮我转达一下,明天晚上我想约何生饮茶。” 微风顺着车门涌进,许贯杰清醒不少,沉吟了一会,正色道:“我会把话带到,不管何生答不答应,我都会给你答复。”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陆绍宽关上车门,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出租车发动,陆绍宽摸出一根烟叼住,习惯性的走神,等打火机凑过来才微微皱眉,随即很快化开,伸手帮林倾瑕掖好衣服,笑道:“外面风大,快回去休息。” 林倾瑕踮起脚尖帮他按摩太阳穴,心疼道:“你有心事?” “现在舒服多了。”陆绍宽攥住她的手放到腮边摩擦着,把人揽在怀里,下巴垫在她耳后,柔声道:“放心,我能解决。” “嗯!”林倾瑕淡淡的点头,若有所思,也习惯了他一直以来的运筹帷幄,从李家坡到夏威夷,好像还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两人进门,正撞见手拉着手准备告辞的胡音萌和张爱嘉。 张爱嘉明天还要拍戏,寒暄一番还是婉拒了林倾瑕的挽留,不过胡音萌却被林倾瑕拉住。 “好音萌,今晚不要走,陪我聊聊天。”林倾瑕娇憨的扭着胡音萌的胳膊,哀求道:“咱们好久没有一起说说话了,你不知道,在夏威夷有一段时间我自己一个人,闷的都要发霉。” 胡音萌心虚的瞥了陆绍宽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陆绍宽也跟着头大,这是什么节奏?他不由得深思,林倾瑕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莫非是谁走漏了风声? “咳!”陆绍宽清清嗓子,以男主人的身份邀请道:“胡小姐留下来也好,倾瑕刚回港岛,还不太习惯。” 胡音萌扭扭捏捏的答道:“那好。” 同缤纷公司解约之后,她早就搬出了公司的宿舍,这些天她一直住在菜馆二楼,直到林倾瑕回来之前,她才把行李寄存在张爱嘉那,准备搬出去住酒店。 但住酒店每一天都要花钱,她虽然有钱,但不是这样的花法。 至于陆绍宽,小嘴甜的像是抹了蜜,说什么金钱会让他们之间纯粹的感情充满铜臭味,讲得好听,说到底还不是白女票? 熟美人和胡御姐挽着手亲密无间的进门,上楼,肥彪目瞪口呆,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好一会,只能一脸震惊的挑起大拇指,大佬牛b。 陆绍宽摆摆手,心里正烦着呢,根本不是肥彪想的那么回事。 拉开椅子坐下,又看着忙前忙后的杜其峰和柯寿良,心里感慨万千。 “阿峰,阿良,坐!” 杜其峰笑嘻嘻的坐下,熟练地拿茶杯倒水,双手捧过去:“宽哥,饮茶啦先。” 摸清了杜其峰的脾气,陆绍宽也懒得说,这个人面上嘻嘻哈哈,但心思细腻,用起来很趁手。,关键是有事的时候真上。 “阿良,你也坐,不必那么拘谨,都是自己兄弟。” 柯寿良挤出一个比哭强不上太多的笑脸,点头道:“宽哥,有事你吩咐。” “都说了是自己兄弟,别那么紧张。”动手给柯寿良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试探道:“阿良以后有什么打算?” 柯寿良憨笑着抓抓头皮,看得一旁的杜其峰大为光火,提点道:“还不谢谢宽哥,你要发达了,痴线!” 陆绍宽朝杜其峰递过去一个眼神,掏出烟散给大伙,淡淡的开口道:“阿良,说出你的梦想。” “能吃饱饭我就满足啦。”柯寿良红着脸,小声嘟囔道:“当然如果有戏可演,那就更好。” “” 好像剧本不对,你可是柯寿良啊,我还是喜欢你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陆绍宽皱眉,沉吟了好一会,一脑门黑线,左手拄着下巴,右手食指轻轻在桌面上磕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骚年,我非常不解,到底要什么样的经历让你连做梦都变得如此拘谨?” “” 看着柯寿良青涩的小脸上满是局促,陆绍宽笑道:“你的那场飞车戏非常赞,我有意把你签到德玛西亚。当然并不强求,现在签你是我占你的便宜,等《最佳拍档》上画以后,你就知我今天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阿良你能优先考虑德玛西亚,薪水方面,我保证给你行业同等职位的一倍半,当然这只是我的底线。另外我准备成立一个特技团队,我觉得你来帮我撑起这个团队正合适。” 按照陆绍宽的想法,柯寿良能拉到十个人,就让他当队长。 拉到一个排的人,当排长。 拉到一个连的人,当连长。 拉到一个营的人,当营长。 要是他小子当上营长之后能拉来意大利炮,那陆绍宽就敢带人攻打坪垵县城,轰他娘的。 “扑街,这次你真的发达了,还不谢谢宽哥?”杜其峰重重拍在柯寿良肩头,提点道:“我知你的心思,可程家班也好,洪家班也罢,你一个湾岛来的外地佬,想立住脚没那么容易的,还不如跟着宽哥,自己当队长,这样的好事,我都眼红啊。” 陆绍宽也不催促,默默地抽烟喝茶。 好一会之后,柯寿良瓮声道:“宽哥,以后你多关照。” “当然会关照,谁不知我大佬最讲义气的。”肥彪一把搂住柯寿良,自吹自擂道:“走,今晚去钵兰街,我请客。” 陆绍宽也不挽留,自从胡音萌住进菜馆之后,肥彪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奇葩理由避嫌。 “你醒目一点,被差佬抓到大不了我去捞你,小心别搞出人命不好收场。” 肥彪得意道:“大佬你过奖,我九龙罩得住,港岛第一猛男自有分寸,正所谓人在花中过,片叶不沾身。” 不屑的瞥了一眼,陆绍宽冷笑道:“我是怕你太胖,把人压死啊。” 肥彪摊手道:“大佬,你是知道我的,在感情上我一向比较被动,这种事情,我一般喜欢在下面。” 陆绍宽挥挥手,不耐烦的笑骂道:“好了,赶紧滚,别太过分,明天还有正事。” “大佬,你是了解我的,放荡不羁只是我的表象” “对对对,你柔弱的内心更加肮脏,赶紧滚。”陆绍宽扭头对着柯寿良嘱咐道:“阿峰和肥膘就交给你了。” “宽哥放心。” 人走茶凉,陆绍宽坐在楼梯拐角处默默地抽着烟。 蛋疼,造孽,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 甚至还能听见楼上卧室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说笑声,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古人云: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没水喝,真他娘的不骗人。 等这次票房分成下来,一定要买一个大房子。 说笑声忽然变大,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陆绍宽抓耳挠腮,想了想,没敢扭头去看。 没过一会,后背贴上来一个人,陆绍宽下意识的反手试了试规模,吓得烟头差点吸进嗓子眼儿。 “你t挺猖狂啊。” 胡音萌翻了个白眼,心口顶住他后背,故意蹭了两下,凑到耳边,语气暧昧:“你的倾瑕在洗澡,听不见也看不见,怕什么?胆小鬼。” “我胆小?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办了你!”陆绍宽咬牙切齿压低声音,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办啊,哪个不办哪个不是男人!” “我这暴脾气。”陆绍宽这个人就是听劝,伸手一拽,将湿漉漉的布片扯下来塞到她嘴里堵住,抵住一边肩膀推过去,自己下了一个台阶。 或许是受到方亦华在港岛的这些小手段的影响,他今天的心情莫名的有些狂躁。 恰恰他又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胡音萌双手拄着墙,扭头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莫名的有些委屈。 察觉到她的颤抖之后的抵触和不配合,陆绍宽尽可能的把动作放到舒缓轻柔,刮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飞醋了。” 胡音萌破涕为笑,灵活的把身体抽出去,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开,嗔道:“我只是心里不平衡,不过现在好多了。” “我抱你去休息。”不给胡音萌拒绝的机会,陆绍宽蹑手蹑脚的把胡音萌抱到卧室,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在大腿上重重印了一口,然后贴心的亲手将那片中看不中用的布头放回原处。 这叫有始有终。 仔细检查一遍,没什么异常,陆绍宽才退出房间,带上门,搓着手来到浴室门口,顿住,恨不得给自己个巴掌,真不是人,呸,渣男!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总算打开了门,正对上林倾瑕惊讶又羞怒的眼神。 “我记得门明明反锁了。” 陆绍宽利落的除掉自己身上的累赘,挤过来道:“我有我的办法,这与你是否反锁了门并没有关系。” 林倾瑕翻了个白眼,惊呼道:“阿宽,别胡闹,音萌还在。” “浴室的隔音很好,再说你那位好姐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陆绍宽一下把她抵在墙角,扛起一条大长腿,目光出现一瞬间的恍惚。 女人之美,可以美得不讲道理。 朦胧的水汽,似乎为她加了一层滤镜,更何况原本就是放在最炽烈的聚光灯下都美的没有死角。 二十多岁,女人最好的年纪,又刚褪去少女的青涩,偏偏此时带着点娇羞,那种熟透了的魅惑并不突兀,没有个别部位特别惊艳人的眼球,从每一个发丝,到被捧在手心里的脚趾,都挑不出一点瑕疵。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是,从每一个细微的毛孔中都能炸裂出那种不可方物的美艳。 熟透了的蜜桃,似乎轻轻一戳,肥美的汁水就要喷溅出来。 林倾瑕若有所思,本能的抵触但又莫名的觉得有些兴奋,陆绍宽赶紧岔开话题:“你自己难免有些地方洗不到,我可以帮你搓背,而且浴室很滑,你一个人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大腿被抱住,抬高,失去平衡又受到外力的林倾瑕只好不顾一切的搂紧自己能抓住的一切,感受着身体重心上下浮动,她心乱如麻。 “你的动作很标准,所以说一定要多读书,书上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腿再抬高一点,我帮你压腿,身为一个演员,基本功不能落下。” 刚想轻啐,却闷哼一声,林倾瑕臊的想顺着热水一起钻到下水道,神t的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林倾瑕哼哼唧唧的,分不清喜怒,不过胡思乱想间,大腿却不知不觉得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不知折腾了多久,没来得及擦干的水滴已经变成汗珠,完全失去知觉的腿被放下来,还没等这股麻木缓过劲儿,又像提线木偶一样被转过去。 “现在我帮你搓背。” 熟美人哀怨的咬着嘴唇,下意识弯腰,然后猛地扶住墙壁,气哄哄的问:“不是说只搓背?” “地这么滑,双手用来给你搓背,就不能扶着你,不建立一个新的稳定的连接支点怎么能行?倾瑕,安全第一呀!这是符合力学原理的,你胡思乱想,只能说明你的心不干净!” 林倾瑕幽幽说道:“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陆绍宽甩甩头,更加一本正经的诉苦:“你以为男人很容易?有句话说得好,我抱起砖头就没法抱你,放下砖头就没法养你,我又不是三头六臂。” 林倾瑕断断续续的哼道:“难得,我还一直以为你真的三头六臂。” “那还不成妖怪了,三头六臂未必,三条腿是真。”顿住,坏笑一声。 林倾瑕气的牙根痒痒,偏偏又词穷语塞。 她好想问,这样的流氓到底是什么品种? 第29章 装糊涂的高手 作为港岛响当当的大亨,雷觉昆很忙,他虽然是丽声院线的大股东,但丽声院线却并未被他放在心上。 搞电影好赚,港岛人都知道,但真入了这一行才知道远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受到嘉禾和邵氏的打压,丽声最近的处境更不好。 不过得知陆绍宽要请他饮茶,雷觉昆稍微想了想,便痛快的应下来。 最近这个后生仔风头正盛,新戏即将上映,有邵大亨撑,又先后跟胡音萌和林倾瑕曝出绯闻,港岛男人看了都眼热啊。 佣人走过来,恭敬地低头道:“老爷,陆先生和胡小姐到了。” 雷觉昆装腔作势,冷着脸呵斥佣人:“不懂规矩,阿宽到了你应该早些通知我。” “雷生,是我冒昧打扰,不要见怪。”陆绍宽笑着走过来,脸上一片诚恳。 “阿宽,胡小姐,快坐,都是自己人嘛,不要这样客气。”雷觉昆笑呵呵的招呼着,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吸着雪茄。 除了丽声的大股东,他还是港岛赫赫威名的商业大亨,身份非同一般。 三人落座,佣人端来咖啡,陆绍宽笑着道谢。 客厅内安静了有一会,雷觉昆放下雪茄,率先打破沉默:“阿宽也知道那件事了?” “雷生指的是什么事?”陆绍宽端起咖啡饮了一口,用余光瞄了对方一眼。 雷觉昆伸手指着陆绍宽,笑着对乖巧坐在一旁的胡音萌道:“你看,阿宽是装糊涂的高手,胡小姐以后可要小心。” 胡音萌抿嘴,挤出一个你咖位大,你说什么都对的笑容。 “我就不信阿宽你没听说。”雷觉昆表情狭促,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那位方女士当真是好手段。” 陆绍宽打着哈哈,笑着替方亦华辩解:“道听途说当不得真,能轻易传出来闹得满城风雨的,那能叫秘闻么?我看更有可能是丽的放出来的烟幕弹,自导自演,聚拢眼球而已。” “阿宽果然是装糊涂的高手。” 雷觉昆捡起雪茄吸了一口,暗骂小狐狸,若不是被方亦华的手段吓到,至于上蹿下跳的找出路? 不过陆绍宽嘴硬,他也不点破,漫不经心的问道:“新戏的首映不如交给丽声好啦。” 陆绍宽苦笑道:“多谢雷生抬举,是我不识好歹,你知我情况,这部新戏有邵氏的投资在,首映地点要安排在邵氏院线。”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跟方亦华撕破脸,虽说生意人膝盖的硬度跟砸在脸上的钞票厚度成反比,在利益面前可以翻脸不认人,但落在合同上的黑纸白字,却不是那么好否认。 就算想要翻脸掀桌子,也要有上桌的资格,陆绍宽现在的情况,只是远远站在门口分一些桌上人的残羹冷炙,连挤进门真正融入那个圈子的资格都没有。 雷觉昆也只是试探一下,他知道这个提议不可行之后,就没有再坚持。 话锋一转,陆绍宽笑道:“不过公映的话,还请雷生多关照。” 雷觉昆不动声色的问道:“哦?据我所知,你那部戏的宣发不是已经交给邵氏了嘛?” 你都知宣发交给邵氏,还说刚才那样的话?陆绍宽腹诽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反正你是大佬,你说什么都对! “没错,当初的协议的确有这个规定。”稍稍顿住,陆绍宽叹气道:“不过前提是邵氏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前期宣传,很遗憾,目前为止,我没看到邵氏足够的诚意。” 雷觉昆沉吟一会,问道:“如果你的新戏在丽声上画,票房分成怎么说?” “按规矩来喽。”陆绍宽摊摊手,淡淡的说道:“我有两种合作方法,请雷生指点,第一种是我四你六,每天排片不少于六场,上画时间不得少于两周。” 雷觉昆本能的皱起眉头,思考着这种合作方式是否可行。 对比业内行情,这种合作方式中规中矩,但考虑到陆绍宽是一个十足的新人,影片质量不能保证,虽说有一个许贯杰作为票房保证,但风险同样不小。 瞧出了他的担心,陆绍宽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或者用另一种合作方式,我拿一半,对排片率和上画时间不做要求,如果新戏不卖座,雷生随时可以下画。” 雷觉昆抬头笑道:“阿宽对自己的新戏这样有信心?” 陆绍宽摊手苦笑:“雷生你只当我年轻气盛,无知无畏好了。” “好!”雷觉昆拍手,朗声道:“我就中意有闯劲儿的年轻人,就按照阿宽你说的好了,你我各占一半,不过我保证每天最少排两场,上画时间不少于一周,如何?” “多谢雷生。”面对这个意外之喜,陆绍宽心潮澎湃,他一向是一个很守规矩的生意人,讲究投桃报李,“听叶生说,雷生打算搞一家电影公司?” 雷觉昆有些惊讶,随即恍然,电影圈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二两黄汤下肚,某些明星导演的嘴,比鱼蛋妹的裤裆还要松。 “不错,我是有这个想法,阿宽有什么指教啊?” 雷觉昆大方的应下来,他最近已经私下接触了不少专业电影人。 “指教不敢当。”陆绍宽摇头,并不是谦虚,是真的心服口服。 别人只以为是雷觉昆钱多人傻瞎胡闹,却不料瞎猫碰上死耗子,看似有钱任性的一笔投资竟然酝酿出新艺城这样笑傲港岛影坛无敌手的怪物。 当然这是后话。 “如果有机会,我期待跟雷生的电影公司合作。”这句话也不是客套话,而且现在他人微言轻,并不是跟雷觉昆合作的最好时机,最起码也要等新戏大卖,闯出些名声,才有利于在合作中争取更多的利益。 而且雷觉昆这个人虽然将利益看得很重,但也相当有魄力,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前者是本能,后者算是异能。 在商界叱咤风云的雷觉昆,在眼光上比影视行业内大部分从业者更长远,知道抓大放小。 从某些方面,对方与十几年后大陆那批进影视圈掺和一脚的煤老板有相同之处。二者都知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自己不懂的领域绝对不指手画脚。 因为煤老板清清楚楚的知道,矿井之下,打眼放炮运输,哪一样都相当危险,外行领导内行,搞不好要死人的。 雷觉昆比煤老板精明的地方在于,他踏足影视行业是为了追求效益,而煤老板单纯的为了捧女明星。 这正是由于这个区别,财大气粗的煤老板被某些无良的导演制片人忽悠的死去活来,雷觉昆却成了港岛影视圈说话分量最重的几位大佬之一。 “不是敷衍雷生,我真有一部戏准备找雷生合作。”陆绍宽拍拍胡音萌的小蛮腰,笑道:“女主角我都有带过来,雷生总该相信我的诚意了。” 从雷觉昆浅水湾的别墅中走出来,胡音萌坠着陆绍宽的胳膊,娇声道:“你刚才不是故意哄我的?” “怎样?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靠谱?”陆绍宽捏捏她的鼻子,笑道:“我认真的,这部戏的风格跟《最佳拍档》正相反,所以我打算请一个文艺一点的导演。” 他看上许可许老怪了。 胡音萌眼神一亮,跃跃欲试道:“你要拍文艺片?” “算是,让你做女主角。”这些天把胡音萌折腾的够呛,又受了不少委屈,也该给人家尝点甜头了,他又说道:“我还打算让你管理德玛西亚。” 胡音萌抬头试探道:“那倾瑕怎么办?” 人总是得陇望蜀,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忽然冒出和倾瑕一较长短的心思。 “你的好姐妹你了解,做明星你不如她,但管理公司,她不如你。更多时候她只是德玛西亚的形象招牌,实际管理还要你做主。”顿住一会,陆绍宽轻声道:“你知道,德玛西亚是我的心血,交给自己人我才放心。” “自己人?”胡音萌停下脚步呢喃一声,心头甜丝丝的,有些小感动怎么办? 然后再一次抱住陆绍宽的胳膊,亲昵的靠过去蹭了蹭。 陆绍宽也在头疼,不知道是林倾瑕迟钝,还是大度,竟然一点也没有追问他和胡音萌的关系。 不过前段时间自己跟胡音萌的绯闻满天飞,现在报纸上还有报道,他不信林倾瑕一点也不知情,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放任的鸵鸟心态,让胡音萌也越来越大胆了。 或许正如雷觉昆所言,自己是装糊涂的高手,倾瑕又何尝不是在装糊涂。 不哑不聋,不做家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目前胡音萌还没有向大婆地位发起挑战的心思,却暗戳戳的想在大婆面前宣告自己这个小妇的存在。 殊不知她这点小心思,可能全被好姐妹看在眼里了。 低头一瞥,看出胡音萌的异常,陆绍宽柔声问道:“怎么?” “没什么。”胡音萌把头埋过去,忽然瞪大眼睛问道:“刚才雷觉昆说要入股德玛西亚,你为什么拒绝?” “他不是自己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陆绍宽确实对雷觉昆不太放心,恰恰是因为对方强烈的掌控欲,他才不想丽声入股德玛西亚,就如同抗拒邵氏入股德玛西亚一样,甚至更甚。 相比较,邵氏还算是单纯的影视巨头,雷觉昆可就不那么纯粹,他是玩资本的,陆绍宽担心玩着玩着,德玛西亚改名换姓。 “你只知东山的老虎吃人,难道西山的老虎就吃素不成?” 胡音萌若有所思,迟疑道:“既然东山西山都是老虎” 陆绍宽无奈的说道:“我没有选择,想吃肉就要跟着老虎,若是跟绵羊,只有被吃的份。所以晚上,我还要去会一会另一只老虎。” 第30章 烛光晚餐 菜馆内,肥彪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抖着嘴角劝道:“大佬,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胡闹?” “胡闹?”陆绍宽不明就里,笑着问:“怎么这样说?” “” 拿了邵氏的投资开片,新片还没上映就去和丽声的雷觉昆勾勾搭搭。 偏偏还不止如此,马上又要和嘉禾眉来眼去。 这哪是戴着镣铐在刀尖上跳舞?这分明就是背着高音喇叭在坟头蹦迪。 甚至一瞬间,肥彪想到三国第一猛男,义父终结者,貂蝉迷弟,吕布吕奉先。 “大佬,我讲话难听,但我总觉得大佬你在找死。” “我找死?”陆绍宽表情古怪的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凑过去小声道:“阿彪,大道理不谈,我换个简单一点的说法,同为男人换位思考,如果你家大业大,还有两个媳妇儿,你会去找死?” 顿了一下,陆绍宽小声自言自语道:“尤其这两个媳妇儿胸和屁股哪都大。” “”肥彪语塞,大佬说的好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思考间,楼梯拐角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林倾瑕迈着优雅的步子,拾级而下。 “阿彪,我知你担心我,放心,我有分寸。” 拍拍肥彪的肩膀,转身迎向林倾瑕,认真的欣赏一番之后,啧啧赞道:“倾瑕,你今天真是美爆了。” 林倾瑕心里欢喜,却翻了个白眼,然后才跟肥彪点头致意。 斧山道,上次约见许贯杰和张爱嘉的维多利亚咖啡厅。 与上次不同的是,何贯倡身为嘉禾的话事人之一,架子很大,但陆绍宽并没有心生不满,或者说也不敢心生不满。 端哪行的饭碗,守哪行的规矩,嘉禾无疑是港岛电影圈制定规矩的两大巨头之一。 70年邹闻淮与邵氏闹崩,自立门户与何贯倡和梁峰创建嘉禾,直到今天,嘉禾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华语制片公司,满打满算九个年头,这种逆袭程度比之小说套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成长速度,让陆绍宽这个真正手里捏着主角模板的穿越人士都怀疑人生。 只是不知十年之期未到,一会见面时这位何贯倡会不会歪嘴邪魅一笑,率领几万兄弟高呼踏平邵氏。 不过显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恶趣味而已。 十几分钟后,何贯倡急匆匆的赶来,也远没有表现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何生!” “何生。” “林小姐,又见面了。”跟林倾瑕打完招呼,何贯倡才转头,笑道:“阿宽,久仰大名。” 陆绍宽赔笑道:“不敢,我对何生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 “坐。”何贯倡反客为主招呼二人坐下,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阿杰说,阿宽你有事同我商量?” 能达到今天这样的地位,何贯倡当然不是粗鄙之人,甚至面对业内的新人,他也不会倚老卖老,之所以问得这么突兀,是因为他真的很忙。 今年港岛电影票房低迷,嘉禾虽然是最大赢家,但也生出一种高手寂寞的感慨,现在正雄心勃勃的进行《师弟出马》的拍摄,这部影片,嘉禾上下都寄予厚望,更何况影片中集编导演于一身的程龙还要向何贯倡叫一声契爷。 “是关于《最佳拍档》的海外发行” 何贯倡抬手打断道,靠到椅子上,沉吟道:“等等,邵氏那里” “何生放心,投资时就已经明确,邵氏负责港岛本土的宣发,海外发行不包括在内。” 其实方亦华也旁敲侧击,想要拿下海外发行,但近年来邵氏在海外市场的影响力日渐衰弱,而且太过小家子气,当然说好听了就是谨慎。 何贯倡摸出一根烟,默默抽着,耷下眼皮不说话。 这部戏的质量,他不是特别担心,毕竟主角阿杰是嘉禾的艺人,而且凭借阿杰在东南亚地区的票房号召力,应该有得赚。 “分成怎么说?”何贯倡清清嗓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陆绍宽试探道:“三七分怎样?” “你三我七?”何贯倡眼神中闪过一道精明,随后打趣道:“五五。” “不行,五五分邵氏都不会同意,何生别忘了,我这部新戏邵氏也有投资。”陆绍宽摇头拒绝,嘉禾只需动动嘴皮子就想跟他五五分,中间商赚差价赚的也太狠了。 虽说坐在这张桌上,早就有了被薅羊毛的打算,谁让人家有发行渠道,但他没打算一下被薅秃了。 “各退一步,那就四六好了。”何贯倡一锤定音,把香烟捻在烟灰缸里,起身,“邹生那里我会去说,只要本地票房不是太难看,就不会有大问题。” 新马泰日韩是港岛的票仓不假,但不是下水道垃圾场,港岛观众不买账的影片想倾销到人家地盘,也不可能。 何贯倡走得很干脆,也没有对陆绍宽表现出一点招揽的意思。 现在嘉禾最不缺的就是人,老牌实力派就不了,许氏兄弟,程龙,现在都签在嘉禾旗下,洪金保也羞羞答答欲拒还迎。 合作敲定,陆绍宽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想起身,被林倾瑕按住。 熟美人眼含春水,俏脸微绷,糯糯的语调里透着哀求:“阿宽,晚饭在这里吃好不好?就我和你。” 到底还是发现了,不说不问,不代表不知道。 陆绍宽心虚的摸摸鼻子:“好啊,咱们吃烛光晚餐。” 看出了阿宽的牵强和忐忑,林倾瑕娇哼着狠狠睨了他一眼,热恋中的女人与其说是傻,倒不如说是自欺欺人。 一次失败的恋情,让她在夏威夷那段时间,想通了一些事,或者说跟生活做了一些妥协。 恋爱也好,婚姻也罢,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自己爱的,还是爱自己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人选,同时满足两点,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从前她羡慕嫉妒邵乔因,现在自己却活成了邵乔因,心里甚至还有一点点小确幸。 想到这,又嗔了一眼,自己这种变-态的心理也是受了阿宽的影响。 陆绍宽殷勤至极,嘘寒问暖陪着笑脸,老老实实的装孙子,反正他与熟美人知根知底,这时候要发挥男子汉大丈夫能软能硬的优良作风。 不就是烛光晚餐? 只要熟美人愿意,他脱光了把自己摆上桌来个人体盛都不打紧。 正好也方便,蜡烛赶紧滴起来。 皮搋子,奶勒子,老虎钳子,有啥稀奇古怪的道具都整上来,他身体好,能扛得住。 至于底线? 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对自己的女人,他可以妥协到底裤都不剩。 而且接下来还要用到熟美人。 不掰开熟美人合拢的双腿,怎能打开湾岛的票房? 此时一部港岛卖座电影如果运作得当,湾岛的版权买断价通常是港岛票房的一半起步,偏文艺一点的能达到八成。 新马泰合起来的买断价大概是港岛票房的一到一点五倍。 日韩市场更大,当然要看片子的口碑和质量,这个跨度很夸张,烂片从港岛的一半票房起步,神片最高能跳到港岛票房规模的十倍,毕竟人口基数摆在那,市场规模不是港岛这样一隅之地能相提并论的。 至于内地,避过不谈。 欧美那边,陆绍宽也不抱希望,价值观和行为方式以及审美角度的巨大差异,使得东方人主导的电影很难在欧美获得好成绩。 即便当年布鲁斯李异军突起,除了实打实的实力,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欧美鬼佬土包子,没见过如此新奇的功夫片,一时新鲜。 如果以港岛本土票房能拿到一千万票房为例,湾岛大概能拿到六百万左右。 新马泰差不多是一千五百万。 日韩市场不好估算,保守点两千万票房。 加在一起就是五千万左右的票房,先去掉嘉禾的分成,还剩下三千万左右,再去掉制片成本和宣发成本五百万,剩下二千五百万。 这两千五百万再分给邵氏三成,还剩下一千七百五十万,两个月一千五百万,这可是七十年代末的港岛。 炒楼? 跳楼都没有拍电影捞得快。 当然前提是港岛票房不崩,不然一切免谈。 想到这,他愿意跪倒在女王的小皮鞋下,任由小皮鞭狠狠抽在自己的背上,用力,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你多吃点,女人还是胖胖的看起来更可爱。” 这个‘更’字用的很有精髓。 林倾瑕捏住叉子的手顿住,哭笑不得,小银牙嘎吱一下切碎牛排,气闷不已。 “张嘴。”陆绍宽又叉了一块松子蛋糕捅过去,柔声道:“你不知亲手把你养胖,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成就感。” “” 林倾瑕放下餐具,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对可爱有什么误解?” “怎么会?你怀疑我的审美眼光,就如同怀疑你自己一样,自信一点”陆绍宽起身帮林倾瑕擦了擦沾着汁水的嘴角,耸肩:“至于我是否对可爱有误解,这个问题没有必要,我不想再听到你问我同样的话,如果有疑惑,我建议你自己照一照镜子,大概就能体会到什么是可爱。” “你一直都是这样骗女孩子的嘛?”林倾瑕幽幽说道:“我听音萌说,你准备开新片?” “” “谣言,绝对的谣言,我开新片也会先同你商量。”陆绍宽死不松口,心里暗暗想到,对比自己的死鸭子嘴硬,胡御姐的嘴可就有些松了,是不是最近自己没帮她堵? 第31章 赴宴 经过林·熟美人·正宫·倾瑕的隐晦提醒,陆绍宽低调许多,当天晚上让两个御姐沟通感情,自己在旁边的卧室独守空房。 为了这个家,他容易吗? 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夜色笼罩,陆绍宽倚着床头抽烟,翻来覆去睡不着,急迫的听着卧室外的动静。 一整晚,不见隔壁卧室开门声,他想问这对好姐妹睡觉前不喝水的嘛? 你多少上个卫生间意思意思,给我个偷香窃玉的机会。 最后不得不承认,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大气,沉着,冷静,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他的心很大,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墙几乎装不下。 与之相比,此时港岛影院更大,不只是从整体规模,还是单独影院来看,都大的男人沉默,女人流泪。 六十年代中期出台的《土地利用计划书》,规定中电影院被纳入文娱设施的范畴,并明确规定每千人应该拥有三十八个电影院座位。 自此,港岛在进行城市规划土地使用时,皆会参考该计划书,加入条款修建电影院等文娱设施。 被划定为文娱设施的土地,租给电影院后,不再租予其他纯商业盈利设施。 经过几次修订,《土地利用计划书》重新命名为《港岛发展纲略》,至后期《港岛发展纲略》易名为《港岛规划标准与准则》。 进入70年代,规定全港每个分区必须根据人口设有适当数量影院座位,地产商获得地皮后,有责任在商场内兴建足够座位之影院,并且以后不得改作其他用途。 如改建其也用途,需付出惊人的补地价,所以目前港岛电影行业的繁荣,很大一方面受政策倾斜的影响。 可能有人会疑惑,政策倾斜我熟,那可是带嘤统治下的港岛,说好的自由和皿煮呢? 呵呵!你在想桃子! 自由可以,皿煮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要,我带嘤自有国情在此,就是这样霸道。 谈判之后,这项规定取消,再加上港岛经历几次震荡,人心惶惶,市场低迷,地产价格狂跌之后触底反弹,令本来惊人的补地价变得相对便宜,地产商都乐意付款把影院改建成更有经济效益的名店商场。 总之很多复杂的原因糅杂在一起,造成港岛影视行业走向衰落。 从历史进程来看,将单一行业的单一结果剥离出来单一分析,所得到的结论注定是主观的,片面的,没有说服力的。 要说现在港岛排的上号的大戏院,丽宫当仁不让。 另外,太平戏院的名气一点也不比丽宫小,甚至由于早年间京剧粤剧等名家常在太平戏院登台演出,某种意义上,太平戏院的名气更甚。 不过随着电影行业占据娱乐主流,太平戏院的经营已经出现问题。 与前两个戏院相比,利舞台的b格高的清新脱俗。 港岛老少爷们儿喜闻乐见的港岛小姐选美竞赛决赛,为这座原本是利锡绅为其母修建,用以观赏粤剧的表演舞台,镀上了一层亮瞎狗眼的光环。 由于邵氏投资的关系,《最佳拍档》的首映仪式就是在这里举办。 虽然没见过邵大亨的面,但陆绍宽已经帮邵大亨配好了画外音:他急了,他真急了! 这一年,邵大亨被嘉禾虐的死去活来,但宝宝不哭,天生骄傲。 陆绍宽垂头丧气的爬起来,隔壁锦被翻浪,他在醋海生波。 两个御姐描眉打扮,欢声笑语,今早恨不得好成一个人腻着分也分不开。 人靠衣装马靠鞍,陆绍宽也换上了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他不喜欢此时流行的那种肥大款式,显不出他的大长腿人鱼线和公狗腰。 像驴套包一样俗不可耐的领带也被扔到一旁,他受不了那种束缚的感觉,相比较之下,他更想让身体一切感官野蛮的肆意生长。 夸张的大翻领骚粉色衬衣,丢掉。 能一脚在水泥墙上踢个窟窿的尖头高跟皮鞋,丢掉。 再照一照镜子,果然舒服不少。 不理会两位御姐惊奇的审美眼光,他反而霸道的对两位御姐的妆容指指点点。 时下流行的大腮红,不妥。 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的眼影,换一个。 他对此有很深的心理阴影,大概是见识到今年港姐的妆容之后。 青春靓丽的大美女,生生毁在这种俗不可耐的妆容风格上,甚至连男同胞见到美女时的本能冲动都无从谈起。 单看腿能玩一年,加上别扭的脸 啥都别说了,一句respect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收拾好之后,肥彪早已经等在楼下,开车载着大佬和两位嫂子去赴宴。 说宴会是往脸上贴金,毕竟方亦华请客,陆绍宽没报多大的希望。 甚至他都做好了村口野狼网集合,水泥自带的心理准备。 如他所想一样,这场宴会倒驴不倒架,惠而不实。 餐厅的环境很优雅,充满上流社会的高档气息,餐桌上摆着的那几道餐点,精致的狗都舍不得吃。 偏偏方亦华还热情地帮他布菜,阴阳怪气的揶揄道:“年轻人胃口好,多吃些,上了年纪,想吃也吃不下,稍微多食一点就撑到不舒服。” 熟美人和胡御姐虽然不是一般的青涩少女,但面对眼前这位半老徐娘的冷嘲热讽都有些尴尬,方亦华指桑骂槐,她们又不是听不出。 最可恨阿宽还厚着脸皮吃得下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陆绍宽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又端起高脚杯小酌一口,才抬起头来,慢悠悠的开口:“我是饿怕了,所以不忌口。” 擦擦嘴,同林倾瑕递过去一个眼神。 得到示意的林倾瑕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摞纸,放到餐桌上,慢慢递过去。 “邵太,不妨看看!” “哦?”方亦华迟疑一会,抬抬眼皮目光在陆绍宽和林倾瑕身上扫来扫去,最终还是按住这摞纸,捡起来。 “剧本,阿宽你又打算开新片?” 陆绍宽耸耸肩,撇嘴道:“我胃口大,但也怕撑到积食,今后都没得吃,这是电视剧本。” 电影剧本也好,电视剧本也罢,方亦华虽然做过不少电影的制片人,但她并不具有一打眼就分辨出剧本好坏的能力。 “邵太应该知道上次我去夏威夷的事情。” 方亦华点点头,故意装傻,说给胡音萌听:“上次去夏威夷,不是为了林小姐?对了,阿宽你抱得美人归,金童玉女,让人羡慕,我还没有恭喜。” 陆绍宽抖着眼角,暗骂无耻,伸手搭在胡御姐的丝袜上拍了拍,安抚住。 堡垒都是从内部被瓦解的,他可不给别人挖墙脚的机会。 更何况他去做什么,方亦华心知肚明。 毕竟邵大亨在北美算得上消息灵通,最起码在文艺界称一声手眼通天并不过分,他在北美发表小说的消息能瞒住普通人,但绝对瞒不住邵大亨。 据陆绍宽得到的小道消息,邵大亨此时正与荷里活合作,雄心勃勃的准备投资一部科幻大片,虽然目前还没有开机。 到底有多雄心勃勃呢? 经过几年孕育,差点难产,最终赛博朋克风格的开山之作《银翼杀手》千呼万唤始出来。 邵大亨是这部科幻巨作的主要投资人之一。 只不过这部现在被邵大亨寄予厚望的大卡司,以后上映差点被观众喷出翔,邵大亨也几欲自闭。 但陆绍宽并不打算去提醒,而且三年之后的事,他说了邵大亨也未必信。 那句经典台词‘我所见过的事物,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我目睹战舰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所有这些时刻,终将流失在时光中。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也被观众认为是狗屁不通。 随着时间的流逝,银翼杀手的口碑才渐渐变好,由千夫所指变成万人追捧。 但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迟来的雨水也救不回枯萎的花朵。 这部影片好不好? 绝对好,b格炸裂,放在电影史上,也是一座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里程碑式不朽之作。 恰恰是因为太牛b了,牛b到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但它偏偏就出现了,超越一步是天才,超越一百步是疯子。 小说与电影是艺术的两种不同表现方式,何况北美一向有将小说改编成剧本搬上荧幕的习惯。 他跟康度有过沟通,《白牙》已经在北美各大城市铺货,并有掀起大范围讨论的趋势。 所以陆绍宽不相信方亦华不知道《白牙》的消息,或许不重视,但肯定知道的风声。 又是个装糊涂的高手。 也不奇怪,上流人嘛,最拿手的就是把简单的事搞复杂,把不美好的东西说的很美好,这叫高雅,格调。 陆绍宽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个剧本,如果拍成电视剧,我觉得应该不错。” 方亦华附和道:“既是阿宽你的大作,你说不错就不错喽。” 你笔杆子粗,你说什么都对。 “说说你的条件。”方亦华努努下巴,也不着急,她在想这个后生仔是想投资这部电视剧,还是要给自己的红颜知己安排角色。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推翻,林倾瑕的名气不用说,女影星中首屈一指,没必要退回来演电视剧。 至于胡音萌,也不太可能,名气虽然不如林倾瑕,但随着《请内墙外》拿下的高票房,对方也步入一线女影星行列。 那就只剩下投资了,看来这个后生仔的胃口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邵太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我从李家坡回到港岛时只是个落魄寒酸的穷小子,边个识得我这个小角色!” 自嘲的甩甩脑袋,苦笑道:“我想开片,受尽冷眼理都没人理。所以邵太的投资,不仅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更是我行业上的领路人,恩同再造,放在鬼佬那里,我应该称邵太一声教母的。” “如今邵太你这样看我,我很寒心。” 方亦华愣了愣,忽然露出慈祥又宠溺的眼神,打小你娃就懂事,小嘴抹了蜜,这后生仔中(二声),不孬,能处。 “你有心就好,不过剧本的事我不太懂,回去还要交给天邻看看,至于价格” “自己人干嘛分的这么清楚。”陆绍宽摆摆手,直视方亦华的双眸:“一口价,二十万。” 方亦华也不恼怒,依旧笑容满面:“价格会有人同你谈,如果剧本可以,开拍时要用到阿宽帮忙” “邵太,不瞒你说,我已经准备开新片,雷生那边的投资随时可以到位,而且嘉禾的艺人我也已经请到,拖不得。”做了这些铺垫,又送出好处之后,总算可以把跟丽声嘉禾眉来眼去的事摆到桌面上。 “不过也不是抽不出时间”他下意识的往熟美人心口瞧了瞧,还是算了,又把目光投向汹涌澎湃高山仰止的胡御姐,时间这个东西,挤一挤总会有的。 “哦?”方亦华眨了眨眼。 陆绍宽清清嗓子,掷地有声:“得加钱!” 第32章 杀鸡骇猴 电视剧本的事,翻篇儿,一大一小两只狐狸默契的没有再谈。 聪明如熟美人和胡御姐也感到脑子不够用,阿宽和方亦华谈了,但又没谈完,所以是谈了还是没谈? “阿宽你胸有成竹的准备开新片,今晚的首映仪式看来是很有把握喽。” “有没有把握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有邵太在,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我着急也没用,再说开机前也拜过漫天神佛,菩萨罗汉。” 胡御姐捂着嘴笑道:“阿宽你拜错了神仙,现在港岛都流行信耶稣的,要拜也应该拜圣母玛利亚。” 熟美人若有所思,微微歪着脑袋作呆萌状,偏偏语气很认真:“那就没办法了,教堂里的圣母可没有报纸上多。”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哄堂大笑。 方亦华翘起二郎腿,饮一口咖啡放下,好奇道:“阿宽,说说你的新片。” “怎样?邵太也有想法。” “你也说我是你教母的嘛,更何况雷生和嘉禾都看好你,我没理由不看好。”方亦华哀怨的叹了口气。 陆绍宽谦虚道:“不说我只是顽石,就算真的是璞玉,也是邵太最先打磨出来的,邵太对我的提携,我不会忘记。至于这部新片,我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可能会引起一些争议,这也是我没第一时间跟邵太开口的原因。” 他面色诚恳,一副我要坑人,但邵太你是自己人,我不忍心坑的模样,反倒引起方亦华的好奇。 “怎样争议?阿宽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好,这部新片有三个女主角,而且只有三个女主角。” “” 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颗还是枣树,大概方亦华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后知后觉,方亦华明白了陆绍宽的意思,“可是,没有男主角” 真的行吗? 其他地方她不知道,最起码港岛,这样的片子算是另类,怪不得阿宽说可能会有争议。 难道他不是脑后生反骨,真的是为邵氏考虑? “三个女主角,已经敲定了两个。”陆绍宽顿住一下,看向熟美人和胡御姐,然后继续补充道:“剩下的一个女主角,还要请邵太你帮忙,放心,不管邵太肯不肯投资,女主角都留一个给邵太。” 方亦华没急着答应,女主角可以要,但投资真要好好考虑一下。 “阿宽你对自己的女人还真是体贴。”方亦华又开始挑拨起来,似乎她对林倾瑕和胡音萌能和谐相处有一种深深的怨念。 好在熟美人和胡御姐识大体,又姐妹情深,没表现出不满。 陆绍宽也不能不识好歹,笑着说道:“自己的女人,当然要体贴,总不能等着别人帮忙体贴。” 话音刚落,一左一右双重夹击。 又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饭局结束,方亦华和陆绍宽分别坐上车子赶往利舞台,提前准备晚上的首映仪式。 肥彪专心致志的开车,陆绍宽坐在熟美人和胡御姐中间,快乐并煎熬着。 女人呦,不管是面对男人,或者是面对感情,不能妥协,越妥协越完蛋。 熟美人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明白的有些晚了。 在饭桌上被方亦华点破,她那点扭捏和羞耻竟然全都不见了。 就好比现在,明知好姐妹是勾引自己爷们儿的小碧池,她不说大大方方的选择原谅,也能坦然接受了。 甚至她还为阿宽找了理由,他虽然睡了她,但爱的是我。 “方女士好像很担心你。” 陆绍宽淡淡的点头:“她担心,总好过咱们担心。” 低头,四条大长腿分别从淡蓝色和酒红色的裙子里伸出来,在眼皮底下乱晃,陆绍宽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淡蓝色收腰长裙是熟美人的,高贵典雅,酒红色英伦风短裙是胡御姐的,火辣夺目。一个如水,一个似火,好老爷们儿也顶不住啊。 车子稳稳地停在利舞台前,有工作人员拉开车门,胡御姐先下车,惊掉一地眼球。 然后陆绍宽下车,把手递进去,熟美人一只手扶住递过来的胳膊,一手拽着裙摆,优雅的下车。 现在人不多,娱乐记者和观影嘉宾还没到场,让本打算亮瞎大家狗眼的陆绍宽郁闷不已。 不过当熟美人和胡御姐一左一右挽过来的时候,陆绍宽还是觉得不虚此行。 “那个谁,红地毯要铺到台阶下边。” “两边这些花撤掉,换成清一色的玫瑰,要突出一种喜庆的氛围。” 肥彪抖着嘴角,小声提醒道:“大佬!” 陆绍宽抬抬眼皮,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嗯?有事?” “这,就是玫瑰!” “” “那就换成牡丹,高贵又大气,营造出一种高级感,玫瑰太俗。” 熟美人和胡御姐笑的花枝乱颤,尤其是后者,陆绍宽都差点想伸手帮忙兜着点,跳出来不打紧,关键是他怕笑下垂了,这可是他的应急口粮,将来还有可能是他孩子的标准食堂。 民以食为天,食是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阿宽。” “宽哥!” “陆导!” 又走进去几步,剧组的主创人员过来打招呼,他们比陆绍宽到得早,从清晨就来这边帮忙。 之所以这么殷勤,除了陆绍宽保证票房分成下来的红包之外,还有新片散发出的诱惑。 他们都听肥彪透露过消息,宽哥的新片连雷生和嘉禾都有投资。 雷觉昆投资不假,但嘉禾可从来没表示过要投资,最起码目前没有,不过陆绍宽打算等首映式过后再探一探何贯倡的口风。 他这个人一向诚实,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女人,和熟美人办事时有一点没撒谎,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丽声嘉禾邵氏这三家,哪一家对他而言都是巨无霸,如果非要拉投资,要么一家也不要,要么三家一块。 一家不要有些想当然,在港岛,你想拍电影,一个人玩不转的。 或者说但凡是赚钱的行业,一个人都是玩不转的。 独食和毒食是一个意思。 这些同行,煮菜烧饭他们懂个锤子!但砸锅他们最在行,正是因为懂个锤子,砸起锅来才有力气。 下午三点,汤振业扭扭捏捏的露面,在受了一圈冷眼之后,壮着胆子跟陆绍宽搭话。 “宽哥。” 陆绍宽嗯了一声:“来了就好。” 已经和方亦华达成交易,按理来说应该大度一点,将眼前这个白眼狼当个屁放了,毕竟汤振业只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不过自己现在肠胃好,但谁敢保证一直不倒霉?闹肚子的时候,千万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屁。 “宽哥,听峰哥讲,又有新戏要开呀?”汤振业态度很好,一点也不尴尬。 陆绍宽慢慢挑起嘴角,拍拍熟美人玲珑的小蛮腰,对方意会,从袖珍手包里摸出香烟,递上来,胡御姐点火,两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怎样?阿业想演男主角?” 汤振业手插在兜里,将捏着准备给大佬点烟的打火机放下,笑道:“宽哥,给个机会喽。” “阿业,扪心自问,我对你怎样?”吸了一口烟,陆绍宽皱眉,自嘲道:“《最佳拍档》怎样选角你也看在眼里,我这个人对新戏选角一直没有什么名气上的要求,但是” 夹住香烟,用手指着汤振业的胸口,冷声道:“扑街,直到遇见你,我知你这样的肯定不行。你够胆放我鸽子,就要够胆承受后果。你打我一巴掌,我再把另一旁脸凑上去,我今后还要不要开工?怎样带兄弟们赚钱?业哥,你够聪明,不如你教教我啊。” “宽哥,我” “我什么我?”陆绍宽指着不远处的肥彪,咆哮道:“你知不知,若不是我想做个好人,你今天的坟头草都能藏兔子了?” “宽哥,消消气,饮茶啦先。”杜其峰小跑过来打圆场,给汤振业使眼色让他先避一下。 与别人不同,在剧组时,大家见过陆绍宽发脾气,但熟美人还是第一次见。 “阿宽,你不要生气,而且方女士也在,总要给她一个面子。” “倾瑕说的没错。” 胡御姐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紧随好姐妹的步伐,大有我们共同进退,你想睡她,除非先睡了我的慷慨。 “安心!”陆绍宽一手搂住一个,他当然知道方亦华也在,方亦华不在他还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许你指桑骂槐,就许我杀鸡骇猴。 不然当初你那么搞我,我忍气吞声,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你当我是胡御姐心口那两团?想捏就捏? “哎呀,阿宽,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方亦华果然笑呵呵的走进来,一脸关切。 陆绍宽努努下巴:“呐,小孩子不懂事,现在不教训,以后会吃大亏。” 方亦华不动声色,看向林倾瑕和胡音萌,责怪道:“阿宽发脾气,你们要好好劝一下的嘛,阿宽是做大事的人,这世间太多不平事,如果每一件小事都要管,累都要累死。” 陆绍宽笑道:“邵太你太高看我,若是倾瑕和音萌开口,我就不是听劝,而是听话。” 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方亦华这才松了一口气,打趣道:“连我都有些羡慕林小姐和胡小姐,阿宽这样英俊能干又体贴。好了,我不多嘴,时间差不多,一起去迎接客人。” 陆绍宽点头:“我听邵太的。” “刚刚还说听林小姐和胡小姐的话,转眼又听我的话,阿宽你一直都这样骗女人的嘛?”方亦华被簇拥着,还不忘挑拨离间。 “当然不是,我这个人还是有底线的。”陆绍宽耸肩:“只有面对美女时才这样。” 陆绍宽笑呵呵的,你仗势欺人,我就胡搅蛮缠,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说起骚话来,看看是谁吃亏。 第33章 首映仪式 “阿宽,票房大卖。” “叶生客气,多谢捧场。” 陆绍宽客气的跟叶志明寒暄着,不说他比较敬佩叶志明的品行,单说人家妹子的电影,自己也没少看,不看僧面看胸面。 两人侧过身子让娱乐记者们拍照。 片刻过后,松开手。 “雷生,李生,招待不周。” 雷觉昆很给面子,上来拍拍陆绍宽的肩膀,笑道:“阿宽,恭喜。” “借你吉言,李生,几日不见,风采更胜之前。” 李冒文挤着眼睛打量一旁乖巧的熟美人和胡御姐,表情狭促又猥琐,伸出大拇指啧啧称赞。 陆绍宽淡定的摆摆手,帅哥的烦恼你不懂。 古人云,人帅老得快,人丑活得久,你羡慕我有艳福无边,我却嫉妒你能安享晚年,大家扯平。 不一会,许贯文、洪金保和程龙簇拥着何贯倡走过来,记者的闪光灯火力全开,恨不得把快门按出火星子。 “何生,文哥,三毛哥,龙哥,多谢捧场。” 何贯倡矜持的点点头,许贯文笑笑,洪金保也很腼腆,反倒是自来熟的程龙上前来和陆绍宽拥抱,热情地说道:“阿宽,以后多关照啊。” “关照不敢当,有事龙哥你开口,赴汤蹈火啊。” 他是真心和大鼻子龙交朋友,这个人讲义气,有担当,又有号召力,当然前提是别打熟美人和胡御姐的主意。 除了三大院线的头面人物,许可夫妇,曾智玮和泰迪罗斌这对一米五一米六的难兄难弟也联袂而来。 客套一番,陆绍宽把大家请进去,接下来的嘉宾多是奔着他的才名前来。 这群人也抱团,俨然形成一个小圈子,黄沾、黄艳妮、舒奇、许安华以及几大报纸的当家影评人。 这些人腕不大,但话语权重,陆绍宽更殷勤招待。 又是一番寒暄,就在陆绍宽词穷,即将问候对方家人甚至父母的时候,方亦华过来解围。 十分钟后,拉闸关灯,影片准备放映。 幕布一侧,伸进来一只卡通造型的大脑袋,拧眉瞪眼,夺人眼球。 然后这个卡通人物从幕布一角冲出来,这是一个西方中世纪风格的骑士,但又不像骑士,单手持重剑,跑起来憨憨的,到了幕布中央,忽然把重剑插到地上。 噌一声金石嗡鸣,骑士怒吼:“德玛西亚。” 随后一滴水滴落在幕布上,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面上隐隐浮现出一行大字:德玛西亚电影制作有限公司。 “这个片头不错,很有童趣,看得出来陆导演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人。” “的确很新鲜,虽然少了一分庄严,却展现出一种活力。” 陆绍宽表示,我还行,能忍住,请继续吹。 画面一转,一拍平治整齐的驶过来,缓缓停住,镜头由远拉近,没有什么特殊炫技的镜头,配合着快节奏的音乐,中规中矩。 每一辆平治都好像挂着一张海报,海报上还有字:陆绍宽导演作品! 下一辆:监制、策划、导演:陆绍宽 领衔主演:许贯杰、张爱嘉、汤振业 主演默默无名,然后特别客串再一次出现陆绍宽的名字,只不过后边多了一个胡音萌。 平治缓缓停稳。 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从平治内钻出来,守在门口,这里出现变化。 在陆绍宽偏执的要求下,这些保镖都是寸头,墨镜,身材壮硕,一脸你欠我钱的表情。 演技什么先不说,他只要求这些保镖会耍酷,要会摆出一副你现在枪毙我老豆我都不心疼的淡定。 总之b格大大的有。 从这些铺垫和渲染,大部分观影嘉宾都能感觉到:虽然车内的boss还没露面,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好人。 穿插着主角许贯杰的镜头,承前启后,大家都能感觉到,你小子总想给我搞点新花样。 不法交易,赃物被抢,再加上许贯杰用各种道具耍帅,影片进入第一波小高朝。 一直到许贯杰潇洒自如,利用各种道具脱身,观众们才醒悟:剧情不出所料,但为什么我感觉好厉害。 “很不错的喜剧片,比今年大多数电影都要强。” “看戏啦,才开始而已。” 影院内的氛围很不错,最起码笑声不断,陆绍宽稍稍放下心。 随着画面的跳转,光头神探登场,汤振业在线的演技也让观众认可,更何况还有泼辣探员张爱嘉的诙谐表演。 感受到胡御姐娇躯的颤栗,陆绍宽凑到熟美人耳边,吐着热气蛊惑道:“等下我要客串了。” 画风突变,一阵轻快欢乐的前奏之后,bg响起: 踏入江湖是我的命 不是甘心做坏蛋 做兄弟好过时 每天穿金又戴银 黄艳妮凑到黄沾耳边,小声问道:“这首歌很有意思,你知道是谁写的嘛?” “我听方女士讲,这部影片的配乐都是陆绍宽一个人搞定。” 至于这首歌质量如何,黄沾不好太多评价,只觉得朗朗上口,旋律很好。 《浮沉的兄弟》渐弱,镜头给到马路上,一连串车辆从镜头里一闪而过,缝隙间,陆绍宽扮演的劫匪潇洒的从路旁围栏上跨过去,此动作陆绍宽借鉴了黒社会以和为贵里跨栏名将东莞仔的招牌动作。 此时,张爱嘉扮演的泼辣女探员也已经在银行内。 陆绍宽一亮相,那副吊儿郎当,叼着牙签的模样就引起了观众席的一阵小骚乱。 港片里可没有出现过这种痞气的帅。 “怎样,你老公我够不够帅?”陆绍宽厚着脸皮蹭到熟美人耳后轻咬了一口。 熟美人轻啐一口,俏脸泼满红霞。 不过很快就被议论声惊醒。 屏幕上,陆绍宽和胡御姐刚探讨完谁说了算的问题,冷幽幽的枪管正抵在白花花的心口,对比强烈。 “” 听着一群老蛇皮的议论,陆绍宽撇撇嘴,少见多怪。 “干,你猜这经理穿没穿内裤?” “我怎会知道,伸进去的又不是我的手。” 议论声还没有消散,屏幕上,陆绍宽扮演的劫匪把手从后边挪到前边,骂道:“我挑,晦气,比我的还大。” 影院内瞬间安静下来,然后像是有人指挥,哄一下小声扩散开来。 然后这几个劫匪误打误撞的进了光头神探的车子,最后被戏剧性的擒获,之前看着有多专业威猛,现在就有多业余蠢萌,对比强烈,更凸显出戏剧性。 至此,笑声就没停下来过。 最精彩的当属肥彪客串,医生提问的那段戏,这里陆绍宽加了一些笑料。 “要证明你是不是痴线,只需要我问一个简单的问题,先生,请问你是不是痴线?” “痴线,你是痴线我都不会是啊,只有痴线才会问出这么痴线的问题呀。” “是啊。” “答得不错,等我问一问青山模范痴线。” “轮到我了。” “先生,请问你是不是痴线?” “痴线,你是痴线我都不会是啊,只有痴线才会问出这么痴线的问题呀。” “是啊!” “既然二位都不想承认自己是痴线,我再问一个问题好了,如果现在这里有一个盛满水的浴缸,一根餐叉,一个大铁盆,一只小勺子,我想要给浴缸放水” “当然是选大铁盆喽,我又不是痴线。” “那你呢,先生。” “你当我痴线啊。” “要不要问这么低级的问题,当然是铁盆。” 医生推推眼镜,背过手去:“正常人会拔掉浴缸的塞子啊,痴线!” “” 屏幕外,台下观众:“” “我挑,这个问题够恶毒,我都上当啊。”曾智玮拍着泰迪罗斌的大腿哭笑不得,他感觉这部影片的风格好熟悉,没准这位陆导演应该和自己谈得来。 泰迪罗斌点头深以为然,除了影片本身,他更对这部电影的配乐插曲感兴趣。 “厉害,了不起。” 相比于同行的赞同,几位影评人就稍微苛刻一点。 舒奇在随身携带的纸上写道:电影过半,陆绍宽这位雄心勃勃的新人导演如同他的前辈们刚入行时一样,整部戏剧情羸弱,冲突牵强,但笑点十足,人物丰满。陆绍宽导演似乎不屑于表达对艺术的追求,但同时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喜剧电影,最起码从商业片的范畴来看,他成功了。 也要稍稍抱怨一句,这部电影太过搞笑,整个戏院的受邀嘉宾都在鼓掌、大笑、叫好,以至于影响到我,让我没办法安心的书写影评。 电影结束,受邀嘉宾一同站起来,不吝赞赏。 看着陆绍宽成为绝对的焦点,享受大家的祝贺,舒奇想了想,又在纸上写道:《最佳拍档》这部电影是新人导演陆绍宽先生的一次成功尝试,从他熟练的将这些爆笑元素融合到一起,我丝毫不怀疑,他领悟到了商业电影的真谛,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已经走在港岛许多老前辈前面。 “恭喜,阿宽,这部电影真的很赞。” “阿宽,票房大卖。” 就连一开始还很矜持的何贯倡和雷觉昆也放下了架子。 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只看观众们的反应,他们不难看出,这部戏要火,眼前这个后生仔要火。 而且,这部戏确实有许多值得思考的东西,原来喜剧片还可以这样恶搞。 第34章 自作自受 “天才般的导演,创作出天才般的作品,新人导演陆绍宽用爱和智慧,为观众奉献一道爆笑盛宴。”——《东方日报》 这种大话陆绍宽听了都脸红,只能感叹这钱花的真值。 “观看这部《最佳拍档》时,相信我,你只需要笑就足够了。”——《星岛日报》 当然,陆绍宽的茶水费也给够了。 “《最佳拍档》,近年来最优秀的时装谐剧之一。”——《镜报》 陆绍宽抖着报纸想:这才是干正事的。 “天才导演or新锐作曲家or感情骗子?起底绯闻导演陆绍宽的成长之路和复杂情史。”——《天天日报》 天天日报显然更了解受众喜欢什么。 报纸专栏上,从李家坡接机一吻定情,到谢幕影展登台献唱,有图有真相,起底了陆绍宽和林倾瑕这对痴男怨女是如何勾搭到一块的。 再后来陆绍宽喜新厌旧,劈腿林倾瑕闺蜜胡音萌,昔日金童玉女劳燕分飞,林倾瑕泪洒机场,远赴夏威夷疗情伤,而负心汉陆绍宽则孤身赴港。 再往后就和港岛前段时间的绯闻对上号了。 陆绍宽都t懵了,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天才,逻辑自洽,情节合理,剧本都给我安排好了。 然而,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渣男刚得新欢,缠绵数日便喜新厌旧,搭航班远赴夏威夷想要挽回原配。 小三鸡飞蛋打,以泪洗面,却心甘情愿等情郎回心转意。 事实是陆绍宽让胡御姐那段时间隔三差五在菜馆露一面保持热度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胡御姐这个小三反倒洗白了,他成了脚踏两只船的负心汉。 我t心态彻底崩了。 但扪心自问,冤枉吗?好像也不是。 是脚踏两条船了。 是公车私用了。 可他不是无证驾驶啊! 开自己的车,让别人吃尾气去,只能如是安慰自己。 好在报纸也好,大众也罢,评头品足一番,也都见怪不怪了。 娱乐圈嘛,懂得都懂。 陆绍宽瞠目结舌,这t真是个荒唐又扭曲的时代,不过我好喜欢! 更惊悚的是,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狗仔爆出熟美人和胡御姐出双入对,同宿大富豪菜馆,与陆绍宽上演三人行。 这是马上要出本子的节奏。 好在不知是不是方亦华打过招呼,这种突破底线的报道很快销声匿迹。 此时娱乐记者和明星的关系也有些暧昧,前者靠后者提供素材,后者靠前者提升名气,相互之间很有默契,严守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底线。 宣传做的足,再加上影片确实有卖点,公映第一天票房达到逆天的一百一十三万。 再加上遇到周末,三天下来票房突破三百万。 “疯了,大佬,疯了!” 肥彪抖的浑身乱颤,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他手里拿着各个院线的票房反馈。 陆绍宽抬抬眼皮,很有范儿的保持沉默。 “大佬,发达啦。”肥彪上来狂摇陆绍宽的肩膀,口若悬河,唾沫星子飞溅。 “还有,今日邵太让我递话,要同你商量电视剧本的事,还有新片的女主角,tvb也圈定人选,就等着大佬你最后敲定。” 喝一口水,他又手舞足蹈的比划:“雷生那边催的急,投资已经到位,追问新戏几时开机。” “大佬,你说句话呀!最起码也露一露面。” “露面?”陆绍宽抬头,往楼梯方向望了一眼,熟美人和胡御姐现在火气很大。 虽然两人都有了心理准备,但面对咄咄逼人的记者,还是招架不住。 身为一个女孩女人,被别人追着问昨晚陆先生翻谁的牌子,或者是大被同眠这样的问题,能忍住才怪。 陆绍宽也欲哭无泪,娱乐记者得罪不起,熟美人和胡御姐他更得罪不起。 别说大被同眠或者翻牌子,这几天他连那对好姐妹的门都没进去,对影擦枪垂泪到天明。 “肥彪,得闲帮我挑两处房子,要够大,够安静,也别挑太贵的。” 虽然票房大卖,但分成却不是立刻就能看到的。 涉及到跟邵氏的账务交接和海外发行,总要一个过程,还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对方不使坏,年前能结清就要大呼南无量天尊阿门陀佛了。 但凡哪个流程有人卡一下,拖个一年半载都见怪不怪。 从经验角度出发,三角债是全世界不分大小所有公司都要面临的难题。 他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好在他与任何人都没有撕破脸皮,相反还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虽然仅仅是利益关系。 肥彪挤着眼睛,低声道:“大佬,一不做二不休,凭你的手段,霸王硬上弓,两位嫂子还不被你制的服服帖帖。” “没事少看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那是我女人,两个都是,亲的。”他可舍不得那么用,再说这是自己家,又不是钵兰街。 胡御姐虽然跟他勾搭上的时候动机不纯,但并没有获得实际上的好处,而且现在已经“从良”。 相反那时候胡御姐凭借《墙内墙外》风头正盛,他反倒经济拮据只是一个没有名气的泥腿子,好不容易收来的赞助费也都投到媒体宣传上,还忽悠胡御姐帮他客串了一个角色。 熟美人就更不用提了,除了花点电话费说几句甜言蜜语,他到夏威夷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t睡人家的,还让熟美人忙前忙后,帮他修改草稿,联系出版商,最后还心甘情愿的为他放弃学业,干脆利落的回到港岛的是非圈,配合他炒作绯闻。 熟美人和胡御姐到目前为止,没要过豪车名表,珠宝首饰,还时不时的给他买衣服,甚至连办事时小雨伞都是人家自备。 他要是不知好歹,那还算人么? 软饭硬吃是本事,但不能转头说饭不合口味。 其实从夏威夷飞回来之后,他不是没有钱,康度预付了二十万美金,但那笔钱他不敢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佳拍档》如果真扑街了,这二十万美金就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 让肥彪找的那两处房子,他准备记在熟美人和胡御姐名下。 对二女来说,这算不得多么贵重的礼物,跟那些真正的土豪砸女明星的力度比起来,他这种程度只能算寒酸,但好歹是自己的心意,态度诚恳。 “你先把房子的事办妥,其他的先推掉。” 陆绍宽挥挥手,不想多费口舌。 如果说《最佳拍档》的票房大卖,证明自己的实力有些牵强,但最起码能证明他的嗅觉和目光敏锐,对商业片市场的把握精准。 至于什么一线导演的虚名,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 奖杯再好,也是装酒水的,不顶饿。 先赚钱再说,想要在资本追逐的影视圈站稳脚跟,不卖座才是最大的犯罪。 情怀,文艺,能当饭吃吗?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饿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一味追求阳春白雪,那纯属脑子有坑。 同样是圈,有钱才能娱乐,当个人,受人尊敬。没钱只能拉磨,做头驴,任人鞭打。 “还不走,你有事?” 肥彪把头埋下去,以他胸前两颗男默女泪的大灯规模,能做出这个姿势实在难得,扭捏了一阵子,支支吾吾的开口:“大佬,我谈恋爱了。” 拍拖不说拍拖,非要说成谈恋爱,这大概就是大佬的品味,肥彪觉得谈恋爱这三个字用的很精髓。 沉吟了有一会,陆绍宽诧异的抬头:“谁媳妇儿这么不幸,又被你盯上了?” 肥彪委屈巴巴的辩解:“大佬,讲真,我这次是谈恋爱,不是挖墙脚。” 陆绍宽不耐烦的挥挥手:“缺钱你尽管开口,反正我是一分也没有。另外你也别整这些没用的。还谈恋爱?你命中就不应该有这个。下次拜托你走点心,撒谎也选一个靠谱的借口。” 一眼就看破,一点新鲜感都不给人家。 “” 肥彪懊恼的点点头,“哦”了一声,默默转身。 没辩解! 陆绍宽皱眉揉着下巴,莫非阿彪真恋爱了? 这股好奇再也压抑不住,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想见识见识,谁家的姑娘这么想不开。 自己灌了一肚子水,死活想不出头绪,咬牙狠心,转头看着楼梯,大丈夫死且不惧,何况两弱女子乎? 卧室门前,陆绍宽故意清清嗓子咳嗦两声。 “那个,我进来了。” 这句话莫名的有些邪恶 推开门,熟美人和胡御姐两人面对面,慵懒的侧卧在床上,好像正在聊什么私密的话题,见到他进来,默契的停嘴,看也不看一眼。 同样的长款包臀衬衣,两条交叠的大白腿上挺翘浑圆,长发披肩,枕着一只胳膊,相同的姿势,左右对称,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陆绍宽挪了一步,熟美人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胡御姐却挑逗似得轻咬嘴唇。 “唉!”叹息一声,陆绍宽走过去躺在两人中间,揉着眉心。 “怎么了?”熟美人狠狠剜了一眼之后,还是忍不住关心。 “头疼!” “头疼?”熟美人抽出枕在头发下的小手,贴在陆绍宽额头,试了试,然后试试自己的,迟疑了一会,又伸过去试试胡御姐的。 手没收回去,被陆绍宽握住,挣扎几下没挣开,熟美人半推半就的冷哼一声。 “你体温有些高。” 陆绍宽捏着柔嫩的小手,煞有介事的瞄了一眼,“你领口有些低。” 说完这句话,不理会熟美人的娇嗔,伸出手去一手揽住一个,然后没有多余的动作,缓缓合上眼,一脸惬意:“总算又回到这张床上了。” “别动,让我眯一会,我已经招呼肥彪,选两处房子,到时你俩搬过去。” 陆绍宽点到为止,房间内陷入沉默,他没有立场去劝解熟美人和胡御姐中的任何一个,她俩可以大度,但这个词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就如同他此时所处的娱乐圈一样,痛恨别人又当又立,真等到自己面对这样的抉择,也大哥不笑二哥。 感谢‘书友’的打赏! 第35章 千万票房 “雷生,嘉禾那边也上映了《最佳拍档》。”管家恭敬地弯下腰,抬眼瞄了一下。 这是雷觉昆的雪茄房,此时陈容美和李冒文正坐在沙发里,陪着雷觉昆吞云吐雾。 挥挥手,管家退出去,雷觉昆笑吟吟的端起酒杯晃了晃,小酌一口,放下,回味一番。 “看来嘉禾也坐不住了。” 李冒文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往前凑了凑,笑道:“上映《最佳拍档》有得赚,邹生当然知道怎样做,不然他当初也不至于因为利益不均而选择脱离邵氏,创建嘉禾。” 大家都一样,还不都是为了钱。 “不过这部戏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一直沉默寡言的陈容美苦笑,一个星期而已,最佳拍档拿下六百多万的票房,已经把今年港片冠军《笑拳怪招》远远甩在身后。 更可怕的是现在上座率依然恐怖,明眼人都毫不怀疑,超越今年总票房第一的外语片《007太空城》也只是一两天的事。 按照目前的火爆形势,《最佳拍档》票房破千万只是小菜一碟。 破千万,电影人想都不敢想。 雷觉昆淡淡的放下雪茄,吐出一口浓烟:“依我看,这部戏的票房有可能会破两千万。” “两千万” 陈容美和李冒文面面相觑,心中都生气一种怪诞的感觉。 不过按照现在的形势,两千万票房也不是不可能。 邵氏和丽声院线共同出力,现在又有嘉禾院线上画,基本上等于整个港岛院线都在上映《最佳拍档》,先不说票房,三家能合在一块,本身就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阿文,你那边谈的如何?” 李冒文轻飘飘的笑道:“我办事,你放心,麦加,黄百名和时添都已经搞定。” 这件事办的如此顺利,李冒文自己都没想到。 三人都在嘉宝影业旗下,其中麦加还是嘉宝的创始人,不过嘉宝的另一位创始人洪金保此时已经和嘉禾勾勾搭搭,身在曹营心在汉,甚至明目张胆的为嘉禾站台。 不难想象,嘉禾肯定对洪金保许以重利,嘉宝人心散了,队伍自然不好带。 这时李冒文抛出橄榄枝,招揽三人就容易的多。 “还有那个许可呢?”雷觉昆追问,他没忘了陆绍宽的条件,新片对方点名要这个新人,雷觉昆当时不怎么感冒,但见识过《最佳拍档》恐怖的票房,他不得不重视陆绍宽的要求,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现在陆绍宽就是个活招牌,虽然只拍了一部戏,但架不住这一部戏能吊打别人十部。 甚至他都有些后悔,要是早些认识这个后生仔,不就没有邵氏什么事了。 他虽然有钱,但也没有达到将几千万视于无物的地步。 更何况不只是几千万,算上海外票房,这部戏的总票房甚至能破亿。 这部戏陆绍宽那个后生仔占了七成,要一飞冲天了。 以后自己不能再单纯的把对方看成小角色,对方已经有实力跟他平等的提要求,尽管只是在影视行业上。 想到这,他抄起电话,拨号,有必要和陆绍宽见面谈一谈,不能总等着对方上门求见。 “搞不好,这又是一个邹闻淮啊。” 放下电话之后,他莫名其妙的嘀咕一句。 “对了,阿文,票房分成这边可以灵活一点,你麻烦一下,尽快把阿宽那边的结掉。” 李冒文迟疑的抓了抓头皮,提醒道:“雷生,这部戏还没有下画。” “那就先结之前的票房,送佛送到西,不要走邵氏的账,你直接让人与那位胡小姐交接,不要好事变成坏事。”雷觉昆抿起嘴角,至于邵大亨的那位方女士如何跟陆绍宽扯皮,他就管不到了。 不过陆绍宽这个后生仔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新戏迟迟没动作,恐怕也是在等丽声的诚意,后生仔胃口够大,新片投资他打过去还不满足。 陆绍宽正带着熟美人和胡御姐参观新家,两栋独立的小别墅,不算特别大,都没超过4000尺。 倒不是陆绍宽小气,现在房价并不贵,就以这两栋别墅所处的位置,广播道这一带,均价也不过才2000块一尺,当然这种别墅的价格更高,而且有价无市,肥彪能在短时间内搞定两个别墅已经非常不易。 “喜欢嘛?”陆绍宽张开双手,胡御姐撇撇嘴,还是很给面子的推了一把,将羞答答的熟美人推到陆绍宽的怀里。 熟美人嘤咛一声,好姐妹还在一旁,好羞耻,不过还是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不管是房子,还是位置,熟美人都很满意,毕竟广播道附近的生活区住着大量的影视明星,不说谈笑有鸿儒,但往来都有共同语言。 “自己人嘛,有什么好害羞的。”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陆绍宽双手在熟美人的背上摩擦着,一个星期不知肉味,嘴巴都要淡出鸟了。 “你看看还需要什么家具,装修风格不喜欢的话,我抓紧让人来改,这样你就能早些搬进来。”然后他也能继续偷香窃玉的计划,而且熟美人和胡御姐的住处相隔并不远,大不了他多跑腿,来回赶场。 在影视圈,轧戏和赶场什么的最常见了,能者多劳。 “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熟美人在他怀里拱了拱,也松了一口气,在菜馆时,她也忐忑,也胡思乱想着,如果阿宽真打算乱来她要怎么办。 拒绝还是顺从? 她不忍心看他难受,更何况她听说,憋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顺从的话,她又实在不甘心,她已经破罐子破摔接受了这种感情,却不想再妥协下去,更何况,她有一种憧憬,憧憬阿宽是爱自己的,尊重自己的。 至于自己那位好姐妹,她不抱太大希望,在菜馆时就做了阿宽的说客,无耻的背叛了妇女阶级,更别说现在阿宽送了这么贴心的礼物。 毫不怀疑,只要阿宽想放肆的大被同眠,好姐妹不止帮忙铺床,甚至还会按住自己的胳膊腿。 陆绍宽不知道熟美人的心理活动,到卧室转了一圈,很霸道的提议:“这个床要换掉,换个大一点的。” 果然熟美人飚过来一记白眼,俏脸红得像是要滴血,吹弹可破,他赶紧解释道:“你睡觉不老实,我怕你摔到地上受伤,我心疼。” 可不是说假话,在夏威夷时,他还没用力,熟美人的膝盖就红肿了两三天。 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陆绍宽提议:“晚上就在这边吃饭,我亲自下厨。” 被褥等床具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陆绍宽虽没有心理洁癖,也不至于盖别人的被子枕别人的枕头还能安之若素,谁知道上任房主有啥病。 但厨房里的食材和餐具都是熟美人和胡御姐路上买的。 陆绍宽系上围裙,这次熟美人学聪明了,也不让好姐妹独自进去帮忙,两女窝在沙发里,把零食摆满茶几,边吃边看电视。 洗菜切菜,腌肉起锅。 陆绍宽并不嫌麻烦,熟美人和胡御姐乔迁之喜,有必要好好庆祝一下,生活恰恰需要一些仪式感。 其实更热闹,更方便的是打边炉,但陆绍宽毛病多,或许是受穿越之前的口味影响,吃火锅无辣不欢,偏偏熟美人和胡御姐受不了。 心情好,颠起炒勺来似乎都感觉轻飘飘的,油烟升腾而起,有一种不真切的朦胧。 他没想过成功会如此简单,却又理所当然。 这种乍富的生活,只存在于上辈子的幻想中。 那时刚入行,他深刻的体会到有钱和没钱会有多大的差距。 一个谈得来的富二代朋友喜提法拉利要请两桌,他恰巧被邀请,杯酒下肚,他曾好奇的问该好友为何要买法拉利。 富二代好友答曰:“儿时的梦想。” 当时陆绍宽满嘴苦涩,不知怎么喝下杯中酒的,也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差距。 自己小时候连什么是法拉利都不知道,儿时最大的梦想是以后上班不要再同上学时一样辛苦,期待着有一辆山地自行车代步。 贫穷不仅仅意味着贫穷。 但富裕几乎等于一切,最起码在此时的港岛如此。 前世刚入行时,他也想高雅,甚至一度异想天开的以为,老艺术家才是自己的归宿。 但一次次碰壁,却不得不为了俗物委曲求全时,他发现马老爷子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有一句话说得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有了钱,不代表有了所有,但有资格追求所有,没有钱,就什么都没了。 尤其是艺术,更是烧钱的代名词。 炒菜,装盘,关火,端出去的时候,大厅里胡御姐正抱着膝盖窝在熟美人怀里,两人分食一包薯片,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 他把菜放到茶几上,提醒道:“先吃饭。” “先让开,别挡电视。”胡御姐捏了一块薯片放到嘴里,咔嚓咔嚓咬着,声音莫名的动听。 熟美人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摸向包装袋,夹出两片,不知为什么俏脸一红,又暗戳戳的放下一片,刚想递到嘴里,手却被捉住。 “你不讲卫生。”熟美人气恼的看着薯片和自己的小手一同被劫走,对方吃掉薯片还不甘心,还舔了舔自己的手指,还是那种转着圈舔,舔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松开时,还发出一声清脆的“叭”! 陆绍宽恋恋不舍的嗒嘴回味着,振振有词:“你不懂,嗦手指是对薯片最起码的尊重。” 挪步坐到沙发前,蹬掉拖鞋,把熟美人搂在怀里,又拎着胡御姐的小蛮腰把她提上来,枕在自己大腿上,问道:“电视这么好看?饭都不吃了。” “嘘,别插嘴。”胡御姐捏了一下枕在脑后的大腿。 “” 电视屏幕上,画面嘈杂,人声鼎沸:“观众朋友们,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麻油地戏院,为您转播的是今年最火爆时装谐剧《最佳拍档》的售票现场,据小道消息,截止昨天,这部戏的票房已经突破五百五十万,成为目前港片票房” 淡定的熟美人撑着陆绍宽的心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语气里透着骄傲:“阿宽,票房突破五百五十万了?” 正像仓鼠一样偷吃的胡御姐也将咀嚼的动作定格,虽然没回头,但也下意识的竖起耳朵。 “准确的说,不止五百五十万,根据我掌握的数据,《最佳拍档》的票房已经达到六百二十七万。” 熟美人捂着小嘴吸气,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 陆绍宽凑过去,嗒一口,偷袭成功,就喜欢你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至于胡御姐,已经主动扑过来了,还有什么比庆祝票房大卖更伟光正的借口? 第36章 续集和第三位女主角 “首日票房破百万!” “三天破三百万!” “一个星期超六百万!” 随着嘉禾院线安排《最佳拍档》上画,本来回落的票房数据再次抬头。 不止电影圈的同行们麻木了,连陆绍宽本人也麻木了。 如果没记错,上一世这部《最佳拍档》的票房会达到两千六百万,不知此时有没有这个潜力。 但考虑到票价的差距,和上画的时间,现在这部戏应该达不到原本的高度。 即便是三大院线一同出力。 港岛电影市场的局限也在于此,观众就那么多,再开辟八十条院线也没用。 人心不足蛇吞象,陆绍宽安慰自己,眼下的票房也足以睥睨天下,傲视群雄了。 上画将近一个月,狂揽一千七百九十万票房,已经几乎等于票房排行榜二三四名票房之和。 更何况,《最佳拍档》仍然展示出不俗的后劲儿。 业内共识,这部影片拿下两千万票房已经板上钉钉,就看能超出多少。 菜馆二楼,卧室。 陆·准两千万导演·绍宽正在帮助熟美人调教演技,作为陆大导演新片的钦定女主角之一,显然熟美人的演技还有能够提升的空间,陆大导演要做的就是将这个能够提升的空间塞满,让熟美人的演技全无漏洞,和自己演对手戏时浑然一体。 “不吃苦中苦,安得人上人?” 熟美人咬着嘴唇,几缕秀发贴在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上,板着脸哼道:“累。” “累?吃饭都要动嘴!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床上多流汗,台上少流泪。”陆绍宽板着脸数落:“我辛辛苦苦又撑你,又捧你,你若不争气,我也丢脸!” 嘤咛一声,熟美人破罐子破摔,紧紧搂住死活不肯动。 反正就是小树不倒我也不倒,月亮动我再动。 这几天的胡天胡地,她总算明白了一些羞耻动词的真正含义,亏她前些天听到这些词时还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他所说的撑,真是单纯的撑,可不只是精神上的,每次都有实际行动,硬往里撑。 至于捧,熟美人冷飕飕的低头看看,虽说自己有自知之明,确实跟好姐妹比起来差点,但也不至于到了不用他捧就没有的地步,她不是小,只是大的不明显。 再说这东西自己又吃不到用不到,大点小点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你们这些女明星,吃不了苦,凡事都要我亲力亲为。”陆绍宽翻身,团起被子把熟美人裹住,伸手拄在熟美人耳侧,笑吟吟的看着。 “流氓。”熟美人睨了一眼,啐道。 陆绍宽抖抖腿,厚着脸皮辩解:“正所谓君子袒淡淡,小人藏姬姬,更何况这是我自家的地方,自家的娘们儿。” 熟美人不甘示弱,再次嗔道:“谁是你自家娘们儿?你差不多得了。” “小娘子,你这话说的就没有良心了。”揶揄之后,在君子、小人两种状态间熟练的切换,连贯而不生涩,大概这就是演技纯熟的可视化体现,一位实力派演员的基本素养。 拍戏很辛苦,尽管是只有男女主角的小制作对手戏,陆绍宽也全身心的投入,没有一点藏私。 息影将近半年的熟美人演技不够纯熟,最终败退,枕在陆绍宽的胳膊上,漫不经心的咬着指甲,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蹬掉被子,大长腿非要搭在陆绍宽身上,几次失败,噘嘴,抬头,美目含怒,再把腿恶狠狠的搭上去,终于得逞,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晚饭去我那吃。” 陆绍宽揶揄道:“小妖精,你还没饱?” “我很认真的。”熟美人气恼,抓起枕头砸他。 陆绍宽赶紧求饶,挠着熟美人的痒痒肉才将对方制服,又把笑得合不拢腿的熟美人拉近,柔声道:“今晚恐怕不行,我已经同邵太约好,晚上要去tvb确定新戏最后的女主角。” 熟美人的反应很激烈,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来,皱眉,沉吟了好一会,目光凝成两条实线,几乎能将世间一切都绞碎,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他,直到把他看得头皮发麻,心底发毛,才耸耸琼鼻,又重新躺回去,淡淡的哼道:“只是选女主角?” 她是圈内人,没经历过某些事,不代表不知道,选女主角这里边的弯弯绕,她懂。 “你以为呢?”陆绍宽讪笑一声,也知道自己在熟美人心中的人设早已经蹦的稀巴烂,毕竟有过交通肇事记录,来不及逃逸就被抓到现行,还光明正大的把受害车辆提回了家。 短暂的沉默过后,卧室里响起熟美人复杂的叹气声。 “倾瑕,我虽胃口大,但一份主食和一道主菜就足以吃饱。” 熟美人端起肩膀,本来不太夸张的规模瞬间膨胀,冷笑道:“主食和主菜是能吃饱,但并不影响你尝尝那些配菜,已经摆上桌的美味,捅两筷子又不需要多大的胃口,何况你又不挑食。” 这个“捅”字用的深得其中三昧,延续了陆氏一贯的风格。 “你对自己要自信,你的美貌和善良” “我不是对自己不够自信”熟美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气极反笑:“我是信不住你。” “” “怎样?我说的不对?”熟美人步步紧逼,伸手往下一掏,攥住命运的小腿根儿,见他敢反抗,还捏了捏,咬牙道:“好,就算你肯听我的,但它肯听你的?” 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鸡。 陆绍宽咧嘴,弯腰却不敢动,告饶道:“怎么说的我像个畜生似的。” “知道就好,你就是畜生,只会祸害人。”熟美人再次用力捏了一下,放开,围上浴巾下床,走到门口时,停住,扭头扬起下巴:“晚上我陪你一起去。” 冲了个澡,熟美人简单收拾一番,回到自己住处,化妆打扮。 她和胡御姐很默契,谁也没打算占据菜馆,所以菜馆只有些用来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却并不多。 熟美人刚走不久,穿着一身干练ol裙装的胡御姐带着34d撞门而入,直奔二楼卧室。 摘下墨镜,把小挎包潇洒的撇掉,看也不看,直接将陆绍宽扑倒。 被压在身下的陆绍宽看着胡御姐咬唇仰头,双手拨动头发,欲哭无泪。 一个接一个,你俩把我当成啥了? 别说他只是个身体好点的老爷们儿,就是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使! 再这样我可收费了。 也别说他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有,晚上还能办出啥事? “你今天不在状态!”胡御姐默默插了一句,虽然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却让陆绍宽很受伤。 再淡漠名利的隐士高人遇到这种基本尊严被怀疑的时候,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总不能辩解,你的好姐妹刚走,你来晚了,要不让我缓缓? 再说以他和胡御姐的关系,这种事如果还要约时间走流程,那就太见外了。 到拼命的时候了,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 爱运动的老司机都知道,长跑过程中有一阶段会特别难受,胸闷、腿软、身子发沉甚至想吐,但熬过这一个极点,等身体习惯了这种长时间、高强度、超负荷的激烈运动造成的不适后,就会渐渐找到状态,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甚至个别天赋异禀的运动员,一路冲刺到终点也不是不可能。 他进入状态,胡御姐却玩起了角色扮演。 咬着嘴唇,一副痛并快乐着不知如何表达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支支吾吾的哼道:“丽声那边,已经把前两周的票,房分成全部拨过”玉手重重落在心口,胡御姐嗔道:“你别闹,正事要紧。” “正事先放一放,你更要紧,我先办了你。” 火星忽明忽暗,陆绍宽放下烟,捻在烟缸里,胡御姐34d的贴身小内衣罩在他头上,有些滑稽,他稍稍侧头,胡御姐倔强的再罩上去,娇笑道:“大飞行员。” “你这个机场可不合格,飞机无处停靠。”陆绍宽拄着枕头依靠在床头,总算不辱使命。 胡御姐撇撇嘴,这话说的好违心,好像你期待合格一样。 “对了,雷觉昆要拍《最佳拍档》的续集。” 微微怔住,皱眉,胡御姐很有眼色的伸出柔嫩的玉手帮他按摩太阳穴,当然不带球撞人干扰他的视线就更好了。 “他那边的主演怎么安排?”陆绍宽拨开眼前的阻碍,追问道。 胡御姐翻了个白眼,停下动作,也靠在床头,抻懒腰道:“除了用麦加换掉汤振业,其他的还是原班人马。” “麦光头?”陆绍宽古怪的嘀咕一句,原版阵容回来了,大概这就是命运。 “怎么?你不看好?” “不,只是觉得有趣。” 胡御姐点头,懒洋洋的嘟囔道:“我倒觉得麦加比汤振业更合适。” 何止是合适,光头佬这个角色,陆绍宽就是按照麦加的风格刻画的,只是他之前请不起麦加,这才退而求其次,用了汤振业这个新人。 也不知道这次有汤振业在前,麦加会青出于蓝还是每况愈下。 看雷觉昆的意思是要加紧拍摄,争取让《最佳拍档》的续集登上春节档,也正好蹭一蹭《最佳拍档》的热度。 不过现在已经是十月末,元旦档未必赶得上,春节档还差不多。 胡御姐兜着脸,运用起带球撞人的犯规操作,摇着陆绍宽的胳膊,撒娇道:“阿宽,如果续集你还亲自导演,之前确定下来的新戏怎么办?” “放心,跑不了你的女主角,《最佳拍档》的续集我只挂个监制和策划的名,导演不用我操心,而且有阿峰和敖志均在,出不了乱子。” 之前雷觉昆就试探着表达过想拍续集,只是没想到这么着急。 在他隐晦的提醒之下,雷觉昆已经差不多把原班人马搜罗齐了,他这个监制,也不可能像之前监制那样一言九鼎,有舍才有得,交出一部分对剧组的控制权,换取在资金占比上的话语权,不亏。 续集四方合资,他一人独占四成。 丽声出人又出钱,占了三成。 邵氏这次不出人,只出资,占两成。 许贯杰是票房保证,再加上嘉禾有完善的海外发行渠道,也拿到一成。 当然合作归合作,陆绍宽有自知之明,互相看不对眼的三巨头并不是因为他的面子才坐到一个锅前搅勺子,出了剧组,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三方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但各自立场不同,基本上也没有和解的可能。 能做到现在这样面合心不合已经难得。 “阿宽,我听说你今晚要去选定最后一个女主角,是不是?” 陆绍宽警觉起来,捏着胡御姐带球撞人的元凶,问道:“你听谁说的?” “你不要管我的消息来源,只说有没有这么回事。”胡御姐并不退缩,反而往前贴近,在犯规的路上越走越远。 “怎么?你也想去?” “也?”胡御姐叼住一缕头发,漫不经心的轻咬着,忽然一耸肩:“算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不去了。” 陆绍宽欣慰的揉着胡御姐的脑袋,笑道:“这才乖!” 乖?胡御姐恨恨的翻了白眼,等我过几天不给你找几个又勾勾又丢丢的风骚俏秘书,看到时候你怎么跟你的熟美人交代。 不让你跪碎几个搓衣板,你真当本御姐球技不过关。 第37章 选角(闲聊两句) 什么是范儿? 大概就是明明抬脚就到的几步路,非要坐上车子绕远兜圈儿。 就如同那些花里胡哨的西餐,非要规定出许多呆板到反人类的餐前流程,美其名曰用餐礼仪,绅士风度。 以陆绍宽的穷人思维来看,要是他娘的鬼佬一直这么会玩,早t饿死了。 礼仪文化并不让人厌烦,让人厌烦的是矫枉过正,舍本求末,偏偏还死鸭子嘴硬。 最直观的例子,当社会的价值取向出现问题,脱裤子放屁反倒成为受人追捧的行为艺术。 人一有钱就矫情,暴发户陆绍宽也是如此,但他稍微强那么一丢丢的是他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这辆凯迪拉克也是新提的,倒不是因为它此时能和平治掰头一下的品牌知名度,陆绍宽就是单纯的喜欢大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除了衣物装饰,汽车无疑是能彰显男人身份的象征,陆绍宽也不能免俗,手里有了余钱之后就提了一辆豪车。 处在港岛这样资本高度发达的金钱社会,低调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不要说憋着坏心思扮猪吃老虎,这种行为很缺德,而且容易阴沟翻船。 肥彪已经从专车司机的岗位上退休,现在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以大佬的助理自居,当然助理也好,秘书也罢,陆绍宽早晚要把肥彪换掉,倒不是因为这种贴身私密的职位一定要安排个细腰丰胸翘臀腿长貌美肤白年龄小的。 宽敞舒适的车载沙发上,熟美人一袭吊带v领长裙,越发衬托出整个人的明媚和高贵,雪白鹅颈上戴着一条铂金流苏项链,流苏下端镶嵌着碎钻呈倒三角形,底端恰到好处的垂到领口诱人的曲线上。 仔细研究了好一会,陆绍宽笃定裙子腰线以上肯定垫料了,他的熟美人不可能这么大。 妆容风格也走冷艳禁谷欠派,深紫色的口红,乍一看像是心脏病发作或者喝毒药还中了再来一瓶。 烟熏妆,黑纱头饰,头发高高挽起,表情也很严肃,挺起肩膀,双手很优雅的搭在小腹前拎着一只黑色小包包,再配合上黑色的裙子,画风有些诡异。 好像有一种跟黑化后的东方不败坐在一块的惊悚,熟美人不经意的抬抬眼皮,陆绍宽差点下意识的举手抱头:大侠饶命,小生怕怕,葵花宝典滴使不得。 或者熟美人这一身打扮是在释放一个信号:家里爷们儿出事了,或者随时可能出事。 陆绍宽在想,这么高贵冷艳又娇嫩肥美的熟美人,他一拳下去应该会嘤嘤嘤的哭很久? “我这身有什么不妥?”熟美人绷着脸,声音冷淡,反倒更有一种勾人的诱惑。 “没,我觉得非常好。”陆绍宽抓过熟美人小手,握在手里冰冰凉,这就是长时间端着范儿不活动血液流通不顺畅的表现,再说他又不傻,很明显能从今天熟美人的穿衣打扮上看出胡御姐的风格,不用说这对好姐妹儿肯定站在同一阵线了。 看来今晚很危险。 凯迪拉克平稳的停在tvb大楼前,司机大头彬下车,酷酷的拉开车门,伸手护住车窗上沿,抿着嘴不说话。 从前陆绍宽讨厌这种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的榆木疙瘩,但到了现在,反倒喜欢上这种沉默寡言的司机。 靠谱,踏实,放心。 他伸出手,熟美人搭住,优雅的拽着裙摆下车,给了他一个‘不错,再接再厉’的眼神,然后伸出藕臂挽住他的胳膊。 “阿宽,阿彪,林小姐,请。”出来迎接的是老熟人刘方刚,只不过态度上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热情的同时还有一些拘束。 “刚哥,让你久等,是我失礼。”陆绍宽扭头看向熟美人,为她介绍道:“叫刚哥。” 熟美人脸上的冷艳化开,很乖巧的微微欠身,喊道:“刚哥,阿宽不止一次同我讲,这部《最佳拍档》,你帮了他不少忙。” “是阿宽能干,与我没有关系。”刘方刚客气着,却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这才伸手道:“先去排练室,候选演员已经准备好了,方女士也在。。” “好,不要让邵太久等。” 这座大楼,陆绍宽并不陌生,当初开片的时候经常两头跑,大部分工作人员他都能说上两句话,甚至前台那个叫阿红的大波妹,内衣颜色的变化规律他都倒背如流。 只不过这次却没人赶上来打招呼,以前敢大胆上来调笑,甚至引诱他的那些小姐姐全都矜持又敬畏的停在十几步之外,小心翼翼的看着。 阿宽是那个阿宽,又不只是阿宽,现在人家是千万大导演,甚至过几天就要变成两千万导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或者都不贴切,恐怕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陆绍宽一路笑着点头,同大家打招呼。 后知后觉的,花枝招展的小碧池们腻乎乎的上来喊宽哥,当然这是熟美人的视角。 电梯徐徐上升,熟美人目不转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很受欢迎啊。” “大家捧我。”陆绍宽摊手,他并不反感熟美人这种暗戳戳吃飞醋的行为,甚至还觉得有点小可爱,而且熟美人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醋坛子,她能很好的拿捏,既表现出热恋中女人应有的霸道,又不显得咄咄逼人。 刘方刚在前面引路,到了排练室门口停住,推开门,伸手:“阿宽,阿彪,林小姐,里边请。” 就在刘方刚开门的同时,方亦华也站在门口,笑着点头。 “邵太!” 稍微寒暄之后,走进排练室。 宽敞的舞台上,站着一排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女。 在舞台下落座之后,方亦华介绍道:“阿宽,为了撑你,我特意同六哥打招呼要来今年的港姐让你选。” “邵太折煞我了。”陆绍宽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但心里不以为然。 邵大亨是谁?港岛最成功的企业家之一,说通俗点,就是生意人。 生意人当然有生意思维,甚至魔怔一点的生意人,连吃饭睡觉都要念着生意经,选骨灰盒都要问问有没有买一送一促销的那种,哪怕第二个半价或者八折也行。 生意人的话,更不能当真,何解?生意人四大谎言:高价回收、旺铺转让、吐血甩卖、跳楼清仓! 那么邵大亨或者方亦华现在的生意经是什么?选角未必不是真心,但更想捧红自家的港姐。 毕竟现在陆绍宽的身份不同,准两千万导演。 若是新出炉的港姐能出演两千万导演新片的女主角,哪怕是之一,你品,你细品,港姐的b格有多高不用说了。 殊不知在陆绍宽眼里,台上这些港姐都是生瓜蛋子。 倒不是说不够漂亮或者身材不好,只是从服装风格到妆容,都t不到陆绍宽的审美。 夸张的黑眼影、大腮红、杀马特烫发、再加上有明显前葬爱家族风格的非主流穿搭,让他有一种逛千禧年前后qq空间的感觉,莫名的有些羞耻。 甚至脑海中很突兀的响起画外音: 夜微凉、灯微暗、暧昧散尽、笙歌婉转; 你有你的背景,我有我的故事,不是很硬,但你别碰;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奇迹总褆在丕桱yi瞷fā玍,9像我遇椡迩。さ 演技就更不用说了。 台上的候选港姐正在表演,无非也就是展示形体那一套,甚至养眼的程度还不如决赛时那场泳衣秀。 陆绍宽低头翻着手里的名单,一连串的名字中,只有郑雯娅和钟处虹他熟悉。 反倒是熟美人表现出足够的兴趣,不住地点头。 “怎样,你觉得哪个合适?”陆绍宽凑过去,跟熟美人咬耳朵。 熟美人看了他一眼,打趣道:“美色在前,你不心动?” “我要纠正你的说法,不是美色在前,而是你这个美人儿珠玉在前,台上三千粉黛失色。”陆绍宽伸手捏了捏熟美人肉嘟嘟的小脸蛋儿,轻声说道:“今天选角是给你和音萌选搭档,所以你的看法很重要。” 熟美人羞答答的侧过头,嗔道:“拍戏不是儿戏,要真金白银砸进去的,你认真点。” “你以为我同你开玩笑?新戏就是为了你和音萌才开,再说就算是真金白银,也是砸在你们两个身上,我不心疼。” “那我再看看!” 熟美人兜着脸坐回到座位上,小心脏怦怦跳,加料加厚的内衣似乎要堵不住心房里四处乱撞的小鹿。 他把选角的权力交给自己,就已经表明了态度,熟美人感动的眼泪都要从大腿上淌下来。 一直沉迷台上美色难以自拔的肥彪突然靠过来,扭扭捏捏的开口:“大佬,我觉得那个就不错。” “嗯?”顺着肥彪的手指看过去,目光停在四号候选人身上,陆绍宽扭头死死盯住肥彪上下打量。 四号正是钟处虹,今年港姐第四名,现在名声不显,但以后会是这一届港姐中发展最好的没有之一。 八十年中后期有一句话,再发发不过周闰发,再红红不过钟处虹。 但现在的钟处虹太青涩了,哪方面都是。 不过肥彪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眼光了? “想打人家主意?” “前些天你不是才跟我说谈恋爱了,你这么干,对得起那个姑娘?” “还有,追星捧女我不反对,只是别光顾着速度,记得把脑子带上。” 看着滔滔不绝的大佬,肥彪哀怨的看向熟美人,嫂子救我! 熟美人清清嗓子,打圆场道:“我也觉得四号不错,阿彪的眼光很好。” 陆绍宽沉吟一会,跟着熟美人点头:“既然你都说不错,那就肯定不错,就这个四号了。” 老猫有话说: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然后打开浏览器》正在浏览恶意网站,是否继续?》继续访问,老猫愿称之为最美逆行者。 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有书友将港娱帝国当成小黄书来看,实在不应该,这是对一位老司机的否定。 这几章有确实有赌的成分,但频繁的被屏蔽章节还是搞得老猫心态炸裂。 另外,各位书友别养了,有的书养着养着就没了。 现在平台的推荐规则有所更改,主要看追读,追读不够就没推荐,没推荐就没有曝光,没有曝光就没有流量,没流量就没有成绩,没有成绩就拿不到稿费。 出力涨利,天经地义,没人愿意为了理想单纯的为爱发电,老猫是个俗人,写小说也是为了钱,当然没有威胁各位的意思,只是成绩不好,老猫可能会在上架后将剧情浓缩,尽快写完,准备下一本。 劳烦各位受累,每天点一点若是能打赏点币就更好了,不需太多,几个几十个点币都可以,付费追读用户的含金量更高。 另外书评区老猫也一直没有打理,至今也没勇气细下心来去看各位书友对港娱帝国的反馈,这个题材再加上多女主,少不了质疑的观点,毕竟主角人设存在结构性硬伤,请诸位发泄的时候高抬贵手。 再有一点,小说是小说,千万别带入现实。说实话,这个实话有时候不能实话实说,涉及到好多公众人物,顶流明星,政要富商,出现严重的负面消息是要404谢罪的。 而且老猫不是亲历者,分不清哪些是捕风捉影,那些是三人成虎,我所知道的真相,并不一定是真相,或许仅仅是别人希望我知道的真相。 书友们不要过分解读,港娱帝国,只是老猫笔下的港娱帝国,仅此而已。 先谢过诸位理解! 第38章 成长的烦恼 陆绍宽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当即敲定了第三号女主角。 钟处虹还不是那个响彻华语影坛的红姑,现在她只是个失意的港姐前三名落选者,她本身并没有对这次参选报太大的希望。 甚至她对自己的定位都只是个衬托鲜花的绿叶。 陆绍宽是谁?今年最火的天才导演,方女士眼前的红人。 目送着这些大人物离开,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然后,惊讶的发现顶头上司刘方刚沉着脸返回来。 在一群莺莺燕燕紧张期待的眼神中,刘方刚清清嗓子:“阿虹等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大家都散了。” 刘方刚交代完之后,又急匆匆的走开。 然后,安静如一潭死水的排练室像是忽然被投进一颗石子,炸起震天的涟漪。 “哇,阿虹,这次你走运啦。” “是啊,阿虹,恭喜,陆导演看中你,你要发达啦。” “阿虹,我知道有家大排档的肠粉很赞,不如今晚我们去试一下。” 恭维声中难免有刺耳的声音,这些港姐从海选时就是竞争的关系,本来决赛已经盖棺定论,谁能想到连前三名都没进去的钟处虹反而后来居上,弯道超车。 “是福是祸还说不准,我听阿美讲,这个陆绍宽很好色的,当初拍摄《最佳拍档》时就要女演员那个啦。” “我也看到新闻有报道,客串的那个胡音萌就是那时勾搭上的,好可怕。” “对呀,我有看过《最佳拍档》那部戏,剧组化妆师是我好朋友的姐姐,她同我讲,当时胡音萌和陆绍宽不仅在化妆间颠鸾倒凤,还差点在镜头下假戏真做,整个剧组都知道。” “林小姐好可怜。” “” 钟处虹捏着衣角,满嘴苦涩。 若是陆绍宽知道这些生瓜蛋子的言语交锋,恐怕会哭笑不得,被他选上就是可怕?伤心的太早了,你们还没见识过我二百多斤的大胸弟,被他盯上了才是可怕,不,应该是把“盯”字去掉。 从排练室出来,方亦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阿宽,你之前的那个电视剧本,我已经交给了制片部,天邻觉得不错,他让我请教阿宽你,那部电视剧的主角,你有没有好建议。” “哦?这么快?不知邵太属意的男女主角都是哪个?”陆绍宽谨慎的把问题抛回去,他只是剧本的创作者,又不参与剧集制作,没必要胡乱开口。 更何况他也知道方亦华之所以开口,只是投桃报李,客气客气,完全看在他刚把新戏女主角送给tvb的情分上。 “当然这只是个初步名单,最终还没有确定,男主角打算用周闰发,女主角的话是之前的港姐,赵雅之,阿宽你觉得怎样?” 看到陆绍宽停下脚步发呆,方亦华眯着眼睛追问:“阿宽有别的看法?” “不不不。”陆绍宽连说了三个不强调,神色古怪,笑道:“男女主角选的非常好。” 何止是好,简直就是经典,甚至陆绍宽一直还有一种冲动,如果这部电视剧的主角落不到发哥和赵雅之头上,他也要自不量力的跟方亦华建议一下。 “《上-海滩》准备开机?” 方亦华点头道:“是呀,《楚留香》马上就要播完,收视率并不算特别理想,只能拿阿宽你的大作来打一场翻身仗了。你是这部剧的策划,等开机了要过来指导一下。” 陆绍宽谦虚道:“指导不敢当,tvb人才济济,我就不献丑了,若是去探班,我当仁不让。” “你呀,就是太谦虚,算了,谁让这部剧不是你的亲生仔呢,前几天六哥还同我讲,想请阿宽你到剧中客串一下呢。”方亦华失望的叹口气,打趣道:“《最佳拍档》中阿宽客串的那场戏,大家都说是神来之笔,画龙点睛。” “额”陆绍宽尴尬的抓了一把头皮,苦笑道:“邵太,电视剧和电影不同。” 最主要的是,方亦华说对了,《最佳拍档》是他的戏,客串心甘情愿,《上-海滩》他只是名义上的策划,想请他客串,拜托,他收费很贵的。 方亦华又提了不少《上-海滩》的筹备计划,倒真有几分推心置腹诚心求教的意思。 陆绍宽不置可否,你高兴就好,要我倾听可以,要我建议免谈。 反正这部电视剧火了,我是策划,剧本创作者,这部戏绝对的灵魂核心。 若是不火,我只是个策划,没参与过制作,更没提建议,别想把锅甩到我头上,我两千万导演可是爱惜羽毛的。 凯迪拉克车里,退去冷艳的熟美人依偎在陆绍宽怀里,白嫩玲珑的小脚丫从泼墨长裙里伸出来,摊在座位上。 “不生气了?小醋坛子!” 熟美人躲开要作怪的手,俏脸扭到车窗外,傲娇的保持沉默,宝宝高兴,但不说。 陆绍宽看着熟美人故作矜持的娇俏模样,总忍不住想去扒掉这层伪装,伸手在肥嘟嘟的小脸蛋儿上又拧又掐,揶揄道:“再敢轻信音萌那些馊主意,晚上巴掌炒肉,杀威棒伺候。” 熟美人傲娇的甩过一个白眼,躲到他怀里逮住西装的扣子把玩起来。 “阿彪,明天你去通知许可,就说邵太这边已经搞定,让他赶紧选角,将剧组搭起来。” “交给我你放心。”肥彪很痛快的应了一声,然后支支吾吾的问道:“宽哥,我明天能不能约钟小姐一起,毕竟她是主角,要跟剧组熟悉一下” 陆绍宽皱眉,沉默了一会,问道:“阿彪,你认真的?” “钟小姐那么优秀,我知自己配不上她”声音越来越小。 “阿彪,有一点你说的很对,钟小姐的确非常优秀,你有眼光,别人也不眼盲,所以你应该有心理准备。”话锋一转,陆绍宽打破了严肃又沉闷的气氛,“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肥彪若有所悟,激动地扯着嗓子喊道:“大佬,你决定帮我?” “我几时说过?”陆绍宽耸耸鼻子,低头看着怀里的熟美人,问道:“我说过嘛?” 熟美人睨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自己装的b,含泪也得装完。 肥彪不依不饶道:“喂,大佬,说话算话啊,嫂子可以给我作证,刚才是你讲不用我担心。” “你为什么要担心?”陆绍宽恶狠狠的捏一把熟美人的下巴,让你吃里扒外,这才抬头对着肥彪幽幽说道:“你虽是我兄弟,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讲话,你这么差劲,但偏偏有机会认识钟小姐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说明遇到你是她的不幸,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不管怎样看,都应该她担心才是。” “” “大佬,我” 熟美人香肩耸动,终于忍不住,狠狠咬住硬邦邦的肌肉,却堵不住杠铃般的笑声。 “我,我要减肥,大佬,从明天起,早上我要同你一起打拳。” 陆绍宽摇摇头,骚年,你还是太年轻,我这段时间已经把晨练挪到了晚上,而且光练花架子没用,武术是杀人技,我每次都是真枪实弹,还能在熟美人和胡御姐之间换着喂招,解锁更多姿势。 鞭法、棍法、指法、掌法、龙爪手、鹰抓功、还有各种你听都没听过得暗器和道具,甚至昨天才在熟美人身上试验了一下刀法,这几天正打算找胡御姐再相互印证一下。 相比之前,不仅运动量大了,连效率也提升了许多,他想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顿悟! “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熬夜打边炉,打牌,食大排档,我要早睡早起,规律饮食。” 陆绍宽不置可否,这种套路他熟,上辈子睡前不像这样慷慨激昂的演讲一番,躺上床也浑身难受。 然而事实是:上床前,今晚一定早睡,明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咬牙握拳,fight!; 上床后,闭眼,艹,t根本睡不着,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查一下大象的鼻子到底有多长,破口大骂,fuck! 人间真实! “大头彬,停车,我在这里下车,跑步回家。” 司机大头彬从后视镜里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看到老板点头,他一脚刹车停住。 肥彪咬牙握拳给自己鼓劲,悲怆的推开车门,拱手:“大佬,大嫂,我去也。” 等肉山一样的肥彪消失在视线里,陆绍宽这才吩咐道:“阿彬,去一号院。” 一号院是熟美人的住处,二号院是胡御姐的住处,尽管二人对这个称呼百般埋怨,还是挡不住陆绍宽的坚持。 熟美人还好一点,性子恬淡,大气端方,自己在家也能坐得住,胡御姐则有点对不起御姐的称号,像是屁股长了尖儿,不肯自己闷在家里 车子停在一号院,陆绍宽抱着熟美人下车,到门口这几步,他已经占了不少便宜。 看在今天选角中规中矩的份上,熟美人很大度的没阻止他胡闹。 伸手搭在门把手上,熟美人脸色通红,挣扎着,“放我下来,音萌应该也在。” 果然,不等他俩动手,听见动静的胡御姐已经先一步从里边开门。 “回来了?”胡御姐身上穿着他的白衬衣,衣角差点垂到膝盖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白衬衣里的印花卡通动物头像,粉色的。 “不然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说,是不是你给倾瑕出的馊主意。”陆绍宽气的牙根痒痒,抱起胡御姐丢到沙发的靠背上,“撅着,巴掌炒肉伺候。” “倾瑕救命啊。” 熟美人脸色一红,装模作样的劝了两句就作罢,她今天已经被阿宽收买,没上去帮忙按腿就已经是看在姐妹情深的份上。 陆绍宽当然不会用力打,只轻轻做做样子,就顺势把胡御姐放下来。 沙发上,陆绍宽托着一包薯片,胡御姐靠在他大腿上晾屁股,熟美人挤在他怀里,两人头碰着头,嘀嘀咕咕的交换购物心得。 电视里播放的节目也没人看,陆绍宽苦逼的捏起薯片分别投喂到熟美人和胡御姐嘴里。 两人咔嚓咔嚓吃完薯片,又叽叽喳喳的咬耳朵,当他不存在。 聊到兴奋处,胡御姐伸手去拿茶几上摆满的包装袋,一一展示。 熟美人则很给面子的点评一番,并询问从哪买的,多少钱。 胡·真学霸·御姐则如数家珍,将惊人的记忆力发挥的淋漓尽致,茶几上每一件商品,她都能准确的说出价格、购买地点、使用方法。 “你买的这些东西,它都有用吗?”陆绍宽多嘴提了一句,这些商品里大多数不是特别贵重的,反而日常小工具更多一些,看来胡御姐不是只会买买买的败家娘们儿,可关键是家里都有。 胡御姐表情僵住,朱唇微张,这是一个触及灵魂的拷问。 这些东西有用吗? 我买来真是因为喜欢? 想了半天,歪着脑袋,暗戳戳的往陆绍宽怀里拱了一下,小声哔哔:“可是它打折!” “” 还有比打折更充分的理由吗? 难道不应该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陆绍宽有些纠结的想着。 难道胡御姐不相信自己的男人会成为港岛数一数二的大土豪? 你得挥霍起来啊,富家太太的臭毛病必须得学一学。 他有些痛心疾首的翻看那些包装袋,看见有几套单价在三千块以上的衣服,心里舒服不少,御姐还有救。 “以前的旧衣服,该扔的扔,该捐的捐,倾瑕也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得闲我带你俩去好好逛一逛商场。” 胡御姐眯着眼睛,勾起嘴角,声音甜糯糯的:“扔掉太可惜,还是捐出去,还有好多人连饭都吃不饱。” 想了想,陆绍宽皱眉在胡御姐心口看了几眼,觉得不妥:“还是算了,能穿上你俩这样尺码的,也不可能吃不饱饭。” 熟美人和胡御姐齐齐愣住,反应过来,异口同声的轻啐,然后交换了个眼神,扑上来抓他的痒痒肉。 第39章 夜话 “你是说,肥彪要追求一位港姐?”胡御姐惊诧的捂着小嘴,连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咀嚼。 见好姐妹不像开玩笑,胡御姐抬头拍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陆绍宽的大腿上重新躺下,嘟囔道:“港姐第四名也是港姐哎!” 最起码在她看来,肥彪有点不知好歹。 倒没有歧视的意思,毕竟严格意义上,肥彪才是自己人,正因为是自己人,她才觉得肥彪有些胆大妄为。 这世界上或许有王八盯绿豆,这两者看对眼的前提是半斤八两,但很大程度上不存在你丑没事,反正我瞎。 “那位钟小姐很漂亮吗?” 熟美人噘嘴回忆着,犹豫了好一会,组织好语言,“怎么形容呢,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她是那种很特别,很有气质,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能生出好感的姑娘。” 反正那位钟小姐很得她的眼缘,对方称不上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很甜,很温柔。 那种美,是一种你讨厌不起来,即便同为女人也生不起一点敌意的美,如果说有人能美得惑乱众生,是那位钟小姐大概就是美得人畜无害。 陆绍宽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任由熟美人和胡御姐在自己眼皮底下大谈肥彪大胸弟的感情之路,但没想到锅从天上来。 “这么优秀的小姑娘,你不心动?”胡御姐侧着的脸忽然仰过来,似笑非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戏谑。 “你也说是小姑娘,可能我更喜欢大的。”陆绍宽的语气很坚决,捏捏胡御姐的俏脸,感慨道:“你们总将我想的那么不堪,我说得放肆一点,港岛的美女难以计数,我就是有色心,也分身乏术。” 更关键的是,他做不来那种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的无名英雄,他很小气,也很不知天高地厚,总想着爱了一个就要负责一个,大概这是他自诩的渣男底线。 但这种事情不是一厢情愿,他想负责,对方还未必肯接受这种无名无分的关系。 这个坦诚的答复,算是让胡御姐基本满意,她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提问道:“那依你的意思,肥彪有没有希望?自己的兄弟,你总不可能袖手旁观?” 陆绍宽不置可否,兄弟是自己兄弟,但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 “我又不是肥彪,这种事怎会问到我身上?” “嘁!”熟美人抿嘴不屑的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讽刺:“还不是因为你够主观、够片面,感情这种东西本身就主观,问你正合适。” “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诋毁我的清誉,我这个人最公平、公道,我与罪恶不共戴天!”陆绍宽板着脸把左手从熟美人锁骨的缝隙探下去,盖住,笑道:“若是肥彪争气,我自然会帮,不过想追女孩子,就要表现出足够诚意,不然他虽是我兄弟,我也不能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 若是郎有情妾有意,撮合成了他是月老。 反过来,他就是同伙、帮凶甚至共犯。 感情主观、盲目又不讲道理,对方欣赏爱慕你,你倒立拉屎都是行为艺术,对方对你没有好感甚至厌烦,你唱歌都像放屁,还是拉肚子时吃巴豆那种。 从他的立场出发,肥彪是个不错的人,但身材注定是横亘在肥彪感情路上一座绕不过去的大山。 你都知道找个貌美身材好的,凭什么要求对方接受你这种有碍观瞻的。 体型歧视不应该,但在感情上偏偏就存在这种歧视,除非你有足够的优点,让对方忽略你的体型。 “或许有奇迹也说不准。”熟美人扭了扭身子,试图逃脱盖在胸前的魔爪,发现对方如影随形之后,她的语气有种勾人的慌乱,“就像你的这部戏,不也被人称为票房奇迹?” “傻女,你也相信奇迹这种话?我说奇迹是自谦,外人说奇迹是嫉妒,影视圈不相信奇迹,就如同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你只看我人前风光,却不知我人后做了多少准备。这世界上,没有哪一种成功能够单纯的用奇迹解释,没事少喝点鸡汤,从营养学的角度讲,那东西不仅不补脑,还容易诱发各种心脑血管疾病。” 熟美人有些恼怒的嗔了一眼,噘嘴道:“是是是,你说的都有道理,你最能干。” “这还差不多。”陆绍宽满意的点点头,坏笑道:“不过你要是说到能干,我可就不困了。” 胡御姐抬头,不满的嘀咕道:“哎,你俩差不多得了,这还有人呢,别把孩子生沙发上。”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安静,熟美人脸色红的像是煮熟的大虾,羞臊的把头埋下去。 “看我做什么?我还能去哪?”胡御姐哀怨的看着这对狗男女,气哄哄的起身,赤脚上楼,走到楼梯上,扭头:“三十分钟够不够?” 陆绍宽僵在原地,默契的低头和怀里的熟美人对视,两人面面相觑,熟美人醒悟过来:“这是我家,你看她神气什么呀?” “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不咱俩原地生个孩子给她看看?” “你会生?” “我这不是同你商量么。” “那我不同意,没得商量!” “” 胡御姐到底受不了这对狗男女的卿卿我我,气哄哄的回了自己的二号院。 在这种事上,御姐虽然开放、大胆,却不会乱来。 卧室里,还没有饰演过东方不败的熟美人最终不敌棍法大成的陆绍宽,惜败,但看她脸色红扑扑的,愉悦又享受,倒像是虽败犹荣,惺惺相惜。 但陆绍宽却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即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熟美人恨恨的咬着牙,哼道:“下辈子我也要当男人。” “或许。”陆绍宽不置可否,凑到熟美人耳边笑道:“这辈子,或许就是你上辈子说的下辈子,所以现在你还是认命。” 熟美人愣住,眼神狐疑,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我总感觉你td在骗我。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还说!”熟美人暴怒,两排小银牙磨得咯咯响,无情拍掉心口那双不合时宜的糙手,但仔细回想一下,确实感到以前的内衣越来越挤得慌。 心里也有点窃喜,就算胖,也胖对了地方,她的肉很自律,能准确找到自己的定位。 “你嫌弃我?” “怎会?胖怎么了?胖意味着性价比高。”低头亲了一口,陆绍宽幽幽说道:“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好女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而且严格意义上,熟美人也不是胖,是肥美,深得穿衣苗条,脱衣妖娆的精髓,这种美妙的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要强的熟美人不肯屈居人下,面对陆绍宽不依不饶的下三路招式,她发挥自身优势,终于逼停了进攻,双方握手言和。 华灯初上,窗外繁星点点。 熟美人抱着枕头倚在陆绍宽怀里,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阿宽” “叫宽哥。” “少占我便宜,我比你大。”熟美人轻啐一口,又回想起刚才的羞耻。 “比我大?那我可要见识见识。”陆绍宽揭开被子,装模作样的探头下去观察。 熟美人捂住被子,伸腿胡乱蹬着,佯怒道:“有事同你讲。” 陆绍宽微微怔住,到底还是啃了一口才钻出来,正色道:“什么事?” 熟美人是个很有分寸,也很有主见的人,她拿不定主意的,要么是大事,要么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她不好做主。 “是汤振业,他这些天找过我和音萌求情,方女士也递话,新戏的选角”见陆绍宽皱眉,熟美人小声道:“好,我不说了,不过方女士那怎么办?” 水一百度得开,人一百度得埋,还能怎么办?陆绍宽没好气的嘟囔道:“凉拌!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这件事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 熟美人柔声说道:“那最好,不过方女士那里,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大家和和气气的。” “好,我听你的!”陆绍宽温柔的抚摸着熟美人的头发,眼角却下意识的收紧。 是不是他一直表现的太人畜无害了,让人以为他真是个没有一点脾气,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或者是自己在别人眼里就这么蠢,这么记吃不记打,被扇了一巴掌,再得个甜枣就当一切未发生? 再或者是,那位邵太真以自己的教母自居? “阿宽,你不会是敷衍我?”熟美人抬头,能察觉到枕边人情绪异常,又把头贴下去,放在心口,仔细听了一会。 “我怎会敷衍你?即便我再自不量力,也不会傻到同邵太翻脸。” 熟美人皱皱眉,却不太相信这句话,叹口气,颇为无奈的轻戳他的心窝:“口是心非。” 她心思细腻,更了解他的为人,生冷硬蹭倔,是那种属铁棍子的,粗鲁火暴,横冲直撞,直来直去,驴脾气上来见谁捅谁。 现在肯对别人俯首做小,是因为形势不由人,若将来得了势,绝对属于那种敢捅破天的混不吝。 往好听了说是敢爱敢恨,往不好听了说是睚眦必报。 “只是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做事之前要三思再三思。” 陆绍宽不知道熟美人发的哪门子感慨,哭笑不得的安抚道:“你安心,我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两千万导演,家大业大,更何况你哪都大,我就算冲动也只对你冲动。而且我这个人运气好得很,小时候在李家坡,就喜欢爬墙兜水,好几次从四五米高的墙头掉下来,除了胳膊蹭破一点,没伤筋也没动骨,连慧姨都说老天是眷顾我,站在我这一边的。” 熟美人撑着他的肩膀爬起来,在他额头轻啄一下,仔细打量,软绵绵的戏谑道:“按你的说法,没有三十年的脑血栓,你不至于说出这种糊涂话。好几次从七八米高的墙头跌下来,我倒觉得不是老天眷顾你,反而是他千方百计绞尽脑汁的想要送走你这个祸害。” 顿住一下,熟美人捂着小嘴,自言自语道:“怎么说来着?有的人去了,人们衷心的祝愿他一路走好。有的人还在,人们迫切的希望他先走一步。” “好啊,反了你个小妮子,敢咒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李家坡浪里白条草上飞不是浪得虚名。” 月过树梢头。 这场杀敌八百,自损两千二的白热化战争终于落下帷幕。 瞥一眼睡姿慵懒的熟美人,贤者陆绍宽开始思考一些哲学范畴的问题,老前辈们说好男不与女斗,实在是经验之谈,再正确不过。 打铁还需自身硬,就算他再勇猛,是打铁的又如何,熟美人是铁打的。 第40章 钱不是万能的 以卵击石?陆绍宽没想过,也不敢与方亦华翻脸。 这种事危险得很,侥幸的话,给自己个教训,不幸的话,给后来者个教训。 他还没有大无畏到以身饲鹰只为警醒后来人的程度。 成年人的世界很难,每个呼吸都在花钱,就算为了保证呼吸自由,他也不会主动招惹任何自己招惹不起的存在。 莫欺少年穷?小说也只是小说,自己是主角这种事,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空有主角的模板,没有主角的实力,放狠话是要遭报应的。 而且莫欺少年穷这种话喊完爽是爽了,除了被人惦记,还能有什么好处? 现实生活中,莫欺少年穷这句话喊不了一辈子,人到中年难道还要来一句莫欺中年穷? 再是莫欺老年穷,然后行将就木盖棺定论,任由鲜花祭品放在自己坟头,听那些踩在自己棺材板上的反派假惺惺的来一句:算了,死者为大。 这大概是最悲哀的事。 而且他也仔细思量过,方亦华到底会不会为了一个汤振业翻脸? 一多半不会,毕竟严格意义上,汤振业是他捧起来的,反过来讲,他今天能捧红汤振业,明天就能捧红李振业,赵振业,王振业 他的价值,远超过汤振业。 但更实际的情况是,汤振业是方亦华的自己人,他则是外人。 亲疏有别。 所以尽管方亦华翻脸的可能性不大,但确确实实存在。 熟美人耸耸鼻子,皱眉,翻身,扯走被子蒙在头上,却再也睡不着,忽然伸出小粉拳愤愤的锤了他一下。 “抽!抽!抽!早上起来就抽,什么臭毛病?” 她这一嘴的普通话越来越靠北,连自己都没察觉出来。 尤其是配合现在的表情,隐隐约约有了几分泼辣小媳妇儿的味道。 “滚下去抽!”提腿精准的蹬在他腰眼儿,用力,一脸不耐烦。 相处越久,熟美人就越随便,这与胡御姐完全不同,后者即便坦诚相见,也总矜持的端着御姐范儿。 熟美人则颇有些自甘堕落的趋势,虽不说咬牙放屁嗒嘴,但晚上打滚翻身如入无人之境。 起床气更是想发就发,从来不憋着。 这让在外风光无限,差点被吹上天的陆绍宽,总算感觉到了家的真实,活生生的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磨磨蹭蹭的挪下床,给熟美人掖好被子,打着哈欠出去洗漱。 挤好牙膏,站在花洒下刷牙,浴室门被拉开,熟美人坦然自若的在一旁放水,冲马桶的时候,扭头不解的看着僵在原地的陆绍宽:“你瞅啥?” 瞅你咋地?不合适。 要是没记错,从夏威夷回来这段时间,他教给熟美人的确确实实是粤语,不是东北话呀。 那刚才那一嘴大碴子味是怎么回事? 他上辈子的确是个华北和东北的混血,但自认为普通话嘎嘎标准,妹毛病啊,她咋害这味捏? 一想到胡御姐南迁之前,父母是东北人,他才恍然,应该是胡御姐受父母熏陶,他又受胡御姐影响,并拐带了熟美人,已经初步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陆绍宽从惊诧中醒悟过来,稍稍侧过身子,手持牙刷拱手道:“女侠请自便!” 熟美人得意洋洋的呲牙娇哼一声,大喇喇的站起来抖抖腿,躲到花洒下冲洗。 抖腿 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哎! 世界观完全崩塌了,崩的稀碎。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熟美人上演了一招空手夺牙刷,还在他嘴边沾走点牙膏沫,丝毫不嫌弃的拿过去刷牙。 “我还没” 熟美人顿住,把牙刷拿出来,一张嘴吐出不少牙膏沫,含糊不清的反问道:“那还给你?” 陆绍宽脑子有点不够用,感觉像是进了水,要短路,“不用,你开心就好。” “别愣着了,帮我搓背!” “你这个搓背,它正经吗?” “不正经的,你还行吗?” “” 这是遇着流氓遇着同行了! 深受北方澡堂子文化熏陶的陆绍宽,这点事肯定办得明明白白的。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沟沟坎坎,该搓的不该搓的,能搓的不能搓的,全搓! 当然浴室湿滑,必学遵照基本力学原理,安全第一。 洗完澡之后,整个人都透着清爽。 熟美人则裹着浴巾不紧不慢的化妆,打扮,然后忽然放下口红,自我欣赏一番,头也不回的问道:“真要把见面地点选在我这?” 陆绍宽探头过来,揶揄道:“怎么?你见不得人?” “那倒不是。”熟美人又拿起眉笔,小心翼翼的描画,对着梳妆镜眨眨眼,扭头换个角度仔细检查,直到全方位无破绽才停下来,叹气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有时间陪我,原来还是要忙工作上的事。” “养家糊口啊大姐,不赚钱你养我啊?” 熟美人绷着脸,失望的咂嘴:“昨晚你还说要偷电瓶养我,现在就不承认了?” 陆绍宽语塞,办那事时说的话能当真? 而且就他这三脚猫功夫,别说偷电瓶,偷个塔都得被人逮住,还想啥电瓶车。 再说以熟美人这种档次的,偷电瓶只怕养不起,最起码也得偷个发电站,小型的还不够。 “你最近过的多累,钱够用就好,赚不完的。”顿住一下,熟美人病恹恹的嘟囔道:“不要觉得我矫情,有时我真怕你钻到钱眼儿里。” 陆绍宽走过去,从后面拥住熟美人,下巴垫在熟美人肩窝,柔声道:“有些道理我也懂” “你不懂,最起码我跟你在一起,就不是为了你的钱。”熟美人轻轻耷下眼睑,紧绷的肩膀一下放松下去。 “我知你不是图我的钱,我现在为钱奔波,就是为了让你以后不再为钱奔波。”透过梳妆镜,直视熟美人明媚如水的目光,陆绍宽下意识的拥紧,“跟了我已经让你受委屈” 话没说完,嘴唇被葱白玉指堵住,熟美人深情款款,“偶像,我自己选的嘛,而且我也并未觉得多么委屈” 吸溜着鼻子,她显然不想就这种问题深谈,反手勾住压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摩挲着:“我只是不想你为了钱太累,现在这种生活我就已经很满足。” 熟美人的文艺理想范儿又发作了。 “傻女,这就满足了?有钱人的快乐你体会不到。” “有多快乐?” 陆绍宽笑道:“你以为咱们现在的车子就已经够豪华,却不知有了钱,可以换加长的大豪车,只要愿意,可以加到一百米,甚至一千米一万米。” 熟美人咯咯笑,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越来越离谱,你怎么不讲加到十万八千米?那时车子怎么转弯?” 陆绍宽自嘲的摇摇头:“我的傻倾瑕,在港岛那些真正的有钱人眼里,路,从来都是直的。” 见他这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熟美人默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去反驳。 钱有多重要? 一个人不想长大,说明他长大了;知道钱是好东西,说明他成熟了。 身处此时的港岛,陆绍宽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倾瑕,你知不知,同是女人,有多少人羡慕你?” 熟美人皱眉,好奇道:“听你的意思,又给我找了几个竞争对手?”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把脸贴过去用力蹭了一下,陆绍宽叹气道:“她们羡慕你不仅有惊人的美貌,还能幸运的成为明星,不用为钱发愁,并且没沾染太多的苟且。” 熟美人若有所思,下意识的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这个世界对女人很不友好,通常情况下,根据相貌,女人会被划分为两种,靓女和丑女。靓女是幸运的,但又是不幸的,自始至终都被巨大的诱惑层层包围,没人鼓励她自强自立自尊自爱,只盼她堕落,放任自流。相反丑女是不幸的,但某些方面来讲,又是幸运的。没人觊觎她的容貌身体,反而会受到世界的苛责、刁难和摔打,帮她认识到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唯一不幸的就是自以为靓女的丑女,就如同一只肥猪却自以为浑身都是肌肉,尽管我讲话很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但有了钱就意味着有了选择的余地,有了拒绝诱惑的底气,我不想你或者我们以后的孩子,有一天要面临这样两难的选择” 吐了一口气,继续道:“你听我把话讲完,从李家坡到港岛,在飞机上时我就想,耳边是狂风,眼前是乌云,脚下是万米高空,说实话我有一瞬间很担心飞机会坠落” 熟美人很不讲义气的咯咯笑。 陆绍宽自嘲的摇摇头,一脸无所谓,根本不知尴尬两个字怎么写。 “不是杞人忧天,更不是胆小懦弱,我那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尤其飞机爬升时,从舷窗望出去,机翼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折断的样子。我就想,这些航空公司不够贴心,也不够人性化。按照我的想法,最起码也要给乘客配上降落伞,配不配是他的问题,用不用得到是我的问题。” 顿住一下,陆绍宽用很认真的语气讲道:“所以我正在做的,和将要做的,就是给你配上一只降落伞。” 至于为什么看上熟美人,大概一开始只是上辈子的执念加上虚荣心作祟,到了现在,他很满意熟美人的知性和成熟,于他而言,熟美人何尝不是他在港岛娱乐圈这样纸醉金迷花花世界的一只减速伞? 久贫乍富,骤登高位,是幸运,但又是一种不幸。 象牙山宇宙至高神王大拿董事长说过,人这辈子不在于能飞多高多远,关键得平稳着陆。 如此剖露心迹,熟美人感动的合不拢腿,一副你现在不办了我就是瞧不起我的模样,陆绍宽有些哭笑不得,是不是煽情煽的用力过猛? 太阳都晒屁股了,不说把一号院当成自己家一样的胡御姐,他的大胸弟也随时都有可能杀上来。 “我忽然想到,快到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熟美人酝酿半天的情绪流产,沮丧的嘟囔道:“没诚意,这种事哪有直接问的。” “” “好了,我开玩笑的。”熟美人缩着脖子,眼神狡黠:“真让我选,干脆送我一艘航空母舰好啦。” “” “你这就把天聊死了!”陆绍宽几欲抓狂,讪笑道:“除了航空母舰,我愿意把我的全世界都给你,不包括星星、太阳、月亮、核武器以及机关枪方天画戟和狼牙棒” 熟美人伸出食指轻轻刮着下巴,大眼睛骨碌碌的乱转,拍手道:“你带我去吃冰淇淋。” 冰淇淋? 陆绍宽皱眉掐算着日子,商量道:“换一样,你那几天不适合吃冰淇淋,” “可你刚才明明说过愿意把全世界都给我,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是愿意把全世界都给你,但我的世界里”摇摇头,眼神坚定:“我的世界里没有冰淇淋!” 第41章 上门 你若问一个导演会不会潜规则女明星,大概该君会激昂慷慨的同你倾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导演很忙的,剧组一开工,导演忙的双脚不沾地,分身乏术,哪有那些闲心思。 这话对,陆绍宽举双手双脚赞同,并愿意拿人格作保,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不得好死。 但剧组不开工的时候,导演可闲着呢,闲的蛋疼,闲的抓耳挠腮。 就如同此时的陆绍宽。 新戏还没开工,就已经开始构思再下一部戏拍什么。 甚至恶趣味的想要毁经典 比如这个手刹不太灵、海上杠精师、剪刀手刘得华、泰尼号坦克、拯救小兵张嘎、妇产科联盟以及大侦探福尔马林诸如此类。 当然恶趣味也只是恶趣味,想想可以,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拍出来,影片上映,他的坟头草也该开花结果了。 九点过一点,肥彪大胸弟和陆导演心腹爱将,头号拆门弟子杜其峰登门。 让他意外的是,肥彪肉山一样宽阔的身后,还站着一位乖巧的姑娘,眼睛很大,长得很甜,梳着长长的马尾辫,很朴素的白色花领衬衣,吊带牛仔裙,有些拘谨的把手垂在小腹前,怯懦的盯着自己的鞋子。 迟疑了一会,陆绍宽把人让进来。 刚等二人和熟美人问完好,他就把大胸弟拉到一边。 “什么情况?你今天不是讲好约钟小姐去接许可夫妇嘛?”努努下巴,朝沙发那边示意过去,乖巧姑娘正被熟美人拉住手热情地寒暄,对方有些失措,可怜巴巴的向肥彪求助。 肥彪苦笑:“大佬,我也不想的,可减肥好辛苦,昨晚我仔细考虑过,追求钟小姐有些难度,我这才退而求其次,你也说,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陆绍宽咬牙冷飕飕的睨了肥彪一眼,我看你像篮子,畜生,这么纯洁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 “多大?” 肥彪认真看了一眼,不太确定,“还没上手,不过照经验来看,最起码32” “我t问你多大年龄,谁问你三围了。” “十八!” “这t是十八?”陆绍宽忽地住嘴,讨论这些有点太放肆,尤其对方还是大胸弟的准女友,不过他又不放心的追问道:“你可不能犯错误,千万别强迫人家姑娘。” “大佬,你了解我的为人,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我真有需要,宁可去钵兰街,也不会坏正经姑娘的清白。”顿住一下,见陆绍宽并不十分相信,他才尴尬的解释道:“她老豆是个烂赌鬼,欠下不少赌债,前几天债主上门,她老豆要拿她抵债” “抵债来的也不行,阿彪,你已经上岸了。” “大佬你听我把话讲完,那日她老豆想拿她抵债,可阿梅誓死不从,用刀子抵住自己喉咙,宁可死掉。她若是自己不争气,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陆绍宽脸色一缓,点头道:“不错,女孩子自己爱自己,才有得救,她老豆的事,都处理妥当了?” 肥彪重重点头,保证道:“我亲自帮忙,没动贤哥和契爷的关系,赌债我已经帮阿梅还清,也警告过她老豆。送她继续读书,她却不肯,非要工作把她老豆的欠下的钱还给我,可我一想,世道这么乱,她一个女孩子自己找工作所以我想让她先到德玛西亚做事。” “考虑的很周全。”拍拍肥彪的肩膀,果然认真起来的大胸弟办事相当周全且靠谱,然而下一句话,就破坏了他心中大胸弟的完美形象。 “大佬,我是这样想的,阿梅现在肯定不能回家,我又不好收留她,不如让她跟大嫂或者二嫂住一段时间。”怕陆绍宽拒绝,肥彪赶紧打包票道:“阿梅很能干的,洗衣做饭,读书也很厉害,大佬你正好缺一个秘书,还可以” “不行!”承蒙错爱,你相信我这个大佬,熟美人可不相信自己爷们儿,另外我也不相信我自己,更信不住自己身下的兄弟,毕竟有过下克上的前车之鉴。 况且兄弟看上的女人,自己怎能拿来做秘书? “不如在这附近给她租个房子,离得近,方便照顾,也能和你嫂子常走动。”顿了一下,陆绍宽提议道:“或者你干脆给她买个房子,安顿下来。” 肥彪连连摇头:“不行,我若真说这种话,恐怕和阿梅连朋友都没得做。” “扑街,你秀逗了?没得做就没得做,你不缺朋友,你缺的是婆娘,懂不懂啊?” 肥彪瞠目结舌,灵光一闪,叮!奇怪的知识增加了,但好像哪里不对。 “之前不想打击你,作为兄弟提醒你一下,这个阿梅,比钟小姐更适合你。而且我个人眼光,她比钟小姐更讨喜。”掏出烟递给肥彪一支,熟美人听见打火声,皱眉看过来,陆绍宽无奈的摸摸鼻子,语重心长的对肥彪说道:“阿彪,找个明星做女友是风光,但也会有很多烦恼的,就说她拍戏,一进剧组三两个月” 守得住还好,守不住,头上跑马,四季如春。 拍拍肩膀,有些话点到为止,他走向沙发,肥彪思索着跟在后边。 阿梅拘谨的站起来,小声喊道:“陆先生。” “同阿彪一样,你喊我宽哥。女孩子自己一个人不安全,让阿彪在隔壁给你找个住处,也能经常来找你倾瑕姐玩。”有些话肥彪不好意思开口,陆绍宽却没有这样的顾忌,反正大家又不熟。 “等会见到你音萌姐,同她多学习一下,以后你就到德玛西亚,做她的助手,薪水上也不会亏待你。” 阿梅咬着嘴唇,弱弱的开口道:“多谢陆” 抬头羞怯的看了肥彪一眼,又改口道:“多谢宽哥。” 陆绍宽咂摸着嘴,心里不是滋味,傻人有傻福,阿梅只怕还真对肥彪有意思。 看来大胸弟这肥还要减,小姑娘穷苦出身,心灵承压能力应该相当不错,但不代表身体承压能力也一样出类拔萃,大胸弟这体型 滴蜡是不要想了,先帮小姑娘点蜡! “对了,阿峰呢?”后知后觉的,陆绍宽发现杜其峰不见了踪影。 熟美人指指厨房,示意道:“厨房的水阀漏水,我让阿峰帮忙修理一下。” “” 狗日的,修管道修到我家里来了!陆绍宽这个气啊,这是准备偷家,可我t还活着呢。 这小子这已经不是拍马屁的问题了,性质相当恶劣。 也正在此时,不负使命的杜其峰一脸得色从厨房走出来,对上宽哥那张黑的能挤出墨汁的脸。 杜其峰在想,他进厨房修管道这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峰,辛苦了,快坐,我给你倒茶。” 陆绍宽委屈巴巴的拉住熟美人,倒茶?我看他是找茶。 “大嫂,我自己来。”善于察言观色的杜其峰感到气氛有些不对,没敢用劳烦熟美人。 不过看宽哥这副谨慎的过分的样子,莫非是大嫂有了? 要不要恭喜呢?他陷入纠结 小区里,许可夫妇抬头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施楠笙停下脚步,拉住许可的胳膊。 “怎么了?”许可有些狐疑。 “你看那边那位,是不是胡小姐?” 顺着施楠笙的目光望过去,许可迟疑着点头:“是胡小姐。” “肥彪不是说,今天陆先生约见咱们的地方是那位林小姐的家么?”顿住一下,施楠笙微微挑起眉毛:“难道真如传言那样?” 夫妇俩眼见胡音萌从斜对面的别墅里走出来,锁门,走过来开林小姐的家门,二人原来是斜对门的邻居。 “谁知道呢,这是陆先生的私事,我们不要议论了。”许可撇撇嘴,有些吃味。这种情况不正常,但绝对称不上少见,最起码在影视圈里还有不少更诡异夸张的。 这不正说明这位陆导演有手段么?他如是安慰自己。 “你放心,也就是同你说,我还没有傻到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施楠笙挽住许可的胳膊,有些忧心的说道:“我听别人讲,陆先生可能有社团背景,最起码那个肥彪以前的事,在圈内并不是秘密。” “不会的,我听雷生讲,陆先生做事很讲规矩。”迟疑一下,像是自我安慰,许可笑道:“更何况能开片的大导演,有几个没有人撑。” “随你!” 嘴上这么说,施楠笙心里还有些顾虑,港岛有两种人最可怕。 第一种是混社团的古惑仔,一种是真正有能量的大水喉,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古惑仔打了你,古惑仔会被差佬请去饮茶。 大水喉打了你,你会被差佬请去饮茶。 现实总是这样残酷且荒诞。 公平?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t叫td公平? 走到门前,停住脚步,对视一眼,许可抬手敲门。 借着这会空闲时间,夫妇俩正酝酿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式见面,如何开口才显得有礼貌。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无从开口。 或者说谁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在夫妇俩眼中高山仰止的两千万导演系着围裙,一身家庭主妇的打扮,手里还拿着拖把。 雨没在下,气氛依旧尴尬。 “陆先生” “两位,欢迎!”陆绍宽伸手把两人请进去,扭头扯着嗓子喊道:“倾瑕,音萌,客人来啦。” 许可和施楠笙面面相觑,一时间忘了客气。 自己夫妇上门,陆导演用两位红颜知己迎接,虽然二对二很公平,但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不是受宠若惊,只是有点接受不了。 见识太少,怪我喽? 第42章 生子当如孙仲谋 一开始时坐在沙发上,许可还有些别扭,浑身不自在,主要是太诡异了。 时下港岛最受追捧的两千万导演,不只没有一点男人的架子,反倒有些不修边幅。 好在,聊到自己的专业,许可渐渐进入状态。 “陆先生的新戏我反复学习过,实在是” “实在是不过如此?”陆绍宽笑吟吟的打断。 许可一时语塞,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老许,你就不要拍我的马屁了,我有自知之明,这部戏虽然票房大卖,但质疑的声音的同样不少。”陆绍宽伸手从茶几上拿过几张报纸,示意道:“就比如这些。” 许可讪笑,言不由衷的附和道:“不遭人妒是庸才。” 陆绍宽不置可否,无奈的耸耸肩,笑道:“被误解,是表达者永恒的宿命。或者换个通俗一点的说法,眼前是一大锅肥肉,我吃的满嘴流油,那些人连汤都喝不到一口,偏偏又不敢过来掀锅,只能远远地骂上几句。” 没有骂名是不现实的,违反人性的。人家混得比你差,还不许别人过过嘴瘾骂几句,还有王法嘛?还有法律嘛? “老许!”陆绍宽搭住许可消瘦的肩膀,这种感觉真的很爽,顿住一下,语重心长:“得了这么大的实惠,必然有人眼红,甚至骂娘,由他们去。” 叹一口气,语气萧瑟:“谁让我德不配位呢。” 如果是三大院线获得这样的成功,必然是万人追捧,即便有不同声音,也会被压下去。说到底,还是名望资历在作怪。 熟美人款款走过来,端着茶,肥彪和杜其峰很有眼色的接过来。 “喝茶,千万不要见外。” 许可忙站起来,欠身道:“多谢。” 见识到陆绍宽在熟美人这里的家庭弟位,许可已经不敢把熟美人单纯的看做陆绍宽的情人,更何况对方在影视圈的名声也很响,不是自己这个刚崭露头角的小导演能呼来喝去的。 熟美人点头笑笑,又优雅的离开,同另外三个女人聊天。 “尝尝倾瑕的手艺如何?” 沙发上只剩下喝茶的吸溜声。 放下茶杯,陆绍宽掏出香烟,自己点着一根,随手把烟盒递到茶几上,示意大家自己动手,这才靠到沙发里,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老许你的那部《蝶变》,很有意思。” 摆摆手,陆绍宽笑道:“这可不是吹捧。” 确实不是吹捧,如大胸弟和杜其峰这样熟悉自家大佬的人都知道,自家大佬这个人很不讲究,欺软怕硬,面对邵大亨雷生这些人时,要多谦虚有多谦虚。 反过来,大佬这张嘴就很损,很毒,经常把人挤兑得哑口无言。 显然,眼前的许可不属于大佬需要阿谀奉承的范围。 听到陆绍宽的夸奖,许可大感受用,陆绍宽的认可,对他而言,就几乎等于行业大佬的认可。 作为他独立执导的第一部电影,《蝶变》拿到了一百一十万票房,这个成绩对于一个新人导演来说,可圈可点。 但有些事就怕比较,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样是执导第一部电影的新人导演,人家可是轰下两千万的票房。 “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更对电影有着独特的理解。”陆绍宽摆摆手,继续说道:“这也是我新戏要找你合作的原因。” 许可双手捧着茶杯,有些拘谨的点点头,欲言又止,不由得挺起腰板儿附耳倾听。 “也正是因为你对电影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追求,有些丑话我要先讲,我不仅是一名导演,更是投资人,除了对艺术的追求,更要为票房负责” “陆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 陆绍宽笑着打断道:“或许” 卖了个关子,陆绍宽翘起二郎腿,淡然开口:“就比如你那部电影,野心很大,融合了侠义、悬疑和惊悚元素,有对人性的探讨,甚至上升到家国情怀的高度,这很好。” 许可微微一笑,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愉悦。 他想呈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江湖,对方能读懂自己。 该捧的要捧,但陆绍宽也不想把许可捧到天上。 “就当是我吹毛求疵,在我看来,方红叶走了之后,这部电影就可以结束了,反倒能给人一种戛然而止的惊艳,后面那些看似精彩的武打剧情也同样落入俗套,给人一种虎头蛇尾的生硬感,反倒拉低了整体质量。” 最后落得一个文艺不文艺,商业不商业的尴尬境地,想两边讨好,却两边都没讨好。 顿住一下,陆绍宽无奈的摇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不过你这部戏让我想起一个人。” 许可皱眉,下意识的追问:“陆先生想到了谁?” “孙权。” “孙权?” “没错!”陆绍宽笑眯眯的说道:“曹孟德曾感慨过,生子当如孙仲谋。虽然在演义中这位东吴之主沦为龙套一般的陪衬,但在正史记载中,孙权称得上是雄主。” 从电影聊到历史人物,多少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一时间许可摸不准陆绍宽的心思,只能皱眉点头。 “十八岁时,孙权从兄长手中接下基业,与他相比,刘备和曹孟德算是大器晚成。我姑且称孙权为少年得志,但他不仅没有年少轻狂,反而有些与年龄不符的老练和稳重。他在魏蜀之间审时度势,捞取好处、鼓励百姓开垦土地,减免赋税,休养生息,还向南开疆扩土,将整个东吴推向繁荣。” 给了许可一会消化的时间,话锋一转,陆绍宽可惜道:“然而这位早年励精图治的君主,晚年之后却让人不敢恭维。宠信吕伊在前,放纵儿子在后,朝堂上丞相顾雍和大将军陆逊等被迫害,后宫子嗣互相倾轧与大臣勾结,使得内外人人自危,朝纲紊乱,政令不通。” “说一句不近人情的话,孙权此人,年过五十就该死,他一生中最辉煌的高光时刻,几乎在五十岁之前,五十岁之后这个人实在没做几件有意义的事。”顿住一下,陆绍宽笑道:“可能我说话比较直白。” 许可却陷入沉思,将自己那部戏带入,越发觉得好像。 陆绍宽不说话,笑吟吟的看着,从《蝶变》这部戏中,能看出许可已经摸索出自己的艺术风格,稍显不足的是还有些青涩,没能融会贯通。 之所以绞尽脑汁的跟许可说这些,还是因为新戏。 新戏的剧本正是《刀马旦》,原本就应该是许可的作品,只不过应该是许可风格逐渐成熟之后的作品,陆绍宽心血来潮的将其提前搞了出来。 这部戏有华丽的京剧、细腻的情感,有儿女情长,同样也有家国情怀,典型的许可风格,只不过陆绍宽担心此时还青涩的许可把握不住。 另外也正是因为这部戏是典型的许可风格,陆绍宽才更担心。 许可对艺术的追求有独到之处,但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业片导演,也就是现在,他敢把《刀马旦》交给许可执导,若是真等许可完全形成自己的风格,他还要三思而后行。 在港岛影视商业化的大背景下,略显文青的许可绝对有不务正业之嫌,前期拍了不少叫好不叫座的电影。 不能说许可错了,从一个专业电影人的立场出发,正是许可这样有追求的导演推动了行业的发展。 但资本的立场不同,资本的终极目的是追求效益,艺术反在其次。 只能说错的是这个时代。 影视作品同文学作品一样,应该输出价值观,偏偏在资本渗透下的影视行业,毫无价值观可言。 电影行业诡异的繁荣,恰似溃烂之处,艳如桃花。 许可迟疑道:“陆先生为什么要选择《刀马旦》这部戏?” 陆绍宽摊手道:“因为没人能否认,它是个优秀的作品。” 许可默然,从艺术角度看,《刀马旦》的确是一部优秀作品,但如果考虑到陆绍宽投资商的身份,这个优秀恐怕就要打上引号。 “好,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理由,我只能说这部戏是为了倾瑕和音萌准备的。” “” 许可苦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也知,倾瑕一直习惯于演文艺片,不过我缺觉得一名好演员,不应该有局限,正好《刀马旦》也有动作戏,我想让倾瑕试着转型。”未来是商业片的天下,文艺片没什么前途的,而且陆绍宽心里有些纠结,一方面他不想熟美人抛头露面,另一方面又觉得荧幕上少了熟美人那几个经典形象,是行业的巨大损失。 若是真因为他的原因,把熟美人那些经典形象搞没了,在另一时空的吃瓜群众面前,是要谢罪的。 不只是熟美人,他自己也打算慢慢退到幕后,导演也好,明星也罢,名声再大,在那些真正的大亨面前,也处于身份上的弱势地位。 什么是大佬? 一场饭局,先露面的,张罗得欢的,都是小角色。 大佬不仅最后出席,而且他不到,哪个都不敢动筷子。 沉吟了一会,许可试探道:“曹云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角色,为了让这个角色更出彩,我觉得林小姐或许应该稍微减减肥,剪掉长发。” “” “不妥。”想也没想,陆绍宽否定了许可的馊主意,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短发的熟美人,想想都可怕,再说没了趁手的长发,他飙车时失控怎么办? 那一头长发,不仅仅意味着长发,更是他最牢靠的方向盘,为他通往幸福之路保驾护航。 “可以给曹云这个角色加一顶军帽,或许更能凸显英气。”至于减肥,想都不要想。 许可思索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过了一会也就释然,以陆绍宽如今的身价,能跟自己心平气和的讨论,就已经难得,自己如果再提出不同意见,就有些得陇望蜀了。 而且,剧本又出自对方之手。 把对方想象成钱多人傻撑自己开片的大水喉,许多矛盾也就迎刃而解。 许可正自我安慰的时候,熟美人到陆绍宽身边坐下,笑道:“先去做饭,总不能让许先生饿着肚子谈工作。” “也好,尝了你的茶艺,现在让老许尝尝我的厨艺。”陆绍宽拄着大腿站起来,哼着小曲进厨房。 施楠笙想去帮忙,却被熟美人拦下握住双手。 “你和许先生是客人,没有让你们动手的道理。” 不仅不让施楠笙帮忙,熟美人还拦住了跃跃欲试的阿梅,而且胡御姐也没有伸手的意思。 又闲聊了一会,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施楠笙下意识的瞥过去,两千万导演,林倾瑕驱使起来就如同家里的佣人,而且看样子不是一次两次,陆先生也甘之如饴。 这样的男人,恐怕花心一点也可以原谅,她似乎理解了为什么骄傲如林倾瑕也心甘情愿的接受这样的感情。 第43章 文艺范儿 《刀马旦》这部戏的前期筹备工作很繁琐,除了选角以外,取景搭景的工作量也不小。 与上一部戏相比,现在的剧组阵容称得上鸟枪换炮,陆绍宽反倒比之前更轻松。 许可很能干,再加上施楠笙这个贤内助,筹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邵氏嘉禾以及丽声,这三方也都表现的很配合,目前并没有暗中使绊子。 陆绍宽拄着下巴,打量着许可留下的主要剧组人员和演员名单。 制片被大胸弟收入囊中,监制依旧是他自己,另外他还兼任导演和男一号。 理想状态下,导演只负责艺术创作,但港岛目前的影视行业生态鱼龙混杂,多是跨行业的大水喉进来投资,这些大水喉难免指手画脚,有外行领导内行之嫌。 也正因为如此,导演成了一种类似大内管家和包工头糅合到一起之后的角色,应该管的事说不准,没人管的事,要一肩挑。 监制某种意义上,其职能和制片有重合,平衡影片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要为票房负责,在导演钻牛角尖儿的时候,帮忙踩撒车。 刹车这一属性就说明了监制不可能是剧组的润滑剂,相反更多时候成为掣肘,甚至是导演头上的紧箍咒,有事没事念两声。 其实导演一职,陆绍宽不是特别在乎,如今的风气,剧组内监制话语权最重,但考虑到拍戏过程中如果和许可的看法相左,用监制以权压人虽然可以,但难免有些指手画脚的嫌疑。 就算许可服软,也难免会心里别扭,影响以后的合作。 陆绍宽可没有做一锤子买卖的打算。 如果自己也是导演,与同为导演的许可交流看法就是职责所在。 更关键的是,如今他的名声响亮,自编自监自导自演几层buff叠到一块,又是一个噱头。 相比起来,许可的分量有些不够看。 同时也是给大家提个醒,我剥削压榨起自己来都不眨眼,你们最好夹起尾巴,指哪打哪,别耍大牌,更不要耍小聪明。 资深摄像黄越太、新生代武指程晓咚、副导演柳国昌 《刀马旦》的主创阵容比起《最佳拍档》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在看到董民的饰演者时,陆绍宽忽然愣住。 张国强,为什么强变成了容? 吸了一口气,陆绍宽告诉自己要淡定,现在的哥哥还只是一个在丽的名声不显的小透明。 熟美人窝在沙发的一角,看着他一会皱眉沉思,一会抚额叹气,一会又眉飞色舞,终于忍不住开口:“晚上你去音萌那?” “怎么?你要赶我?”陆绍宽放下名单,抻了个懒腰靠在沙发里,招了招手。 狠狠睨了他一眼之后,熟美人还是嘟囔着挪过来,搬着他的胳膊倚住,柔嫩的小脚丫支在茶几上,一言不发。 犹豫了好一会,她闷闷不乐的开口道:“阿宽,你现在和之前是同一种感觉么?”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陆绍宽追问道:“你指的是?” “拍电影啊。”熟美人漫不经心的轻诉:“我刚拍电影时也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一行风光,赚钱又多,但真进了这个圈子之后,才发现远没有我想的这样简单。说辛苦,总没有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辛苦,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心累,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大联考落榜踏入电影圈,严格意义上,那时她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总是有些叛逆的想法,以为父母之言不可尽信。 “你能有这些感慨说明你已经真正成熟了,一个人成熟的表现多种多样,但总绕不过一个朴素的道理:做某些事,不仅仅因为兴趣或者单纯的喜欢,更多时候无趣枯燥但又不得不坚持,这就是生活。” 搂着熟美人,陆绍宽心中也出现一刹那的惶然,很快就笑着在她腮边轻啄一口:“这些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或许你觉得我大男子主义,但我一直有这样的定位,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熟美人不置可否,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大婆的二奶不是好二奶。 从夏威夷飞回港岛,她有一段时间经常患得患失。 她是阿宽的正牌女友不假,但这个圈子里,婚姻都如同儿戏,何况只是一个女友?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她也不能免俗。 一开始的心思是,自己要接几部好戏,巩固自己第一女星的地位,这样才不会让人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花瓶,但自从《最佳拍档》的票房超过一千万以后,她就想,是不是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明星人前风光,但在那些真正的有钱人眼里,恐怕没什么地位,尤其是明星前边再加一个女字。 真正嫁入豪门的太太,还有哪个是愿意抛头露面的?甚至大部分都恨不得和之前的自己完全割舍,彻底抹除之前的经历。 还有,阿宽算不算是豪门?或许现在还不够资格,但早晚有一天会是。 开片捞水,投资小见效快,一夜撑破裤腰带。单单是这一部戏的回报,就足以让阿宽成为实打实的千万富翁,还很有可能是四舍五入将近亿万富翁的那种。 想到这,熟美人噘嘴嗫嚅着:“我以后想少接一些戏。” 她想留一个缓冲的余地,既不显得突兀,又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二十多年的阅历告诉她,女人最好能保证经济独立,钱无疑是一个人的底气。 “本来我也想同你讲,接戏是要谨慎一点,爱惜羽毛是对的。” 说完这句话,陆绍宽愣住,苦笑道:“人都说胸大无脑,怪不得你罩杯上不去,这点营养都送到脑子里去了。” 苦笑着戳她的脑门,直到把熟美人戳的翻白眼才作罢。 “不要胡思乱想,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 熟美人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好奇。 “人类永恒的愚蠢是把杞人忧天等同于智力超群,哪有人能算无遗策?我虽不信命,但也承认,人力有时而穷。”生活往往是不讲道理的,他一直以为,更多时候,他只负责大力,剩下的交给奇迹。 甚至刚刚一瞬间,他生出一种向熟美人许下承诺的冲动,好在及时刹住车。 熟美人的性格,说好听了是细腻多愁善感,说难听了是矫情,没屁硬挤咯嘞嗓子。 也或者是他一直以来大爱无疆的渣男行为,没让熟美人体会到安全感,才让她暗戳戳的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就是找一个文艺范儿女友的缺点,文艺范儿过头了也是一种病,不加以干预稍不注意就会发展成中二病。 这类人最不好惹,生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自成一统,哪管外面暴雨狂风春夏秋冬,更多时候这类人认为“我”和“我的病友”是世间唯一真理,所有异类都不被他们看在眼里,不是糟粕就是正在变成糟粕,却不知真理也有局限。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面对这类人,道理根本讲不通,他会从你逻辑的最根本对你进行否定,你讲的天花乱坠他也认为你不怀好意。 放在后世,有一句话能贴切的形容这种状态:总有刁民想害朕。 所以陆绍宽并没有在言语上进行疏导,对待熟美人这种轻症患者,也要下猛药,先打针后输液。 手掌落在熟美人丰腴q弹的翘臀上,熟美人媚眼如丝,嘤咛一声。 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击股为号。 当然熟美人更懂得什么叫从鳝如流。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一股坐起,再而摔,三而竭。 阳台,习习凉风卷起窗帘,陆绍宽躺在藤椅上,熟美人慵懒的挤在他怀里,单薄的睡袍遮不住呼之欲出的丰腴,若隐若现。 同样是藤条编制的茶几上放着一瓶晶莹剔透的果酒,熟美人很喜欢这种果香浓郁同时烈度温和的饮料。 琥珀色的酒液点缀着朱唇,总有几缕不听话,顺着嘴角滑到腮边,爬过粉颈,在心口拦住去路的那两团挺翘之前兵分两路,想要隐匿消融于无形。 陆绍宽几次三番看过去,口干舌燥不敢下嘴,毕竟舔狗不得好死。 熟美人肯定是故意的。 藤椅并不宽敞,熟美人不满的扭了扭身子,差点撩拨的陆绍宽原地爆炸。 撇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熟美人嘴角勾起,窃喜不已,经过这些时间的试探,摸清了男人的虚实,她深得打持久战的精髓,敌疲我打,敌进我退,敌退我扰。 面对伸进衣服里作怪的那只手,她只是嗔了一眼,反倒大大方方的腾出空间任其施为。 “阿宽?”熟美人伸手从茶几上摸下杯子,双手捧着小酌一口,夸张的缩着肩膀咂咂嘴,然后又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嗯。”陆绍宽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果酒入喉,甜丝丝的,味道还不错。 人都说三辈出一个贵族,这句话有没有道理陆绍宽不知道,最起码在港岛名流大亨的上流酒会受人追捧的高档红酒、洋酒,陆绍宽喝不明白,也不能说是厌烦,只能说是无感。 一些高档白酒也是,口感上的差异他能品出来,但为了口感的差异,心甘情愿付出几万甚至几十万,陆绍宽接受不了。 或许他现在小有家资,但还没脱离穷人思维,既贪图享受,又总小家子气的斟酌值不值。 名酒也好,明星也罢,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存在一个过度包装的问题,认可了这两者的价值,就说明你认可对方向你灌输的价值观。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熟美人贴在他心口,试探道:“《白牙》的国语译稿已经整理好了。” “这么快?” “快?我不觉得。”熟美人抬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有音萌帮我当然快了,她是留美高材生,比我可厉害多了。” 语气酸溜溜的,熟美人又期待道:“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那倒不必,我相信你们。”陆绍宽深知不管熟美人还是胡御姐,后来都混了个文艺范儿女作家的头衔,尽管这里边可能沾了二人本身就是明星的光,但应该也是有些实力的。 若拿女明星和女作家甚至女艺术家的名头相比较,前者无疑含金量最低,明星可以只有流量没有作品,毕竟后世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只要有金主肯出钱捧就可以。 但女作家和女艺术家在相当程度上是要拿作品说话的,即便再有钱,包装的再好,也都有露馅儿的风险。 到底是不是基础教育的漏网之鱼,只需要聚光灯下三两句话就能原形毕露。 一个人的学识涵养,都体现在举手投足之间,潜移默化形成烙印。 这世界上两种东西最难隐藏,贫穷和无知。 熟美人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鼓起勇气,小声嘀咕道:“阿宽,我写了两首诗,姑且称之为诗。” “哦?”陆绍宽靠起来,煞有介事的看着熟美人,鼓励道:“那我可要聆听大作。” “你讨厌。”熟美人虎着脸抡起小粉拳捶打一通,平复好心情,借着如水的夜景,柔声细语:“我在每一个夜晚,同每一颗星星,诉说同一个你。” 温馨的宁静持续了不知多久 熟美人低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心翼翼的追问:“怎样?” 陆绍宽觉得压力好大,是不是有些人真的天赋异禀,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见他不说话,熟美人又轻声吟诵:“你同你爱的的人一起看星星,我同星星一起,看我爱的人。” “这首怎么样?” 陆绍宽捏着熟美人下巴,恶狠狠的从嗓子眼蹦出几个字:“你这是病,得治!” 第44章 清水湾片场 美人乡是英雄冢,这句话陆绍宽深以为然。 借着为熟美人庆生的由头,扎在一号院和二号院与熟美人和胡御姐过了几天胡天胡地的日子,身心俱疲。 他深感女人是魔鬼,骗我青春,坑我钱财,毁我体魄。 在他躲进小楼成一统的这几天,《最佳拍档》的总票房突破两千万,但颓势尽显,后继无力,之所以能继续赖在大荧幕上,完全是全靠同行衬托。 今年港片票房成绩出现严重缩水,不少同行在报纸上大呼港岛电影已经进入低谷。 对比之下,《最佳拍档》的横空出世,无疑成了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救世主。 这些吹捧自己的论调,陆绍宽有所耳闻,面上不动声色,却还是暗戳戳的让刚走马上任的总经理助理阿梅偷偷剪裁下来,收好。 随着在业内的一炮走红,德玛西亚也开始正规化。 总经理胡御姐,同时兼任财务和发行部的主管,肥彪任制片部和艺员部的经理。 只能说大致的骨架搭起来了,实际上分工并不明确,也没办法明确,陆绍宽只能自我安慰,创业维艰。 签约艺人也只有小猫两三只,还好有熟美人和胡御姐充当最后的遮羞布。 值得安慰的是港岛影视产业相对完善,片场、人员道具等都能租借。 他跟熟美人和胡御姐胡天胡地的这些日子,肥彪也没闲着,找人将大富豪菜馆重新装修了一下,虽然比之行业内着名的影视制作公司有云泥之别,但最起码用于办公并不寒酸。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活泼靓丽的阿梅抱着一摞档案走到他面前,高跟鞋,ol裙装,师承胡御姐,看着还是那么回事。 “宽哥,十点钟要到邵氏片场去探班,车子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要不要出发?” 小姑娘特有的空灵清脆声线,听起来就那么悦耳。 陆绍宽抬手腕看看手表,起身的时候问道:“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下午要去同《明报》沟通白牙出版,晚上许先生要带《刀马旦》的剧组主创碰头探讨剧本。”阿梅始终抱着档案文件,将每一项工作都汇报的条理清晰。 “看来你适应的不错,好好干。” 阿梅终于露出了这个年龄段应有的青涩,低头怯声道:“都是音萌姐教得好。” 陆绍宽笑道:“不用妄自菲薄,她教得再好,也总要你用心学才是。” 最起码对阿梅现在的工作状态,陆绍宽非常满意,这就叫专业,正是德玛西亚现在急需的人才。 港岛不缺天才式的导演和演员,缺的是能独当一面的管理人才。 偏偏人才难寻,眼下这个时代,影视圈从业者的素质参差不齐,多半中途辍学。 也不只是德玛西亚面临这样的窘境,其他影视公司也如此,管理决策层多半是从行业底层摸爬滚打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这些人经验老道,偏偏这个经验都是行业老前辈耳提面命,口口相传,通俗来讲就是过于保守,跟不上行业日新月异的潮流。 时至今日,这些非科班出身的老前辈虽然维持了港岛影视行业的欣欣向荣,从某些方面讲,也要为港岛影视行业的没落承担相当一部分责任。 同时期的荷里活已经在尝试开辟新的电影流派,将新技术应用到电影制作当中,港岛影视圈还在吃老本,一个勇于探索,一个故步自封,结局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以许安华许可等为代表的青年流派新浪潮的崛起。 陆绍宽的打算是,德玛西亚的管理层一定要尽可能的找一些大学生。 当然这不是唯学历论,学历并不等同于能力,尤其是放在影视制作行业,隔行如隔山。 只是相比较之下,他更相信肯学爱学还能学的员工,读书什么时候也不应该成为一种被鄙视的行为。 拎起西装外套挂在肩膀上往外走,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陆绍宽扭头狐疑的看着闷头跟在他身后的阿梅。 “倾瑕姐和音萌姐不在,我” “你是音萌的助理,不用跟着我。” 阿梅扭扭捏捏的小声道:“阿彪说,宽哥你现在身份不同,出门的时候应该有人跟在身边。” 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陆绍宽恍然,原来是大胸弟假公济私,想跟小女友沟通感情。 凯迪拉克从菜馆门口出发,七扭八扭驶向斧山道。 作为嘉禾的发家地,斧山道这一带无疑是港岛电影人朝圣的圣地。 透过车窗,陆绍宽见识到了被几座山头和斜坡拱卫的钻石山,不由得生出一种繁华总被雨打风吹去的寂寥。 江山代有人才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概莫如是。 倒了一座钻石山,嘉禾又破土重生,欲与天比高。 顺着斧山道隔壁蜿蜒颠簸的小路行驶,车子最终到达位于清水湾的邵氏片场。 这是陆绍宽晋级两千万导演之后的第一次公开露面,tvb方面表现的很隆重,除了雷打不动的老熟人方亦华和刘方刚,《上-海滩》剧组的主创也一同前来迎接。 车子刚停稳,西服笔挺,卡着墨镜的大头彬绷着脸下车打开车门,冷飕飕的眼神不住巡视。 陆绍宽跳下车子便客气道:“诚惶诚恐,实在不敢当,邵太,刚哥,太见外了。” 至于《上-海滩》剧组的主创人员,陆绍宽也一一点头致意。 “有什么好不敢当的,阿宽你现在可是两千万导演。”方亦华笑着迎上来,侧身介绍道:“这位是阿强,《上-海滩》的监制,这几位是导演。” “陆导你好,久仰大名。”招镇强笑着伸出手,与陆绍宽握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寒暄,方亦华便迫不及待的把众人引进后期制作大楼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熟人,刚看见陆绍宽便起身热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阿宽,恭喜你啊,两千万导演。” 陆绍宽笑着推开对方的肩膀,佯作不满:“沾哥,你也来打趣我。” 或许是音乐人本身的开朗和随性,黄沾一点也不见外,反而揶揄道:“怎样?我有说错?两千万导演是事实呀。” 他的随性和开朗也不是对每个人都如此,皆因陆绍宽也是音乐人,两人同处一个圈子。 而陆绍宽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之前《最佳拍档》首映仪式邀请黄沾当观影嘉宾,没想到对方真的不遗余力的帮忙宣传。 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就是这样处起来的。 “阿宽,给你介绍一位大才子,我的好朋友,顾家辉。” 顾家辉性格稳重,远不像黄沾那样跳脱,身上更多的是一种儒雅的书卷气,微微站起身来,伸手道:“陆先生,久仰。” 陆绍宽不敢拿大,恭敬的握手道:“辉叔,我久仰你的大名才对,喊我阿宽就好了。” 顾家辉在tvb的地位很高,六十年代后期就担任音乐总监,他谱曲,黄沾作词,两人配合默契,创作了无数经典影视音乐主题曲,辉黄组合响彻港岛影视界。 “喂,阿宽你个扑街,喊我就沾哥,喊他就辉叔,让我平白无故降低辈分。” 陆绍宽耸耸肩,无奈道:“大不了我也喊你沾叔好啦。” 嬉闹一阵子,无形之中关系拉近不少。 助理送上咖啡,方亦华这才打断道:“阿宽,这次请你来,是有事要你帮忙。” 陆绍宽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却没直接放下,仔细的观察大家的表情和眼神,没瞧出什么端倪。 “是拍摄上的问题?” 摇摇头,方亦华淡淡的说道:“阿强很得力,拍摄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部剧集的主题曲,一直没有敲定。” 这时候她也不考虑如此直白会不会让顾家辉和黄沾面上无光,但《上-海滩》主题曲的问题迫在眉睫。 《上-海滩》是一部非常好的戏,这是整个tvb都承认的事实,所以才要尽善尽美,创作出一部足够优秀的主题曲和这部戏相得益彰。 若说剧情是商品,主题曲就是包装,观众就是顾客。 同到商场购物一样,第一印象很重要,许多顾客可能会因为商品的包装掉价而放弃一件商品。 方亦华并不否认顾家辉和黄沾的实力,二人也创作了两首主题曲,而且单拿出来看,质量都不错,只是不太适合用作《上-海滩》这部戏的主题曲。 而且丽的那边已经上映了《天蚕变》的续集《天龙诀》,收视率依旧恐怖,她想借《上-海滩》这部戏扭转tvb的劣势。 正因为对《上-海滩》寄予厚望,才会对一首主题曲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沉吟了一会,陆绍宽开玩笑道:“邵太,我写歌要价很高的。” 倒不是开玩笑,随着《最佳拍档》的热映,拍摄时的一些内幕也被娱乐记者们挖掘出来,大肆宣扬。 其中就有许贯杰150万天价片酬,陆绍宽用歌曲结账的劲爆消息。 这种体现陆绍宽小气吝啬的丑闻,反倒成了一桩美谈。大概成功人士,放个屁都是香的。 娱乐记者们采访不到陆绍宽,只好乐此不疲的追堵许贯杰,也不知道许贯杰是不是脑子让门挤了,当着记者的面竟说出非常值得这样的胡话。 除了二人之间的商业互吹,陆绍宽估计许贯杰这样卖力吹捧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这厮过些天要出新单曲了,现在完全是炒作。 方亦华哀怨的睨了他一眼,笑道:“贵有贵的道理,只要物有所值。” “看来我是不能拒绝喽。”陆绍宽耸耸肩,又转向顾家辉和黄沾说道:“辉叔,沾叔,我正好有些想法,还请两位前辈指点一下。” “我就知阿宽你肯定有办法。”黄沾兴奋的拍着桌子,就要拉着陆绍宽去试效果。 第45章 主题曲和球女 “浪奔浪流”声音戛然而止,黄沾把目光从歌词上挪开,迟疑道:“简体字?” 陆绍宽微微怔住,笑着解释道:“没错,我在李家坡时读了一些内地的报纸文章,我觉得简体字写起来省时省力,尤其对咱们搞音乐的更是如此。” 黄沾皱眉思量着,似乎并不以为意。 “与辉叔跟沾叔二位前辈相比,我只能算是个门外汉,写歌的时候我也多半依靠灵感,或者也可以说这是我艺术生命的全部。” 灵感这东西,跟快感一样,甚至大多数时候比快感更不靠谱。 最起码快感什么时候来,自己能掌握大概时间,至于灵感,说不准的,来的突兀,去的潇洒。 不过陆绍宽这一手简体字可并不是为了省时省力,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习惯性动作。 经过黄沾的“提醒”,陆绍宽别扭的将歌词改成繁体字。 歌词书写完毕,黄沾依旧眉头紧锁。 说不上识货不识货,再经典的歌词不配合旋律,也总显得有些单薄无力。 “曲子呢?” 陆绍宽指着自己的脑子,笑道:“沾叔不要着急,曲子在这。” 清清嗓子,酝酿好情绪,大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浪奔浪流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 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成功失败 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 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又有喜又有愁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 仍愿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够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似大江一发不收转千弯转千滩 亦未平复此中争斗又有喜又有愁 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仍愿翻 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够 仍愿翻百千浪 在我心中起伏够 ” 一曲结束,陆绍宽心虚的问道:“献丑了,还能入耳?” “词好,旋律更美。”顾家辉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而且跟这部戏很配,怪不得我和阿沾之前写歌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上-海滩》是一部融合了民国,枪战和爱情等诸多元素的戏,虽然只截取了一小段时间背景,却也是对那段历史时期的一种写照。 “这首歌写得好,气势磅礴又缠绵悱恻。浪奔浪流,大江一发不收,恰似历史不能回头,好!” 陆绍宽脸红道:“辉叔你再捧我,我都要找不到北了。” 一直期待陆绍宽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方亦华也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柔声说道:“我看这首歌不如阿宽亲自来演唱好了。” “邵太不要开玩笑。”陆绍宽赶紧摆手拒绝,这首歌对情感和唱功的要求很高,像他这种全凭天赋乐感的演唱方式,驾驭不住。 顿住一下,他漫不经心的建议道:“这首歌让女歌手来唱,效果应该更好一些,至于如何编曲,还要沾叔和辉叔费心。” 这次就连方亦华也故作不满,嗔道:“你呀,惯会藏拙做老好人。” 嘴上这么说,她对陆绍宽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年轻人有眼色,识抬举。 “既然如此,就这样定了,阿宽作词,你们三个共同编曲。” 顾家辉和黄沾不约而同的摇头,不想抢占功劳,最终还是陆绍宽的一番话将两人说服:“辉叔,沾叔,你们二位就不要推辞了,邵太说的没错,这首歌总不能清唱?编曲还要麻烦二位。” 两人对视一眼,黄沾笑着拍了拍陆绍宽的肩膀,朗声道:“这次就当是我们俩欠你个人情,以后有要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沾叔客气,二位是我的长辈,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他越不在乎,越发让黄沾和顾家辉觉得这事办的不地道。 看着黄沾和顾家辉同自家大佬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模样,肥彪本能的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自家大佬是什么人?肯吃亏? 用他的理解,那是在床上放个屁,都恨不得赶紧用被子兜住暖被窝,不把这点的热气榨干都不会撒手。 门口过一辆粪车,都恨不得伸手沾点,尝尝咸淡。 这样的周扒皮,会大方? 但陆绍宽真的大方了,这首歌,即便是他作词作曲再演唱,方亦华的出价也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 不如自己识趣点,一来能让黄沾和顾家辉欠自己个人情,二来也给方亦华一个压价的借口。 尽管心里不舒服,他只能安慰自己:吃亏是福,但这四个字的前提条件是对方知道你吃亏,并且记得这个人情。 不然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自作多情。 歌词和旋律,只是基础,距离这首歌能成为成品,还有很多琐碎的工作要做,陆绍宽也没打算继续参与下去,他这点斤两,跟tvb的专业制作团队相比较,差了十万八千里。 “邵太,方不方便带我去剧组看看?” 方亦华笑骂道:“阿宽你也是这部戏的策划,何必明知故问?” “是我说错话。”陆绍宽陪着笑,心里腹诽道,既然我是策划,薪水的问题怎么没人跟我谈? 既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是什么道理? 郁闷了一阵子,又想到邵大亨这两口子虽然吝啬,但没少给内地捐款捐物,也就释然了。 与港岛另一位更有钱的房产大亨相比,邵大亨和方女士称得上高风亮节。 刚走出录制室,方亦华的助理便急匆匆的凑过来,先是看了陆绍宽一眼,然后低声和方亦华说着什么。 方亦华不住的点头,渐渐皱眉,等助理汇报完,她无奈的看向陆绍宽:“胡小姐打电话来喊你回德玛西亚,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陆绍宽不动声色,渐渐冷静下来。 “邵太,我要借用一下电话。” “阿宽你请便。” 助理点头示意,陆绍宽道谢之后跟上。 电话拨过去,话筒里传来胡御姐急切的声音:“阿宽?” “是我,出什么事了?”听到胡御姐的反应,陆绍宽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跟倾瑕都很好。”胡御姐突兀的来了一句,又话锋一转,问道:“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陆绍宽握着话筒思绪飞转,回味着胡御姐这几句话的内容和语气,提炼出以下几个关键点:第一,熟美人和胡御姐安好。第二,事情很急,而且胡御姐不能拿主意。第三,在邵氏片场回电话不方便。 “等我回去说。” 刚要挂断电话,那头传来胡御姐的声音,咬言砸字,若有所指:“回来开车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微微怔住,陆绍宽下意识皱眉,然后松开,放缓语气,柔声道:“放心,等我。” 跟助手道谢,陆绍宽整理好衣服,扯出一张笑脸走到方亦华身前,抱歉道:“邵太,实在不好意思,临时有些事,我先告辞。” “好,你的事要紧,如果有难处,一定要同我打招呼,千万不要见外。”方亦华很真诚的嘱咐着,陆绍宽却若有所思,不知道方亦华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心里这种不安感更强烈。 “先谢过邵太,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开口。”陆绍宽又扭头跟众人点头致意,这才朝肥彪递过去一个眼神。 走出邵氏片场的这段路,陆绍宽一言不发,大胸弟本能的绷着脸,觉得反常。 一直等到上了车子,肥彪才开口问道:“大佬,出了什么事?” “说实话,我也不知。”陆绍宽拄着下巴,语气凝重:“音萌说得语焉不详,总之不是好消息,而且应该跟邵氏有关。” 他也在疑惑,目前而言,自己的人际关系简单,熟美人胡御姐安好,大胸弟跟他在一块,三叔和贤哥那里更不会有人不长眼,那还能是哪里出事? 《最佳拍档》的上映已经进入尾声,即便有人捣乱也没什么大碍。 可胡御姐又提醒他注意安全,难道是有人想对他不利?更说不通。 那些进电影圈投资的大亨也好,想插一脚的社团大佬也罢,现在还很规矩,毕竟影视圈的乱象是谈判之后,港英政府放纵导致的。 目前而言,港英政府还很有威慑力,勉强称得上是罪恶克星。 “陆先生,去哪?”大头彬双手抓着方向盘,头也不回的问道。 “回菜馆。”陆绍宽心乱如麻,靠进沙发闭眼揉着额头,又不放心嘱咐了一句:“慢点开。” 肥彪使了个眼色,得到示意的阿梅默契的从车载酒柜中取出一瓶果酒,低声道:“宽哥,要不要喝一点?” “好,谢谢。” 陆绍宽睁眼笑着接过酒杯,小酌一口,含在嘴里细品。 忽然一个急刹车,果酒洒在鞋上,阿梅撞进大胸弟怀里。 “大头彬!” 大头彬委屈巴巴的扭头,努嘴道:“陆先生,有人拦车。” 这一幕似曾相识,顺着大头彬的眼神望过去,陆绍宽怔住,正敲着车窗的姑娘给他的感觉就不只是似曾相识了。 见到自家大佬的反应,肥彪识趣的打开车门,笑道:“小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还不等姑娘开口,不远处跑过来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一把抓住姑娘的胳膊,表情复杂,语气却有些哀求:“佳慧,你听我讲。” 肥彪不耐烦的将男人拦住,挥挥手:“先生,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 姑娘顺势脱身,干脆的钻进车子,肥彪砰一声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得意的挥挥手。 然而,姑娘接下来的第一句就让肥彪语塞。 “先生,刚才那位是我老豆。” “” 肥彪一句话憋在嗓子眼。 “关小姐打算去哪?”一直看戏的陆绍宽忍不住开口,这个世界太小了,没想到来邵氏片场探班,却遇到了关芷琳。 “陆先生认识我?”关芷琳张开小嘴,美目圆瞪,一脸惊讶。 何止是认识,简直就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的球女,陆绍宽还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这种无知的地步。 陆绍宽打量着眼前这个青涩又别有味道的关芷琳,耸肩道:“彼此,关小姐不也认识我?咱们扯平。” 在这遇见关芷琳也不算太意外,《上-海滩》这部戏,tvb计划用来与《天蚕变》的续集《天龙诀》打擂台,关芷琳的老豆关山正是《天龙诀》的演员。 凑巧,大家都来探班,也算是缘分。 至于父女俩为何吵架,陆绍宽就不得而知了。 “要喝一杯嘛?”陆绍宽露出狼外婆一般慈祥的笑容,又贴心的解释道:“果酒,只是有点酒的味道,很柔和,适合女孩子喝。” “好,那就来一点点。”关芷琳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指,语气认真。 倒了半杯,关芷琳双手捧着接过去,谨慎的尝了一小口,确定之后才俏皮的吐出舌头:“谢谢,味道很不错。” 陆绍宽举起酒杯示意,自己喝了一口,这才关心道:“关小姐要去哪?” 愣住一下,关芷琳稍稍皱眉,叹气,反问道:“陆先生要去哪?” 陆绍宽若有所思,试探道:“如果关小姐有暇,不如到德玛西亚去看一看?” 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合适,球女虽然隶属艾欧尼亚,但艾欧尼亚和德玛西亚互为盟友,都是自己人,关芷琳去并不突兀。 “是陆先生的电影公司?”关芷琳呢喃着,抬头笑道:“还有,这算是邀请嘛?” “你说是,就是喽!”再次举起酒杯,和关芷琳撞了一下,一般来说女孩子比较矜持,没拒绝就是默认。 陆绍宽摇着酒杯,笑吟吟的揶揄道:“关小姐不怕我是坏人?” “坏人?”关芷琳白了他一眼,泼辣的讽刺道:“男人还有好东西?” “” 这不是他了解的那个洒脱的球女,怎么年纪轻轻就一副怨妇的模样? 这语气,这眼神和对男人的态度,只能有两种解释。 第一,丈夫劈腿。 第二,老豆出轨。 第一种不可能,再联系到之前父女俩的不欢而散,陆绍宽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关老同志应该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只是不知道关芷琳放飞自我,走上球女这条路,是不是受了原生家庭的影响。 第46章 车祸 把心里那些胡思乱想压下去,陆绍宽好奇的打量正在跟阿梅咬耳朵的关芷琳。 人生而平等,却又生而不平等,平等体现在人格上,不平等则体现在包括但不限于容貌、身材、体质、经济条件等各个方面。 就拿眼前的关芷琳来说,没有升级点技能的球女,有一种很矛盾的气质,乖巧还泼辣,精明中又带着点憨傻。 察觉到他的目光,关小球女耸耸鼻子,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挺胸仰头,语气有些冲:“你看我做什么?” 气氛瞬间僵住,阿梅捂住嘴窃笑,等着看好戏。 这样的二愣子不多了,陆绍宽倒没跟小姑娘一般见识,淡然道:“关小姐的条件还行,有没有考虑过进影视圈?” “进影视圈?”关小球女歪头,一双灯泡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黑白分明的眸子肆无忌惮的盯住陆绍宽,似笑非笑,“你想泡我?” “” 她是家学渊源,对影视圈里的蝇营狗苟一清二楚,尤其在见识过老豆对家庭的不负责任之后,这种感觉更甚。 “我只是在真诚的赞叹关小姐的美貌。”稍稍顿住,陆绍宽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更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是电影人,也可以说是艺术工作者,而艺术工作者必备的条件是必须有一双能发现美的锐眼。” 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话说得白日见鬼,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 一记马屁送过去,关小球女有些飘飘然,傲娇的哼了一声。 她知道两千万导演的风流韵事,左边挂着熟美人,右边挂着胡御姐。 或者说随着《最佳拍档》的票房突破两千万,港岛稍微关注娱乐圈的吃瓜群众都知道。 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贪慕虚荣争强好胜的年纪,心中未尝没有跟天下群美争芳斗艳的想法。 但她又厌恶用情不专的人,更厌恶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这种嫉恶如仇甚至不用开口,就显露无疑。 至于关小球女为何屠龙者终成恶龙,陆绍宽心里有了恍惚的猜测,幸运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关小球女原本应该是想做个好人,奈何遇到一个感情挫折,便报复似的放飞自我。 “多谢,不过目前我还没有做演员的想法。”虽然拒绝了陆绍宽的提议,关小球女的态度已经自然的缓和不少。 相比较,女人的恋爱从耳朵开始,男人的恋爱从眼睛开始。 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男人更钟情视觉冲击。 女孩子也好,女人也罢,对夸奖自己容貌身材的话,就算知道是恭维,谁又能拒绝得了? 碰了个软钉子,陆绍宽苦笑不语。 是自己收集癖犯了,或者是见色起意,再或者是情根深种? 所谓见色起意,是想睡同一张床,情根深种,是想躺在同一口棺材,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心有多大,自己能做主,棺材多大,要儿孙做主,这是现实的差别。 情根深种不现实,对关小球女,他只是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而且感情是处出来的,一见钟情也只是一句鬼话。 那就只剩下见色起意了。 靠到座椅上闭眼假寐,车子里再次陷入安静。 不一会又响起关小球女和阿梅咬耳朵的声音,叽叽喳喳,充满朝气。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天真活泼,连一支发饰的颜色造型都能延展开来,充实成一篇论文。 聊了聊着,阿梅忽然惊呼一声。 “宽哥,关小姐会讲国语哎!” 陆绍宽抬抬眼皮,没表现的多意外。 关小球女的老豆是东北人,理所当然的会说普通话,耳濡目染家庭熏陶,关小球女即便说不上一口流利的国语,也总比阿梅强上十万八千里。 “会讲国语很奇怪嘛?”关小球女理解不了阿梅的一惊一乍,港岛人口相当一部分是内地搬过来的,会讲国语的并不在少数。 “你都不知我多羡慕你。”阿梅噘嘴摇着关小球女的胳膊,她就是吃了不懂国语的亏,在德玛西亚工作很吃力。 熟美人胡御姐和陆绍宽交流时都是国语,肥彪的国语虽然有口音,但也能正常交流,唯独她。 “关小姐有没有兴趣到德玛西亚工作?”肥彪大胸弟笑吟吟的蛊惑道:“薪水很高的。” 关小球女下意识的皱眉,迟疑道:“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哎。” 实际上,她已经心动,自从父母离婚,家里的经济压力很重。 换句话说,她需要钱。 “不会可以学的嘛,生而知之,岂不成了妖怪?”阿梅和肥彪小两口一唱一和,把话堵死,心中暗道:大佬,我只能帮到这了。 关小球女沉默着,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陆绍宽。 “早些工作也好,钱是英雄胆,在港岛这个社会,没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没有钱。”陆绍宽很遗憾的说道:“尽管这种话对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说,比较难以接受。” 普通人的夙愿:三冬暖,春不寒,粥可温,共余生。 中二文艺患者的野望:从小有个明星梦,长大开间咖啡厅,人到中年想创业,老来说走就走去旅行。 这一切都需要经济做后盾,俗人俗世俗阿堵,没人能逃开。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贫穷不可医。 仔细思考了一会,关小球女病恹恹的说道:“多谢陆先生,不过我很笨的。” 陆绍宽没说话,笨总比自作聪明要好。 成了德玛西亚的准员工之后,关小球女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瞬间变得乖巧,即便再和阿梅咬耳朵,也总下意识留意陆绍宽的动作。 陆绍宽觉得好笑,进了德玛西亚,怎样炮制你,还不是我说了算! “对了,关小姐要取一个英文名字,德玛西亚将来是要冲出港岛走向世界的。” 关小球女茫然的看着阿梅,似是在问,有这样的规定吗? 阿梅迟疑着轻轻点头,大佬说有那应该就有。 “辛德拉怎样?” “辛德拉”关小球女呢喃着,似乎还不错,最起码比那些烂大街的candy,angle强多了。 见关小球女很满意,陆绍宽笑而不语,辛德拉和球女,很配。 “宽哥,那我叫什么?”见后来者关小球女都先于自己有了英文名,阿梅气嘟嘟的追问。 “你,我想想”陆绍宽揉着下巴,“伊芙琳怎样?” 没等阿梅说话,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妥!”寡妇制造者,太不吉利,好像他咒大胸弟一样。 正绞尽脑汁想着,凯迪拉克一个急转弯,将车内几人抛飞。 一声沉闷的声音,陆绍宽只觉得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胸膛上,摔在他怀里的关小球女花容失色,举止无措,紧跟着又是一记重击,关小球女的额头精准的撞在他面门上。 伴随着关小球女的痛呼,陆绍宽只觉得一股腥味在嘴里炸开,向舌尖蔓延。 “大佬,撞了。” “废话,我看得见。”这时候根本没心思顾忌关小球女鹅颈上散发出的香味,甚至不用通过后车窗去观察出了什么事,因为一道黑影已经将车子笼罩。 “大头彬,还活着没?”他扯着嗓子朝大头彬喊过去,驾驶室里,大头彬艰难的抓住方向盘,咬牙道:“陆先生,我没事。” “赶紧闯出去。” 话音未落,根本不给大头彬重新发动的机会,后边那辆大卡车倒退之后,再一次冲上来。 “打方向,快!”他吼得声嘶力竭,车子正处在弯道,前方是两层楼高的陡坡,要是被大卡车加速撞上来,凯迪拉克无疑就成了三明治的馅儿。 这根本就不是交通事故。 后知后觉的,他想起胡御姐在电话里提醒,回来的路上注意安全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车子失控,猛地向陡坡冲过去,大头彬咬紧牙关,将方向盘打死,车子擦过陡坡,前机盖被掀开,变形。 借着这个机会,大头彬发动车子,狠踩油门加速,一个甩尾,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逃离出去。 生死瞬间看似漫长,实则一眨眼而已。 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使得陆绍宽整个人癫狂如野兽,呼吸急促,双眼血红,浑身肌肉紧绷,等癫狂褪去,才察觉到疼痛。 “阿彪,阿梅,你们没事?” “干,我还好。”大胸弟体型优势在这场车祸中发挥的淋漓尽致,有了缓冲,不仅自己无碍,连阿梅也只是受了些轻微磕碰。 反倒是陆绍宽和关小球女的情况不太乐观。 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滴到关小球女身上,干脆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关小姐,你怎样?” 关小球女疼的双眼泛出泪光,面容有些扭曲,配合额头上的肿块,狰狞可怖,涩声道:“我的腿可能断了。” “大头彬,去医院。” 怀里关小球女啜泣着,陆绍宽阴沉着脸,眉心紧拧,伸手轻轻拍着关小球女的后背安抚。 可手却不听使唤,抖的厉害,后怕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愤怒。 艰难的从口袋里掏出烟,塞到嘴里,瞬间被鲜血浸湿,染成红色,怎么也点不着。 这时他才发现,抖的不只是手,连上下牙也无意识的磕打着。 “fuck!” 第47章 欲渡黄河冰塞川 陆绍宽嘴唇被开了个口子,肩膀软组织挫伤。 大胸弟和阿梅只是受了些惊吓。 关小球女轻微脑震荡,左小腿骨裂。 情况最严重的当属大头彬,断了两根肋骨。 没有刺破内脏,是不幸中的万幸,甚至医生在检查完大头彬的伤势之后都感到敬佩。 在这种情况下能坚持开车到医院,颇有几分关二爷刮骨疗毒面不改色的坚毅。 这家教会医院的医疗水平算不上顶尖,好在离得近,而且硬件条件非常好。 高级私人病房几乎和酒店没什么区别,应有尽有。 陆绍宽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前,脚下散落着一小堆烟蒂,病床上,关小球女额头缠着纱布,左腿被高高吊起,阿梅则坐在病床前守着,两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声音很轻。 就在陆绍宽准备点下一只香烟的时候,门被大胸弟推开,熟美人和胡御姐一前一后的冲进来。 “阿宽,你怎样?” 熟美人停在他身前,带着哭腔,眼眶泛着泪花。 “我没事,活蹦乱跳的。”他转了个圈,示意自己全须全尾,然后张开双臂,熟美人猛地扑进来,搂紧。 “我的音萌大宝贝儿,过来!”陆绍宽冲着不远处委屈巴巴的胡御姐笑笑,分出一只胳膊。 胡御姐吸溜着鼻子,慢吞吞的拥进来,然后在他腰上捏了捏。 “好了,不必自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准备周全,有意算无心,我怎能逃得掉?” 胡御姐闷声嘟囔道:“要是我讲的再明白一些” 陆绍宽拍着胡御姐的后背,柔声道:“该来的总是会来,好在我没事,笑一个。” 胡御姐佯怒,伸出小粉拳轻轻锤上去。 见到陆绍宽果真没有大碍,两人才放下心来,默契的把目光投到病床上。 关小球女此时的状态有些狼狈,纱布缠在额头上,略显臃肿,腿上也如出一辙,高高吊住,活像一只大号的粽子,根本看不出原本标志的身材。 “关小姐安心养伤,阿宽会给你一个公道的。”熟美人一锤定音,颇有大妇的风范。 关小球女淡淡的嗯了一声,已经从害怕中回过神来,回想起车祸的经过,她知道自己是受了无妄之灾,与陆绍宽同仇敌忾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平衡。 凭什么我差点瘸腿破相,你们三个完好无损? 这不公平! 听出关小球女的不忿,陆绍宽也并未放在心上,换位思考,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恐怕会更激动。 “要不要通知家人?” “不要!”想也没想,关小球女干脆的拒绝,然后心里委屈的不得了,瘪瘪嘴,滚烫的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 “医生说,我正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好,天就能下床。”关小球女哭唧唧的抹着眼角,赌气自言自语道:“我老豆又不疼我” 越想越委屈,最后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熟美人有带妹妹的经验,耐心的安慰了好一会,总算把关小球女安抚住。 陆绍宽头皮都要炸了,下意识的掏出烟,点燃,给胡御姐使了个眼色,两人信步走到窗前。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御姐回头看了熟美人一眼,压低声音故作轻松的说道:“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许可夫妇也出了车祸。” 陆绍宽拉开窗子,笑着问道:“这么巧?” “或许!”胡御姐不置可否,无奈的耸耸肩,继续开口道:“还有新戏已经敲定的取景地也出了点意外,三名布景的工作人员受伤,广电署又突然卡住了拍摄申请。” 吸了口气,陆绍宽揉着眉心,唏嘘道:“步步紧逼,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刀马旦》肯定是不能按时开机了,陆绍宽忽然问道:“《最佳拍档》续集那边有没有受什么影响?” 胡御姐轻轻摇头。 自嘲的笑笑,陆绍宽呢喃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事情应该不是意外。雷觉昆和嘉禾怎么说?” “说什么?”胡御姐嗔道:“难道要人家站出来对此事负责?” 她又不是傻子,主要取景的别墅就是雷觉昆的房产,怎么偏偏剧组刚去布景就出现意外?为什么之前都好好的。 至于拍摄许可被驳回,更是可笑,之前阿宽是纯粹的新人时都能顺利的办妥,怎么出了名气反而不符合条件? 这里面没人捣鬼,那才是见鬼了。 “你说,这里边嘉禾会不会也参与进来了?”根据她的判断,雷觉昆和方亦华肯定出手了,只是不知邹闻淮是否与另外两人站在同一阵线。 “你说呢?”陆绍宽笑着捏了捏胡御姐的鼻子,柔声道:“那两位又不傻,如果不把邹生拉下水,万一把我逼急了,最后渔翁得利的就是邹生。”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啊,为什么呢?”陆绍宽笑吟吟的盯着胡御姐的双眸,摊手道:“小儿抱重金过闹市,谁能不眼红?” 胡御姐语塞,若有所思,又愤愤不平,翻白眼道:“可《刀马旦》也有他们的投资,更不说《最佳拍档》的续集大家还在一起合作,撕破脸皮可是两败俱伤。” “所以我说你还年轻。”他宠溺的揉揉胡御姐的头发,忽然正色道:“音萌,你说我敢跟那三位翻脸么?别说我只是猜测,就算有真凭实据,又能拿人家怎么样?” 顿住一下,他自嘲的笑笑:“就算求三叔帮忙,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就算是杀敌两千三,自损八百又能怎样?人家能拿得出一百个,一千个两千三,问题是我能不能拿出十个八百。” 弱者的世界没有修齐治平,只能苟且偷生。 做生意哪有什么诗和远方,更多的时候是你死我活,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心态,宁可饿死自己,也要拖垮同行。 他本来想着人与人,无非一个上下之别而已。 站在他上头的,他就低低头。在他下头的,他就搭把手。与人为善,路才能越走越宽。 等他站到高处,何愁无人趋奉?到那时,辛苦自然有回报。 现在低下去的头,为的是总有一天能抬起来。 可是他发现自己想错了,人家要的不是他低头,而是下跪。 胡御姐只觉得信仰崩塌,她知道这行很乱,很不规矩,但从没想到能不规矩的如此突破想象。 “他们这样做,是犯罪,是谋杀,就不怕遭报应?” “车祸而已,算不得谋杀,至于报应活着的人才有资格遭报应,而且”冷笑一声,陆绍宽抿起嘴角说道:“别忘了,这里是港岛。” 陆绍宽默默加了一句,七十年代末的港岛。 “那就这样算了?” “为什么就这样算了?”陆绍宽笑着反问,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妥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就算他妥协了,退让了,对方也不会感激,更不会念他的好,相反会以为自己的策略奏效,变本加厉。 “阿宽你不要冲动!”胡御姐语气带着一丝丝的哀求,拉着他的胳膊:“更不要乱来。” “我什么时候说要乱来了?我的小命儿金贵着呢。”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汹涌澎湃,陆绍宽心想,就是为了你们这两个小妖精,我也不会乱来,更何况病床上还躺着个没上手的关小球女。 “安心,歌照唱,舞照跳,天塌不下来。”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大胸弟和别人争吵的声音,紧接着病房门被冲开,几个差佬推搡着肥彪闯进来。 安静了不到十秒,陆绍宽率先打破沉默:“阿sir,有什么指教?” “陆绍宽?”领头的黑脸差佬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伸手将证件晃了一下,“接到市民报案,有一桩交通肇事案需要陆先生配合调查。” 陆绍宽无辜的摊摊手,语气夸张:“不是阿sir,有没有搞错?这种事情你应该出门左拐,我的司机在隔壁。而且,o记什么时候也会管交通肇事案?现在当差这样闲的吗,作为纳税人,我很不理解。” 一名年轻的差佬冲上来指着陆绍宽的鼻子,喝骂道:“注意你的态度,不要太嚣张。” “喂,阿sir,这算不算恐吓?我大佬是好市民来的。”肥彪挤上来直视领头的差佬,沉吟道:“我会向你的上级投诉。” “开个玩笑的嘛。”领头的黑脸差佬努努嘴,示意手下后退,这才走近凑到陆绍宽耳边,低声警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以后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上。” “阿sir,从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难道做个好人也有错吗?” “好人?”黑脸差佬嗤笑,撇嘴道:“那走着瞧喽,我会死死盯住你,不要想搞什么小动作,不然陆继祥也救不了你。” 陆绍宽微微怔住,玩味的打量这位差佬,笑着问道:“阿sir是代表谁来警告我的呢?姓雷的,姓邹的还是姓邵的。” “扑街你秀逗了?”差佬再一次亮起证件,阴恻恻的讥讽道:“识不识字啊?港岛皇家警察,代表女王来的,够不够分量?” “还有事吗?”陆绍宽一脸无所谓,无奈的耸肩道:“女王最大嘛,好威风的,对了,阿sir顺便帮我问候一句,祝女王她老人家身体健康。” 顿住一下,陆绍宽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抱歉,我考虑不周,以你的级别,貌似见不到女王。” “阿彪,替我送送各位阿sir,顺便帮我投诉他们恐吓我。” 黑脸差佬皱眉,不屑的笑道:“陆先生,何必浪费精力做这种恶心人的事呢?你知这样搞不倒我的。” “呀,原来阿sir你也知这样恶心人?”陆绍宽掏出一支烟塞到嘴里,点燃,陶醉的深吸一口,自嘲道:“你是差佬,我是平民,这个社会到处都是不公平,谁拳头大谁有理。不过好在有一点很公平,那就是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既知我姓陆,有些事就不要做的太过分,这句话阿sir知道转告给谁。” 然后伸手指着之前那名年轻差佬,一字一句道:“扑街,现在新人都这样差劲的嘛?还要我代你大佬教你啊,记住,你那是恐吓,我这是威胁。” 第48章 将登太行雪满山 一个升斗小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目不识丁,也没有任何资本去改变什么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希望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这是普通人最普通的想法。 陆绍宽也希望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但进了娱乐圈这个是非窝,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心里建设,时刻准备应对各个方面的刁难,但绝不包括性命之忧。 即便到现在,他也宁愿相信,之前那场车祸只是对方的一个警告,未必是真想要自己的命。 不是相信对手的仁慈,而是相信三叔的威名以及此时的圈内生态。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功成名就的上流人不会对一个泥腿子喊打喊杀,这并不明智。 如果真出了意外,他笃定24个钟之内,肯定会有人为自己陪葬。 大概也是真的怕他狗急跳墙,这才赶紧让差佬过来试探。 肥彪随差佬走后,陆绍宽又皱眉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不大会功夫,抽的病房内都要睁不开眼。 熟美人和胡御姐相顾无语,想上来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走廊里又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这次进门的是风尘仆仆的陆绍贤。 站在门口打量一会,这才目光揶揄的上来捶他的胸口,打趣道:“听阿彪讲,你吃亏了?” 将陆绍贤让进来,陆绍宽才苦笑道:“贤哥不会是来看我的笑话?” 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陆绍贤憋着笑道:“阿宽你的笑话可不容易见到。” “林小姐,胡小姐!”又跟熟美人和胡御姐打过招呼,陆绍贤才拍拍手,扭头朝身后示意道:“契爷吩咐我给你送几个人来。” 病房里又走进三名壮硕的汉子,都很腼腆,好奇的打量着陆绍宽,闷声不说话。 “先别忙着拒绝,都是身份清白的好手,我从内地带过来的,有真功夫在身。” 陆绍宽若有所悟,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试探道:“摸过这个?” “嗯!”陆绍贤得意的点点头,小声说道:“都是部队退下来的,见过血。” 再挥挥手,三个汉子默不作声的走出病房,守在门口。 熟美人倒了两杯水递过来,陆绍贤倒过谢之后,拉着陆绍宽坐到对面的床上,挤眉弄眼道:“手段越来越高明了,这位林小姐看来被你吃的死死的。” 陆绍宽岔开话题,问道:“贤哥怎么找到那三个人的?” “之前你不是建议我多跟对面走动么,契爷也赞成,所以现在我可是正经生意人,若不是手续不好办,这样的好手三百个我也能找得到。”顿住一下,陆绍贤感慨道:“多亏了当初的建议。” 其实一开始,他对和内地做生意并不怎么感兴趣,多年来形成的对内地的优越感让他本能排斥和内地接触。 但有什么办法呢? 九龙城寨祥叔和阿贤的名声够威,也只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矮骡子,港岛真正的大人物不屑于与他们同流合污自甘堕落,他只好另寻出路,不想还真在内地混的有模有样,风生水起。 那些人瞧不起他这个矮骡子,他又何曾把那些人放在眼里?相看两厌罢了,还不如内地的同志可爱,谁见了不称他一声陆老板。 甚至他还以爱国港商的名头上了几家不大不小的报纸。 他深感一边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一边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何去何从,一目了然。 这一切都是阿宽带来的,怎能不感激? “自家兄弟吗,不说这些。”陆绍宽真心感到高兴,内地开放,是贤哥和三叔洗白的最好时机,这一步走的非常正确。 陆绍贤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前些天回港岛差点吓死,报纸上到处都是你的名字,你那部戏我也贡献了票房,很赞。” 话锋一转,又说道:“既然影视圈这么乱,不如跟我做生意好了,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怎样?” “好啊,贤哥你出人,我出钱,跟着喝点汤就足够啦。” 陆绍贤语塞,苦笑:“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了,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要不闹出人命都没问题。” “贤哥,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他扭头向熟美人和胡御姐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刚才差佬上门,我也是这样讲的,从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或许这话有点虚伪,好人难做,最起码我要做一个守规矩的人,这样大家都能接受。” 换句话说,这次人家敢这么肆无忌惮,不正是因为他的出身有污点?若他也是那个圈子里出身,对方再放肆,也要遵守圈子里那一套。 而且要上岸的嘛,总绕不过一个现实,龙困浅滩遭虾戏。 “那就这样算了?”与胡御姐一样,贤哥也有这个疑问。 “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当着贤哥的面,陆绍宽不会隐瞒,他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有点想法,但将这个想法实施还有些难度,最起码也要抓到那个司机。” “契爷已经吩咐下去了,你放心,抓这种人,差佬都比不上咱们。”停住一下,贤哥语气认真:“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贤哥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林小姐和这位胡小姐,你到底打算娶哪个?” “” 陆绍宽心虚的瞅了一眼,渣男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还是单身好,方便行事,即便做的过分顶多是私生活乱一些,可如果结了婚再乱搞,那就是作风问题。 目前来说,他并没有考虑人生大事的打算。 正走神的时候,三名汉子中的一个走进来,站在两人身前,操着蹩脚的口音说道:“人抓到了。” “抓到了,这么快?”贤哥从床上站起来,扭头看着陆绍宽,试探道:“要不要去看看?” “算了,我怕我忍不住。”陆绍宽拒绝了这个提议,又补充道:“有件事要拜托贤哥,我想从肇事司机那拿到一份口供,最好还有录音拷贝。屈打成招也好,诱之以利也罢,我要让他亲口承认,是那三方一同指使。” 贤哥吓了一跳,本能的提高嗓门喊道:“阿宽你疯了?” 那三家随便拎出一家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即便契爷也不敢真拿对方怎么样,更不要说三家一块得罪。 按照他的意思是分而图之,拉两个打一个,尽可能争取最大利益。 “你可不要胡来,而且这种录音没办法作证据的。” “贤哥,你听我讲完。”陆绍宽抖出烟递过去一根,帮着点着,这才冷笑道:“我知这种证据不作数,就算真的有铁证,我也不会把它交给差佬对簿公堂。贤哥,你信不信,我现在比对方还想赶紧收场,越耗下去,越对我不利。” 弹掉烟灰,他冷笑道:“我若真是冲动,早就将那些人捆起来丢到海里喂鲨鱼了。所以这份口供,可以弄得夸张一点,夸张到离谱甚至天方夜谭更好。” 想不通其中关窍,也不知阿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贤哥干脆不去想。 反正他有自知之明,若论脑子,十个自己也比不过阿宽。 “好,这件事交给我,对了,慧姨那边,要不要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陆绍宽垮着脸,顿觉头大,哀怨的看着贤哥:“不要同我讲,你已经告诉慧姨了!” “我又不是阿彪,我嘴很严的。”贤哥翻了个白眼,他才不会这样冒失的给慧姨通电话,纯属找骂。 又聊了一会,那名通知将肇事司机抓到的汉子去而复返,这次手里拎着许多水果和补品,一股脑的放在靠近关小球女的柜子上,又默不作声的退出去。 贤哥后知后觉的拍拍脑袋,有些懊恼。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陆绍宽暗自点头,这个沉默的汉子心思细腻,办事稳重,是个人才。 护士进来给关小球女换药,贤哥正好告辞,陆绍宽把他送出去,回来的时候顿住脚步,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那心思细腻的汉子似是惊诧于陆绍宽能的普通话比他还标准,迟疑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答道:“赵云龙,陆先生喊我阿龙好了。” “老家是皖北的?” 赵云龙瞪大眼睛,惊讶道:“陆先生去过内地?” 陆绍宽得意道:“应该比你熟,要不我就喊你老赵。” “中!”赵云龙扯着嘴角憨声道:“在部队的时候,兄弟们就这么喊我。” 除了赵云龙,另外两个汉子分别是李树国,黔南人,王克,蒙东人。 老赵最大,也最机灵,三人中只有他在两广地区服过役,会讲粤语。 “会开车不?” 老赵点头:“开过大车,小轿车没碰过,而且没有港岛这边的驾驶本。” 这点并不意外,陆绍宽提议道:“你们三个自己排班,每天空出一个人来学车,另外我看看有没有路子,给你们弄个能带家伙的证件。”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机枪,这不是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的年代。 人的反应总不及子弹,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迈步刚进走廊,就听到病房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的救命声,陆绍宽好奇地推开门,目瞪口呆。 关小球女被熟美人胡御姐和阿梅分别压住胳膊腿,见他进来,熟美人赶紧招手:“阿宽,快来帮忙!” “这是” 一头雾水的走上去,按住关小球女的大长腿,他有些搞不清自己离开这一段时间,到底错过了什么。 病号服被剪开,甚至从他的角度望过去,能看见大腿根儿露出的比石膏还白的小内裤。 第49章 好戏开场 这几天,陆绍宽一直往返在医院和菜馆之间。 许可伤的并不重,只是下巴擦伤,倒是施楠笙受了不小的惊吓,当着陆绍宽的面,她几次欲言又止,好在被许可使眼色把话噎回去。 “老许,让你受委屈了。” 许可笑着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陆先生放心,我坚信邪不胜正,这点小场面吓不到我许某人。” 以前拍特技戏,跳楼骑马飙车,埋汽油爆点,哪一个没有危险? 陆绍宽没想到许可会反过来安慰他,心里有些小感动,都说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看来也有意外。 “《刀马旦》的拍摄计划先搁置,等我将这件事完全处理好再说。”迟疑一下,陆绍宽又补充道:“这些日子也不能让大家白做工,我会让音萌包些红包,怎么发,你们公婆做主。” “那我先谢谢陆先生。” 陆绍宽笑着点点头,看向兜着脸的施楠笙,邀请道:“有没有兴趣到德玛西亚工作?我可以给楠笙姐艺员部经理的位置。” “多谢”察觉到许可隐晦的眼神,施楠笙叹气道:“好,以后还要陆先生多关照。” “放心,我知你们公婆担心什么,这件事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又寒暄了一会,他向两人告辞。 刚出房门,老赵凑上来低声说道:“陆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陆绍宽点点头,眯着眼睛挑起嘴角,好戏开场。 医院门口,陆绍宽一露面,大批记者蜂拥而至,七嘴八舌的提问。 “请问许可导演的车祸有没有什么内幕?” “陆先生,我听说前几天你也遭遇了车祸,接连的车祸,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陆导演,我得到消息,你的新戏拍摄计划受到阻力,请问是否和这两场车祸有关,是否有人故意针对?” “陆先生,陆先生听闻你的新戏《刀马旦》前期筹划过程中有人故意捣乱,致多人受伤,能透露一下内情嘛?” “有传言在《最佳拍档》续集的投资占比上,你与另外三家爆发矛盾,有没有这回事?” 拍拍老赵和王克的肩膀,示意二人不要紧张,他迈前一步,站在台阶上,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记者们渐渐安静下来。 “多谢诸位记者朋友的关心,《刀马旦》的拍摄计划的确搁置了,但并不是像传言那样片场闹鬼或者风水不好,只是因为拍摄许可上出了些问题,剧组方面正在积极处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至于许导演和我遭遇的车祸,虽然遗憾,或许只是凑巧而已,希望大家不要传播谣言,港岛很大,每天不知出几多交通事故,至于为何《刀马旦》剧组接连遭遇。”甩甩脑袋,自嘲道:“大概是我运气不好。” “另外,我与丽声邵氏和嘉禾的确有些分歧,但那只限于生意合作,讨价还价,你来我往,很正常,请大家不要捕风捉影,更不要人云亦云,那几位都是我在行业内的老前辈,我很尊重他们。” 话音刚落,一名记者高声喊道:“陆先生,据我了解,你遭遇的车祸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 门口瞬间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陆绍宽看着那名提问的记者,笑道:“当时你在我车上?” 记者摇头。 “那么你是肇事司机?” 记者再摇头。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既不是当事人,又如何得知真相?” 记者抓住字眼,反问道:“也就是说,这件车祸另有隐情,真相还没有揭开?请问陆先生,肇事司机是否到案?” “对不起,无可奉告。”陆绍宽挤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无奈的摊手道:“这位记者朋友显然问错人了,我建议你去问阿sir。” 说完之后,陆绍宽往后退了一步,老赵和王克伸手隔开记者,护送陆绍宽来到车门前。 司机并不急着发动车子,反而老神在在的坐在驾驶位。 记者围着车子拍照,车祸的痕迹还很清晰,只是看外表就能知道那场车祸的惨烈程度。 当然这一切都是陆绍宽有意为之,修车时故意嘱咐的。 车子发动,速度并不快,忽然从右侧的岔路冲出一辆厢式轻卡,加速撞过来。 金属的撞击声,清脆的车窗碎裂声,刺耳的尖叫呼喊声,太美妙了。 一名躲避车辆的记者摔倒,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厢式轻卡倒退几米,再次撞上来。 “嘭!”更沉闷的撞击之后,厢式轻卡在一片叫骂声中扬长而去。 “快,救人!” 不知谁喊了一声,醒悟过来的记者,第一反应却不是救人,而是拍照。 敬业的人最可爱! 凯迪拉克车体变形,受损严重,陆绍宽痛苦又悲愤,冲着车窗喊道:“光天化日,光天化日啊!” 是车祸还是谋杀,一目了然,第一次撞击用意外能解释通,可后退之后加速进行二次撞击,明显不是交通意外。 车祸地点就在医院门口,医生和护士闻声赶来,在好心人的帮助之下,陆绍宽,两名保镖和一名司机得到救治。 作为一辆美系豪车,凯迪拉克是合格的,油耗大,车体大,自重也够大。 那辆厢式轻卡的重量不够看,速度也并不快,加上卡迪拉克车体结构吸能,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正在帮助陆绍宽几人检查伤势的医生有些惊讶,面对七嘴八舌提问的记者,他不耐烦的喊道:“陆先生的伤势并不严重,至于内脏有没有受伤,我建议作进一步检查。” “不要管我,医生,赶快帮几位受伤的记者检查一下,他们是受我连累,我对不起大家。”突兀的止住话头。 一名心思通透的记者连忙发问:“陆先生,连累是什么意思?这样说来,这几次车祸另有隐情喽?” “抱歉,无可奉告!” 然而,这一次的无可奉告,远不如上次那样慷慨激昂,甚至有些失落和苦涩。 记者们哄一下炸开,明天,不,这个月的素材有着落了,大新闻啊。 演戏要演全套,又配合着记者们对肇事司机谴责声讨一番,面对记者们的言语陷阱,陆绍宽坚决不上套,只用“对方”这类模糊的字眼代替。 至于记者如何解读发挥,同他有什么关系? 凯迪拉克被拖车拖走,陆绍宽坐另一辆车子返回关小球女所在的教会医院。 交通事故的当事人之一是风头正劲的两千万导演,这样的爆炸性新闻根本压不住,陆绍宽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关小球女的老豆正端着鸡汤来探病。 “关小姐今天感觉怎样?” “劳你挂怀,还死不掉!”关小球女像是吃了枪药一样,语气很冲。 陆绍宽把果篮放下,跟关山点头致意,笑吟吟的坐在一边看戏。 “佳慧乖,张嘴!”关山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吹着鸡汤,然后递到女儿嘴边。 关小球女撅着嘴,耸耸鼻子,抱怨道:“腿受了伤,手还好好的,而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 “在父母眼里,儿女永远都是小孩子。”陆绍宽翘起二郎腿,笑着道:“别辜负关先生一番心意。” 关山拘谨的笑笑,轻声道:“陆先生说的很有道理,这道鸡汤我特意加了蛋壳,最适合你的伤势,很补的。” “蛋壳?”关小球女目瞪口呆,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她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紧紧抿嘴:“我不要。” “关先生,你歇一下,我来。”陆绍宽不怀好意的夺过加料鸡汤,坏笑着凑过来。 “陆先生,这怎么好意思呢?”嘴上客气着,关山还是表现的很配合,而且他也感觉到与陆绍宽相比,佳慧更抗拒自己。 面对即将杵到鼻孔里的勺子,关小球女咬牙切齿,悲愤道:“车没撞死我,你不甘心,如今还要毒死我是?” “别胡闹,关先生是为你好。”陆绍宽可没有关山那样温柔,捏着勺子直接碓过去,蛊惑道:“吃什么补什么,快张嘴。” 他理解关小球女这种抵触,并且感同身受。 上辈子小时候调皮,翻墙上房摔断了胳膊,那时家里穷,根本没条件喝鸡汤,他爸也不知从哪搞来许多蚂蚁,煮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蚂蚁豆腐汤给他补身体。 还美其名曰能强身健体,增强内力。 就着亲老子的大巴掌和自己滚烫的泪珠子,半推半就的喝了一个多月的蚂蚁大补汤。 强身健体无从知晓,增强内力大概更是无稽之谈。 直到某一天,电视上铺天盖地报导所谓的“气功大师”跌落凡尘,再跟他爸提及前尘往事的时候,后者面露难色期期艾艾,死不松口,甚至被逼问急了还会抄起巴掌不轻不重的给两下。 工作之后才懂得他老子当初的郁闷,这大概是一个追求理想的汉子,从生活这所大学里磕磕绊绊的毕业了。 总之,见识和阅历越低,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东西煲汤,营养价值就越高。 终究他的耐心有限,捅两勺子就把碗交给关小球女,让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下关小球女小白牙咬的更紧了,咯吱咯吱差点咬碎。 “陆先生,佳慧就先拜托你照顾。”关山抬腕看看时间,起身准备告辞,一会他还要赶往片场拍戏。 “千万不要这么说,佳慧也是受我连累,关先生你去忙。”又对着门口喊道:“老赵,你送一下。” 关山走后,关小球女把碗撂到一边,端着肩膀没好气的问道:“你想打我的主意?” “为什么这样说?” “你放心,就算我真的落下残疾,也不用你负责。”她失神的看向自己吊在空中的小腿,又扭过头去,看向窗外,吸溜着鼻子闷声道:“只怪我命不好” “而且我想要的爱情,是那种我对他怦然心动时,他正好也对我手足无措,容不下第三者。”关小球女嘴角下意识的挑起,眼里闪过亮光。 “听你的描述,我怎么感觉是心脏病患者和帕金森患者在交流病情?”是不是真爱,有待商榷,能肯定的是,又疯了一个。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好烦”声音戛然而止,关小球女脸色涨红,眼神有些呆滞。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护士,我要起床。”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太多,是陆绍宽从没听过的柔声细语。 哦了一声,刚要起身,关小球女又改口道:“来不及了,你把抽屉最下层的东西递给我。” 按照她的要求,陆绍宽拉开抽屉,有些尴尬。 纸尿裤 等他把东西拿出来,转身的功夫,关小球女已经神色坦然的躺平,好像进入了贤者模式。 “那个” 狠狠剜了他一眼,关小球女嘟囔道:“扶我起来,我要洗澡。” “医生嘱咐,伤口不能沾水,你别乱来。” “你现在才来说,晚了!已经沾了。” 已经沾了陆绍宽恍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去,像是能刺穿被子。 脑海里给关小球女加上了画外音:完了,我不干净了! 第50章 人生在世无羞遮 安静持续了好几分钟,病房内尴尬的喘不过气来,陆绍宽率先打破沉默:“我很想问,亲生的?” 关小球女龇牙,凶巴巴的,气的身子发抖:“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好奇,有没有这种可能,鸡汤里加的不是蛋壳,或者说不只是蛋壳”越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最起码以他受过的教育以及所掌握的常识,没听过哪种蛋壳还有利尿的效果。 关小球女无能狂怒,重重拍打枕头泄愤,扭着肩膀让身子佝偻起来,又下意识的扯过被子捂住床单。 这是一个很有容量的姑娘。 “要不要我帮你去喊护士?” “喊护士?”关小球女彻底炸毛,红着眼眶嘟囔道:“让大家都知道我的丑事?” 陆绍宽安慰道:“护士很有职业道德,不会到处乱讲。” 关小球女不置可否。 “那你就这样焐干?千万别着凉!” “陆绍宽!”关小球女抹着眼泪,抽噎道:“你就是故意的!” “好,算我怕了你了。”陆绍宽无奈的摇摇头,起身扭头,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关小球女的求助:“扶我起来!” “你还能送?”陆绍宽揉着额头转身,走到床前,先把吊着的腿慢慢放下来,双手穿过她的腋窝,用力提起,苦笑道:“都是病人了,就不能将就一下?” “这是能将就的事吗?”关小球女不甘示弱的挤兑回去,双手扶着床沿,小心翼翼的挪着。 “你饶了我,以你的速度,挪到浴室,大的都来了。”他弯腰将关小球女抱起来,颠了颠,对方扭扭捏捏的想挣扎,又不敢太大力。 “抓紧。”陆绍宽压下心里的冲动,脑子里又蹦出奇思妙想,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关小球女忽然抬头怒视:“手老实点。” “大姐,我躲开湿掉的部位,不过分?” “你不许说!” 陆绍宽嘁了一声,你能尿,我不能躲,还不能说,这是什么道理? 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花到位,别说带浴室,带泳池的病房也不是不可能。 把关小球女放下,刚要推开浴室门迈出去。 “你先别走。”关小球女看着光秃秃无处借力的浴室,再一次臊的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的哀求道:“帮我把抽屉里换洗的衣物拿过来,谢谢。” “就这些?” “嗯!”关小球女头差点埋到领口里,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取来贴身衣物,送进去之后,陆绍宽嘱咐道:“我就在浴室门口,需要帮忙你喊我。” 关小球女扭过脸,不耐烦的挥挥手。 浴室里很安静,渐渐响起流水声,让陆绍宽失望的是,关小球女并未给他乐于助人的机会,前后用时不到三分钟,关小球女再喊他时,已经擦洗完毕,换好了衣服。 就在他抱着关小球女回去的时候,房门被推开,熟美人和胡御姐有说有笑的走进来,然后齐齐愣住。 暧昧的姿势,狼藉的床单,做贼心虚的表情。 胡御姐耸耸鼻子,把狐疑的目光投向熟美人,像是在问:好姐妹,你说怎么炮制这对狗男女? “听我解释” 关小球女一把捂住他的嘴,羞臊的打断道:“不许说。” “” 我t,我是清白的呀! 熟美人睨了他一眼,挽起胡御姐的胳膊,不紧不慢的转身,走到门口时啧声道:“我十分钟之后回来。” “” 根本不用等十分钟之后,把关小球女放在陪护床上,陆绍宽便黑着脸冲出去,在走廊的拐角追上熟美人和胡御姐。 “我” 胡御姐绷脸抢先可惜道:“阿宽,关小姐还是个病人,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熟美人噗一声笑出声来,陆绍宽这才知道自己上当。 “你们聊,我进去看看关小姐。”熟美人收敛了笑容,刚要跨过去,肩膀被搂住,一道热气喷到粉嘟嘟的耳垂上,接着传来恶狠狠的声音:“晚上再收拾你。” 抛过去一个挑衅的媚眼,熟美人淡淡一笑,求之不得,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直到熟美人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胡御姐才皱眉叹气,抱着胳膊团在心口,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刚从菜馆回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时候还有好消息?难得,那就先听好消息喽!” 胡御姐撇嘴,耷下眼皮,微微歪头:“好消息是《刀马旦》的拍摄许可有希望拿到。”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刀马旦》依旧没办法开拍,传言有业内大佬放出话,让自己旗下艺人不许参与《刀马旦》的拍摄,甚至以后要封杀德玛西亚。” 陆绍宽微微怔住,摸着下巴笑道:“这么兴师动众?看来《最佳拍档》的续集拍摄很顺利?” “你说呢?”胡御姐白了他一眼,这次你失算了。 《最佳拍档》的续集,德玛西亚是最大投资方,接下来就要数丽声,如果陆绍宽没猜错,这个封杀德玛西亚的传言,应该就是出自丽声的手笔。 大概是雷觉昆觉得自己的电影公司雏形已成,可以甩开德玛西亚单干了。 可他也不想想,为什么邵氏和嘉禾都不敢放出封杀德玛西亚这样的狂言,而只是背地里出手? 到底不是百分百的圈内人,手段太过粗糙。 胡御姐忍不住追问道:“阿宽,你准备怎么办?” “人家都搭好台,我总不能不识抬举,当然要配合。一会你把有人要封杀德玛西亚的消息透露出去,闹得越大越好。同时通知各家媒体,我明天晚上要在德玛西亚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近期的一切不实谣言。”顿住一下,他又补充道:“通知贤哥,按计划行动,另外请他散布一个消息,就说我要低价转手德玛西亚的股份,全部。” 几乎是一瞬间,胡御姐就想通了其中的险恶用心,她嗔了一眼,娇声道:“谁遇到你,还真是够喝一壶的了。” “你这娘们儿是不是虎?有这样污蔑自己男人的?”陆绍宽拍拍胡御姐的挺翘,捏了一下,低声道:“去做事,跑步前进。” 他可是个正人君子,纯真良善,即便是那些不怀好意几次三番欺负他的的人,他也希望对方吃饭有人喂,轮椅有人推,夜夜缠绵于病榻,却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即使不能生儿育女。 胡御姐迈着优雅的小步子,摇风摆柳,消失在走廊尽头。 “老王!” 幽灵一般的王克忽然闪身钻出来,面无表情的问道:“陆先生,有什么吩咐?” “明天关小姐出院,我会请他出席新闻发布会,到时再安排一场车祸,声势要够,但不能伤人,我要送港岛新闻界一个头条。” 沉吟了一会,王克重重点头。 “千万别掉链子。”陆绍宽拍拍王克的肩膀,笑道:“明天会有很多记者,这个尺度一定要把握好。” 王克苦笑,不解的问道:“陆先生,那些人真的没良心嘛?” “是不是一时接受不了?” “倒也不是,在内地时,也有钻营算计,勾心斗角,可”王克语塞。 “可都没有无所不用其极,你是不是想这样说?”陆绍宽冷笑道:“老王,这里是港岛,至于良心” 他再次冷笑一声,在港岛这样的金钱社会,良心也是可以用来按斤卖的。 资本的厉害之处往往不是金钱,而是被金钱改变的价值观,扭曲了普罗大众的是非取向! 你若问二鬼子为什么要当带路党,他会痛心疾首,直言自己上有卧病在床的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岁小儿,都是为了生活。 你若问秦桧为何陷害岳爷爷,他会捶胸顿足,争辩其实自己也没办法,自己只是个替罪羊。 你问贪官污吏为何要受贿,他会嚎啕大哭,高呼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也想做好事。 你问企业老总为何要挪用公款,大搞权色交易,他会一字不落的给你背八荣八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甚至会翻出从幼儿园到大学获得的奖状和小红花。 你问恶贯满盈的死刑犯为何要残杀良善,他会激昂慷慨,痛骂贼老天。 人生在世无羞遮,理由总比道理多。 坏人的苦衷,不比国足输球的借口少。 而且,人们大多笃信别人是单纯的坏人,自己是复杂的好人。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熟美人和关小球女正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见到他进来,关小球女扭头撇撇嘴,熟美人则无奈的笑笑,迎上来。 “音萌呢?”双手自然而然的搭上他的肩膀,语气也很轻柔,熟美人能体会到最近的风声鹤唳,却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温柔一点,做那个在他身后默默支持的人。 “去做事了。”双手环住熟美人的柳腰,低头轻吻一口,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很快就没事了。” 熟美人睁大眼睛,想要看透他到底是不是敷衍,忽然吸一口气,沮丧的嘀咕道:“这个行业生病了,我知道药方,医生也知道药方,但我与医生都束手无策,因为药引是医生大腿上的一块肉。” 卧槽,当代鲁迅? 陆绍宽瞠目结舌。 细想下去,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荒诞感。 第51章 探望 《西游记》里,天上的神仙犯错,玉帝对其最大的惩罚便是贬到人间,可见生活不易,人间疾苦。 在无人问津的地方,用尊严换钱,再到人声鼎沸处,用钱换回尊严,这是生活对劳苦大众开的最荒诞的玩笑。 “两千万导演新戏被阻,惨遭封杀,究竟是何人所为?” “众目睽睽之下接连遭遇车祸,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 “悲愤难填!两千万导演两个‘光天化日’欲言又止,疑似另有隐情。” “陆绍宽知会媒体,要在德玛西亚召开新闻发布会,是澄清不实传言,还是揭开行业内幕?” “匿名人士提供消息,陆绍宽欲低价转手德玛西亚,疑似向行业巨头俯首称臣。” “震惊!疑似肇事司机录音口供流出,直指幕后主使另有其人,竟是行业大佬眼红,三家联合打压新人,不仅谋财,还要害命!” 一夜之间,各种惊爆眼球的消息铺天盖地,充斥着大街小巷,并且愈演愈烈。 读报是港岛百姓的习惯之一。 嘉禾,邹闻淮接过助理递来的咖啡,饮了一小口轻轻放下,正打算处理工作,忽然问道:“今天的报纸怎么没送过来?” 助理支支吾吾。 “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等助理回答,何贯倡推门闯进来,手里握着一卷报纸,黑着脸放下。 “你看看,外边都快吵翻天了。” 邹闻淮不知一向淡定的老友为何如此毛躁,迟疑着打开报纸,眼角一紧,冷声道:“现在的后生仔还真能折腾。” “那就任由他上蹿下跳?”何贯倡语气苦涩,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录音拷贝递给助理,点头示意,这才对着邹闻淮苦笑:“在我家门口发现的。” 助理小心翼翼的将录音拷贝放进机器,按下按钮,屏气凝神。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后,喇叭里传来男人颤抖的声音:“我全都交代,我收钱受人指使谋害陆绍宽。” 紧接着又传来另一道冰冷的声音:“受谁的指使?” “丽声嘉禾和邵氏,他们出价五十万。” “扑街,阿宽的命就值五十万?” “大佬,你高抬贵手,是我的手艺只值五十万” 邹闻淮挥挥手,得到示意的助理停止播放,忐忑的退出去。 死一般的安静持续好一会,邹闻淮皱眉幽幽呢喃道:“这个后生仔到底想做什么?狗急跳墙?” 同邵氏一样,嘉禾知道风声,但并没有参与车祸案,甚至也没有放话封杀德玛西亚,当然他只是放纵暗示,任由别人施为。 想了想,何贯倡试探道:“那个后生仔非要把事情搞大,把水搅浑,我们要不要同记者澄清一下?” 邹闻淮靠到椅子上,捡起一张报纸,努努嘴:“阿倡,你是关心则乱,这时候澄清岂不是不打自招?再者你看看这份报纸,连环车祸,众目睽睽,雷觉昆是狠了一点,但还不至于发瘟。” 后知后觉的,何贯倡试探道:“你是说陆绍宽自导自演?” “如果是我,我就会这样做。”沉吟一会,邹闻淮忽然说道:“今天那个后生仔出院,我去探望一下。” “你亲自去?太抬举他了?”何贯倡有些迟疑。 “这样才显得有诚意,这个后生仔不简单,不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我估计他还有后招,去一趟,能堵住他的嘴也不错。” “不妥,还是我走一趟。”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两人的交谈,邹闻淮拿起话筒,脸上的表情化开,然后慢慢变得古怪,只说了几个简单的“好,可以,再见”就挂断电话。 邹闻淮憋着笑道:“方女士打来的,约你一同去医院探望。” 何贯倡若有所思,揶揄道:“看来这位方女士也收到录音拷贝了,本以为能看一场好戏,没想到惹了一身臊,这个姓陆的后生仔还真是” 无奈的摇了摇头。 “色厉内苒罢了。”邹闻淮端起咖啡,淡定的说道:“这次你过去,可以提一提收购德玛西亚的事,姓陆的后生仔不是放话要低价转手德玛西亚嘛,那就如他得意好了。” “可行吗?德玛西亚,他可是一直捂得很严实。” “形式不由人,卖与不卖早就由不得他了。”往咖啡杯里舀了一勺糖,轻轻搅拌,邹闻淮轻声道:“从丽声决定动手的那一刻,德玛西亚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一力降十会,纵使陆绍宽再有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是花拳绣腿。 三大院线掌握着发行渠道,相当于捏着德玛西亚的卵蛋,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现在趁着三大院线开口,把德玛西亚卖掉才符合生意人的做法。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与那后生仔说,嘉禾不贪心,只要德玛西亚的三成就足够,另外小心方亦华。” 何贯倡缓缓点头:“好!” 就在何贯倡和方亦华分别前往医院探望的时候,雷觉昆大发雷霆,将桌子掀翻,怒吼道:“扑街,他想做什么?” 管家战战兢兢,不敢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雷生,邵氏和嘉禾都派人去探望陆绍宽了。” “叛徒,都是叛徒!” 教会医院病房,陆绍宽将关小球女抱到轮椅上,扶好,笑道:“专门为你订制,是不是特别感动?” “是呀,我都要感动死了!”关小球女翻了一记白眼,然后长叹一口气,看向门口,期盼能见到老豆的身影。 陆绍宽忽然凑到她耳边,打趣道:“想哭就哭,别憋着。” “谁想哭了?”关小球女傲娇的仰起头,吸溜着鼻子,用手擦擦眼角,扭过头去看着窗外树梢上欢快的小鸟,失神,明眸渐渐失去焦距。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耳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哼唱,关小球女破涕为笑,含怒拧在他小腹上,角度刁钻,疼的他龇牙咧嘴。 上到八十老妪,下到三岁稚童,只要是女人,这一手功夫似乎都无师自通。 听见脚步声,关小球女下意识的看过去,眼神期盼,示威似得朝陆绍宽哼了一声。 门被推开,老赵探头进来,瞅了一眼。 关小球女眼中刚升腾起的希望瞬间熄灭,病恹恹的转过身去,俏脸瞬间垮下来。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陆绍宽没敢再去挤兑关小球女,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搞哭了难以收场。 “车子准备好了?” 老赵道:“彪哥让我通知陆先生,邵氏的方女士和嘉禾的何贯倡来探望,就快要上楼了。” 陆绍宽自言自语道:“貌似还差一家” 关小球女扭头,皱眉道:“你有事就先去忙。” “不,一点都不忙,既是来探病,病人不在,岂不是让对方失望?”他笑着对关小球女商量道:“肯不肯赏脸,随我见识一下邵太跟何生?” “安心,他们不吃人。” 关小球女自嘲道:“我能拒绝?” “当然能,我又不是天王老子,脚长在你自己身上” 关小球女啧啧有声,坦然道:“可惜轮子长在轮椅上,却不由我做主。我是病人,又是你手下,你说什么是什么,你开心就好喽。” “你呀,总是见外。”陆绍宽轻轻推动轮椅,低声道:“推车这种事,老司机最拿手。” 门口,陆绍宽皱眉看着关小球女,放轻口吻商量道:“佳慧,你是出院,不是出嫁,能不能稍微表现出一点病人该有的小情绪?咱们是受害者。” “不是见你的客人?难道不应该礼貌热情一点?” “见客,不是接客,把你平日里对我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展现出来,你的娇蛮,你的泼辣在哪里?加油,你行的!” 关小球女若有所思,立刻酝酿好感情,绷脸抿嘴,稍稍低头盯着盖在腿上的毛毯,想了想,又把头发抓乱,然后扭头面露期许,似是在问,这个状态可还行? 陆绍宽默然,他想让关小球女展现的是被病痛折磨,而不是被色狼蹂躏。 就这种演技,怪不得在银幕上的形象也多是花瓶,这辈子拿不上影后了。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方亦华何贯倡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过来。 陆绍宽推着轮椅缓缓挪动,自责道:“邵太,何生,是我的不是,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二位。” “千万别这样说,我时常同六哥讲,阿宽懂事又稳重,我与六哥是拿你当子侄看待的。”方亦华笑着上前来煞有介事的将陆绍宽打量一遍,虎着脸呵斥道:“以后千万不能冒失了,一定要注意安全,你都不知,得知你受伤,我同六哥有多担心。” “劳邵太和邵生担心,是我的错。”陆绍宽陪着笑告饶,又看向何贯倡,点头道:“何生,多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贯倡摸出一封红包,塞给关小球女,温声道:“关小姐,一点心意,祝你早日康复。” 方亦华也不动声色的摸出红包递过来,关小球女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 “收下,长者赐不敢辞,而且何生和邵太都不是外人。” 关小球女暗戳戳的捏捏红包的厚度,怕不是有几千块,稍作矜持便抿嘴收下。 第52章 小仙女儿 “不错,很有家的味道。”走进病房,方亦华打量着不住点头,家具摆设功能齐全,只是那张病床稍显突兀。 “女孩子嘛,总是要讲究一点。”陆绍宽推车关小球女把方亦华和何贯倡二人迎进病房,阿梅熟练地冲咖啡招待客人。 “阿宽确实对自己的女人都极好。”若有所指的看了关小球女一眼,方亦华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不见林小姐和胡小姐?” “”陆绍宽哭笑不得,方亦华似乎对他后院起火乐见其成,每次见面都要挑拨一番。 “何生,邵太,请用!”阿梅放下咖啡,稍稍退后几步,乖巧的站好。 两人分别道谢,然后若无其事的品着咖啡,似是真的来探病一样,谁也不先开口。 陆绍宽也由得他们,遭遇车祸险些亡命的屈辱他都能忍下去,更别提眼下这种沉默。 床头柜上的果篮里,石榴长得喜人,他拿出来一颗颠了颠,大小重量都正好,剥皮,掰成一粒一粒的,也不管关小球女是否愿意,自得其乐的投喂起来。 攒成一小捧儿,关小球女一把抓起来塞到嘴里,囫囵的嚼着,然后再把黏糊糊的籽吐到碗里。 他低声提醒道:“注意形象,淑女一点,你这样有点恶心!” 不知是不是噎的,关小球女翻了个白眼,含糊不清的哼道:“形象?刚才在门外不是同我讲,大家都不是外人。而且说到恶心,我都不计较你没洗手。” “我这双手脏不脏,你心里没数?”他拉了个长音,眼神下意识的往关小球女的裙子上飘过去,和关小球女斗嘴,他就没输过。 关小球女呆住,然后咀嚼的更用力,像是在泄愤,汁水顺着嘴角淌出来。 “咳”方亦华很不识趣的制止了两人疑似打情骂俏的不着调行为,使了个眼色,若有所指:“阿宽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把石榴塞给关小球女,陆绍宽朝门口点点头,得到示意的老赵带上门。 “阿梅是音萌的助理,老赵是我的贴身保镖,都是自己人。”至于关小球女,他却没有特意去介绍。 方亦华皱眉,似是不满,沉吟了好一会,妥协道:“既然阿宽这样讲,我再说些什么,反倒显得我胡搅蛮缠不通情理了。” 看了何贯倡一眼,方亦华试探道:“听何生讲,阿宽要转让德玛西亚的股份?” 何贯倡下意识的皱眉,不想被方亦华当枪使,但转念想到如今已经下水,再当做无事发生反倒欲盖弥彰,于是他跟着点点头。 “不知何生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我并未打算出售德玛西亚,大概是有人造谣,二位也知,港岛就是这样。” 何贯倡摊摊手,笑道:“那可能就真的是谣言。” “谣言也好,实情也罢,任何东西总有价值。”方亦华似笑非笑,语气淡淡的:“开价多少是阿宽你的问题,跟不跟得起,是我同何生要考虑的。” 陆绍宽把关小球女正要递到嘴里的石榴抢下来,抛起,张嘴接住,笑着告饶道:“邵太是打算强买强卖喽?” “阿梅,你推佳慧出去透透气。” 阿梅走过来推着轮椅,老赵拉开门,在出门口的瞬间,关小球女忍不住回头,忧心忡忡的看了他一眼。 病房内只剩下三人,方亦华图穷匕见,真诚的劝道:“阿宽,我把你当自己人看待才会这样推心置腹,德玛西亚你守不住的。” 一直甘当配角的何贯倡淡然道:“邹生同我讲,阿宽以德报怨,大气端方,是影视圈里为数不多的君子,但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当然你爱惜德玛西亚的心情,我感同身受,大家都是白手起家,吃糠咽菜,受尽冷眼一步一步打拼到现在,我和方女士不会让你吃亏的,怎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 若不是他口口声声的要吞掉德玛西亚,陆绍宽还真以为何贯倡是真心为后学末进忧心的慈爱长辈。 “就当是我无知无畏。”陆绍宽摸出烟点着,可惜道:“有一点我同二位不一样,白手起家我承认,但吃糠咽菜说不上,相反我一帆风顺。无论如何,德玛西亚我是不会卖掉的。” “何不先听听我们开出的条件呢?”方亦华并不生气,港岛从来不缺这样意气风发自视甚高的后生仔,从前不缺,以后也不会缺。 陆绍宽打断道:“不如这样,二位给邵氏和嘉禾开个价码,如二位所说,开多高的价是二位的事,能不能付得起,才是我要考虑的。” 方亦华抬抬眼皮,话里带着警告的意味:“阿宽,你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一个稳重的年轻人,我也一直最欣赏你的稳重,在港岛,尤其是影视圈,毛躁的人活不长久的。” “恐怕要让邵太失望了,从前我不知有多稳重,可大家以为我的稳重是软弱。”顿住一下,他起身给方亦华和何贯倡续咖啡,沮丧的嘟囔道:“我总想着,我是后学末进,吃点亏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我这辈子还长着,需要前辈们的指点和提携,我出头之日在后边,也总会有这么一天。可当那辆大卡车撞过来的时候,我才惊醒,黄泉路上无老少。我肯等,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给我机会等。” “邵太,何生,我讲一句实话,若不是我够好运,如今断腿破相的就不是关小姐,而是我。我也安慰自己,对方只是想给我一个警告,并不是真的想要我命,但更现实的情况是,没人会把自己的安全,寄希望于别人的仁慈和善良。” “此风不可长,不是我不识抬举,若这次我将德玛西亚让给二位,以后是不是随便来个人,恐吓我一下,我就要痛痛快快的交钱保命?” “这次受害的是我,下次呢?下下次呢?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直走运,我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正常的竞争我愿赌服输,但不应该以这种方式。” 见二人若有所思,陆绍宽又推心置腹的感慨道:“邵太,何生,我的为人如何,二位最清楚,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若不然,我干脆就留在九龙城寨帮三叔做事,何苦扎进来受别人欺辱?” 即便是多活一世,他也从未想过虎躯一震,霸气外露就能摆平一切。 相反,他这个人心眼多却优柔寡断,笃信权威和前辈。 一场重感冒,朋友同事好话说烂了听不进去,街边小诊所的大夫只说一句多喝热水,他就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把自己灌成水耗子。 笃信文化人,是出于对科学技术的信任,笃信前辈,是出于对几千年文化传承的信任。 老一辈口耳相传的某些窍门或许找不到科学依据,却是成百上千年的经验之谈,总会有它的道理,换句话说,能流传千百年的东西,也不可能都是糟粕。 半个多小时以后,陆绍宽陪着笑把方亦华何贯倡二人送走,再回到病房时,却发现很热闹。 熟美人和胡御姐也风尘仆仆的赶到。 “阿彪打电话讲方女士和何生来探望,我和音萌就赶过来了,谈的怎样?” 陆绍宽冷笑道:“还能怎样?当然是很成功,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了。” “” 关小球女皱眉,气嘟嘟的撅起嘴打抱不平:“难道不应该是他们道歉?” “是不是觉得不公平?你还是太单纯。这种做大事的人,都是要脸面的,别说我没有证据,就是证据确凿,摔到他们脸上,人家也会视而不见。” “这种人即便做了坏事,也不会或者说不屑于正面回应任何质疑,更不会让人抓到把柄,他们会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搪塞过去,哪怕这个理由借口蹩脚到明目张胆的侮辱你的智商。” 自然的抢过关小球女手里攥着的石榴粒丢到嘴里,香甜的汁水在唇齿间炸开,也压不住满腔苦涩。 他无力的靠在病床上,拉过熟美人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指引她帮自己按摩,舒缓疲劳,自己则闭上眼睛,也不再顾及风度,冷笑着爆粗口:“上流人嘛,能不说人话,就坚决不说人话,总之就是你问玻璃球子,他答辣爆牛子,至于普罗大众能不能听得懂,并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要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理解人家说的是什么,怎么体现出差距?亿万身家岂不是白忙活?” 生意嘛,不丢人,更不寒碜,买卖砸了才寒碜! 无论出了多大的纰漏,都要假装无事发生,歌照唱,舞照跳,涂脂抹粉,保住自己那张斯文脸,继续赚钱。 这些人往往持续性素质低下,间歇性良心发现。 什么?我做错了事,你竟然敢要我解释?你乖乖躺平给钱被我骂就对了。 我都如此大公无私的为提高全人类素质殚精竭虑,你不夸我业界良心、圣人再世也就算了,竟然还揪着我一点小错不放,你还是个人?蚝爹油! 谈不上傲慢,也说不上顽固,本质上是立场不同,价值观的差异,屁股决定脑袋。 拄着病床坐起来,躺到熟美人柔软的大腿上,涩声道:“德玛西亚这次真的被封杀,你男人我失业了,有没有话要讲?” 熟美人低头捧住他的脸,深情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城门失火也同样会殃及池鱼,你被封杀,我又能好到哪去?千万别指望着我养你,音萌鬼点子多,你还是拖累她去。” 胡御姐羞涩的瞥了熟美人一眼,暗戳戳的靠近点,并未说话,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无奈,大家也都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反倒是关小球女愤愤不平,拍着轮椅的扶手,嘟囔道:“我就不信港岛没有讲道理的地方。” 慷慨激昂之后,却沮丧地发现,没人同意自己的观点,关小球女备受打击,病恹恹的垂下头,小手纠结的扯着盖在腿上的毯子,揉搓不停。 陆绍宽抬抬眼皮,不紧不慢的说道:“佳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不听,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捂着耳朵,似乎想隔绝一切刺耳的声音。 偏偏陆绍宽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无孔不入,总能从缝隙中钻进她的脑海。 “有一次我到大排档食宵夜,抄近路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厨房,见到厨师打喷嚏到锅里,于是我同老板投诉。结果你猜怎样?”卖了个关子,见关小球女一脸好奇,他笑着解惑道:“然后下一次我再想借用洗手间,路过那条近路时,眼前贴着醒目的牌子: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关小球女嗫嚅几声,低头推动轮毂,自顾自的出病房,停在走廊的一处窗子前,失神望着窗外,表情呆滞。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窗子被拉开,凉风扑面,关小球女抱着肩膀往轮椅里缩了缩。 陆绍宽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她稍微抗拒一下,很快就归于平静。 “生活就是这样,想要拉开窗子去看更好的风景,就要准备面对迎面的冷风,或者干脆好风景不一定能见到,风吹雨打反而逃不掉,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陆绍宽感叹一番,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解下来披到关小球女身上,推着轮椅走向电梯。 电梯徐徐上升,狭小的空间内只有钢索和滑轮摩擦的声音,安静的有些诡异。 “杜甫一生中给李白写了许多诗词,而李白却给自己另一位友人写了《赠汪伦》,最悲哀的莫过于此了。” 关小球女扯着衣领,头也不回的嘟囔道:“你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人。” “是夸奖还是贬低?” 关小球女并不作答,陆绍宽也没有追问。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陆绍宽推着关小球女走出去,来到医院顶楼的阳台上,唏嘘道:“所以只有站得足够高,才不愁看不到风景。或许你会不屑我的贪心,为什么非要看风景?问题是我又不像倾瑕音萌或者你这样生得美,自己就是风景,只需孤芳自赏就足够。” 关小球女抿嘴睨了一眼,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反手抓住他的胳膊,颤声道:“我恐高!” “那就不看风景,接着谈诗词好了,我特别喜欢一首诗。” 关小球女注意力明显没放在谈话上,依旧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生怕轮椅失控,车毁人亡。 感觉到她的忐忑和不安,陆绍宽无奈的熄了一览风光的心思,不紧不慢的推着她往回走。 “你喜欢哪首诗?”投桃报李,关小球女很通情达理的配合着询问。 陆绍宽按下电梯按钮,等电梯升上来,把轮椅推进去,轻声吟诵:“陋室蓬蒿杂草生,少年意气凭青锋。除了污秽又如何?转眼又把名利争。” 回味了好一会,关小球女才不咸不淡的点评道:“暮气沉沉,我不是很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诗词?” “诗词我都不怎么感兴趣,我喜欢唱歌。”她来了兴致,哼唱几声找到调门,自我陶醉,歌声渐渐大起来。 “我唱的怎样?”她似乎颇为自得。 陆绍宽点头道:“唱得不错,以后不许再唱了!” “” 关小球女似乎是大脑短路,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想通他的意思,才不满的瞪眼道:“我就要唱。” 一曲终了,她挑衅似得抬头哼了一声,傲娇刁蛮显露无余。 陆绍宽咂咂嘴,煞有介事的揉着下巴:“答应我,佳慧,像你这样的宝藏小仙女,千万别便宜别人,自己孤独终老好不好?” 关小球女忽然愣住,翻着翻皮娇嗔道:“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挺好的小姑娘,可惜长了一张嘴。” “你讨厌!不理你了。”关小球女恨恨地咬紧嘴唇,滑动轮椅,哼唱着走开。 第53章 记者发布会 “佳慧,对不起,我来晚了。”匆匆赶到的关山站在几步远之外,局促的搓着手,有些无措。 的确是没时间,他在《天龙诀》中的戏份并不算是太多,但恰巧都压在最近几天,甚至他为了赶上佳慧的出院时间,妆都没来得及卸掉,就赶紧跑过来。 “那是你老豆,多少要给点面子。”陆绍宽隐晦的桶桶关小球女的后背,示意她别太过分。 关山下意识的皱眉,佳慧什么时候和别的男人这么亲昵了,甚至自己这个亲老豆都不如对方说话的分量。 他走过去,很不讲风度的把陆绍宽挤开,推着轮椅,沉吟道:“这几天多谢陆先生照顾佳慧,你贵人事忙,不敢多劳烦你。” 两个大男人就在医院的走廊里交锋起来,空气中渐渐有了点火药味儿。 “爸爸,我都已经答应人家,要出席晚上的新闻发” 话还没说完,关山黑着脸打断道:“别胡闹,跟我回家。” 别人或许只是看戏,关山却知道德玛西亚和眼前这个年轻人要面对的是什么,三大巨头哪有一个好惹得,他可不想女儿冒失的参与到这种争斗中。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而且我就这么白白受伤了?”关小球女气嘟嘟的反驳道:“正是因为好人袖手旁观,才会让坏人一次又一次得逞。”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好人坏人张口就来?”关山显然动了真怒,神色不善的瞄了陆绍宽一眼,不知对方给佳慧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怎样不懂?” 眼看父女俩就要吵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不知不觉得走廊里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病房里听见关小球女说话声音的熟美人和胡御姐等人也好奇的探出头来观望,然后神色古怪的又退回去。 “佳慧,关先生说的对,生活不是演电影,人物更不会脸谱化,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好人也有走错路的时候,坏人也有良心发现,迷途知返。”他说话越来越小声,尤其是对上关小球女圆瞪的牛眼。 “墙头草,你到底站谁?” “” 陆绍宽顿觉头大,温声劝道:“你先回病房,我同关先生聊聊。” 关小球女倒没拒绝,目光在老豆和陆绍宽身上来回穿梭,最终无奈的扁扁嘴,闷头回病房。 “关先生,食支烟?” 关山瞄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烟塞到嘴里,等陆绍宽点燃,两人同时拄着窗台发呆,默默吸烟,谁也没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 “我警告你,不要打佳慧的主意。” 陆绍宽不置可否,把烟夹在指缝,弹弹烟灰,幽幽说道:“关先生,我并没有结婚。” “你有女朋友。”关山嘴角抖着,讽刺道:“还不止一个。” “但你不能否认我没结婚。” 关山差点呛到,第一次遇见如此明目张胆的渣男,他想痛斥,但似乎又有些心虚,毕竟自己也持身不正,难道这就是报应? “你的麻烦很大,不应该把佳慧拖下水。我以前为邵氏演过戏,佳慧的妈妈也如此,你把邵氏想的太简单了。”关山皱眉,忧心忡忡的说道:“嘉禾能后来居上,力压邵氏的风头,实力如何不必我多说,更不要提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丽声,陆先生,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我并不看好你的行为。” “人太善良,早晚会被这个社会啃得尸骨无存,就比如之前的我,也许还包括之后的佳慧。”陆绍宽顿住一下,轻飘飘的说道:“关先生觉得佳慧的性格怎样?知子莫若父,正义还偏激,又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但这并不是你大言不惭想要”模糊掉这几个刺耳的字眼儿,关山低声挤出几个字:“的理由。” 摊摊手,陆绍宽无奈的说道:“那就没办法了,佳慧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你这个做老豆的照顾不周,肯定会有其他男人抢着帮忙照顾,没有我,总会有别人,除非关先生放弃演员工作,一心回归家庭,这可能吗?” “就比如现在,佳慧出院,关先生想过没有,要怎么安排佳慧,谁来照顾她?” 关山皱眉冷声道:“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操心。” “佳慧是德玛西亚的员工,我是他老板,更何况这次车祸又是工伤,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这是我的职责,关先生千万不要把我想得太龌蹉。” 陆绍宽义正辞严,其实我的龌龊你想象不到。 同为男人,关山自然不相信陆绍宽的保证,但一时没有好办法,正纠结的时候,瞧见走廊尽头一个人影踮脚向自己挥手,他抬腕看看时间,态度变得妥协:“我马上要回剧组,替我向佳慧转达一声。” 陆绍宽努努下巴,笑道:“几步路而已,关先生应该亲自同佳慧讲清楚。” 关山咬着牙嗡声道:“要是能三言两语讲清楚,我还用你转达?” 话罢,迈开大步,急匆匆的离开。 与后世的高科技相比,此时的商务车很简陋,好在秉承了陆绍宽在一贯的什么风格,够大。 关小球女拉着窗帘心不在焉的看着车窗上的风景,似乎对老豆不辞而别耿耿于怀,她瞥了一眼,对坐在熟美人和胡御姐中间享尽艳福的陆绍宽不满。 方亦华和何贯倡的突然造访,打乱了陆绍宽的计划,原本准备出院的再一次“意外”只能临时取消,用力过猛强行加戏也没什么必要了。 车子缓缓驶进观塘地界,陆绍宽问道:“发布会都安排的怎样了?” 阿梅和肥彪对视一眼,后者严肃的答道:“港岛有名有号的媒体都知会到了,至于有多少家到场,就不敢保证。” 他怕那三家向媒体施压,拆德玛西亚的台。 “安心,港岛的记者很敬业的,这么大的新闻不报道,岂不是跟钱过不去?”陆绍宽不太担心,大家都是聪明人,以他现在的知名度,有些事是压不住的,充其量那三家可能会找一些记者搞小动作。 媒体会有立场,有所偏好,但大部分媒体都有道德底线,可能会通过春秋笔法,引导受众的思想,但不会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他们拿手的是把白,描的更白,把黑彻底描黑。 当然一部分靠制造花边新闻,靠噱头博流量的街头小报不算。 车子缓缓停在菜馆门口,早已经挤在门口的记者们见到车子,立刻蜂拥着围堵过来。 肥彪带着老赵三人下车隔开人群,但疯狂的记者并不给面子,推搡着要把摄像头伸进车子。 “各位记者朋友,让一让,车里有病人。” 陆绍宽先把轮椅放下来,然后抱着关小球女下车,故意将被石膏包裹的略显臃肿的左腿漏出来,供记者们拍照,然后才把关小球女放进轮椅,盖上毯子。 熟美人和胡御姐仿佛哼哈二将,绷着脸跟在陆绍宽身后。 关小球女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一时间有些紧张,眼神闪躲,下意识的把毯子盖在肩膀上,可怜又无助。 陆绍宽低头凑到关小球女耳边低声安抚,记者们迅速的抓拍下这一可以大书特书的画面。 “各位,麻烦让一让,我进不去门,大家的采访也没办法进行,是不是这个道理?” 现场一片嘈杂,记者们七嘴八舌的提问,陆绍宽高声喊道:“各位记者朋友的问题,请留到一会的发布会上,我会尽可能一一解答,谢谢大家配合。” 几十米的距离,磨蹭了十多分钟,陆绍宽有一种赶大集的错觉。 菜馆一楼布置的并不正规,好在大家都有正事,也没人在乎是否寒酸。 “招待不周,大家就当是老朋友喝茶,聊天好了。”陆绍宽刚落座便笑着跟记者们寒暄,座位次序也斟酌了好久,他无疑是主角当事人,熟美人以正牌的身份坐在他左手边,关小球女尽管不愿意,也被安排在陆绍宽的右手边。 至于胡御姐,如今升官了,主持本次记者发布会。 这打算说几句话暖场,一名戴眼镜的记者站起来首先发难。 “陆先生,你接连遭遇车祸,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阴谋?” 胡御姐皱眉,不满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记者,她仰头故意不理会对方的提问,不想对方步步紧逼,提高嗓门问道:“有人说这一切都是陆先生自导自演,为了博得舆论的同情,是否是这样?” 气氛瞬间僵住,谁也没想到记者发布会刚一开始就是王炸,连一点缓冲过渡的时间都没有。 “这位记者朋友的想象力很丰富,若是进了影视圈,一定是一个优秀的编剧,不,电影都不敢这么演!”他侧过身子伸手指向埋头盯着鞋子的关小球女,痛心疾首的呼吁道:“关小姐有什么错?受害者有罪论更要不得,若是大家都这样阴谋论,长此以往,这个社会就没了是非观,以后大家再遭遇不幸,是不是也希望别人不是声讨施害者,反而第一时间质问受害者哪里做错了?” 不给那名记者反驳的机会,他提高嗓门,指着关小球女唾沫横飞:“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子,她本应该拥有美好的人生,读书毕业工作,恋爱结婚生子,但偏偏差点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利,她有什么错?是父母不应该让她出生,还是她不应该出门,活活憋死在自己家里,任由躯体发霉,灵魂呆滞。” “我要警告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有什么冲着我陆绍宽来,别伤害无辜。关小姐受伤后说过一句话,我深以为然,让坏人再三得逞的唯一可能,就是好人袖手旁观,我陆绍宽不敢大言不惭自诩好人,但我也不会屈服。” 戴眼镜的记者总算找到插话的空闲,他问道:“那也就是说,车祸不是意外,真的是一场阴谋喽?” 陆绍宽指着那名咄咄逼人的记者,皱眉道:“这些只是你的猜测,你怎样报导是你的问题,希望大家做个见证,下一位。” 第54章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陆先生,我得到明确消息,三大院线要封杀德玛西亚,请问你怎么看?” “抱歉,我对此毫不知情,三大院线并未通知我。”顿住一下,陆绍宽反问道:“三大院线通知你了?” 记者不置可否,点头道:“我的确有消息来源,并可以确保其真实性。” 陆绍宽摊摊手,无奈的说道:“那我大概应该躺着看。” “那么请问陆先生准备如何应对呢?” 陆绍宽揉着脑袋,做出一副惶然失措的模样,熟美人也恰到好处的拍着他的后背鼓励。 两人深情对望之后,陆绍宽攥着熟美人柔软无骨的小手,悲愤难平:“胳膊拗不过大腿,若三大院线真要封杀德玛西亚,我束手无策。但我要说明的是,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 顿住一下,他慷慨激昂的说道:“放大到整个港岛影视圈,这种行为是对行业生态的巨大破坏,三家掌握着话语权的巨头可以不问缘由对小公司喊打喊杀,这种模式是不健康的,我个人恳请港岛有关部门评估这种垄断行为,不然将是对整个行业的毁灭性灾害,长此以往,是要出大问题的,同时我也呼吁电影从业者也要站出来制止这种行为,个别人的错误行为,不能拉上整个行业帮忙买单。” “请问陆先生是打算同三大院线公开叫板嘛?” “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陆绍宽摆手否定三连,然后又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承不承认似乎没有区别,我知诸位今晚甚至明早的标题一定会这样刊登:两千万导演矛头直指三大院线,炮轰其是行业毒瘤,疾呼封杀不公?” 台下的记者们面面相觑,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不过这个标题好像很贴切,拿来你! 马上又有人问道:“既然刚才陆先生指出港岛影视行业的隐患,请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哪有什么建议,他现在心里都是意见。 挑错他在行,你若问解决办法? 不好意思,这个真没有!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翻译过来:我只负责哔哔,但我不对哔哔的内容承担任何责任。 他此举深得后世层出不穷的键盘侠们思路刁钻之精髓,喷就完了!如何喷是我的事,你老老实实低头挨骂就对了。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样说,要很装逼的讲一些似懂非懂的话。 你听不懂就对了,艺术圈的事,你一个外行掺和什么? 更何况我两千万导演放个屁都带着艺术的高雅气息,你若能轻易懂了,你最起码也是个千万级别的狗仔。 陆绍宽直言不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个人的看法,港岛影视行业目前的繁荣是一场病态的繁荣,至于到底是什么病,病人知晓药方,医生也对如何开方抓药心知肚明,奈何药引是医生腿上的一大块肉。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期待港岛电影圈有更多不同的声音,作为一个电影人,热爱电影行业的电影人,我希望见到的是一个百花齐放的行业,而不是由几个所谓巨头掌控话语权的一言堂。” 熟美人笑吟吟的瞥了他一眼,病人医生药方和药引,那可是她的词。 “陆先生,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不!”陆绍宽皱眉看着对方,摇头一字一句道:“我觉得我的语气还不够严肃,态度也不够激烈,不足以叫醒那些装睡的人。” 台下出现短暂的骚乱,陆绍宽伸手往下虚压了压,点了一名面善的记者,“这位朋友好像有疑问?” 对方扭捏的清清嗓子,神情有些激动,总算注意到我了。 “陆先生,假设把你换成三大院线,或者行业的领导者,你有什么方法引领影视行业走出你所谓的困境嘛?”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顿住一下,陆绍宽绷着脸,苦笑道:“很遗憾的告诉你,没有。” “我打个比方,目前港岛的影视行业就好比一辆疾驰的汽车,路上有过坎坷和颠簸,也走过不知几多弯路,前辈们披荆斩棘铸就了这条康庄大道,我的两千万票房有些取巧,完全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取得的一点小成绩,但是” 向下扫了一圈,将大家的期待尽收眼底,他继续道:“这条路不可能一直颠簸,也不可能一路平坦,下一刻可能就是下坡,车子依旧在提速,问题在于方向盘、刹车全都失灵,这种情况换谁来做司机,并不重要。” 记者们若有所思,依旧在消化陆绍宽话里的内容。 “陆先生是否在唱衰影视行业?作为港岛行业历史上首位单片两千万导演,你的所作所为,是否有些不恰当?”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之后,这名发难的记者挑衅似得和陆绍宽对视,冷嘲热讽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德玛西亚被封杀,反正出头无望,干脆摆烂把水搅浑,让大家都没得玩。” “是呀,陆先生,你是否有这样的用心?” 陆绍宽放任台下的记者交头接耳,等场面稍微安静下来,才解释道:“德玛西亚不会放弃拍摄计划,困难只是暂时的,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那时候大概也是整个行业的春天。说到这里,我想谈一谈作为电影人应该肩负的责任。” 思量一番,他轻声道:“我总结为务实,埋下头来做事,不与傻子争辩。” 那名别有用心的记者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针锋相对的反驳道:“数字不会骗人,根据近几年票房数据走势来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港岛影视行业寒冬,这完全是某些人哗众取宠,耸人听闻。” “对对对!”陆绍宽煞有介事的跟着点头,赞同道:“你说的都对。” 然后,熟美人埋怨的看了他一眼,轻声嗔道:“又不着调了。” 后知后觉的,那名记者涨红脸,明白了陆绍宽那句务实,埋头做事,不与傻子争辩的含义。 大概此时这名记者的内心活动如下:我是无冕之王,从来只有我诋毁别人的份,今天你竟然敢内涵我,欺人太甚。 在自己专业领域被外行人击败的耻辱,比与八十岁老太太互殴更令人不齿,关键是还没打过。 场中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有善意,也有同情,更多的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感叹发布会又多了一个噱头。 陆绍宽站起身来舒展身体,胡御姐默契的同记者们宣布:“各位记者朋友,今天的发布会到此为止,还请各位真实客观的报导,不要断章取义,谢谢大家。” 个别记者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但大多数人都觉得不虚此行,港岛影视圈注定要不平静一段日子了。 三大院线或许会有些麻烦,但最终倒霉的一定是德玛西亚,这是大家共同的认知。 记者散去,菜馆一下冷清下来。 关小球女也卸下心头的压力,一下放松下来,不满道:“那些记者不怀好意,一看就是收了对方的好处,你竟然还一再退让,我真鄙视你。” 陆绍宽打趣道:“把你能坏了,只会同我大呼小叫,我说一个字,你有一百句等着,刚才对着那些记者,你怎么不把自己能说会道这一面展示一下?” “我不是害羞嘛!”关小球女睨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害羞?”陆绍宽狭促的盯着关小球女的脸蛋儿,揶揄道:“我还以为你是勇敢牛牛,不怕困难呢。” “你是害羞,我则是害怕,三大院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罪的,尽管错不在咱们。我换一个粗鄙一点的说法,比如之前那场车祸,法律规定车让人,但牛顿建议人让车。三大院线是车,你我则是肉体凡胎,这就是现实,虽然残酷。” 关小球女耸耸鼻子,嘀咕道:“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世界真复杂。” “不是这个世界复杂,是目前的你,太单纯。”陆绍宽觉得索然无味,都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可现在他并没体会到多少快乐。 不谦虚的说,他也算是小有身家,名声稍显,但还没来得及享受功成名就带来的愉悦感,现实就朝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告诉他,这个人你不能惹,这个人要小心供着,那一个不仅要捧,还得注意掌握好分寸,别用力过猛,担心适得其反。 见识越深,圈子越广,反倒掣肘越多。 他不是没想过彻底和三大院线翻脸,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小学课本里有这样一个小故事,幼年华盛顿用斧头砍倒家门口的樱桃树,他爸爸却没有立刻惩罚,陆绍宽充满恶意的想,恐怕是因为华盛顿手里还攥着斧头。 三大院线手里捏着尚未结清的票房,尤其嘉禾,数目并不小,就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也只好忍气吞声。 连续几天的精神紧绷,不管结果好坏,总算尘埃落定。 陆绍宽寻着熟美人的身影走过去,从身后抱住,鼻子凑到熟美人的腮边拱了拱,心猿意马,压抑着激动轻声道:“我今晚到你那去。” “那她怎么办?”熟美人努努下巴,朝轮椅上故意扭过头的关小球女示意,语气冷飕飕的:“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第55章 不带刀浴前侍卫 寡人有疾,药石难医,此皆七年之痒也。 两辈子加起来,陆绍宽没谈过时间跨度超过五年的恋爱,更体会不到所谓七年之痒的苦闷。 最起码熟美人给她的感觉,每次都很新鲜。 骨瘦肌丰,纤秾合度,一对宝贝长势喜人,是块肥地。 他奋不顾身的折腾时,熟美人是既爱又恨的,咬牙切齿的嘟囔道:“祸害人的东西,我早晚把你咔嚓喽。” 只是声音甜腻,说不出的诱人,反倒没有一点威慑力。 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都是一副端方大气的淑女文艺范儿,也就在床上放放狠话。 今晚熟美人的疯狂有些大胆,毫不掩饰自己患得患失的焦虑,精疲力竭之后任由陆绍宽抱着,累的似乎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声音慵懒,像是从鼻腔里喘出来:“那样安排关小姐,是不是有些不妥?” 对关小球女,熟美人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很矛盾,有像对小妹妹的宠爱,对病患的同情,对情敌的疏远,还有一点点对青春活泼的艳羡。 “只能先让她同阿梅住在一块,方便互相照顾,你也知她家里的情况,不管怎么说,都是受我连累。”陆绍宽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欲盖弥彰。 女人的第六感通常都很灵敏,何况又是熟美人这样聪明的女人。 所谓暗恋和偷欢,都是自欺欺人,涉及到男女之情,再平淡也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热烈。 那种表现出不在乎,大概就真的是不在乎。 反过来讲,站在篝火旁,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温度? “男人嘛,都喜欢这种调调,英雄救美啦,你给她安全感,她给你成就感,勾勾搭搭走到一块,我懂。”说着说着,醋意上涌,手脚并用的连掐带咬,听到陆绍宽求饶才作罢。 “不提这些,我带你泡澡堂子,光屁股那种!”陆绍宽一把捞起熟美人,在其心口拱了几下,女人如水,汗出如浆,劳累过度的熟美人,润得上吊都打滑。 改造浴室,只是一时兴起,他怀念上辈子泡过的大澡堂子,解乏,痛快。 但为了区别于和后世休闲按摩洗浴会所,他特意订制的陶瓷浴桶。 若是换成木制的,总有一种到红浪漫消费的羞耻感,脑海里似乎自动萦绕着:哥!办卡不?咱家服务都老好了! 熟美人眯着眼睛,陶醉的放松身体,只露出脑袋在水面上。 不合时宜的,从水底升起几串气泡,咕噜噜,咚的一声炸开。 抬抬眼皮,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这样的男人,自己当初是怎么眼瞎看上的? 几十秒后,熟美人睁眼,眼梢高高吊起,气鼓鼓的:“陆绍宽,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再一再二没有再三,你过分了!” 陆绍宽厚着脸皮挪过去,手脚跟着不老实,这种水下的触感格外强烈。 “本想着给你表演个才艺,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 “这算什么才艺?口技?”她没有一点办法,摊上这样死皮赖脸不知羞耻的男人,恨得牙根痒痒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知道他错了,他自己也承认自己错了,态度良好,认打认罚,但就是坚决不改。 有时候她替自己抱不平,若是朝三暮四,哪怕对自己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她都有借口就此放手,但偏偏对方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或者怪自己软弱? 若是放在之前,她会哭,会闹,甚至寻死觅活,但现在不一样,作为一个被对方调教出来的女人,她知道每一滴为负心汉流过的泪,都是当初恋爱时脑子进过的水。 越听他那些歪理,自己就陷得越深,有时候会生出自己看待好姐妹时的那种怜悯,大概自己也无药可救了! 想及此,她握紧拳头照着陆绍宽肩膀锤了一下,力度之大,浴室里回音久久不绝于耳。 对方怎样不得知,她自己反倒疼的鼻子发酸,把指尖凑到朱唇前轻轻吹气。 “我要是你,打人的时候就拿个家伙,何必用伤害自己这样极端的手段来惩罚别人的过失?”陆绍宽赶紧抱着熟美人又揉又按,非常有耐心。 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熟美人很快调整好心情,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唏嘘道:“阿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咱家的军师要给我出谋划策?” “我认真的。”熟美人不满的扭了扭身子,试探道:“如果港岛不行的话,可以去湾岛,三大院线手还没有那么长,而且我和音萌都能帮上忙。” 紧接着是一声轻呼,熟美人的身子被陆绍宽搬过来,坐在硬邦邦的大腿上,高度的变化,使得更诱人的风光浮出水面。 “我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两个足以让我吃软饭吃到撑的小富婆。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小妮子是不是蓄谋已久?”他开始不老实起来,占足了便宜才温声道:“安心,也太小瞧你男人了,与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佬们交锋,我怎敢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熟美人双手搭在他肩膀,认真道:“真的?” 陆绍宽低头,幽幽答道:“当然,中囯人不骗中囯人。” 注意到他的关注点不在自己的话里,熟美人后知后觉的双手交叉,捂在心口,往水里缩了缩,美目含怒。 “不正经!” “过些天我可能要飞一趟北美,康度那边有好消息,《白牙》要拿几个不大不小的奖项,我估计转机就在这里。”他还是突破熟美人水泼不进的防御下,好好称了称熟美人的斤两。 “一本小说而已,会有这样的作用?”对于他说的转机,熟美人抱有迟疑的态度。 “小了!”察觉到熟美人的不满,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改口道:“我是说你格局小了,不是胸怀小了。” “小说而已,看似没什么大不了,但港岛有査先生,湾岛有陈女士,谁敢轻视文化人的笔杆子,注定是要吃大亏的。” 小说可以是消遣,也可以拔高到艺术范畴,而如何界定,这个标准恰巧也掌握在文化人手中。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文化人不仅掌控着价值观,还牢牢掌控着历史观。 不重视文化人,甚至打压文化人,强大如秦汉,也逃不过一个穷兵黩武凶狠暴唳的骂名,相反重视文化人,要官给官,要权给权,孱弱如两宋都能给你粉饰的歌舞升平富强昌盛。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各行各业几十年艰苦卓绝取得的瞩目成就,公知大v三言两句就让你重回愚昧无知。 部分文化人百试不爽的一招,给你扣上“刁民”“暴民”“愚民”的帽子,任由你有七十二般变化,也无力翻身。 这是跨越文明阶级的降维打击,大刘的三体告诉我们一个残酷的现实,高级文明入侵低级文明,可以残酷到我消灭你,雨女无瓜。 他现在没有和三大院线叫板的实力,不代表一直没有,但凡《白牙》能在欧美随便拿几个奖项,他就立刻有了居高临下指点江山的资格。 看似荒诞,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魔幻,与小说相比,现实才不需要逻辑。 港岛都在带嘤的统治下,更别说来自带嘤父亲の认可,港岛的大亨名流即便不跪舔,也要仰望。 骨气?港岛不缺有骨气的好汉女侠,但绝对不会是这些投机资本。 把卵蛋交给港嘤,被捏碎了的人,还指望他们的骨头能有多硬? 他就是打算扯着带嘤和老美的虎皮,以大欺小,谁赞成?谁反对? 而且港岛历来有一种过分尊重文化人的传统,大概是自知武德不充沛,只好扬长避短,将自己包装成进步开放的文艺之地。 所以港岛的文化人,笔杆子,吵架骂街的时候自带恐吓威压buff。 港岛社会对文化人也极其宽容,只要不杀人放火,恶贯满盈,都可以给你安上一个风流洒脱行事不羁的美名,再过分一点,还有个“狂士”兜底。 很早之前,陆绍宽就惦记这个护身符了。 只是《白牙》一直没传回好消息,在港岛想运作也没有成熟的时机。 如今,这个机会来了。 水温渐凉,熟美人白皙的肩头隆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忽然身子一轻,哗的一声,水花四溅,整个人被捞起来。 还没来得及惊呼,身体被裹了一条暖烘烘的毯子,美中不足的是,毯子里不只她自己。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尽快,留在港岛也无事可做,而且不知多少人等着跟在三大院线身后痛打落水狗,我何必犯贱到受这种窝囊?” 熟美人不满的戳着他的额头,嗔道:“你总是把别人想的那么坏。” “相反,我认为自己已经尽可能将大家美化的高大上,伟光正了,可事实是,群体只会做两件事,锦上添花或者落井下石。”说完最后一个字眼,他猛地用力,将熟美人抱起来。 “等等,我再冲一下。” “冲?”陆绍宽迟疑的看着熟美人,好奇道:“你怎么冲?” 熟美人不解的看着他,轻声道:“用淋浴冲啊,不然呢?” “” 是他草率了! 熟美人灵活的像一条鱼,滑不留手,窜进淋浴间之后,反手把他锁在门外,得意的拉着长音:“你在这等我,里边没有浴巾,我洗完会很冷的。” 陆绍宽僵在原地,这算什么? 不带刀浴前侍卫? 可他带着带着枪呢! 而且这把枪,出厂年限太久,虽然有两个技术精湛的保养员轮流保养,甚至枪套抢油都不缺,但也容易走火。 回卧室拿了烟,百无聊赖的抽起来,抓耳挠腮的等着。 三分钟,熟美人冲好了,抱着肩膀,上下牙磕打着钻进毯子。 “冷死了!” “活动活动就不冷了!” 熟美人笑道:“好啊!” 陆绍宽咬咬牙,这样的熟美人,一般老爷们儿还真不是对手。 耍了两套广播体操,恶补了一大堆生理知识后,陆绍宽幻想自己脑海中出现一部能与不同时空交流的智能手机:刚刚不方便打字,现在我不禁想问问这个世界,如果人类最原始的冲动只是为了单纯的追求感官上的愉悦,那么生命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在遥远的未来,人类又将何去何从? 惶然空虚,失措无助之后一扭头,发现床头放着的国语《白牙》译本,信手拿下来,漫不经心的翻看。 字里行间,能看出胡御姐的风格,那种细腻的笔触,优美的词语,不是熟美人现在这种半吊子水平能达到的。 翻着翻着,右手下意识的伸进被子里。 熟美人炸毛,俏脸殷红如血,一把攥住他的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干什么?” 陆绍宽把手抽出来,打着哈哈道:“没事,沾湿手指,容易翻书。” “你”熟美人坐起来,抄着枕头,咬牙切齿道:“翻书?我看你是要翻天。” 第57章 劳动人民的智慧 翻天? 不至于! 不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更没有能大能小的如意金箍棒,但依旧不影响他翻眼前这块肥地。 他检讨,自己辜负了祖祖辈辈的殷切希望,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庄稼人,偏偏选在不可能出苗时候,反季节插秧。 熟美人目欲喷火,惊怒于他的大胆,出不出苗并不完全在于季节,还有三分天意,老天不帮忙,可是会出人命的。 抱怨了一阵子,对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无可奈何,她也破罐子破摔,躺平气嘟嘟的喊道:“来啊,翻书呀,管够!” 陆绍宽摇头,一本正经的答道:“不可无书,也不可尽信书,劳动人民,终究要扎根到土地上,懂操作,肯钻研,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熟美人冷哼一声,对于他时不时蹦出来的歪理,见怪不怪。 身为长在红旗下的好青年,陆绍宽完全秉持着可持续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坚守谁污染谁治理的环保底线。 对于收拾残局,帮熟美人扫尾这样的工作,他当仁不让。 男女之间,激情过后,这样贴心的小事,往往更能促进感情和谐,大男人也要从细微之处入手。 体贴,在交往过程中,可是一个不小的加分项。 看熟美人的反馈,他可以不谦虚的给自己评个优秀模范。 清洗过后,熟美人慵懒的躺在床上,扭头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次离开港岛,大概在那边停留多长时间?” 声音也懒洋洋的,透露出那种过度透支后的有气无力。 “看情况,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半年,康度的意思是《白牙》可能在欧洲会有些收获,如果入选,我打算也到那边走一趟,而且借着这次的东风,我想到欧美市场试试水,”陆绍宽把胳膊搭过去,让她枕住,补充道:“有几个剧本,可能更迎合欧美市场。” 似是不相信,熟美人抬头瞅了一眼,朝他怀里拱了拱,嘟囔道:“港岛你都玩不转,还想到欧美掺和,别碰的头破血流。” “那岂不是正如了你得意?”陆绍宽捏着熟美人的下巴,打趣道:“若真在欧美碰的头破血流,大概就证明我真的吃不上这碗饭,到时我就乖乖回港岛,老老实实生娃。” “那我是应该祝你旗开得胜呢,还是出门碰壁?”思考了一番,熟美人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就在陆绍宽迷迷糊糊,眼皮打架的时候,熟美人皱着鼻子向猫儿一样缩在他怀里很委屈的说道:“如果在那边停留时间长的话,我可能不能和你一块去了,前几天刚同家里打过电话,今年春节我要回去。” 一晃眼,在外漂泊了小一年,这一年恍若隔世,有太多的出乎意料,连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绯闻在港岛甚嚣尘上,如果到了湾岛,就应该是沸反盈天了。 老妈几次三番的打电话,隐晦的询问绯闻到底是不是绯闻,她遮遮掩掩总能含糊其辞的敷衍过去。 但她从没妄想过能瞒住家人,本想着今年春节,使劲浑身解数也要把阿宽哄到家里露一露面,安老妈的心,如今看来,没希望了。 当然自己的另一些小心思,也能顺带满足一下。见家长无外乎宣示主权,警告那些不要脸的妖艳贱货,此物有主易捅人,使用之前要当心。 但渣男之所以是渣男,就在于可以甜言蜜语,但涉及到承诺,总要谨慎再谨慎。 恋爱中的女人傻,但不是蠢,她们能分清什么是誓言,什么是承诺。 所谓誓言,是用来骗别人的,所谓承诺,要先骗得过自己。 “本来我是想随你一起回湾岛,见一见咱爸咱妈,可你知道我去那边有正事要做,耽误不得。”陆绍宽轻轻拍着熟美人的肩膀,心思急转,胡御姐那里要不要先打个预防针。 “我知道。”熟美人病恹恹的扯过被子,吐一口气,默默说道:“睡。” 他温香满怀,日睡三竿,却不知外面已经翻了天。 德玛西亚遭到封杀,新戏拍摄计划搁置,他无事一身轻,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这种日子不知有多潇洒。 基本功不可落下,同熟美人晨练切磋完演技,许是港岛十一月份天气转凉的缘故,鼻子有些发塞,头重脚轻。 简单的洗把脸进厨房做吃的,熟美人也挠着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的起床。 等他做好了早餐端出去,熟美人正窝在沙发里,两条大长腿交叠,捧着一摞报纸皱眉细看。 “如你所愿了!”把报纸撂下,熟美人忧心忡忡。 “哦?”陆绍宽顺势坐在熟美人身旁,一手捡起报纸,另一只手下意识的从睡袍下摆探进去。 刚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渐渐收敛了轻浮,心思全都放到报纸上。 “两千万导演陆绍宽矛头疑似指向三大院线,炮轰其是行业罪人。” “行业毒瘤还是杀人凶手?记者会上,陆绍宽暗示车祸并非意外。” “惊世骇俗,“放炮”导演大放厥词,港岛影视行业竟已经穷途末路?” “警告!陆绍宽坦言:一辆高速行驶的车子,方向盘和刹车同时失灵,谁来做司机并不重要!” “自信还是自欺?小丑还是英雄?陆绍宽为德玛西亚正名,不会向行业巨头妥协,同时呼吁主管部门和相关从业者共同抵制三大院线。” “独家消息,匿名人士告诉本报记者,两千万导演陆绍宽之所以气急败坏,皆因其新欢小女友受车祸连累,险些破相致残。复盘陆绍宽与林倾瑕胡音萌之间的感情纠葛,深扒新欢关姓小姐如何同两千万导演坠入爱河。” 德玛西亚记者发布会的新闻,几乎占据了所有港岛报业的头版头条,各家报纸浓墨重彩大书特书。 稍微大一些,有公信力的报纸含糊其辞,语焉不详,将重点放在陆绍宽这个苦主身上。 一些街边小报,靠博眼球引流的花边小报则没有那么多顾忌,甚至还添油加醋,生怕话题不够劲爆。 或许是做贼心虚,雷觉昆看到报纸之后大发雷霆,一连串的扑街喊得声嘶力竭,不知砸了多少杯子和烟灰缸。 与之相比,邵大亨夫妇则要淡定得多。 “六哥,舆论对我们很不利,要不要”方亦华试探着问道,见邵大亨脸色沉下去,及时止住话头。 “无所谓,让他们吵去好了。”邵大亨的心情很好,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只许看几家大报纸的态度就能知道媒体的态度,至于这些叫得欢的小报,他们做成过什么大事?” 在他眼里,后生仔的声嘶力竭,只是黔驴技穷罢了。 冷笑一声,端着茶杯饮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呼吁有关部门?天真。指望电影从业者?幼稚!这里是港岛!” 至于窝在九龙城寨的陆家老三,别人怕,他可不怕,若真敢对他这样的太平绅士下手,那才是找死。 放下茶杯,他漫不经心的问道:“旗下同德玛西亚有过合作的艺人有什么反应没有?” 方亦华摇头,却不是十分笃定,汤振业无疑和陆绍宽闹翻了,其他演员都没入人家的眼。 对了,还有一个钟处虹,不过据她所知,钟处虹同陆绍宽并没有过私下接触,毕竟《刀马旦》还没来得及开机就被叫停。 钟处虹自打今天一到tvb就觉得有些别扭,大家看她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没多想,《刀马旦》中止拍摄的消息她已经知晓,并且还收到了德玛西亚的违约补偿金,足足有五万块,对于一个经验为零的纯新人女演员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毕竟她在《刀马旦》中的片酬也只有两万块。 甚至她收的都不太心安理得,尽管这五万块安着违约补偿金的名头,但实情如何,她略知一二。 更衣间,钟处虹刚换好服装准备前往排练室,同一批接受训练的学员中一个与她关系不错的凑过来小声道:“阿虹,你有没有看今早的报纸?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陆绍宽昨晚召开记者发布会,炮轰三大院线,德玛西亚彻底被封杀了。” “哦!”愣了好一会,钟处虹淡淡的点头,故作漫不经心的走出更衣室,心里却止不住胡思乱想,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都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刚进排练室,大家像是得了指令,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钟处虹。 安静了片刻,不和谐的声音此起彼伏。 “唉,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朋,噗通!”该女翻着白眼,伸出兰花指冷嘲热讽道:“眼见他楼塌了。” “也不奇怪,我早就讲过陆绍宽自视甚高,做事又不低调,一定会吃大亏,怎样?现在报应来了!” 有人佯装关心,替钟处虹打抱不平道:“只是可怜了阿虹,也要受连累。” “可怜什么呀?”该女捏着嗓子,从鼻腔里哼道:“我看阿虹应该庆幸才对,远离那个人渣,最起码不会被盯上,对了,作为《刀马旦》的女主角,阿虹有没有响应呼吁,为德玛西亚发声啊?” 莫名其妙!钟处虹觉得自己被一群小丑包围了,真是无聊。 发声? 如何发? 喵喵喵算吗? 捧高踩低落井下石好无趣的,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钟处虹都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最起码几次在《刀马旦》剧组同大家聊剧本的经历,就很轻松,不像现在这样时刻惦记自己下一句话会不会让别人过度解读,借题发挥。 同样都是女人,林小姐和胡小姐与眼前这些人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甚至她都有些怀疑,能同时让知性貌美温柔体贴如林、胡二人看中的陆绍宽,真的会像传言中那样不堪? 最起码自己同陆绍宽有过几次接触,虽然言浅交不深,但比之排练室这些人可要熟悉多了。 怎么这些人说起一些陆绍宽的恶行,如数家珍仿佛亲身经历,怎么你们这些都被睡过?反倒是她一知半解,甚至多数是懵的。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看着一群塑料姐妹叽叽喳喳,钟处虹无辜的回以微笑,你们开心就好。 她反感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无耻行为,但也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辩解,毕竟眼下在tvb,抹黑陆绍宽是政治正确。 看在那五万块钱的份上,我不贡献素材就已经很好了,钟处虹暗戳戳的想道。 但又不敢走,老妈言传身教灌输给她的智慧,当一群长舌妇在一块八卦某个人的时候,先走的那个,注定会成为其余人接下来八卦的对象。 这是属于劳动人民的智慧。 老猫有话说:终于放出来了,太难了! 第58章 高 秋寒料峭,今年气候反常,还未正式进入冬天,港岛的气温诡异的断崖式下跌,最低气温一度跌倒10度以下。 陆绍宽霸道的把蒙东汉子王克带来的压箱底军大衣据为己有,还美滋滋的照照镜子。 胡御姐对他这种小孩子般的幼稚行为哭笑不得。 眼前这个男人,对外人可以成熟稳重,霸道独-裁,但对身边人又像个小孩儿,幼稚的可笑。 有时会神经兮兮的忽然朝空气打几拳,学着电影里的大侠高手怪喊怪叫,有时会在上卫生间的时候对着镜子手舞足蹈自言自语,甚至晚上蒙上被子和她分享臭屁,还一丝不苟的区别各种味道之间的细微差距。 自己不知不觉间沦陷了,沦陷到可以放下骄傲,抛弃和倾瑕一较长短的心思,自甘堕落的随波逐流。 与别的陷入热恋的女人不同,她的脑回路堪称清奇,她知道不用绞尽脑汁同其他女人一较长短,只需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即可。 不要想着在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如果目标优秀,会有层出不穷的竞争者。 要得到男人的心,千依百顺予取予夺是最下乘的方法,新鲜感过后,只会让对方觉得索而无味。 上乘的方法是若即若离,像是即将咬合又没有完全咬合的离合器,让司机知道随时可以飙车,但又要小心驾驶。 千万不要想着矜持到底,求而不得,这种冒失的行为通常会用力过猛,弄巧成拙。 男人遭遇事业滑铁卢,自信心受到打击,有好姐妹自荐枕席言行合一的疏捣,她则要另辟蹊径,从另一方面下手。 想了想,她撒娇道:“阿宽,我看上一辆车子,你送给我好不好?” “好啊。”陆绍宽痛快地答应了,他不怕身边的女人要东要西,反而怕她们无欲无求,那才是所图甚大,比如端方大气的熟美人。 “那你可不许反悔,我看上一辆林宝坚尼,一到一百才五秒钟,很快的,到时你带我去兜风。” 陆绍宽幽幽说道:“干脆我送你一台最新的电子秤,一到一百只需要一抬脚的事。” “你讨厌。”胡御姐不依不饶起来。 讨厌倒未必,撒娇的女人最好命,所以有些话要反过来听。 跟女人相处需要很大的智慧,比如对方愿意开口嗯一声,便是心情不错,若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那大概就是一般,甚至应该能看出我有点不对头。 若是连一个淡淡的哦都欠奉,百分百是别烦我。 当然还有一种是翻着白眼高喊: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滚出去!但实际意思应该是滚到老娘面前来,哄我! “我去探望佳慧,要不要一起?” 胡御姐笑吟吟的,目光狭促:“我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又不是外人。” 一听到去探望关小球女,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大胸弟跃跃欲试,先一步出门准备车子。 德玛西亚无戏可拍,阿梅这个助理也无事可做,干脆沉下心来和关小球女做宅女。 陆绍宽的突然登门,两个小姑娘措手不及。 “宽哥,音萌姐,你们怎么来了?”阿梅对肥彪大胸弟视而不见,惹得后者眼神哀怨。 “过来看看。” 关小球女显然刚梳洗完毕,正拿着毛巾去攥头发,她的态度则没有阿梅那么恭敬,尤其看见陆绍宽不合时宜的打扮之后,愣了一下,然后朝胡御姐点头致意。 另一边,胡御姐拉着阿梅去卧室,不知去交代什么工作,肥彪和很有眼色的给大佬留出泡妞的发挥空间。 见到这种诡异的反应,关小球女眼神不善,冷飕飕的盯着陆绍宽。 “身体感觉怎么样?住的还习惯?” 关小球女很不给面子的嘟囔道:“不习惯。” “习惯就好。” 关小球女拧眉重复道:“我说不习惯。” 陆绍宽无所谓的答道:“嗯,我就是客气客气。” 翻了个白眼,关小球女看着他身上臃肿又土气的军大衣,啧啧称奇道:“这身打扮,是打算去北极度假?” “人到青年,以保暖为主,这件天王同款的军大衣怎样?是不是很赞?” 关小球女撇撇嘴,不知天王同款是何意,把毛巾裹到头上,用力揉着:“恕我眼拙,你的品味也不过如此。” “连自己也骂,真的好吗?” “我什么时候骂自己了?”关小球女目露茫然,微微怔住,然后啐了一口,轻声骂道:“无赖!” 屋子里气温很高,军大衣闷的难受,陆绍宽刚想脱下来,关小球女反应过激,声音中明显带着慌乱,眼神闪躲:“你别乱来啊!” “”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陆绍宽脱下军大衣放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端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水。 “我过几天要离开港岛,去北美处理一点事。”从军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关小球女。 掂量着信封的厚度,关小球女有些受宠若惊,拿起架子装腔作势道:“你想包养我?” “你见过这么蠢的包养?钱送到了,人反而要离开!” “那倒也是。”关小球女赞同的点点头,又脑洞大开,恍然道:“你不会是混不下去,想要跑路?” 陆绍宽沉着脸,闷声道:“能不能正常一点,我又没有杀人放火,有必要跑路?” “好。“关小球女扬扬下巴,故作不在乎的随口问道:”大概去多久?” “怎样?你舍不得?” “少自作多情了。”关小球女端着肩膀哼道:“我是怕你离开时间太久,留下的钱不够我花,别忘了你可是我老板,若是薪水不发足够,我可是要跳槽的。” 陆绍宽还真不敢放大话,和熟美人胡御姐相比,关小球女少了几分文艺,多了一些现实和偏执,这个小娘们儿爱钻牛角尖儿,走死胡同儿,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她真敢狮子大张口。 不过今后形成什么样的金钱观和爱情观,还需要一个知心大哥哥帮忙引导,这种乐于助人的事,陆绍宽一向责无旁贷。 憋了半天,关小球女生硬的嘟囔道:“我老豆一直同我讲,在家样样好,出门事事难,尤其是在国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陆绍宽忽然凑近,贴到关小球女眼前,刮刮她的鼻子尖儿,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一抹绯红从关小球女脖颈爬上来,漫到腮边,浸染整张俏脸,她僵硬的错开头,小声嘀咕道:“为什么要答应我,莫名其妙。” 拄着轮椅的扶手,把关小球女逼在座位上,陆绍宽耸耸鼻子,仔细嗅了嗅,柔声问道:“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味道不错!” 关小球女无处闪避,平日里的泼辣和大胆荡然无存,心虚的左顾右盼,生怕突兀的被人撞见。 将她的局促看在眼里,陆绍宽不敢逼迫太紧,收起头的瞬间,嘴唇从关小球女的发梢划到眼角、脸颊和红唇,偏偏还装作无事发生。 “佳慧,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房间休息一下?” 关小球女咬着牙气哄哄的瞪着他,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你还说!” 小姑娘脸皮薄,眼眶通红吸溜着鼻子,倔强又委屈的样子我见犹怜。 就在陆绍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人叩门。 关小球女推着他的腰,他顺坡下驴走过去开门。 “老赵,有急事?” 赵云龙不敢太确定,只是将实情复述一遍:“有三位先生在菜馆等着,说是有事请陆先生你拿主意,对了,其中有一个自称阿峰。” 陆绍宽眼皮一跳,拍拍关小球女的胳膊,安慰道:“我那边有点事要处理,有时间再来看你。” “忙你的就好,我又没要求你来看我。”关小球女似乎还没有适应这种突然变得暧昧的关系,一时间说话的语调都不像本来的自己。 “那你好好休息,同你音萌姐讲一声,我先回去,你们姑娘家多交流。”陆绍宽捏捏关小球女柔嫩的脸蛋儿,给肥彪使了个眼色,披上军大衣匆匆离开。 车上,老赵又复述一遍,肥彪大胸弟听了之后没什么表示,陷入沉思。 杜其峰敖志均和柯寿良这三个难兄难弟正整整齐齐的坐在菜馆的门槛上,皱眉抽烟。 听到刹车声,三人同时抬头,扔下手里的烟头,迎上来。 “大佬!” “宽哥!” “阿宽!” 交换了眼神,陆绍宽点头道:“进去说。” 菜馆二楼客厅,烟雾缭绕,肥彪默默推开窗子。 “出了什么事?”陆绍宽开门见山,这三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没必要拐弯抹角,而且就他所知,《最佳拍档》续集的拍摄进行到关键时刻,三人的工作都很重要,应该不会有时间到处闲逛。 与三大院线闹掰,陆绍宽却没有对《最佳拍档》续集撤资,有白纸黑字的合同在,也没办法撤资。 “宽哥,我遇到麻烦了。”柯寿良闷头抽了一口烟,沮丧的说道:“前几日,同好兄弟一起在外面吃大排档,他离家远,我好心将车子借给他,结果今早差佬找到我头上,说有一桩交通肇事逃逸事故需要我配合调查,肇事逃逸者将我的车子留在了现场。” 他成替身了! 陆绍宽皱眉思量着,明显的栽赃陷害,但很有效。 “九龙罩得住,有执照的大律师,阿良的麻烦有没有办法搞定?” 柯寿良也把期盼的目光投向肥彪,哭丧着脸:“彪哥,你可不要见死不救啊。” “慌什么?那晚食大排档,只有你们两个人?” 柯寿良下意识的点头。 只有两人就好办,肥彪拍着大腿数落道:“扑街,你秀逗了?哪有什么好兄弟,那分明就是偷车贼。交通肇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车子已经丢了,是偷车贼做的。” “” 陆绍宽愣了好一会,忽然用力拍在桌子上,伸出大拇指,喊道:“高!” 第59章 小动作 陆绍宽承认,是他没远见了,打死他也想不到,肥彪胸前这对大灯竟是当代子房。 怪不得总有人称律师为讼棍,虽然有些以偏概全,但也不能说完全冤枉。 钻空子属实有一手。 让大才遗落乡野,是他见识浅薄了。 “阿峰和老敖,你们两个怎么说?” 杜其峰和敖志均对视一眼,挤眉弄眼的推让一番,杜其峰小心翼翼的看看自家大佬的脸色,支支吾吾的说道:“昨晚下工,丽声的李冒文分别找到我和老敖,给了点钱,让我以后跟着他混。” “看来丽声很重视你啊,阿峰。” 杜其峰摸不准陆绍宽的态度,抓着头皮讪笑道:“大佬你取笑我,姓李的拉拢我是为了恶心大佬你,我又不傻。” “我很好奇,李冒文给你开了多少价码?”陆绍宽笑吟吟的,心里已经动怒。 “不多,十万块而已!” “扑街,十万块还而已,你小子飘了!”陆绍宽眯着眼睛,冷哼道:“丽声还真是肯下血本,你是怎么答复的?” “大佬,你知我的为人,我对你忠贞无二,一片赤诚。”杜其峰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然后笑嘻嘻的眼神闪躲,请示道:“我也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才通知大佬你。” 他有自己的小聪明,觉得背叛大佬是不讲义气,但当面拒绝李冒文又不仅需要勇气,毕竟自家大佬对上对方,都要暂避锋芒。 “钱收下了?” “大佬英明,要不我这就退回去?” 肥彪插话道:“留下把柄没有?比如什么合同收据之类的?” 杜其峰摇头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又不傻!” “那为什么要退回去,你同钱有仇?”肥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实话实讲,我都不会有李生这样大方。” 杜其峰一头雾水,弱弱的试探道:“可这是脏钱,烫手,好拿不好花啊。” 陆绍宽抽着烟,心里飞快的衡量得失,忽然脑海中蹦出一句台词:钱我要拿,人我也要打! 想到这,他伸出手指下意识的叩在桌子上,发出很有节奏的哒哒声,笑着问道:“脏钱?什么脏钱?我怎么并未见到?那分明就是奖金!” “” 杜其峰僵在原地,与敖志均和柯寿良面面相觑,是他孤陋寡闻了,打死他也想不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菜馆竟培育出卧龙凤雏二位人才,真是天助我也! 有这样颠倒黑白的鸡贼大佬,何愁德玛西亚不兴! “就当无事发生,该怎样做工还怎样做工。丽声那里不用你们担心,我会知会雷觉昆,他不会小气到同你们斤斤计较。”顿住一下,陆绍宽又提点道:“你们三个都是一样,以后三大院线的戏也可以去拍,只要明码标价就可以,毕竟没人会同钱过不去,跟着我混,也总是为了赚钱。” “大佬,人在江湖,义字当先” 挥手打断杜其峰的壮语豪言,他知末将阿峰愿为陆家世代烫头喝酒又抽烟。 “一口一个成语,你小子打算考研?又不是混社团,打打杀杀没前途的,你讲义气我知道,我这个大佬总不能亏待你。” 他知道杜其峰的情况,从小家庭条件不好,在九龙城寨摸爬滚打过,沾染了一些江湖习气,有时就爱头脑发热。 至于敖志均的选择,有点超乎他的预料。 年龄大,人也稳重,敖志均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沉默却有主见。 “老敖,德玛西亚被封杀的消息,你应该知道?” 敖志均点点头,行业老油条,这种事情见的太多了,并不意外。 “阿宽你的意思我懂,坦白讲,我拒绝李冒文,也有其他方面的考虑。”搓搓手,扯出一副笑脸,憨声道:“丽声给的钱不少,但丽声的人才也够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与其投靠过去坐冷板凳,还不如留在德玛西亚掌镜,哪个更适合,我不眼盲,还能睇清。” 更何况陆绍宽这个老板都不慌不忙,他有什么可着急的? 其实他想要的更多,不是简单的能用钱衡量,这样的人往往也是最难收买的。 脑子里有一个犟劲儿,是对自我价值和人格尊严的追求,某些时候一受刺激,可能会超越物质的范畴。 看来有些傻,但往往这类人出人头地的概率也更高。 所谓聪明人犹豫不决,傻子坚定不移,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你们看得起我,我也不隐瞒,过几天我打算到北美那边去一趟,或许会有好消息。” 这种扮猪吃老虎的剧本莫名的有些羞耻,不知等他再回到港岛会不会上演一出神级导演回家,发现曾经手下被人扔进狗窝,一声令下,十万龙套替身火速打飞机赶来,连夜给神级导演打造二十四k纯金狗链,拴进狗窝,一人一个大哔兜,就t你事多! “好了,散了,都不要做工的嘛?”陆绍宽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烟灰,笑骂道:“这个社会,可以先上车后买票,可以先上床后交往,唯独不能先发薪水后上工!” 等三人辞别,陆绍宽的脸色阴下来,同大胸弟嘱咐道:“本来这次去北美,我准备带上你,现在一看,三大院线小动作不断,不留下一个稳重的人看家,我还真不放心。” 肥彪迟疑着点头,建议道:“不如让阿梅跟你去。” “唔”陆绍宽诧异的看着大胸弟,你这种盲目到近乎惨无人道的信任,我愧不敢当啊。 “阿梅留下帮你,港岛这边对我更重要,是基本盘,乱不得。”他忽然想到可以带熟美人或者胡御姐其中一个,春节附近可以中途离开的嘛。 而且正是因为时间把握不准,才要带个女人过去,不然他在老美的地盘上管不住下半身,再被有心人算计,进了别人的圈套,就得不偿失了。 不是他自视甚高,实在是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而且以欧美的开放程度,再加上他两眼一抹黑,谁知道谁有啥病? 自己的女人知根知底,用着放心,这也是他花心但不乱搞的原因之一。 男人将自己的过失归结到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上,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但栽倒在女人身上的,也有前车之鉴。 自己管不住裤裆,就不要怪女人管不住嘴,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互相伤害的例子屡见不鲜。 这就是现实版的种瓜得瓜,求锤得锤。 还有就是,关小球女这朵花刚搬到家里,还没来得及采摘,可得让大胸弟和阿梅帮忙看着点,别让人乘虚而入,偷他的家。 至于那一点微弱的好感,一年半载足以消磨殆尽,更不要提关小球女正处在春心萌动的年龄,又是个倾城之姿的大美人。 妄图依靠暧昧和好感维护一段感情,是不现实的,就如用鱼蛋妹靠快感接客。 肥彪见自家大佬已经拿定主意,就没有再多说,话锋一转,皱眉道:“许可这个扑街这两天若即若离,我要不要警告他一下?” “警告什么?许可又没有签在德玛西亚旗下。”陆绍宽有些不放心,放缓语气劝道:“阿彪,做大事要有容人之量,就算是要立威,也要挑出几个适合的典型,不宜把打击面散的太广,更不宜拿小喽啰撒气,这样会得罪人。许可也好,《刀马旦》剧组其他人也罢,夹在咱们与三大院线之间,你当他们真有选择的余地?说实话,我都没有啊,不也要灰溜溜的躲到国外?” 也幸亏是他背靠三叔,不然三大院线肯定会有后手,绝对不会这么虎头蛇尾的收场。 当然,有些人沉默可以理解,但背后捅刀子的不能原谅。 肥彪嘟囔道:“我只是气不过那个扑街前些天才拿了嫂子的红包拿到手软,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放心,拿了谁的钱,他心里有数的。”陆绍宽安慰道:“翻脸不认人也谈不上,问题在于谁给的更多而已。” 就比如困扰了无数接盘侠的世纪难题:老婆最近不让碰怎么回事? 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敲黑板!孩子胃口老不好,不肯吃饭,先别忙着打一顿,这种情况多半是在外面吃饱了。 而且许可同他打过招呼,今早出门时,他就送熟美人找施楠笙共叙闺蜜情谊,搞夫人外交去了。 熟美人一句轻飘飘的枕边风,抵得上大胸弟十分钟慷慨激昂。 更关键的,许可是个聪明人,有野心,有追求。 聪明人不值得完全交心,但却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最起码不会拖后腿。 做生意的第一要务,就是避开猪队友,这一点顶顶重要。 揉着眉心叹口气,这样算计来算计去,提防这个,小心那个,累!但没有回头的选择,除非心甘情愿放弃现在拥有的生活。 或者说活在世上,所有人都会觉得累。 心里装的东西多了,功利、杂念、是非,和吃饱了会觉得撑是一个道理。 肥彪想起什么,又问道:“有几家报纸造谣抹黑德玛西亚,讲的很难听,我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 “砸玻璃?放烟花?还是对簿公堂?”陆绍宽不屑的冷笑一声,哪几家报纸抹黑他和熟美人胡御姐关小球女,他心知肚明,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拿了有心人的钱。 非主流相声表脸艺术家郭老板说过一句话:我和火箭专家探讨,火箭燃料得烧柴,最好是烧煤,煤还得精选煤,水洗煤不行。但凡科学家拿正眼看我一眼,那他就输了。 同理,那些上蹿下跳的毫无底线的小报,甚至盼着他做出回应,好巴不得的狂喷赚一波流量。 这号人,挨一巴掌,反倒会喊爽。 他不解恨,对方却占了便宜。 第60章 碰瓷(+20w字小结+狗血的卖惨环节) 上辈子还没毕业,师长前辈们就语重心长的提醒:社会是一头洪水猛兽,吃人不吐骨头,他很害怕,有一段时间非常焦虑,终日惶惶不能自已。 毕业进入社会那一刻,他已经说服自己接受命运的审判,甚至预见到自己的凄惨模样,大概这头洪水猛兽真要张开獠牙了。 战战兢兢了许久,他悲哀的发现,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洪水猛兽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被针对和被无视,都是一种悲哀。 比较起来,被针对似乎还能苦中作乐,证明自己有那么点价值。 这是陆绍宽遭遇三大院线联合打压的自我宽慰。 抬腕看看手表,止住了胡思乱想,中午还有正事,已经约好同《明报》商谈国语《白牙》的出版事宜。 之所以选择《明报》,一部分是对査先生名声的仰慕,一部分是便宜外公郭老爷子的人情,再一部分是《明报》本身在港岛传媒出版界的分量。 六十年代大陆的变局,为《明报》打响出名第一枪带来契机。 由于那几年接连的大事比较敏感,港岛许多有分量的大报都对此三缄其口,不予报道,唯有《明报》奔走相告,大声疾呼,解读时事,邀请名家评论,满足港岛受众对大陆的好奇心,并渐渐树立权威,成为港岛自由知识分子心中的偶像。 当然也免不了许多质疑的声音,不少同行从业者将査先生的行为讥讽为莽撞无知,左摇右摆,机会主义者,墙头草,见风使舵。 但并不影响其在知识分子中获得的清誉。 港岛报界有两大奇葩,靠研究“狗经”起家的《明报》与靠刊登“马经”扬名的《东方日报》,前者已经顺利转型,成为民众心中有言论和报格独立的行业标杆,后者目前依旧以娱乐为主,但丝毫不影响其在市井间的受欢迎程度。 陆绍宽给《白牙》的定位是严肃文学,传统文学,显然和《明报》的办报风格更贴近一点。 窗外车水马龙,餐厅内的水晶吊灯如梦似幻,留声机内咿咿呀呀的播放着老唱片,乐曲婉转。 陆绍宽摸出烟递给对方,寒暄道:“胡生食支烟?” 坐在对面一脸严肃的中年人正是《明报》的骨干胡鞠仁,该君是《明报月刊》的总编辑,无论是在《明报》内部,还是港岛新闻传媒出版界,都极有分量。 不夸张的说,胡鞠仁即是《明报月刊》。 而《明报月刊》当初创刊的定位便是面向海外华人学者和精英知识分子,b格很高。 “多谢陆先生。”胡鞠仁轻轻摇头,并未接下陆绍宽递过来的香烟。 陆绍宽的笑意顿时僵住,港岛报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大烟枪,新闻报纸讲究时效性和严谨性,熬夜审稿改稿更是稀松平常,抽烟能有效缓解疲劳,对于大多数从业者,香烟无疑代表着战斗力。 “这本小说我已经看过,编辑委员会也讨论过,我们给出的建议是,《白牙》不适合在《明报月刊》刊登。”他点到为止,只给出了结果,却没有解释理由,就是这么霸道,也有霸道的资格。 而且他本人一直反对文学创作西化,也反对文学批评套用西方的名词术语和思想体系。这种立场无疑也进一步强化了《明报月刊》在传统知识分子心目中的地位。 说得再通俗点,胡御姐译稿的艺术风格,没t到他的审美,甚至让他觉得有些过于卖弄优美华丽的辞藻,反而忽略了文学本身的叙事功能。 “那明窗社呢?”陆绍宽不死心,退而求其次。 比之《明报月刊》,明窗社的含金量稍微差一点,但二者定位也不同,后者的定位就是单纯的出版机构,港岛许多畅销小说家的作品都在明窗社出版过,如倪狂兄妹,黄沾的红颜知己,才女林艳妮等。 “明窗社倒是可以。”胡鞠仁有些诧异,若是换成一般的年轻人,被自己这样不留情面的拒绝之后,大概早就恼羞成怒拂袖而去了。 陆绍宽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我知贵社的规矩,五万块稿费怎样?” 据他所知,查先生对稿费谨慎又吝啬,故而他没有狮子大开口。 胡鞠仁下意识皱眉,端起咖啡饮了一小口,摇头道:“十万块!” 放下咖啡深深看了一眼:“自费。” “” 陆绍宽怀疑自己听错了,确定道:“胡先生没拿我开玩笑?” “我知我在讲什么。”胡鞠仁遗憾的耸耸肩,一脸无奈的解释道:“陆先生,坦白地讲,电影电视剧本,谱曲作词,你是行家,但” “传统文学不一样,小说创作我才是行家。我本人非常欣赏陆先生在影视歌曲方面的才华,你的新戏我也是忠实影迷,但我现在不是以影迷的身份同偶像见面,而是以一个出版负责人的身份同我的客户讨论,还请见谅。” “好,是我自做多情了!”陆绍宽掏出钱包,摸出两张纸币压在杯子下边,苦笑道:“胡生,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赏脸会见我这个无名小卒。” “不敢,没帮上忙已经很不好意思,期待以后有机会能一起合作。”胡鞠仁很有绅士风度的站起来伸手表达善意。 …… 车子里,肥彪扭过头好奇道:“大佬,谈的怎样?” “别提了!”陆绍宽缩进座位里,闭上眼睛假寐。 见此,肥彪识趣的没有再追问。 恍惚间,车子逐渐停下来,“嘭”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后,伴随着阵阵争吵。 陆绍宽抬抬眼皮,最近不走运,沾上车子就有麻烦。 “老赵,发生了什么事?” 驾驶位上的老赵打开车窗,三言两语跟正在处理的肥彪和王克了解大概经过,简洁的解释道:“陆先生,大概是遇到碰瓷儿的了。” 话音刚落,车窗外传来杀猪般的嚎叫:“打人啦,没有王法呀。” 陆绍宽被吵得脑仁疼,黑着脸降下车窗探出头去。 场面有些混乱,肥彪和王克站在车子前冷眼旁观,一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蓝色裤子牛仔外套,一头非主流长发,刘海遮住小半张脸,半躺在车头位置,扯着嗓子喊,四周停下来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 见到陆绍宽,疑似碰瓷的小伙子愣住一下,接着扭过头去继续捶胸顿足。 “把人带过来!”陆绍宽招招手,收回脑袋,点着一根烟抽了几口,清醒不少。 不到十秒钟的功夫,小伙子被王克锁住,扭到车窗外。 “陆先生,人带来了!” 陆绍宽扭头扯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表情玩味:“你认识我?” 小伙子眼神闪躲,兀自岔开话题强装淡定:“认识怎样,不认识又怎样?” 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陆绍宽淡淡的说道:“看来我猜对了,省点力气,有理不在声高,你同我讲,谁让你来的,给了你多少钱?” “怎样?想收买我?有几个破钱就了不起啊?” 陆绍宽睨了对方一眼,冷笑道:“不是为了钱,你会出现在这里?趁我心情好,给你十秒钟考虑的时间,要么我出一千块,买你收声,要么我出一万块,帮你闭嘴!” 小伙子弱弱的问道:“这算不算威胁?” “傻瓜,这怎么能算是威胁?我只是在讲事实,帮你判断如何取舍。你是个聪明人,千万不要做蠢事,人蠢无药医,医好了都变白痴啊!” 陆绍宽递出一根烟塞到对方手里,诚恳的说道:“你猜猜车祸意外撞死一个人会赔偿多少?十万还是二十万?你知不知我有多少钱?能撞你多少回?而且我怕最后连卖命钱你都拿不到!” 小伙子明显被吓呆了,脸色发白,小声辩解道:“大佬,我可是学生哎,是社会栋梁,受法律保护的。” “扑街,别说你是学生,就是畜生,挨打也一样疼,喝多了也一样吐。”陆绍宽从钱包里摸出几张纸币,也没细数,一股脑塞到对方怀里,拍拍对方的衣服,满意道:“回去好好读书,以后不要拿钱替人家出头,这一行,出不了头的。” “哦!” 陆绍宽哭笑不得,轻轻给了对方一个巴掌,笑骂道:“让你这样的痴线来做局,我都怀疑找你的那个人是不是痴线。” 话音刚落,扭着小伙子胳膊的王克忽然松开手,闪身冲到街边,一拉一扯,干净利落的揪出一名戴眼镜的男人。 “陆先生,他偷拍你!” “喂,松手啊北佬,知不知我是边个,小心我找人斩死你!”眼镜男个子不高,身材细瘦的像麻杆一样,脸色憋得通红却挣不脱王克的一只手。 陆绍宽看着对方胸前挂着的相机,疑惑道:“记者?先弄到车上来,嘴堵住。” 想了想,又对那小伙子招招手:“你也上来。” 一努嘴,肥彪将对方的相机夺下来,夸张的指点道:“哇,宝丽来袖珍型,有备而来啊。” 不理会对方的挣扎和呼喊,肥彪又伸手在对方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到几张照片,脸色凝重。 “大佬,这个扑街真恶毒。” 陆绍宽迟疑着接过照片,脸色瞬间阴成黑炭。 照片的角度很刁钻,他脸上似笑非笑,有些暧昧,胳膊从车窗里探出来,伸进小伙子心口的衣服里摸索,小伙子表情腼腆又害羞,几张钞票的边角从领口里探出来,这一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重口味又七型的爱。 谷道热肠,不忍直视。 如果说脚踩多条船算是风流,但同男人传出苟且,就是疯狂了。 一字之差,却会带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 甚至让他身败名裂。 把照片收好,不放心,又让肥彪搜查一番,确定没有疏漏之后才对那名碰瓷的小伙子说道:“我有个赚钱的机会,想不想要?” “大佬,我已经决定改过自新,要做个好人了。” “扑街,你耍我?放下屠刀就想立地成佛啊?做坏事的代价是不是太小了?放心,不让你害人,这次是让你被害。” “你这样一讲,我更害怕!”小伙子本能的拒绝,眼神哀怨,这不是去学校的路,我要下车。 陆绍宽尽可能舒缓语气,让自己笑得人畜无害:“是这样的,我呢,同我的律师司机保镖在回家的途中,发现了一起极为恶劣的猥亵学生恶行,这一恶行,恰巧被我随身携带的照相机拍摄下来,你知我身为一个电影人,随身携带这些应该很合情合理。” “合理,非常合理!”小伙子义正言辞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你也赞同,这很好!”陆绍宽翘起二郎腿继续讲述:“可惜制止不及时,受害者在与施暴者反抗的过程中,受到殴打。” 小伙子苦着脸试探道:“大佬,这个剧本,可不可以改一下,能不能施暴者被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制服,出于义愤,热心市民教训了施暴者?” 肥彪伸手在小伙子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笑骂道:“痴线,我大佬是为你好,拍过戏的都知道,哪怕是一个龙套,拍受伤演死尸都是要加钱的。” “” 陆绍宽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嘘寒问暖道:“靓仔,怎么称呼?” 小伙子有些拘谨,低声回道:“我叫吴振宇。” “你叫吴振宇?”陆绍宽的声音中明显有些惊诧,坐直身子正色道:“头抬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肥彪会错意,咳嗦一声,隐晦的提醒道:“大佬,注意影响!” 本来还没多想的吴振宇忽然反应过来,菊花一紧,下意识伸出双手交叉牢牢护住心口,他在想这时候喊不要好一点,还是应该喊停? 陆绍宽一脸局促,用恼怒掩饰自己的尴尬,没好气的问道:“阿宇,你真是学生?” “学生?什么学生?”吴振宇茫然地抬起头,无辜道:“我有说过吗?” “” 坐在驾驶位一言不发的老赵若有所思,这个不要脸的劲头儿,注定是德玛西亚的大将,甚至他想问:小伙子,有没有兴趣世世代代为德玛西亚抽烟喝酒又烫头? “以后到德玛西亚来,我罩着你。”陆绍宽想到什么,又指着吴振宇的一头非主流长发,皱眉道:“找时间换个发型,安心,我这个人人品还是有保证的,大家都可以作证,如果以后咱们处不来,你要好好反思,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吴振宇:“” 以下都是废话,可以省略 老猫有话说:《港娱帝国》20万字了! 写手,要拿内容说话,完成一小阶段的目标,自信心有些膨胀。 文字类作品,老猫姑且称之为作品,输出价值观不敢当,老猫有些惭愧,权且当做宣泄情绪的一种载体。 有的书友留言,老猫应该不是新手,没错,被你看穿了,其他平台过来的老扑街了。 先上干货,感谢一下支持老猫的书友: “书友”400点币打赏! “快开门我是你们队长阿威啊”100点币打赏! “时光1979”300点币打赏! “书友”100点币打赏! “不翊”100点币打赏! 特别点名“快开门我是你们队长阿威啊”活跃书友,老猫舔狗之名出自你手,替老猫劝退了不少读者,又爱又恨,真想掀开你的头盖骨,撒两把孜然花椒面儿!总之还是要感谢支持。 感谢“吴政军”“龙虎山驻少林寺分店”“123刘”“冯忠”“书友”几位书友的月票。 《港娱帝国》是一时技痒之作,也没内投,完全是直接发文,莽就完了,不想真有编辑不开眼,敢签老猫,有点不知好歹了。 发书一个月,20万字,基本上每天两更,每更3000+字数,时间段也相对稳定,对于一个老扑街来说,这种更新速度不算理智。 按照正常思路,期应该是每天4000字吊命,上架爆发,老猫这种莽撞的更新也是有代价的,新手新书,周期短,没吃到推荐,所以目前的成绩半死不活。 能追到现在,应该是黏着度比较高的书友了,老猫也就厚着脸皮说几句心里话,新人新书不敢奢求太多,毕竟大家都不熟悉,谈恋爱还要先观察对方人品,是不是自己的菜,然后再决定有没有必要送花,送包,请吃饭,给零花钱。 所以老猫现在要做的,就是借《港娱帝国》向各位书友献媚,如能体会到老猫些许诚意,诸位指缝里漏出来那点留给老猫就足以。 水平一般,能力不够,不是白金更不是大神,但作为一个摸爬滚打网文圈的老油条,老猫有几句话要说。 剧情轻易不会因为个别书友不满就更改,这本书有大纲,有细纲,目前都是按照计划走,老猫不会作死给自己强行增加难度。 千万别说您是站在批判的角度支持老猫,您那是起哄。 支持需要真金白银,您别光发扬精神,记得把物质捎带上。 而且说白了,您连一张推荐票都不投,就让老猫按照您的意思改剧情,我老扑街的底线何在? 再说的难听一点,新书上架前三个月享受平台福利,每个月有1500块保底奖励,老猫就是往键盘上扔块骨头,让狗啃,每天都能轻松水出4000字。 1500块,换算成点币就是十五万点,平台写手五五分成,等于每月平台打赏三十万点币,三个月九十万点,将近一个白银盟的收益(应该是这样的分成模式,老猫不敢笃定),换句话说,您不来个白银盟,就想让老猫改大纲,独家定制剧情,这样合适吗? 想撸老猫,也得换个柔和一点的法子不是! 键盘给您,要不您来? 当然,放完狠话也该跪下来服软了,挣钱吗,不寒碜。 主线不会一直局限于影视娱乐圈,会有别的投资,但侧重点还是文娱,这是本书的书名决定的。 而且扑街写手描写太多商战,难免露怯,就不贻笑大方了。 最后卖惨环节: 支持啊,还是要支持啊! 不敢大放厥词绝不太监,但最起码三个月奖励期能撑下来,而且按照老猫目前的更新速度,三个月下来这本书也该成型了。 到时候成绩上来了,老猫自然不会切,成绩不好,那就是写的太烂,烂到没人看,切不切影响也不大。 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千言万语,还是请各位书友多支持。 第61章 迪士尼在逃公主 初见吴振宇,还是青涩非主流的吴振宇,那股捡到宝了的兴奋很快就被《白牙》被拒稿的郁闷压下去。 或者说见识到太多郁郁不得志的大明星,陆绍宽已经麻木了。 别说吴振宇这个靓坤,就是以后红得发紫的小马哥,此时还是个在影视银幕上没多少分量的小杂鱼。 当然签还是要签的,再怎么说也是个潜力股,有升值空间。 至于吴振宇如何想,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都落魄到出来碰瓷谋生,吴振宇想来也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郎有情妾有意,天雷勾动地火,只差原地苟合。 处理记者偷拍的事,陆绍宽并没有出面,他很抗拒和差佬打交道,尤其是对他很不友好的差佬。 或许是同行相欺,两看两厌。 从某种意义上,他和差佬的确算是同行。 港岛流传着这样的戏言,此时做无本生意的有两类人,一类是贼匪,一类是差佬,后者远比前者捞得凶。 车子停到大富豪菜馆,司机把他和老李放下,拉着偷拍记者和吴振宇这个当事人去报案。 踏进菜馆,刚一抬头,发现气氛不对。 熟美人和胡御姐都在,两人坐在一起,表情郁郁,心不在焉的闲聊着。 楼梯拐角隐约传来说话声,有男有女,交谈气氛很欢畅。 男人的声线很好辨别,似是贤哥,其中一道女人的声线,很熟悉,也很不妙。 陆绍宽心里打鼓,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垮着脸问道:“这是” 熟美人仿佛受气小媳妇儿,扯出很牵强的笑脸,温声说道:“先上楼去看看。” 递给二女一个安心的眼神,陆绍宽循声上楼。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情绪多变且复杂,心虚到一定程度则会强装愤怒掩饰自己的不安。 就比如此时的陆绍宽,刚一露面便佯怒责怪道:“慧姨,你来港岛应该提前打一声招呼的,这样突然袭击很不好。” 他又哀怨的瞄了贤哥一眼,好兄弟,不讲义气啊。 贤哥只当不知,又扭过头去跟坐在慧姨一旁的姑娘寒暄。 “你是长辈还是我是长辈?没大没小的!”慧姨剜了他一眼,招招手,示意他赶紧到沙发上来。 陆绍宽无奈,兜着脸慢慢挪过去,屁股刚沾到沙发就被慧姨搂住,捏脸揉头发磨搓了好一阵子才松开。 “还可以,精气神不错,没瘦!”慧姨心满意足的松开手。 “慧姨,给我留点面子。”他不是岁的小孩子,而且旁边还坐着外人。 “好,儿大不由娘!”慧姨拍拍手,拉着身旁的姑娘亲昵的介绍道:“阿宽,这是杨杨,小时候你们经常在一起玩,不过好多年不见,或许你都认不出了。” 姑娘一点也不小家子气,衣着得体,保守的同时还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气质,似乎能一眼就看出良好的家庭教养,那份沉稳的气度是小门小户培养不出来的。 长相也很漂亮,甜美中还有点与大家闺秀不符的凌厉。 “宽哥,又见面了!”姑娘矜持的伸出小手,声音软软的的,一双如水的大眼睛暗戳戳的在陆绍宽身上巡视。 “欧小姐,你好,欢迎来到港岛!”后知后觉的,陆绍宽伸手和姑娘轻轻握了一下,一触即分。 贤哥突兀的向欧杨发出邀请:“欧小姐,你不是说过是林小姐和胡小姐的影迷么?我帮你引见一下,怎样?” 欧杨愣住一下,笑道:“好啊,那就要多谢贤哥了。” “欧小姐客气,请!” 几句话的功夫,没给陆绍宽反应时间,两人已经谦让着下楼。 看着欧杨和贤哥消失的背影,陆绍宽渐渐皱眉。 “想什么呢?人不大,心思不少,我可不想你有一天未老先衰。”慧姨也盯着楼梯的方向,若有所指。 “慧姨,你是不是看我过得太潇洒,故意来给我添麻烦的?”陆绍宽嘟囔着靠在沙发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伸手掐住他的脸皮,咬牙扯了一下,慧姨抱怨道:“小打小闹我只当没看见,阿宽,但你不能太过分,你知不知李家坡那边都传成什么了?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话,夸我养了一个好儿子!” 顿住一下,她抱肩哼道:“女星猎手,你怎么不上天?” “阿宽,我是把你当亲生仔看待才会吃力不讨好的管这些事,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想选择自己的活法,这很正常,但总要顾忌悠悠之口。名声是层遮羞布,撕不得!” 拉起他的手,掰开,把自己的手递进去,十指相扣,很认真的说道:“阿宽,当初我跟了你老豆之后才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没人能活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沉默了好一会,陆绍宽问道:“这位欧杨小姐的家世不简单?” “马马虎虎!”慧姨很得意的翘起嘴角,笑道:“家里在李家坡港做事,说话还算有分量。” “慧姨你认真的?”陆绍宽有些无语,能在李家坡港说话有分量的也算马马虎虎? 李家坡港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即便他这个外行也如雷贯耳。 作为马六甲海峡最重要的港口,李家坡港被东亚国家喻为“海上生命线”,同时也是世界最大的港口之一。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亚洲地区什么轮船大王,海上贸易大王,在李家坡港管理层面前都要小心应付着。 这才是豪门。 慧姨提点道:“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杨杨不是欧家男丁,分量有限。” “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宰相门前七品官。”陆绍宽有些心虚,同影视圈的明星玩玩也就算了,脚踏几只船战战兢兢还能勉强稳住,在人家玩港口的大家大族面前,这么搞是要翻船的。 港岛有自己的潜规则,娱乐圈这样的玩笑场,只要你身体吃得消,身上同时挂八个女明星算你有手段,但如果把魔爪伸向圈外人,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别妄自菲薄,杨杨对你很有好感的,青梅竹马的嘛,最起码现在你已经欠下一个人情了。” “什么人情,慧姨你可不要乱说,我这本来就够乱的。”刚准备对关小球女下手,熟美人和胡御姐已经暗生警惕了。 “报纸上报导的三大院线封杀你,确有其事?”瞧见陆绍宽一副吃瘪的模样,慧姨继续揭老底道:“听林小姐讲,你和《明报》商讨出版小说,应该也是吃了闭门羹?” “” 陆绍宽心虚的揉揉鼻子,打着哈哈道:“生意竞争,互相打压在所难免,蛋糕就这么大,想要虎口夺食,难免挂彩受伤。” “你呀,就是嘴硬!”慧姨双腿交叠,伸手搂住膝盖,打趣道:“看来是杨杨自作多情了。” “也不能这么说。”陆绍宽尴尬的抓着头皮,支支吾吾:“的确是遇到点麻烦。” “这才对。杨杨已经帮你联系了星岛报业集团,人都是相互的,她愿意陪你胡闹,你总不能忘恩负义,让人家寒心。” 叹口气,慧姨正色道:“阿宽,林小姐和胡小姐或许是好姑娘,但并不适合娶回家,你心里要有数!你现在是风光无限的大导演,我也看到你闯出的偌大名头,甚至让三大院线联手打压你,年轻人做到这份上,足以自傲了。” 当初阿宽离开李家坡,到港岛打拼,她心里想着雏鹰长出翅膀,总要面临风雨,自己去打拼,安慰了自己之后,她又忍不住担忧。 那些天,她一反常态的特别关注港岛娱乐圈的消息,虽不是亲生老母亲,但总有一颗担不完的心。 “阿宽,林小姐也好,胡小姐也罢,只是你生活中的调味剂,若是想娶回家里,先不说我同意不同意,她们之间你要怎样选?娶了哪一个都意味着分出高下。”顿住一会,慧姨语重心长的劝解道:“结婚若是一时兴起,到后来你会发现离婚才是明智之举。不管不顾的倾心于女明星,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太多了。” 摇摇头,慧姨自嘲道:“其实这种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不管怎样,我也是一个女人,感同身受,能体会到林小姐和胡小姐的悲哀。但我还是你长辈,你是我的仔,我要为你考虑。听我一句劝,娶女明星,没试过的不死心,试过的死的心都有。” 女星的身份有局限,是层次上的差距。 “恋爱也好,结婚也罢,不求对方大富大贵,但总要门当户对。” 慧姨字字振聋发聩,直指现实,不留情面的质问道:“若是你打算一辈子只是当明星做导演,也算是和林小姐胡小姐门当户对,我赞成你娶任何一个,甚至同时娶进门,我也能帮你想办法。如果你真这样想,只当我今天的话没讲过。但凡你还有一点上进心,想要往上爬一步,就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你说呢?” 陆绍宽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心虚的说道:“既然你将我说的这样不堪,欧小姐凭什么看上我?” “女人不讲道理,感情同样也不讲道理,你问我,我问谁去?”慧姨撇撇嘴,哼道:“至于如何追女孩子,还要我教你?左一个林小姐,右一个胡小姐,你的本事很大嘛!” “” 又被内涵了! 陆绍宽岔开话题问道:“慧姨,我很好奇,你和欧小姐怎么会一块来港岛?”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太过胡闹,我至于亲自来?”慧姨戳着他的脑门,佯怒道:“而且有人欺负我的仔,我总要来港岛为你站台,至于杨杨,恰巧遇到而已,大概这就是缘分!” 说到此,她还有些气愤,陆继祥也是个不靠谱的,把阿宽接回港岛,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任由别人欺负。 “凑巧?”陆绍宽嘀咕一声,语气狐疑,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这种不经意间遇到贵人相助的剧情,只应该发生在两种人身上,一种是手捏剧本的主角,另一种就是迪士尼在逃公主。 想到这,他看向慧姨的眼神就带着点好奇的意味了。 莫非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迪士尼在逃老公主? 第62章 心偏到咯吱窝 “杨杨长相好,条件也不错,更难得的是脾气秉性都是一等一的,我看着小姑娘长起来的,不会走眼。你是我的仔,我更不会害你!” 慧姨又语重心长的剖析道:“我知你在想什么,担心这样对林小姐和胡小姐不公平。” 摆摆手,制止住陆绍宽开口,慧姨继续说道:“不要怪我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若你是专情的好男人,也不会同时交两个女朋友,既然开了这个头,就无所谓公平不公平。我的傻孩子,今天只当是咱们母子两个聊些贴心的家常,就算她们两个要怨,也应该是怨我这个婆婆,或者怨杨杨,与你无关。” “你是我最尊敬的长辈,她们怎么会怨你?”陆绍宽陪着笑,已经听出慧姨对熟美人和胡御姐有隐隐的不满。 也难怪,对于拐走自家顶梁柱的小妖精,老母亲能看上眼才怪,更何况慧姨一直对女明星这个字眼颇有微词。 “女人最了解女人,你也不用来敷衍我。”慧姨无所谓的摊摊手,紧接着狠狠白了他一眼,责怪道:“照你的性子看来,以后怨恨我的只怕还不少,不过谁让我的仔这么优秀?” “但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只好拉出一个挡箭牌喽!你别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你的女人喜欢的是你,可不是我,爱屋及乌这种情况,在儿媳和婆婆之间不会出现。若不挑一个称自己心意的,我真怕有一天老了卧病在床需要你们照顾的时候,哪个看我不顺眼的要拔我的氧气管儿!” 陆绍宽汗颜不已,搓着手道:“慧姨,不会的,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倾瑕和音萌都是很单纯的好姑娘。” “单纯?”慧姨想要翻白眼,好在意识到是在谈及阿宽的女人,这才有所收敛,嘟囔道:“阿宽,你扪心自问,影视圈名利场,存在真正的单纯嘛?或许有,那些单纯的,往往默默无名。” 慧姨伸手戳着他的脑门,笑骂道:“好啦,我知道说这些话你不爱听,儿大不由娘,现在就开始胳膊肘朝外拐了。” 陆绍宽苦着脸告饶道:“我冤枉啊!” “我理解,钻谁的被窝听谁的话。你向来机灵,从小我搂着的时候,你是我的乖宝宝,现在长成大小伙子了,这很正常。” 婆媳天然对立,这似乎是逃不掉的怪圈儿,谁让双方看上的都是同一个男人。 摊上这样的后妈,也委实够难的,对于慧姨和他,都是一种煎熬。 亲母子没有隔夜仇,吵架拌嘴过去也就过去了,日子还要照常过,总割舍不掉血脉亲情。 最难的当属他和慧姨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 慧姨对他,没有生恩,却有养恩,把他从小拉扯到长大成人,比之亲妈还要不易。 孩子犯错,不打骂,会被人家说不是亲生的,不用心管教,故意往废了养。若是打骂了,又会有人说果然不是亲生的,打骂起来不心疼。 孩子出了成绩,夸两句,有人会说这是根儿正苗儿才好,是亲爹娘的功劳,再加上孩子自己要强。若是不夸,那麻烦更大了,会被人说果然一开始就没盼着孩子好。 总之这个度,最难掌握,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笑话。 所以陆绍宽对慧姨,远比对待上辈子的亲娘老子还要用心,生怕慧姨多想。 不知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慧姨自顾自的挑起嘴角,陆绍宽很有眼色的也陪着干笑。 “你笑什么?”慧姨挑眉问道。 陆绍宽恭维道:“看见慧姨高兴,我就高兴!” “哎呦,看来我真要感谢一些林小姐和胡小姐,把你调教的嘴这么甜。”打趣了一句之后,慧姨唏嘘道:“养儿方知父母恩,我是自打养了你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穷苦人家的父母常常讲,养孩子就跟养小猫儿小狗儿是差不多的。” 扭过头回忆了好一会,慧姨怀念道:“那时候你还小,蔫蔫巴巴的,像一只戗毛的小猫儿,三岁了还不怎么爱开口说话,当时我也没经验,我就好奇,别是个傻子?你越不说话,我就越爱逗你。要么开口说话,要么开口大哭,你总得选一样。” 用老郭当时教训她的话:你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敢跑去给人家养孩子,我真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边到底灌了多少浆糊! 提及往事,慧姨的情绪有些伤感,拖着浓重的鼻音儿嘟囔道:“那时夜里睡觉我都要定好闹钟,时不时起来看一眼,就怕什么时候你就没有了呼吸,我睡觉爱翻身的毛病也被你改过来了,有时担心一个翻身把你压成薄饼。你跟康哥漂洋过海受了太多罪,他时常说,若不是你命大,这一路也够这够折腾的了。” 陆绍宽鼻尖儿跟着发酸,喉咙像是卡住了一块砖头,堵得难受,干巴巴的叫了一声“慧姨”,却发现说什么都无力。 “我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不容易,所以杨杨这事,你得听我的。”慧姨忽然像小姑娘似得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这样就算我老了,你不认我这个后妈,我也总不至于无依无靠。” “千万不要讲这种话,你一点都不老!”陆绍宽故意沉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信咱们去街上走一圈,不熟悉的人顶多能看出咱们是姐弟。” 以他现在这些事的糟心程度,和混乱的女人关系,一个保养不当,兴许走在慧姨前头。 “不要想着用这些讨巧的话来恭维我,二十年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慧姨傲娇的扬起下巴,忽然语气有些无奈:“阿宽,我这半辈子浑浑噩噩,只悟出两个道理,一是人可以要强,但不能不服老,自然规律没人能逃掉。二是人不能太要强,要做能力范围内的事。” “期盼奇迹,妄图以小博大是赌徒才有的心理,而赌徒十有八九都会输的一败涂地,血本无归。或许有一两个特例,但特例之所以是特例,恰恰因为不能以常理度之,不是常态,很难复制!” 这话陆绍宽也赞同,见识过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剧之后,他甚至极端到诅咒赌狗不得好死。 大道至简,一通百通,放在生活中也是如此。 想把生意做大,更多时候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剑走偏锋不仅不保险,还容易遭人惦记。 慧姨思维跳跃的跨度之大,让人瞠目结舌,话锋一转,又哀怨的说道:“小时候是只戗毛小病猫,长大了也不省心,野惯了,不恋家,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走人。还不如真正的猫讨喜,猫都知道往家里叼老鼠,你只学会了在外面偷腥吃鱼,我却连鱼刺都没见到一条。” 就在陆绍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慧姨捂嘴轻笑,自言自语道:“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偷腥的猫?你知不知,同样是吃鱼,这里边也有门道。” “门道?”陆绍宽嘀咕一声,不解的看着慧姨,儿子无知,请老母亲教我。 “知不知什么叫做鲶鱼效应?” 陆绍宽迟疑道:“略懂!”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什么叫略懂?跟我还要抖机灵?”慧姨埋怨道:“北欧人喜食沙丁鱼,但沙丁鱼运输工程中损耗太大,是个难题,后来聪明人想到一个办法,在运输沙丁鱼的水箱中投放一些以沙丁鱼为食的鲶鱼,沙丁鱼害怕之下四处闪躲,加快游动,反而存活率更高了。” “养蛊?”陆绍宽若有所思,抬头看了一眼。 “养蛊”慧姨呢喃一声,赞叹道:“举一反三,你这个形容恰当,也可以这样说。” “这不太好?”陆绍宽迟疑道:“那些都是我的女人” “傻孩子,正因为都是你的女人,才不能一味的惯着,女人宠上天去,是会坏事的。”慧姨深深看了他一眼,指点道:“有句话叫战争让女人走开,同样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也要走开。” “我知你在顾虑什么,万一女人之间争得难以收场,锅还是要你来背,这样的担忧大可不必。”清清嗓子,慧姨继续道:“我举个直白一点的例子,你去银行取钱,恰巧因为银行新更改了某项规定,导致你没能顺利取到钱,这时银行的工作人员出来安抚同你一样不满的客户,你会发现,工作人员的态度越是温和,客户便越会没有耐心,不问缘由的斥责。” 摊摊手,慧姨古怪的说道:“可这一切跟工作人员有什么关系呢?从更改规章制度再到实施,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能指手画脚的,那客户从来不会埋怨那些真正制定规则的资本家,只会将不满宣泄到与自己面对面的人身上。你以为他们是想追究责任?不,他们只想宣泄!” “” 久久无语,陆绍宽似是不认识慧姨一样,伸出大拇指赞道:“高!人心这一块,慧姨属实是玩明白了。” “要不然你当我这些年在你阿公手下是吃闲饭的?”慧姨并不以为耻,反倒很骄傲,只能说为了他这个便宜儿子,慧姨的心都偏到咯吱窝了。 双标,在老陆家是有传承的。 捧起茶杯润了润喉咙,慧姨抬抬眼皮幽幽说道:“若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就不要想着为谁抱不平,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但又是不公平的,就如同地球是圆的,大家都承认,但放眼望去,哪里不是沟沟坎坎?不然怎样解释同样是公主,为何有人陪王子,有人陪王总?” 第63章 煎饼果子狸花猫私货小课堂(答疑解惑篇) 解答“时光1979”书友一些疑问: 老猫的设定是主角穿越,却拥有原主和陆绍宽两人的记忆,不然就要用失忆解释主角穿越后突兀的性格变化,而且也骗不到朝夕相处的家人,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庄周是蝴蝶,还是蝴蝶是庄周,大概就这种状态,可以解释得通嘛? 另外联姻,欧杨不是单纯为了联姻突兀出现的角色,而且老猫给这个角色的设定是,其分量也改变不了家族的决定。 亲兄弟尚且能为了利益反目成仇,大家大族的女儿,就更没多少含金量。 而且欧杨的设定是同主角陆绍宽青梅竹马的玩伴,接下来后文有交代。 到港岛发展,不能说是脱离某个亲人,商业往来,不认识的为了利益都可以合作,亲人之间当然更能合作,只不过主角不能接受单方面的施舍和指手画脚,绝不是与谁划清界限,这样设定应该不算太生硬。 至于你纠结的主角对发表小说中文版本的执念,老猫设定其为年轻人该有的冲动,虎劲儿上来了。 老猫不想把主角刻画成那种极度冷静,运筹帷幄,烛照万里,洞察天下的人设。 天下之大,何止万里?也不谈什么烛照万里,洞察天下了,这番解(狡)释(辩)可还合理? 感谢提出这么多不同看法,显然你是真的仔细揣摩,至少部分沉浸到《港娱帝国》中,老猫先谢过厚爱,能感受到你愤怒的情绪,所以才有了老猫此番解释,但愿能让你满意。 后文会有老猫认为合理的情节,读者带脑子问,老猫也可以自夸是带着脑子写的,当然一人智短,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先请诸位多谅解。 还是那句话,水平一般,能力有限,想剧情对于老猫来说,是一件与发量作斗争的艰苦战斗,欢迎提出言之有物的批评,再次感谢“时光1979”书友! 看到请在本章留爪,多谢! 第64章 明天可能要上架 对于数据好的小说,上架可以称之为上架,老猫这本,或许称之为赶鸭子上架更合适。 或者也可以说是出栏 不知好歹的编辑通知老猫,《港娱帝国》明天可能要上架。 有一种闺女出嫁的慌然失措,《港娱帝国》以后要靠各位的支持讨生活了。 乐观的想,数据好算是一女侍多夫,老猫的《港娱帝国》数据惨淡,可以自嘲忠贞那么一点点儿,没那么滥情。 没那么多感慨,感言也是小神才有的资格,老猫这等扑街只能算是牢骚。 没排上推荐,也没感到多少遗憾,自己的水平自己心里有数,种瓜得瓜,求锤得锤。 总之还是希望追读的书友能订阅支持一下,如果明天能正常上架的话。 万一出了意外,欢迎继续白女票。 上架第一天可能会多更一点,毕竟要讨个好口彩。 之后依旧是保底两更,但会调整章节字数,多加一点。 至于加更跳过,那也是数据好的小神以上才有的操作。 希望老猫也能有码出加更规则那一天,享受一下大额打赏砸在脸上的感觉。 总之,还是再吆喝一遍,诸位多支持。 老猫也想不自量力的试试,裸奔上架的书,到底能不能折腾出点水花。 第65章 齐人有女 女人的心思没法猜,母子俩下楼之后,欧杨已经同熟美人和胡御姐聊得火热,一副姐妹情深,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亲切。 尽管以陆绍宽的恶意揣测,熟美人和胡御姐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伸手掐死眼前这个重量级情敌。 但慧姨以一种裁判的身份横空出世,就注定熟美人和胡御姐这场保卫胡萝卜大战已经处于下风。 “郭女士!” “郭女士!” 熟美人和胡御姐异口同声的点头打招呼,最起码表现的都相当尊敬,让人挑不出毛病。 “不要这么见外!”碍于欧杨在场,慧姨没说的太露骨,但还是亲昵的一手一个挽住熟美人和胡御姐,摸摸这个,拂拂那个,眉开眼笑的寒暄道:“同阿宽一样,喊我慧姨,要不然我就生气了。” 两女对视一眼,默契的甜声喊道:“慧姨!” “这才乖!我来得急,东西都没有准备好,不如你们带我逛一逛港岛的商场如何?”根本不给二女拒绝的机会,慧姨又亲自点将,将目光对准贤哥,笑着问道:“阿贤帮忙提东西,怎样?” 贤哥笑着答道:“既是慧姨开口,我肯定没意见,契爷交代过,有意见也憋着。” 慧姨慢悠悠的若有所指:“还是阿祥识趣,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听长辈的话,不会错的。” 说完还瞥了陆绍宽一眼,瞧瞧,同样不是亲生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胡御姐笑着打趣道:“不该劳累贤哥的,慧姨来了港岛,不管怎样也要让阿宽尽一尽孝心,要我说这次逛街,就该让阿宽提包,放一放血。” 说完,她给好姐妹使了个眼色。 熟美人拘谨的帮着敲边鼓:“没错,阿宽时常说,做儿子的孝敬是本分,赚了钱就应该给慧姨花!” “瞧瞧!”慧姨看了陆绍宽一眼,挤着眼睛说笑道:“竟然来打趣我,没大没小。有你们陪和阿宽陪是一样的,更何况阿宽还有事要做,不然少不了劳累他,到时又怕你们两个心疼,埋怨我不通情理。” 这句话一出,两女同时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 刚开始见到慧姨绷着脸带着一个年轻漂亮气质出众的姑娘杀上门,还以为是老母亲狠心棒打鸳鸯,要活生生的拆散有情人。 现在慧姨表现出十足的善意,两人早已经忘记了之前同仇敌忾定下的底线。 拦着不让新人进门,已经不奢求了,但愿自己别被扫地出门。 体会到熟美人和胡御姐细微的表情变化,慧姨很满意,暗道小丫头片子,和我斗?你们还嫩着! ‘中囯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慧姨心里默念鲁迅先生这句话,母子连心,有一点阿宽没讲错,人心这一块,她属实是玩明白了。 得意的给陆绍宽递了个眼色,像是在说:没有这两把刷子,我敢不分青红皂白的掺和你的私事? 临出门前,胡御姐回头好奇道:“欧小姐不一起么?我知道有一家美容院很赞,不如咱们去体验一下!” 慧姨笑着说道:“杨杨还有事,要同阿宽一起去探望一位长辈,说起来你们应该也不陌生,星岛报业集团就是那位长辈的产业。” 为了安熟美人和胡御姐的心,陆绍宽口不对心的解释道:“《白牙》被《明报》拒稿了,我想到星岛那边试试看。” 胡御姐很惊诧,不由得再重新审视一下欧杨,不只胸大,来头好像也不小,是个劲敌。 莫名的有些担心,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自己从没想过争那个分位,就算是担心,也应该是好姐妹担心才是。 在慧姨揶揄的眼神下,辞别了依依不舍的熟美人和胡御姐,陆绍宽下意识的摸出烟递一根到嘴边,伸手去摸打火机。 欧杨拢着头发,幽幽说道:“你还是喜欢这个牌子的!” “” 陆绍宽嘴角抖了抖,眼前这小丫头片子话里有话呀。 “看什么看?不认识了?”欧杨一反常态,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端庄乖巧,反而好像是一位怨妇,正在责怪负心汉。 陆绍宽迟疑的盯着欧杨,试探道:“欧小姐,我记性不太好,我们应该认识?” “呵!从前花前月下,一口一个小甜甜,现在翻脸不认人,叫人家欧小姐。”叹口气,欧杨噘嘴哼道:“当初我出国也是身不由己,出生在你我这样的家庭,你知道有很多事我不能选择。你跳海寻短见的事,我也是听我三哥说才得知,所以我这就回来找你了。” 撇撇嘴,端起肩膀扭过头去嘟囔道:“你这样自暴自弃,一定是为了报复我,对吗?” “等等,欧小姐,我脑子有点乱!” 欧杨跺着脚娇声道:“还叫我欧小姐!” “” 仔细端详着欧杨的脸蛋儿,陆绍宽一拍脑门,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刚开始还以为是美女大概都有共性,没太在意。 欧杨眨着眼睛,期待道:“想起来了?我是杨杨,咱们从小玩到大的,我屁股上有两块月牙形的疤!” 陆绍宽不置可否,看欧杨的规模,从小玩到大应该不是虚言,至于月牙形的疤,有待商榷 想到最后,情不自禁的呢喃出来。 欧杨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双手激动的比划着:“两条疤,月牙形,你咬的!” “” “你确定?” 欧杨不是十分笃定,怯生生的低头道:“我听我三哥讲的,我三哥听幼稚园的老师说的,那时我还不懂事,谁能记得那么清楚!或者你可以向慧姨求证,她总不可能骗你?” 他才不会傻到真的去跟慧姨求证,在这件事上,慧姨的立场偏的厉害!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污蔑我?最起码不排除这种可能!” 欧杨懊恼的扁扁嘴,嘟囔道:“那毕业之前,你送我的情书,总还算数?你为我跳海,也总是真的!” 想到这,陆绍宽更加头疼,原主都干了些什么糊涂事?他恍惚记得给欧杨送过情书,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不只给一个人送,学校里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他都送了。 本来是打算普遍撒网,重点捞鱼,也别说是他,那时候大家都这样。 至于跳海,更不至于,他那是不小心失足下海! 正如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他游泳小能手,港岛影视圈新一代海王,李家坡浪里白条草上飞就算寻死也不会选这种既愚蠢又折磨人的方式。 欧杨扭过头,轻声道:“当初不辞而别是我不对,可我现在已经回来跟你认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欧小”察觉到姑娘眼神不对,陆绍宽松口道:“杨杨,你没交过男朋友?” 欧杨抬头,俏皮地眨眨眼,认真道:“你算么?” 陆绍宽迟疑道:“你可以暂时不把我当人!” 摇摇头,欧杨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就没有,从前是家里不让,后来是自己不想!” “” 莫名的压力很大,渣男的恪守的底线之一,这类纯情小姑娘不能上手,不然很麻烦,这类人一旦投入感情,就会爱得死去活来,非是良配! 渣男不爱纯良爱渣女,却又不会一丝不剩的投入,只因为双方都是聪明人,都能看出对方的本质,同性相斥的世界达成了。 老实人也注定很难与老实人看对眼,恰恰是因为双方都太老实了,老实到不肯有丝毫逾矩,不敢轻易剖开对方的衣服洞察内心,所以老实人相互无缘,同性相斥的世界又达成了。 大多数恋爱的情况是渣女配纯良,懒汉遇娇娘,当然结婚另算。 归根到底,只有老实人在受罪。 齐人有女,二人求之。东家子丑而富,西家子好而贫。父母疑不能决,问其女,定所欲适。女便两袒,(父母)怪问其故。(其女)云:欲东家食,西家宿。 在这一点上,男女相通,老祖宗已经看得透彻。 可送上门的便宜,占了是禽兽,不占禽兽不如。 “杨杨,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有些话点到为止,莫怪在下言之不预。 欧杨默默点头,沮丧的说道:“做错了事总是要受到惩罚的,我懂!而且慧姨也指点过我,你同那些人,不是真爱!如果只是为了报复我,大可不必!” 说到这,她暗戳戳的扯了扯陆绍宽的衣袖,没见到抗拒,得寸进尺的挽上来,蹭蹭肩膀又捏捏,自言自语道:“硬邦邦的,没小时候可爱!” 这就硬?照这么发展下去,你会见到更硬的! 邪恶的念头一萌生,就刹不住车,陆绍宽强压住心猿意马,岔开话题道:“慧姨讲你要去探望长辈,什么时候去?” “随时都可以!” “那现在就走?” “好啊,不过我要不要再打扮一下?”女人与生俱来的爱美天性,让她在即将出席重要场合前自然而然的对自己产生怀疑,不是自卑,而是时刻想着能不能再完美一点。 陆绍宽点评道:“我看就没必要了,你现在就很漂亮!” “那就听你的!”欧杨很满意他的答案,扯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出冲。 陆绍宽无奈,只好随波逐流,同时心里打鼓,慧姨凭什么认为这个看上去有些娇憨的小妮子能摆平熟美人和胡御姐? 那两位可都是长着七窍玲珑心的人精,经过社会的打磨和他的言传身教,通透圆滑的不像话。 别十天半月之后,小妮子再哭唧唧的跑到他眼前告状,让他左右为难。 第66章 撸大师(给个首订) 星岛报业集团,严格意义上应该称之为星岛报业有限公司。 港岛三大报业之一,与明报系和东方系呈三足鼎立之势,旗下有《星岛日报》、《星岛晚报》以及《英文虎报》等畅销报纸。 陆绍宽最早登上报纸,还是在李家坡的《星洲日报》,也是星岛系旗下报纸之一。 星岛系并不是单纯的传统报业,其涉及的领域非常繁杂,行业跨度之大,让后世投机资本汗颜。 “五台山”之一的佳艺电视台,曾经就有星岛系的投资,另外星岛系还参与了港岛广播、电视传媒、影视投资、地产土建、股票期货等领域。 欧杨所要拜访的这位长辈,正是星岛系现在的当家人,被誉为“报业女王”的胡苮女士。 胡苮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南洋万金油大王,曾经的李家坡亿万富豪,与欧家长辈交情莫逆,有通家之好,虽然胡苮后来将产业重心转向港岛,但两家一直没有断了走动。 豪门大族,可怕的不仅仅是能通神的财势,更多时候是普通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人脉。 人脉能拓宽一个人的眼界,也能拉低一个人的底线。 若一个人是精英知识分子,工作、应酬、回家见到的都是硕士博士,长久接触这种环境,他会以为社会上有人连大学都没上过的消息是假新闻。 同理,糙汉子上厕所从来没见过女生拉屎,所以理所当然的得出小仙女不拉屎这样严谨的结论,是不是脑子有坑?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养成“何不食肉糜”这样的社会观。 当初若没有老郭敲边鼓,陆绍宽想同《明报》谈合作,能让胡鞠仁亲自会面,别管合作有没有敲定,已经是看在老郭的面子上。 这是人脉带来的好处。 铜锣湾大坑道,当陆绍宽见到这栋扬名后世的壮观建筑时,有一刹那的恍惚。 虎豹别墅,老年间的人热情地称之为万金油花园,就是这样一片精美雄伟的建筑群,胡家后人却没守住,上辈子陆绍宽曾以游客的身份参观过。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一世三十年。 强大如胡家,也终究没能逃出富不过三代的魔咒。 胳膊被扯了一下,陆绍宽才回过神来,欧杨轻轻提醒一下,挽着他的胳膊迎过去。 台阶上站着一名面带笑容的女人,四五十岁,保养得当。 黑框眼镜,个子不高,干练的短发,长相也说不上漂亮,但就是让人无法轻视。 谈不上气质,任何一个人以主人的身份站在这栋别墅前,都没人敢轻视。 这是财富和社会地位带来的加成。 “苮姨!”甜甜喊了一声,欧杨松开胳膊,迫不及待的扑过去,小姑娘营养好,个子高,足足有一米七出头,站在一个台阶之下,将将和胡苮齐平,扎在对方胳膊里,拱了拱,嘟囔道:“苮姨你想我了没有?” 胡苮笑着告饶:“你个鬼灵精,怎么不说你想没想我?” “嘁!”欧杨抬起头来瘪瘪嘴,委屈的抱怨道:“这还要问的嘛,若不是想苮姨,我怎会跑来探望。” “哎呀。”胡苮拍着大腿,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是我说错话。”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一上一下站在台阶上嘀嘀咕咕的说着悄悄话,就在陆绍宽忍不住痛斥搂搂抱抱世风日下的时候,胡苮抬头瞄了一眼,小声打趣道:“杨杨,带朋友来的?怎么不为我引见一下?” 不知不觉得,话里带了点娘家长辈的审视味道。 谈不上熟络,但胡苮对陆绍宽这张脸算不上陌生,毕竟自家报纸她也有关注,最近这个年轻人招摇得很。 “苮姨~”欧杨扭扭捏捏的拖了一个长音儿。 陆绍宽笑着点头,走上来招呼道:“胡女士好,我是陆绍宽,杨杨的朋友。” “嗯,我见过你。”胡苮语气淡淡的,分不出喜怒,又补充道:“在报纸上。” “些许小名,不足挂齿,让胡女士见笑了。” 胡苮撇撇嘴,不置可否,拍拍欧杨的胳膊,才有了笑脸:“进来坐,一会留下来吃饭,苮姨特意吩咐人做了你爱吃的。” “还是苮姨疼我!”欧杨甜甜的喊了一声,用眼神示意陆绍宽,然后随着胡苮进门。 进了别墅内部,别有洞天,四十多年前耗资近两千万港币打造的豪宅,用高山仰止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奢华程度比之郭家大宅高了不知几个档次。 欧杨总算还有良心,走到沙发前已经不动神色的和陆绍宽站在一块。 落座之后,佣人上来刚做好的奶昔放下,胡苮亲自接过,递给欧杨,笑道:“尝尝,你最喜欢的,加了芒果!” 欧杨双手捧着,惬意的小口品尝,许是味道合口,兴奋的下意识的跺脚。 “别吃太多,我还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胡苮佯怒夺下奶昔,这才扭头似是想起了有陆绍宽这号人,客气道:“也不知你喜欢什么。” 陆绍宽苦笑着端起咖啡:“多谢,我不挑嘴,有什么喝什么。” 心知肚明,人家这是故意冷落他,替欧杨打抱不平,谁让他陆大导演在中老年妇女中间人人喊打呢。 无他,怕自家闺女或者亲近的年轻女眷遭毒手。 佣人撤掉奶昔,又端上来一些水果,量少而精,胡苮伸手推了推,让水果更靠近欧杨,看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不住提点道:“杨杨现在住在哪?不如过来陪我住几天。” 欧杨这个看起来娇憨的小妮子也是一点就透,笑着回道:“苮姨你放心,我同慧姨一起,很安全的。” “慧姨?”胡苮皱眉,一时间没想起这个人是谁。 “郭爷爷家的,苮姨你不会不记得了?若是慧姨得知,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少来打趣我,你说的是小慧,我还以为是你在港岛的熟识。”她跟慧姨也熟悉,但交情一般,甚至还有过节,毕竟当初慧姨给陆继康做小的时候,胡家的报纸报导过。 郭家崛起的稍晚,在胡家和欧家面前,只能算是后起之秀,但现在时局易转,玩具大王郭家风头正盛,曾经的胡家却江河日下。 想到陈年往事,胡苮恍然,惊诧的看着陆绍宽,迟疑道:“陆继康是你什么人?” 陆绍宽失落的答道:“我老豆!” 沉默了一会,胡苮干巴巴的说了句:“抱歉!” 欧杨狡黠的眨眨眼,幽幽说道:“苮姨你也不用说抱歉,如果自责的话,不如帮宽哥一下。” “” “好的不学,跟我还耍起心眼了,谁说我自责了?我就是客气客气!”睨了一眼,胡苮夸张的打趣道:“好啊,杨杨,我才反应过来,你个小家伙胳膊肘朝外拐,这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替别人做说客来了?” 被揭穿小心思,欧杨有那么一瞬间的局促,很快就颇为光棍的扬起下巴,习惯性的用起百试百灵的撒娇,她知苮姨就吃这一套。 “苮姨不要讲的那么难听,什么说客,我现在是宽哥的顾问。” 胡苮笑道:“那不还是说客?” “哎呀,不一样的!”至于哪里不一样,欧杨说不清,反正她说不一样,那就不一样。 见到欧杨递过来的眼色,陆绍宽默契的将《白牙》国语版译稿递过去,“胡女士,请斧正!” 胡苮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接过来,搭眼一瞅,疑惑道:“不是剧本?” 名字很晦涩,原着陆绍宽,翻译林倾瑕胡音萌。 “你写的?” 还不等陆绍宽回话,欧杨便迫不及待的炫耀道:“苮姨,宽哥很厉害的,当初读书的时候成绩就很好。” 胡苮淡淡点头,不置可否,两千万导演,能编能导,应该是有点才华的。 瞧出胡苮的漫不经心,欧杨气鼓鼓的嘀咕道:“苮姨你最识货,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我才说服宽哥要将这本小说放在苮姨你这里出版的。” “这么说,你是为我考虑?” 欧杨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当然。” 自己人不骗自己人。 只随意翻看几眼,胡苮便把《白牙》放下,淡然道:“这本小说,阿宽应该是走过别的路子?” “不瞒胡女士,《白牙》刚刚被《明报》的胡鞠仁先生拒稿。”这样的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凭借胡苮的手段,也不难打听出来。 “你很诚实!”胡苮似是很满意陆绍宽的态度,不过马上有话锋一转,问道:“在商言商,你凭什么认为一本被《明报》拒稿的小说,我会出版?” “大概是胡鞠仁先生不识货”陆绍宽耸耸肩,笑道:“或许是这样!胡女士,你是杨杨的长辈,我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到你眼前招摇撞骗。” 胡苮点点头,赞同道:“也对,杨杨虽然爱胡闹,但还有分寸。” 欧杨打断道:“你们谈话太不干脆,苮姨,我实话实讲,《明报》这次的确是走眼了,宽哥这本《白牙》是要在国外拿奖的,你出版不会亏的。” “哦?”刚开始还对着欧杨,等最后,胡苮却打量着陆绍宽。 陆绍宽无奈的摊手,矜持道:“只是参选而已,《白牙》在海外也才上市不到半年,拿奖的概率确实存在,但并不高。不过国外与我合作的出版商说,这本小说在之前的法兰克福国际书展上反响还不错。” 听到这,胡苮已经下意识的挺直身板,狐疑道:“你是说,你的小说参加了法兰克福国际书展?” “不错,这件事我不会欺骗胡女士,目前《白牙》已经出版了六种语言版本,11月提名了法兰西费米娜奖,现在正角逐惠特布莱德文学奖,月底之前就能揭晓是否得奖。” “惠特布莱德文学奖”胡苮若有所思,呢喃道:“嘤国的那个?” 点头,陆绍宽解释道:“没错,目前而言,《白牙》的主打市场在北美,但鬼佬太小气,有名有姓的文学大奖只颁发给自己国家的公民,好在欧洲的反响不错,口碑还在持续发酵。” “你先等等。”胡苮摆摆手,然后自顾自的起身一边嘀咕着一边去翻不远处的书柜。 “白牙,白牙”声音戛然而止,胡苮翻出几张报纸,拍打几下,自言自语道:“whiteteeth,应该就是它了。” 回到沙发上,把手里的报纸递过来,那是一张早些时候的《英文虎报》,上边正穿插着whiteteeth在北美文学界引起反思和讨论的盛况。 胡苮面色古怪,好奇道:“这么说,这个tonyloo就是阿宽你喽?” “” 陆绍宽已经开始后悔,当初恶趣味取了这么个非主流的英文名字,也不知三四十年后,吃瓜群众会不会笑掉大牙。 他不会洗剪吹全套,tony老师大可不必,承蒙错爱,叫我一声撸大师足以。 第67章 黑历史 “真没想到,在欧洲声名斐然的tonyloo竟然是阿宽?” 胡苮唏嘘不已,有一种不真实感。 作为港岛的“报业女王”,胡苮很少佩服谁,就连同为竞争对手的《明报》査先生和《东方日报》的马家兄弟也没有真正被她放在眼里,最起码就报业传媒这一行,她有睥睨港岛的底气。 不到二十二岁接管家族产业,不出五年,将星岛系扭亏为盈,使《星岛日报》和《星岛晚报》的销量达到港岛之最,日销二十五万份,彼时港岛近四分之一的百姓都是星岛系报纸的受众。 至此她并未满足,而是积极地开拓海外市场,出版星岛系海外版。市场辐射至纽约、旧金山、多伦多、温哥华、悉尼和伦敦等世界大都市。 即便到现在,星岛系报纸的销量有所下滑,一度被明报系和东方系力压一头,但若论行业知名度,星岛系仍稳坐头把交椅。 七十年代是个分水岭,港岛甚至南洋的大亨仍抱着财不露白的保守念头,胡苮已与世界上知名的英联邦报业同行保持密切关系。 她和此时全世界最大的跨国报业机构话事人汤普森爵士相交莫逆。 此时星岛报系总编辑不少出世界闻名的报刊,如《泰晤士报》《纽约时报》等。 几乎网罗世界主要出版机构的国际新闻协会,其会员都是非富则贵的知名人士。胡苮这个报业女王早在八年前就当选为该组织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主席。 胡苮于港岛乃至世界传媒出版界,不只是光芒四射,惊艳一时能形容。 陆绍宽不敢拿大,越是这时候越要表现出谦虚稳重。 “不过我很好奇!”顿住一下,胡苮问道:“既然阿宽你的小说已经在欧美打响知名度,何必还要在港岛出版?这里市场很小的。” “或许是年轻气盛,受不得委屈!” 胡苮认真瞄了他一眼,摇头道:“你可不是年轻气盛受不得委屈的人,有李家坡郭家和港岛陆家做后盾,你已经有了和刚到大多数人掰手腕的资格,难得你还能忍住。” “胡女士别打趣我了。我的情况特殊,慧姨视我如亲生,但我总要识趣,替慧姨考虑,就算郭家真肯为我这个便宜外孙站台,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端起咖啡润润嘴唇,陆绍宽又苦笑着解释道:“至于港岛陆家,曾经是风光过,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名头如今不好用了,唬不住所有人,而且我想规规矩矩的赚钱。” 社团,还是少碰为妙。 胡苮的态度缓和不少,最起码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淡淡的审视和敌意,赞同道:“你这样想,是对的。你老豆那个人我见过,胸有丘壑,看来是虎父无犬子。在港岛捞偏门捞不长久,不只同行眼红,港嘤当局也会眼红。说一句最实在的话,洋人不会真的将咱们当做自己人。” 截止到目前,港嘤也只对华人开放了地产和金融,至于其他一些战略性的行业,鬼佬则亲自把持,一点也不容许外人染指。 话题过于沉重,两人默契的止住话头,宽敞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苮姨,我都饿了,饭菜准备好了没有?”欧杨见机,不耐烦的催促起来,跟苮姨撒娇,她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胡苮笑着打趣道:“你这个小说客,太不合格,顾主交代的事情还没谈成,就想着吃饭?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不管,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吗,干嘛讲那些罗里嗦的规矩,烦都要烦死了!”她暗戳戳的捏着手,低头嘀咕道:“在家要讲规矩,到港岛还要讲规矩,那我不是白来了?” 胡苮佯怒,指着整碎碎念的欧杨,朝陆绍宽告状道:“阿宽你看,人都说吃完了饭才会骂厨子,这个小没良心的,饭还没吃到,就开始讲我的坏话!” 陆绍宽无奈的看了欧杨一眼,陪着笑回道:“胡女士别介意,杨杨还小。” 小?欧杨挺胸抬头,澎湃汹涌呼之欲出,心里嘀咕道:我哪小了?我不比林小姐伟岸多了?甚至和胡小姐也有一拼之力。 而且她还占据年龄优势,有成长的空间。 听说女孩子那个之后还有第三次发育机会,前途看好,未来可期! 正好佣人过来通知饭菜已经备好,胡苮起身,邀请二人去餐厅。 这顿饭很温馨,更是像一场家宴。 胡苮接过佣人端来的菜,亲自布好,寒暄道:“受家里的影响,我比较喜欢闽菜,就算后来到了港岛这边,换了不少口味,始终放不下这种熟悉的滋味,也不知阿宽你吃不吃得惯。” 在沙发上时叫的急切,真正坐在餐桌前,欧杨完全展现出了良好的家教,举止很得体。 “苮姨你可问对人了,宽哥是个很厉害的厨师,他的手艺不比苮姨你的厨师差!” “真的?”配合着欧杨的炫耀,胡苮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惊讶。 陆绍宽谦虚道:“当不得真,我只是自己嘴馋,又喜欢瞎琢磨,而且手艺放下快半年了,厨艺这一行,稍有懈怠,就会生疏。” “那也很了不起!”胡苮笑道:“港岛会做饭的男人不少,但如果能称得上厨艺不错的,也绝对不多。这样看来,阿宽你是个全才!” 陆绍宽讪笑,他能听出胡苮语气中的揶揄,自己那点糟烂事,港岛百姓人尽皆知。 无奈之下,只好低头猛吃。 见他好似饿鬼投胎,欧杨默默地帮他夹菜,对上胡苮饶有意味的眼神,迟疑下一,又帮对方夹菜。 一顿饭,不说是吃得宾主尽欢,只能说是各怀心思。 胡苮本想留二人饮茶再聊一会,欧杨却不肯,她说来探望,就真的只是来探望,坚决不肯留下来住。 而且她知道苮姨很忙,能抽出时间陪她吃饭就已经不容易,不好再继续打扰。 临走时,她将自己贴身的项链摘下来,为胡苮戴好,越瞧越满意,不住地赞道:“苮姨,这可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很贵的。” “没诚意!”胡苮把玩着心口的项链,目光完全被那枚指甲大小的珍珠,口是心非的回了一句。 她是识货之人,单看这颗珍珠的圆润无暇,光泽饱满就知道是难得一遇的好东西。 欧杨娇嗔道:“苮姨你可别把它当成二手货,真的是特意为你准备,人家是因为真的喜欢,才偷偷戴一会的,更何况我知苮姨你又不会介意。” 胡苮对她的撒娇毫无办法,笑着告饶道:“好啦,小机灵鬼,不要在我面前哭穷,我知道你的意思,《白牙》的稿费,我不会吝啬,绝对让你这个小说客拿一个大红包。” “这还差不多。”欧杨这才作罢,上前搂住胡苮,轻轻抱了一下,然后退后几步挽住陆绍宽的胳膊,俏皮地歪头挥手:“苮姨,那我改日再来看你,等红包发下来,我请你吃大餐。” “胡女士,再见。” 胡苮点头,不放心的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陆绍宽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哭笑不得:“胡女士放心,不会再有车祸了。” “但愿如此,车祸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祸。”胡苮隐晦的提醒道:“杨杨的情况你知道,不说娇生惯养,但也没受过太大的委屈” 想到什么,怅然叹气道:“算了,年轻人的事,年轻人去处理!” 车子前,欧杨忽然扭着他的胳膊哀求道:“宽哥,能不能陪我走走?” 怕他不同意,欧杨又解释道:“刚吃过饭就坐下不利于消化,散步正好消食,怎样?” “也好,那就听你的!”不说其他,只看在今天欧杨帮忙引见胡苮的份上,他都不能拒绝,退一步讲,看在慧姨的面子上,他也不敢拒绝。 这算不算奉旨泡妞? 还有比这更荒诞的? 这样年轻漂亮身材家世都出众的姑娘,竟然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疑似被他刻上了专属月牙形印章。 他甚至想放声大喊:老板,再来两碗狗血! 走着走着,欧杨开始磨蹭起来,小碎步挪的越来越不情愿,到最后干脆坠着胳膊拖后腿。 “累了?” “嗯!” “那咱们开车?” “不!” “” 陆绍宽恍然,试探道:“那我背你?” “好!”欧杨终于有了笑模样,摩拳擦掌,窃喜不以。 他弯腰沉下身子,欧杨哼哼唧唧的爬上去,搂紧,撒了欢儿似得用力摇着。 摇累了,把滚烫的脸蛋儿贴在他的腮边,皱眉蹭了蹭,幽幽说道:“宽哥,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放课,大家在一块玩游戏,我当将军你当大马,我骑着你玩官兵捉贼。” 陆绍宽大窘,这画面太美,不敢想象,迟疑道:“有么?” “当然,只是咱们一次也没赢过,我三哥说我是总输记,你是副输记。”她抬头,看着前方,目光迷离,嘴角挑起弧度,傻笑着呢喃道:“小时候我胖,没人愿意同我玩” 陆绍宽跟着点头,赞同道:“那是,咱的人品就不多说了,乐于助人” 话刚说到一半,欧杨无情的打断,咯咯笑道:“你从小就脸皮厚,我小时胖,才没人愿意跟我玩,你小时不仅胖,还黑。” 想了想,又幽幽说道:“也丑!” “” “就算你瘦下来,也没人愿意和你玩。”欧杨娇哼一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三哥说,你自小就不老实,上幼稚园时就知道堵隔壁小学的校门,掀人家小女生的裙子。” “” 陆绍宽尴尬的脸红脖子粗,想反驳,却又回想不起那时的记忆,幼稚园的事,谁能记得清? 只能气急败坏的吼着:“谣言,绝对的谣言!” 第68章 女人们 《上-海滩》这部被tvb寄予厚望的翻身之作,刚在晚间档播出,便一炮走红。 已经拿下同时间档近54的收视率,当然统计方法比较粗糙,也可能是tvb一厢情愿,毕竟放出这个消息的是tvb自己的电视访谈节目。 毋庸置疑的是,《上-海滩》火了,饰演许文强的发仔火了,火得一塌糊涂。 天气渐凉,大家小巷上穿着及膝黑色风衣,鼻梁卡着墨镜,头顶绅士帽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至少值得欣慰的是,还没人脑洞大开,用手纸充当围巾系在脖子上。 若是都长成发仔那样高大英俊还好,偏偏大多数二五仔有碍观瞻,明明算不上丑陋的相貌,非要装作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鸟的模样。 成群的围在一起,叼着烟卷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像极了打入我内部的敌特在接头搞破坏。 总之用欧杨的话来说,港岛的男人真奇怪。 不出意外的,她也疯狂的迷恋上了冯程程。 追星,似乎是二十左右岁小姑娘的共同爱好。 一号院,当欧杨拉着陆绍宽敲开房门的时候,熟美人那张脸肉眼可见的由惊喜变成错愕,再变成客套。 “欧小姐,欢迎!” 欧杨眯着眼睛,甜甜的笑道:“倾瑕姐,没打扰你?”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不见外的钻进去。 熟美人放慢脚步,堵在门口,漫不经心的努努嘴,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向我示威来了?” 陆绍宽头大,郁闷的答道:“我要是能猜透,早就好了!她年龄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本意上,他也不想来二王相见这一套,就如慧姨所说的那样,熟美人作为最早跟了他的女人,确实得宠,所以吃起醋来,也丝毫不用顾及场合。 熟美人默默带上门,什么也没说,抱着肩膀往房内走。 客厅内,胡御姐也在,脸色颇为尴尬,甚至还有些心虚,看来是没做什么好事,极有可能刚跟好姐妹密谋完,要怎样结成统一战线,应付来自欧杨发起的挑战。 至于欧杨,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憨,很不顾及形象的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捧着抱枕,认真的盯着电视屏幕,欢呼道:“倾瑕姐,音萌姐,《上-海滩》开始了,快看,上面有宽哥的名字。” 熟美人和胡御姐对视一眼,无可奈何,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还真捉摸不定,让她俩束手无策,不知怎样应对。 若是真打算抢男人,把道划出来,大家兵对兵将对将,哪些能沾,哪些不能碰,也好让人心里有个准备。 就是这样才最煎熬,刀悬在脖子上,迟迟不落下,让人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 “哇,冯程程!”欧杨激动的尖叫起来,拍着抱枕,扭头拉住熟美人的胳膊,熟络的央求道:“倾瑕姐,你一定认识赵雅之小姐对不对?明天我想去《上-海滩》剧组探班,你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 熟美人怔住,举止无措,大家好像没那么熟? 而且她如果没记错,咱们好像应该是情敌,你这到底是什么套路?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欧杨又充分发挥自己爱撒娇的优点,软声细语的央求道:“好不好嘛,倾瑕姐!” “” 胡御姐笑着搭腔:“其实若论和《上-海滩》剧组的熟悉程度,阿宽更合适。” 欧杨想了想,轻轻摇头拒绝:“可是我想同倾瑕姐和音萌姐一起去,咱们女孩子说话更方便一些。” 由不得熟美人和胡御姐不多想,二人仔细揣摩欧杨到底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是想借机摊牌? 这样也好。 想到这,二人很有默契的点头道:“好啊!” 不知不觉得,熟美人和胡御姐已经被欧杨拉到身边坐下,一左一右簇拥着。 三个女人一台戏,当三个女人,漂亮又互有敌意且各怀鬼胎的女人坐在一块看戏,虽然暂时风平浪静,但陆绍宽还是觉得不妙,下意识的想躲开。 同时也感慨自己恐怕是走眼了,欧杨这个小丫头片子,招式虽然青涩,却出奇的好用,而且润物无声,精明如熟美人和胡御姐恐怕还身在局中不自知。 他悄悄退下,三个女人都察觉到了异常,但显然谁也没站出来询问。 门外,陆绍宽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鼻腔里充斥着淡淡的苦味,甩甩头,朝阿梅的住处走去,天下之大,好在还有关小球女那里是他临时的港湾。 按下门铃,好半天才有反应,坐在轮椅上的关小球女行动不便,更不能站起身来看猫眼,只能隔着门询问:“阿梅?” “是我,开门!” 骂骂咧咧的打开门,关小球女神色不善,堵在门口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挤兑道:“大忙人闲下来了?” 目光瞥向一号院的方向,新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的消息,她也有所耳闻,撇撇嘴只留给陆绍宽一双眼白:“那边处理好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陆绍宽将轮椅调头,推着她进门,一路不停,直奔关小球女的卧室。 “你要做什么?你说过,在你眼里我还是个孩子!”关小球女明显慌了,连语调都有些颤抖,下意识的贴紧靠背,双手紧握扶手。 “我忽然想起来,你已经被我包养,我今天过来收点利息。”不由分说,把关小球女搬上床,摆放好,他蹬掉鞋子,上床,把关小球女拉过来,搂住,却没有别的动作。 “放松点,我不吃人!”捏了捏关小球女明显因为紧张而变得没有血色的俏脸,顺手把她的脑袋掰过来,嘟囔道:“这几天慧姨过来,我都没敢好好休息过,陪我睡一会。”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关小球女抬头锤他的心口,笑着嗔道:“我收费很贵的!” 发现他果真不是要做什么有辱斯文的事,关小球女芳心大定,暗呼侥幸,然后胆子渐渐大起来,咬牙讽刺道:“你活该,自作自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自诩渣男了,还能怕别人说? 关小球女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好似风箱嘶嘶作响,甚至自己都觉得好笑,到底在气什么? 为倾瑕姐和音萌姐抱不平? 自己虽然正义感爆棚,但距离侠义小仙女好像还差一段距离。 难道是气身边这个男人花心? 似乎也不是,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对方也从未掩饰过,渣男的属性暴露无遗。 再说花不花心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肚皮有些凉,她忽地睁大双眼,不知思议的扭头,寒声道:“手!” “抱歉,习惯了!” 认错态度很诚恳,但坚决不改,陆绍宽打着哈哈说道:“养病这段时间,要注意补充营养,我感觉你好像瘦了!还有,别看你年龄小就不注意,女孩子家,选衣服的时候一定要挑尺码合适又贴身的,千万别小马拉大车。” “这么龌龊的话,你怎么好意思说的这样冠冕堂皇?而且谁告诉你我衣服尺码不合适了?都不知道有多契合。”她翻着白眼小声嘀咕道:“躺下来的时候本来就会变形,还能挺起来的那都是假的,不自然!” 后知后觉,关小球女绝望的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抗拒甚至感到恶心,甚至带着打情骂俏意味的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脸,用力猛搓。 这个突兀的举动,让陆绍宽措手不及,不应该是捂住心口? 难道是一起出过车祸,经历过生死,再加上他悉心照顾的情谊,让关小球女感动的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还是关小球女自知无力反抗,怕他求而不得杀人灭口? “” 陆绍宽得意的神色瞬间僵住, “那我让你见识一下你不会的?” 语调有些嘶哑,带着让关小球女惶恐的压力。 “你别胡来。” “你什么你?叫宽哥!” 关小球女绷着脸,摇头。 “小丫头片子,床,或者宽哥,今天你必须叫一个!” 关小球女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旦有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似乎都水到渠成,无所谓的淡然道:“我是病人。” “好了,我知你是病人,你有理!” 陆绍宽总算清醒过来,把刚才的失常归结于欧杨这几天的紧盯死守,让他浑身火气无处发泄。 随即,他发泄似得狠狠擒住小嘴,盖上去。 “怎样?” 关小球女哀怨的揉着嘴唇,不屑道:“不怎样,亲嘴而已,两年前我就会了。” “” 陆绍宽摇头,笑道:“佳慧,我给你看个手相?” 关小球女迟疑的看着他:“你还会看手相?” 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关小球女瞄了一眼,嗔道:“说好的看手相” “是啊,可我没说用眼睛看。”陆绍宽揶揄道:“你总不能样样都会?” 关小球女轻啐一口,头昏脑涨,扭过视线去盯着天花板,双眼下意识的眯起来,缩缩脖子嘟囔道:“不会,但是正在学!” 第69章 比渣男更过分 所谓看手相,无外乎心理暗示。 成功的算命先生和风水大师,除了懂周易之类的道家典籍,也必然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学专家,总能恰到好处的揣摩每一位顾客最细微的表情、语气、和心理变化。 看手相也好,批八字也罢,说白了就是两头堵,门外汉看着带有神秘的玄学色彩,稍懂一点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撸大师到底功力不济,修为尚浅,没敢给关小球女两头堵,当然也结合了关小球女目前的承受能力。 不过都是自己人,看手相的同时,又赠送了摸骨业务,尤其事业线这一块,他帮关小球女再三试探过,不错,很深,最起码能淹死鼻子。 一套流程下来,火气去了大半,伸手从关小球女领口的缝隙探进去,问道:“说好的要找个病友谈恋爱呢?你应该誓死不从的。” 关小球女把他发功的痕迹清理掉,恨恨的咬牙,怒极反笑:“说的好像你会放过我一样,自从搬进来,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扭捏的整理着衣服,关小球女唏嘘道:“我现在想开了。” “再说身体只不过是一具皮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当被猪拱了。” 陆绍宽无语,伸出大拇指:“大气,还是你看得开!” “看开?”关小球女呢喃着,忽然把手凑到鼻尖儿嗅了嗅,然后嫌弃的撇嘴,在他身上胡乱蹭了一通才解恨,“不只看开,我还要看戏!” 陆绍宽抬头,皱眉警告道:“佳慧,你可千万别掺和进去。” “我何时说过要入场?我又不傻。”关小球女展颜一笑,从他衣服内侧的口袋熟练地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捏一根塞到他嘴里,点燃,火苗幽幽跳动,她的俏脸映在火苗后,也跟着幽幽说道:“我拿什么同她们去争?” 自从发现不抗拒,不讨厌一些过分亲昵的举动,甚至渐渐对他的照顾有了依赖之后,她就一直在审视自己。 她没有林小姐的成熟和知性,没有胡小姐的妩媚大胆,更没有那位欧小姐的得天独厚。 脑子坏掉了,她才会同那三个人去争。 不仅不争,她也没想过要站队。 不站队,所有人都要拉拢她,若是站队了,肯定会有一方瞧她不顺眼,最后还不一定押对宝,她图什么?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漂亮。 想到这,她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嘟囔道:“只要你不缺我吃穿,不让我穷困潦倒,也就够了。反正你也不会娶我,什么时候厌烦了,我就找个老实人嫁了,离开你我照样是抢手货。” 这招叫以退为进,是她自己想到的策略。 “老实人欠你的?”陆绍宽搬过关小球女的脑袋,笑道:“你这种心眼儿多的小妖精,还是别去祸害别人了,而且把自己定位为货,并不可取!” 烟灰簌簌落下,陆绍宽越过躺平的关小球女,向床边的垃圾桶里弹了弹,回身的时候躺在关小球女心口,拱了拱。 “别乱动,我正在用脑垫波和你的少女心沟通。” 当然若想频道完全契合,少不得旋转两颗旋钮微调一番。 “佳慧,有时候你心思太重,说得直白一点,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做事要比大部分自诩正人君子的都规矩。而且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过,千万别把我想的那么坏,我这个人对女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一向都非常宽容!” 不算违心,这个评语是有方亦华背书的,这是来自老对手的肯定。 身上的重量和异样的感觉,让关小球女有些气息不稳,她哼唧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是说过要去美囯嘛?什么时候的飞机?” “飞机?不是刚打过?” “我认真的!”关小球女眼神含怒,想要翻身却无处借力。 “再晚几天,慧姨刚来,我总不好现在就走。”陆绍宽扭头看着关小球女,问道:“怎么?你希望我快点离开港岛?” “当然,你不出去赚钱,拿什么养我?”睨了他一眼,关小球女笑道:“我说过我收费很贵的,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她越是这么坦诚的,陆绍宽就越是觉得她装模作样。 “你很缺钱?” “废话!”关小球女没好气的嘟囔道:“谁不缺钱?” 若不能在男人身上找到安全感,便只能让财富给自己安全感。 “等有了钱,我也挥霍,包养他十个八个小白脸儿,一个端茶,一个递饭,一个侍寝,一个扶我去卫生间,剩下的全都排排站,不图别的,用不用得过来先不说,关键是养眼!” 语气恶狠狠的,越想越有趣,关小球女憧憬的眉开眼笑。 “到那时候你可别忘了我,我身体好。” 关小球女傲娇的扫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你贵人事忙,分身乏术,怎敢劳累?我可怕姐姐们心疼,埋怨我不体贴。” 她已经准备好若是陆绍宽接话,要用什么样犀利的言辞讽刺回去,却发现迟迟听不见答复,心口上传来若有若无的细微鼾声。 眉头紧锁,睡相也不安详,薄薄的两片嘴唇中间拉出一条晶莹的细线,滴到她皮肤上。 她恼怒,想推搡下去,却始终没狠下心。 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自己也跟着眯上眼。 但现在这种姿势想睡也睡不安稳,半睡半醒,恍惚间好像听见卧室门外有动静,猛地睁开眼,脚步声越来越近。 “佳慧,我给你带了好吃” 阿梅哼着歌推开卧室门,声音戛然而止,后半句话被噎回肚子里。 四目相对,阿梅睁大眼睛,错愕不已。 床上有些凌乱,宽哥和佳慧正疑似叠罗汉,后者衣裳半敞,还能看到内衣垂下来的吊带儿。 宽哥一动不动,是劳累过度还是马上风?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安静了好一会,阿梅若有所悟,“哦”了一声,蹑手蹑脚的合上门,关小球女松了一口气。 然后门又被推开,阿梅只把脑袋探进来,把手竖在嘴边,挤眉弄眼的小声揶揄道:“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刚要退出去,身后传来关小球女不满的声音:“人走,吃的留下!” 阿梅捂住嘴,踮脚走过来,眼神狭促:“是应该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事实证明,女人之间开起车来,一点不比男人逊色,甚至女司机更可怕,明明车祸下一秒就要发生,还会尖叫着死死踩着油门不松脚。 关小球女翻了个白眼,佯怒道:“再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我还穿着裤子呢。” “不。”阿梅把小吃放在床头柜,煞有介事的摇晃手指,认真道:“你穿的是裙子,可比裤子方便多了。” 就在两女斗嘴乐此不疲的时候,陆绍宽皱眉翻身,头埋下去,嘬了两口,清脆的嗒声很刺耳。 吸吮和抓握,是婴儿一降生便拥有的条件反射,人类赖以生存的本能。 关小球女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俏脸红的像是煮熟的大虾。 可她又不敢推搡,若是把他推开了,心口就完全没有遮挡,虽然和阿梅相处时,早已经坦诚相见,好到可以互换内衣,帮对方搓背的地步,但场合不同。 尴尬会传染,安静了好一会,阿梅轻咳一声,讪笑道:“佳慧,你先忙,我不打扰了。” “” “哎”手慢慢放下,她想说不忙的,但看着这只还没完全放下的手,好像确确实实也忙过了,所以到底是忙还是不忙? 这是个问题! 夜色朦胧,房间里没有开灯,陆绍宽悠悠转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头昏脑涨,做了不少噩梦,和各式各样花枝招展的小妖精打架,打得天昏地暗,棍法指番上阵,皮鞭子奶勒子招式尽出,才将将打个平手,最后精疲力竭。 “醒了?” 关小球女语气不对,虽然光线不好,陆绍宽能能猜出她现在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肚子咕噜一声,他打着哈欠岔开话题:“有吃的没有?” 关小球女擦擦身子,气恼道:“还没吃饱?” “你能让我吃饱?”低头扫了一眼,用手捏捏,漫不经心的说道:“指着喝上你这口稀的,可有得等,要到猴年马月!” “那是你自己不争气!” 关小球女整理好衣服,抱着肩膀倚在枕头上,哼道:“谁大你找谁去。” 而且这也是不光靠大就能解决的,她又不是高地牧场黑白花奶牛。 沉默了好一会,关小球女忽然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陆绍宽拄着胳膊挪动身子,也靠到床头,把她揽在怀里,温声问道:“说说你的想法,这件事总要听取你的意见。” “反正你别想着给我画大饼,别讲那些大道理,更别说跟了你有什么前途。”关小球女斟酌着字眼,弱弱的补充道:“我不相信你许诺的那些未来。” 她固执的认为,男人许诺的未来才是最可笑的。 男人同女人许诺未来,就如同黑心老板同员工大谈情怀,都是耍流氓。 我勤劳,你致富,哪有这样的好事! 未来?什么未来?她的处境尴尬,连现在都看不到,更别谈未来。 “首先,你得给我钱!我的伤还没养好,自己都不晓得会不会留下残疾,我不信你真的能接受一个残废。” 陆绍宽故作伤心的沉声道:“佳慧,我本以为看在咱们同生共死的经历上,可以讲点感情,没想到还是一笔买卖。” “靓仔,讲感情也要付钱的,你又没打算娶我。” “一百万够吗?”看见关小球女错愕的表情,陆绍宽捏捏她的鼻子,笑道:“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百万就吓到了?” 关小球女忽然有些惶然,低声说道:“太多了,我不值这个价,这么大笔钱拿着心里不踏实。” “你别笑,我认真的。”关小球女扭捏了一阵子,忽然异想天开,试探道:“你对她们也这么大方?” “我若说只对你这样大方,你会觉得我是在哄你,然而事实是,别人确实没有你这样的待遇。” 陆绍宽感慨道:“明天我会让阿梅把钱划过来,不过我建议你可以把这些钱当做本钱,自己做点小生意搞点投资,你也说你没有安全感,自己有了生意傍身,总好过一直担惊受怕。” 顿住一下,又补充道:“至于你的腿,不用担心,不会有问题。等你养好伤,想当演员也可以,正好到德玛西亚帮我,有句话叫夫妻同心,二百多斤。” 迟疑着点点头,关小球女若有所思,马上又摇头,撇嘴道:“就算我要演戏,也不会签到你的德玛西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让我做劳动力。” “怎样?被我拆穿了!”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骄傲。 “是呀,你可真厉害!”陆绍宽笑着敷衍一句,挪到床边穿上鞋子,准备回熟美人那看看三女的大戏唱的如何。 女人一旦敞开心扉了,往往热情地让男人无法招架,对关小球女这块还没有真正吃到嘴里的肥肉,陆绍宽不敢相信自己身为渣男的定力。 所谓渣男的共同之处,大概是玩完了不娶,比之渣男更过分的是,娶回来了,干放着,不玩。 虽然关小球女抱恙在身,多有不便,但他还是生出一种连渣男都不如的羞愧。 第70章 软饭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仨月。 人真的不能闲下来,忙时还好,仗着年轻身体好,可以肆无忌惮的熬夜折腾。 一旦放松下来,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儿也跟着彻底放松,就感觉整个人都没追求,人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身体主动进入贤者模式。 更直白一点就是混吃,等死,熬日子,放在电器上就是所谓的休眠或者待机。 一个人从床上醒过来,身边空空如也,过惯了温香满怀的日子,孤独就如同坐牢。 胡乱套上衣服,推开卧室门,整个二楼静悄悄的。 此时已经将近上午十点,他猜测欧杨应该是会同熟美人和胡御姐去《上-海滩》剧组探班了。 至于慧姨,这几天一直神神秘秘,藏头露尾,没说在忙些什么。 也无外乎呼朋引伴,帮他摇旗呐喊。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忙前忙后,让他生出一种男人无用,要靠吃软饭才能过活的愤闷。 但他又对此毫无办法。 三大院线中,邵大亨和雷觉昆都是港岛顶尖的富豪大亨,在港嘤高层鬼佬那里都是挂了号的,生意投资遍布东南亚,影视院线巨头只是人家众多身份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至于邹闻淮,虽然生意相对单一,但其在影视行业已经出圈儿,在全球影视发行界都有很高的地位。 他不是不想反击,是目前连反击的资格都没有。 他有信心能捱过眼前的难关,但不是每个人都同他一样自信。 慧姨和欧杨既然愿意帮他站台,他总不会傻到拒绝,吃软饭实在是最健康的生活方式。 不让她们大展身手,反倒会让她们误会自己不把她们当自己人。 即便他不认为二人真能实际解决德玛西亚的困境。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二人不是强龙,只是扯着李家坡欧家和郭家虎皮当大旗的两条小母老虎。 稍稍稳住三大院线就好,他需要时间,世界上最大的玩笑莫过于支援一天之后就到,然而敌人三个小时后向我发起总攻。 含着牙刷下楼,准备到楼下弄点吃的,在楼梯拐角时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台前支着小桌子,地上的小铜炉烧的正旺,火星跳跃,劈啪作响。 王克和吴振宇两人围着臃肿的大衣,拥在铜炉旁端着碗吃得正欢。 见他下来,两人放下碗筷。 “吃你们的。”走近两步,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出来,狐疑道:“方便面?这东西没什么营养。” 止住话头,没有再说下去,想想也是,都他娘的吃方便面了,谁还考虑营养不营养? 到洗手间漱口,放下牙刷,洗了把脸,又到厨房找了一副碗筷,也饶有兴致的挤过去。 “阿宇什么时候过来的?新发型不错!” 很有精神,能开军舰! “早上来的,我笨手笨脚,只有傻力气,看看能不能帮大佬你跑跑腿!” 吴振宇腼腆的笑笑,略显拘谨,伸手道:“大佬,我帮你盛。” 躲过他伸过来的手,陆绍宽笑道:“别太客气,你既然叫我大佬,那大家就是自己人。” 又看看一旁沉默无语的王克,陆绍宽暗笑,难得他们两个能凑到一块,语言不通,也不知道要怎样交流。 “昨晚没回家?” 陆绍宽说的家,是贤哥给三人准备的落脚处,离大富豪菜馆不远。 王克放下碗,憨笑着回道:“没,和老赵打地铺凑合了一晚上。” 老板家里来了长辈,还是女性长辈,他们三个保镖都有些战战兢兢,所以这些天即便是晚上,也分成两人一组打更。 “等会上去多拿几套被褥,这几天晚上温度不高,平时不觉得,睡觉时别受凉。” “真不用!”王克嗡声道:“在部队拉练集训的时候,条件比现在艰苦多了。而且还烧着炉子呢。” 他指了指烧的正旺的小铜炉,露出大男人特有的羞涩:“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别看小,睡前煤渣封口,捂严实,让小火慢慢透,掌握好这个度,一晚上都不冷。” 陆绍宽总觉得有点瘆得慌,冬季靠炉子取暖,危险性不是一般的高,好在菜馆足够宽敞,不至于轻易因为燃烧不充分而一氧化碳中毒。 若不然,掌握不好这个度,不只王克和老赵,就连慧姨欧杨和他自己,别说一晚上不冷,运气差点,这辈子都再也不知道冷。 吃了几口方便面,肚子里有了热乎气,人也精神了。 味道似乎不错,他又回厨房找了点鱼丸、虾饺、鸡杂和肉片,青菜只拿了一小把,配个色。 大老爷们儿都是食肉动物,陆绍宽对待口腹之欲,同看待男女之情一样,都是无肉不欢的性格。 吃着吃着还不过瘾,总觉得差点意思,忽然想到什么,他抬头询问:“整点儿?” 王克摇头,他正在上班,不能饮酒上岗。 至于吴振宇,完全是看王克的脸色,他有些放不开。 “少整点儿,打边炉不配酒,食再多也是喂狗。”到台里拎出来两瓶啤酒,砰砰咬开瓶盖,劝道:“三人两瓶,润润嗓子,多了没有。” 见他如此坚持,王克和吴振宇一个是不好拒绝,一个是不懂拒绝。 没拿杯子,只能用碗喝,倒好了啤酒,陆绍宽迫不及待的举起来:“先下一口。” 男人为何如此热衷于喝酒? 功成名就,酒局可以用来吹牛炫耀,落魄寒酸,自斟自饮还可以发泄解压。 所以人一定要上进,不然喝多了都没牛可吹。 当然饮酒要适量,喝断片儿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几个狐朋狗友总会帮你回忆。 “尝尝这羊肉口感怎样?肥彪说是什么欧洲进口。” 三个大男人吃饭,尤其是打边炉,根本与斯文优雅沾不上边儿。 但凡伸手慢了,就只能捞点底料。 “要说羊肉,老王你老家那边更出名,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尝尝草原的正宗烤全羊。”说着说着,口舌生津,回想起上辈子跟着剧组吃遍大江南北的经历,唏嘘道:“不过要说顶级羊肉,还得是西北的滩羊。” 王克默默补充道:“其实是肉就好吃,总比菜要强。” “这话说的在理,来,喝酒!” 不同人,对生活,有不同的追求,是由不同的人生经历所决定的。 酒酣胸胆尚开张,心猿意马想瓢娼,吃喝火锅唱着歌,洗浴中心把大腿摸,老司机的这一套流程,在陆绍宽这并不适用。 并非他是正人君子,而是花钱的事,不做。 微醺,酒意上涌,三个人都处于一种渐渐兴奋的状态,再沉默的人,此时也会变得健谈。 天南地北的闲聊胡扯,从种地的农活,一直聊到中东战争,国际形势。 王克能跟上陆绍宽的思路,吴振宇则很难插上话,尤其面对两人时不时冒出来的方言土语,内地风土人情,他干脆连猜的心情都没有。 摸出烟,散给两人,啤酒喝光了,谁也没有下桌的意思,兴致正高,似乎闻着从锅里飘出来的汤味,也足以再聊十块钱的。 突然,吴振宇慌乱的站起来,王克也朝他使眼色。 陆绍宽眯着眼睛回头,对上欧杨疑惑的眼神。 “不是去探班?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拄着大腿坐起来,同王克吴振宇点头,酒局只能到此为止。 两人帮忙收拾桌子捡碗,欧杨瞄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酒子盘碗,默默进了台,沏茶。 他跟着坐过去,端起茶杯润了润嘴唇。 “你当我真是去探班?”欧杨的语气有些哀怨,翻着白眼嘀咕道:“又何必跟她们两个一块去?” 探班是假,为他站台才是真。 邵大亨生于内地,却是跟几位兄长到李家坡才真正声名鹊起,创建了邵氏兄弟公司,并且邂逅了第一任妻子。 她欧家小公主的身份虽吓不到邵大亨,但也足以让方亦华胡思乱想一阵子。 她很小气,你邵大亨财大气粗地位高,我得罪不起,但你欺负我男人,我就挤兑你女人,这样才公平。 “我为你跑前跑后,你竟然不等我,自己在家里偷吃,没良心!” “我不对,我是大猪蹄子,我以为无论如何,方亦华也会留你吃一顿饭。”陆绍宽陪着笑,邀请道:“要不我请客,赏个脸?” 欧杨这才有了笑脸,矜持道:“这还差不多,地方我挑,你去换身衣服,吃过饭我替你介绍一位三哥的朋友。” “好啊。”迟疑了一下,陆绍宽点头回应。 背后有人撑的感觉,踏实。 西贡,泰西诸国贡船停泊之地,名字也来源于此,正如内地的天-津,乃天子渡津之地。 欧杨所选的地方,是一家开在码头附近的西餐厅。 “怎么会选这个地方?” 欧杨解释道:“方便啊,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她卖关子,陆绍宽便不再深究,打量着餐厅的环境,还算清静幽雅,看上去很有档次。 服务生过来点菜,陆绍宽直接把菜单递给欧杨。 翻翻找找,欧杨点了芝士焗意面,松仁酱配熏鹌鹑,另配一份开胃蔬菜沙拉,佐餐香槟。 都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菜品。 付过账,服务生很快送来了香槟酒。 “打算去美囯?” 陆绍宽迟疑着点头应道:“是有这个计划。” “其实我正好有时间。”欧杨大方的与他对视,目露期盼。 “杨杨,我到美囯,不是去玩。” “我知道。”她忽然抿嘴起身坐过来,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别小瞧我,我可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文理学院的高材生。” 陆绍宽笑着揭穿道:“没毕业的。” 欧杨佯怒,噘嘴道:“那也是因为你。好不好嘛,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捣乱,到了美囯都听你的。” “你家里同意?” 欧杨避而不谈,同不同意又怎样?她有三哥支持,而且有句话叫生米煮成熟饭。 第71章 几分熟 “小姐,请问牛排要几分熟?”服务生为二人倒好酒,稍稍退后一步,躬身向欧杨询问。 “牛排,什么牛排?” 嘀咕一声,欧杨扭头看向同样一头雾水的陆绍宽,问道:“你叫了牛排?” 耸肩,陆绍宽道:“可能是搞错了!” 服务生露出自以为迷人的职业性微笑,很绅士的解释道:“怎会搞错?两位要相信我的职业素养,牛排是我们老板送给这位小姐的。” 说完,他稍稍侧过身,五指并拢指向餐厅台,高脚凳上一名穿着西服的鬼佬端着酒杯走过来。 人未至,蹩脚的口音便先一步传过来:“欧小姐,真是缘分,又见面了。” 陆绍宽皱眉,努努嘴。 岂不知欧杨比他更烦,气哄哄的嘟囔道:“同慧姨和我一趟航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烦都烦死了。” 鬼佬自来熟的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打了个响指,自作主张的对着服务生说道:“汤姆,再给欧小姐加一份鱼子酱。” “欧小姐,原谅我的唐突。” 欧杨翻了个白眼,更恼怒的是宽哥竟然不替她出头,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抱歉,你是” 鬼佬的笑容瞬间僵住,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挺直身板,双手交握露出手腕上明晃晃的大金表,开口道:“看来我需要重新介绍一下,york,欧小姐可以叫我约克,不过前些天我刚取了中文名字,袁子丹。” 怔了一下,陆绍宽憋着笑问道:“原子弹?” “不,我想你误会了。”鬼佬激动地手脚并用比划道:“袁是贵国北洋那位大总统的袁,男子的子,丹心的丹。我非常仰慕中华文明和文字,袁子丹,意为有着一颗丹心的袁姓男子。” 大总统的袁差了十万八千里,依照陆绍宽的眼光,这鬼佬应该是程序猿的猿。 而且阁下这幅尊容哪来的勇气撬我的墙角?这发量,足以让吊灯都黯然失色的头顶,大总统你没希望,搁在大清,起码是个资深贝勒爷。 服务生恭敬的问道:“袁生,牛排要几分熟?” 鬼佬袁子丹笑着看向欧杨,语气谄媚:“欧小姐?” “不好意思,咱们不熟,牛排就算了!”对鬼佬的殷勤,欧杨并不感冒,发觉陆绍宽甚至都没表现出一点吃醋的意思,她觉得没意思极了。 “别呀,那多可惜。”陆绍宽急了,牛排是硬菜,这一会他上午吃的那点火锅早就消化没了。 火锅好吃,就有一点不太好,吃上就饱,放下筷子就饿。 “上,整全熟的,熟透了那种,一咬下去滋滋冒油,最好再撒点孜然辣椒面儿!” 服务生停下动作,认真看了陆绍宽一眼。 “是这样的!”鬼佬袁子丹整理一下西服,自以为风度翩翩,笑着解释道:“这位先生可能第一次光顾西餐厅,本店的牛排都是澳洲进口优选级,肉质鲜嫩,过度烹饪会失去牛排原有的风味,我建议如果第一次品尝,可以选七分熟或者九分熟,其实五分熟最原汁原味。” 撇撇嘴,拿眼角斜了一眼,陆绍宽懒得听鬼佬放洋屁。 “全熟!”陆绍宽依旧咬定,梗着脖子呛道:“也别说七分熟九分熟,只要不熟透,天王老子来了,它也是生的。” 鬼佬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耸肩道:“抱歉,本店只有这样的做法,如果这位先生有什么高见,可以向服务生反应。” “高见不敢当,不过高端的吃法倒是有一个。”陆绍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咂咂嘴,声情并茂的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青青草原,每一根枝叶都透着泥土的芬芳,掏出我太爷爷传下来的烙铁从牛后臀出溜一下,拿绳吊起尾巴,从前往后啃,一直啃到牛批或牛蛋!” 半分熟,纯天然,甚至牛还会嗷嗷叫! 鬼佬袁子丹黑着脸,握拳放到嘴边干呕几下,起身道:“抱歉,失陪一下。” 欧杨也同样面露鄙夷,攥着小粉拳锤他肩膀,嗔道:“你真粗俗。” “我嘴上粗俗,但人纯洁。不像有些人,看上去冠冕堂皇,实则一肚子坏水!”顿住一下,他揶揄道:“更何况前天晚上炒的牛蛋,你吃的最多!” 他可是个厨子,跟他讲吃的,纯属找死。 就是西餐的起源,真正的法餐,牛排也有鄙视链。 肉质柔嫩、不宜过度烹饪只不过是掩盖厨艺不精的借口。 菜就承认,挨打站稳,别找理由,不会就是不会,正宗的法式全熟浇酱汁牛排一样鲜嫩多汁。 他同欧杨大发牢骚道:“归根到底,煎牛排这种吃法就是新兴中产阶层模仿老牌贵族的饮食习惯,想过上对方的生活,却苦于找不到顶级的食材和厨子,只能退而求其次,都是蠢蛋!” 哪有什么中产阶层? 那是黑心资本家的小手段,非要在无产和资本家中间再立一个山头,转移矛盾,帮忙吸引底层无产者的火力。 关键是这帮傻子获得了黑心资本家的口头认可,还真跳的欢实,自以为一下成了人上人。 学会用火标志着文明的飞跃,退回到生食茹毛饮血才是不开化,觉着西餐高级,完全没必要,除了部分真材实料要价贵情有可原,剩下的都是收了智商税。 他上辈子生长的环境,不需要仰视谁,国家实力能完全跟老美为首的发达国家平等谈话,所以少了许多矫枉过正和崇洋媚外。 往阴暗了想,也就是他倒霉,若是上辈子再能蹦跶十年,等咱们把世界推平了,豆浆肯定就比咖啡高级。 驴肉火烧煎饼果子也肯定要比洋快餐受追捧。 高级和低俗,还不是包装出来的? 谁要杆子粗,谁说话硬气! 他一厢情愿甚至有些愤青的认为,什么大亨巨富,老子上辈子还是你工人爷爷呢,逼急了老子给你共铲了,吊你的路灯! 他疯起来,连自己都怕。 菜上得很快,压轴的全熟煎牛排放在最后,服务生将煎得表面焦脆的牛排端上来,摆好,笑道:“陆先生,慢用!” 陆绍宽笑吟吟的抬头,问道:“你认识我?” “一开始只是以为长得像,听到说话声才确认。”服务生补充道:“现在港岛谁不认识陆先生呢。” “汤姆是,你小子识趣。” 从钱包里翻出几张钞票,递过去:“来时我见左边斜对面有一家小吃店卖臭豆腐,你去买两份过来,其中一份送给你们老板原子弹,礼尚往来,说是我回请他的,剩下的钱是你的小费。” 服务生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道:“陆先生,要不你换一样?” “有难处?”陆绍宽揶揄道:“西餐厅不是最讲服务意识嘛?说好的顾客是上帝呢?” “顾客是上帝没错”服务生抬头小声道:“可是我信佛。” “” 欧杨香肩耸动,止不住笑意,打圆场道:“好了宽哥,别为难人家。” “怎么能算为难?”陆绍宽又递过去几张钞票,笑道:“去,佛渡有元人,赶紧动起来,听没听过有一句话叫跑步钱进?” 等服务生拿着钱离开,陆绍宽自言自语道:“佛渡有元人,港元的元,当然美元更管用。” “歪理!”嗔了他一眼,欧杨张开小口吃东西。 “饿坏了?” 放下刀叉,擦擦嘴角,欧杨边咀嚼着边嘟囔道:“饿倒是不太饿,只怕一会你的臭豆腐买回来,我没胃口。” 叉起一团意面送进嘴里,她不满的嘀咕道:“你这人太自私,只顾自己吃着香,可不管别人闻着臭不臭。” 陆绍宽笑着回击道:“好解决,你也跟着吃不就好了,让别人闻味去!” “我才不吃!”她加快了速度。 连我买的臭豆腐都不肯吃,还好意思说爱我?当然这只是陆绍宽的心里想法,这套男拳打下去太过刁钻,怕欧杨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招架不住。 不过臭豆腐就臭了?你只怕还没见识过臭男人的本色,更不好下口。 不到十分钟,服务生面色尴尬,拎着两袋包裹严实的小吃走过来,低声道:“陆先生,你的臭豆腐。” “怎么两份都拿过来了?我不是请你把其中一份送给你们老板么?”他疑惑着问道:“莫非原子弹还没从洗手间出来?” 或者是吃饱了? “没!”服务生回头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又扭过头来苦笑道:“我是按照陆先生的吩咐,送了其中一份,袁生刚从洗手间出来,见到臭豆腐,然后又进去了。” “” 皱眉,叹气,啥也别说了。 “节哀顺变!” 服务生讪笑,没接话。 “对了,这个鬼佬原子弹,不是嘤囯佬?”他也就是随口一问,高贵的昂撒勇士少有原子弹这样的红毛鬼佬,而且他总觉得对方自我介绍名字时,夹杂着的英文有点斯拉夫气突苏的毛子味。 可能是考虑到背后说老板有些不地道,服务生偷瞄了好几眼,见无人注意,才压低嗓门小声道:“袁生是捷克斯洛伐克的。” 陆绍宽表情玩味,真掰扯起来,他跟鬼佬原子弹还要道一声达瓦里希。 又是一个天涯沦落可怜人,达瓦里希原子弹的祖国,再有个十几年,就要一分为二了。 也难怪,名字就不太吉利,jack,slowfuck!放在哪都是属于要被屏蔽拆分的违禁词。 第72章 钓鱼佬永不空军 吃饱喝足,陆绍宽同欧杨挽着手走出餐厅,不紧不慢的朝不远处的码头踱步。 海鸟聒噪,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刺目耀眼,咸湿的海风卷过来,夹杂着淡淡的腥味,比之臭豆腐更难闻几分。 不远处停靠的一艘白色游艇很醒目,欧杨朝站在甲板上,拄着栏杆品酒的年轻人招招手,挽着陆绍宽,加快脚步。 “这就是你三哥的朋友?” 顺着目光望过去,陆绍宽有些失望,对方并不像他期待中的高大英俊,风流倜傥,反而身材是那种偏向矮胖的类型,看着很健壮,肤色偏黑,笑眯眯的从舷梯上迎下来。 “宽哥,这是我三哥的好朋友,昌哥。” “杨杨,又漂亮了。”对方把视线从欧杨身上挪开,仔细打量着陆绍宽,不住点头,微笑道:“裘达昌。陆先生,久仰大名。” “昌哥客气。”陆绍宽谦虚道:“喊我阿宽就好,应该是我久仰昌哥大名才是。” 裘达昌摇头,自己哪有什么大名,借老豆的光罢了。 拍拍陆绍宽的肩膀,邀请道:“这里风大,上去聊,我可是对阿宽佩服得很。” 港岛金融行业发达,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多富豪大亨,裘达昌的老豆,就是港岛超级富豪之一,还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白手起家的超级富豪。 而且邱达昌的老豆,也是个影视圈儿资深前辈。 二十多年前,裘达昌的老豆就开始走乡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并成为在沙田、大埔、粉岭、元朗等地拥有十多家影院的新界影院大王。 只不过对方打算进军市区的时候,却搁置了继续朝影视行业发展的计划,把投资重心放在其他领域,例如地产经营、股票证券、旅游酒店、食品货仓、传媒报纸等。 另外还创建过远东银行,是港岛有名的银行家。 可惜的是当年的挤兑风潮,尽管汇丰拍胸脯保证给予远东银行除实际行动以外的一切支持,惊险度过挤兑风潮的远东银行,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花旗银行收购的命运。 裘家目前的主要产业是远东发展,已经不满足于在港岛发展,布局东南亚和北美。 踏上游艇,陆绍宽心生感慨! 顶级大亨,超级富豪的奢华生活不仅仅体现在衣食住行上,他们的花样,普通人的想象力难以企及。 正因此,私人会所应运而生。 港岛b格最高的私人会所当属港岛会,由带嘤一位上将创建,用来招待军、政以及商界精英人士。 当初还是日不落帝国的带嘤,自有国情在此,港岛会的精英,最初只限于带嘤白人男性,连港岛首富都被港岛会拒之门外。 两次世界大战改变国际格局,港岛会才逐渐放宽了吸纳会员的条件。 即便如此,到目前为止,港岛会依旧对华人说不。 除了港岛会这样最顶级的私人会所,港岛赛马会和游艇会也同样备受本地富豪大亨的追捧。 前者规模更大,群众基础更牢,在世界范围内也拥有广泛的影响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入会的难度相对来说要低一点。 游艇会则相对小众,入会门槛更高,用来装b更合适。 与单调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游艇内部装饰豪华,透着一种复古的典雅,没有太多高科技设备的点缀,看起来反而带着一种厚重感。 好在陆绍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表现的多惊讶。 落座之后,裘达昌取出醒好的红酒,给两人倒上,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同阿宽见一面,还要感谢杨杨给我这个机会。” 欧杨笑笑没说话。 “尝尝这酒如何?从我老豆那顺来的,平常我可舍不得喝。”裘达昌举杯示意,抿了一小口,回味一番放下酒杯,又寒暄道:“《上-海滩》这部戏我每集都在追,我老豆是上-海过来的,他也讲这部戏的剧本好。” 陆绍宽客气道:“承蒙错爱,实在愧不敢当!” “这可不是客气,前段时间丽的势头凶猛,一度压得tvb喘不过气,若不是这部《上-海滩》横空出世,邵大亨还要头疼一阵子。” 裘达昌翘起二郎腿从沙发旁的红木柜子上取下一盒雪茄,递给陆绍宽一支,后知后觉的看向欧杨,揶揄道:“杨杨不介意?” 欧杨翻了个白眼儿,嘟囔道:“好像我介意,你们就会不吸一样。” “那倒也是!”裘达昌笑着指道:“从印尼带回来的,不如古巴雪茄名声那么响,但也不错。” 点燃雪茄,两个大男人吞云吐雾,客舱内只剩下嗒声。 “阿宽,我老豆想收购丽的。” 这句话有些突兀,陆绍宽有些惊讶,但也并不感到多意外。 裘达昌老豆的确入股控制过丽的,将其更名为亚洲电视,打响名声,并真正意义上与tvb分庭抗礼。 若是陆绍宽没记错,那应该是发生在八二年九月末的事,至于为何记得这样清楚,因为当时发生了另一件让全国人民记忆深刻的大事,中嘤领导人会面。 九月二十四号,总设计师会见铁娘子玛格丽特,会见之后,铁娘子玛格丽特下台阶的时候,摔了一跤。三天后裘达昌的老豆将丽的更名为亚洲卫视,你细品,是不是能生出一种改个名字助助兴的荒诞感。 反过来讲,现在裘达昌的老豆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或者说港岛所有富豪也好,大亨也罢,投资都有一个默契,少沾嘤资为妙,对方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尤其裘家,吃过嘤资的大亏,远东银行就是这么玩没的。 “那我预祝裘生马到成功!”陆绍宽举杯呷了一口,并不看好裘家此时想要入股丽的的想法。 裘达昌能听出陆绍宽语气中的敷衍,犹豫了一下,他坦诚的讲道:“阿宽,事在人为,丽的现在境况很不好,嘤囯佬的终极目的是盈利,一个入不敷出的电视台,在人家眼里,没多少分量。至于行业管制” 抬抬眼皮,他淡然道:“现在不是二十年前,不再是一家电视台就可以垄断宣传的年代,前有tvb虎视眈眈,后有被拍死在沙滩上的佳艺电视台为殷鉴。” 见陆绍宽依旧不动声色,裘达昌继续蛊惑道:“而且我老豆若能入股丽的对你也有好处,咱们互为盟友,丽声也好,邵氏和嘉禾也罢,到时再敢肆无忌惮的打压你,是不是要仔细掂量一下后果?” 沉吟了好一会,陆绍宽苦笑道:“昌哥,你给我画了一张大饼。” “这可不是画饼。”裘达昌正色道:“阿宽,实话同你讲,我有准确消息,丽的士气很低,完全被《上-海滩》打的毫无招架之力,鬼佬放出过想要出售丽的的口风。我们裘家有资源人脉,阿宽你有名气和市场号召力,咱们优势互补,简直天作之合。” 最主要的是,三大院线打压德玛西亚,陆绍宽和tvb结仇,裘家与他合作,可以省下许多不必要的担心。 陆绍宽狠吸了一口雪茄,举起酒杯摇了摇,沉声道:“昌哥,我的确很动心,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但前提是如何搞定丽的,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如何搞定丽的让我老豆去操心,能者多劳!” “既然如此,我等昌哥的好消息!” 话罢,两人齐齐举起酒杯,碰了一下。 合作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就能敲定,但最起码已经达成了意愿,至于事到临头会不会反悔,全凭良心。 “不谈这些让人头疼的烦心事,我带你们好好玩一玩。” 裘达昌起身,活动活动手脚,跃跃欲试,发出邀请。 游艇劈波斩浪,逐渐远离码头,最终停在一处背风的浅滩附近。 甲板上候着的佣人已经将钓具遮阳物品准备妥善,并备好了冰镇饮料酒品和各式点心小吃。 陆绍宽换上了裘达昌准备的宽松大裤衩,袒着上半身,精硕的肌肉线条和柔和的人鱼线格外显眼。 一旁的裘达昌艳羡不已,打趣道:“我若有阿宽你这样的好身材,恨不得光着身子绕中环跑一圈。” 至于有些害羞的躲在陆绍宽身后缩头探脑的欧杨,他则没有胡乱打趣,尽管对方的衣服风格在他看来保守又老套。 白色雪纺半袖,米黄色亚麻短裙,说短,其实也不短,差点垂到膝盖,若是考虑到欧杨身高腿长,这条短裙放在个子稍矮的人身上,完全可以称之为长裙。 稍稍过分一点的就是雪纺半袖是短款,没能把腰线遮得严严实实。 说实话对于欧杨选的这套衣服,陆绍宽有些纠结,有一种不能大饱眼福的失望,同时还满意欧杨的保守。 虽然于视觉上少了点冲击,但肢体的触碰,还是让他暗自咋舌,小妮子有点真材实料。 熟练的装饵,甩钩,一气呵成,裘达昌打开一瓶汽水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笑道:“钓鱼不只要有耐心,还要有好眼光,知道哪里能钓到大鱼。” 陆绍宽不置可否,他不是个急性子的人,但也对钓鱼谈不上爱好,相反他喜欢撒网捞,过瘾。 上辈子几次为数不多的钓鱼经历也称不上美好,与几位钓友闲坐苦等,抓耳挠腮,好不容易鱼咬钩,心情激动难以自抑,便迫不及待的收线。 感受到鱼线上传来的大力拉扯,还以为上了大鱼,使足吃奶的力气同大鱼作斗争,耗时二十多分钟,最后等另一位钓鱼佬顺着鱼线找过来才得知,撞钩了。 原来自己跟一位年轻力壮的钓鱼佬进行了长达二十分钟的极限拉扯。 自此以后,什么钓老哥用不空军这种鬼话他再也不信。 都是骗人的。 同欧杨躺在躺椅上,他对大鱼咬钩不抱希望,只当这次是来喂鱼献爱心了。 人家是钓鱼,他是摸鱼,或者说摸大腿更合适。 对他搭过来的咸猪手,欧杨本能的缩了缩身子,柔嫩的肌肤上凝起一层粉嘟嘟的鸡皮疙瘩。 他不怀好意的自证清白:“我帮你遮阳,遮阳伞难免有遮不到的地方。” 欧杨娇蛮的哼道:“我就喜欢晒日光浴。” 话虽如此说,她还是没有拍掉那只不太老实的大手。 “日光浴?”陆绍宽的想法不由得邪恶,若把这三个字拆开,想一想就很刺激。 视线顺着来回摆动的紧俏大长腿,缓缓向上挪,最终定格在碍事的短裙和白嫩的交界处,声音有些嘶哑,凑在欧杨粉嫩的耳垂边低声问道:“你屁股上真有两道月牙儿形的疤?” 欧杨睨了他一眼,对上火辣辣的目光,下意识挪开,低声咬耳朵道:“你不信?” “不信!”陆绍宽摇头,幽幽说道:“眼见为实,除非你让我看看!” 停住一下,又补充道:“也不对,眼睛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除非我亲手摸摸!” 人类对未知的探索,是对姿势的渴望,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挂在墙上才拉倒。 欧杨心虚的朝旁边瞄了一眼,咬牙声若蚊蝇:“不行,有外人在。” “没外人就可以了?” 欧杨轻咬嘴唇,闷声说道:“再说!” 有戏!陆绍宽不动声色的把手环在欧杨紧俏的小蛮腰上,不再调戏她,装模作样的摆弄鱼竿。 事实证明,他果真没有钓鱼的天分。 裘达昌那边接连咬钩,他好不容易钓了一只螃蟹,还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强壮蟹。 欧杨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桶里的鱼吸引,也不知怎样跟邱德昌沟通了一番,将满载收获的水桶搬过来欣赏。 通常来说,不仅口感上海鱼强过河鱼,更难得的是海鱼的颜值,或丑得不留余地,或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欧杨把他的饵料一股脑放到桶中,美其名曰:“反正也钓不到鱼,与其把饵料喂那些注定不上钩的,还不如分给已经钓上来的。” 说的有点道理。 分出三条相对漂亮的鱼,不动声色的追问:“宽哥,这三条,你最喜欢哪个?” 陆绍宽抻脖子瞧了一眼,不解道:“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欧杨眨眨眼睛,不置可否。 咳嗦一声,陆绍宽说道:“这两种,我吃过,味道还不错,很鲜很嫩。至于那条,听说刺比较多,难处理,没吃过,不好评价,所以没办法比较。” 欧杨咬着贝齿,似笑非笑:“你是不是也在暗示我?” “不要无端联想!” 两人不甘示弱的对视,陆绍宽伸手捏了捏欧杨的鼻子,顺便用力揉了揉脑袋,见到邱德昌又有鱼咬钩,他顺势收回手,拍在欧杨挺翘的屁股上,指点道:“快,那边上鱼了,赶紧抢过来!” 狠狠瞪了他一眼,欧杨不情愿的起身,捧着桶去抢劫裘达昌的劳动成果。 稍晚,三人在游艇上吃烧烤,主打菜是下午钓上来的鱼。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除了鱼,大家都很高兴。 第73章 洛圣都 “这个扑街,又抢我们的风头!” 清晨,方亦华刚坐下,端着咖啡看报,好心情就一扫而光。 十二中旬的港岛,影视圈有两个热议的话题。 《上-海滩》风靡港岛引起收视狂潮,和新戏《林世荣》上映前最后的宣发攻势。 前者为tvb港岛电视台一哥位置再添助力,后者则是邵氏同嘉禾在联手打压德玛西亚之后进行的第一次试探性合作。 尝到了投资《最佳拍档》的甜头,邵大亨原本那可保守又沉寂的心,渐渐活泛起来。 眼下这部《林世荣》是由邵氏嘉禾联合出品,洪金保袁何平联合指导的大作。 不想今早的头条被又被陆绍宽抢走。 “德玛西亚遭遇封杀,陆绍宽商场失意,情场得意,携神秘女子共进午餐,举止亲密,疑似开始新恋情?”——《东方日报》 “本报记者传回照片,两千万导演与新欢有说有笑,同赴机场,疑似欲前往海外秘密结婚!”——《娱乐速睇》 “陆绍宽后母月初秘密到港,知情人透露是商谈婚事。金童玉女逛中环珠宝店,陆绍宽豪掷三十万购买珠宝,只为博佳人一笑,尽显绅士风度,离开珠宝店时小心翼翼护住神秘女友腹部,奉子成婚或未可知!”——《天天日报》 然而星岛系的报道画风清奇,标题简洁,语焉不详:“倒计时十天,天才导演,青年作家陆绍宽一部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巨作,敬请期待。” 突兀的标题之下,给了半页的留白。 引人遐想。 这可是三大报之一,更是以严谨客观闻名的星岛系。 有关系的好奇者想着是不是探探口风,没人脉的也觉得意犹未尽,非常期待。 似乎陆绍宽被封杀,港岛都无瓜可吃,连吃饭时胃口都不太好。 当事人陆绍宽已经坐上了飞往洛圣都的航班,身旁欧杨挽着他的胳膊,把头靠过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个保镖,他带了老赵和王克,老李留下来看家。 这趟走的有些急,主要是康度催的厉害,电话一个接一个,狂轰滥炸,让他不胜其扰。 惠特布莱德文学奖已经进入最后评选阶段,《白牙》与另外两名嘤囯本土作家角逐桂冠,据康度从洛圣都出版商朋友那边得到的消息,《白牙》胜出的希望最大。 这时候把陆绍宽叫去洛圣都,其实是为了借这波利好消息,配合在北美的宣传。 同时,也到洛圣都拿几个苍蝇绿豆大小的奖项,多数是几家影响力较大的报纸评选出来的。 端谁的饭碗,夸谁的厨艺,尽管陆绍宽对这些报纸评出来的奖项不屑一顾,却不得不为了市场妥协。 遗憾的是,临走前没能身体力行的安慰一下熟美人和胡御姐,还有自甘堕落的关小球女。 他这杆枪,未能保养,连擦都来不及擦,这种郁闷过了安检更甚,尤其坐上飞机,时刻担心走火的可能。 不过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澎湃,心里好受了一点。 他不是个猴急的人,但食髓知味,习惯了大鱼大肉,再让他清汤寡水度日,还不如杀了他。 趁着欧杨迷迷糊糊翻身的机会,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欧杨忽然睁大眼睛,皱眉看过来,脸色不善。 “飞机颠簸,我怕你坐不稳。” 从欧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我谢谢你喽!” “不客气,助人为快乐之本。”而且我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欧杨仔细向两侧瞄了几眼,发现没人注意,稍稍放心,暗戳戳的将盖在膝盖上的衣服披在肩膀上,遮住。 这样的好机会,陆绍宽自然得寸进尺,逐渐犯规,技术动作夸张到变形。 讪笑一声:“你好好休息,飞机刚起飞,还有得熬!” 欧杨佝偻着身子,骂骂咧咧的嘀咕道:“是有得熬,可是你的手能不能老实点?” “你睡你的!” “你摸你的?” 陆绍宽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也伸进来?这样公平点!” 滑行,颠簸之后,飞机慢慢降落在洛圣都国际机场。 老赵和王克拎着行李箱,有些拘谨的跟在陆绍宽和欧杨身后。 在港岛是见了不少大世面,但同洛圣都相比,港岛喧嚣热闹,却少了点大气。 机场出口,康度焦急的原地踱步,时不时抬腕看看手表,他身旁四名西装墨镜寸头的魁梧保镖束手而立,冷酷沉着,对比鲜明。 “卡翠娜,确定陆是这趟航班?” 雀斑小洋马猛地点头,保证道:“不会错的,老板!陆先生出发前同我沟通过,就是这趟航班,或许只是航班晚点了,你知道,这种跨洋航线,晚点实在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默默补充道,就像自己换男朋友一样稀松平常。 康度皱眉,一脸急切。 “要不然,老板你先回车子,我在这等,陆先生到了再通知你。” 康度沉着脸,正色道:“卡翠娜,我必须要警告你,陆现在是享誉欧美的青年作家,你的态度要改变一下。以我对东方人的了解,他们非常看重这点。让你陪我一同迎接陆,仅仅是因为你们是熟识,而我也没有别的人选,并不是因为你出色的工作能力。” 雀斑小洋马下意识挺直身板,点头称是,随着《白牙》的火爆,拥有优先再版权的橘子味朗姆酒出版社也今非昔比,在国内出版界名声鹊起,她现在非常担心康度什么时候心情不好,把自己fire掉! 可惜自家老板不是那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不然她不介意自荐枕席,将上级和下属的感情升华一下。 而且她还存着另外一种心思,若是能将今非昔比的陆拿下,应该有助于稳固自己出版社一枝花的地位,到那时,就是名副其实的一身之下,百人之上。 玩腻了本地货,她也想换换口味,试一试腼腆羞涩的东方男人。 “老板,来了!”卡翠娜忽然激动地指着机场出口,喊到破音儿。 康度撇撇嘴,大惊小怪的样子,在办公室与你刚交的男友偷欢时也没见你喊这么大声。 然后一转头,扯出笑脸,几步之外便张开双手,热情地迎过去:“tony,我的老朋友,你终于舍得过来了。” 陆绍宽同样笑着迎过去,和康度圆滚滚的身体抱在一起,寒暄道:“感谢你为《白牙》做的一切。” 两个大男人身材对比强烈,康度紧紧搂住陆绍宽,差点挤出几滴眼泪。 “别这么热情,刚下飞机,我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如果让我休息一下,洗个澡,我不介意重新给你一个拥抱。” 康度松开手,退后一步,很认真的摇头道:“不,tony,我只闻到了美刀的味道。” 听到这样隐晦的恭维,陆绍宽笑着回道:“或许,在商业上的嗅觉,你总是比我灵敏。” 寒暄之后,朝规模日渐丰硕的雀斑小洋马点头:“卡翠娜,又见面了。” 卡翠娜羞答答的双手交握,夹在身前,甜腻的抛媚眼道:“是啊,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他对雀斑小洋马印象颇深,就如同对方的事业线那么深,当然占点嘴上便宜即可,这样的女人还是要敬而远之。 康度咳嗦一声,示意卡翠娜注意分寸,看向陆绍宽身边的欧杨,询问道:“tony,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我的女” 欧杨抢先一步答道:“康度先生,你好,我是tony的未婚妻,你可以叫我eva!” 康度错愕不已,随后挤眉弄眼的打趣道:“tony,恭喜!” 又寒暄了好一会,康度热情地把陆绍宽迎上车,就在雀斑小洋马卡翠娜默不作声的准备跟上去虎口夺食的时候,康度寒着脸将其拦下,低声警告道:“卡翠娜,我喜欢有能力的员工,若没有能力,至少应该听话,你说呢?” “哦!”卡翠娜垂头丧气的停住脚步,趁康度转身的功夫,挤了个鬼脸,然后翻着白眼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加长平治行驶起来很平稳,康度打开车载冰柜,取出酒和杯子,倒满递过去,抬手示意道:“tony,我敬你一杯,祝贺你的电影在东方取得惊人的票房。” “同喜!”陆绍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错,同喜!”康度再次把酒倒满,态度比之两人第一次谈合作时天差地别。 《白牙》的成功固然可喜,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已经不止一个世界范围内的新锐青年作家,同时还是港岛最成功的商业片导演以及投资人。 由于与陆绍宽合作的关系,他特别留意了对方回到港岛之后的所作所为。 在不到五百万人口的市场上,一部影片能拿到将近两千两百万港币的票房,如果把市场换做北美,两亿两千五百万人,乘以四十五,就是九亿九千万票房,考虑到汇率将港币换算成美元,这一数字也足够可怕。 当然这样换算有些异想天开,也足以说明对方在电影行业取得的成功。 最起码此刻他知道,对方已经是一个身家丰厚的年轻富豪,财力远超自己。 “接下来是这样安排的,今天休息,接风宴安排在明晚,同时我也邀请了出版界和文艺界的一些朋友,大家都想见一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这样的安排,陆绍宽很满意。 “客随主便,谢谢你,康度!”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的昵称,乔治!” 陆绍宽差点呛到,迟疑的看了康度一眼,就t你叫乔治嗷! 说,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佩奇?大概也是你这样壮硕的体型。 平治缓缓停稳,酒店门童小跑上来打开车门,康度示意道:“tony,希望你能喜欢这里。” 洛圣都作为北美华人第二多的城市,在此地修建的酒店也充分考虑到了海外华人的消费能力,喜来登酒店提供正宗的中餐。 当然这个正宗也是比较而言,对标的是美式中餐。 在前台核验好信息,康度扭头问道:“是到餐厅用餐还是送到房间?” 陆绍宽看着有气无力,像是软体动物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欧杨,迟疑道:“送到房间。” 康度狭促的瞄了一眼,露出一个只属于男人才能相互理解的微笑,摊手道:“那好,我会让卡翠娜留在下,如果tony有需要,打电话给前台就可以。” 围绕着《白牙》的提名以及评选,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跟进,马虎不得。 在康度暧昧的眼神中,陆绍宽走进电梯,上楼。 电梯门再次打开,明晃晃的走廊铺进眼帘,点缀着各式相框,有装裱好的油画,摄影作品,也有人物肖像。 灯光柔和,让人昏昏欲睡,陆绍宽抻抻懒腰,对老赵和王克说道:“你俩也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我估计接下来有得忙。” 老李一脸凝重,紧绷的身板依旧挺直,沉默如金:“好!” 打开房门,坏笑着把欧杨拎起来抵在门口,目不转睛的揶揄道:“简称?” 欧杨红着脸,眼神闪躲,兀自嘴硬道:“什么简称?” “伊娃,你的英文名。” 点点头,有些茫然:“伊娃有什么不对吗?” 陆绍宽坏笑道:“没有不对,非常适合你。” 伊娃,一宿下一娃,是个高产的娘们儿。 至于到底是吹牛,还是谦虚,有待考证,需要仔细揣摩,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探索。 察觉到他要着火的眼神,欧杨心头发毛,伸手抵住他的肩膀,颤声道:“宽哥,你正常点。” 陆绍宽不置可否,摇头道:“这才是男人正常的反应,何况你不是也讲,是我的未婚妻?在其位谋其政,想分贼的肉,先替贼挨揍,这样才公平!” 欧杨欲言又止,扭扭捏捏了好一会,壮着胆子色厉内苒:“服务员几分钟就会送餐过来” 风情万种的抛了个媚眼,她撩起头发,眯眼咬唇:“如果你能快过服务员,那就来!” “” 他可不是打闪电战的高手,相反他是拉锯战的专家。 第74章 新车 酒店送餐果然及时,他还没来得及探索属于欧杨的藏宝图,工作人员便敲响了门。 陆绍宽脸色很难看,垮着脸从床上坐起来去开门。 即便送餐的鬼妹前凸后翘,笑容迷人,他也不解风情无暇欣赏,给了十美金消费示意对方赶紧离开。 此处即将成为战场,战争强度无法预测,小心流弹伤人,别波及到你这样的吃瓜群众。 拿到小费,鬼妹眉开眼笑,声音甜腻:“先生,用餐愉快!” 陆绍宽不耐烦的挥挥手,随意把餐车拉进来,放在一边,又迫不及待的搓着手道:“先吃你,后吃饭。” 欧杨便转移视线,捂着鼻子嘟囔道:“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怎么也要洗洗?” 帐暖良宵短,天色忽已晚。 与苍白的床单相比,这两条大长腿是一种有温度的莹白。 难以自持,额头上青筋突突跳着,喉咙干涩,他发出了一句属于劳动人民的感慨:“这双腿,不蹬三轮可惜了!” 欧杨轻轻吐出一口气,俏脸憋得殷红,刘海稍显凌乱,却乖顺的贴在额头,胆战心惊的瞄了一眼,似乎是正在判断自己所处的境遇。 跃跃欲试期待着的同时,难免战战兢兢有些害怕。 “不闹了,洗澡!”他直接将欧杨连被子带人一起夹起来,扛在肩膀,被子反倒成了束缚,让他能将手伸进去随意施为。 豪华套房自然是淋浴和浴缸都有,但不是自己家,陆绍宽可不敢相信所有人的素质, 尤其是浴缸,大多数人洗澡时都有下意识的习惯。 也别说能住的起这种豪华套房的都是精英商务人士,越是精英,干起坏事来才让人不得不承认自己想象力匮乏。 电水壶煮尿,浴缸里拉屎,少见但不是没有。 当然真追究起来,消毒清洁工作到位,卫生肯定能达标,关键是一想到这些,心里那关过不去。 夜壶或者马桶洗得再干净,哪怕用八四消毒液泡一年,用来倒水喝,一般人也下不去嘴,听着可能佩服,这种敬业的精神没得说。 若真让他去试,不好意思,他得先问候对方祖宗。 在哪不能喝口干净的,至于费那个劲?不说矫枉过正,也属于屎吃多了上脑子。 夜壶也好,马桶也罢,定位就是用来装屎装尿的,哪怕吹得天花乱坠,镀金镶钻,用它来装饮用水也是不务正业。 或者说这样哗众取宠的反常规操作,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就是用淋浴的时候,他有时候都下意识的注意热水的颜色和味道,心想水箱里别给我来点意外惊喜,可以加价,千万别加料,拒绝暗箱操作。 脸皮厚的优点被他发扬的明明白白,抖抖腿站到淋浴下,扭头询问:“不和我一块?” 站在浴室门口的欧杨裹紧被子,望天,故作淡定:“你先洗,我等等。” “害羞?” “谁害羞?”欧杨凶巴巴的咬牙道:“我怕你偷我衣服!” “你又不是唐长老,我又不是黑熊精,偷哪门子衣服?” 欧杨还是不动。 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水汽升腾,陆绍宽转身拄着墙,头也不回:“过来帮我搓背,我自己搓不到。” “” “来呀,别光看我摆造型,一会都成雕像了!” 欧杨吸吸鼻子,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把被子放到门外的椅子上,磨磨蹭蹭的抱着肩膀挪过来。 她不住的自我暗示,也就是那几样东西,还能长出花来?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几次深呼吸,终于捏着拳头平静下来。 接过陆绍宽递来的毛巾,笨手笨脚的在后背上比划两下,始终不得要领,她也没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 “用力呀,你搁这儿擦玻璃呢?”陆绍宽苦笑着转过身,轻轻拍在她腰上,努嘴道:“站好,看我怎么搓,学着点。” 来不及反应,欧杨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拎到淋浴下,伸手撑住墙,身子微微躬下去,双脚一前一后分开站稳。 陆绍宽搭住毛巾边,轻轻一甩,利用惯性让毛巾缠在手上,绑紧。 他是有真功夫在身的,搓澡也需要技术。 力道、频率、包括手法都有讲究,人哪块最容易积攒污垢,什么地方的皮肤柔嫩不吃力,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一位技术纯熟的老搓澡师傅,能把人搓的舒服到打瞌睡。 若是在大池子里搓,老师傅能淹死人。 “能享受我的服务,你也算是三生有幸了。”手上的动作干脆利落,将欧杨搓的咯咯笑。 “好了!”自然的轻拍月牙形儿印章,拉着夸张的长音儿吆喝道:“来,翻个身,注意脚下,小心地滑!” 欧杨抱着胳膊转过来,眼神里带着挑衅的狐疑,讽刺道:“真人不露相,会的挺多!” “承蒙夸奖,凭本事吃饭,不敢有一日懈怠!”在一后边那个字咬了个重音儿,拉起欧杨的胳膊,抬起来,又继续老本行。 搓好了胳膊,不由得放轻力度,认真起来,振振有词道:“有科学依据,这个部位有丰富的油脂腺,如果清理不彻底,会阻塞毛孔,非常容易诱发炎症,甚至可能导致感染。所以有些人又大又挺,可能仅仅是因为肿!” 欧杨翻了个白眼,嘀咕道:“不正经!” 上半身清理完毕,他低头瞄了一眼,面色凝重:“美女,我的建议是,个人卫生这块一定要注意,某些容易藏污纳垢滋生病菌的人体组织,例如毛发,有必要定期清理。” 挑挑眉毛,同样瞄了他一眼,欧杨冷哼道:“说我?你不也一样?” 他憋着笑,神色古怪:“医者不能自医,而且我的有用处!” 主要是缓冲,要不然不撞死你也扎死你。 他咬着牙,目露凶光,像是一头失去理智随时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欧杨张张嘴,干巴巴的说道:“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嘛?” “你说呢?”他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也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那你快点,来!”欧杨颇为光棍的闭上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脑海中突兀的蹦出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 陆绍宽有些哭笑不得,随即想到老李和王克就住在隔壁,他后知后觉的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一个频道,把音量调大。 就着嘈杂的电视节目,他则默默复习起了古典诗词。 倒浇红烛夜行船,雨水贪欢赴莁山。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佳人,如泣如诉,如叹如慕。 一杆长枪俩子弹,一个星期没参战。 密林幽深两扇门,二十一年未见人。 由小心翼翼变成握紧大灯,轻点油门。 新车,要先试一试油门踏板的行程,才知道什么路况配合什么样的力度,并最终达到人车合一的境界。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新车磨合,主要在稳,匀速行驶,反馈良好的情况下可以稍稍升档提速。 等声浪轰起来,动力传送部件经过油液的充分浸润,则可以适当拉高转数,踩两下地板油。 不愧是新出厂的豪华车,全时四驱,动力充沛响应及时,没有发动机迟滞、方向盘虚位等问题,悬架舒适,内饰包裹性非常紧密,差点起飞。 唯一遗憾的是半路抛锚。 好在这辆车有人机交互功能,他连哄带骗的打着商量:“你得支棱起来!” 然而抛锚了就是抛锚了,欧杨眯着眼睛从鼻腔喷出两道热浪,扯着嘴角哼唧道:“不能轻点?” 她是肉做的,知道疼! “先下去,我歇一歇,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陆绍宽摇头,坚持道:“暖和!” 侧过身子保持着人与人连接,这是他的底线。 欧杨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攥拳锤下去,然而脸色一变,动作定格。 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投之以粉拳,当还之以闷棍。 “健康长寿的两大秘诀,堵住嘴,分开腿!” 欧杨目露狐疑,这六个字是这个意思吗? 思路随之被打断,她咬牙爆粗口:“王八蛋,你是王八蛋!” 借着发动机的余温,再次启动车子,抓稳扶好,提档加速,他体会到了极限驾驶的乐趣,选择运动模式的时候,油门反应灵敏,几乎是踩一脚一翘头,紧跟着是高亢的排气声浪,四驱也变成了两驱,甚至还能短暂滞空。 老司机自带油箱,续航持久,直到水箱温度过高,排气异响,发动机不正常抖动,他才过足了瘾。 即便熄火,也没有下车的意思,依旧死皮赖脸的留在座位上,与人机系统交互。 欧杨只觉得整个人要散架儿,头昏脑涨,意识里都是雪花,脑瓜子嗡嗡的。 “还来?” 陆绍宽得意地坏笑,今天属实是超水平发挥,在对方鄙夷的眼神中,从枕头底下又摸出一枚新的运动套件,厚着脸皮嘿嘿笑,继续有辱斯文。 “” 不到十秒,欧杨见识到了老司机的无耻和龌龊。 即便翻车这样危险的姿势,也能开得忘情投入。 可她又不是自行车,哪有站起来蹬的? 她挺尸了,早没了一较长短的心思,任由折腾。 但高亢婉转的声浪,表明车子也一样享受行驶的乐趣,甚至对于偶尔的飙车,也默契的配合,充分展现了新车的可操作性。 不知第几个回合,反馈跟不上了,明显迟钝,连喉咙都有些嘶哑。 “哥,休战!” 休战?这才哪到哪? 男人不能说不行,若是以寡敌众他不敢夸海口还能大获全胜,但一个新手同他单打独斗,哪来的勇气叫板? 今天不让你蹦起来翻白眼嗷嗷叫,算你牙咬的紧。 也别说是欧杨这样的新手,就是熟美人和胡御姐这两位久经战阵的老手,单独拎出来一个对上认真起来的自己,也得哭喊着求饶。 忽然来了恶趣味,扯着嗓子低声嘶吼:“叫爸爸!” 欧杨用胳膊肘借力撑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似乎随时都要被无边的混沌淹没。 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哼道:“爸” 反应过来,她咬牙切齿,倔强的睁大双眼压着嗓门儿一字一句道:“爸!哥!压!路!” 第75章 肖申克的救赎 年轻,往往意味着可以肆意的挥霍青春,不顾后果的胡天胡地。 原本的干净整洁的房间,变成了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 清早酒店清洁人员进来整理房间时,欧杨昨晚的火辣大胆热情奔放消失的无影无踪,暗戳戳的窝在陆绍宽怀里。 时不时拿眼角瞄一眼,没见工作人员表现出异常,才心虚的回头。 殊不知,工作人员才是久经战阵的沙场老手。 这样的工作环境,就注定了人家见识过大部分难以想象的。 玩得更开,战况更惨烈的都不稀奇。 男人和女人这点事见怪不怪稀松平常,甚至人家见到两个大男人开房都见怪不怪,或许只有遇见带着宠物入住的,才会稍微流露出情绪波动。 陆绍宽端着咖啡漫不经心的浏览报纸,扭头同坐在对面的老赵和王克寒暄:“怎么没再休息一会?” 老赵和王克都有些尴尬,讪笑着不好意思抬头。 为什么不睡个回笼觉你心里没点数?做早课也能理解,欧小姐歌唱家的嗓门儿两人也不想点评,关键这是不买票能听到的? 陆绍宽没有一点始作俑者的自觉,有些事,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指着圆桌,热情地招呼道:“尝尝酒店的早餐,味道还不错。” 酸辣口的墨西哥卷饼,喷香又开胃。 翻着报纸,他感慨美帝人民水深火热,靓丽的风景线随处可见。 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是北美黒帮最泛滥的时期,这种泛滥,并不是港岛那种意义上的小打小闹。 持枪火并不稀奇,报纸上描绘的很生动,甚至还将火并的双方描写得有那么点无可奈何的悲情色彩。 转念一想,这符合老美追求的个人英雄主义。 让他稍微感到遗憾的是,说好的武德充沛民风彪悍呢? 他不奢望看到哒哒哒冒蓝火的加特林,最起码芝加哥打字机和迫击炮手榴弹总要有的? 我千辛万苦来一趟,你就拿这个招待国际友人? 你诚意在哪里?你礼貌在哪里? 想的正入神,欧杨拿起一坨卷饼,递到他嘴边。 笑着张嘴用力一咬,饱满的馅料滴到更饱满的心口,陆绍宽伸手捡起来,重新塞回嘴里,充分发扬了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 ta的口感细腻,刚才的触感更细腻,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昨晚就没想到弄点泼酱浇到欧杨身上,玩点让人心惊肉跳的花样? “怎么了,哥?” 自从昨晚叫顺口了,他对欧杨意乱情迷时带着哭腔求饶又挑逗的“哥”深深着迷,就坚持了这样的称呼。 至于老公?有点别扭,总会脑洞大开的脑补成老攻! “没事,你也吃!” 欧杨羞臊难言,拄着他的大腿翻白眼。 求饶的惩罚,败者食尘谈不上,但托他的福,她体验到了绝地求生的真正含义,大吉大利,晚上吃鸡。 nerner,chickendner,她愿称他为“土块”! 早餐食完,风尘仆仆的康度领着雀斑小洋马姗姗来迟,一进门便邀功道:“tony,总算不负你的期望,人联系到了,中午一块吃个便饭。” 陆绍宽大喜过望,瞪大眼睛确定道:“真的?” 康度没好气的扭过脸。 拍拍欧杨的屁股,后者默契的起身给康度倒了一杯咖啡,笑道:“乔治,谢谢!” “不用客气,伊娃。”笑呵呵的接过咖啡,康度心里的火气散了大半。 他这个人有很多缺点,见到美女挪不动步算是最明显的一个,但他知道东方人的观念,对欧杨一直表现出足够的尊敬。 “对了,劳伦斯提出一个要求,想成为剧作家工会外籍观察员必须要提交一份适合改编成剧本的短篇小说。”放下咖啡,康度补充道:“虽然没人能否定《白牙》的艺术价值,但规矩就是这样,若你不是《白牙》的作者,连这个观察员的身份都争取不到。” 陆绍宽迟疑着问道:“劳伦斯是?” “剧作家工会加州分会的当家人,在荷里活也很有号召力。”康度摊手道:“剧作家工会作为作家工会的下属分支机构,早已经独立运营,而且剧本同文学作品有些细微的差距,当然我相信这些对你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难题。” 陆绍宽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衡量着得失。 圈子排外是常态,更何况他是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人家肯带他玩,就已经算是另类。 只是这样一来,似乎又要当文抄公了。 同真正的文学作品不同,剧本更侧重叙事功能,讲求故事性,无形中让他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让他再弄出一本能跟《白牙》相提并论的作品,抱歉,做不到。 忽然灵机一动,他试探道:“乔治,你读没读过过肖申克的救赎?” 思量了一会,康度摇头,狐疑着问道:“或许是我孤陋寡闻,这部作品是谁的大作?” “没读过?”陆绍宽喃喃自语,肖申克的救赎是美帝国宝级惊悚小说大师史蒂芬金的中篇讽刺小说。 史蒂芬金如今已经是美帝数一数二的畅销小说作家,拿稿费拿到手软,身家近千万,若是身为出版商的康度都不知道这部小说,大概率还没有发表。 想到这,陆绍宽心里为史蒂芬金点蜡,拿来你! “之前没读过不重要,关键在于你很快就会读到了!” 康度怔住,然后表情夸张,激动地站起来看向陆绍宽,语无伦次:“哦上帝,tony,你的意思是,又有新作要问世了?” 他不住用拳头击打手掌,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好消息,tony,我的老朋友,这部新作品,请务必让我来出版!” “tonyloo继《白牙》之后又一巨作,想象一下,若是在三天后的签售会上放出这样的消息,sh·it,fu·ck,da·n。” 激动地站起身来原地踱步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爆粗口。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讪笑着点头示意,再坐下来时已经整理好情绪,沉声道:“tony,不知我有没有这样的荣幸,能不能与你先讨论一下新作的故事梗概!” 陆绍宽皱眉拄着太阳穴,翘起二郎腿,令一只手环住欧杨的小蛮腰又捏又揉,想了想,淡然道:“安迪是个成功的银行家,他英俊潇洒,拥有让男人羡慕的财富,让女人嫉妒的妻子,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康度下意识的点头,意识到至少这个词一出现,往往意味着转折,他并不觉得陆绍宽实在故意卖弄玄虚,一部成功的小说或者说剧本,总少不了冲突和矛盾。 果然,陆绍宽继续讲述:“貌美的妻子同情人偷欢被杀,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安迪是嫌疑人,最终安迪被定一级谋杀罪,判处无期徒刑” 陆绍宽时而停顿,时而连贯,有时还会纠正之前叙述的谬误,即便如此,依旧不能阻止康度卡翠娜以及欧杨的沉浸。 瑞德、老布、监狱长、汤米以及牢头等一个个饱满的角色,将故事丰盈起来,深深将三人吸引。 随着安迪妻子与情人被杀真相的水落石出,三人松下一口气,马上又因为监狱长的狠辣将刚放下的心提起来。 好在,最后结局完满,好人得到了共情的正义,坏人似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陆绍宽所讲述的肖申克的救赎,更贴近电影情节。 三人长吁短叹,依旧沉迷于安迪的经历难以自拔。 康度不知什么时候摸出烟,自顾自的吸着,叹气道:“tony,我能预见,这将是一部非常具有现实意义的作品。” 雀斑小洋马下意识的摸摸裤腰带,有些松怎么回事? 欧杨用力往陆绍宽怀里挤挤,满眼小星星,恨不得把身子揉进去。 陆绍宽不置可否,肖申克的救赎的主题是讽刺黑暗腐败,追求光明新生,从某种意义上,抨击了美囯司法系统。 当然康度并未表现出愤怒或者抵触,他首先是个资本家,甚至巴不得陆绍宽将美囯骂的体无完肤,没有争议,哪有噱头? 没有噱头,哪有流量? “tony,这部肖申克的救赎,又是一部长篇小说?” 陆绍宽摇头道:“不,可能是中篇,也可能是短篇,与《白牙》不同,这部作品完全写实,不需要太多的铺垫与心理描写。” 其实完全是他的笔力无法驾驭,这个原因自然不能说。 康度欲言又止,试探道:“如果这样的话,我建议同劳伦斯的会面先不要着急,如果带着肖申克救赎的初稿,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当然到底怎样拿主意,你说了算。” 几乎是一瞬间,陆绍宽就明白了康度的意思,这本肖申克的救赎,可以说是敲门砖,也可以所示投名状。 康度的建议是老成谋国。 “好,听你的。”陆绍宽又询问道:“劳伦斯那里?” “放心,劳伦斯那边交给我!”康度摆摆手,拍着胸膛笃定道:“他会给tonyloo这个面子的。” 说做就做的性子,取得了陆绍宽的同意,康度准备告辞:“那我就不打扰你了,tony,我期待你的大作。” 他走的干脆,风风火火。 陆绍宽抚额苦笑,真是没事找事。 知道自家老板似乎有要事,老赵和王克犹豫一下,选择告辞。 雀斑小洋马哀怨的送来打字机,抛了个媚眼没收到回应,鼓足勇气毛遂自荐:“tony,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是一位合格的打字员。” 她眨眨眼,一脸期盼。 “” “麻烦一位漂亮的小姐,不是绅士所为。” “不,一点都不麻烦。”雀斑小洋马难得的有了些羞涩,将下巴埋进领口,低头撒娇道:“相反,这是我的荣幸。” 欧杨不动声色,走到门口将门拉开,饶有意味的客气道:“卡翠娜,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可以请你离开了。” 她端起肩膀,将稍显逊色的规模团在一块,并不拿正眼去看,淡淡的补充道:“再说,还有我呢。” 雀斑小洋马把眼神投向陆绍宽,无声的哀求。 陆绍宽无奈的耸肩:“卡翠娜,抱歉,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那好!” 没有红泥煮酒,更无所谓被看添香。 欧杨翘首以盼,正襟危坐,双手放在打字机的键盘上。 陆绍宽下意识的叼着烟,走到窗前,组织一番语言,开始口述。 遇到长句、难句,他会下意识顿住,留给欧杨充分的反应时间。 随着清脆的嘎达声,欧杨逐渐进入状态,时不时停下来,迟疑着与他讨论一些剧情的描写方法。 有良好的学识做后盾,她总是能提出言之有物的意见,与陆绍宽争得难分高下。 甚至有时也顽固的因为遣词造句,个别字眼据理力争。 在确保故事完整性和严谨性的前提下,陆绍宽已经将整个情节尽可能的浓缩。 中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他提议休息一会,欧杨却摇头,坚持一口气完成。 夜色笼罩,华灯初上,欧杨甩了甩酸麻的胳膊,迟疑道:“哥,我觉得或许应该给安迪一个更完美的结局,最起码法律应该还他的清白。” 东方式的传统,或者西方式的思维,好人好报总是最朴实的想法。 “听我的,就这样写。”怕欧杨擅自做主,特意瞄了一眼草稿才放下心来。 “美式的法律追求程序正义,这句话其实有待商榷。”把大半根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他绕到欧杨身后,搭住肩膀替她按摩,默默说道:“其实法律有其局限性,人们期待法律会主持正义,但有些时候,法律的主要作用是维持秩序。” 法律是国家意志力的体现,国家行事的首要驱动力不是正义,而是利益。 国际社会,是无序的社会,向来都是凭着拳头说话的。 欧杨若有所思,最终没有再争辩,表情有些沮丧。 忽然,她莞尔一笑,挑起嘴角勾住陆绍宽的脖子,眯着眼睛道:“今早你还没醒的时候,我给家里打电话了。” 这是要摊牌,逼他做出选择? 陆绍宽太阳穴一跳,不动声色的试探道:“聊得还好?” 欧杨白了他一眼,能好才怪,若不是顾忌女孩子家的脸面,老妈差点抱着话筒痛斥她不知羞耻。 “我妈让我马上滚回李家坡!” 陆绍宽讪笑道:“怎么会吵起来?跟咱妈说话要客气点,你是晚辈。” 欧杨不答,白了他一眼,为啥会吵起来你心里没点数?话锋一转岔开话题撒娇道:“哥,反正你得管我!” 回李家坡是不可能回李家坡的,至于老妈为什么大动肝火,她吐吐舌头,心虚的想道,大概是自己那句“我和宽哥什么都做过了”触碰到了老妈的底线。 第76章 三个剧本 远远瞧见劳伦斯的第一眼,陆绍宽心里便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欧洲上三旗贵族式人物,老款西服上别着怀表,圆框近视镜,花白的络腮胡,锃亮的脑门,脸庞清瘦,山根高挺,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中学时挂在走廊的进化老魔达尔文油画肖像。 见面的地方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酒馆,灯光幽暗,完全能当成古董拍卖的老式留声机播放着舒缓的乡村音乐。 台里,酒老板枕着胳膊昏昏欲睡。 康度小声凑到过来指点道:“这老头有些怪癖。” 陆绍宽无所谓的点点头,有能力的人有些偏执可以理解。 “嘿,杰姆尼,一定等很久了?”康度张开双手迎过去,表现的很熟络,尽管对方皱着一副苦瓜脸。 劳伦斯踩着凳子腿站起来,越过康度肉山一样的身体,看向陆绍宽,惊讶道:“这位帅气的小伙子一定是tonyloo?” 陆绍宽点头道:“劳伦斯先生,你好。” 相比较,陆绍宽得到的待遇远不是康度能比较的,劳伦斯伸手握了一下,虽然依旧不苟言笑,但语气没那么生硬:“很荣幸见到你,loo。” 松开手,劳伦斯扭头冲着台昏昏欲睡的酒老板喊道:“老伙计,三杯黄油啤酒。” 老板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不太情愿的动起来。 劳伦斯伸手把二人请到不远处的一张圆桌上落座。 用整块树根雕刻打磨出的圆桌笨重却很有韵味,劳伦斯漫不经心的寒暄道:“写作是一件枯燥且乏味的差事,结束了一整天的疲劳,找一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喝上一杯美味的奶油啤酒,大概是我能想到最享受的事了,但愿你也能喜欢。” 陆绍宽笑道:“感同身受。” 劳伦斯点头赞同,大家是同行。 寒暄几句,酒老板将满满三大杯奶油啤酒摔在圆桌上,所谓服务态度根本无从谈起,劳伦斯也并不见外。 人都是贱骨头,老伙计的态度越差,他反而自我催眠这才是宾至如归不见外。 陆绍宽将肖申克的救赎初稿拿出来,递给劳伦斯,道:“时间有些匆忙,但愿还能一读。” 劳伦斯的表现有些错愕,接过初稿,就那么端着啤酒仔细翻阅起来。 在他身上,大概看不到身为剧作家工会加州分会头头的架子和矜持,甚至他边阅读边饮酒的行为有些邋遢。 翻页的时候,必是先喝一口酒,然后用手指在舌头上沾湿。 他读的认真,陆绍宽和康度也不打扰,两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自顾自的喝着。 添加了黄油之后,啤酒的泡沫很细腻,能闻见浓浓的香味,入口之后,麦芽特有的苦涩在舌尖游荡,细密的气泡在口腔炸开,本应该相互矛盾的口感混合在一起,丰富了啤酒的层次。 浓甜,苦涩,细腻,糙口,四种感觉交叠冲击。 劳伦斯的表情逐渐凝重,似是读到兴奋处,一口干掉啤酒,扯着嗓子喊道:“老伙计,再来一杯。不,给我的两位朋友也同样再来一杯。” 慢慢的,他开始小声呢喃起来,读到气愤的地方,骂骂咧咧的用力拍桌子。 第三杯啤酒只剩下少许,劳伦斯放下初稿,眉团依旧高高皱起,半晌之后,叹气道:“tony,如果你能将这篇小说丰盈一下,我敢保证它会是一部获奖作品。” “也许。”陆绍宽不置可否,淡淡说道:“劳伦斯” 劳伦斯摇头道:“叫我杰姆尼,你的作品已经征服了我。” “好杰姆尼,说实话,我并不缺少获奖的机会,而且我的身份尴尬,即便小说写出花来,也不可能获得真正具有影响力的报纸。” 劳伦斯显然知道陆绍宽的意思,他爆粗口嘟囔道:“这该死的偏见。” 结合了小说中主角安迪的经历,他一连串说了好几个fu·ck! 他把目光转向康度,询问道:“tony那本《白牙》的签售会定在什么时候?我想作为朋友,我应该出席,哪怕只是以私人名义。” “那太好了!”康度拍手道:“大概要等到嘤囯那边评选的最终结果出来,也就是两天之后。” 几次欲言又止,劳伦斯最终忍不住问:“tony,你有没有意愿,将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 陆绍宽反问道:“你感兴趣?” “当然!”劳伦斯并不遮掩,坦诚的说道:“这么优秀的故事,应该让更多人看到,相比阅读,观影才是更普遍、更具有娱乐性的休闲活动。” 最关键的是,他有人脉。 作为剧作家工会加州分会的头头,他同时也是名声响彻荷里活的优秀编剧,长期与米高梅合作,说话很有分量。 米高梅数起数落,70年代初获得大笔注资之后,眼下再度繁荣,是荷里活最活跃的制片公司之一。 劳伦斯劝说道:“tony,和米高梅合作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米高梅经验丰富。” 陆绍宽摇头,他并不怀疑米高梅的能力,也不怀疑劳伦斯的人脉,但他没有现在将肖申克的救赎搬上银幕的想法。 这样做达不到利益最大化。 “杰姆尼,坦白地讲,现在改编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你应该能想象如果精心雕琢一部好作品所需要的时间精力以及金钱,而且美囯现在的环境,不适合这部作品。” 东西方两级正在争夺话语权,比较制度的优越性,电影作为美帝输出意识形态的主要窗口,肖申克的救赎这样带有讽刺意味的作品,能不能通过审核上映,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目前的大环境,美帝出品的电影更多的都是宣扬乐观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玩自黑,那是冷战胜利之后的操作,对手没了,自黑是虚怀若谷,进步开放,甚至是自娱自乐。 对手还在,并且虎视眈眈,自黑是给攻击自己的弹药,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抹黑。 现在的美帝,远没有九十年代中后期那样大度。 或者说,美帝的道德标准,一向都双标且非常灵活。 只有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才有慨叹人生寂寞如雪,自嘲自贬的资格。 陆绍宽笑道:“这部小说不必急于一时,康度是我的版权经纪人,如果条件成熟,会优先同你合作。” 顿住一下,又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别的剧本,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妨看看!” 在劳伦斯疑惑的眼神中,陆绍宽又甩出一摞剧本,这些都是德玛西亚被封杀之后,他无事可做,闲暇时间整理出来的。 无一例外的,这些剧本都是恐怖惊悚风格。 陆绍宽仔细思考过,恐怖惊悚电影最适合北美的电影市场,而且成本低,能以小博大,容错率高。 71年出品,73年上映的《驱魔人》,东南亚地区译名为《大法师》的这部电影,以一千万美金出头的制片成本,狂揽四点四亿美金票房,让出品方华纳兄弟赚得盆满钵满。 甚至进入新世纪,仍有相当一部分网友将《驱魔人》票选为最受欢迎的惊悚电影。 有传言这部电影当初放映时,一度有观众被吓得晕倒、逃跑甚至小便失禁,并将北美影视最卖座恐怖片记录保持了四十四年之久,直到由美囯家喻户晓的恐怖传说小丑为主角改编的《小丑回魂》横空出世打破这一记录。 劳伦斯不动声色的翻看着陆绍宽递过来的几个剧本,表情由漫不经心变得渐渐夸张。 剧本很专业,而且不像是出自一位小说家之手,更像经过科班出身的编剧导演操刀修改过的成品。 陆绍宽看出劳伦斯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其实我还是一名导演,投资制作过电影,目前为止,我还是两部电影的主要投资人。” 三个剧本,分别是《女巫布莱尔》、《电锯惊魂》、以及一部烧脑悬疑的《彗星来的那一夜》。 这三个剧本的共同之处是低成本,高票房,且在各自风格类型内口碑反响俱佳。 更难得的是,即便换成今天,这三个剧本拍摄起来并没有多大的难度。 从艺术的角度出发,劳伦斯更感兴趣的是《彗星来的那一夜》,这种烧脑悬疑的风格,如果真能沉浸,无疑也最吸引人。 至于前两者,光凭单薄的剧本和苍白的文字,终究描绘不出恐怖的画面。 而且前两者的故事也并没有多少艺术性。 《女巫布莱尔》吸引人的是它伪纪录片式的拍摄手法,从剧本上根本看不出。 《电锯惊魂》简单粗暴,突出的是血腥暴力,通过画面演绎才更直观。 最终,劳伦斯放下前两个剧本,收下了《彗星来的那一夜》,解释道:“这个剧本非常精彩,应该很有希望,至于前两个,抱歉,tony,我无能为力。” “不,我应该谢谢你才是。”陆绍宽默默收下两个被拒的剧本,心里哭笑不得,偏偏又没办法解释。 如此也好,总之是为了同荷里活八大电影公司搭上关系,一个剧本和十个剧本的作用是一样的。 “杰姆尼,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我想要拍摄这两个剧本,发行渠道上” 劳伦斯耸肩道:“是金子总会发光,好作品不会被埋没,如果影片的质量过硬,我不介意帮忙,荷里活对独立电影制片人还是很友好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陆绍宽赶紧接道:“那就说定了,谢谢你的慷慨,杰姆尼。” 又客套了一会,在劳伦斯第二次抬腕看手表的时候,陆绍宽很识趣的提出今天到此为止。 酒门口,劳伦斯热情的说道:“tony,我会尽可能说服米高梅拍摄《彗星来的那一夜》,或许很快,我们就要在剧组见面。” “借你吉言!” 离开酒,陆绍宽漫不经心的说道:“乔治,我想开一家电影公司。” 康度不置可否,从心里讲,他不是特别赞同陆绍宽的想法,北美的市场太大,电影公司更多,尤其在洛圣都,有响彻全球的荷里活,一个东方人异想天开要在这里开影视公司,太不切实际。 “你开心就好!” “乔治,开电影公司不是心血来潮,我知道比财力比资源,我不是那些影视巨头的对手,我成立的这家电影公司,只负责制作电影,小成本的电影,并不参与其他投资。”顿住一下,陆绍宽正色道:“乔治,我需要你。” 康度苦笑着说道:“tony,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陆绍宽蛊惑道:“相信自己,你行的。咱们合伙,我出钱,你出力,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等等!”康度赶紧打断,追问道:“你不会是打算参与新剧本的改编?” “恰恰相反,劳伦斯看重的那个剧本,并没有我指手画脚的余地” 听见陆绍宽如此说,康度稍稍放心,然而,耳边又传来陆绍宽幽幽的说话声:“不过劳伦斯没看上的那两个剧本,我打算自己做。你先听我解释,这两个剧本改编起来也是小制作,我估计一百万美金的预算完全足够。” “一百万美金”康度呢喃着,目露狐疑:“tony,你可能不知道这边的行情。” 撇撇嘴,止住话头,荷里活不是港岛,正常情况下一千万美金是一部上座电影的保险投资。 “算了,一百万美金,你赔得起。”康度无所谓的笑道:“就当我陪你胡闹了,作为你聘请我为独家版权经理的回报。” 陆绍宽苦笑,无奈的说道:“乔治,乐观一点,开这家电影公司,我并不是奔着亏损去的。” “但愿!”康度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他不用出钱就有股份拿,除了搭点精力,吃不到别的亏。 “这家电影公司也叫德玛西亚?” 微微怔住,陆绍宽摇头否定:“不,新市场,新气象,应该取一个新名字。” 沉吟一会,他抬头憋着笑:“祖安!” “祖安?”康度轻轻重复着。 “没错,乔治,欢迎加入祖安!”陆绍宽哈哈大笑,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第77章 金酸梅 康度之所以不看好陆绍宽在洛圣都建立电影公司,有他自己的考虑。 七十年代初,美帝电影行业复兴,观影作为时下最受欢迎,群众基础最多的休闲娱乐方式,行业竞争太激烈。 荷里活那几家有名有姓的巨头,哪个不是数起数落,辗转多手。 大概外人看来一部电影一两个亿的票房,赚的盆满钵满,但光见贼吃肉,哪知贼挨揍? 与那些圈里的大资本家分肉吃,太不明智,对方手里掌握着荷里活最专业的制作团队,个别黑心的可以把一部血赚的影片通过做账,变成赔的内裤都穿不上。 可以说,没达到那个层次,自不量力的参与进去,每一次投资都是豪赌。 地位不对等的豪赌,就好似两个人玩猜拳,你输了只需给我一美金,你赢了我给你一万美金,截止这一步骤,任谁看来从概率学上都是一本万利,但这场豪赌唯一的规则是你先出。 玩个屁! 不管康度怎样想,陆绍宽对目前的一切很满意。 原本的计划里,他打算抛出几个后世已经验证过的成功剧本获得荷里活的认可,前期他也不打算参与制作和投资。 荷里活的电影工业相对成熟,职责划分清晰,更像是一条加工流水线,虽然也留给了导演演员临时发挥的空间,但也绝对到不了改剧本、台词甚至影响拍摄进度的地步。 前期筹备时,编剧导演敲定剧本、台词以及场次的拍摄任务,一旦开机,就全都按照计划来,导演想临场加戏,演员想耍大牌? 不好意思,你动动试试? 你耍大牌,别怪我耍流氓,让你尝尝钞能力! 回酒店喘口气,又急匆匆的收拾一番,准备参加今晚的接风宴。 平治缓缓穿行于比弗利山庄,最终停在威尔谢大道一处豪宅前,这座豪宅的主人是《华盛顿邮报》股东吉姆尼尔的住所。 下车前,陆绍宽再次整理一番衣服,问道:“乔治,现在你总该告诉我,客人都有哪些了?” 康度神秘的笑道:“惊喜总是留到最后,相信我tony,你绝对会感到不虚此行。” 金碧辉煌的餐厅里,康度小心翼翼的为陆绍宽介绍接风宴的重量级嘉宾。 “tony,这位是尼尔先生。” 陆绍宽谦逊道:“久仰大名,尼尔先生,感谢你的慷慨!” 对吉姆尼尔,陆绍宽表现出了十足的尊敬,尽管了解不深,也知道这是一位惹不得人物。 作为全美最大,资历最老的报纸,《华盛顿邮报》揭露水门事件迫使尼克松引咎退职,这套华丽的连招使《华盛顿邮报》获得了足够的国际威望。 紧接着,股神巴菲特首次购买《华盛顿邮报》的股票,无形中再一次巩固其报业龙头的地位。 不过《华盛顿邮报》的黑料一点不比尼克松少,什么权威严谨客观公正,听听也就罢了,别认真。 明年,《华盛顿邮报》会发表一篇八岁儿童吸食违禁药品的文章,并一举斩获年度普利策奖。但在被曝光该报道的主人公为虚构后,评委会收回了该奖项。 这次暴雷,直到21世纪,还有人拿出来反复鞭尸。 所谓客观公正,都是骗鬼的,人都有立场,不可能做到客观公正,只有讲逻辑的机器才可以。 不管怎样说,陆绍宽都不敢轻易得罪这样真正能操控舆论的大资本,正因为这些人毫无底线,为了利益能肆无忌惮的颠倒黑白。 吉姆尼尔风度翩翩,举止潇洒,是一枚十足的老帅哥,爽朗的笑道:“tony,不要客气,你的小说能获奖实至名归,只要你不嫌弃《华盛顿邮报》太过小气就好。” 《华盛顿邮报》颁给《白牙》的奖项是年度最受欢迎小说作品。 “tony,这是我的好朋友,鲁伯特。”吉姆尼尔自然的替陆绍宽引荐身边的嘉宾。 微微一怔,陆绍宽总觉得这位鲁伯特似曾相识。 看出他的异常,鲁伯特率先伸手,笑道:“征服西方的东方人,欢迎来到洛圣都。” “征服西方的东方人”正是《纽约邮报》为《白牙》评奖的总结词。 陆绍宽恍然,总算想起了眼前这人的身份,鲁伯特·默多克,后世的全球报业大亨在此时已经崭露头角,在澳洲、大嘤和北美都直接或间接掌控者许多家举足轻重的报纸。 这两个人凑到一块,可谓臭味相投。 默多克接连收购许多经营陷入窘境的报纸,并化腐朽为神奇使之扭亏为盈,所采取的办法,也备受质疑。 哗众取宠都是对默多克旗下报纸媒体的夸奖,为了新接手的报纸重获新生,他力排众议大量发布骇人听闻有争议性的新闻,搞黄色,打擦边球,标题党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甚至陆绍宽这位老司机都要相形见绌,uc震惊部都要甘拜下风。 就在他还迟疑的时候,吉姆尼尔又介绍起下一位:“这是我的老朋友,约翰威尔逊。” 陆绍宽伸手上前寒暄,又是一位熟面孔,业内资深老前辈。 让约翰威尔逊在影史留名的并不是作品,而是对方设立的一个奖项,让无数演员导演又爱又恨的金酸梅奖。 最后一位,陆绍宽笑道:“尼尔先生,这位就不用介绍了,我同杰姆尼是好朋友。” “哦?”吉姆尼尔有些惊愕的看看陆绍宽,连对方的昵称都知道,看来关系应该非比一般。 劳伦斯点头道:“没错,tony还欠我三杯黄油啤酒。” 相互认识之后,几人又重新落座。 男人,尤其是搞新闻报纸的男人八卦起来,让女人汗颜。 不管吉姆尼尔还是默多克都对陆绍宽和劳伦斯能套上交情感到惊讶。 劳伦斯不胜其扰,郁闷的解惑道:“正如你们知道的那样,tony是一位新锐作家,严格意义上我们是同行” 默多克突兀的问道:“《白牙》要改编搬上银幕了?” 同港岛影视圈和报纸传媒界相互依存的关系一样,美帝娱乐圈和传媒界也相互渗透融合,传媒报业大亨都跟娱乐圈走的很近。 在北美地区站稳脚跟初现峥嵘,并打算大干一场的默多克,也早就想把手伸进娱乐圈。 “不是《白牙》。”劳伦斯摊手自言自语道:“《白牙》是一部严肃的现实主义作品,并不适合搬上银幕,题材太小众。不过tony的另一个剧本很有意思,容我卖个关子,或许明年诸位就能见到。”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随即也就释然,着名的作家一直都是荷里活影视制作公司追捧的对象,以tony如今的知名度,被约剧本,实在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各位绅士,让我们回归主题!”吉姆尼尔轻轻敲击酒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之后,笑道:“我提议,敬主角一杯。” 祝贺声此起彼伏,放下酒杯之后,吉姆尼尔搭住陆绍宽的肩膀,早已经就位的记者抓拍住这一瞬间。 然后轮到默多克。 与其说是接风宴,不如说是一场秀,与《华盛顿邮报》和《纽约邮报》的利益交换。 作为颁奖给《白牙》的回报,陆绍宽的北美之行,只接受这两家报纸的专访,同时,两家报纸运用自身的影响力帮忙宣传包装《白牙》和作者陆绍宽。 觥筹交错,杯酒下肚,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开起黄腔来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开黄腔的对象也无非是荷里活的当红女明星,哪个用起来最舒服,哪个花样最多,某女明星的丈夫有多少个连襟儿,讨论起来,滔滔不绝。 陆绍宽见缝插针,随意提了几句自己在港岛的经历,两位荷里活同行漫不经心,默多克却若有所思。 “tony想到荷里活发展?” “谁不想呢?对于电影人来说,荷里活就是圣地,我这次到洛圣都,未尝不是抱着朝圣的虔诚之心。”陆绍宽遗憾的咂咂嘴,心里暗道,上钩了。 果然,默多克试探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开一家电影公司,北美的电影市场,是一个开放包容的市场” 说到最后,摇头苦笑。 这句话,何尝不是前段时间自己得到的答复。 他一直有入主荷里活的野心,从五年前便向荷里活几家大公司表达过入股的意愿,不管是环球,华纳还是米高梅,无一例外的拒绝了他。 身为白人男性,尚且被排拒在圈子之外,更不要说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 陆绍宽摇晃着酒杯,淡淡道:“其实我已经开始着手建立一家独立制片公司。” 约翰威尔逊冷笑,讥讽道:“tony,我劝你还是省省,当心一世英名折在荷里活。” 他并不是对陆绍宽有意见,而是对荷里活有意见,准确的说是对真正掌握着荷里活游戏规则的大资本家有意见,这些人将资本运作那套规则引入荷里活,市场被搞得乌烟瘴气。 他就是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下,郁郁不得志的电影制作人。 借着酒劲儿,他开始历数大电影公司的罪行。 几人苦笑着摇头,无可奈何。 “威尔逊,我有一个想法。”斟酌一番,陆绍宽提议道:“荷里活有业界最顶级的奥斯卡奖,但奥斯卡的评奖标准握在八大公司手中,不如咱们也搞一个奖项” 约翰威尔逊摆手打断道:“tony,坦诚地讲,你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或许,不如听我把话说完。”陆绍宽坏笑道:“奥斯卡是褒奖,代表着一部影片能获得的最高荣誉,那么咱们为什么不反其道行之,设立一个颁发给最差电影的奖项?” 见约翰威尔逊皱眉沉思,陆绍宽继续煽动道:“奥斯卡奖对优秀影片来说顶多是锦上添花,可咱们这个奖项,不一样。” 至于到底哪里不一样,你品,你细品,闻名闻名,绯闻也是闻,骂名也是名,黑粉也是粉。 吉姆尼尔和默多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招高,而且角度刁钻,运作好了,在行业内的影响力未尝会逊色奥斯卡奖。 “我看有搞头,《华盛顿邮报》可以出一份力。” 在吉姆尼尔表态之后,默多克补充道:“这么有意思的事,也算我一个好了,我旗下的报纸会作为社会评审参与评选这个奖项。” 陆绍宽挑起嘴角,眯着眼睛看向劳伦斯和康度,试探道:“杰姆尼,乔治,一起?” “好啊!”以两人的精明,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这个奖项蕴含的能量,反向宣传也是宣传。 “tony,你不能丢下我。这个想法,是咱们交谈中的灵感碰撞出来的。”约翰威尔逊眼见其他四人都表现出兴趣,他也不想落后,赶紧表示要出力。 “我在荷里活还有些人脉,可以为这个奖项物色一些专业评审,你应该知道,即便是最差奖项,没有专业人员背书,公正性一样会受到质疑。” 同奥斯卡不一样,这个奖项一旦设立,质疑的声音肯定少不了,若不尽可能做到评选公正透明且具有普遍性,这个奖项的权威性得不到保证,也就违背了初衷。 “先生们,我建议首先给这个最差奖项取一个响亮的名字。”陆绍宽打断众人的七嘴八舌,笑吟吟的抿了一口酒。 沉吟一会 “瓦莲京娜奖怎样?”吉姆尼尔抛砖引玉,率先打破沉默。 “瓦莲京娜奖?”默多克呢喃着问出自己的疑惑:“有什么含义?” 吉姆尼尔挤出一张苦瓜脸,饮尽杯中酒,用力将酒杯墩在桌子上,悲愤的说道:“她粗鲁、傲慢、邋遢,大概是我能想到这世界上最像狗屎的人。” “我很好奇,这个瓦莲京娜到底是何方神圣?” 吉姆尼尔翻了个白眼,唏嘘道:“我前妻!” “” 大家表情精彩,然后轰地一下,哈哈大笑。 接下来,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例如“胡佛奖”“爱德文奖”甚至还有“松花蛋奖”。 争得脸红脖子粗不可开交,然而谁也不能说服谁。 等大家吵累了,陆绍宽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我提个建议,不如就叫金酸梅奖!” 嘀咕一声,约翰威尔逊眼睛一亮,赞同道:“这个名字好,在西语中代表着无礼、粗鄙、不敬。” 自言自语一会,他又建议道:“不如把金酸莓奖的颁奖时间定在奥斯卡奖的前一天,恶心对方一下。” 陆绍宽表情古怪,坏笑道:“我同意!甚至现在就可以着手评选,争取在明年奥斯卡颁奖之前,颁发出第一个金酸梅奖。” 几人恍然,不约而同的伸出大拇指,不愧是能写出《白牙》的大作家,文化人,还是你心眼坏儿,论不当人,你是榜样。 陆绍宽幽幽说道:“金酸梅奖的评审主席,不如让威尔逊来当好了!” “不,tony,这个评审主席,应该你来当。”约翰威尔逊谦虚道。 陆绍宽不允,先不说他没资历没名气,而且他是打算开电影公司的,用后世b乎网友的说辞就是:利益相关,匿了匿了! 吉姆尼尔和默多克虽然恶趣味发作,但显然也不会自降身价当劳什子评审主席。 而且这个位置是要得罪人的,约翰威尔逊头铁,交给他,大家放心。 这是在场五人达成的默契。 “威尔逊,东方有句话叫恭敬不如从命,你就从了!” 约翰威尔逊激动地伸出手,紧握陆绍宽,感慨道:“啥也不说了,我遇见好人了!” 陆绍宽陪着笑,心里嘀咕:妈的,我遇着病人了! 第78章 听取哇声一片 就在1979年即将走完,大西洋对岸传来好消息,《白牙》最终获奖。 虽然有《华盛顿邮报》和《纽约邮报》等报纸宣传,但首先被这个消息点燃的却是万里之外的港岛。 “征服欧美的港岛人!” 《东方日报》将《纽约邮报》的评奖语稍微修改,用铿锵有力的八个字,简洁明了的阐述了陆绍宽凭借《白牙》勇夺惠特布莱德文学奖的壮举。 “据悉,与我港岛大作家陆绍宽一同杀入最后提名,并角逐桂冠的另外两位作家是嘤囯成名已久的着名作家,不过陆绍宽凭借质量口碑过硬的《白牙》,不仅征服了欧美读者,也同样让一众评委屈服。” 接下来,《东方日报》有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将《白牙》的获奖过程描写的动人心魄,百转千回。 什么个别评委搞地域歧视,个别评委见陆绍宽名不见经传,想要打压新人。 然而最终广大人民的眼睛自然是雪亮的,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嘤囯本土十五万读者联名具书请愿替陆绍宽鸣不平,并将事情闹大,传言最后惊动了女王,她老人家好奇找来《白牙》仔细阅读,爱不释手,大呼得此佳作,恨不能痛饮八百杯。 最终在她老人家的关怀下,《白牙》终于顺利夺回了应当属于自己的荣誉。 这样奇葩离谱的狗血情节,反倒深受港岛吃瓜群众的欢迎。 与之相反,星岛系和明报系不偏不倚的报道,却没掀起多大的风浪。 胡女士和査先生郁闷不已。 星岛系并没有跟风哗众取宠,而是默默地又登了一版:“惠特布莱德文学奖获奖作品,陆绍宽一部具有世界范围影响力的巨作,距离新书发布,倒计时三天!” 其实港岛大部分百姓对什么惠特布莱德文学奖获奖作品并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仅仅是新闻本身,或者陆绍宽本人。 陆绍宽在嘤囯得奖的消息称得上石破天惊,港岛有心人反应不一。 《明报》总部,胡鞠仁顶着黑眼圈敲开査先生的办公室。 “请进。”査先生坐在办公桌后,正端着咖啡看报,见到来人是胡鞠仁,明显怔住。 在门口磨磨蹭蹭了一会,几次欲言又止,胡鞠仁最终鼓起勇气道:“我是来请罪的!” 査先生摇头苦笑,放下报纸道:“坐。” 亲手给胡鞠仁倒了咖啡,先一步堵住话头打趣道:“言重了,千万别告诉我,你打算请辞。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明报》在港岛的报界的地位已经足够高了,不需要蹭后生仔的热度。” 胡鞠仁自责不已,叹气道:“恐怕由不得咱们了,今天的《星岛日报》你只怕还没见到。” “哦?”査先生下意识皱眉,从一摞报纸中找到《星岛日报》,细细品读,面色逐渐凝重。 沉默了好一会,査先生放下报纸,自嘲道:“这次做了陆绍宽和胡女士的垫脚石了。” 《星岛日报》用一整个版面详细回顾了陆绍宽同胡鞠仁商谈《白牙》国语译稿出版的前因后果,引用餐厅服务生的回忆,甚至陆绍宽用上了“哀求”,胡鞠仁依旧无情拒绝。 五万稿费与十万自费成了今天最热闹的梗。 坐回到座位上,査先生不紧不慢的抽出一张压在笔筒下的便签,交代道:“阿仁,以我的名义将这封祝贺信刊登在报纸上,无论如何,港岛作家获得如此有影响力的奖项,咱们都要表示一下,至于如何分说,随他去好了。” 査先生的这封简短的祝贺信,中午便登上明报系的加印版面,有人称赞查先生虚怀若谷,大侠风范,当然也有人讽刺其首鼠两端,见风使舵。 《星岛日报》也紧急排版加印:“据本报驻北美记者传回来的消息:世界知名青年作家,惠特布莱德文学奖获得者,港岛新一代年轻导演领军人物陆绍宽自踏上北美,便受到文艺界学术界同行以及忠实读者的夹道欢迎,甚至有狂热书迷为求tonyloo亲笔签名小说,不远千里辗转多个城市来到洛圣都朝圣。” “下面是本报记者转载《华盛顿邮报》的消息,北美传媒报界大亨,《华盛顿邮报》股东吉姆尼尔先生、报界黑马默多克先生以及全美剧作家工会加州分会会长,米高梅御用编剧劳伦斯先生、荷里活顶尖制作人约翰威尔逊亲自为陆绍宽举办接风宴,并受邀出席《白牙》北美签售会第一场洛圣都站。” 照片上,吉姆尼尔伸手搭在陆绍宽肩膀,两人正在凑近,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背景里默多克劳伦斯等人也一样面露微笑,目光的中心无疑是正在交谈的两人。 最后,《星岛日报》一字不改的引用了《纽约邮报》对陆绍宽的评价:tonyloo——征服西方的东方人! 炸了,彻底炸了! 高高在上的洋大人,终于地下了高傲的头颅。 港岛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感慨道:“不枉玩这么多女人,姓陆的,爷们儿,涨咱港岛人的脸!” 被抢了头条的《东方日报》酸溜溜的泼冷水:陆绍宽是李家坡籍。 撸大师的拥趸和脑残粉们回呛道:“我不管,守护最好的宽宽,宽宽是港岛人,今夜我们都是港岛人,tony不哭,站起来loo!” 三大院线关注的则是《星岛日报》转载的那张照片,后生仔同荷里活勾搭上了? 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邵大亨唤来方亦华,心里别扭了好一会,最终无可奈何的叹气道:“替我备份礼物送过去。” 方亦华诧异的抬头,疑惑道:“六哥,给那个后生仔送礼?” “嗯!”邵大亨不耐烦的点点头,嘀咕道:“我听说,港督都要嘉奖,咱们怎能不给面子?” 惠特布莱德文学奖在整个嘤联邦都具有很深的影响力,最起码在港岛,后生仔已经铸就金身了。 尤其是那些港嘤高层骚鼓鼓的洋婆子贵妇,这几天总是隐晦的同他打探陆绍宽的消息,不检点。 形式不由人啊!就如同报纸上说的,女王她老人家都说好,你敢唱反调? 嘉禾的邹闻淮和丽声的雷觉昆同样反映很迅速,备下礼物送给熟美人和胡御姐表达善意。 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来,这是三大院线向陆绍宽低头,多么振奋人心又励志的故事? 然而只有当事者熟美人和胡御姐有苦难言,面对三大院线的善意,要客气的应对着,同时又心里翻白眼骂三家小气。 用胡御姐的话:“善意就不必,爷们儿不在家,女人不敢做主,我更希望丽声的雷生和嘉禾的邹生能把《最佳拍档》未结清的票房赶紧落实一下。” 票房?什么票房? 李冒文何贯倡二人一脸无辜,事关重大,还要雷生和邹生做主。 气哄哄的熟美人在慧姨的撺掇下,同一众前来采访的记者痛诉三大院线的无赖行为,在记者们添油加醋的渲染之下,则变成三大院线趁人家男人不在,刁难一群弱女子。 呸!下贱! 港岛时间下午四点,地球另一端的洛圣都正是凌晨,签售会结束,又参加了庆功酒会,回到酒店同欧杨温习完晚课,趁着对方洗澡的功夫,他窝在沙发给家里打电话。 一号院,貌似刚结成塑料三角的熟美人胡御姐和关小球女都在,对关小球女有所保留的加入,熟美人其实很不满,奈何欧杨实力太强,对比之下,关小球女的威胁则小多了。 电话铃一响,胡御姐便挤眉弄眼的跟熟美人调笑道:“接电话呀!” 关小球女故作漫不经心的扭过头,看上去并不在乎胡御姐的偏心行为,实则拿眼角暗戳戳的留意着熟美人的一举一动。 她不晓得,这幅滑稽的样子已经不是口是心非能形容。 熟美人抿嘴拿起电话,想着如何痛斥这个不靠谱的男人,可刚一开腔,声音自然的带着撒娇,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杀伤力:“喂?” “想我了没?”伴随着轻微的电流声,陆绍宽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过那股迫不及待的喜悦丝毫压抑不住。 熟美人咬唇,哀怨的娇哼:“让我帮你问问。” 她放下话筒,憋着笑大声嚷道:“音萌,阿琳,你们想他没有?” 瞧了关小球女一眼,胡御姐小声哔哔:“谁想了?” “音萌说她不想你。”熟美人咯咯笑着喊回去。 陆绍宽压低嗓门,幽幽问道:“我只想知道你想没想我?” 熟美人俏脸嫣红,羞臊的无地自容,在好姐妹和关小球女面前,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肉麻的话,她刚准备含糊不清的带过去,话筒里传来陆绍宽的声音:“你若说你想我了,我便早点回去,如果不想我的话” 威胁的意思昭然若揭。 “想!” “大点声,我听不到!” 熟美人咬紧银牙,恨恨的嘟囔道:“想的睡不着,这下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在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我回去再收拾你,不让你三天下不来床,我” 熟美人莞尔,认真道:“一言为定,你要说话算数!” “” 不等他再放豪言壮语,熟美人已经搓着滚烫的脸把话筒丢给胡御姐,她则面色古怪的冲到卫生间。 “阿宽?” “萌萌?” 胡御姐夸张的缩缩脖子,咧嘴:“肉麻死了,方亦华李冒文还有何贯倡今天代表三大院线送了许多礼物。” 陆绍宽打断道:“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扫兴的,我可能还要留在这边,手里有两个剧本要拍出来,家里你要看好!” “交给我你放心!”胡御姐挺起胸膛,与有荣焉,小心翼翼的朝卫生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阿宽,你的情敌出现了。” “情敌?”陆绍宽气恼道:“哪个狗东西不开眼,敢挖老子的墙角?” “查理啊,最近总是同倾瑕隔空示爱,扰得倾瑕都不敢出门。” 安静了能有十秒钟,话筒里传来陆绍宽的疑惑:“你是说秦翔麟?” 一声轻微的关门声,胡御姐故意提高嗓门交代道:“嗯,你放心,家里一切都好,有阿彪和施小姐帮忙,德玛西亚也很好,阿峰阿良和老敖在《最佳拍档》剧组也很顺利。哎呀放心,我们孝敬慧姨还来不及,怎么敢怠慢,好了,让佳慧同你讲,她都等急了!” 然后,不理会关小球女震惊的眼神,将话筒塞到她怀里。 “佳慧?” 关小球女淡淡的哦了一声,语气里没有丝毫波动,有板有眼的说道:“李冒文今天给我送了一张支票。” 顿住,关小球女口不对心的炫耀道:“比你大方!” 陆绍宽狐疑道:“他也想包养你?” “龌龊!”关小球女嗔道:“要包养我,最起码也要是世界知名的青年作家才行,当然若是把条件再严苛一点,最好还要会拍电影,长得要够靓,若是会看手相,那就再好不过!” 腾一下,一团火气冲到脑门,头皮差点炸开。 陆绍宽恶狠狠的骂了句小妖精! 关小球女嘿嘿笑,又吸溜着鼻子自言自语道:“支票我收下了,也答应了李冒文,以后你不提车祸这件事,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怎么会?我听你的!”陆绍宽很给关小球女的面子,倒不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而是想找丽声的麻烦,并不一定要用车祸这个借口。 看一个人不顺眼时,走路先迈左脚都是原罪。 陆绍宽叹气道:“佳慧,等我从北美返回去,你就是个大姑娘了,伤也该差不多好了,我为你办一场成人礼怎样?就我们两个人!” 关小球女若有所思,我这话筒鬼鬼祟祟的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宽哥,我怀孕了!” “” 酒店沙发上,陆绍宽瞠目结舌,一脸茫然的看看话筒,又拍拍耳朵,最终摸了摸头顶,咬牙压低嗓门:“你在同我开玩笑?” 之前顶多算是演习,根本没有真枪实弹! 关小球女撇撇嘴,傲娇的挺起胸膛回怼道:“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成人礼,想都不要想!我卖笑不卖身的。” 她是曾经说过要价很贵的话,但她现在不缺钱! 第79章 世界第八大奇迹 随着吉姆尼尔和默多克的运作,加上《白牙》获得惠特布莱德文学奖的消息席卷北美,签售会的规模越来越大,陆绍宽同康度前往纽约,老赵和王克留给欧杨,随对方探望一些大学时的好友。 比陆绍宽先抵达的是连篇累牍的新闻报道,康度雇佣了许多专业评论家对《白牙》进行深入解读,大肆在报纸上刊登。 “细腻的笔触,欢脱的词语,辛辣的讽刺,loo以独特的视角为全世界读者呈现一段宏达凝重的历史!” “东方loo的笔下,不同角色的肤色、信仰、文化、乃至受教育背景各有千秋,但相同的是他们同样荒诞的人生,以及雪白的牙齿,我想,我需要反思。” “我有幸同tony这样开放、年轻、乐观又有想法的绅士交流,毫无疑问,tony帅气的外貌,翩翩风度以及惊人的才华深深吸引着我,我向上帝发誓,第一眼起,我便爱上tony了,他温柔,体贴,和善,是真正的妇女之友,若不是怕我的丈夫杰里米反对,我真想嫁给迷人的tony!!” 当陆绍宽看到最后一篇评论时,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随着而来,他被广大女读者安上“妇女之友”“知心弟弟”的绰号。 另外这两个绰号,他总感觉有些污。 怎么说呢,另一个深受美帝洋婆子爱戴的妇女之友是某某品牌卫生棉。 知心弟弟嗯,花心的心? 再说他这个知心弟弟可不知心,更不温柔,也不体贴,相反很粗鲁,生气了还会吐口水! 林肯中心,临时租借的场馆不大不小,捧场的读者却不多,与在洛圣都时的人山人海天差地别。 康度看着台下明显比保安还少的到场读者,脸色黑的能滴出水来。 爆了几句粗口,他无奈的解释道:“不走运,今天有人拆台,隔壁音乐厅正在举办波姬小丝的舞台剧。” 很明显,陆绍宽为数不多的读者和波姬小丝的仰慕者重叠,卷起来了! “波姬小丝”陆绍宽恍然,好奇道:“是那位十岁为花花公子拍写真照,十三岁出演技术工作者的波姬小丝?” 康度挤眉弄眼,露出痴汉笑,狭促的说道:“你也知道波姬小丝的艳名?同道中人啊!” 我t还借一部说话呢! 波姬小丝,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他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这个小姑娘会在放飞自我的路上越走越远。 十五岁,也就是明年会拍摄ck广告,成为ck情涩广告的始祖。 四国混血,有王室血统,十三岁时同天王j传出绯闻。 在接受《滚石》杂志访问时,波姬·小丝笑言j因不想失去她,好几次想跟自己求婚,她当时是这样对j解(fu)释(yan)的:“在你的生命中,我会永远陪伴你,你不需要把我娶回家,即使我会嫁给别人,或者有自己的小孩,但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你瞅瞅!这才是渣女的最高境界,婊演水平的天花板,高到缺氧,让人窒息! 除了j之外,连姆尼森、迈克尔·伯顿以及网坛名宿阿加西,都和波姬小丝传出过绯闻。 这才是名媛,卡戴珊?往后稍稍!! 最离谱的是,这样一个暧昧史记录下来比美帝本国历史还厚的女星,却被称为荷里活最后一个処女。 你品,你细品! 还有王法嘛? 还有法律嘛? 摸摸自己的良心,不会痛吗? 反正陆绍宽不信,除非让他亲自验证一下。 但凡这个圈子里,乌烟瘴气是一通百通的,为什么大家追捧所谓风水大师,探讨玄学? 据陆绍宽的个人推测,无外乎亏心事做多了,担心天打雷劈。 在形成三观最关键的年龄,不接受正规系统的教育,反而去学习歌舞、表演、包装以及营销人设,长时间混迹名利玩笑场,能指望对方会有多正确的三观?勉强是个正常人就很难得了! 粉丝心目中的偶像:温柔可爱,清纯出尘,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不矫揉,不造作,不耍赖,不吝啬,当然也不存在! 所以后来无数偶像明星暴雷的时候,粉丝们仍哭天喊地的嘴硬相信爱豆的为人,陆绍宽也选择相信,因为你的爱豆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陆绍宽此刻心里的牢骚,更多的是嫉妒,嫉妒波姬小丝抢走了自己的风头。 画个圈圈叉叉你! 忽然感觉人生没有了追求,直到工作人员将下一名读者粉丝引过来。 陆绍宽漫不经心的抬头,然后愣住,钻进眼眸的是一位黑头发黑眼睛,五官深邃的小美女,能很明显看出有东方血统。 只是对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很随意的将精装本的《白牙》递过来,怯懦道:“loo,我是你的书迷,我能在你这休息一下嘛?” 摸不准对方的套路,陆绍宽犹豫着点头,接过书翻到扉页,随意问道:“当然,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小姐怎样称呼?” “菲芘·凯茨,你也可以称呼我的中文名字,菲菲!”小美女漫不经心的搭话,注意力放在场馆门外,斜对面就是波姬小丝的舞台剧表演场馆。 “来追星的?”陆绍宽压下心里的激动,腹诽道,何必追波姬小丝,五年后你是能和对方齐名的荷里活玉女掌门,而且你这个清纯玉女的水分没那么大。 菲比随意拿手在书上一指,说道:“签在这就好了。” 陆绍宽的注意力放在粉嫩的手指上,一走神,下意识的写道:goodgoodstudy,daydayup! 等他反应过来,面露难色,刚要开口,菲芘已经夺回书,捧在怀里,走到他身后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 扭头,手悬在半空,见到菲芘低头拄着下巴假寐,便没开口打扰,为了避免尴尬,顺手把地上的垃圾纸杯捡起来。 被默多克塞过来的《纽约邮报》女记者抓拍到这一瞬间,满意的放下照相机,上前问道:“loo先生,您是一位环保主义者?” 陆绍宽噘嘴皱眉,你怎么能骂人? “你才是环保主义者!”陆绍宽沉着脸嘟囔道:“你全家都是环保主义者。” 他可不想被人贴上任何标签,在欧美,尤其是北美,此时各类主义者已经有些进化成魔怔人的征兆。 环保主义是个好主义,偏偏背后的资本赋予它让人膈应的意义,让这群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举起主义大棒,可以对任何人不问情由的扣帽子,喊打喊杀。 所谓道德绑架,约束自己是道德,约束别人是绑架。 而且众所周知,环保主义者,除了环保不干,别的什么都要掺和一脚! 女记者心满意足的收起麦克风,发达了,tonyloo官方认证,我是环保主义者!我全家都是环保主义者! 签售会越来越冷清,陆绍宽闲的有些蛋疼。 他在想,要不要学一学后世流量明星百试百灵的法子,买粉丝,雇托烘衬一下气氛? 貌似不划算,他没指望在北美靠脸吃饭。 抻了个懒腰,扭头嘴角慢慢挑起,走到菲芘身旁的椅子,坐下,咳嗦一声道:“菲菲,有没有兴趣当明星?” 菲芘收回住在下巴上的手,抬抬眼皮,惊愕道:“明星?” “没错!”陆绍宽把目光转向场馆门口,斜对面的方向,叹气道:“东方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知己之间应该有共同能谈得来的话题。就算恋爱结婚,也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菲芘若有所思,缓缓点头自言自语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明星,不,哪怕我只是个小演员,也勉强算是波姬小姐的同行,到那时接触的机会自然就增加了,是这样吗?”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菲芘圆滚滚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谢谢你,loo,你果然是妇女之友,我这就回去同我叔叔讲!”她爸爸是电视制作人,叔叔是电影导演,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 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陆绍宽无奈的伸手把菲芘拦下来,正色道:“菲芘,其实我也是一个电影人,目前手里正好有一个很适合你的剧本。” “等等,你不是一位作家?”菲芘的眼神有些狐疑,正因为家学渊源,她才知道文艺界和影视界的区别,后者严格意义上也归属于前者,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不,严格来说我是一名厨师。写作是我的业余爱好,做电影才是我的兼职。”顿住一下,他继续蛊惑道:“我手里这个剧本,女主角很适合你!” “让我演女主角?”虽然出身影视世家,但她并没有在银幕上表演的经验,小时的梦想是成为芭蕾舞蹈家,可惜膝盖的伤势,让她不得不遗憾的放弃芭蕾。 一瞬间,她怀疑过陆绍宽的动机不纯,但到底是深受广大女同胞喜爱的妇女之友和知心弟弟哥哥,让她稍稍放下心来。 “我有一个条件” “说来看看!” 菲芘狡猾的勾起嘴角,咯咯笑道:“除非你帮我要到波姬小丝的亲笔签名。” 就这?这也算条件? 别说要波姬小丝的亲笔签名,让他给波姬小丝签名都可以谈。 “走,我答应你了!” “去哪?” 陆绍宽皱眉道:“要签名啊!” 菲芘终于流露出一丝属于少女的天真,迟疑道:“你行吗?” 陆绍宽大为光火,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别说签名,老子一咬牙能把波姬小丝串了糖葫芦。 “不试试怎能知道?”转身同康度交代道:“签售会先暂停一下,我要去追个星。” 康度哀怨的看了一眼精致凹凸的菲芘,心道,你怕是要追个腥,腥味的腥。 斜对面的舞台剧场馆,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后台。 康度正在同演出方的鬼佬沟通,交谈好像不太畅快,他时不时扭头指指同菲芘站在一起的陆绍宽,吼道:“乡巴佬,睁开眼睛看看,今年最受欢迎的小说家,惠特布莱德文学奖得主,没有资格见波及小姐一面?” 演出方负责人好奇的打量陆绍宽,很不给面子的摇头拒绝,坚持道:“先生,很遗憾,我虽然听过那位妇女之友的大名,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随便拉来一个人冒充,毕竟他们长得都一样,我对东方面孔脸盲!” “厚礼蟹,酸萝卜别吃!”康度居高临下,对准负责人接连爆粗口。 陆绍宽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看不出表情变化。 对东方人脸盲?脸盲就应该看看眼睛。 把欧杨、熟美人胡御姐和关小球女的脸挡住,只看规模,他一搭眼甚至不用伸手都能分出谁是谁,你现在跟我说脸盲? 倒不如说是傲慢,傲慢到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愚蠢。 “要不算了!”察觉到陆绍宽情绪的波动,菲芘俏皮地吐吐舌头,有些心虚,想要退却。 “算了?凭什么?”陆绍宽冷笑,不紧不慢的对着演出方负责人讥讽道:“这就是你身为西方人的优越感?老子写《白牙》讽刺嘤囯,女王都只能憋着,你算什么东西,跟我找存在感?我同《华盛顿邮报》的吉姆尼尔和《纽约邮报》的默多克是好朋友,我不介意写点东西,将今天的经历揭露出去,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白皮》。” “你” 打嘴仗,对方哪是陆绍宽这个青年大作家的对手,他只有挨骂的份儿,甚至还会连累到波姬小丝。 正争吵的时候,一名身材爆炸,面容姣好的女人笑着走过来,一开口,声音甜腻的人起鸡皮疙瘩,夸张的埋怨道:“tony,真的是你。” 陆绍宽笑着打量,摊手道:“看来也不是所有西方人都对东方人脸盲!” “怎么会呢?”女人咬着嘴唇抛了个媚眼,笑着伸出手道:“全美的女人,现在哪个不认识你,妇女之友嘛。忘了介绍,我是泰丽·小丝!” 陆绍宽伸出双手紧握,仔细揉捏,故作惊讶的问道:“抱歉,真不敢相信,您竟然是波姬小姐的母亲,我还以为您是她的姐姐。” 泰丽小丝嗔了一眼,没有收回手,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咯咯笑道:“叫我泰丽就好了。” “荣幸之至,您叫我loo就好了!”陆绍宽笑嘻嘻着,咬言砸字。 第80章 教父 湛蓝色的双眸,细腻白皙的鹅蛋脸,深邃的面部轮廓,十四岁的波姬小丝的确美的不可方物,不知是不是错觉,陆绍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熟美人的影子。 欧美女人尽管发育的早,但波姬小丝显然是个例外,小妮子光顾着长个头了,十四岁,将近一米七,营养输送到骨子里,肌肉组织自然没讨到好处。 脸蛋虽然精致,身材却干巴巴的,陆绍宽想起四个字的评语:板上钉钉! 私下里的波姬小丝很乖巧,一言不发的跟在妈妈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同妈妈打情骂俏的东方男人,以至于冷落了几次三番想与之攀谈的菲芘小美人。 这是一间咖啡厅,为了替演出方负责人刚才的无礼赔罪,在波姬小丝演出结束后,泰丽自作主张,提出了坐下来喝一杯的邀请。 陆绍宽自然欣然应允,菲芘和波姬还太嫩,远不如熟透了的泰丽诱人。 四人分成两伙,对面而坐,康度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吸烟,猥琐又羡慕的挤眉弄眼。 服务生将搞点和咖啡送上来,波姬小丝眼睛发直,默默吞口水。 看把孩子饿的! 泰丽仰头甩了甩金色的大波浪,慢慢捏起一块华夫饼,递到嘴边轻轻咬着,眯起眼睛表情享受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挑逗。 陆绍宽也有点饿了,伸手替菲芘拿了一块,刚坐好,大腿上传来异样的触感。 抬头望过去,泰丽轻轻咬牙,妩媚的舔舔红唇。 陆绍宽是一个知道好歹的人,伸手下去捉住那只作怪的小腿,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顺着小腿的方向,依靠身高腿长的优势,让泰丽吃了个暗亏。 “妈咪,你没事?”波姬小丝关心道。 “没事,不小心噎到了。” 母女情深,感动的陆绍宽心里和小肚子热乎乎的。 桌子底下你来我往,小动作不断,桌子上却风轻云淡,泰丽腻声同撸大师探讨文学艺术,称赞《白牙》获得的成就。 “tony,我想举办一次派对,引知己,大家把酒言欢,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只把酒言欢那有什么意思,酒后总得做些什么,而且知己,人多眼杂,不方便动手! “抱歉,你知道我的一切活动都要听乔治的安排。”陆绍宽在细嫩的小腿上画了个圈,若有所指。 泰丽耸肩,瘫软着拄在桌子上,感慨道:“可惜,不能同你深入交流,还真是遗憾呢。” 深入交流? 有多深入? 而且这个交流,它正经吗? “总有交流的机会,我手里有三个剧本,其中一个被米高梅看中,另外两个我打算自己拍,或者以后可以同你合作!” “真的?”泰丽睁大眼睛轻呼,甜声笑道:“没想到tony还有兴趣在电影界发展,不如这样,你来做波姬的教父好了。” 教父,不是干爹? 陆绍宽迟疑道:“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泰丽根本不管女儿的意见,波姬的人生早已经被她规划好,包装营销宣传,完全不假外人之手。 与其说她是波姬的妈妈,倒更不如说她是波姬的贴身经纪人。 她现在正为波姬陷入事业瓶颈期感到苦恼,名声有了,却毁誉参半,多半是艳名,若是洗不白,女儿的成就有限。 而沾上陆绍宽,无疑是目前性价比最高的洗白方式。 名动欧美的青年作家,同传媒报纸界数一数二的大亨私交不错,他若能替波姬说一句话,顶得上几十场费心费力的宣传。 泰丽扭头,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波姬,快喊人!” 叫爸爸?陆绍宽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自小习惯了妈妈的管教,波姬似乎不懂拒绝,脆生生的喊道:“教父!” 陆绍宽手忙脚乱,心虚道:“按照东方的传统,我应该给改口费。” 泰丽笑着回道:“你都是波姬的教父了,咱们都是家人,不必见外。” 顿住一下,泰丽漫不经心的问道:“tony,你的那些剧本” 还真是直接,陆绍宽不动声色的打着哈哈:“你也讲我是波姬的教父,肯定会关照她的,只不过目前还没有适合的角色,一旦有,我会优先考虑波姬。” 不管怎么说,人家已经叫爸爸了。 对叫自己爸爸的女人,陆绍宽一向都是按到骨子里疼,比如熟美人,胡御姐,欧杨和关小球女。 疼的哇哇叫。 泰丽却不信,笑着把目光挪向有些拘谨的菲芘,询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菲芘的年龄更合适,这是剧本决定的。”陆绍宽解释了一句,通过化妆,完全能把十六岁的菲芘变成二十左右岁的模样,而且菲芘本身就有一种文静,不符合年龄的稳重。 泰丽撇撇嘴,不甘心的在菲芘心口瞄了一眼,还不是喜欢大的? “波姬,喜欢吃什么,妈妈拿给你!”她决定不再拘束女儿的饮食,控制体重。菲芘的身材点醒了她,女儿如今的身材,戏路太窄,有局限性,而且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女人,她怎么就忘了男人到底喜欢什么。 脸蛋儿只能用来赞美,身材才会让男人痴迷。 “抱歉,我去一下卫生间。”陆绍宽起身告罪,恋恋不舍的放下泰丽能玩一年的大腿。 他走后不到半分钟,泰丽心虚的说道:“波姬,你招待菲芘小姐,妈妈去补一下妆。” 卫生间门口,陆绍宽见到泰丽时有些惊愕。 泰丽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扑过来自投罗网。 交锋地,慢慢挪到卫生间里。 泰丽抬腿踩在抽水马桶上,扭头望了一眼,咬唇道:“tony,但愿你帮助波姬时也会这样不遗余力。” “当然。”陆绍宽从嗓子里吼道:“你以为我妇女之友的名声是开玩笑的?女人在我眼里,地位平等,我肯定会毫无保留一视同仁。” 卫生间里,继续着不卫生的苟且。 陆绍宽不得不把手递过去,堵住泰丽的嘴,他怕别人误会这里是凶杀案现场。 这娘们儿,肺活量出奇的高,嗓门儿也透落。 升华了感情,知己知彼,互相了解深浅之后,tony也变成了honey。 泰丽心满意足的整理好衣服,夺过陆绍宽嘴里的香烟,深吸一口,眯着眼睛道:“honey,我听说东方男人最重承诺。” “放心,我相信天道酬勤,有付出就有回报。你为波姬付出的一切,我感同身受,深有体会。”陆绍宽斟酌着选择贴切中文语境的词语翻译,故意在“深”这个字眼上加重语气。 “那最好,你先回去,我再补一下妆!” 对自己女人的体贴,陆绍宽并没有用在泰丽身上,两人只是逢场作戏,身不由鸡,更何况技能冷却的撸大师已经进入贤者时间。 回到座位的时候,正交头接耳凑在一块有说有笑的菲芘和波姬默契的坐下,两人望向陆绍宽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 欧美的孩子懂得多! 陆绍宽明知故问:“波姬,你妈咪呢?” 波姬下意识的眯起眼眶,漫不经心的说道:“去补妆了,你也知道,女人总是这样麻烦。” 她说的老气横秋,不像是女儿在谈论妈妈,反倒像是妈妈抱怨女儿。 菲芘低头,壮着胆子推了推陆绍宽的大腿,朝窗外努努嘴,意思不言自明。 抬腕看看手表,陆绍宽耸肩道:“波姬,我想今天就聊这。” 掏出支票簿和名片,写好之后放交给波姬,解释道:“支票是给你妈咪的,我与她说好的,另外这是我在洛圣都电影公司的联系地址和电话,有需要的话打给我,我是你教父,不会袖手旁观。” 迟疑着收下支票和名片,波姬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祖安?” 好奇怪的名字! “谢谢你,tony!” 陆绍宽佯怒,揉了揉波姬的脑袋。 波姬缩头吐吐舌头,小声道:“谢谢你,教父!” 陆绍宽这才满意,凑过去轻轻印在波姬的脸颊,你不喊我爸爸可以原谅,但父女之间的吻面礼,总不能少。 餐厅门外,陆绍宽招手向康度走过去。 菲芘忽然拽住他的衣袖,仰头噘嘴:“你在洗手间,是不是同波姬的妈妈做了那种事?” 陆绍宽嘴角抽抽,敷衍道:“哪种事?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你作业写完了吗?” “嘁!”菲芘算着胳膊冷笑,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对了,签名要到了?”陆绍宽笑着岔开话题。 “当然!”想到这,菲芘傲娇的挺起胸膛,马上垂头丧气,暗戳戳的小声道:“谢谢你,loo。” “不必,我是妇女之友嘛,解决女人的麻烦,舍我其谁?而且助人乃快乐之本。”陆绍宽突然话锋一转,很认真的问道:“菲芘,你缺教父嘛?” “你占便宜有瘾?”菲芘忽然伸手绷着脸道:“名片也给我一张。” 陆绍宽不明所以,还是递出一张名片,交给菲芘。 小心翼翼的收好,菲芘将手背到身后,颠着小碎步转了一圈,绿色的呢子蛋糕裙偏偏起舞,拉开一段距离,她得意的弯腰伸手招了招,喊道:“loo,我会说服爸爸妈妈的,女主角的位置,记得留给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咱们洛圣都见!” 飞快的说完,她又蹦蹦跳跳的哼着歌抛跑开,直接钻上街边的公共汽车。 “” 与波姬相比,菲芘狡猾的像是一条泥鳅,也更有主见。 陆绍宽古怪的摸出烟,点燃吸了一口。 “回去?”康度羡慕的看着菲芘消失的背影,年轻就是好啊。 “不,签售会没必要再开下去了,浪费时间,今晚回洛圣都,准备开片。”卫生间那场硬仗之后,陆绍宽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还是赶紧做回老本行,外国娘们儿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若是再来两场,以他现在妇女之友,知心弟弟的受欢迎程度 身体要紧,而且港岛还有三个嗷嗷待哺。 “开片,拿什么开啊?”康度郁闷的嘀咕道。 陆绍宽安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帮我物色一个名气不大,但能力不能太差的制片人,做我的助手!” 港岛影视圈,导演是核心。 荷里活是制片人负责制,一位合格的制片人,精通所有的流程细节,大到成本预算,小到道具化妆食宿。 导演只是一名普通的员工,有名气的导演可能分量稍微重那么一点,只负责把制片人心里的电影拍出来, 导演不听话,想加戏,或者拍摄预算超支,分分钟下课。 “意思是找便宜的呗?” “讲话不要这样直白,便宜当然好,但我追求的是性价比!” 康度翻白眼嘟囔道:“那不还是便宜?” “” 你礼貌在哪里? 陆绍宽笑着问道:“怎样,有好人选?” 皱眉沉思了一会,康度提议道:“我还真有一个,史蒂夫·斯皮尔伯格” “你是说拍出《大白鲨》的那个?”陆绍宽没好气的瞪了康度一眼,埋怨道:“乔治,人要实际一点,步子迈大了,咔,容易扯着蛋。” 康度淡定的说道:“tony,听我把话讲完,斯皮尔伯格我们当然请不起,我说的是他的助手。” 然后康度又鬼鬼祟祟的靠过来,挤眉弄眼低声说道:“女助手哦!” “” 斯皮尔伯格此时已经站在荷里活金字塔的最顶尖,凭借一部《大白鲨》在全球狂揽近五亿美金票房,并打破影史记录。 这样一位大拿的助手,也非同小可。 “你凭什么认为斯皮尔伯格的助手会跳槽到咱们手下?” 康度揶揄道:“那是你要考虑的问题,我只负责提供人选,而且你是妇女之友嘛!” 打趣一番之后,又认真的说道:“tony,不想转正的助手不是好助手,能在荷里活站稳脚跟的女人,不仅有能力,更有野心。” “好,不管能不能成功,先接触一下再说。”陆绍宽又问道:“我还需要两个男演员,性价比高的男演员。” 康度搓着下巴,沉吟道:“我对荷里活的了解也并不深,顶多算是一名资深观众。” 编,继续编,文艺文艺,文学艺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嘛,而且在吉姆尼尔家中,你同那几个老蛇皮对荷里活女星评头论足时可不是这样。 “迈克科隆。”挨不住陆绍宽的眼神,康度古怪的甩出一个陆绍宽并不熟悉的名字。 紧接着,康度咂嘴道:“他老婆功夫不错!” “” “你说的这个功夫,是我以为的那个功夫?” 陆绍宽跳开两步,眼神鄙夷,我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第81章 忽悠进行中(加更加不起,只能为时光1979书友的打赏加字数!) 洛圣都荷里活,位于威尔谢大道的一家豪华影院,哥伦比亚电影公司旗下的院线之一。 陆绍宽姗姗来迟,在前台买了两杯可乐,一大桶爆米花之后,猫着腰进入放映厅。 银幕上播放的正是斯皮尔伯格的《一九四一》,这部明显跟斯皮尔伯格风格迥异的战争喜剧电影,并不能让观众买账,再加上上画进入尾声,上座率更是低的可怜。 迎着光在观影席寻找,最终定格在后排角落,座位上的凯瑟琳肯尼迪站起来招手。 陆绍宽走过去坐下,把可乐递过去一杯,招呼道:“抱歉,我来晚了。” 凯瑟琳优雅的翘着二郎腿,与大多数白人男性相比毫不逊色的鼻子,突兀的从墨镜下伸出来,接过可乐耸肩道:“你客气了,重要人物总是最后出场,我并不意外。” 语气不急不缓,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又无可奈何的说道:“差点忘了恭喜你,loo,你的小说非常不错。” “叫我tony,我叫你凯瑟琳!”陆绍宽打量着这位斯皮尔伯格的助手,即便坐在座位上,也能看出对方身材并不高,相貌也算不上精致,表情很冷淡。 塞了一口爆米花,灌一口可乐,然后很没有风度的打了个饱隔,陆绍宽盯着银幕问道:“乔治大概说了我约你的目的?” 凯瑟琳拢起头发,缓慢的点头。 “过来当我的助手!”陆绍宽转身盯着凯瑟琳的墨镜,很突兀,直入主题,并没有多少铺垫。 凯瑟琳捡起一颗爆米花,漫无目的的嚼了两下,不太坚定的说了一句抱歉。 好女不侍二夫? 荷里活可没有忠贞烈女。 瞧出了陆绍宽眼神里的不屑,凯瑟琳自嘲的摇摇头,摘掉墨镜露出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斟酌着语气解释道:“tony,坦白地讲,我觉得做史蒂夫的助手更有前途。” 今天之所以接受康度的邀请赴约同陆绍宽见面,其实并不对所谓的跳槽抱有任何希望。 或者说,她只想对斯皮尔伯格隐晦的表达一个信号:boss,该涨工资,给我加担子了! 老娘可是块香饽饽,你不稀罕,有的是人接盘。 陆绍宽凑过去盯着凯瑟琳的眼睛,轻声说道:“可门口的海报上,我并未见到你的名字,哪怕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对他的挑拨离间,凯瑟琳并不在意,反唇相讥道:“工作性质决定决定我处于幕后,就如同无数默默支撑起无数个家庭的妻子一样,无名英雄也挺好的。” “也许,不过我有一点私人的看法,无名就算不上英雄,换句话说,凯瑟琳,你听说过哪个英雄籍籍无名?无名英雄这个词,逻辑错误,本身就不存在!” 陆绍宽翘起二郎腿,自言自语道:“若是无名,谁知你是个英雄?人是社会性动物,喜悦同成功一样需要分享,孤芳自赏不可取。而且我的国家有句俗话,叫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留给凯瑟琳思考的时间,陆绍宽专心致志的盯着银幕,看电影。 沉默了好一会,凯瑟琳无奈的叹气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与一位大作家争辩确实是我不自量力。” “理不辨不明,作家也要讲道理,不然迎接我的就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口水和臭鸡蛋。”见凯瑟琳的态度有所松动,陆绍宽又趁热打铁,蛊惑道:“你为斯皮尔伯格当助手的待遇,我有所了解,这不是打探隐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会提供不低于对方的待遇。” “tony,坦白地讲,与现在的待遇相比,我更看重的是未来的发展。” “斯皮尔伯格能给你未来?”陆绍宽挑起嘴角,挑衅道:“别傻了,别人的未来同你有什么关系?” “或许。”凯瑟琳撇撇嘴,同样不甘示弱,回击道:“那么你又打算用什么说服我?” “百分之五的股份,外加每部戏千分之一的票房净收益分成。”拍拍凯瑟琳的胳膊,陆绍宽笑道:“应该能体现我的诚意了?” 凯瑟琳不置可否,千分之一的票房净收益分成是镜花水月,听听也就罢了,她对百分之五的股份很感兴趣。 “我能不能问一下,祖安电影公司的投资” “两百万美金,我能力有限,跟有些人比不了。”他感慨的看着银幕上正放映的《一九四一》,这部电影的制片成本高达三千五百万美金,不去计较里边的水分,人家的零头,是他电影公司启动资金的二点五倍。 凯瑟琳反而放心下来,最起码证明陆绍宽不是眼高手低的败家子,而且账不能这么算,开片大多要拉投资,分担风险,即便荷里活,也没有哪家大公司会大胆到独自投资一部电影。 认真算下来,等于什么都不做,只要答应陆绍宽的邀请,就获得了十万美金的惊人财富,当然不能提现,而且公司运营不善,十万美金也可能是镜花水月。 但到底根本性质发生改变,加入祖安,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小股东。 做史蒂夫的助手,自己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说的难听点,史蒂夫不死,自己永远是王子,无出头之日。 “你对票房这样有信心?这里可不是港岛!”凯瑟琳若有所指,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陆绍宽在调查她,接到康度的邀请后,她同样也在调查陆绍宽。 更何况对方本来就是国内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调查起来也并不太难,她知道陆绍宽在港岛有过一次很成功的经历。 陆绍宽笑道:“说实话我不敢保证,但拍电影的乐趣就在于此,没有胆量哪有产量?想登高,总要抬腿迈步,你说呢?” 迟疑了一会,凯瑟琳开口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知道祖安接下来的拍摄计划!” 陆绍宽扭头,笑吟吟的看着凯瑟琳,直到把对方看得脸上升起红晕,“你知道地址,明天八点来报道,签好了合同再讨论这些也不迟。” 起身拍拍裤子,走出几步之后,陆绍宽又返回来,拄在座位扶手上嘱咐道:“我今天迟到情有可原,你不要学我。” 祖安电影公司一切从简,租用了威尔谢大道一家银行的空闲办公室,面积不大,四个房间加在一块不足两百平米。 租金并不便宜。 陆绍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吃哑巴亏,公司的门面,将就不得,而且这个地方位置好,距离八大电影公司都不算太远。 走廊里,正思考着的陆绍宽差点与眼前的男人撞个满怀,对方连忙伸手扶住他,小心翼翼的赔礼道:“抱歉!” 看清对方的模样,陆绍宽苦笑道:“迈克,是我不小心,你不是同劳拉找落脚的宾馆嘛?遇到麻烦了?” 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是康度介绍的男演员迈克科隆,接到康度的电话之后,前者便迫不及待的同妻子劳拉赶到祖安。 穷困潦倒的迈克科隆毕业之后无戏可拍,早已经不是在校园时备受追捧的未来之星,妻子劳拉面对生活中的琐碎现实也不像过去一般乖巧温顺。 “谢谢您的关心,落脚的地方已经找到了,劳拉正在同康度先生签合同。”迈克科隆低下头,脸色讪讪。 陆绍宽惊愕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正好几声不合时宜的嘶吼从门缝里传出来,夹杂着fu·ck,·onohygod之类不太和谐的字眼。 肉眼可见的,陆绍宽的脸色阴沉下来,狗东西,你还是个人? 我都没你这么大胆! “去那边抽支烟?”陆绍宽同情的拍拍迈克的肩膀,朝走廊尽头努努嘴,啥也别说了,你受委屈了,坚强! 迈克科隆深深吸口气,自嘲的笑道:“谢谢,我已经戒了!” 气氛有些尴尬,两个大男人错开目光,扭头望天。 几分钟后,又一声嘶吼,随着清脆的巴掌声,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门被拉开,康度满头虚汗,衣衫不整,正用领带擦着脑门,对上陆绍宽那张黑的能拧出墨汁的脸,他有些无所适从,讪笑一声,张开双手哈哈大笑道:“tony,一定有好消息?” 陆绍宽退后一步,躲开,向办公室里扫了一眼。 劳拉正在坐在沙发上强装淡定,米色的裙摆褶皱明显,头发凌乱,膝盖上的皮肤有一种不正常的淤青。 见到陆绍宽,她拘谨的站起来整理裙子打招呼。 在她开口之前,陆绍宽淡淡的点点头,向门口望了一眼道:“劳拉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同乔治谈些事。” “当然,你们聊!”劳拉的表情很不自然,慌乱的踩着高跟鞋跑出房间,小心翼翼的带上门。 面对陆绍宽捉摸不定的目光,康度忐忑的搓着手。 耸耸鼻子,陆绍宽没急着开口,打开窗子,又皱眉道:“门也打开,通通风!” 康度摊手,无可奈何的拉开门。 “凯瑟琳那里已经搞定了,你准备好合同,另外交代卡翠娜,祖安要面向社会海选一名副导演做我的助手,要会摄影,身体也要好。”想了一下,陆绍宽又吩咐道:“再招一名男主演,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需要有表演经验。” 康度点头,小声提议道:“其实副导演和男主演,我也可以推荐!” “你?”陆绍宽冷笑,指着康度骂道:“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你那是推荐人选,还是推倒人家老婆?” 下贱! 还当着人家爷们儿的面,这种事,我都背着人! 哪怕你出去找那些收费的,多少花点,也花不了多少钱! “还有凯瑟琳那里,我已经答应了百分之五的股份,我后悔了,所以从你那三成里出,你没意见?” 康度陪着笑道:“tony,朋友之间贵在交心,百分之五的股份而已,咱们的交情远比这百分之五金贵多了。” “乔治,你的私生活我不想过问,但我建议最起码,应该换一个地方,你说呢?” 康度悻悻一笑,点头道:“当然!” “对了,卡翠娜刚同我汇报,菲芘小姐已经说服了家里,可以出演《女巫布莱尔》的女主角,算起来航班晚上就要达到机场。” “嗯,我知道了。”陆绍宽摸出烟,刚塞到嘴里,康度很有眼色的帮忙点火。 吸了一口,陆绍宽说道:“帮我约一下约翰威尔逊,有些事要他帮忙。” “好,我这就打电话!” 作为荷里活响当当的头铁影视制作人兼宣发人,约翰威尔逊的住所距离祖安电影公司并不远,开车只需不到20分钟。 约翰威尔逊放下电话,激动地站起来踱步,对着一旁翻白眼的小娇妻说道:“古德温,展示一下的厨艺,有客人要来。” 古德温没好气的嘟囔道:“看你高兴的样子,一定是那位被你挂在嘴边的tony喽?” “没错,你还是这样聪明。”他走过去搂住娇妻轻吻,笑道:“tony是一个天才,脑子里有用之不竭的好点子,你知道,东方人一向都很聪明。” 软绵绵的推开约翰,古德温笑着走向厨房。 约翰威尔逊很忙,忙的焦头烂额,作为金酸莓奖评审主席,他的野心很大,心里憋着一口气,想把金酸莓奖一炮打响。 思来想去,他又没什么好办法,陆绍宽要来拜访无疑是个好消息。 “哦,我差点忘了。”古德温从厨房探出头来,扶住门框,努嘴道:“楼下那个小家伙怎么办?” 她说的小家伙,其实并不小,严格意义上与她是同龄人。谁让她嫁了个名声响亮,地位高的丈夫,而对方只是一个三流都算不上的小演员。 不耐烦的摆摆手,约翰威尔逊翘着二郎腿灌了一口酒,淡笑道:“让玛丽赶紧打发走,片酬的事我不管。” “我想他不会死心!”古德温撇撇嘴,哼着歌忙碌起来。 平治稍稍减速,直接开进院子,陆绍宽从车窗打量约翰威尔逊的豪宅,心里酸溜溜的。 “停一下!”恍惚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赶紧示意司机停车。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平治突兀的停住,然后缓缓倒车,跟在在垂头丧气往出走的年轻人身后,鸣笛! 对方迟疑着停住脚步,扭头,惊愕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陆绍宽点头,笑道:“没错,就是你,上车!” 沉吟了一会,就在康度露出不耐烦之前,年轻人拉开车门,拘谨的坐下。 康度皱眉,面色不善的盯着对方。 “汉克斯,托马斯·杰弗里·汉克斯!” 陆绍宽皱眉,心道搞错了,不应该是汤姆·汉克斯? 年轻的阿甘,他不会认错。 “来做什么的?”陆绍宽掏出一支烟来递给对方。 汉克斯双手接过,拒绝了点燃的好意,挠头道:“之前我参演了一部电影,片酬没有结清,今天过来是同约翰逊先生” 陆绍宽憋笑道:“讨工资?” “也可以这样说。”汉克斯无奈的摊摊手,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为了儿子的奶粉钱,我必须要这样做。” 去年,他的儿子出生,生活对他冒昧的程度,远甚约翰逊的态度。 点点头,陆绍宽看着有些拘谨的汉克斯,沉声道:“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试一试,但不能保证成功!” “真的?”汉克斯激动地站起身子,后脑勺狠狠的撞在车顶,痛的吸气:“不论如何,谢谢你,先生。” 平治缓缓停在台阶前,下车时,康度凑过来低声提醒道:“tony,你不应该管闲事的,而且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威尔逊。” “或许!”陆绍宽无所谓,他当然知道钱不好要,而且为什么要帮汉克斯讨到工资? 对方有钱了,还怎么肯听他的招(忽)揽(悠)? 果然,在台阶上翘首以盼的约翰威尔逊夫妇的笑容在汤姆汉克斯从车里钻出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威尔逊,莫非是不欢迎我?”陆绍宽笑着迎上去,主动同黑着脸的约翰逊拥抱一下,又转向古德温,夸张的赞道:“早就听约翰逊夸奖过他美丽温柔贤惠的妻子,见面更胜闻名,古德温,打扰了。” 不理会约翰逊苦瓜一样的死人脸,陆绍宽搂搂抱抱,然后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忽然有些理解康度。 “不请我进去坐坐?”陆绍宽自来熟的迈过门槛,然后扭头给汤姆·汉克斯使了个眼色,别光愣着! 康度无奈的同约约翰威尔逊苦笑,把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古德温,告罪道:“按照东方的习俗,对待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客气,所以tony是在表现亲近。” 几人各怀心思,在沙发落座,古德温走到丈夫身后,捏了捏肩膀,低声嘱咐道:“注意态度,千万不要吵架。” “好,我听你的!”反手拍拍古德温的胳膊,约翰威尔逊绷着脸先一步堵住陆绍宽的话头:“tony,朋友之间应该坦诚,如果你想要替这位小伙子说情,那还是免谈,不是我不通情理,而是这里边的内情太多复杂。” 汤姆·汉克斯沮丧的起身,叹气道:“抱歉,打扰了。” “来都来了,不能空手回去。”陆绍宽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努嘴道:“递给门外的司机,他知道去哪,到地方之后找一位叫卡翠娜的姑娘,只说是我介绍来的,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沉默了好一会,汤姆汉克斯欲言又止。 “还不走,等着留下来过年?”陆绍宽摆摆手,自嘲道:“算了,你个洋鬼子,也不知道啥叫过年。” “我知道!”汤姆·汉克斯终于露出了笑容,点头道:“春节,我在纽约唐人街见过,谢谢你,先生!” 第82章 天下英雄尽入吾彀 “tony,我需要你的帮助!” 刚送走汤姆汉克斯这个讨债鬼,约翰威尔逊便迫不及待的大吐苦水:“奥斯卡已经着手评选,而咱们的金酸莓奖还没有一点头绪。” 他的语气有些哀怨,毕竟严格意义上,陆绍宽和康度也是金酸莓奖的创始人和评委。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艺术范畴的东西,很难选出谁是最好,同样也很难分辨谁是最差。 情感和理智,在个人生活中,往往是相互矛盾的两个对立面。 偏偏审美,或者审丑,情感色彩和主观判断发挥的作用更大。 就如同一个人心中一千个哈姆雷特。 陆绍宽提点道:“威尔逊,我提醒一下,你认为让观众接受金酸莓奖,当务之急是什么?” 沉吟了一会,约翰威尔逊抬头试探道:“客观,公平,公正,具有普遍性!” 轻轻摇头,陆绍宽笑道:“那是以后要考虑的,目前,你要先打出金酸莓奖的名气。” “比如呢?” “比如,第一届金酸莓奖可以颁给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或者说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作品。”陆绍宽试探着提醒道:“这个人,或者这部作品,要自带争议性话题,能引起广泛讨论。” 说白了,就是蹭流量。 “有道理!”约翰威尔逊轻摇酒杯,吞了一口含在嘴里,好一会才咽下去,忽然一拍大腿,咋呼道:“有了,我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陆绍宽一点也不意外,笑着问道:“谁?” “李根!” “李根?”康度惊愕的同时,心里有一丝恍然。 “没错,罗纳德·威尔逊·李根!”约翰威尔逊得意的呢喃道:“做过两任加州州长,又是荷里活演员出身,而且他正在为明年的大选造势,若论话题性和争议性,恐怕没人能相提并论。” 康度有些忐忑的问道:“那么,他有什么作品?”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约翰威尔逊露出一嘴大白牙,得意的笑道:“正因为他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得第一届金酸莓奖才众望所归。” 而且,他虽然头铁,却不傻。 金酸莓奖说到底都是得罪人的,如果得罪正活跃的电影人,始终是个麻烦,他不至于害怕谁,但要考虑金酸莓奖受到打压。 颁给李根就不一样了,首先对方已经息影,不指望吃这碗饭,演技好坏也就没那么重要。 对于想在政坛更进一步的李根来讲,优秀演员反倒是个拖累,演戏一直同作秀虚伪等词连在一块,而政客最忌讳的就是这些。 再者,以美帝的传统,骂政客是常规操作,不和政要高官亲切交流,问候对方家人,你好意思自称独立思考有自己的观点? “我看这个想法就很好!”陆绍宽点头赞同,又建议道:“不过最好还是同对方打一声招呼。” “当然,我想那位卸任的州长先生应该会乐意配合!”约翰威尔逊举起酒杯,笑道:“tony,你真是我的贵人,让我无计可施的难题,你总是有办法。” 陆绍宽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轻轻放下,客气道:“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威尔逊。” “看来我没办法拒绝喽?”约翰威尔逊苦笑着抱怨一句。 “我准备开片,设备上需要你帮忙,当然我不会让自己的朋友难做,该付的租赁费不会少,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荷里活目前有没有那种小型便携式的摄像设备?” 陆绍宽补充道:“类似于家用照相机的那种。” 思索了一会,约翰威尔逊慢慢摇头,皱眉道:“很遗憾,目前荷里活并没有符合你要求的这种设备,小型的摄像机倒是有,但那是业余爱好者都瞧不上的设备。或者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一问fb·i,他们大概上会有能符合你要求的设备。” “” 敲fb·i的门?他疯了?向来只有人家破别人门的份儿! 目前即便是用于电视电影录制的专业设备也属于模拟信号,数字信号技术并非难以攻克,另一座横亘在量产应用面前的大山是如何攻克高效稳定的存储技术。 材料技术的限制,成为存储技术无法突破的掣肘。 略有遗憾,陆绍宽只能接受现实,只是这样一来,苦了导演和摄像。 毕竟手持便携式dv和肩扛笨重的老式摄像机完全不一样。 接下来,即便约翰威尔逊和古德温再三热情挽留,陆绍宽也没心思待下去,他又没有康度的怪癖,玩不来夫目前犯那一套,看着诱人的朋友娇妻干着急,还不如回去想剧本。 而且约翰威尔逊夸的天花乱坠的厨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熟了,能吃,算是陆绍宽最中肯的评价。 《彗星来的那一夜》剧本被米高梅看重,有这层关系在,借点设备,根本费不了多少口舌。 至于群演和片场? 不好意思,小制作,没有群演和片场! 到底多小呢? 陆绍宽给《女巫布莱尔》规定的预算是十万美金。 说实话,初到港岛都没落魄拮据到拍这种预算寒酸的电影。 原时空《女巫布莱尔》这部电影的预算是六万美金,而且是九十年代的六万美金。 考虑到通胀和物价波动,折算下来,他的预算成本反倒超出原时空数倍甚至十几倍,只因胶片时代,拍摄成本摆在这。 不像数码摄像时代,可以省去大笔的胶片使用损耗费用。 与约翰威尔逊辞别之后,陆绍宽又回到了祖安。 员工办公室,陆绍宽刚踏进门,便见到忧心忡忡的汤姆汉克斯正端着咖啡走神。 “老板!”雀斑小洋马叽叽喳喳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熟练地冲泡咖啡。 “合同签了?”陆绍宽把外套递过去,努努嘴。 卡翠娜耸肩,撇嘴。 这下轮到陆绍宽惊讶了,他看向汤姆汉克斯,好奇道:“怎么?我开出的条件你看不上眼?” “不!”汉克斯慌忙摇头否定,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担心家里,这趟出来,我保证过弄到钱就回去。” “就这些?”陆绍宽觉得好笑,接过卡翠娜递来的咖啡,坐到汉克斯旁边,安慰道:“放心,剧组马上开工,这部戏的拍摄周期很短,顺利的话,用不到十天。” 话锋一转,陆绍宽直指关键:“而且你就这样空手而归,以后怎么办?孩子还小,大人也要生存,难道你整日围着老婆孩子,面包牛奶就有着落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不想出人头地,说句难听的话,你老婆跟了你,可能为了爱情,可能为了梦想,但唯独不是为了受苦!” 将咖啡一饮而尽,陆绍宽起身从卡翠娜的办工作上拿过合同,大致看了一眼,还算满意,递给汤姆汉克斯,点头道:“签了它,立刻能拿预支十万美元的薪水,相信我,除了祖安,荷里活再不会有第二家电影公司会开出这样诚意十足的条件!” “可是,时间太长了!”汤姆汉克斯语气不是十分坚定,说实话,十万美元的预支薪水,足以让绝大部分人动心。 卡翠娜端着肩膀翻白眼,讥讽道:“你这人真不知好歹,五年你还嫌长?荷里活那些大公司的条件更苛刻,对待新人,通常要十年起步,第一年还是试用期,你不合格,随时能把你炒掉。” 不得不说,雀斑小洋马这番伶牙俐齿说道陆绍宽心坎里去了。 不过面对汤姆汉克斯这样以后会大红大紫的实力派,陆绍宽还是决定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他咳嗦一声,默默开口:“不如这样,你主演的每一部电影,我可以分给你千分之一的票房分成,当然这个收益是祖安的票房纯收益,但是你拿不到片酬。” 稀里糊涂的,在陆绍宽的蛊惑怂恿引导下,汤姆汉克斯在合同上落笔,然后望着自己的手,迟迟没有反应。 雀斑小洋马抢过合同打圆场道:“哎呀,老板,汤姆这是乐傻了!” 说完,她捏了捏汤姆汉克斯的脸蛋,咬牙警告道道:“快点,乐一个!” 陆绍宽失笑,小妮子,捏,趁现在能捏赶紧捏,等过几年,你就知道现在的行为有多不着调。 从怀里掏出支票簿,填好,撕下来递过去:“收下。以后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支票到手,汤姆汉克斯的失落一扫而空,激动地不能自已,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美刀的诱惑力更大。 气氛瞬间轻松起来,然后,和谐的场面被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 “先生们,请问这是祖安电影公司嘛?” 办公室内,众人齐齐望过去。 小伙子手悬在半空,愣了愣,大方的自我介绍道:“我在楼下看到招聘广告,所以来试试!” 雀斑小洋马睨了小伙子一眼,矜持着说道:“过来填资料。” 说罢,她扭动腰肢,小皮鞋嘎达嘎达的敲在地板上,走到办公桌后,挺胸抬头,一副女白领的精英范儿,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小伙子身材魁梧,面相憨厚,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 陆绍宽凑过去观望,视线停在对方正填写的表格上,目瞪口呆。 “詹姆斯·卡梅隆?” 小伙子闻声抬头,有些胆怯的挠着头皮,试探道:“要不我换一个名字也行!” “” 你的骨气呢?这就是以后荷里活的中坚力量? “应聘副导演?” 詹姆斯·卡梅隆虽然搞不懂陆绍宽是谁,但见卡翠娜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样,他知道陆绍宽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嗯,想过来试试,万一成了呢?” 陆绍宽多问了一句:“会摄像嘛?” “以前用8毫米摄影机拍过一些小玩意儿。”想了想,詹姆斯·卡梅隆小声哔哔道:“而且,正如贵公司在招聘广告上要求的那样,我身体好!” 身体好? “衣服脱了我” 话还没说完,詹姆斯·卡梅隆已经完成了变身。 陆绍宽有些哭笑不得,虎着脸呵斥道:“好了,穿起来!” 詹姆斯·卡梅隆揉揉鼻子,炫耀道:“我以前当过卡车司机,装货卸货都要亲自动手。” 还是位开过大卡车的老司机?同道中人,我一看你小子就是当导演的料。 陆绍宽满意的点点头,冲卡翠娜交代道:“就他了,签合同!” 老卡家再添一员猛将。 汤姆·汉克斯、詹姆斯·卡梅隆、凯瑟琳·肯尼迪、菲芘·凯茨,就算另一位男主演迈克科隆籍籍无名,这阵容也够豪华的了。 按照五排四神带一坑的阵容,也没有扑街的道理。 当然,詹姆斯·卡梅隆距离成为大咖还有很长一段路,导演不像演员,后者有天赋加成,但前者要靠技术。 “卡翠娜,订一间餐厅,等菲芘到了,今晚安排主创碰头,先接触一下!” 雀斑小洋马甜声应允,马上拿起电话,等电话接通,就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态度,甚至有些颐指气使。 刚放下电话,门口传来劳伦斯的揶揄:“tony,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陆绍宽转身,笑道:“这就是缘分,杰姆尼,你这位大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或许!看你这样高兴,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劳伦斯故意卖关子,冷落了好几秒,打趣道:“你的条件,我可以代表米高梅答应你。” “谢谢!”陆绍宽唏嘘道:“这是我到洛圣都以来,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比之《白牙》获奖更甚。” 不激动是假的,以米高梅的高傲,能容许他用剧本入股投资电影,哪怕只占百分之五,也属于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尽管,《彗星来的那一夜》的拍摄预算也仅有二十万美金。 投桃报李,陆绍宽谦虚道:“杰姆尼,你知道我打算开新片,《彗星来的那一夜》制片兼编剧的提议” 劳伦斯心知肚明,笑着寒暄道:“编剧这个职位你肯定是不能推辞的。” 毕竟宣发的时候,还要借用陆绍宽现在的名气。 至于制作人,有名无实罢了,就算不推辞,一个外人也别想对拍摄指手画脚。 当然陆绍宽识时务,最好不过。 第83章 跨年 同菲芘·凯茨一块飞到洛圣都的是她的叔叔,圈儿内三流导演克里斯·凯茨。 由于菲芘还没到法定成年的年龄,克里斯此行算作她的长辈监护人,一来想要摸摸祖安电影公司底细,二来也想了解一下陆绍宽的为人。 让一位毫无表演经验的新人出演女主角,这已经足够引起菲芘家人的警惕。 从机场到餐厅,克里斯一直沉着脸,就差把我不好惹写在脸上。 菲芘觉得很尴尬,吐着舌头冲陆绍宽解释道:“克里斯人很好的,家人都不反对我演电影,而且上飞机之前,妈妈让我替她向你问好。” “谢谢!”陆绍宽无所谓道:“中囯人不骗中囯人,我与你妈妈是老乡,与你也算是半个老乡,东方有句老话,叫做老乡见老乡” 背后来一枪! 这个枪,它正经吗?脑海中忽然生出这样的疑问! 餐厅,除了凯瑟琳,《女巫布莱尔》主创阵容全部到齐,年轻人之间三言两语便热络起来。更何况有詹姆斯·卡梅隆这个活跃气氛的小能手。 康度频频向大家敬酒,拘谨如汤姆汉克斯都被气氛感染,杯下肚,变得健谈,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唯独在菲芘那里吃了瘪,克里斯坚持不肯让菲芘碰杯。 “放松点,克里斯,这只是饮料!加州法律不允许未成年饮酒,我是一个守法生意人,不会做违背法律的事。” 克里斯目不转睛,绷着脸坚持道:“我纠正一下,含酒精的饮料!” 康度觉得扫兴极了,无奈的看向陆绍宽。 对此陆绍宽有什么办法,克里斯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防火防盗防老乡,他如果开口,更显得不怀好意。 第一次主创碰头,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车子里,康度拄着车窗,心不在焉的吸着雪茄,咒骂道:“古板生硬的家伙,我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准备怎么做?”陆绍宽完全是看戏的心思,克里斯的严防死守,也让他觉得自己伟大的人格,光辉的形象以及博爱的品质受到质疑。 “让劳拉会一会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硬!” “你认真的?劳拉和你” 康度义正辞严:“tony,劳拉可是有家室的人,她同迈克那么恩爱,我怎么好意思破坏家庭?而且这只是正常的商业接待,我想迈克会理解的,毕竟劳拉现在是祖安的公关经理,咱们发她薪水,她总要出力。” “” 陆绍宽语塞,无力的摆摆手,你开心就好。 1979年的最后一天,《女巫布莱尔》剧组正式成立,陆绍宽独挑大梁,制作人、编剧、导演、摄像一人独揽。 凯瑟琳任制片助手,卡梅隆副导演加摄像助手,雀斑小洋马统筹全局,俗称打杂。 主创阵容齐聚办公室,雀斑小洋马冲泡咖啡,一一为众人满上,然后又翻出特意买来的茶叶,单独冲泡,流程虽然稍显笨拙生疏,动作已经像模像样有板有眼。 剧本谈不上正规,用专业的眼光看,甚至有些开玩笑。 凯瑟琳狐疑着问道:“老板,确定这样拍?” “放松点,大家都是自己人,喊我tony就好。”接过雀斑小洋马递过来的热茶摇头吹吹,轻轻抿了一口,咂嘴道:“想必汤姆和迈克也瞧出来了,这部戏,有别于之前任何一部戏。不管是运镜,拍摄角度,都算是非主流。” 二人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像凯瑟琳一样提出疑问。 “祖安名不见经传,又是一部十万美金预算的超低成本电影,如果按照正常方法拍摄,大概会烂的像狗屎,不,连狗屎都不如!”顿住一下,他自言自语道:“化腐朽为神奇有些天方夜谭,可是如果我拍出一部恐龙屎呢?” 众人齐齐愣住,若有所思,气氛瞬间变得安静。 “恐龙屎,总摆脱不掉排泄物的范畴,但胜在新奇,没人见过,若是包装宣传得当,恐龙屎就是文物,是艺术品,需要被放在殿堂级高档场所供人参观的艺术品,我这样说,诸位理解嘛?” 凯瑟琳有些许明悟,担任斯皮尔伯格助手时,接触过影片宣发,她试探道:“可是要如何包装宣传呢?” “放心,我已经吩咐康度去做了!这一次,有我和康度帮忙,下一次,这些就是你这个制片人需要考虑的,凯瑟琳,我不希望你只局限于一个助手的思维,我的基本盘在港岛,北美这边我需要一的是领兵打胜仗的元帅,不是一个只知道冲锋陷阵的将军。” 说到最后,陆绍宽的语气里已经带着警告。 “《女巫布莱尔》,是一次反常规的尝试,虽然受限于预算,某些方面可能略显粗糙,所以我们要扬长避短。我提两点要求,第一,镜头可以不华丽,但表演必须真实。第二,进了剧组,我提出要求时,只希望得到两种结果,是,先生,然后不折不扣的执行:或者不,先生,然后也要不折不扣的执行。总之,你可以不同意我的看法,但不允许违背我的命令。” 顿住一下,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陆绍宽语气泛冷:“最起码在没有赔偿违约金之前,想走,都没那么容易!” 得到几声稀稀拉拉的yse之后,陆绍宽并不在意,朝雀斑小洋马努嘴道:“取景地谈下来了吗?” “当然,剧组已经取得当地的许可,而且梅耶镇的镇长也很配合,保证可以说服镇民客串。” “非常好,三天了,大家今晚必须把剧本完全吃透,我知道时间有限,也不会苛刻的要求你们熟记每一句台词,但最起码,哪一场那一条哪一镜要演什么戏,心里要有数。各位,这部戏十天之内必须拿下。” 汤姆汉克斯和迈克科隆都是有演技在身的专业演员,甚至二人都出演过主要角色,对《女巫布莱尔》这种粗糙的剧本有相当的把握,除了菲芘 “tony,我担心我会拖后腿!”菲芘低头嘟囔道,陆绍宽把话说得这么死,一点也不像之前表现的那么温柔,随和,让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壮着胆子看了看陆绍宽的脸色,菲芘兜着脸小声嘀咕道:“我担心自己的演技” “担心演技?担心那些做什么?”陆绍宽很不给面子的哼道:“原谅我说话比较直接,也比较伤人,演技,你有嘛?” “” “这样,今晚你到喜来登酒店找我,带上剧本,我亲自辅导你。” 凯瑟琳翘起二郎腿,扭头盯着天花板,撇嘴,漫不经心的叩击着咖啡杯,对于陆绍宽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她连一个白眼都欠奉。 犹豫了一下,菲芘弱弱的开口道:“可是克里斯那里” “放心,克里斯忙着呢,哪有闲工夫管你!”他估计这会克里斯应该正和劳拉忙着试戏,探讨生命的终极奥义。 “那好!” 菲芘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响起一连串铃声。 陆绍宽伸手拿过话筒,示意众人等一下。 电话是欧杨打过来的,她已经到了酒店,没看见陆绍宽的人,才把电话打到祖安。 “这么快就回来了?”陆绍宽有些惊讶,而且回来的很不是时候。 欧杨心情不错,抱着话筒咯咯笑道:“担心你想我嘛,而且人家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未必,若是这样不打招呼的突然杀回来,再晚几个小时,那大概是惊吓,绝对是所有男人的噩梦。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陆绍宽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柔声道:“先听好消息。” 话筒里,欧杨羞怯的说道:“好消息是,我大姨妈走了。”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明天也要走!” “那可太遗憾了!”陆绍宽点头。 “好了,我先洗澡,床上等你!”顿住一会,欧杨嘟囔道:“我买了几件新衣服。” “新衣服?”陆绍宽嘿嘿笑道:“是办实事需要脱的那种,还是需要穿上的那种!” 娇哼一声,欧杨嗔道:“讨厌,到底什么样,你不会自己看?” 说罢,粗鲁的挂断电话。 办公室里,陆绍宽举着话筒失笑,从走神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大家的眼神都有些不友好。 咳嗦一声,清清嗓子强调:“那个,菲菲,我觉得一个演员的演技,贵在真实,没有表演痕迹才是最自然的演技。” 菲芘张着嘴,一头雾水,试探着问道:“所以?” “所以”陆绍宽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所以今晚养精蓄锐,好好休息,展现最真实的自己。” “你不帮我调教演技了?” “什么调教演技?”陆绍宽摊手道:“我说过吗?” 凯瑟琳不紧不慢的接过话茬,笑道:“好了,菲菲,如果你相信我,我非常愿意提供帮助!” “真的吗?”凯瑟琳大喜过望,十指交握垫住下巴,嘟嘴道:“凯瑟琳,谢谢你。” 扭头,凯瑟琳似笑非笑,目光带着淡淡的挑衅:“tony,你说呢?” “”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陆绍宽欲言又止,阿巴阿巴,歪比巴卜。 小蹄子,你这是不服天朝管,分不清大小王了,也就是这副人畜无害的相貌身材和强硬粗鲁的性格救了你,但凡你长得再勾人妩媚一点,老子不试试你的深浅,算你夹得紧。 陆绍宽挥挥手,不耐烦的嘟囔道:“好了,散会,明早八点集合,迟到扣工资,卡翠娜监督。” 等众人散去以后,陆绍宽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披在身上,刚系好扣子搭上门把手。 “卡翠娜,不用跟着了,你今晚的工作量很大,设备器材,交通工具都要准备好,确保明早人到齐了能立刻出发。” 雀斑小洋马点头,若有所思,好奇道:“老板,是伊娃回来了?” 吐吐舌头,耸肩道:“好,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陆大导演居住的酒店,电视上播放的节目也要匹配陆大导演的身份。 魔都电影制片厂六十年代制作,六龄童主演的绍剧《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年代久远,画质粗糙,此时屏幕上孙悟空二打白骨精,如意金箍棒大开大合,耍的虎虎生风,打得妖精连连求饶,惨叫声婉转幽长。 在孙大圣的火眼金睛下,易容乔装,换上新衣服的白骨精依然无处遁形。 “呔,再吃俺老孙一棒!” “大圣,收了神通!”小妖精娇滴滴的咬着嘴唇,媚眼如丝,嘴上求饶却没放弃挣扎,而且仍有余力。 “想得美!”孙大圣毫不留情,一棒下去,咬牙道:“你这妖精,把俺师傅藏到哪去了?若不肯乖乖交出来,少不得苦头吃!” 小妖精猛翻白眼,银牙紧咬,没好气的嘟囔道:“我现在像是能藏东西的样子?” “我偏不信,狡兔三窟,除非让老孙在第三个窟找找!” “恶心死了!”小妖精伸手狠狠掐在孙大圣腰眼儿,仰头缓了口气,含糊不清的埋怨道:“演上瘾了?入戏太深。” 深? 谢谢夸奖! 哪有什么天才,我只不过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功夫,用在吃大腰子上了。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是不是发现没有我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有缺陷的?” 欧杨撇嘴,有气无力的抬抬眼皮:“突击检查,看看你老不老实!” 陆绍宽心虚的问道:“怎样?检查结果满意嘛?” “基本满意!”欧杨眯着眼睛,哼唧道:“应该没偷吃!” 话锋一转,酸溜溜的嘀咕道:“不过我走之后,就不能保证喽。” “那你别走不就好了?” “明知故问!”欧杨咬牙切齿道:“你当我是你,从小野惯了?我可是乖乖女,听话的好孩子!” 这点陆绍宽赞同,欧杨娇滴滴的拖着鼻音儿喊爸爸时,绝对是他的好婊贝。 入夜,高高在上的小妖精忽然停住动作,期待的说道:“哥,马上就要凌晨十二点,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新年。” 陆绍宽恍然,点头道:“那可要抓紧!” “抓紧什么?” “自然是孙大圣三打白骨精!”卯足力气,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他沾沾自喜道:“老子是孙大圣,位列仙班的有果位的在编神仙,你个小妖精懂什么?知不知道对天上的神仙来说,一日就是一年。” 欧杨轻啐一口,拧他的糙脸,笑骂道:“是我想歪了,还是你表达的不健康?” “这不重要,我让你也体会一把做神仙的感觉!”陆绍宽哑着嗓子,语气幽幽。 “神仙?”欧杨点头陷入沉思,好奇道:“什么意思?” “抓紧扶好,准备起飞!” 陆绍宽咬着牙,不起飞,怎样上天,不上天怎敢自称神仙? 第84章 《女巫布莱尔》开机,别开生面的预热宣发 入乡随俗,《女巫克莱尔》开机仪式上的关二爷变成了落樱神斧华盛顿,陆绍宽激励大家几句,走个过场,正式开机。 这部戏开创性的是其伪纪录片式的拍摄手法,对新人副导演兼摄像助手卡梅隆尤其友好。 特别是为了渲染烘托出伪纪录片的真实,镜头晃、抖属于正常操作。 “菲菲,拍戏同演芭蕾舞不一样,回想一下剧本,带入角色。” 菲芘吸了一口气,握拳给自己打气,自我安慰道:“我准备好了!” “好,调整状态,刚才那条再走一遍,力求真实,自然。”陆绍宽扛起摄像器,凑到菲芘眼前,又提醒道:“盯着我的脸,这部戏的拍摄要找镜头,寻找一种接受采访的感觉。” 陆绍宽挥挥手,已经埋位妥当的迈克科隆进入镜头,随着对话展开,拍摄进入正轨。 这场戏,拍摄内容是主角二人进行出发前的准备。 菲芘进入角色之后,发挥的四平八稳,反倒是有表演经验的迈克科隆的表现没达到他的预期要求,不知为什么,陆绍宽总觉得刚才那条差点意思。 放下摄像机,自顾自的皱眉。 “迈克,有什么问题?” 对待迈克科隆,陆绍宽不像对待菲芘那样有耐心。 “没有,我只是觉得镜头的压迫感太强。”所以他有些束手束脚。 “调整状态,下一条必须要习惯!”陆绍宽绷着脸,语重心长:“小成本低预算,道具和化妆上肯定要妥协,只能在镜头角度上表现出惊悚悬疑的感觉。” 镜头拉远,给出足够的空间感,反倒违背了初衷。 大多数人观看电影时,遇到惊悚恐怖镜头,下意识的向后缩,拉开眼睛与屏幕的距离,为的就是用空间感换取安全感。 反过来说,狭窄,压迫的运镜,更能展现一种侵略性。 拍摄的间隙,陆绍宽不厌其烦的同三位主演和凯瑟琳以及卡梅隆讲解自己的感悟。 “下一场戏,你掌镜!” 只迟疑了一下,卡梅隆便痛快的应下来,年轻气盛,卡梅隆根本不晓得什么是退缩。 而且他相信自己已经完全领悟了陆绍宽的心思。 将摄像机交给卡梅隆,陆绍宽揉着酸麻的肩膀,疼的咧嘴。 昨晚运动过量,欧杨临走前打定主意要寅吃卯粮,让他这个阔绰的地主也感到力有不逮。 扶着老腰面露难色,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双小手,陆绍宽下意识扭头。 “老板,我的手法怎样?”雀斑小洋马抿嘴,声音甜腻,仿佛在邀功。 陆绍宽舒服的闭上眼睛,放松肌肉筋骨,雀斑小洋马得寸进尺,柔声蛊惑道:“不如到化妆室,我给你好好按一下!” 全套大保健?陆绍宽忽然警醒起来,不动声色的打着哈哈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这是宿疾,去不了根儿,按两下缓解疲劳也就够了。” 掏出钱包摸出一张纸币,递过去:“卡翠娜,去对面的商店买几份报纸,你知道买哪些。” 接过钞票,雀斑小洋马病恹恹的嘟囔道:“好。” 然后,扭着水蛇腰,摇风摆柳,离开众人视线。 几分钟后,雀斑小洋马手里拿着几份报纸,脸色狐疑。 “怎么了?” “没什么”雀斑小洋马后知后觉的把报纸递过去。 陆绍宽挥挥手,示意凯瑟琳接下报纸,得意道:“学习一下,这才叫宣发。” 撇撇嘴,凯瑟琳展开报纸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表情夸张,目瞪口呆。 “震惊!白人老太为何礻果死街头?农场母牛为何半夜惨叫?加油站超市小雨伞为何屡遭黑手?小镇居民的内衣为何频频失窃?连环猥亵醉河边醉鬼,到底是何人所为?教堂神父的门夜夜被敲,始作俑者是人是鬼?梅耶镇数十只流浪狗意外怀孕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沉默的爆发,还是饥渴的无奈?敬请关注大型探索纪录片,消失的探秘者,随同镜头,揭露《女巫布莱尔》变态残暴的内心世界” 一连串耸人听闻的疑问下面,是《女巫布莱尔》的定档海报。 “嘤囯惠特布莱德文学奖得主,年度最受欢迎现实主义青年作家,妇女之友,征服西方的东方人——tonyloo为您解密,梅耶镇,女巫布莱尔的家乡。” 凯瑟琳一口气读完,动作定格,捧着报纸神情呆滞,原来宣发还可以这样搞! 读完的第一眼,她丝毫不怀疑,这只是一条哗众取宠的fakenews,完全彻底的无节操无底线的街边小报做派。 会心一笑之后,她恍然,自己确实被这种夸张的报道吸引了好奇心,或许正常的思维会怀疑这段报道的真实性,但无疑,《女巫布莱尔》这个名字,已经在她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某方面来说,宣传的目的达到了,尽管有些投机取巧的嫌弃。 再看报纸最后,消息源转载自《纽约邮报》,她也就不觉得意外了。 自家老板那位传媒报界大亨,不一直是这样的风格? 不,这次的风格,特点更加明显,吸引眼球。 “这篇文案,出自你手?” 陆绍宽不置可否,耸肩道:“你怀疑我世界知名青年作家的实力?” “那倒不是!”凯瑟琳失笑,夸张的摊手道:“只是我一直以为,文学应该是严肃的。” “或许!但你不得不承认,这种风格放在《纽约邮报》更合适。而且人性复杂,多面,我可能严肃的同时又活泼,就如同我是一个知名作家,但并不影响我成为一名成功的导演。”陆绍宽劝道:“继续看下去,为了《女巫布莱尔》的宣发,我可是冥思苦想了好多天。” 这部戏的拍摄预算是十万美金,但陆绍宽的宣发预算在一百万美金,而且不排除根据市场反馈,进一步追加的可能。 如果说《纽约邮报》的风格是夸张,哗众取宠,那么《华盛顿邮报》则是严肃,沉重。 简洁明了的黑色加粗标题,先声夺人。 “寻人启事!一九六四年七月十三号,伯克利圣马力诺高中毕业班二十六名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组织毕业郊游,当晚在梅耶镇附近露营,翌日,三名学生失踪。全体师生寻找半天无果,向梅耶镇警长波奇·费舍求助,波奇·费舍警长将失踪案上报洛圣都警局,警方派出警力六十余名,出动搜救犬,直升机,搜救工作耗时十五天,最终,洛圣都警局发言人宣告搜救工作失败。” “一九七一年三月,一对刚度完蜜月的新婚夫妻从奥克兰返回梅耶镇的途中,汽车抛锚,丈夫通过路边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十七公里外的汽车修理厂求助。半个小时后,汽修厂工人鲍里斯驱车赶到约定地点,现场只剩下一辆抛锚的汽车,车内空无一人。鲍里斯上前查看,在路边草丛发现血迹以及碎肉。当即,修理工鲍里斯果断报警! 警方在接警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未发现报警人鲍里斯,也未见到鲍里斯口中的司机夫妻,随即警方封锁现场,技术人员发现草丛中的血迹,以及部分人体肌肉组织。”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底,梅耶镇居民约克夏向小镇警长报案,自己一双儿女走失,分别是七岁的女儿法蒂与三岁的儿子克劳,据小镇警方的案件记录所示,法蒂与克劳在邻居家十四岁少年诺伊的邀请下,到镇中心教堂附近观赏圣诞树,约四个小时后,重伤失血休克的诺伊被小镇居民发现,送医,最终抢救无效,死亡。随后,小镇警方组织全镇居民对周边十公里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并未发现失踪的法蒂与克劳姐弟。” “一九七六年四月末,有小镇居民声称昨天晚上见到走失的法蒂与克劳兄妹,随即报警。警方接到报警后,在报警人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荒废已久的农场,并未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同年七月二十九号,警方接到超市老板报警,昨天凌晨,一对驾车夫妇在隔壁加油站加满油之后,来到超市购物,并使用树叶支付。据超市老板指认,夫妇二人疑似七一年三月失踪的新婚夫妇。 ” “《华盛顿邮报》同《女巫布莱尔》剧组合作,面向全国征集以上几起悬案线索,对能提供有价值线索者,最高悬赏额为五十万美金。” 凯瑟琳缩着脖子抱住肩膀,颤声道:“报纸上这些,都是真的?” “确有其事,而且都没有结案,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小镇警局查看卷宗记录。”陆绍宽斟酌着字眼儿,当然《华盛顿邮报》的报道也有些断章取义的嫌疑,毕竟根据警方介绍,其中有几起案件的凶手疑似大型食肉动物,受害者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闯入了对方的领地,这种挑衅的行为,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但有一点他没撒谎,凶手没到案,案子始终没有破掉。 凯瑟琳愣了一会,自嘲道:“tony,如果只看宣发,你绝对是领域内的大师,甚至荷里活的同行们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你。” 与《女巫布莱尔》这种别出心裁的宣发相比,荷里活惯用的炒绯闻,直来直去的自夸,简直low到不忍直视。 这是明显超越段位的差距。 甚至凯瑟琳有一种三岁稚童和三十岁专业拳击手同台竞技的错觉。 实力悬殊,从思路上,荷里活的同行们就已经输了。 “怎样,有没有搞头?”陆绍宽笑着问道。 凯瑟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想道,第一部影片而已,老板把标准定得这么高,这是以后不打算给自己留活路。 哪还有自己发挥的空间了? 陆绍宽很满意凯瑟琳的反应,我就喜欢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卡翠娜,记得给乔治打电话,通知他按计划进行。”顿住一下,陆绍宽挥手道:“不,告诉他,加大力度,可以同其他媒体接触了。五天以后,我要让女巫布莱尔的传说响彻北美,吓尿大姑娘,吓哭小孩子。” 他要为纸尿裤生产厂家谋一波福利。 正得意洋洋的时候,那边卡梅隆已经结束了这一场戏的拍摄,过来请示下一步动作。 装模作样的看看手表,陆大导演不紧不慢的咋舌道:“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多辛苦,早拍完早收工。” 下一场戏,主角三人在野外扎营,做探险前的最后准备。 梅耶镇居民很配合,出人出力,帮忙布置场景,充当群演,陆绍宽感动的涕泗横流,这就是无私的国际主义精神。 摄像演员埋位以后,陆绍宽进行拍摄前的最后检查。 卡梅隆忽然小声问道:“老板,真不用先同大家打声招呼?” “蠢货,纪录片讲究的是真实,还有什么比本能反应更真实,再优秀的演员,也总会流露出表演的痕迹。” “可是,这样会不会很吓人?” 陆绍宽拿眼角斜了卡梅隆一眼,没好气的警告道:“不吓人,还叫恐怖片?” “演员就位,摄像准备,走!” 镜头前的汤姆汉克斯将地图铺在桌子上,正同菲芘商量探险的路线,这一场戏的视角是迈克科隆摄像记录。 忽然帐篷抖动起来,进入状态的菲芘尖叫着一个趔趄,跌倒。 “cut!准备下一场!” 短暂的失神过后,汤姆汉克斯调整好状态,菲芘却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双眼无神,浑身不自主的颤抖。 “菲菲!”陆绍宽凑过去,伸手,菲芘的反应很激烈,挣扎着朝角落里缩。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不演了,我不演了,我要回家!”菲芘委屈的埋头痛哭,十六岁的小妮子已经被刚才那一幕吓破了胆。 “你们先出去,我同菲菲谈几句话!” 迟疑了一下,卡梅隆扛着摄像机掀开帐篷,汤姆汉克斯欲言又止,无奈的摊摊手,也紧随着走出帐篷。 至于迈克科隆,在陆绍宽话音刚落,便识趣的离开。 “菲菲,抬起头来,看着我!” 菲芘双眼无神,目光空洞,不自主的抽噎着,对陆绍宽的话充耳不闻。 帐篷外,剧组主创围在帐篷外,交换着眼神,漫不经心的闲聊着,实则都把注意力放在帐篷内,恨不得竖起耳朵听墙角。 陆绍宽开口之后,帐篷内陷入沉寂。 然后,几声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你混蛋!”一声惊怒,随即是清脆的巴掌声,大家默契的退后几步,幸灾乐祸。 “汉克斯,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卡梅隆扭头望天,尴尬的抓着脖子。 汤姆汉克斯忙不迭点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炉火纯青,认真的点评道:“是啊,阴天都阴的这么有美感,你看那片乌云,像不像甜甜圈?”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陆绍宽从帐篷里钻出来,拧眉瞪眼,冷声道:“看个屁,没见过靓仔?知不知什么叫精神焕发?” 说话用力,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身后,满脸羞愧的菲芘小妮子心虚的把头探出帐篷,捂着衣领,蹑手蹑脚的走出帐篷,同陆绍宽保持距离。 陆绍宽欲哭无泪,知心哥哥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想单纯的抚慰菲芘那颗受惊的幼小心灵。 第85章 演技炸裂 一九八零年一月五号,斯皮尔伯格战争喜剧电影《一九四一》落画将近两周,并未向外界公布最终票房,但业内同行都能猜出大概。 荷里活头铁嘴炮制作人约翰威尔逊,炮轰《一九四一》。 “史蒂夫胃口很大,但牙口很差,《一九四一》这部电影野心勃勃,但成片不出意外的令人失望。场面恢宏,但剧情太差,自诩喜剧,与我而言却并不好笑,又乱又无聊。三千多万的预算,却拍出了三流的作品,自《大白鲨》过后,史蒂夫江郎才尽,不,也可能是黔驴技穷。作为金酸莓奖的第一届评审主席,史蒂夫这部三流作品帮了我一个大忙,至少最差电影这个奖项我不必再绞尽脑汁,《一九四一》实至名归!为此,我省去了向tonyloo求助的麻烦,他是个敬业又偏执的工作狂,为了《女巫布莱尔》的拍摄,已经让我吃了三次闭门羹!” 伴随着《女巫布莱尔》宣发的铺天盖地,约翰威尔逊捧高踩低,将斯皮尔伯格当做垫脚石,狠蹭了一波热度,为金酸莓奖摇旗呐喊。 弗兰克·马歇尔,斯皮尔伯格的新助手,拿到今天热议的报纸之后,怒不可遏,找到斯皮尔伯格抱怨了一番。 “冷静点,弗兰克,《一九四一》票房扑街是事实,没什么好抱怨的,不过对方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不是我失败了,他就一定能成功,这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 《女巫布莱尔》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荷里活同行们也都见到了,反应不一。 有人将tonyloo追捧为荷里活新一代营销大师,也有人将其称为彻头彻尾卑鄙无耻肮脏的骗子。 斯皮尔伯格不置可否,一部十万美金预算,寒酸到甚至不能称之为业余的作品,就算值得期待,又能让人期待到哪去? 而且,只是不到一个星期的预热宣传,就不知花掉几个十万美金,这样的骚操作在他看来有点舍本求末。 决定票房的关键是电影本身,而不是宣传,宣传做的再好,总要言之有物,不然一样没有观众买账。 想了想,斯皮尔伯格笑吟吟的对助手说道:“弗兰克,想象一下,一间商场,如果聘用了玛丽莲梦露和奥黛丽赫本做导购小姐,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商品差不了,要么是太差了。你猜《女巫布莱尔》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斯皮尔伯格只是有感而发,这句玩笑之语,却被助手添油加醋之后,泄露给记者。 正为宣发愁的抓耳挠腮的陆绍宽见到这条新闻,恨不得直呼斯皮尔伯格大善人,我国人民的老朋友。 这正是自己想睡觉,对方又送娘们儿又送枕头。 二营长,我t意大利炮呢? 陆绍宽原地皱眉沉思,酝酿一会:“卡翠娜,记录!” 雀斑小洋马当即打开怀中捧着的笔记本,一脸认真。 “再严肃的东西,只要有人拿它开玩笑,大家就不再把它当成严肃的东西看待,渐渐地便会试探它的底线,触犯它的边界,然后一点一点的将其模糊并侵蚀。所以有些原则性的东西绝对容不得半点戏谑,比如英雄和烈士。很遗憾,《一九四一》这部电影,将保家卫国的正义之师调侃戏谑的极其低能。” 顿住,等雀斑小洋马停笔抬头,陆绍宽笑道:“一字不落的发给《华盛顿邮报》,署上我的名字。” 这顶帽子扣下去,够斯皮尔伯格喝一壶的。 东西两级争霸,毛子深陷中东泥潭,美越战争的硝烟未散,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还在舔舐伤口,正值美帝人民反思战争,拥抱和平,宣扬自己是正义之师的关键时刻,若是上纲上线,把《一九四一》和抹黑美帝大兵靠在一块,山姆大叔可不会同你讲言论自由。 言论自由?请你闭嘴,我们正在探讨言论自由! 正义之师、世界警察,是山姆大叔指手画脚长臂管辖的遮羞布,你撕掉了这层遮羞布,山姆大叔不撕碎了你? 众所周知,美帝电影圈从来不缺左派的孤胆英雄,而美帝对这些孤胆英雄,可不会讲普世价值。 北美最受欢迎的青年作家,妇女之友,政府西方的东方loo,炮轰行业前辈,影史票房记录保持者,大师级导演斯皮尔伯格,成了开年以来荷里活以及北美影视圈第一大瓜。 这场嘴炮虎头蛇尾,陆绍宽发文讨伐斯皮尔伯格之后,对方并没有接招。 只是当着身边人的面,斯皮尔伯格恼羞成怒,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你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同你有半毛钱关系? 心里不免战战兢兢,若是这顶帽子被扣死了,他就真的无力翻身,要与职业生涯saygoodbye了! 三十年前,麦卡锡主义盛行,荷里活十君子都在非美活动委员会的审讯下锒铛入狱,无数制片人、导演、编剧以及演员受到波及,随同十君子上了黑名单,失业的失业,逃亡的逃亡,伟大的卓别林都不能幸免。 自那次元气大伤之后,三十件的发展,并没能让荷里活重回之前的辉煌。 时至今日,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旧事重提。 闻到腥味的记者们,蜂拥《女巫布莱尔》的取景地,梅耶小镇。 为了赶拍摄进度,陆绍宽只在剧组临时休息地点接受了小范围的采访。 细心的记者发现陆绍宽脸色不对,甚至起身时还需要别人搀扶,于是这名记者问道:“loo,方便透露一下,你目前的健康状态嘛?” 陆绍宽欲言又止,陪同他接受采访的凯瑟琳也几次三番的咳嗦使眼色。 记者好奇心大盛,将不寻常的反应捕捉到,并给了大大的特写。 “唉!”陆绍宽颓丧的感慨道:“我身体正常,拍摄进度也很顺利,谢谢各位关心。” 记者们显然不满意陆绍宽敷衍的态度,新闻从业者最不喜欢的就是正常和顺利这两个字。 “抱歉,tony身体不舒服,不方便接受采访,谢谢各位配合!”凯瑟琳迎上来,堵住记者们的长枪短。 “不,你不诚实!”记者揭穿道:“loo自称身体正常,你却说他身体不舒服,你们之间,有人在撒谎!” 凯瑟琳的脸色恰当的僵住,不耐烦的敷衍道:“可能是你听错了。” 把记者们放在一旁,凯瑟琳小跑着追上,紧跟在陆绍宽身后,沉吟了一会,问道:“不再放点烟雾弹?” “这世界上有女巫吗?”陆绍宽笑着自言自语道:“即便是有,也应该被上帝请去喝茶了。言多语失,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更何况,这些记者不会空手而归,从剧组得不到内幕,他们会把目光转向更广阔的人民群众,高手在民间,自吹自擂和从别人口中说出,效果不一样!” 不管他怎样解释,都不会让记者们满意,除非他真有本事把女巫绑到记者们面前,但女巫是不存在的。 “可小镇居民们说的话,记者就能相信?” “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最起码,警局的案件记录是真的。而且你要相信记者的职业素养,编故事,他们更在行!” 人类思维的局限性,当一个人笃信某一个结论,并想要寻找支持这一结论的证据,那么他总会巧妙的找到无数个证据,支持自己的结论。 正所谓无的放矢也有的,画个靶心最容易,人人都是神射手,结果过程当儿戏。 先射箭,后画靶,怎么可能射偏? 记者们需要女巫的存在吸引读者,梅耶小镇需要女巫的存在招揽游客,剧组也同样需要女巫的存在收割票房,观众更期待女巫是真实存在满足对未知的好奇心。 完美形成闭环,谁拆穿戳破,谁就是大家讨伐的对象。 陆绍宽没心思同一堆记者打机锋,转了一圈抛下几个悬念也就够记者们发掘一段日子了,更何况似梅耶镇这样偏僻的小镇,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 片场,拍摄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陆绍宽一露面,得闲的卡梅隆便恭维道:“菲芘小姐在演戏方面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堪称演技炸裂。” 陆绍宽不置可否,慢悠悠的喝着茶,留心着三位主演的表现。 “cut!停一下,刚刚这条,再过一遍!”陆绍宽话音不带一丝火气,瞧不出喜怒。 卡梅隆小声哔哔道:“我觉得刚才菲芘小姐表现的很好!” “这就是你说的演技炸裂?”冷笑一声,陆绍宽虎着脸道:“汉克斯,迈克,剧组里你们两个是有经验的老人,应该知道我对这部戏的要求。” 迈克科隆陪着笑点头称是。 汤姆汉克斯无奈的耸耸肩,明眼人都瞧得出,老板你对菲芘小姐心怀不轨,体贴的过分,谁敢对菲芘指手画脚。 而且,副导演兼摄像助手都没说什么。 “我和凯瑟琳只是离开一会,你们就这样胡搞,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陆绍宽慢慢沉下脸,寒声道:“菲芘,我不知上几条戏你的表现如何,只说刚才我看到那一条,狗屁不通。” 眼见得小姑娘眼眶泛红,吸溜着鼻子,陆绍宽缓和语调,叹气道:“菲菲,我呵斥你是为你好,你知道我对这部戏的期待,不谦虚地讲,我想让《女巫布莱尔》成为开创伪纪录片拍摄手法的开山鼻祖,行业分类标杆。” “而你呢,没有任何经验,是个彻彻底底的新人,若是这部戏走运爆红,你想过自己的处境没有?那时候你就是开创一个流派的着名女演员,可能会受到整个影视圈的追捧,少年成名未必是好事,你都着名演员大红大紫了,还会沉下心去钻研演技?真有那么一天,只怕你辉煌的时候,也就是你这辈子的高光时刻,以后再难有些许进步。” 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将大家的反应尽收眼底,陆绍宽语重心长道:“汉克斯和迈克高出身学校戏剧社,有过表演舞台剧的丰富经验,还出演过影视角色,他们是正经科班出身,扪心自问,从开机到现在,你有没有认真观察他们处理角色的方法?” “演技炸裂内行人听了要笑掉大牙的。”陆绍宽苦笑着摇头,演技是演员的基本功,职业素养,放在成体系的戏剧表演专业,演技过关是大二时的最低要求。 已经毕业参演角色,还被人夸演技,就如同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被夸奖,真乖,今天没有尿裤子。 那不是夸奖,是羞辱! 出现在镜头前,观众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新人,最朴素的认知,演员,贡献合格的演技是基本道德。 演技,是一个演员应该做到的,就如同泥瓦匠会砌墙,木匠会做桌椅板凳。 唱歌,不是调门高,吼的响才算唱功好,感染力强,有爆发力! 同理,不是表演时情绪波动大,肢体动作夸张,说台词时声嘶力竭才叫演技炸裂。 这种场面似曾相识,演技炸裂四个字后世网络上越来越常见。某位演员在镜头前哭喊嘶吼,情绪波动夸张,好似“疯子“一般,就会有观众以演技炸裂四个字疯狂夸赞。 或是某位演员某一段戏份出彩,即使他其它的戏份很一般,也会被夸到天上。 殊不知演技炸裂更多时候令人感到无语和可笑。 “菲菲,你现在进入了一个误区,表演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表达情绪。我很不解,一个演员为什么要声泪俱下、激动得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呢?这样夸张激动的表演不是不可以,但这个度很难拿捏,火候不当就会显得做作。” 让他下意识想到宫斗戏在正宫皇后面前还敢皱眉挑眼,龇牙冷笑彰显心机的小宫女,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种画面不符合客观规律。 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菲芘,轻轻拍打后背安慰道:“千万不要把演戏当成演戏,回想一下生活中,即使激动、失控,第一要做的事情也是控制情绪,而不是释放情绪,演员要想演得好,一定要控制情绪、贴近现实。没有哪出戏是可以让人一直炸裂的、紧绷的,活生生的正常人也不可能一直处在情绪亢奋之中,大多数人大部分时间情绪应该是细腻的、收敛的。” 合格的演技一定平淡如水,润物无声。 除非剧本要求演员变成一个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疯子。好电影一定是用剧情推动冲突,而不是让演员用情绪展现矛盾。 否则,外行人夸赞的演技,在内行人看来只是炫技。 大开大合,是最低层次的表演方式。 菲芘抽噎着点点头,倔强的躲开他递过来的纸巾,独自抹泪。 陆绍宽抬腕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于是拍手道:“大家辛苦,这部戏整体的拍摄进度很不错,今天先到这里。明早开机,我希望大家拿出最好的状态。今天我已经把大话同着许多有影响力的媒体记者放出去,你们如果不争气,别怪我翻脸。” 放完狠话,又笑嘻嘻的把头凑到菲芘眼前,哄道:“菲菲呀,工作时我是你老板,你做的不好,责怪你两句,这很正常。但现在收了工,咱们是朋友。” 菲芘闷头嘟囔道:“我的表现,真的有那么烂?” “也不能说是烂!”陆绍宽扳着菲芘的肩膀,笑道:“妹子,不是你不够优秀,是哥要求太高。要不要今晚我帮你讲一讲戏?你的演技已经陷入瓶颈,若是破开瓶颈就会突飞猛进,有更广阔的提升空间!” “真的?”菲芘小心翼翼的抬头询问。 “比真金还真。”陆绍宽正色道:“就比如我批评你的那两条戏,最起码,你的惊恐害怕,就表现得不够自然真实,这也不怪你,像你这么可爱听话的姑娘,谁又忍心欺负你,是不是?” 菲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在判断陆绍宽这番话是不是真心,半晌,鼓起勇气点头,扭捏的小声道:“好,那我听你的。” 第86章 杀青、MPAA 不管手动挡或者是自动挡,老司机总能找到驾驶的乐趣。 公车,私家车,豪车甚至是出租车,老司机都能得心应手的驾驭,并最终达到人车合一的最高境界。 但进口车,尤其是原装进口车,还是让老司机犹豫再三。 更尴尬的地方在于,这辆原装进口车,还是那种稍一用力,便会欢快的播放“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的儿童摇摇车,并不适合陆绍宽这种驾龄的老司机。 站在几步外,拧几下方向盘,双眼瞪得通红,恶狠狠的嘶吼“老子骑翻你”已经算是发泄。 即便再抓耳挠腮,也不敢钻进驾驶室踩油门。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擦车,精修,保养,期待能开上路,享受风驰电掣油门轰鸣的那一天。 一个壁咚,将菲芘小妮子扣在怀里,陆绍宽绷着脸正色道:“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你会发现,你现在这种惊恐害怕的表情就很自然,完全发自内心,一点也不做作。” “可是,遇见流氓和遇见鬼的惊恐,是一回事嘛?”菲芘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弱弱的问出自己的疑惑。 “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当然没有区别。”伸手捏住菲芘的下巴,陆绍宽目露幽光,咋舌道:“鬼的目的是吃掉你,流氓也的目的也是吃掉你,殊途同归。” 沉默了一会,菲芘迟疑着点头。 下一刻,惊慌失措,目光呆滞。 “哦,作为祖安下一阶段力捧的女演员,我要对你进行深入的了解,以便于规划以后的发展方向。只局限于恐怖片,戏路太窄,成就有限,所以我要对你的形体,身材,都有个最直观的感受,这样才能确保公司下一步的计划完全贴切你的实际情况。” 顿住一下,陆绍宽拂过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一脸正派:“在一位敬业的制片人兼导演的眼中,演员只是一个工具,所以,你不用表现的这样紧张。” 菲芘紧贴着墙壁,身子往下缩。 “菲菲,你目前正处于生长发育的关键时刻,衣着搭配,尤其是贴身的衣服,不应该选择这种束缚感太强的,懂吗?”陆绍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如果说身体是女人的资本,菲芘这个小妮子绝对是那种每个汗毛都散发着金钱味道的小资本家。 “而且艺人合同里明确规定,公司有义务为艺人的身体部位购买保险,你这种自私的行为,已经构成违约,严重了我可以就追你的法律责任,知不知道?”陆绍宽先声夺人,虎着脸将菲芘吓得花容失色,稀里糊涂的放弃了挣扎的心思。 “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现在我以祖安电影公司最大股东,甲方的身份告知你,我要对你进行全方位彻底的考察,以确定为你身体投保的保额。”陆绍宽把手放上去,点评道:“这两个,目前怎么也值五万美金?不排除有长到十万美金的潜力。” “腰呢,最起码一万美金,还有这双腿,没有三万,碰都不许碰。美中不足的是屁股,你得加把劲儿。” 菲芘壮着胆子嗫嚅道:“眼睛和脸呢?” 陆绍宽皱眉,这种事,我都关着灯,脸型好不好,眼睛美不美,又摸不出来,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不予点评。 话再说回来,再漂亮的脸蛋儿和眼睛那也是大家都能看的,属于公共设施,在公共设施上私人投资,他疯了? 陆大导演身体力行,用实际行动帮自家公司旗下的演员拓宽戏路,调教演技,这是一种多么无私忘我,敬业奉献的行为? 也不得不感慨,这种青春靓丽的小姑娘,不接两部爱情戏白瞎了。 爱情戏,当然少不了吻戏和床-戏。 吻戏真枪实弹,床-戏即便是借位,最起码也要让菲芘熟悉这个流程,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一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菲呀,菲呀,左菲菲,右菲菲! 为什么人们提到蜜蜂,首先脑海中的第一印象是勤劳? 有统计数据表明,一只蜜蜂为了采集十克花蜜,需要更换两万朵鲜花,假设蜂巢与花朵之间平均距离为一公里,则需要往返五千余次。 事实证明,陆大导演尽心尽力的调教之下,德玛西亚演员速成班北美祖安分班首位学员菲芘的演技经验突飞猛进。 十万美金预算,十天完成拍摄,《女巫布莱尔》这部还未上映就被外界广泛讨论的电影终于杀青。 晚间的杀青宴上,凯瑟琳试探道:“这部电影,打算什么时候上映?” 想了想,陆绍宽皱眉道:“三天之内。” “三天?”凯瑟琳迟疑着,呢喃道:“是不是太仓促了?剪辑,配音,配乐只留出三天时间,影片的质量” 耸耸肩,没在继续说下去,经过十天的接触,她知道陆绍宽是个有主见到堪称固执的老板。 “这部戏的剪辑用不到多少时间,毕竟拍摄过程完全按照剧情发展的顺序,而且我并未给配音和配乐留出预算。凯瑟琳,纪录片,哪怕是伪纪录片,原汁原味岂不是更好?。”顿住一下,陆绍宽淡淡的解释道:“这只是我的看法,而且这三天,是留给你跟发行院线联系的时间。” 今天,荷里活一部现象级的电影《克拉玛对克拉玛》落画,在北美地区拿下近六千万美金的票房。 《克拉玛对克拉玛》这个名字或许有人陌生,这部戏的另外一个译名叫做《克莱默夫妇》,男主演达斯汀·霍夫曼,是此时荷里活最具有票房号召力的年轻男演员之一。 而且据陆绍宽掌握的消息,接下来三个月,属于荷里活的空窗期,几家大电影公司都没有大卡司上画,正适合《女巫布莱尔》搞风搞雨。 黄皮肤黑头发在白人主导的荷里活,地利人和占不到,如果再失去天时,那就真浪花都扑腾不起一朵。 也唯有错开几大巨头的档期,《女巫布莱尔》的排挡才有可能稍微顺利。 为了赶时间在北美上映,他连字幕都不准备配,至于海外发行,那是以后考虑的事。 “这几天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陆绍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伙客气着也纷纷举杯,出席这次杀青宴的克里斯表情悻悻,没敢阻拦菲芘,他安慰自己,那只是带有一点酒精的饮料,没关系,他还是个合格的好叔叔。 “迈克!”陆绍宽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迈克科隆身边,拍着对方的肩膀,笑道:“我单独敬你一杯,感谢你们两口子为公司的付出,我看在眼里,不会亏待你。” 迈克牵强的扯出一张笑脸,言不由衷的应和道:“老板你不用这样客气。” 陆绍宽这个人最能听取意见,既然人家都让他不要客气,那他自然不会拒绝。 “迈克,其实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忙帮,请你务必不要拒绝!” 迈克科隆本能的觉得不妥,不过还是迫于压力,支支吾吾的问道:“什么忙?” 什么忙?借你老婆一用!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话不能这样说,陆绍宽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还不等迈克首肯,劳拉娇笑着嗔道:“小事而已,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祖安的公关经理,为公司出力,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我涨你的工资。”陆绍宽笑着吩咐道:“一会你跟我走一趟,见一个客人。放心,我是你老板,不会害你。” 要动用劳拉这个公关经理,要公关的自然是重量级客户,米高梅时任总裁,拉斯维加斯赌王柯克·科尔里克。 这次会面,将是决定《女巫布莱尔》命运的转折点。 作为米高梅的掌权人,柯克·科尔里克除了是北美电影圈的大亨,更是全美电影协会paa的会员,paa根据电影的主题、语言、暴力涩情程度、不和谐镜头以及违禁药品的使用情况,对一部电影进行评级。 paa对一部电影的评级标准,能一定程度上决定一部电影的命运。 大多数电影的评级都在g级到r级之间。 g级即大众级,适合所有观众观看。 pg级为辅导级,部分内容不适宜儿童观看。 pg-13级,有备注的辅导级,不建议13岁以下群体观看。 r级,限制级,不建议17岁以下群体观看。 nc-17级,17岁以下群体禁止观看。 另外还有一种分级,如nr、or级,以paa的水平,无法分级,被分到这一级别的电影,要么是不堪入目,要么是得罪人了。 最惨的当属特殊分级中的、x、p三个等级,禁止在大院线上映。 72年有两部电影享受了这种待遇,嘉禾出品李小龙主演的《唐山大兄》和华纳兄弟出品斯坦利库布里克执导的《发条橙》。 如果《女巫布莱尔》真被分到r级以后,陆绍宽只怕哭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分级制度的港岛影视圈,几家行业巨头只能通过粗糙的小手段联合打压封杀小公司,荷里活的玩法就高明多了,身为paa会员的影视巨头只要在分级上卡一下,管保让你哭的死去活来的同时,都没地方喊冤。 这就是制定行业标准,掌握话语权的好处。 为什么说r级是个分水岭呢? 最少在21世纪之前,观众耳熟能详,家喻户晓的电影,大多数评级都在g级到r级之间。 nc-17级以下的电影,目前为止,票房没有超过一千万美金的。 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后世为人熟知的《色戒》和《德州电锯杀人狂》都被划分到这一级别。 如果被分到特殊分级,对于一部影片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死亡判决。 以《发条橙》为例,华纳兄弟将影片送审,paa将其定义为x级,在各大院线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一年后,库布里克删剪掉了电影里的部分镜头,才使《发条橙》的评级改为了r级。 在嘤囯的上映情况比在北美更为艰难,有媒体指责《发条橙》诱导犯罪,甚至被认为是数起谋杀暴力事件的罪魁祸首。 迫于舆论压力,焦头烂额的华纳不得不停止《发条橙》在嘤囯的发行,随即整个欧美都默契的禁止《发条橙》放映。 一直到进入新世纪《发条橙》解禁之前,影片都只能出现在一些艺术影院的非商业用途和非公开的交易中。 此时的影视圈,以开放进步着称的欧美,比保守的东方更加保守。 柯克·科尔里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虽然身为米高梅的总裁,但人家的心思显然没放在影视圈。拉斯维加斯,才是柯克·科尔里克的快乐老家。 或者说,收购米高梅,就如同富二代买豪车是一样的心情,就是玩! 米高梅总部大楼,陆绍宽带着盛装打扮的劳拉刚走进旋转门,前台小姐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问道:“先生您好,需要帮助吗?” 陆绍宽温声道:“tonyloo,和劳伦斯约好了的。” “稍等。”前台小姐轻轻点头,翻看预约登记本核对,确认了真实性之后,从前台走出来,伸手将二人引到电梯前,按下按钮,态度恭敬:“loo先生,祝您好运!” 电梯缓缓上升,陆绍宽安慰道:“劳拉,不用紧张,拿出你十分之一的能力足矣。” 面对劳拉隐晦的挑逗,和不太过分的亲密动作,陆绍宽会不动声色的保持距离,却不会故作清高板着脸呵斥。 他心里清楚,身为一家公司的老板,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类似劳拉这样拉业务和做财务的,因为所有不能摆到明面上的肮脏事都要借对方的手处理,对这些身处要害的员工颐指气使,那是嫌自己活的太舒服。 电梯打开,劳伦斯已经等在门口,还没等陆绍宽打招呼,对方皱眉瞄了劳拉一眼,很快便释然了,开口道:“tony,科尔里克先生的时间不多,你都准备好了?” “可是,送审的流程总要走的。”陆绍宽狐疑道:“杰姆尼,你指点一下,那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劳伦斯提点道:“你别多想,科尔里克先生没有时间浪费在一部电影上,审查流程有别人代劳,你只需想好怎么说服科尔里克先生就足够。” 微微怔住,陆绍宽抓着头皮郁闷道:“事先也没有准备。” “准备?”劳伦斯揶揄的瞄了劳拉一眼,笑道:“这不就是最好的准备?我相信这位小姐会说服科尔里克先生的。” “” 这么直接? “跟我来,科尔里克先生一会还要参加慈善晚宴,你们只有十五分钟,把握机会!”交代一句之后,劳伦斯前头带路,把二人领导一间办公室门前。 “请,tony,注意分寸,掌握好时间!” 敲响门之后,劳伦斯把二人领进去,站在几步之外,恭敬的说道:“sir,人来了。” 正欣赏洛圣都夜景的柯克·科尔里克不紧不慢的转身,缓缓点头道:“tonyloo,我听说过你。” 陆绍宽小心应付道:“我的荣幸!” 摆摆手,柯克·科尔里克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说说你上门的目的。” “是这样的,我创建了一家祖安电影公司,拍摄了一部电” 再次不耐烦的摆摆手,柯克·科尔里克笑道:“tony,米高梅的运作我都完全交给下属打理,你认为我会有兴趣关心你的电影公司?” 顿住一下,柯克·科尔里克自言自语道:“还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直入主题。” “米高梅是paa的会员,我的新戏评级需要您的帮助。” 沉吟一会,柯克·科尔里克缓缓开口道:“说说你的要求!” 陆绍宽试探道:“《女巫布莱尔》应该被分级到r级以上。” 科尔里克沉吟道:“年轻人,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应该,r级以上,倒也不难,但你打算付出些什么?” 你帮我把《女巫布莱尔》分级到r级以上,我可以让劳拉陪你做点r级以下的游戏,可好? 当然这样的话不能说,上流人,要脸面的,陆绍宽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再三停留在劳拉身上,便识趣的说道:“抱歉,科尔里克先生,我借用一下洗手间。” 微微怔住,柯克·科尔里克挥挥手,朝劳伦斯示意。 门外,劳伦斯停住脚步,支支吾吾道:“tony,我提议,一分钟过后,你再向科尔里克先生商量!” “一分钟?”陆绍宽语塞,失声道:“这位是快枪手?” 劳伦斯抖着嘴角,低声神秘兮兮的说道:“作为老朋友,我提醒你一句,你认为科尔里克先生会缺女人嘛?你凭什么认为科尔里克先生会为了一个女人妥协?” “杰姆尼,你把我搞糊涂了!”依照劳伦斯的意思,科尔里克这是打算明目张胆的白女票? “我实话实讲,大人物都是有些怪癖的,科尔里克先生办这种事的时候,更愿意被人撞破,当然这个人如果是对方的男友或者丈夫更好,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劳伦斯警告道:“这是秘密,我认为不应该被别人知道。” “我保证!”陆绍宽忙不迭的点头,感觉三观尽碎,信仰崩塌,原来柯克·科尔里克喜欢这种夫目前犯的调调。 真是艺睾人蛋大,也不怕受到惊吓,留下心理阴影,这辈子失去身为男人的乐趣。 不过即便陆绍宽不是劳拉的男友或者丈夫,面对这种情况也觉得恶心。 就在内心陷入剧烈煎熬,左右挣扎的时候,门再一次被推开,劳拉撇着嘴走出来。 对视一眼,陆绍宽和劳伦斯双双震惊,这是要在走廊里? “” “走,搞定了!” “搞定了?” “不然呢!”劳拉无辜的摊摊手,撇嘴道:“如果你不信,大可向科尔里克先生求证!” 走出米高梅大楼,好奇的陆绍宽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几十秒,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心,他已经保证帮忙搞定《女巫布莱尔》的分级。” 陆绍宽大喜过望,激动道:“劳拉,谢谢你!” “呵,男人,都是只会耍嘴皮子的样子货!”劳拉扭头,语气哀怨。 第87章 上映 《女巫布莱尔》这部超低预算的电影,没有恐怖逼真的特效化妆镜头,昂贵华丽的道具,更没有暧昧的戏份,不过由于其惊悚悬疑的主题,还是被划分为r级影片。 小半个月的炒作宣传,伪纪录片的开山鼻祖,神秘诡谲的梅耶小镇和《女巫布莱尔》一样,依旧占据着不少报纸的热议头条。 一月十五号,来自帕萨迪纳一名在梅耶镇供职过的紧急救援管理局前雇员获得了《华盛顿邮报》和《女巫布莱尔》剧组的第一笔征集线索悬赏,八千美金。 一月十六号,圣马力诺高中三名失踪的学生之一的姐姐,向报纸提供案发时的回忆,获得奖励五千美金。 一月十七号,《女巫布莱尔》在米高梅和哥伦比亚旗下两家院线小范围上映,首映当天,拿到可怜的42块银幕。 对于米高梅和哥伦比亚这种吝啬的手笔,陆绍宽更多的是无奈。 祖安电影公司总裁办公室,陆绍宽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听取凯瑟琳报告。 即便《女巫布莱尔》占据着媒体热度,但依旧不被主流看好,而且影片质量在习惯了大卡司高投资的电影公司面前,何止是简陋。 陆绍宽思索一会,慢慢开口道:“不用再等了,你多辛苦,抓紧与独立放映商们联系。” 八大电影公司靠不住,还好这边环境比港岛好,院线资源并没有被几个巨头垄断。 此时全美的银幕数量保守估计在一万五千块以上,20掌握在八大院线旗下,80掌握在其他独立放映商手中。 荷里活十君子入狱的前一年,联邦最高法院宣判荷里活以派拉蒙为典型的大制片厂垂直垄断行为非法,要求荷里活八大公司必须业务分离,放映和发行以及制片独立。 业内称之为派拉蒙判决的案例对欣欣向荣的电影行业造成沉重打击,标志着荷里活大制片厂制度的终结,自此以后,八大公司失去了保证自制影片上映的能力,必须单独发行,靠质量生存,大大增加了制片成本和宣发成本。 无数豪华阵容的大制作惨遭滑铁卢,就比如斯皮尔伯格的《一九四一》。 这种情况直至进入七十年代中期,经济抬头,电影行业复苏,才稍稍有所缓解。 也正是由于大制片厂失去了绝对控制力,才让少数如斯皮尔伯格这样的导演,获得一定自由发挥的空间,能展现自己的才华,拍出《大白鲨》这样的作品。 摸出一根烟塞到嘴里,狠吸了一口,陆绍宽吩咐道:“卡翠娜,联系乔治,让他继续发放悬赏,别太小家子气,三万五万不算多,这钱应该花,必须保证《女巫布莱尔》的热度!” “凯瑟琳,告诉劳拉密切关注《女巫布莱尔》的排挡上座率以及观众反馈,同时有媒体抹黑唱衰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第一仗,如何都不能输!” 凯瑟琳和雀斑小洋马点头称是。 “好了,去忙!” 二人走后,陆绍宽瘫倒在沙发里揉着额角,心乱如麻。 或许是在港岛第一次尝试拍摄《最佳拍档》便大获成功,让他变得好高骛远,轻易不愿意接受失败。 或者说,一般意义上的成功,于他而言,都是失败。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肩膀上搭上一双小手,陆绍宽睁眼笑道:“没出去玩?” “汉克斯回家探望妻儿,迈克到酒鬼混,克里斯今早的航班回纽约,我还能跟谁出去玩?”胡乱抱怨了一通,她撇撇嘴,按照记忆中的动作,笨拙的帮陆绍宽按摩。 又不是专业的技师,菲芘小妮子不管力度还是手法,都让人不敢恭维,坚持不到五分钟,就哼哼唧唧的甩着手腕喊累。 “那就不按了!” 反手拉住,一把将菲芘卷到大腿上,环住腰靠在自己怀里。 “别乱动,陪我睡一会。” 拱蹭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皮,呼吸逐渐放缓,变得悠长。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被饿醒的,怀里的菲芘小妮子早已经不见踪影。 抻了个懒腰刚打算站起来,菲芘拎着袋子走进来,将袋子里的纸盒摆到桌子上,糯糯的解释道:“我在中餐馆买的,很正宗,你可以尝尝!” 菲芘如果说正宗,应该是靠点谱的,毕竟她妈妈是华人,对中餐,她有一定的发言权。 拆开纸盒,果然炒面的用料很中式,味道也不算太古怪,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陆绍宽含糊不清的问道:“我睡着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找我,或者给我打电话?” “卡翠娜来过一次,送过来一张表格,我放到抽屉里了。”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菲芘又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下午打进来两个点话,一个是劳拉姐姐的,得知你在休息,她答应过晚一点再打过来,还有一个电话,对方是女人,而且说得是中文,我听不懂。” 声音越来越小,菲芘委屈巴巴的低下头。 “中文?”呢喃一声,陆绍宽放下纸盒,追问道:“对方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 “中文那么难学,我小时跟妈妈学的那点皮毛,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能记着一个泥嚎,一个灾间已经很难得,菲芘噘嘴小声道:“不过对方提起一个名字。” 陆绍宽追问:“什么名字?” “辛德拉!” “” “关小球女?”陆绍宽自言自语道:“真稀奇,关小球女怎么心血来潮,主动联系?难道是受到了熟美人和胡御姐的联合打压,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死活想不出头绪,翻出关小球女的联系方式,迟疑了一会,拨回去。 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接通。 “佳慧?” “嗯!”通话话筒,都能见到关小球女此时的慵懒。 “给我打电话了?” 关小球女炸毛,质问道:“怎样?我不能给你打电话?你当州长了还是当总统了?难不成我给你打电话还要先同你的小妖精秘书预约?” 话罢,关小球女刁蛮的嘀咕一声,含糊不清的小洋婆子有些刺耳。 陆绍宽讪笑道:“没,我只是觉得受宠若惊,你打电话有事?是不是缺钱了?” “少来!”关小球女不屑的嗤笑着,很快叽叽喳喳的语气里透着兴奋:“宽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怎么都喜欢这套?这一幕仿佛就在眼前。 迟疑的功夫,话筒里传来关小球女欢快的声音:“我要坐飞机去洛圣都了,下个星期的航班!” 陆绍宽笑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你讨厌!”反应归来的关小球女轻啐一口,恶狠狠的吼道:“我刚才说的就是好消息,你不会不欢迎我?如果不欢迎,我就改航班了。” “欢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欢迎。对了,你怎么会想到来看我?还有,你的腿好了?” 关小球女哼着歌,心情不错,耐心的解释道:“腿早就好了,能小跑,还能大跳。而且你少自作多情,我去洛圣都只是顺便答应倾瑕姐和音萌姐顺便去探望一下你,我真正的目的是投奔我妈咪,到三藩市去过春节。” 娇哼一声,关小球女酸溜溜的抱怨道:“而且谁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洛圣都养了多少洋婆子!” “佳慧,你要相信我的人品,为了你,我可是守身如玉,夜夜孤苦!” “嘁,正因为知道你的人品,我才得出这样的判断!”关小球女丝毫不顾及情面,句句扎他的心窝子。 陆绍宽笑道:“知道我花心,你还敢来?你就不怕羊入虎口?” “我为什么不敢去?谁是羊谁是老虎还言之过早,套用你的话,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怕什么!”关小球女语调空灵,滔滔不绝,那股兴奋劲儿怎么都掩饰不住,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嘿嘿笑着停住,埋怨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喜欢听你说!对了,你说的坏消息呢?” 关小球女咯咯笑,夸张的吓唬道:“宽哥,你挺住,倾瑕姐要跑了!” “要跑了?”陆绍宽不紧不慢的问道:“跟谁跑?你也是个不靠谱的,不知道帮你男人看住家?” “无聊,你都不上当!”关小球女嘟囔道:“倾瑕姐和音萌姐要回湾岛过春节。” 陆绍宽有些唏嘘,春节剩下不到一个月。 “一个人出远门不要紧?你老豆就不说送一送你?” 关小球女翻白眼责怪道:“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父女关系,谁说我一个人?老赵和王克刚护送你那位红颜知己回李家坡,昨天已经飞回港岛,这次再麻烦他们一下。我不管,反正他们两个能护送她,就能再送我一次,你不能厚此薄彼。” 关小球女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好,只要老赵和王克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那一言为定,还有,我这次是代表倾瑕姐和音萌姐探望你,你如果识趣,最好想把那些金屋藏骄的小洋婆子先藏起来,不然别怪我挠她们满脸花!”关小球女哼道:“你知道,我做的出来。”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句话,在关小球女这,并不适用。 而且到了国外,她不需要顾忌什么,反正也没人认识自己,女人对自己下手狠,对别人,下手更要狠。 陆绍宽失笑,这是下马威,还是谁走漏了风声? 又腻歪了几句,被骚话挤兑的无地自容的关小球女气哄哄的挂断电话。 攥着话筒出神,菲芘小妮子若有所思,淡淡的问道:“女朋友?” 陆绍宽放下话筒,一把将菲芘拉到怀里,印了一口,又不解气的捏了几下,抬抬眼皮哼道:“小孩子家家别瞎打听,你知道为啥你的个子比不过波姬?心眼儿太多!” 饭菜已经渐冷,油腻不好下口。 陆绍宽夹了一筷子,示意道:“张嘴!” 迟疑一下,菲芘翻着白眼接住。 陆绍宽把筷子伸进去搅了几下,在菲芘鄙夷嫌弃又羞怯的眼神中,递到自己嘴里。 “两个作用,第一,热一下,第二,太过油腻,让你帮着稀释稀释。” 菲芘不依,臊的无地自容,埋头嘟囔道:“我没刷牙!” “没事,一会我帮你刷!” 菲芘忽然秒懂,挣扎着要逃出去。 “小妮子,老实点,把我火气勾起来,就要有当消防员的觉悟。”陆绍宽翻出冷掉的咖啡,放到菲芘领口,塞紧,这才是纯天然的微波炉。 也不对,波姬才是微波炉,菲芘这种规模,已经算是中波炉,甚至以后有发展成巨波炉的趋势,是个名副其实的潜力股,屁股的股。 最后,干脆把菲芘拎起来调整好方向,面对自己,完全解放双手,在潜力股上多下功夫。 小妮子芳心大乱,笨拙的亲自温好饭菜,送到陆绍宽嘴边,还要时不时挺直身板,方便对方低头就能用吸管喝咖啡。 几次欲言又止,菲芘嗫嚅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纽约休整一段时间!” 她知道自己同陆绍宽这种关系不正常,她自我安慰是被哄骗的,同时也好奇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坚定的拒绝。 可话再说回来,谁能想象到对方会打着调教演技讲剧本的时候占便宜? 在学校时,老师也没教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应付。 也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想到这,拉着脸,再送饭的时候使坏咬了一口。 “嘶!”陆绍宽双手提起两根布条,稍微用力拉了一下,有功夫在身,又端了十天笨重的摄像机,这双手比铁手也轻不到哪去。 菲芘弯腰,捂住,俏脸嫣红欲滴。 “你刚刚说什么?” “我想回家!”菲芘咬牙,抬头,眼神倔强,带着水汽。 “不,你不想,下一部戏你还是女主角。”陆绍宽贴心的把小布条放回原有的位置,整理好,伸手捏捏腰上的赘肉,安抚道:“等下部戏拍完再说,很快的!” “你骗人!”菲芘嘟囔道:“你说很快的这句话就没算过数,而且《女巫布莱尔》的票房你就不担心?” “失败不在我得考虑范围之内,我只接受大胜或者大获全胜!” 菲芘嘟着嘴嘀咕道:“真不知道该说你自信,还是自大。” 陆绍宽笑着答道:“我是对你有信心。我的菲菲亲自出演女一号,《女巫布莱尔》的票房如何也不会差,是不是?” 嗔了一眼,菲芘扭过头不屑道:“油嘴滑舌!” “这四个字总结的精髓,算是你的切身感受?”说起骚话来,菲芘显然距离老司机差几十年驾龄,即便是车轱辘碾到脸上,菲芘也来不及招架。 正打情骂俏着,手边的电话铃声再一次不合时宜的想起来。 “你接,我挪不开手!” 菲芘深吸气,警告自己镇定,不甘示弱的讽刺道:“你就不怕是你港岛的女朋友打来的?”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无奈的面对现实。 跪在腿上伸手去摸话筒,身体扯成一条诱人的曲线,把话筒放在耳边,惊喜道:“劳拉姐姐,好的,我让他接电话!” 把话筒送到陆绍宽耳旁,里边传来劳拉兴奋的声音,语速很快:“老板,你又要给我涨工资了。” 这是又睡服了一个重要客户? “《女巫布莱尔》的上座率太恐怖了,哥伦比亚旗下的院线已经紧急撤档其他影片,为咱们让路,下午的五场,场场爆满!” 陆绍宽坐直身子,把手抽出来拿住话筒,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劳拉娇笑道:“我估计眼下洛圣都的放映商就要联系凯瑟琳了,42块银幕是对影迷的侮辱。” 陆绍宽愣住,嘴角慢慢挑起,突兀的亲了菲芘一口,在对方的惊呼中,扔掉话筒,用力一拎,把菲芘扛在肩膀上,撒欢儿一样转圈。 话筒里依然传来劳拉兴奋的唠叨。 陆绍宽却没去理会,《女巫布莱尔》要火了。 第88章 关小球女驾到,洋婆子退避,小妖精闪开 与港岛戏院不同,进入七十年代,北美已经流行多银幕的大型影院。 资本主义的天堂,高档影院的比例也很高。 做为一种大众娱乐方式,更多的观众依然选择普通影院观影。 在平均票价二点五美元的当下,《女巫布莱尔》上映首日,中途追加到近一百块银幕,最终首日拿下近六十万票房。 当然这只是洛圣都一个城市的票房数据,陆绍宽拿着报表,难掩内心的激动,扭头看向凯瑟琳:“我数学不好,你帮我算算,首日观影人次是多少?” 办公室里,除了康度在外,其他人都来了,就连回家陪妻儿的汤姆汉克斯也连夜赶回来。 凯瑟琳眼角抽抽,憋着笑道:“以哥伦比亚和米高梅旗下院线为例,昨天给《女巫布莱尔》排片十场,场均上座率在七成以上,尤其是晚间场,场场爆满。” “好!”陆绍宽用力拍着大腿。 “昨晚我收到各地的放映商打来电话,要授权上映咱们的影片。”顿住一下,抬头看了陆绍宽一眼,凯瑟琳真心恭维道:“还是老板您有先见之明,准备好了拷贝,估计用不到下个星期,全美要迎来《女巫布莱尔》的上映热潮!” 办公室这几人,都是真心实意的替陆绍宽高兴,毕竟就连迈克科隆,都被陆绍宽许诺了千分之一的票房净收益。 《女巫布莱尔》大卖,陆绍宽这个老板吃肉,他们这些主创也能跟着喝汤。 不管结果是好是坏,等待的过程总是煎熬。 甚至这次的煎熬程度,远超过陆绍宽刚到港岛时对《最佳拍档》的期待。 那次他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喽啰,失败了也不打紧,更没有多少所谓的压力。 这次却不一样,头上顶着世界知名青年作家的帽子,更是面对北美这个庞大的市场,压力也可想一般。 背着沉重的包袱,难以轻装上阵。 《女巫布莱尔》上映第二天,在全美分到三百四十六块银幕,下午到午夜场排片率高达八成,依旧场场爆满,单日突破两百万票房。 随着各地放映商拿到拷贝,《女巫布莱尔》在全美全面上映,第七天,分到近三千块银幕。 可以预见的将来,这个数字还会持续上涨。 凯瑟琳这几天很忙,要同全国各地的放映商签授权合同,几乎没有时间回到祖安,所以报喜这样的好事落到了劳拉头上。 在隔壁办公室刚拿到各大城市发过来的传真,统计成报表,她便迫不及待,颤颤巍巍的跑过来敲门。 人未至,声先到,甜腻的要命。 “老板~” 声音戛然而止,总裁办公室里,只有菲芘小妮子漫不经心的捧着一本书,胡乱翻着。 “菲芘,人呢?” 菲芘头也不抬,冷冷的答道:“去机场了!” “稀奇,怎么没带上你?”劳拉迟疑着打量菲芘小妮子的表情,两人的苟且她知道,往日里自家老板那股腻乎劲儿,恨不得把菲芘揣进贴身的衣服兜里,寸步不离,今天这是怎么了。 接个人而已,除非,接的这个人受宠程度,远超过菲芘。 祖安名侦探——江户川·劳拉·克男已经发现了案件真相。 洛圣都国际机场,关小球女扣着大墨镜站在出口,绷脸看不出表情,像是正在巡视领地的女王。 “佳慧,这里!” 听到召唤,关小球女脸上的兴奋一闪而过,很快又整理好情绪,矜持的挪过去几步,走到陆绍宽面前,抱肩撇嘴。 陆绍宽失笑,把傲娇的关小球女揽到怀里,朝身后的老赵和王克点头示意。 “先吃饭还是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瞧不起谁?”关小球女拉下墨镜,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出一条缝,微微低头,不屑的哼道:“我可是坐头等舱过来的,先去你公司,我要视察!” 努努嘴,笑吟吟的:“前头带路!” 在关小球女光洁的额头上印了一口,陆绍宽捏捏肉嘟嘟的下巴,虎着脸诈道:“你个小蹄子演戏上瘾?” “哼!”关小球女坠着他的胳膊,不屑于解释。 难道她会到处宣扬,此次来洛圣都身负两宫贵妃的懿旨,亲自监督保卫胡萝卜大战? 冷冷瞄了一眼,关小球女没好气的讽刺道:“莫非你真在公司养了洋婆子小妖精?胆子挺肥呀,顶风作案是?” 说罢,她装模作样的比划着作法,神情肃穆,嘴里念念有词:“佳慧大小姐驾到,洋婆子退散,妖精狐媚快离开!” 一路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耍宝,直到被陆绍宽按住脑袋塞进出租车,才老实下来,关小球女煞有介事,自言自语道:“混得这样惨,看来你也没有养洋婆子小妖精的资本!” “” “怀疑你男人的魅力?”陆绍宽笑着把关小球女揉到怀里,紧紧搂住,刮着鼻子道:“我靠脸吃饭的,难道你不是看上我这张脸?” “少来,我只是单纯的惦记你的钱。”关小球女咯咯笑着,丝毫不留情面的反讽回去。 闹了一会,陆绍宽试探着问道:“家里还好?” 关小球女笑吟吟的揶揄道:“是家里的女人?放心,都好,能吃能睡,活蹦乱跳,你不在家,人家不知道多快活。” “对了,你等等,我给你带了一样好东西!”她是个急性子,随即一拍脑门,在包包里翻翻找找,很费力的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报纸,递过去。 再次见到中文报纸,即便是繁体字的中文报纸,陆绍宽依旧觉得很感慨。 甚至一瞬间,明明报纸上每个字都认识,偏偏连起来就觉得陌生,把报纸塞回给关小球女,笑道:“读给我听。” 狠狠剜了一眼,关小球女翻着白眼把报纸抖的哗哗响,还是没拗得过陆绍宽。 清清嗓子,关小球女拿腔作调,语气轻灵,嗓门透落,感情也充沛: “《林世荣》以近四百万本埠票房收官,预示着今年如火如荼的票房大战落下帷幕。 回望这一年,从年初《笑拳怪招》到年末的《林世荣》,港岛票房市场以功夫片开头,用功夫片收尾,似乎依旧是循规蹈矩的一年。 若说意外,年中上映的《墙里墙外》堪称一部让人惊艳的好片子,还有那部让人捧腹大笑的《最佳拍档》。 七六年,许氏兄弟的《半斤八两》以破本埠记录的八百五十万票房成绩,力压进口片《大白鲨》的五百五十万票房,登顶。 七七年,许氏兄弟缺席本年度票房盛宴,进口片《007海底城》横扫港岛片,将票房冠军收入囊中。 七八年,又是许氏兄弟的《卖身契》以七百多万的票房领跑,超过进口片《油脂》三百多万票房。 刚刚结束的七九年,着实让我担心,似乎历史的车轮又要滚回来了,依照我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律,许氏兄弟大概上没有拍摄计划,果然我得到的消息也如此。更在我意料之中的是,《007太空城》后发先至,以七百八十万票房力压年初上映的《笑拳怪招》,即将终结港岛票房本埠影片的冠军三连胜。 我绝望的想到,这时会不会有一个救世主以万众期待的方式出场,拯救港岛片,接过许氏兄弟的接力棒,再一次领先进口片三百万票房呢? 陆绍宽的名字,便是以这种刁钻的角度出现在我眼前,同所有圈内同行一样,起初我并不知这位无名小卒的根脚,甚至在得知陆绍宽的新戏有许贯杰加盟之后,我依然不看好。 我承认我没远见了,《最佳拍档》超两千万的票房,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陆绍宽超额完成了领先进口片三百万票房的任务,将这个差距扩大到三倍。 时至今日,我依旧不想对《最佳拍档》这部电影的内容过多评价,我依旧坚持以前的观点,这是一部优秀的商业喜剧电影,也只是一部优秀的商业喜剧电影,仅此而已。 直到参加了《林世荣》的首映仪式,我才发现,陆绍宽带给港岛电影市场的,绝非一部电影那么简单。 他开辟了一种新的表现手法,用夸张到变形甚至专业人士看来不太专业的方式表现电影,诙谐、搞怪、用力过猛这种风格在《林世荣》的主演洪金保身上得以延续,虽然《林世荣》剧组拒绝回应这方面的质疑,但我瞧出了这种影子,借鉴也好,致敬也罢,陆绍宽无疑为港岛电影树立了一个模板,一个商业喜剧电影的成功模板。 在《最佳拍档》续集前期筹备过程中,我与陆绍宽有过一次交流,他称这种表现手法为无厘头,并直言自己处于摸索之中,并未将其完善,不过他愿意为之努力奋斗。 随着德玛西亚被三大院线封杀,我想我看不到这一天了,陆绍宽的远走北美,更让我对此持悲观态度。好在,不管是《最佳拍档》续集,还是即将上映的《师弟出马》都将延续这种风格,或许是对我个人的一种慰藉。 ” 陆绍宽伸手勾下报纸,气恼道:“夸我不是目的,这是顺便替《最佳拍档》和《师弟出马》打广告?我成垫脚石了?” 关小球女嘻嘻笑道:“老赵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宽哥你现在就是一颗挂满蜂巢的参天树,哪个闻见味儿的熊瞎子都想靠过来蹭两下,捞点好处,谁让名气这样大,誉满欧美的青年作家,鬼佬的大奖拿到手软。” “这话我爱听,继续,千万别停!”陆绍宽把下巴咯到关小球女肩窝上,幽幽说道:“你这个小熊瞎子不想蹭两下?” “只怕轮不到我喽!”把报纸塞过去,关小球女坏笑道:“你看看这些,还能笑得出来?” “什么意思?”疑惑着接过报纸,顺着修长白皙的手指看过去,报纸边角有几行豆腐块大小的内容。 一眼扫下去,陆绍宽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黑的几乎能拧出墨汁来。 “狗东西,没完没了了?” “敢挖我世界知名青年作家的墙角,活腻歪了?” “你懂什么,这样才刺激。”关小球女翻着白眼,哼道:“对男人来讲,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你现在这么大腕儿,倾瑕姐自然水涨船高,我若是男人,我也想试试。” 近些天港岛报纸上最热闹的新闻,当属覃翰和秦翔麟买下了专门的版块互相打嘴炮,互揭对方的黑历史,渣男黑料,骂着骂着,还非常有默契的共同对熟美人隔空示爱。 “我打电话回家里,她怎么不跟我说?”陆绍宽自言自语着,心里有点没底,熟美人这是变心了? “你呀,别胡思乱想了!”关小球女用力戳着他的脑门,娇嗔道:“倾瑕姐怎么和你开口?这种事能解释嘛?恐怕是越描越黑。” 一开始,她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吃瓜,未尝没有希望这位重量级情敌出丑的小心思。 但随即想到这样不妥,没有熟美人在前面抗雷,她可没把握争得过那些妖艳小贱货。 于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策略是,目前相当长的阶段,即便不站队,不紧密团结在以熟美人为核心的组织周围,也绝不能放任熟美人这个靶子倒下。 “你再看看这个!”又掏出一张报纸,关小球女迫不及待的帮他锁定内容。 报纸上一行大号的字体很显眼,简洁明了:“两千万导演唯一正式承认恋情的正牌女友,港岛影星林倾瑕接受本报记者就最近被人频繁示爱做出正面回应——对覃姓男子,不喜欢,对秦,则是讨厌。” 摸着下巴,傻笑一会,陆绍宽收起报纸,笑道:“不错,有性格!” 而且干的漂亮。 祖安电影公司楼下,关小球女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只感觉头晕目眩,但坚持不肯挪开目光,死死攥在陆绍宽胳膊上的小手都在不自主的颤抖。 “不恐高了?”陆绍宽觉得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搞笑。 关小球女一点也不感到脸红,仰着头咧嘴:“恐高算什么?从自家大楼顶层跳下来自杀,都死得其所。” 陆绍宽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等等,谁说这是自家的?” 关小球女不依不饶的抬起来,用手勾住他的脖子,荡呀荡,嘻嘻笑道:“见外是,你的不就是我的?” 陆绍宽咳嗦一声,讪笑道:“我的是你的没错,关键这大楼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关小球女眼神狐疑,回头看了一眼,惊讶道:“祖安电影公司,写的很清楚!” “” “无所谓,早晚都是你的,把你抢女人的手段发挥出一星半点,不是什么难事!” 陆绍宽哭笑不得,关小球女对自己这种盲目到惨无人道的支持,他受之有愧,而且那是银行大楼,人家有枪。 就算人家不用枪,只掏出电棍出溜一下,就够他喝一壶的。 “走,先上去休息,下午带你出去玩。” 关小球女似乎对陆绍宽没能打下大片江山耿耿于怀,噘嘴不情愿的踏上楼梯,整个人病恹恹的。 进入祖安电影公司的那半条走廊,总算找回了那种身怀懿旨的钦差大臣的矜持。 总裁办公室,还不等陆绍宽介绍,便趾高气扬,拿鼻孔打量着菲芘,皱眉,颐指气使道:“去,给我倒一杯咖啡。” 菲芘听不懂中文,却能感觉到关小球女眼神里的轻视,她把询问的目光投向陆绍宽。 陆绍宽头大如斗,只能耐心的跟关小球女解释道:“佳慧,她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中文的菲佣,雇来做什么?” “这个,她也不是菲佣,是祖安旗下的签约艺人。” 关小球女笑的不怀好意,呲牙道:“真的?可她的相貌,我明明觉得就像菲佣。” 陆绍宽无奈的跟菲芘解释,菲芘闻言,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主动表达善意。 关小球女并不买账,不耐烦的挥挥手:“免了,你听不懂中文,我英文不好,说再多也是鸡同鸭讲。” 在港岛时,家庭弟位低下,比不过熟美人和胡御姐也就算了,到了国外,她可不想再受洋婆子的气。 第89章 陆二胖子 劳拉无心打扰二女争宠的狗血大戏,也只能硬着头皮打扰。 “老板,首周的票房数据出来了。”劳拉惯会察言观色,收起了往日的随意,目不斜视。 “念!” 清清嗓子,劳拉沉声道:“截止今天早上为止,根据各地放映商传回的数据,上映首周,《女巫布莱尔》拿下一千七百万票房。” “一千七百万,美金?”关小球女不合时宜的打断,英文不好不是一点不会,简单的数字还难不倒她,随即她满眼星光,咋舌道:“我的天,外国佬的钱,也太好赚了。” 甚至一瞬间,让她有一种人傻,钱多,速来的恍惚。 陆绍宽揉着关小球女的脑袋,风轻云淡:“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才一千七百万而已。” “一千七百万,还而已,你飘了!”关小球女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嘟囔。 “快,抱紧,省得我上天。”打趣一句之后,陆绍宽努嘴示意劳拉:“没了?” 微微怔住,劳拉下意识的点头,解释道:“更详细的数据还没有传回来,一旦我整理出来,会第一时间送过来。” 不知不觉得,语调里带着欢快的气氛。 《女巫布莱尔》票房大卖,作为祖安为数不多的元老,她是直接受益者,仿佛眼前大把绿油油的美钞已经在招手。 祖安员工不多,但大家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陆绍宽目前是那种天底下难找的好老板。 好老板大同小异,与之相比,坏老板各有各的大病。 经过这些年的摔打,她最害怕的就是手握人事大权的领导不干人事。 而且与陆绍宽和凯瑟琳不同,她比较容易满足,甚至现在《女巫布莱尔》下画,她也觉得可以接受。 制作加宣发不到二百五十万美金,票房回报是七倍,就算去掉各地放映商的分成,税款,这个回报率也足以笑傲荷里活。 如果按照凯瑟琳的对外口径,《女巫布莱尔》制作成本是十万美元,那么目前的票房回报率就是一百七十倍,堪称恐怖。 “好,辛苦你了!” 劳拉抿嘴笑笑,规规矩矩的将资料放下,开口道:“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先回去。” 朝关小球女点点头,劳拉缓缓退出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咯哒声很有节奏,关小球女皱眉撒娇道:“宽哥,她是谁?” 她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些洋婆子在她眼里都是妖艳贱货,可大致被分为两类:要勾引自己男人的,和自己男人心甘情愿被勾引的。 而且,劳拉这样浑身散发着成熟妩媚的类型,比之菲芘威胁更大。 她知道,男人喜欢大的。 陆绍宽安抚道:“别胡思乱想,劳拉有丈夫,还是公司旗下的男艺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如果能三言两语被说服,那也就不是关小球女,与熟美人和胡御姐相比,关小球女心思更多。 “才结婚不久?”关小球女突兀的来了一句,变得更加警惕。 唉声叹气,又酸溜溜的小声嘀咕道:“知道你喜欢人妻,所以她选择嫁掉自己,岂不是更刺激?呵,主人的任务罢了!” “” “佳慧!” 关小球女抬头瞪眼,从鼻子里发出疑惑:“嗯?” “你有大病!” 关小球女不甘示弱,与他针锋相对,仰头脆生生的反驳道:“那也是受你传染,咱们同病相怜,谁也不笑话谁。” “” 陆绍宽问道:“受伤这段时间把你憋坏了?” “什么意思?” “嘴是租来的?” “你嫌弃我唠叨!” 陆绍宽脑子都要炸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我没说唠叨。” “我知道了,不嫌弃唠叨,原来是嫌弃我,那我走,再见!” “人生地不熟的,你还能回家?” “回家?我出家!” 拉住关小球女,揽到怀里,陆绍宽哄道:“差不多就得了,嘴皮子动个没玩,不知道累?喝口水我带你去吃饭。” 在关小球女回答之前,陆绍宽翘起兰花指,拿捏语气,学着她的样子,挤眉弄眼,表情夸张,尖声道:“不吃,气都气饱了,怎样,我学的像不像?” 走女人的路,让女人无路可走。 关小球女气的咬牙:“我才没那么傻,身子是自己的。” “那可不一定,纠正一下,你的身子是我的!” 关小球女语塞,跺跺脚,无可奈何,羞臊的瞥了菲比一眼,心道:小妖精,你拿什么和我斗? 比弗利餐厅,被米高梅收购以后,科尔里克恶趣味的加上幸运一词,成了比弗利幸运餐厅,很符合拉斯维加斯赌王一贯的风格。 这间餐厅颇受荷里活同行们的追捧,装修豪华,菜品精致,服务周到,充满上流社会的高档气息,是业内休闲娱乐,商务应酬的首选餐厅。 陆绍宽也不能免俗,把关小球女领到了这间餐厅吃饭。 也不管菲芘愿不愿意,关小球女生拉硬拽,非要让她作陪。 拒绝管用?关小球女根本不在乎,反正她也听不懂洋婆子叽里咕噜说的是什么,当成恭维谄媚就好了。 点餐,她更是没有发言权,餐厅的菜单上,清一色密密麻麻的英文,连看图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若不是语言不通,她真想投诉。 说好的国际化呢?鬼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都不如港岛的大排档贴心。 餐厅内随处可见的大牌明星,资深导演,着名编剧,菲芘只觉得眼花缭乱,幸福来得太突然,被关小球女冷落的郁闷一扫而空,胆子渐渐大起来,叽叽喳喳的同陆绍宽分享自己的激动和兴奋。 “少见多怪,一点都不沉稳!”关小球女翻着白眼气哄哄的将矛头对准陆绍宽:“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现在还真是饥不择食!” 陆绍宽不置可否,无奈的撇撇嘴,怪我喽! “收敛一点,不管怎么说也是我旗下的艺人,我的就是你的,对自己不要那么苛刻!” “嘁!”关小球女将银牙咬的咯咯响,拖着长音儿,阴阳怪气道:“你骑下的艺人,我可不敢骑。” 把头凑过去,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骑!” “” 我t,这一个多月,关小球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照这么说,你也是我骑下。”陆绍宽伸脚把关小球女的腿勾起来,攥在手里揉捏。 “那你可想错了,我喜欢在上边!”关小球女彻底放飞自我,并不压低音量,反正周围是一群鬼佬,他们听不懂。 就算听懂了又能怎样?大家又不熟。 就算熟了又如何?丢的也是陆绍宽的人。 上菜的速度很快,关小球女拿起刀叉大快朵颐,招呼道:“小菲佣,你也赶紧吃。” “菲”这个中文字眼,受陆绍宽的影响,菲芘已经无比熟悉,但小菲佣这三个字眼儿,她知道不是什么夸奖。 “谢谢,你可以叫我菲芘。”菲芘一字一句的纠正。 这样简单的句子,关小球女能理解,但理解归理解,小菲佣不能改,这是身负两宫贵妃懿旨奉命北美行走钦差大臣最后的倔强。 两人斗嘴,陆绍宽并不参与,默默地帮忙布菜。 不远处一名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华裔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站到三人身前,打量一下,微微欠身道:“刚才听到这位小姐讲中文,感觉十分亲切,在下不请自来,还请三位不要介意。” 关小球女叉起一颗沾满芝士的肉丸子递到嘴里,擦擦嘴角,不紧不慢的说道:“恐怕让你失望了,我介意,而且非常介意。” “” 华裔男人嘴角抽抽,说好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你不按套路出牌。 讪笑一声,他还是选择厚着脸皮继续搭讪,关小球女不好惹,他便把对象换成陆绍宽。 “谭家奇,或者也可以叫我吉姆·谭,我可以坐下来吗?”不等陆绍宽答应,谭家奇已经不见外的笑着坐下,从西服兜里摸出一张美钞,潇洒用食指和中指晃了晃,示意服务员过来。 熟稔的点了几道菜,又要了一支红酒,这才作罢。 “兄弟到这边是来玩的?”谭家奇不动声色的打探着陆绍宽的底细,心里已经自然将陆绍宽归类为那种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 关小球女和菲芘都是一等一的绝色,青春靓丽,即便是美女遍地的荷里活,也不多见,如今一左一右的陪着一个东方男人,不用想,对方已经不是简单地财大气粗所能形容的。 沉吟一会,陆绍宽点头道:“玩只是顺带,主要想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大家都说这里是资本主义的天堂,遍地是黄金嘛!” “这话对也不对。”谭家奇夸张的拍拍大腿,咂摸道:“兄弟,鬼佬排外,咱们华人到这边可不好混,尤其这荷里活地界,道道儿更多” 贼眉鼠眼的向两边瞄了几下,像是有什么顾忌,戛然而止。 “兄弟才到荷里活?”叹口气,谭家奇压低嗓子说道:“这荷里活,是世界电影人心中的圣地,玛丽莲梦露,晓得不?费雯丽呢?葛泰丽嘉宝,卓别林,这都是荷里活响当当的大艺术家,拍了不知多少卖座电影。兄弟,知不知道去年荷里活总票房是多少?” 不等陆绍夸张嘴,谭家奇扼腕叹息道:“超过二十亿,不是港币,是美金,刀乐。” 陆绍宽憋着坏,配合的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惹得关小球女连连翻白眼。 “兄弟,所以说,现在在荷里活,干什么最挣钱,知道不?” 陆绍宽故作茫然,很配合的问道:“什么最挣钱?” “拍电影啊!”谭家奇很满意陆绍宽的反应,得寸进尺的搭上陆绍宽的肩膀,信誓旦旦,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田朝名臣魏征有句话说得对,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 “谭先生,我纠正一下,魏征是唐朝名臣。” “真的,你没骗我?”谭家奇狐疑着,有点发懵。 “确实是唐朝的。” 谭家奇大喇喇的摆摆手,嘟囔道:“无所谓,糖就是甜的。咱们说回正题,华人捞到鬼佬的地界,没那么容易,华夏儿女何止十亿,到目前为止,却只有一个李小龙在荷里活混出点名声,所以说这难度不是一般大。” 这番话,陆绍宽感同身受,荷里活对华人的歧视,一直都不屑于遮掩,不管是八十年代的中美蜜月期还是新世纪的战略竞争时期。 “资本主义国家就这个操行,不过还有一句话叫资本没有国界,什么是资本?” 陆绍宽应和道:“刀乐?” “没错!”谭家奇咂嘴竖起大拇指,朗声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刀乐就是资本,荷里活那帮表子养的黑心资本家不会拒绝刀乐,所以兄弟,你的机会来了,哥哥我手里捏着荷里活一部新戏的投资份额,也不多,但保证赚钱,亏了你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拐弯抹角,谭家奇终于图穷匕见。 陆绍宽似笑非笑,眼神里了点揶揄的味道。 谭家奇激昂慷慨,语气悲愤:“兄弟,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大家都是华夏儿女,骗自己同胞还是人?” 肉戏来了,中囯人不骗中囯人,似曾相识。 陆绍宽摇头,淡然道:“谭先生,有这样赚钱的机会你会留给别人?或许我钱多,但不代表我人傻!” 钱财生龌龊,亲兄弟尚且有明算账的时候,更别说没有血缘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同胞。 “怪我没有讲清楚。”谭家奇懊恼的拍了下脑门,赔笑道:“怪我了,兄弟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哥哥我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可架不住有人傻!” 卖了个关子,谭家奇挤眉弄眼。 “兄弟可能是刚下飞机,知不知道荷里活现在最火的新闻是什么?最受欢迎的影片是哪部?《女巫布莱尔》听过没?” 陆绍宽踢踢关小球女的大腿,递过去一个眼神,看破不说破。 “听过!” “你听过就好办了!”谭家奇拍掌,继续口若悬河,循循善诱:“知不知这部《女巫布莱尔》是谁的片子?tonyloo,陆绍宽,陆二胖子,咱们华人的骄傲。” 陆绍宽黑着脸,狐疑道:“陆二胖子?” “没错,哥哥跟陆二胖子是铁瓷儿,发小,过命的交情,打小穿一条裤子长起来的。要说陆二胖子这个人,仗义!” 抬头眨眼,感慨着咂咂嘴,谭家奇唏嘘道:“《女巫布莱尔》上映第三天就表现出爆火的趋势,哥哥我混的不如意,心想这时候也别顾及面子了,面子值几个钱?” “你猜怎么着?我直接找到陆二胖子当面,一句话还没说,陆二胖子先掉眼泪了!他说哥,凭咱的交情,没有我发达,你还落魄的道理。《女巫布莱尔》这部戏你是别想了,都已经上映了,没法操作。这么着,我有一个剧本让米高梅那帮没见过世面的鬼佬看上了,弟弟我手里有点的投资份额,不多,百分之二十,你拿走,投了肯定赚钱!” 陆绍宽咳嗦一声,打断入戏正深的谭家奇,问道:“我觉着陆二胖子是挺仗义,不过这百分之二十的份额,你拿了,自己闷声发大财岂不是更好?” “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不瞒你,哥哥要不是穷困潦倒也不至于找到陆二胖子眼前,是不是这个道理?人都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同样,穷困窘迫让发小看见,里子面子也就全都丢完了。”叹口气,谭家奇悲愤的诉苦道:“人都是相互的,陆二胖子仗义,我也不能掉链子,我一想,百分之十的投资份额,我不能白拿,我得认购,对不?别看咱穷,不能没有志气!” “所以”顿住一下,陆绍宽总算捋清了思绪,笑吟吟的问道:“所以,谭先生的意思是,拉我入伙?” “没错,我看兄弟你投缘,而且说实话,这些鬼佬,我信不住!” 头圆?我头扁!默默嘀咕一声,陆绍宽玩味的点点头,所以,自从见到关小球女的第一眼,你就觉得我这个兄弟,交定了? 你信不住鬼佬,我同样信不住你!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兄弟,咱哥俩真是有缘分,世界这么大,洛圣都这么大,为啥偏偏咱俩就认识了,还能聊到一块去,这就是天意,合该你发财!你放心,咱们的认购合同都有鬼佬正规的单位公证,该有的签字印章,一个也不少,完全合规合法。”谭家奇翘起二郎腿,起范儿道:“就算我让自己落面子,也得考虑我发小陆二胖子的名声是不是?” “而且,陆二胖子告诉我,新戏再有一个月也就杀青了,后期制作送审加一块,三个月够了,用不到年中上映,年底之前,拢账,分成怎么也该回来了!知道《女巫布莱尔》回报率是多少不?你猜,你往高了猜!” “十万制片成本,将近两千万的票房,这还只是第一周,兄弟,哥帮你算一笔账,咱不贪心,按这部戏上映三周计算,二三得六,六千万,刀乐!第一部戏都开门红了,一回生二回熟,陆二胖子的第二部戏,前景如何,不用我说了?” 懂的都懂,这张大饼画的又圆又好看。 见陆绍宽沉思,谭家奇决定继续加油:“兄弟,抢银行你还得操心费力,得买把枪,还得先盯梢,规划好路线,找个靠谱的同伙接应,运气不好,先不说能捞到多少钱,兴许就让美帝的黑警突突了。所以说,比投资电影更赚钱的生意,天底下再没有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绍宽都不忍心打断谭家奇的表演,最起码在他看来漏洞百出,演技拙略的套路,已经把同时代大多数骗子甩出十万八千里。 奈何,李鬼遇见李逵。 “谭先生,你认识她嘛?”把菲芘拉过来,陆绍宽笑着提醒道:“你仔细瞅瞅!” “咦!你别说,这位小姐看起来有点面善,我应该是在哪见过!”谭家奇用食指敲着太阳穴,闭眼道:“让我想想。” 安静了好一会。 然后,惊愕的愣住,目瞪口呆。 “认出来了?” “《女巫布莱尔》的女主角,叫那个菲菲芘,对,菲芘!”后知后觉的,谭家奇苦笑着看向陆绍宽,眼神狭促:“兄弟,可以啊,我发小的女主演都让你泡到手了。看来兄弟你也是熟悉这个圈子的内行,这下更好办了,咋样,有没有兴趣入伙!” “” 卧槽,哪里不对,按照陆绍宽的想法,谭家奇现在应该心虚,随便找个理由告辞才对。 难道他真有投资份额? 胡思乱想的时候,服务生把谭家奇后点的菜品和酒送到。 酒倒满,谭家奇举杯,寒暄道:“相见即是缘,咱哥俩走一个,对了,兄弟贵姓,怎么称呼?” 关小球女拍着桌子大笑,一直笑到岔气流眼泪,花枝乱颤,合不拢腿,笑得谭家奇心里发毛,才捂着肚子靠在陆绍宽怀里,缓了好半天终于顺过气来儿。 她可以用自己这些年吃过的大米饭发誓,她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不应该啊,你发小你怎么不认识了?” 谭家奇一头雾水,眼神迷茫。 “他”关小球女捧着陆绍宽的脑袋,扭过来,捏着脸向谭家奇展示道:“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你口中的陆二胖子,跟你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 谭家奇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位小姐,你别开玩笑!” “我很闲?”关小球女翻了个白眼,抱着肩膀矜持道:“另外你也别叫我小姐,那多见外,不嫌弃的话,你还是叫我弟妹!” 关小球女心道,而且你比我下手早,比熟美人和胡御姐下手都早,到了港岛,怎么说,我们也要叫你一声前辈。 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她都没跟陆绍宽穿过同一条裤子,不过扒过同一条裤子。 第90章 偶遇 “真是陆大师当面?”谭家奇并没有多少被揭穿的窘迫,看来是久经战阵,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大师不敢当,大家抬举,混口饭吃!”陆绍宽笑吟吟,并不追究谭家奇坑骗自己的事,反而好奇道:“谭先生真有投资份额?” 讪笑一声,谭家奇沉默,故作不知。 “我就是问问,你不说我也能从米高梅那边问出来,一事不烦二主,相见即是缘,来,走一个!”陆绍宽主动举起酒杯,跟谭家奇碰了一下。 谭家奇苦笑着摇头,爽快的说道:“有眼不识金镶玉,陆先生,我姓谭的认栽。” “愿赌服输,像个爷们儿一样,认栽就要有认栽的态度,说说你的投资份额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绍宽慢慢晃着酒杯,可惜道:“要不换个地方说,比如警局?” “陆先生,您技高一筹,何必得理不饶人?” 陆绍宽惊愕的瞄了一眼,这是有所依仗,根本不怕他这个正主。 “你这种得过且过和稀泥的态度我不喜欢,得理为什么要饶人?你这是道德绑架!我没有受骗,别人呢,我虽然没有那么古道热肠,但你顶着我的名头招摇撞骗,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走你的成华大道,我过我的二仙桥? 大家当无事发生? 想都不要想! 谭家奇摊摊手,撇嘴道:“兄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大不了以后不打您的名头,您还有没有其他指教?” “” 陆绍宽和关小球女面面相觑,他说的好有道理。 到底是何方神圣?看样子来头不小! “我很好奇,你真有投资份额?” 沉吟一会,谭家奇迟缓的问道:“啊?” “投资份额,你真能弄到?” “嗯!” 嗯嗯啊啊的,你跟我俩演毛片儿呢? 陆绍宽抓耳挠腮,追问道:“这样,我不让你难做,怎么弄到的投资份额我不感兴趣,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赚钱,是雁过拔毛还是贼不走空?” 抓抓脖子,谭家奇坐立难安,打着哈哈道:“照单全收,听上边安排。” 陆绍宽懂了,敲着桌子试探道:“到账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关小球女翻了个白眼,言不由衷的配合着问道:“怎么才七成?” 玩腻了,又是套说辞,累了,毁灭!赶紧的! “七成是人家的!” 谭家奇眼睛一亮,伸出大拇指赞道:“高,敢问陆先生是哪条线上的?” 鄙人张麻子? “也就是说,投资份额是真,拉人认购也是真,但后续有操作是?” 抽茧剥丝,被陆绍宽道出真相,谭家奇知道瞒不住了,颇为光棍的解释道:“没错,投资份额是真,拉人认购也是真,包括签订合同也都正规合法,毕竟目标群体都是精英,糊弄别人就是糊弄自己。” 卖了个关子,谭家奇咳嗦一声说道:“关键在于最后一步。票房拢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越是大卖的电影,放映商也多,票房款结清的速度也就越慢” 陆绍宽恍然,点头道:“所以签订认购合同之前,你会创建几个皮包公司,票房分成下来的时候,你已经跑路了,对不对?”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而且有好几层的皮包公司作掩护,想要追责,也找不到正主。 很遗憾,散户就要有做韭菜的觉悟,被收割似乎是逃不掉的命运! 理清了谭家奇的套路,也很简单粗暴,无非是利用人性的弱点,也很有效。 同时,陆绍宽心里也有了大概,这件事背后一定有米高梅的授意,甚至可能米高梅亲自下场,吃相虽然难看,但的确符合科尔里克赌王的行事风格。 如果一部戏的制片预算是几千万美金呢? 按照这种套路,只放出一小部分的投资份额,兴许也有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美金的收入。 大大降低了投资风险,资本运作这一块,属实是玩明白了。 这算不算是荷里活大制片厂的周边产业,是个例还是常规操作? “陆先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陆绍宽怔住,抱拳拱手:“壮士再见!” 谭家奇走后,陆绍宽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这就是荷里活?爱了爱了! 果然名不虚传,如梦似幻,何止是荒诞! “佳慧,你怎么不劝我报警?” 关小球女撇撇嘴,毫无风度的边吃边翻白眼道:“关我屁事。” 顿住一下,又没好气的补充道:“关你屁事?” “有道理,关我屁事!”想通之后,也不再纠结,这样粗糙的玩法,总有一天要暴雷。 同时也坚定了他现阶段在荷里活只搞小制作低预算的决心。 “对了佳慧,来都来了,帮帮忙,在我的新戏里挑个角色!” “千万别!”关小球女抬头,不留一点余地的拒绝道:“不是不肯帮你的忙,拍戏好辛苦的,又要有演技,又要守规矩,如果在港岛拍戏,我还敢自信的要一个花瓶角色,可这里是荷里活,人家不认我这张脸,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审美上的差异,让她这张在港岛备受追捧的面孔,到了荷里活,也许就泯然众人矣了。 怕他多想,关小球女又放下刀叉,耐心解释道:“你的就是我的,自己的戏,我当然希望票房大卖,若是能帮忙,我肯定当仁不让,只怕我帮倒忙!” “你也信这种鬼话?”陆绍宽嗤笑一声,哼道:“什么审美差异,那是哄咱们玩的!” 荷里活银幕上的经典形象,俊男靓女,都是鬼佬用心挑选出来的,全世界大部分观众都认可。 小李子帅不帅?帅! 阿汤哥帅不帅?帅! 寡姐美不美?美! 霉霉美不美?美! 哪个不是明眉大眼,脸型对称比例协调? 这证明鬼佬的审美没问题,为啥到了东方人这,就非得脑子抽抽了,单眼皮眯缝眼,鞋拔子脸猥琐表情矮个子像土豆成精才叫帅,才叫美? 审美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电影作品送给观众,不能送走观众。 持续性眼瞎,间歇性审美? 东方人能接受西方人的审美,为什么西方人不能接受东方人的审美? 到底是谁的问题? 有大病的是你,却让我吃药? 审美的美,一定是大众普遍都能接受的美,从人类演化进程来看,不同种族、肤色的人种对美的评判标准不能说全世界一模一样,但大部分人大同小异。 将丑美化为美,不是蠢,只是坏,是傲慢和偏见! 比这些傲慢的西方人更坏更蠢的是一些自己人。 若是收了钱,最起码还能让人夸一句忠心护主,是一条有职业道德的好狗,就怕那些连一个美分都拿不到,自带狗粮云护主的二鬼子。 这些人誓死扞卫洋大人对于自己同胞的扭曲审美标准,你若敢反驳,他会指着你鼻子居高临下的呵斥:你这是自卑,是文化不自信,你要反思,不要上纲上线! 甚至还会有理中客嘴硬,抛开选角不谈,某某电影的剧情特技我吹爆。 同理,抛开这顶帽子的颜色是绿的不提,它可是世界顶级设计大师用上好材料编织而成的,快戴上试试; 抛开这盘菜是用夜壶装的不提,它可是米其林三星大厨用珍贵食材烹饪而成,快吃两口尝尝; 抛开这栋别墅没有房顶不提,它可是鎏金镀银镶嵌了几千颗真钻,奢华高级金光闪闪,快搬进去住住; 抛开这辆车刹车失灵方向盘失踪不提,它可是欧洲进口小牛皮内饰,全手工打造顶级配置,快飙两圈高速跑跑! 抛开这个美女是男的不提,他可是温柔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快娶回家用用。 这种理中客,一生一百零八胎,胎胎上梁山! 荷里活代表着世界电影工业的最高标准,最高水平,完全有能力制作出被全世界人民喜爱的优秀电影。 技术从来不是问题,态度才是问题。 陆绍宽对大鼻子龙保持一定敬意的原因也出于此。 身处娱乐圈,小节上,大哥别笑二哥,陆绍宽自己的裤裆都不干净。 最起码大鼻子龙大义不亏,坚守底线,拒接抹黑国人的电影。 说一千道一万,影视作品属于艺术范畴,是生产价值观,输出价值观的前沿阵地,科技手段,通信技术越发达,这种输出价值观的作用就越明显。 偏偏某些影视作品最没有价值观,真追究起来,影视行业,遍地都是犯罪嫌疑人。 饭吃到中途,把他自己气得够呛,脸色铁青,鼻孔呼哧呼哧的喘气。 菲芘战战兢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关小球女若有所思,撇撇嘴也没去管,她知道这是又抽风了。 大文豪,大作家,总爱自己钻牛角尖,才能显示自己是思考者,才够深刻,不然上哪去写那些让人读起来牙酸的文字? 餐厅门口,老熟人泰丽小丝和波姬小丝母女咬耳朵嘀咕着,前者时不时透过落地窗向餐厅里瞄一眼。 二十分钟之前,她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陆绍宽带着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正在这家餐厅用餐。 “波姬,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波姬张张嘴,欲言又止。 泰丽叹口气,缓和了语气,无奈的劝道:“听妈妈的,妈妈不会害你,你也知道你那位教父现在有多受追捧,更何况咱们也不是算计他,利人利己,两全其美的事,为什么不做?” “好了,把胸挺起来。” 波姬小丝嘟着嘴,小声反驳道:“可是真的不舒服。” “你当我想啊,但凡你争点气,我也不用给你加料。”泰丽狠狠睨了女儿一眼,无力的喃喃自语:“继承了我的美貌,怎么就不知道继承我的身材?偏偏这方面遗传你爸爸。” 也不对,波姬的规模,都没她爸爸的显眼。 最后整理一番衣服,酝酿好情绪,抿起嘴角,挽着女儿的胳膊,迈开优雅的步子。 服务生帮忙开门,泰丽矜持的点点头,在对方说出欢迎语之后,翘起兰花指甩过去一张二十美金的钞票做小费。 服务生更恭敬了。 装模作样的随着服务生走进餐厅,然后恰到好处的露出惊讶的表情,走到陆绍宽餐桌前的这几步,差点扭断水蛇腰。 “呀,tony,真的是你。” 陆绍宽抬抬眼皮,嘴角一抽。 “菲芘小姐,又见面了,恭喜你,《女巫布莱尔》这部电影,你演的真不错。”寒暄过后,泰丽又朝关小球女点头示意。 “你朋友?”关小球女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谨慎的打量泰丽小丝和波姬小丝一大一小两个洋婆子尤物,语气有些冲,像是吃了炸药。 陆绍宽老脸通红,屁股上像是长了刺,坐卧难安,闷头嗯了一声。 出门没看黄历,他都怀疑今天日历上是不是写着宜睡懒觉,忌出门吃饭。 “你心虚了!”关小球女拢起头发,照顾陆绍宽的面子,还是很友好的冲泰丽母女笑着点点头,伸手请二人坐下来。 “我心虚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正人君子,秋毫无犯。” “解释就是掩饰,你说的!”关系球女漫不经心的用叉子一下又一下的刺在肉丸子上,发出很有节奏的噗噗声。 “不给我介绍介绍?别说又是跟你穿过同一条裤子的发小!” “别胡咧咧。”陆绍宽清清嗓子,介绍道:“我是小姑娘的教父,你别胡思乱想!” “教父?我不信!”关小球女笑道:“除非你让她叫我一声教母来听听!” “别胡闹!”陆绍宽瞪着牛眼警告,这才扭头看着泰丽小丝和波姬小丝,问道:“什么时候到洛圣都的?” 泰丽这个妩媚的女人,一张口眉眼似乎都在放电:“你的新戏上映第二天,其实我早就想带着波姬拜访你的,可一想到新戏上映,你肯定忙死了,也就没敢打扰。不想,今天在这凑巧遇见了,这说明咱们之间有缘分。” 这番解释,更像是辩解,泰丽示意波姬:“在纽约时,你不是总提起想念教父吗,现在见到人了,赶紧喊人。” 波姬拘谨的喊了一声。 “这孩子,从小就害羞!” 害羞?你说话不脸红?陆绍宽总算理解了为啥波姬的规模上不去,原来是都长到她妈妈的脸皮上了。 “既然来了,就一块吃个饭!”陆绍宽喊过服务员,要来菜单递过去。 泰丽倒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四道菜才作罢。 关小球女在场,陆绍宽没有太放肆,泰丽也察觉到了陆绍宽同对面这个东方小美女的亲密关系,没敢贸然行动,而是采用了迂回战术。 吃饭时,长吁短叹,几次欲言又止。 陆绍宽很配合的关心道:“遇到麻烦了?” 泰丽也不矫情,很干脆的承认,偏偏一副我不麻烦你的态度。 “说说,不管怎样讲,我都是波姬的教父,力所能及,我不会袖手旁观。” “是波姬不想让我麻烦你,她心疼你这个教父。” 抬手打断了泰丽毫无营养的铺垫,为了帮女儿立人设,泰丽还真是煞费苦心,自己冲锋陷阵,也要保证波姬清纯出尘。 尴尬的笑笑,泰丽耸肩道:“波姬去年演了一部戏,前些天这部戏的后期制作才完成,只是分级出了点问题。我不是调查你,只是听人说,你有能搞定分级的办法。” 陆绍宽皱眉,沉吟道:“这部戏叫什么名字?” 与波姬对视一眼,泰丽说道:“《青春珊瑚岛》!” 这部戏,陆绍宽没什么印象,顿住一会,好奇道:“paa那边给的什么分级?” 泰丽支支吾吾:“nc-17。” 好家伙,十八禁,应该说是十七禁,陆绍宽不由得把审视的目光对准波姬,这小妮子对自己挺狠,这是演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不和谐内容,让paa一点情面都不讲。 正常来说,以波姬小丝现在的名气,参演的电影制片方肯定是业内有名有号的大公司,应该是属于paa的自己人。 敲着桌子,陆绍宽追问道:“paa那边给的理由是什么?” “有暴露镜头!” 恐怕不是这样简单,而且细想起来有点荒诞,一部有不和谐画面的十七禁电影,偏偏主演是不到十七岁的未成年,这灵活的分级标准,爱了! “删掉就是!”陆绍宽解释道:“不是我敷衍你,《女巫布莱尔》的情况特殊,本来就没有太过分的镜头,可上可下,paa这才能放我一马。” 泰丽叹气道:“其实接这部戏之前,我也仔细想过。” 再次叹气,神色落寞,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若不是《青春珊瑚岛》这部戏有暴露镜头,如何也轮不到波姬当主演,制片方看中的就是波姬有过这样的经验。 她清楚,投资方清楚,观众也清楚,而且也是本着波姬这些镜头来的。 市场的选择,她毫无办法,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也想过让波姬转型,艳星的名头不能顶一辈子,清纯玉女的人设才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身上这层薄薄的衣服好脱,一抬手的事,可脱了之后,再想穿回来,难! 陆绍宽的出现,无疑让她看到了波姬转型的希望。 搞文学创作的世界知名青年作家,b格高,又是东方人,在荷里活没有背景,不会狮子大开口,所以她才让波姬认了陆绍宽作教父。 现在看来,之前走了一步好棋。 陆绍宽不仅文学玩得好,拍电影,同样手到擒来。 一部《女巫布莱尔》不仅表现出超高的票房潜力,而且在荷里活也有不少资深的电影人对《女巫布莱尔》首创的拍摄手法,风格体系十分肯定。 到了这一步,她不蹭这位教父的热度,那才是对不起自己之前挨过的闷棍。 “tony” 泰丽话说到一半,一直沉默着的关小球女暗戳戳的扯着陆绍宽的胳膊,凑到耳边小声道:“我撑到了!” “我给你揉揉?” 关小球女嘟嘴道:“哎呀,我想去洗手间!” 陆绍宽恍然:“好,我陪你!” 扭头致歉,陆绍宽扶着关小球女,起身离开座位。 菲芘终于松了一口气,马上凑到波姬身边,把憋了一肚子的话,统统倾诉出来。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泰丽却高兴不起来。 握紧拳头,咬咬牙,起身。 波姬疑惑的看着。 “你陪菲芘小姐聊天,妈妈去补个妆!” “” 又补妆?波姬气恼的咬着银牙,这是演都懒得演,直接摊牌了! 第91章 通关 “宽哥,这里好乱!” 从比弗利幸运餐厅出来,两人手挽着手,惬意的走在街道上,关小球女晃着陆绍宽的胳膊,忽然感慨了一句。 “怎么这样说?”陆绍宽抽了一口烟,点燃贤者buff,一脸陶醉。 关小球女挥手驱散飘过来的烟雾,耸耸鼻子,把头凑过来皱眉道:“反正就是乱” 压低声音,扭捏的嘟囔道:“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隔壁有那种奇怪的声音。” 陆绍宽莫名的心虚,试探道:“什么奇怪的声音。” “就是那种声音”怔住,脸上升起一团红晕,她靠过来拧着陆绍宽的腰眼儿,嗔道:“别说你不懂,就是做那种事情发出的声音,你没听到?” 陆绍宽摇头,他能说自己是当局者迷嘛? 关小球女警告道:“反正你不许学坏!” 惭愧,辜负了身负两宫贵妃懿旨,奉命北美行走钦差大臣的殷切希望,他已经在学坏的路上越走越远,而且难以自拔。 “我带你逛一逛荷里活着名的片场?” 关小球女翻了个白眼,撒娇道:“有什么好看的,左右不过是电影上那些,没意思。” “那你想去哪玩?” 摇摇头,关小球女放慢脚步,嘟囔道:“累了!” “那我送你回酒店休息!”陆绍宽也没提议坐车,依旧是慢慢悠悠的步行,不管关小球女是真的吃饱就困,还是要自荐枕席,他都打算磨蹭一会,毕竟技能尚在冷却中。 好巧不巧的,同泰丽母女和菲芘三人又在酒店巧遇。 更凑巧的,泰丽母女的房间,就在陆绍宽隔壁。 这下就连关小球女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嗖嗖冒冷风。 电梯里,五人分成两伙,心不在焉的闲聊着。 电梯门打开,关小球女面无表情,拉着陆绍宽的胳膊走出去,菲芘想了又想,暗戳戳的跟在两人身后。 房门口,关小球女端着肩膀,拿眼角瞄了一眼,冷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了关小球女毫不掩饰的敌意,菲芘看向陆绍宽,耸肩道:“波姬邀请我玩去喝咖啡,我的行李还在里面。” 何止是行李,陆绍宽暗骂自己粗枝大叶,床上和沙发上搞不好还有些四处乱丢的衣服。 硬着头皮开门,帮菲芘收拾行李,全程关小球女倚在门上,冷眼旁观,咬牙跺脚。 吐吐舌头,菲芘无奈的拖着行李箱离开。 关小球女用力摔上门,低头咒骂! “佳慧,你不是累了?赶紧坐!” “不敢,脏!” “脏你洗澡啊!” “姓陆的,你知道我在讲什么!”关小球女彻底炸毛。 “差不多就得了,剧组制片预算也才十万美金,你以为我有闲钱帮她另外开房间?你知不知这家酒店住一天要多少钱?更何况我旗下的女演员,过来向我请教一下演技,谈论一下剧本,难道有错吗?” 关小球女吸溜着着鼻子,跺脚道:“省钱也不是这种省法。” “那你教教我怎样省?为了你,我精打细算难道有错?” “虚伪,你只是为了我?” 就在陆绍宽连哄带骗,同关小球女斗智斗勇的时候,隔壁房间,菲芘和波姬鬼鬼祟祟的听墙角。 当着自己教父的面,波姬表现得乖巧,私下里,她可古怪得很。 贴着墙专心听了一会,耸肩,一脸兴奋:“吵架了,吵起来了!” 她听不懂隔壁在说什么,却能准确的分析出语气里的情绪。 菲芘搓搓手,同样一脸期待,把耳朵贴上去,嘟囔道:“打起来没有?” “” 刚换好衣服的泰丽攥着头发,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狐疑道:“你们在做什么?” “嘘!”波姬伸手放在嘴边,小声道:“听墙角!” 泰丽板着脸教训道:“波姬,妈妈是怎么教你的,不能做这种不道德的事。” 一手一个,将波姬和菲芘拉开,关到小卧室里,想了想,冲了一杯咖啡,拉过一张椅子,蹑手蹑脚的来到墙边,摆好,惬意的坐下,把头贴过去,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咖啡,舒服! 小卧室里,两个小姑娘蹬掉鞋子爬上床,凑到一块说起了悄悄话。 “菲芘小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菲芘愣住,客气道:“你叫我菲芘就好了,你是说你的教父?” 波姬眨着眼睛点头。 迟疑了一小会,菲芘表情复杂,叹气道:“我也说不好,反正他不是好人。” “他欺负你了?”波姬眼神古怪,火辣辣的打量着菲芘。 “没有!”菲芘矢口否认,轻声呢喃道:“总之他很凶,拍戏的时候特别喜欢骂人,固执,霸道,粗鲁,没有同情心。” 波姬若有所思,点头道:“你喜欢他?”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哪有?你别乱说!” “或许,谁知道呢!”波姬拉过枕头,拍了拍,躺上去,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我第一次拍《漂亮宝贝》的时候,有那种感情戏” 忽然扭过头,盯着菲芘,波姬认真道:“当时导演就让我找你现在这种感觉,喜欢一个人,自己不会承认他的好,但听到别人说他不好,偏偏急切的想要为他辩解,爱情总是矛盾的。” 菲芘皱眉,脑子一片混沌,盯着天花板失神,目光逐渐失去焦距。 克里斯叔叔告诫过她,荷里活没有爱情,她一直深以为然。 “再说说他的事,比如他工作时候的细节!” 菲芘翻身趴在床上,双手拄着下巴,勾起一条腿,打趣道:“你这样好奇,我看是你喜欢他才对。” 无所谓的点点头,波姬自顾自的分析道:“或许以后会,但最起码现在不是,我妈妈做主找的教父,我又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且最起码他的条件也不差,年轻,很帅气,有才华,有名气,在荷里活也吃得开,又是个神秘的东方人,若是我再大一些,倒不介意跟他谈恋爱!” “可是他是你教父哎!” “这样不是更刺激?”波姬嘿嘿笑着凑过来,搭上菲芘的肩膀,小声道:“开玩笑的,我妈妈的意思是让我求求我那位教父,能让他为我量身定制一部电影最好,如果不行,拿到女主角,是最后的底线。” 菲芘恍然,接道:“所以你才来跟我打探消息?” “有什么不对吗?”眨眨眼,波姬眼神狭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同他住在一起了。” “你别胡说八道!”菲芘神色慌乱,下意识伸手捂住波姬的嘴,言不由衷的辩解道:“他很抠门,只是为了省钱,而且主要原因是为了方便讲戏。” “讲戏嘛,我都懂!” 波姬年龄不大,与菲芘相比较,她却是圈内资深老油条,那些导演编剧制片人的操作,她门儿清。 “菲芘,你要帮帮我!”她忽然拉住菲芘的胳膊,可怜巴巴的摇着。 “我帮不上忙的。”吸了一口气,菲芘有几分气恼,又有点沮丧,自嘲道:“你也看到我现在的处境了。” 而且求我帮忙,还不如让泰丽多补几次妆。 “你不要妄自菲薄,要不是那个刁蛮的女人捣乱,我现在都要叫你一声教母了!” “不许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两人咯咯笑着揉作一团,几分钟后,喘着粗气休战。 波姬抬头将压在身下的头发理顺,语气慵懒:“菲芘,你同他那个了没有?” 菲芘哼着歌,你讲什么,我听不懂,喂,抱歉,信号不好,电话没油,我先挂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补过妆嘛?” “” 菲芘很想问问泰丽,确定你女儿是亲生的?就算是亲生的,也一定是顺产的时候脑子被夹过。 “我和tony私下相处的时候,也仅限于切磋演技,讨论剧本!” 我信了你的邪,波姬突然出手,扑上去,老练的揉捏拧掐,幽幽道:“是不是这样切磋演技?” 菲芘僵住,一时间忘了挣扎,目瞪口呆,你偷看我剧本了,还是装监控了? 她深深怀疑,波姬母女俩在隔壁这个房间潜伏了很久,不然怎么这样清楚。 闹了一会,波姬忽然泄气的坐起来,沮丧道:“明明你只比我大了两岁而已。” 低头拉起自己的领口,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菲芘讪笑,自己刚进剧组也还没有太离谱,多亏你教父伸出援手,不仅让自己演技突飞猛进,规模也日渐丰硕。 两个小姑娘兴致缺缺讨论的教父,此时正与关小球女探讨学术上的问题。 关小球女这两条大长腿,被陆绍宽取了个很有意境的名字,狂澜。 英雄总是以一种万人瞩目的方式登场,挽狂澜于既捣。 投桃报李,关小球女给陆绍宽那条逊色得多,遮遮掩掩拿不出手的小短腿取名为大厦,扶大厦之将亲。 女侠遇英雄,腥腥相吸。 关小球女将身法展现到极致,闪转腾挪,上下翻飞,成人礼办成了武林大会,华山论剑,一决雌雄。 练死劲,耍花架子套路的关小球女,最终不敌对战经验丰富的陆绍宽,饮恨败北,负伤投降。 “小蹄子,叫嚣啊!”陆绍宽得意的叼着烟,骑下又多了一员娇滴滴的女将。 关小球女闭着眼睛,浑身肌肉紧绷,死鸭子嘴硬道:“投降输一半!” “正是因为接受了你的投降,考虑到你身负重伤,才只是虚指着你,防止你诈降,不然少不得一阵闷棍!” 关小球女睨了一眼,嘟囔道:“小人得志。” 陆绍宽咬言砸字:“这叫房微肚剑。” 经过之前的调教,关小球女瞬间就想到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不服气道:“哪微了?我比上稍有不足,比下绰绰有余,至于剑,匕首还差不多!” 翻了个白眼,福至心灵,关小球女忽然想到一个十分贴切的成语怼回去:“我看应该叫针峰相对!” 针?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事了!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婊里通关路,洛圣都,亦抽杵,伤心浸汗经行处,弓撅腕腱都坐了土,行,百姓哭,完,百姓哭! 他终于用自己深厚雄浑的文学功底,打击了关小球女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顺利通关,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洗洗?” 关小球女闭着眼睛,哼哼唧唧道:“懒,累,不想动!” 弹弹烟灰,陆绍宽问道:“以后想做点什么?” “我怎么有种你要给我安排后事的感觉?”关小球女抬抬眼皮,拉过一条胳膊来枕住,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让我拍电影,我也不会拒绝,事先声明,我只会演花瓶,想要演技,别找我。唱歌呢,我又五音不全,让我做金丝雀呢,又太无聊,我可不想把精力耗在同你的新欢们争宠这种没有营养的事情上。” 叹口气,继续道:“有时我看到倾瑕姐,会觉得她挺悲哀的,所以我想自己找点事做。” 陆绍宽不置可否,笑着问道:“比如呢?” “如果我想跟贤哥到大陆做生意,你支不支持我?” 陆绍宽瞅了一眼,伸手盖在她额头上,自言自语道:“没发烧?” “我认真的!”拍掉他的手,关小球女缩到被子里,只留下一个脑袋,分析道:“听阿彪讲,贤哥现在生意做的很大,而且港岛一些亲大陆的报纸都有报道。我是你的人了,难道借一下贤哥的光还不行?” 把烟抽完,捻灭,陆绍宽缓缓开口道:“大陆的发展潜力的确大,可也不是什么人去了都能赚钱,你想过要做什么了?” “考教我?”关小球女拄着胳膊撑起身子,掰着手指条理清晰,显然经过准备:“我想做服装生意,爱美是人的天性,衣食住行,衣排在最前,自有它的道理。港岛地少人多,又不是材料产地,工资又高,即便这样,做服装都有得赚,更不要说大陆。” 顿住一下,见陆绍宽皱眉,她有些气弱,继续小声说道:“我了解过大陆的情况,劳动力资源丰富,识字人口比例也不低,市场足够大,有一定的轻工业基础,对港商投资还有政策倾斜,只要服装厂开起来,就不愁销路。宽哥,我要把衣服卖到千家万户,我要做服装女王。” 陆绍宽问道:“两地奔波,你能习惯?” “我很能吃苦的!”关小球女生怕陆绍宽不同意,赶紧保证道:“说一句丧气话,我是鬼门关口走过一回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你习惯两地奔波,我可不习惯!” 关小球女嘟囔道:“少来,你身边又不差我一个。宽哥,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陆绍宽松口道:“我再想想,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到大陆建厂,等我回港岛找贤哥好好规划一下。” “你要帮我?” “自己人嘛,不帮你帮谁,而且我也想入股!” 关小球女忽然警惕起来,往床脚缩了缩。 入股,人间正道你不走,偏要误入歧途,恶心死了! 第92章 慈善晚宴 《女巫布莱尔》捷报频传。 一月过完,上画两周的《女巫布莱尔》狂揽五千七百万美金票房,成为一部社会热议的现象级电影,领跑八零年全美票房。 祖安电影公司,不务正业陆绍宽刚来到办公室,雀斑小洋马便抱着一个巨型纸箱走进来,撂在桌子上。 “这是?” “影迷来信!”雀斑小洋马殷勤的沏茶,然后像是训练有素的贴身管家那样双手交握,规规矩矩的等候吩咐。 瞄了一眼堆得满满的纸箱,信手捡起几封又甩回去,把脚搭上办公桌,陆绍宽皱眉道:“下次这种来信,你筛选一下,那种毫无营养的,不必拿给我看,我精力有限,哪有这么多时间?” 抬头,雀斑小洋马耸肩道:“这些已经是筛选过的。” “” “你辛苦了!”端起茶杯啄了一口,陆绍宽想了想,商量道:“卡翠娜,我准备给你添几个助手,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下意识应下来,雀斑小洋马欲言又止,试探道:“我能不能问一下,新同事是男的还是女的?” 看着雀斑小洋马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陆绍宽没来由的觉得好笑,你的脾气呢? “自己找,你这些天的表现和工作能力我看在眼里,祖安不会亏待优秀员工。” “谢谢!” “不用客气,去忙!”陆绍宽挥挥手,从纸箱里随意抽出一封信,打开,哭笑不得,然后放回去,重新摸出一封。 这些观众来信,大致分以下几种: 来投稿的,有影视剧本,有文学小说,有吹捧撸大师丰功伟绩的奉承话。 尤其后者,极尽吹捧之能事,仿佛没有他撸大师这个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青年批判家,欧美现实文学要倒退一百年,没有他撸大师这样开创一个流派的天才电影导演,荷里活就要变成糟粕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最后,隐晦的表达一下自己目前拮据的经济状况,翻译过来:撸大师我拍的您可舒坦,还有更舒坦的,想听吗?想的话打钱,封你做圣人。 也有部分影迷,和业内不得志的同行,高屋建瓴的批评《女巫布莱尔》如何简陋,粗糙,违背逻辑,最后同样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想法:rloo想让祖安成为荷里活一线大公司中的一员嘛?想的话,赶紧聘请我,我能打十个! 还有少部分小可爱痛斥他故弄玄虚,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去探险了,梅耶镇根本就没有什么女巫布莱尔,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看了几封,陆绍宽便没有了兴趣,美帝这些观众还是太闲,吃得太饱。 一杯茶喝完,正站起来续水的功夫,门被敲响,陆绍宽看过去,愣住,有点不适应。 “老板,有时间嘛?” “当然,坐!”努努嘴,陆绍宽多看了两眼,摇头道:“劳拉,你不对劲!” 米黄色的西装短裙,金丝大波浪扎成马尾,没有紫色的眼影和猩红的嘴唇,看不到衬着低v领的水晶吊坠,好不习惯。 这是从良了? “我这身打扮有问题吗?迈克说很美的!”劳拉的表情和语气也不像从前那样轻浮。 “没,挺好的!”陆绍宽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忍不住好奇,询问道:“我这样问可能有点冒昧,你和迈克破镜重圆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劳拉眨眨眼,落落大方的说道:“我和迈克一直是夫妻。”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虽然抽烟喝酒,浓妆艳抹,蹦迪纹身,热情好客,但你是个好女人,荷里活典范,祖安贤妻良母的楷模。 虽然觉得突兀,但从心里讲,劳拉能做出这个决定,不管是一时兴起,还是悬崖勒马,都是一件值得欣慰的好事。 男人最热衷于两件事,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一只小羔羊在自己的见证下迷途知返,让人成就感爆棚,恨不得穿上披风,戴上头套,冲到街上与一切黑恶势力殊死搏斗,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陆绍宽恍然,不紧不慢的问道:“所以,你是来向我辞职的?” “我可没说过!”劳拉俏皮的歪歪脑袋,笑道:“不过《女巫布莱尔》大卖,祖安已经打出名声,这个公关经理有没有无所谓,我期待能换个岗位,比如担任祖安旗下演员的经纪人。” 短暂的思考之后,陆绍宽伸出大拇指,赞道:“高,迈克这一辈子算是别想逃出你的手心了!” 劳拉的心思,陆绍宽能猜得出。 按照《女巫布莱尔》目前表现出的票房潜力,如果荷里活没有一部重量级的影片上映,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依旧是《女巫布莱尔》独领风骚一个人的表演,五千七百万,或许只是个开始。 而且荷里活目前确实没有大卡司要上映的消息。 迈克科隆作为主演,有千分之一的票房纯收益分成,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落魄窘困的不得志演员了。 祖安下一部戏依旧是陆绍宽的剧本,迈克依旧是主要演员,根据合同,下部戏开拍,迈克拥有议价的权利,前途无量。 她承认她拜金,但和迈克还是有感情的,浪子回头金不换。 而且根据协议,如果祖安有拍摄计划,迈克需要每年为公司拍摄不少于三部电影,超过三部,祖安有优先权。 完成祖安的基本拍摄任务,迈克可以接其他制片公司的角色。 名气已经有了,还怕接不到戏? 劳拉欠着身子,试探道:“这么说,您答应了?” “我应该是没有理由拒绝,用熟不用生嘛。”陆绍宽想了想,提议道:“晚上我和凯瑟琳商量一下,尽可能下部戏开始,就让你上岗,先熟悉熟悉。不过我先说好,公司旗下的艺人,你不能厚此薄彼,要尽可能做到一视同仁。” “当然!”劳拉答应的很干脆。 不说目前祖安仅有的三位艺人都是元老级别,以后前途看好,单说这里边复杂的关系,她也不敢胡作非为。 汤姆汉克斯多得老板的看重,大家都瞧得出。 小菲芘就更不用说了,就算做不成祖安的小老板娘,也可耻的背叛了工人阶级,站到了资本家阵线。 哪个是她能肆意欺负的? 就连迈克,她以后也要耐心应对,生怕对方翻旧账。 忽然想起什么,她敲头懊恼道:“对了,凯瑟琳小姐之前嘱咐过我,今晚您需要出席一个由米高梅总裁科尔里克先生发起的慈善晚宴,晚七点,在希尔顿酒店。” “慈善晚宴,打秋风,想让老子捐钱?”陆绍宽脸色古怪。 慈善从来都是有钱人的游戏,慈善晚宴,上辈子也远远瞧见过两眼,俊男美女,成功人士西装革履衣着考究,端着高档的红酒,啃着进口牛里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划不来,若只是作秀,花钱邀名,也没必要在鬼佬的地盘上花冤枉钱。 港岛和大陆还有不少穷苦人家揭不开锅,他跑最发达富裕的欧美做散财童子,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更何况祖安可以营销艺人,包装演员,唯独没有必要炒作他这个老板,跌份儿。 不耐烦的摆摆手,嘟囔道:“不去,赶紧推了,花钱的事我不干!” 劳拉一脸神秘,提点道:“我想您搞错了,或许在港岛,慈善是花钱的公益。但在荷里活,慈善是赚钱的生意。老板,这里是美囯,一切皆有可能!” “照你这么说,我还非去不可了?” “要去,非常有必要,参加今晚的慈善晚宴,《女巫布莱尔》的票房收益会获得一部分免税,而且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眨眨眼,劳拉又笑道:“而且我还有一个有趣的消息要告诉您,今晚的慈善晚宴,您的一位老朋友也会出席。” 老朋友?左思右想,陆绍宽也想不出这个老朋友是谁。 劳拉摊手道:“rayond,chow,您在港岛的老朋友!” 呢喃了好一会,陆绍宽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邹闻淮?” “或许!”劳拉耸肩,对中文发音的名字,她并不熟悉。 这哪是老朋友,这是老对手啊,大过年的,不在家搂着婆娘阖家欢乐,跑荷里活嘚瑟个什么劲儿?你又不是我,被赶出港岛,逼的走投无路。 陆绍宽揉着下巴,笑道:“去,得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祖安是荷里活体系下的一份子,我这个老板勉强也算是半个东主,老朋友来了,如何都要接待一下,不然岂不是没有礼貌?” 劳拉翻着白眼,男人果然都是鳝变的。 “您打算挑谁做女伴?辛德拉小姐还是菲芘小姐?” 斟酌一会,陆绍宽试探道:“如果带两个女伴呢?” “这”劳拉语塞,迟疑道:“似乎不合规矩。” 背地里有几个情人,大家没人关心,但是不能摆到明面上。能出席慈善晚宴的,谁还不是洁身自好,勤劳顾家,行业楷模? “就辛德拉!”顿住一下,陆绍宽提醒道:“准备晚礼服的时候,款式风格你把好关,懂吗?” “懂,交给我您放心。”劳拉忙不迭的点头,不该露的坚决不露,可露可不露的,不露,应该露的,原则上不建议露。 她吃过中餐的饺子,辛德拉就是饺子馅儿,晚礼服不仅要裹住馅儿,还不能流汤儿。 想了想以前看过的古装东方老电影,大清格格的形象跃然入脑海,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夜幕初上,霓虹璀璨,希尔顿酒店门前,车水马龙,莺莺燕燕花枝招展,各色大小洋马让人眼花缭乱。 平治稳稳停在台阶的红毯前,年轻帅气的门童拉开车门,伸胳膊护住。 陆绍宽下车,转身把手递过去,关小球女脸上挂着笑,伸手搭住,优雅的下车。 深绿色的丝绸半袖旗袍,袖口和领口点缀着云纹刺绣,雍容高贵,金色盘扣一直蔓延到雪白的鹅颈,红润的耳垂上,两颗流转着朦胧光华的乳白色珍珠,与精心设计过造型的泼墨长发交相辉映。 关小球女对这件礼服不是十分满意,用她的话:宽哥,这件旗袍的岔我想开高点,人家这双大长腿,迈不开步,这样走路,很难受的嘤嘤嘤! 有流星?不,有流氓,可能会挖他撸大师的墙角。 不过对陆绍宽这副谨慎又宝贝的样子,关小球女还是很享受的,最起码证明他在乎自己。 黑色小高跟从旗袍下摆钻出来,俏皮地迈上台阶,关小球女好像被抽去了骨头,将重心压到陆绍宽的胳膊上。 对红毯旁那些鬼佬的惊叹和火辣辣的眼神,关小球女连一个白眼都欠奉,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检查过请柬,二人直接穿过人群,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休息。 陆绍宽倒还好些,毕竟习惯了穿西装,关小球女这件贴身的旗袍晚礼服的性质就决定了设计时牺牲掉一部分实用性,再加上她不习惯高跟鞋,小脚脚酸疼的要死,要不是人多眼杂,早就原地撒娇要背背,要抱抱了。 关小球女鬼鬼祟祟的四处打量,然后蹬掉鞋子,把脚伸到陆绍宽腿上,陆绍宽瞥了一眼,她噘嘴嘟囔道:“宽哥,帮我揉揉嘛,酸死了。” “真敢让我揉?”陆绍宽坏笑道:“你可想好了,我这双手,揉哪哪大。” “吹牛!”关小球女甩了一记冷眼,隐晦的瞄了瞄自己胸前的规模,哼道。 “” 关小球女银牙差点咬碎,用力蹬了一脚,努嘴道:“不去同这些洋鬼子套套近乎?这种慈善晚宴我也听说过,可是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没兴趣,我今天就是带着你来吃自助餐的,一会你别掉链子!”想起来还有些肉疼,十五万美金一位的自助餐,够呛能吃回本。 招招手,拦下一位正端着托盘打算走过去的侍应生,对方弯腰,一只手背过去,将托盘放低,任由挑选。 陆绍宽看着眼花缭乱的高脚杯,憋了半天,随即取了两杯。 “先润润嗓子,别多喝,这玩意占肚子。” 关小球女哭笑不得,接过酒杯装模作样的轻轻摇动,轻启朱唇,抿了一口,闭上眼睛细品。 “装相,你能喝明白?” “你讨厌!” 两人正斗嘴着,一名英俊帅气的鬼佬帅哥走过来,很绅士的弯腰行礼,向关小球女发出邀请:“小姐,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嘛?” 关小球女放下酒杯,很没有风度的伸脚踹了陆绍宽一下,嘟囔道:“宽哥,鬼佬说的什么?” 陆绍宽耸耸肩,同情的看着关小球女,叹气道:“人家让你把鞋子穿上,你脚臭!” “他放屁!”关小球女怒目圆瞪,咬牙冲鬼佬帅哥伸出中指:“fu·ck!” 这声“fu·ck”含怒出口,瞬间吸引了许多或好奇、或不屑、或嘲笑的眼光。 鬼佬帅哥笑容僵住,这样上流高端的慈善晚宴,被一个女人,即便是漂亮的女人指着鼻子骂,也是一个奇耻大辱。 出丑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丑时有见证者。 瞪了关小球女一眼,陆绍宽对着鬼佬敷衍道:“淡定,我女朋友只是给你表演个才艺!” “才艺?”鬼佬冷笑,沉声道:“rloo,我需要一个解释,否则,我会向主办方抗议,将这位粗鲁的女士请出宴会。” “你认识我?”陆绍宽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隐隐围拢过来指指点点的吃瓜群众,若有所思,这是有备而来。 鬼佬一字一句道:“当然,当初《白牙》的签售会上,我作为书迷,有幸见到过你,你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作家,是真正的思想家,但这位女士,拉低了你的层次,我替你感到羞愧!” “吃饱了撑的,替我感到羞愧?”陆绍宽连珠炮一样怼回去,根本不给对方发动群众,争取同情的机会。 眼见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拍拍有些后怕的关小球女,朝人群朗声道:“这位先生邀请我女朋友跳舞,虽然我女朋友听不懂英文,但她还是用自己的母语,和善妥帖的表达了谢意。” “你撒谎,她明明吼了一句fu·ck,大家都能作证,这是对我的羞辱,她必须要向我道歉,还有你。”鬼佬争得面红耳赤,激动异常。 围观人群开始嘈杂起来,陆绍宽耸肩自嘲道:“没办法,我想这就是文化上的差异,我女朋友来洛圣都之前,我告诉过她,这是一个包容文明大度的国家,显然在这一点上,如这位先生所说,我的确撒谎了,不过我道歉的对象应该是我的女朋友。” 伤心的叹口气,陆绍宽悲愤的拍着大腿,朗声道:“建议这位先生看一下医生,我怀疑他不仅耳朵有问题,脑子也不太正常,我女朋友热情洋溢的朗诵了一首优美的诗歌,我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中的作品,这首诗的名字就叫做伐柯,这是多大的善意?诸位知道,我是一位作家,其实英文小说我不太在行,我对自己国家的传统文学更有研究,所以我的女朋友与我志趣相投,会一点古诗词,这很合理?” 酝酿好情绪,陆绍宽切换回中文,感情充沛的朗诵道:“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汉语古诗词的优美,抑扬顿挫,被陆绍宽表现得淋漓尽致。 鬼佬洋婆子们面面相觑,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而且感觉到你确是在骂人。 宴会瞬间安静下来,然后不合时宜的响起掌声。 “没错,tony朗诵的的确是我国古典诗词中最优美的一首,这首诗的名字就叫伐柯,我可以作证!” 顺着这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望过去,人群缓缓让出一条路,有人认出对方,小声介绍道:“rayondchow,我认得他,布鲁斯李是他公司的明星。” 陆绍宽也眯眼打量着这位身材瘦小的老对头,拱手道:“邹生,多谢!” 邹闻淮笑着挥挥手,语气诚恳:“阿宽你客气了,咱们神交已久,只是一直无缘见面,更何况出门在外,我难道眼睁睁看着鬼佬欺负自己人?” 陆绍宽不置可否,在港岛你和另外两个合伙收拾我时,难道一直闭着眼? “我借花献佛,邹生赏脸喝一杯?” “好啊,那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向阿宽你陪罪。”邹闻淮哈哈大笑,又扭头在人群中寻找一会,招手道:“阿龙,过来!” 大鼻子龙在一群鬼老中灵活的钻出来,有些滑稽,笑着凑过来,拉一张椅子坐下,拘谨道:“阿宽,又见面了!” 围成一圈的鬼佬无戏可看,又听不懂几人谈话,便无趣的散了。 那名鬼佬帅哥顶着铁青的脸色,放两句狠话,也悻悻离去。 打发侍应生取来一瓶红酒,等关小球女帮几人倒满酒,陆绍宽才举杯:“邹生,龙哥,我敬二位,多谢刚才解围,这杯干了,不能浪费。” 放下酒杯,咂嘴道:“其实这玩意我真喝不懂,主要是贵!” 第93章 想站着还是想挣钱 整个荷里活咖位最大的华人明星,非李小龙莫属。 作为将李小龙打进荷里活的推手,邹闻淮和他的嘉禾,也在荷里活有很丰富的人脉,同荷里活几大巨头中的哥伦比亚、华纳兄弟,交情匪浅。 嘉禾在十年间成长为能和老牌豪强邵氏争雄,并稳稳占据上风的一方巨头,有三拨人出力甚多。 早期的李小龙将嘉禾的名声打响,李小龙巨星陨落之后,许氏兄弟接棒,继续扛起嘉禾的大旗稳步前进,自许氏兄弟之后,又有大鼻子龙和洪金保这对师兄弟再创辉煌。 这三拨人,都是港岛乃至世界电影圈的人中龙凤,被嘉禾网罗到麾下,邵氏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非战之罪。 陆绍宽感慨邹闻淮的好运气,邹闻淮同样感慨现在的世道变得真快,琢磨不定。 三个月前,还是在港岛被自己穷追猛打,抱头鼠窜毫无招架之力的后生仔,没想到钻出港岛,一遇风云便化龙,在荷里活创出偌大的名头。 “享誉世界的青年作家,荷里活天才电影导演,伪纪录片流派的开创者。”放下酒杯,邹闻淮摇头唏嘘道:“这些日子,阿宽你的大名,真是想听不到都难。” 他清醒的知道,现在的陆绍宽已经不是那个在港岛时的小角色,他不再是对方需要仰视的老前辈。 荷里活要靠票房说话,陆绍宽一部《女巫布莱尔》已经从数字意义上征服了荷里活,以东方人的身份,在专业上获得了鬼佬的认可。 更何况还是一位创作出世界级影响力小说的作家,这个身份,在欧美,顶多是受到追捧,若是放到港岛,就是绝大部分人仰望。 陆绍宽伸手蹭着关小球女的大长腿,淡然道:“些许薄名,不足挂齿!” 邹闻淮并不在意,同大鼻子龙笑道:“看着你和阿宽,想不服老也不行,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陆绍宽没接话,你高兴就好,到现在还拐弯抹角的想着占我辈分上的便宜,只怕还活在梦里。 知不知我撸大师的威名? 嘤联邦顶级荣誉,惠特布莱德文学奖你见我拿了? 我连嘤囯佬面子都不卖,领奖都没去,你同我摆什么架子? 大鼻子龙把玩着酒杯,讪笑道:“阿宽,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陆绍宽心生警惕,下意识的抱紧关小球女,你不会是想挖我的墙角?想都别想! 不知陆绍宽为什么表现的这样抗拒,大鼻子龙脸色尴尬,识趣的没有再说。 倒是邹闻淮好奇追问道:“阿龙想说什么?” “我想请阿宽客串一个角色。”他这个提议有私心,了解到陆绍宽在荷里活的名望之后,他想要蹭一蹭热度,为自己的电影加一道保险。另外也有做和事佬,缓和陆绍宽和邹闻淮关系的考虑,这种话,邹闻淮不好开口,他说出来即便被拒绝也无所谓。 “这个主意好!”邹闻淮应和着点头道:“不知阿宽有没有档期?” 只要钱到位,啥姿势都会,别说档期,人妻都有得商量,女装很难吗? 陆绍宽开玩笑道:“邹生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我要价很贵的!” 邹闻淮哈哈大笑道:“阿宽你只管开价就是。” 聪明人做事,总是滴水不露,邹闻淮无疑就是这样的聪明人,既然打算释放善意,干脆就表现得坦诚到底。 皮球又被丢回来,如果真狮子大开口,要价太离谱,反倒让人笑话。 不过两人有宿怨,精神损失费还是要争取的,陆绍宽提议道:“看来我是不能拒绝了。这样,如果邹生不嫌弃我拖后腿,派人到我公司谈!” 邹闻淮很满意陆绍宽的态度,目露赞许道:“一言为定,另外之前《最佳拍档》的海外票房,我想也该结清了!” 陆绍宽抬抬眼皮,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你还给我,难道还要我感激涕零,夸赞你宽厚长者仁义无双? 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又寒暄了一会,邹闻淮告罪:“阿宽,那边有几位老朋友要打声招呼,我先失陪。” “邹生客气,请便!”陆绍宽求之不得,他也实在没心思同邹闻淮虚以为蛇。 走之前,邹闻淮按住大鼻子龙的肩膀,笑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新戏遇到的问题,你正好向阿宽请教一下,他可是荷里活公认的天才导演。” “邹生抬爱,我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而已!” 邹闻淮也不在意,摆摆手,端着酒杯朝不远处几个鬼佬走过去。 看着邹闻淮的背影,陆绍宽摇头自嘲道:“龙哥你别当真,邹生只是客气,我知道自己的斤两。” 更关键的是,大鼻子龙的每一部电影都是那种有着明显风格,绝对以大鼻子龙为中心,外人很难指手画脚。 大鼻子龙闷头喝酒,放下酒杯唏嘘道:“阿宽,我把你当朋友看,我也敬佩你的为人。” 陆绍宽不置可否,咱俩属于是臭味相投,都是那种注定要犯错误的男人,从某种方面来讲,确实惺惺相惜,彼此彼此! 若不是相互了解,我一定与你三拜九叩,摆香案斩鸡头烧黄纸义结金兰,只是我担心你不顾念手足之情,穿我衣服。 “有些话我不曾跟邹生和契爷讲过,和别人都没有开口,最开始得知我这部戏要到到荷里活来拍,同荷里活最顶尖的同行合作,我特别激动” 语气越来越低落,戛然而止,大鼻子龙失神的看着酒杯,瓮声说道:“一切准备就绪,站在镜头前,我才发现,荷里活不是电影圣地,最起码不是我心中那个电影圣地。” 面对金发碧眼的外国同行,激动兴奋褪去,更多的是无所适从,束手束脚。 语言不通,文化迥异,价值观天差地别,社会环境大相径庭,就连就连拍片制度也完全打破了他一直以来对电影行业的固有认知。 在港岛拍戏,节奏快,一部电影从前立项搭剧组、前期筹备、开机拍摄、包括后期制作和宣发上映,平均周期不到半年,这还是大部分文艺片拖后腿的情况下。 具体到拍摄,作为剧组当仁不让的核心人物,有时候导演只有个粗糙的剧本或者只在脑子里有故事梗概就敢开机,其余全靠现场发挥,边拍边想,根据故事的基本脉络,演绎一些具个人色彩的细节,填充进去,丰盈剧情。 好处是灵活、机动、有发挥空间。 在港岛,他是嘉禾当之无愧的一哥,拍戏如鱼得水,剧本台词哪怕剧组的大事琐事都可以插上手。 道具上提个建议,选角上帮个小忙,他很享受这种参与感。 甚至能自编、自导、自演。 长时间处在这种自由发挥,没有拘束的环境下,他渐渐适应了这种拍片方法,并形成自己的特色。 得益于扎实的真功夫和敢打敢拼的劲头,他的动作设计新颖,道具就地取材,深受港岛观众的喜爱,在打星众多的港岛影视行业也能牢牢占据一席之地。 可荷里活呢?只看几家巨头制片公司中间所加的“工业”两字就能略知一二。 荷里活更像是一条巨大的,冰冷的,没有感情色彩也没有温度的电影加工流水线。 以制片人为首的剧组主创给这台机器编程,赋予机器固定的逻辑,拍摄过程注重程序,按部就班,不可随意变更。 甚至有时苛刻到每一句对白、每一个动作都预先设计好,绝不接受临时更改。 在这种束缚的环境下,他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苦闷,无法发挥自己的长处。 剧组分工精细,各司其职,开机后更是按部就班,不需要谁来出谋划策,他不仅不适应,还差点被憋疯。 这些牢骚大鼻子龙没有发,陆绍宽也能读懂,若不是祖安名不见经传,也逃不过被指手画脚的命运。 似《女巫布莱尔》这样超低预算的电影,祖安能独自出资拍摄,他编剧制片导演摄像一把抓,在剧组说一不二。 但科技进步的红利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当然包括电影行业,电脑技术的发展,注定特效会进入荷里活,大投资大制作才是主流,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超低预算违背客观规律,不会成为常态。 到时候就避免不了拉投资分担风险这一处境,不是他愿不愿意让外人插手,而是不得不让外人插手。 在港岛吃不成独食,更不要说更加错综复杂、竞争激烈的荷里活。 他也知道并不是后世成功的电影,翻拍一次也同样能获得成功。 酒香也怕巷子深,想要票房大卖,片子好只是最必要条件,却不是唯一条件,宣发营销一样少不了。 更何况,大牌导演,资深编剧,知名制片人,甚至实力派演员都是有根脚的,想凑成一套豪华阵容,本身就需要交出一部分利益做为谈判筹码。 拉投资,无疑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同样,有了别人的投资,就意味着有了掣肘,有了监督,到时候也不得不按照荷里活这套规矩办事,谁都不能免俗。 世间大多事,难有两全其美,更不要说十全十美。 强大如一个国家,都还要讲究全球化,广结善缘,何况个人? 或许当祖安成长到可以同荷里活几家巨头掰手腕,他这个老板亲自下场去争去抢,才可以偶尔耍赖那么一两次。 想到这,同样心有戚戚,给大鼻子龙倒满酒,举杯唏嘘道:“走一个!国人想到荷里活混出点名堂来,太不容易。” 大环境如此,想挣钱,就得跪下听洋人的,配合人家抹黑自己人,自己国家。 想站着,还把钱挣了,难! 大鼻子龙仰头一饮而尽,或许是喝得太急,呛得眼圈发红,不住咳嗦。 “荷里活这种制片制度好与坏,我没资格评价,但我也见识到了荷里活一线影星的风采,不佩服不行!” 亲眼目睹了荷里活实力派明星的表演,对方高超的演技让他心服口服。他深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以前是坐井观天,妄自尊大,原来艺无止境不是一句空话。 沟通不便,索性他就沉下心来仔细观察,揣摩对方的面部表情,表演层次,对情绪的把控,对角色的诠释。 这些他都默记于心,翻来覆去的分析。不理解的地方,硬着头皮跟对方请教,他坚定的认为,外国人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尤其在得知陆绍宽新戏取得的票房成绩,他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外国人做不到的,国人也能做到。 陆绍宽赞同道:“荷里活的表演方式和港岛有些差异,初来乍到,不习惯很正常。” 商业喜剧片在港岛电影市场取得的成功,使得演员对夸张卖力诙谐的表演方式趋之若鹜,少了几分稳重和严肃。 “而且荷里活和港岛有个最大的不同!” 大鼻子龙微微怔住,想了一会,没有丝毫头绪,请教道:“什么不同?” “体系,或者说院校体系!”陆绍宽摸出烟盒,抖出一根递给大鼻子龙,自己又叼起一根,点着吸了一口,解释道:“全美大部分知名的高校几乎都有戏剧学院或者表演专业,最差也有师生因为兴趣结成的戏剧社团,荷里活的明星演员,七成都出自这套体系,这些人都是专业的。” 大鼻子龙迟疑着点头,若有所思。 “反观港岛呢?狭窄的地理面积就决定港岛的高校数量不会太多,更提供不了足够支撑庞大影视行业的体系,幸好还有各大电影公司和电视台这样成体系的艺员训练班,但仍有一部分演员在进入影视行业之前从事着与表演毫无关联的工作。”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顿住一下,弹了弹烟灰,陆绍宽接着说道:“我没有批评某些演员演技的意思,我只是表达我的个人的看法,接受过正规成体系训练的演员,扛起影视圈的大旗,才是主流。” 港台明星出现断层,跟这种无以为继,没有成规模的正规体系持续输血也有相当大的关系。 野路子出身没有错,即便是接受正规体系的培训也不一定成为合格的演员,总有一句话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喜欢野路子更没错,但支持野路子不代表要反过来攻击在成体系的正规院校接受培训、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 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没有接受完整的体系教育,所以大家疯了一样宣传读书无用论,认为学校可以被取缔了。 读书,受教育,什么时候都不应该被鄙视,被嘲笑,若真有那天,这个社会一定病了。 没有接受完整的正规教育,和成为世界首富,并没有必然联系。 如果这样推断,因为比尔盖茨是男性,我是不是可以得出,想成为世界首富,必须是男性这样的谬论? 或者比尔盖茨戴眼镜,所以成为世界首富必须先近视眼? 野路子也好,科班出身也罢,影视行业,百花齐放是好事,再小众的题材也有他生存的空间,比如风月片,暴力犯罪片,血腥恐怖片,但不能本末倒置,将这三者捧为主流。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野路子和小众题材就好比吃火锅时的蘸料辣椒油韭菜花青红方,缺了它,没滋没味。但也不能不吃火锅,只吃蘸料,那要齁死人的。 一直沉默着的关小球女忽然幽幽说道:“宽哥,说了这么多,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更不要对号入座。 你是花瓶,大家公认,我一个人背不起这么大的锅。 甚至也不只是关小球女,就如同影视圈忙活一年下来,大家拍摄的电影,八成是烂片,只有两成能赚钱。 演员也一样,八成都是烂演员,两成才是好演员。 当然这个好,只局限于演技,是否德艺双馨,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反正人在美囯,刚下飞机,懂的都懂,利益相关,匿了匿了! 第94章 常规操作 发达国家的发达,也体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例如电影市场。 观影是一种休闲娱乐方式,是老百姓对精神生活的追求。 电影市场繁荣,从某方面也能折射出社会的繁荣。 荷里活十君子入狱已成过往云烟,派拉蒙判决的幕后推手非美活动委员会退出历史舞台,北美电影行业在电视网络的冲击之下站稳脚跟,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内,荷里活一些电影人的观念发生变化,主角不再是作为一种传统意义上的法律秩序的守护者、扞卫者。 相反,如《逍遥骑士》和《雌雄大盗》中主角这样离经叛道的反抗者、越轨者兀一出现,便深入人心。 集大成者是那部优雅而伟岸的《教父》,有别于荷里活银幕中的经典黒帮电影中始终贯穿单纯的侠骨柔情主题,《教父》做了一次全新尝试,将家族传承和权力更替融入到电影当中,让角色更加饱满、真实、有温度。 这些作品的诞生,某些方面要感谢派拉蒙判决终结了荷里活八大公司的大制片厂垄断地位。 此消彼长,部分具有叛逆精神的导演编剧才能发挥才华,拍出《美囯风情画》、《现代启示录》、《飞越疯人院》、《2001太空漫游》以及《星球大战》这样的优秀作品。 凯瑟琳同这些站在荷里活食物链最顶尖的导演制片人站在一起寒暄,簇拥着这些大牌导演制片的演员明星也都不是小角色,如阿尔帕西诺、达斯汀霍夫曼、杰克尼克尔森诸如此类。 大鼻子龙心情不佳,一杯接一杯,把自己灌得微醺,舌头发僵,话也变得多起来,最后嘭的一下,脑袋叩到桌子上,响起打鼾声。 关小球女对这位响彻港岛的大鼻子龙的酒品不敢恭维,睨了一眼撇撇嘴,朝陆绍宽嗔道:“没安好心眼,我看你一开始就打算看他的笑话。” “冤枉死了,第一杯我承认,之后你见我劝过一杯酒?”苦笑着还没解释完,那边凯瑟琳已经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 她今天穿了一件橘红色的低胸束腰长裙,英伦贵妇的发型,妩媚不足,却透着干练精明。走过来之后笑着朝陆绍宽点点头,又看向关小球女,夸赞道:“辛德拉,你今天真漂亮。” 关小球女默契的笑着点头回应,举杯示意。 “怎么不同那些人聊了?”陆绍宽努努嘴,有些吃味。 凯瑟琳娇笑着:“你是我老板,我如果假装看不到,不来打个招呼,怕你炒我的鱿鱼。” 摊摊手,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酒,扭头错开视线叹气道:“而且我又年轻,跟人家比还差了很长一段距离,所谓交流,不过是客套着进行没有营养的相互吹捧而已,我又没有什么值得吹捧的,《女巫布莱尔》我出了多少力,自己是知道的,可能我比较愚蠢,对于不属于自己的荣誉,我听了会觉得脸红。” 《女巫布莱尔》的制片人一栏,她是排在陆绍宽前边的,她知道这是老板为她造势,感激之余,也有些惶恐。 “你总算没被恭维和讨好冲昏脑袋,难得!”陆绍宽笑吟吟的看着凯瑟琳,直到把对方盯的满脸通红,眼神闪躲,才摇头道:“祖安太高,是好事,但也不完全是好事,你清醒最好不过,说到底,往后一段时间,祖安都要交给你打理。” 稍稍顿住,抬手制止住凯瑟琳:“你也不用谦虚,我请你来,就是为了让你做事的,若是只想找一个吉祥物,我为什么不找胸更大,看起来更养眼的?我话说得粗俗,但态度很坦诚,这点你不能否认。” 凯瑟琳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张张嘴,没辩解。 揉着关小球女小腿上软绵绵的赘肉,陆绍宽像是自言自语:“其实《女巫布莱尔》上画第二周,我就接到许多各种各样的宴会邀请,大概上性质差不多,也是这种,但我都推掉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推掉?” 凯瑟琳眨眨眼,心想大概是那些宴会的主人不是美女,或者主人家里没有美女,谁知道呢! “我听到一种论调,包括祖安也有这种论调,其中以卡梅隆喊得最欢,这些论调将我称为能和斯坦利库布里克,乔治卢卡斯,以及你的前老板史蒂夫斯皮尔伯格比肩的荷里活顶级导演。”无所谓的敲敲桌子,陆绍宽淡然道:“是阿谀奉承还是真心实意,我都没心思理会,但我觉着这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侮辱?”凯瑟琳惊愕的目瞪口呆,心虚的朝不远处那几位正被自家老板提及的大腕扫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是觉得太突兀,甚至有明目张胆勾引男人的嫌疑,她甚至想伸手试试陆绍宽有没有发烧,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凭什么? 嚎爹油? 红口白牙,你嘴巴一张一开,就想和荷里活最顶级的导演制片人比肩,还觉得是对你的侮辱,你把慈善晚宴会场当成喜来登酒店豪华客房温暖舒适的双人床了? 是不是你的娇媚小女友,辛德拉小姐让你重拾了男人的自信? 活在梦里? 瞧出凯瑟琳一脑门的问号,陆绍宽无可奈何,他确实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就如同后世豪车品牌bba,奥迪与奔驰宝马齐名没人觉得突兀,但反过来,如果有人说奔驰和奥迪齐名,宝马和奥迪齐名,绝对是对奔驰和宝马的侮辱。 这种名声,只是单纯的名声,是日积月累细水长流的品牌营销,概念宣传,深入人心,与质量性价比关系并不大。 他以祖安老板的身份,同一群导演制品人齐名,尽管外人认为是功成名就,他却不知好歹的坚持认为是对自己的侮辱。 身份不对等,就是侮辱。 凯瑟琳不置可否,你是老板,你开心就好,反正你早晚要回到港岛。 她不想与陆绍宽就这个分歧继续讨论下去,岔开话题道:“奥斯卡金像奖已经开始筹备了。” “哦!”陆绍宽淡淡的点点头。 “你不关心?”凯瑟琳夸张的比划道:“那可是奥斯卡奖哎,荷里活甚至是世界电影圈含金量最高的奖项!” “和我有什么关系,《女巫布莱尔》又拿不到。”陆绍宽挤着眼睛打趣道:“另外这个奥斯卡金像奖到底有多少含金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荷里活稍有分量的电影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吃瓜群众被蒙在鼓里。” 凯瑟琳讪笑,眼睛弯成月牙,心虚道:“也不能这样说。” 陆绍宽抬抬眼皮,无所谓的瞥了一下。 提名凭实力,得奖靠运气。 想提名凭借的这个实力,可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实力嘛,方方面面的,能代表实力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话语权,绿油油的美钞等等。 吃瓜群众看到的,是被提名影片之间公平公正的角逐,最后杀出重围的也是大家心目中最优秀的那部影片,实至名归。 但具体操作起来,发挥空间可就多了。 就好比一场选美大赛,决赛现场让一个丑八怪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一个长相姣好偏偏爱作妖的美女和一个真正意义上品行相貌一等一的美女同台角逐。 评委不傻,肯定会按照观众最朴素的审美眼光,选出最后那个品行相貌都无可挑剔的美女当冠军。 公平吗?最少决赛这一步骤非常公平,谁也挑不出毛病。 最大的漏洞在于海选阶段,成千上百个各方面不输于冠军的参赛者被拦在了决赛的大门前,根本没有同台竞技的机会。 荷里活采用的方法,大同小异。 不能透明的部分,完全不透明,可以透明的地方,透明的无可挑剔。 吃瓜群众只见到了透明的部分,会大赞公平,至于不透明的部分,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观众关心什么,想看到什么,那么便让观众看到什么。 观众想要公平、正义,好,通通拿去,荷里活来了,奥斯卡来了,公平就有了,正义也有了。 不只是电影行业的荷里活,大部分职业大部分奖项都存在这样的问题,奖项影响力越大,越是如此。 更何况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尤其类似影片评选这样属于艺术范畴上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审美标准本就不尽相同,谁说得准? 评委是人,人都有偏好、立场,只有机器才按照程序,执行基本逻辑。 当然也不是所有评委都会被金钱收买,荷里活品格高尚的评委不少,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可怕,甚至有些评委不需要用钱收买,这些可爱到有些迂腐的老顽固,你给他钱,他会认为是对自己的侮辱,对症下药找到良方,不给钱,他保准比谁干的都漂亮。 硬骨头?倒不如说是贱骨头! 连钱都不要了,所求更大,看似不能被收买的人,一旦被利益之外的替代物收买,最忠诚可靠,偏偏他还不认为自己被收买,自诩正人君子,道德完人,这类人对体系的冲击,危害更大。 “慈善晚宴,不如说是奥斯卡分赃大会!”就连他和约翰威尔逊、吉姆尼尔、默多克和劳伦斯等人心血来潮鼓捣出来的金酸莓奖,都被有心人盯上了。 前些天约翰威尔逊打电话知会过他,业内一个很知名的制片人,隐晦的表示可以捐献一笔资金用于金酸莓奖评审委员会的日常运作,甚至可以提供颁奖地点,条件是要拿一个最差影片的名额。 这种行为是常规操作,并不值得大惊小怪,连政客都有收取大公司政治献金的传统。 在全美市场生态、甚至民众的思维认知里,这种行为,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投资,正常的商业行为。 凯瑟琳不接话,凑过去好奇的欣赏关小球女的旗袍晚礼服,她对旗袍上的云纹刺绣似乎兴趣大增,不吝溢美之词。 关小球女也听不懂,眯着眼睛扯出笑脸保持礼貌,嘴里却说着与表情截然相反的话:“洋婆子就会装大尾巴狼,不懂装懂!” 话虽这样说,她还是扯着笑脸很认真的点评凯瑟琳的晚礼服,啧啧有声,态度上一点也挑不出毛病。 陆绍宽憋着笑,对凯瑟琳说道:“辛德拉让我替她谢谢你的夸奖,你今天也很漂亮!” 凯瑟琳抿嘴,满意的点点头。 陆绍宽点着一根烟,很不讲究的把大鼻子龙的酒杯拿过来当烟灰缸,弹了弹,叼着烟说道:“我若没猜错,今年奥斯卡最大的赢家会是《克拉玛对克拉玛》。” 凯瑟琳一瞬间的惊讶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还是嘴硬道:“何以见得?” “不是明摆着吗?去年那么多电影上映,唯独《克拉玛对克拉玛》的男主演达斯汀霍夫曼出席慈善晚宴,还不能说明问题?”伸手指着人群中正在跟库布里克交谈的那个络腮胡子,陆绍宽笑道:“斯坦利杰夫,《克拉玛对克拉玛》的制片人,这是过来塞钱的?不信等等看,一会大戏开始,这位肯定捐款最多!” 凯瑟琳哑口无言,好一会才懊恼的嘀咕道:“好,你猜对了,《女巫布莱尔》您不打算运作一下吗?我得到的答复是,这部戏有得奖的希望。” “我纠正你一下,是有得奖的资格,不过那也要等到明年。”慵懒的摊在椅子上,陆绍宽幽幽说道:“不过我不认为花几十甚至上百万美金捧回一尊小金人是一件值得的事,我更在意票房,我是俗人,同这些在艺术上有追求的不一样,我做电影,单纯的为了赚钱。” 凯瑟琳跟着点头,笑道:“你也不需要通过影片证明你的才华,《白牙》的作者嘛,谁敢质疑你的艺术水平。” “这话我爱听。要是真有能获奖的机会,我也不会拒绝,谁不希望自己更优秀一点?但我更倾向于让《女巫布莱尔》拿到几个欧洲的奖项。”顿住一下,陆绍宽补充道:“比如戛纳影展。” 凯瑟琳若有所思,好奇道:“你喜欢法囯?” “别误会,我只是喜欢法囯人在这种事上的浪漫松散,主观片面!”如果美囯是班里的恶霸无赖,此时的法囯就是中二叛逆文艺小青年,家里阔绰,不用拿真金白银去收买,而且事事喜欢和恶霸唱反调,《女巫布莱尔》这种小众的影片,更能t到中二叛逆文艺小青年的点。 更何况他的小说拿到了嘤囯的惠特布莱德文学奖,如果电影再拿到戛纳影展的大奖,应该能解锁成就:英法百年战争,圣女贞德警告。 想想就刺激! 关小球女翻翻眼皮,看着呵呵傻笑的陆绍宽,不解道:“你笑什么?” “我忽然想到高兴的事,而且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舔舔嘴唇,正要放下酒杯,那边一众荷里活食物链顶级的大腕笑着走过来。 “loo,久仰。” “恭喜!” “你好!” 凯瑟琳站起来,每当对方开口,她便凑到陆绍宽耳边小声介绍着。 陆绍宽伸手一一握过去,客气的寒暄着。 当然,到了斯皮尔伯格这里,两人默契的扭过头,不拿正眼看对方。 “tony,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向你请教。”一脸络腮胡子,戴着眼镜身材敦实的乔治卢卡斯笑的很和善,仿佛老朋友一样不见外。 大哥,咱们不熟?陆绍宽疑惑的看着对方,根据他的了解,乔治卢卡斯是斯皮尔伯格的好朋友,二人互为知己,志趣相投,在荷里活并不是什么秘密。 莫不是替好朋友找场子的?毕竟《女巫布莱尔》的宣发,没少拿斯皮尔伯格当垫脚石,蹭热度。 陆绍宽谨慎的答道:“你客气了,尽管问就是。” 乔治卢卡斯也感觉到陆绍宽隐隐的敌意,无奈的耸耸肩,嘿嘿笑道:“原谅我的冒昧,我只是好奇” 顿住一下,再一次压低声音,笑容有些猥琐:“白人老太礻果死街头,农场母牛半夜惨叫,加油站超市小雨伞屡遭黑手,小镇居民的内衣频频失窃,连环猥亵醉河边醉鬼,教堂神父的门夜夜被敲,梅耶镇数十只流浪狗意外怀孕。” 一口气说完,乔治卢卡斯爽朗笑道:“这一切……到底谁是罪魁祸首?” “……” “这个问题你问对人了,我恰巧不知道。”陆绍宽语气遗憾:“如果想要探索真相,欢迎你到电影院观看大型探索节目,走近科学之《女巫布莱尔》,或许能找到答案。”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乔治卢卡斯踮起脚尖,拍着陆绍宽的肩膀,笑道:“loo,你真幽默,《女巫布莱尔》这部戏我看了,确实很新颖。” 他也很佩服,甚至生出点知己的感觉。 作为荷里活最顶级的导演,乔治卢卡斯与斯皮尔伯格最大的不同是他擅长的是安排影片的情节,在大框架上把持剧情走向,想象力丰富,更像是一位出色的编剧。 斯皮尔伯格更细腻,能够更深层次的发掘细节,拍出令人拍案叫绝的镜头画面。 另外,卢卡斯拥有自己的,负责电影制作的卢卡斯电影公司以及提供特效支持的工业光魔公司。 《星球大战》的出品方就是卢卡斯电影公司,这位已经不是单纯的电影人,而是荷里活有一定实力的电影资本家。 某种意义上,他和陆绍宽是同一类人,更有共同语言。 至于为斯皮尔伯格找场子的心思他没有,毕竟作为祖安电影公司的老板,陆绍宽是工业光魔公司的潜在客户。 甚至在整个荷里活的电影圈儿,乔治卢卡斯都是公认的老好人。 第95章 荷里活大聪明 肉戏来了。 一连串轻鸣,赴宴的绅士们渐渐安静下来,顺着声源看过去。 鲜花高筑的主席台上,前凸后翘,长相妩媚的金发大洋马敲响手里的高脚杯,目光含水,姿势撩人。 衣着很容易引人遐想,肉隐肉现,设计简陋,简单而暴露,深v领低胸,深到从心口劈开,差点低到肚脐眼,下边的岔,开到大腿根。 只看衣服,这是个家境贫寒的娘们儿,完美的贴合了慈善晚宴的主题,让一帮眼珠子瞪得通红,暗戳戳吞口水的老蛇皮心生怜悯,恨不得马上捐钱捐物,身体力行的温暖这个楚楚可怜的尤物。 若看身材,这又是个营养过剩的娘们儿,身材丰腴,夸张到变形,奶牛的规模,肥猪的臋,袋鼠的大腿,猩猩的唇。 如此身材,让关小球女相形见绌,自卑的抬不起头来。 只扫了一眼,陆绍宽便无趣的收回目光,这种美系肌肉车开起来不比坦克省油。 关小球女目露狐疑,酸溜溜的撇嘴道:“你不是喜欢大的?” 陆绍宽一本正经的答道:“大的这个对象仅限于你。” 而且要不是本能驱使,他真不想看,浪费时间,吃饱了之后就是这么硬气。 这样得天独厚的大洋马,也确实不是不花钱就能看到的。 不光身材让人面红耳赤,嗓音也同样让人神志不清。 嘶哑中带着性感,每一个字节都引人犯罪,撩拨着心弦。 似乎对方张嘴就是一种艺术,以至于没人在乎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大鼻子龙不知什么时候悠悠转醒,激动又陶醉的死死盯着大洋马,给人一种我能打十个的感觉。 冗长而毫无营养的开场白之后,尤物大洋马一只手覆在心口,弯腰去拿提词卡的动作,让人口舌生津。 随着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从尤物大洋马嘴里蹦出来,慈善晚宴达到高氵朝。 被点名的,一脸得意的致谢,向大家挥手致意。 “祖安,tonyloo,认捐三十万美金。”尤物大洋马微微欠身,伸手指向陆绍宽的位置。 陆绍宽一脸黑线,不情愿的站起来,好在及时调整了情绪,客气的回应致意。 认捐三十万美金?果党正统在北美? 他有一种光头先生逼捐豪绅大户的画面感。 与他的强颜欢笑不同,凯瑟琳多少有些尴尬,出席慈善晚宴的嘉宾当中,自家老板捐的最少,有些抬不起头来。 肉戏结束之后,气氛欢快起来。 会场上方,悠扬婉转的音乐流淌开来,早已经蠢蠢欲动的绅士们瞄准猎物,发出邀请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勾肩搭背翩翩起舞。 耳鬓厮磨,上下其手是免不了的,人人都是行动派实干家。 大鼻子龙跃跃欲试,告罪一声,向凯瑟琳发出邀请。 静极思动,陆绍宽捏着关小球女的大长腿,提议道:“休息够了,咱们也活动一下!” 关小球女躲开,退缩道:“你找别人,我可不习惯穿着高跟鞋跳舞。” “我看你是不习惯穿着衣服跳舞。”捏捏肉呼呼的小脸蛋儿,陆绍宽低声说道:“我可没心思跳舞,三十万美金的自助餐还没吃回本,咱俩得加把劲儿。” 用餐的人不多,陆绍宽厚着脸皮给关小球女分餐,振振有词道:“有点追求,牛排龙虾能值几个钱?还占地方,多来点鱼子酱,红酒挑贵的拿,吃差不多了去趟卫生间,又是一条好汉!” 吃主食的坏毛病必须要改一改。 关小球女被他噎得翻白眼,好在她也不是那种自诩淑女的大家闺秀,陪陆绍宽胡闹起来毫无顾忌,甚至觉得好玩、刺激。 这种性格,陆绍宽非常钟意,是个干大事的人,生意场上,脸皮厚吃不够,脸皮薄吃不着。 如果换成熟美人或者胡御姐,现在恐怕早就恨不得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不到十分钟,关小球女腆着小肚子给他看,面露难色,心虚道:“宽哥,衣服太紧,我真吃不下了!” 抱着试探的心态,敲了敲关小球女的肚子,果然带着沉闷的回音儿,这瓜保熟。 挥挥手,环住明显膨胀了一圈的小蛮腰,笑道:“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酒店门外,把关小球女扶上车,陆绍宽刚要弯腰跟上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tony,等一下!” 陆绍宽回头,迟疑的看着凯瑟琳,以及凯瑟琳身边的矮个男人,眼神不解。 才十分钟,大鼻子龙就下岗了? “这是荷里活着名导演,迈克尔西米诺先生,去年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得主,他编剧执导的《猎鹿人》获得了去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另外” 陆绍宽抬手打断凯瑟琳的长篇大论,询问道:“有事?” 不等凯瑟琳回答,迈克尔西米诺上前一步,伸手语气恭敬:“loo先生,恕我冒昧,是我想同你聊一下合作上的事。” “合作?”皱眉打量着迈克尔西米诺,伸手随意握了一下,努努嘴:“上车,到我办公室谈。” 车子很安静,车内的气氛更安静,关小球女懒洋洋的挤在陆绍宽怀里,撑得不想动。 凯瑟琳发现自家老板表情不对,几次想解释,都没敢开口。 迈克尔西米诺如坐针毡,却也无可奈何。 几人各怀心思,车子稳稳停在祖安楼下,大家都默契的松了一口气。 二楼,得知陆绍宽赴宴回来的雀斑小洋马刚迎出来准备汇报工作,就被陆绍宽打发回去:“这是我的客人,迈克尔西米诺,你先请西米诺先生去会客室等一下,沏我平时喝的茶,别怠慢,我换个衣服就来。” 交代完之后,跟迈克尔西米诺告罪,给凯瑟琳使了个眼色,走进自己办公室。 刚坐到沙发上,便苦笑着揉额角,没好气的抱怨道:“凯瑟琳,你怎么把这尊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活神仙请来了?” 一句话里用了许多夸张的形容词来强调,凯瑟琳对此很不解,小声说道:“迈克尔西米诺可是荷里活最着名的导演之一,他找到我想要见你,见与不见总要你拿主意,我又不能自作主张。” “” 陆绍宽哑口无言,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激动,语气无奈,自我安慰道:“来都来了,淡定!” 不知不觉间说出了国语。 关小球女好奇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这样大惊小怪?”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揉揉关小球女的脑袋,总算有了笑模样,又扭头对凯瑟琳说道:“你和辛德拉不必过去,我自己会一会他。” 陆绍宽推开门的瞬间,扯出一张笑脸,寒暄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您客气了,冒昧打扰,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迈克尔米西诺表现的恭敬,与他的身份并不匹配,甚至有点低三下四。 “会吸烟吗?”陆绍宽从抽屉里找出半包香烟,自己叼起一根,把剩下的递过去。 迈克尔西米诺把烟放到鼻子下边,眯眼陶醉的嗅了几下,耸肩自嘲道:“以前我是个老烟枪,但现在已经在慢慢尝试戒掉它。” “哦?”陆绍宽怪笑道:“戒了也好,终究是个坏习惯,我就没有你这样的毅力。” 迈克尔西米诺摊手道:“其实只要狠心,戒烟并不难。” 点着烟,把打火机丢过去,陆绍宽翘起二郎腿,遗憾的说道:“或许,我试过戒烟,可惜四次都失败了。” “不,先生,我要纠正你的说法。”迈克尔西米诺伸出食指晃了晃,表情严肃:“换个角度看,您也成功了四次!有时候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 怔住好一会,陆绍宽后知后觉的伸出大拇指:“精辟,角度刁钻。好了,说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如果力所能及,我不会拒绝。” “先谢谢您的慷慨,您是一位真正的绅士。”顿住一下,迈克尔西米诺加快了语速:“您的小说我仔细拜读过,毫无疑问,您是一位真正的思想家。至于您那部《女巫布莱尔》原谅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但这并不妨碍我与您交换对电影艺术的一些浅见。” 准备商业互吹?你先等会,我来杯茶,吃饱喝足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来一段对口相声溜溜嘴。 只是他没想到,老美利坚正荷里活旗也好这一口,地道,味有点冲! 陆绍宽是个知道好歹的人,点头赞道:“你的那部《猎鹿人》我看了,很不错,奥斯卡最佳影片实至名归。” 上帝呀,我t又撒谎了。 难得的,迈克尔西米诺老脸一红,含羞带愧,支支吾吾道:“您过誉了!” “不,我觉得还不够。”陆绍宽放下茶杯,瞪眼一脸严肃,握着迈克尔西米诺的双手,真诚的夸赞道:“请务必收下我对你的赞美,你都不知道你的身体里蕴藏着多大的能量。” 放到精神病院,你这样的最起码是个楼长。 我愿称你为荷里活墨镜王,更贴切地说,墨镜王应该被称为荷里活迈克尔西米诺港岛分诺,你们二位的症状是差不多的,而且病情一直稳定。 区别在于你是爆发期,他是潜伏期。 对艺术的偏执的追求,独特超脱大众的审美眼光,师出同门。都属于那种投资方恨不得千刀万剐,生吞活剥杀之而后快的臭狗屎。 迈克尔西米诺眼睛一亮,激动地手舞足蹈:“谢谢您,我知道那部《猎鹿人》即便在荷里活,也被很多人诟病,没想到您这样支持我。” 支持,必须支持,陆绍宽愿意单方面提供除实际行动以外的一切口头支持。 “你大可不必,我的国家有句古话叫曲高和寡,被质疑是表达者永恒的宿命。”心里再腻歪,陆绍宽也没有表现出来。 那部《猎鹿人》是陆绍宽上学时教科书上的经典反面教材,甚至书上对迈克尔西米诺的评语他记忆犹新,并且深以为然。 这部电影,让迈克尔·西米诺跨进电影艺术家行列,并且沉迷于其中,以至于陷于一些虚幻的概念之中,致使电影的表现方式和原本的主题相互矛盾,难以驾驭,造成了《猎鹿人》尴尬的境地:气势恢宏但眼光狭窄,影片单薄偏偏故作深沉。 但投资方联艺电影制片公司肯出钱捧,运作之下,还是让《猎鹿人》拿到年度奥斯卡最佳影片,执导这部电影的迈克尔西米诺拿到奥斯卡最佳导演。 不仅是联艺捧,荷里活的知名导演也跟着起哄,各怀鬼胎默契的将迈克尔西米诺推上神坛。 个中缘由,大概是荷里活的导演需要将迈克尔西米诺推到前面抗雷,所以才联合起来背书:迈克尔西米诺拍的电影才叫艺术,才是纯粹的电影。 将这个标杆竖起来之后,才好更方便的向投资方和金主爸爸们伸手要钱。 问我为啥要追加预算?当然是为了拍出迈克尔西米诺那样的有b格又有口碑,业内和观众都交口称赞的好电影。 为啥这部电影这么费钱?当初迈克尔西米诺也是这么拍的,咱们是为了向人家看齐,这个答案,你满意不? 于是乎,投资方迷迷糊糊,懵懵逼逼的把钱掏出来。 在这个荷里活导演们自动且默契组成的利益同盟里,只贯彻一个宗旨:迈克尔西米诺就是当之无愧的电影艺术家,迈克尔西米诺拍的电影,就是好,堪称业内天花板。 即便是不好,大家也要统一口径一口咬定就是好,指鹿为马睁眼说瞎话都在所不惜。 并且谁敢说不好,大家同仇敌忾与对方对线,誓要保住整个荷里活导演联盟竖起的这个标杆,保住大家的饭碗。 荷里活最顶尖、演技炉火纯青的导演们合起伙来骗投资方、骗观众、单方面定义什么是好电影,并且将这个定义灌输给投资方和观众。 但是整个荷里活导演联盟有一个共同的默契,从来没有人想过要骗迈克尔帕西诺,毕竟作为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迈克尔西米诺是自己人,应该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偏偏这家伙自己魔怔了,并且对同行们精心编织的话术深信不疑。 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师竟是我自己。 铺天盖地的恭维声中,迈克尔西米诺膨胀了,我是电影艺术家,大师级导演。 以前不是没人吹捧过,迈克尔西米诺是大师级导演。但传说归传说,现在可是荷里活同行们的官方认证。 于是,迈克尔西米诺将曲高和寡发挥到极致,在大师的路上越走越远。 自嗨、自负、自恋、拍出一堆狗屁不通,不知所云的东西。 连往日里帮忙背书的同行都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能当真?大哥,你醒醒! 这套花里胡哨的骚操作加上连续的组合王八拳给同行们整不会了。 不是大家不想捧你,给你机会了,你不中用啊。 迈克尔西米诺正拍摄的这部《天堂之门》彻底露馅,将他打回原形。 从最开始的一千五百万美金预算,追加到两千万,两千七百万,去年年底追加到三千两百万预算,现在预算又不够用了。 投资方联艺老板哭晕在厕所里,恨不得把迈克尔西米诺拿来的部分拷贝摔到他脸上。 欲哭无泪,后悔都来不及,三千两百万已经搭进去,换句话说,联艺已经被套牢了,骑虎难下,无路可退。 造孽呀! 这才有了迈克尔西米诺四处找人拉投资,想要将《天堂之门》拍摄完成。 他那股电影拍完肯定大卖的迷之自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难道就因为你是迈克尔西米诺? 这二愣子还真是这么跟别人说的。 “我,迈克尔西米诺,荷里活电影艺术家,大师级导演,打钱,让你一夜暴富。” 本来有意投资的金主也被这股威压恫吓住,害怕了,连夜扛着火车逃跑,再见来不及握手。 别说你是迈克尔西米诺,你就是迈克尔耶和华也不行。 后来听斯皮尔伯格介绍,荷里活来了个人傻钱多的金主爸爸,又是世界知名的青年作家,玩艺术的,又年轻,赶紧去忽悠。 这才有了他今天的登门拜访。 “loo先生,如果您能提供给我一千万的投资” “你说多少?你知不知《女巫布莱尔》的预算才十万块?老迈,说实话,我也有追求,也想拍那富裕的电影,没办法,不都是穷闹的嘛!”陆绍宽差点一口老血喷在迈克尔西米诺脸上,一张嘴就一千万,吃了脏东西不消化? “要不,我委屈点,八百万也够。”迈克尔西米诺小心翼翼的看着陆绍宽的脸色,再次妥协,小声悻悻道:“其实五百万也不是不能接受。《女巫布莱尔》的副导演可以到我的剧组学习,我保证这部戏下来,就能出师!怎样?” 这哪是帮我?分明是害我!从你那出师,回来我还得送他住院,何苦来哉? 让詹姆斯卡梅隆跟你学败家?你高抬贵手,我感激不尽! “老迈呀,兄弟我真是有心无力,《女巫布莱尔》的票房的确大卖,可那些钱目前只是账面上的数字,我连一根毛都没见到。” 咂咂嘴,陆绍宽拍着大腿,遗憾的说道:“另外今天的慈善晚宴你也看到了,兄弟我咬牙切齿,被逼的没有办法,也才捐了三十万美金,现在回想起来,我还心疼。别说跟几家电影公司的老板比,那些大明星也没有比我捐的更少的了,我也好面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提钱,咱们还是好朋友。 陆绍宽知道这部正在拍摄的《天堂之门》,数遍荷里活影史,也是值得浓墨重彩大书特书的奇葩。 数次追加预算,总投资将近四千万美金的大卡司,上映后只收获四百万出头的票房。赔的投资方联艺电影公司连妈妈都不认识,直接导致荷里活八大巨头之一的联艺破产。 同时也撕破了荷里活导演联盟精心编织的遮羞布。 自此以后,荷里活的投资方和制片公司学聪明了,电影的好坏,全由真实票房数据说了算,想拉投资,先拿剧本,按我的规矩来! 大卖就是好电影,卖不出票,个别人吹的某个导演天花乱坠,艺术上的造诣多高,高到缺氧,用了什么后现代派的手法、哪些让人拍案叫绝的隐喻,也别想让我开口给钱,我开口只有一句话:曰你祖宗! 《教父》、《美囯风情画》、《星球大战》、《2001太空漫游》这些经典电影刚为导演们挣来的那点好印象,全让《天堂之门》败掉了。 就如凌晨五点《流浪地球》开启国内科幻元年的大门,还没来得及欢呼,三个小时之后的八点,《魔都堡垒》又把这扇大门关上了,不仅如此,还在门栓上焊了两排钢条,浇了五方混凝土,堵得严严实实。 后来这一套骚操作被大陆的那帮无良导演拾人牙慧,却搞出了花样,玩出了国内特色。 电影好坏,导演水平如何,是否具有艺术价值的评判标准,同样握在一小撮人手中。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哪怕那个导演的作品亏得连煤老板这样财大气粗的投资方都想跳楼,你也不能否认电影的艺术价值。 你跟我谈票房,我在跟你谈艺术,艺术是最高追求。 观众也不认可?那就是观众不识货,没有审美的眼光,再说艺术圈的事,你一个啥也不懂的观众跟着掺和什么? 你哪个电影学院毕业的? 还是在哪个戏剧学校进修过? 都没有?那你闭嘴,你懂什么是艺术追求?你懂个球! 为什么宁可受千夫所指,背着骂名也要粉饰太平? 只是为了用艺术当借口,忽悠煤老板、暴发户投资,这些无良导演利用非对称优势,让投资方为自己在艺术上的追求买单,这是赤裸裸的诈骗。 好电影与坏电影的定义,应该掌握在观众手中,毕竟大部分电影拍出来是要给观众看的,而不是只为了自己收藏。 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娘,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何谈拍出有水平的电影? 迈克尔西米诺不是没道德,他只是蠢,单纯的蠢,蠢出了新高度,蠢成了荷里活头号大聪明,脸上写满故事的那种! “老迈呀,非常遗憾,爱莫能助,不过你我言浅交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要开口。”陆绍宽佯怒责怪道:“千万别不好意思,身处荷里活,大家都是同行,千万别客气。” “” 迈克尔西米诺哑口无言,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我只是想拉点投资,我有什么错?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 投资?你还是换个人坑,陆绍宽坚决不肯上迈克尔西米诺的当,有这闲情雅致,把钱花给自己的女人他不香吗? “不过你若是到别人那里去拉投资,我可以给你写封推荐信!”背书嘛,他也会,总之是你买我推荐,我买我不买。 迈克尔西米诺疑惑着追问道:“什么样的推荐信?” “推荐信就是推荐信。”陆绍宽嘟囔着挤挤眼睛,揶揄道:“总之,你懂的!” 该生想象力丰富,活泼好动,富有探险精神,性格坚毅,不畏困难,屡败屡战,能成大事! 翻译过来:这个孩子不好带,啥也不是! 迈克尔西米诺很认真的摇摇头:“可是我真的不懂!” “” 留白,制造悬念,故作玄虚可是你们这些导演最拿手的好戏,现在这是怎么了?支棱起来啊! 陆绍宽清清嗓子,咳嗦道:“老迈呀,这世界上有许多问题本身就没有固定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悟,去分析。” 装了个b,心里默默说道:就比如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大名鼎鼎的重仄军统和大曰本帝国双料高级特工代号穿山甲有话说:nnd,喝呀!你怎么不喝呀?这喝汤多是一件美事! 第96章 礼物(2022年第一更,各位元旦快乐!) “老迈,今天你我兄弟不谈艺术,也不提工作,只叙交情!” 茶水滚烫,清香沁人,两杯下肚,浑身透着舒坦。 陆绍宽松了松衣领,把领带摘下来,顺手放在一边,再扭回头时,翘起二郎腿,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洋溢着让迈克尔西米诺恨不得老拳相向的淡笑。 “” 交情,咱们有交情吗? 帅哥你谁? 迈克尔西米诺低眉敛目,嘴角疯狂的跳动,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心平气和的笑道:“不如咱们谈谈理想!” 陆绍宽收敛了笑容 理想? 这种崇高的东西你有吗? 你在天荌门城楼前看过升旗? 上小学时你亲手系过红领巾吗? 少先队员行队礼举哪只手你知道? 两只老狐狸拐弯抹角说着一些让人似懂非懂的话。 若是关小球女在场,只怕要大呼无聊,感慨人心的复杂。 两人此时的状态,大概上就相当于一个差佬,多年来一直紧盯着一项重要行动,在即将收网前联系多年前安插的单线卧底。 月黑风高,气氛肃杀,差佬着黑色风衣,绅士帽帽檐下压,遮住大半张脸,鬼鬼祟祟的走到电话亭前,观察好地形,义无反顾的投币,拨号,拿起电话,压低嗓子交代道:“喂,阿宽,可以收网了!” 话筒里却传来几声嚣张的笑:“阿sir,你在讲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收网?收什么网?我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畅谈的两人,你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我也知道我们应该讨论什么,但我们现在讨论的到底是什么? 同一个话题,不同的频道,鸡同鸭讲,自说自话,本应交汇的话题默契的保持平行。 迈克尔西米诺语气萧瑟,自嘲道:“我的理想,或者说我想让观众们知道的东西,都在我的电影里,包括那部《猎鹿人》,但又不仅仅局限于《猎鹿人》。” 好看的外表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荷里活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或积极向上苦心钻营,或蹉跎岁月随波逐流,再或者放弃挣扎混吃等死。 理想很理想,现实更现实,但总敌不过时代的厚重。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理想约等于吹牛,区别在于大多数正常人喝醉之后才会将理想挂在嘴边,平时总是三缄其口,生怕被外人得知,被数落不知天高地厚。 不正常的人,才会清醒时也像喝了二斤白酒,张口理想,闭口理想。 大多时候,我们发现一个违背认知的事实,张口闭口大谈理想的人,往往是精英人士,难道他们不正常,或者说是不聪明? 这类人其实很聪明,比大部分人更聪明。 当一个明明很聪明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在一般人看来都愚蠢到不忍直视,那他一定在做生意,他的理想不能说不单纯,但最起码也没有他说的那么高大上。 就如同车间流水线上,某些你不能理解但又必须遵守的规章制度,操作方法,背后要么有故事,要么有事故。 饭桌上普通人谈理想,都在酒里了,我先干为敬! 娱乐圈上流人谈理想,都在批里了,我先干为敬! 所以目前为止,迈克尔西米诺所说的理想,陆绍宽连一个字母都不信。 他两辈子先后混迹于内地娱乐圈和港岛娱乐圈,前两者的套路是荷里活玩剩下的,是荷里活的缩影,所以想要知道此时荷里活什么样,对号入座就是。 荧幕前有多光鲜亮丽,荧幕后就有多肮脏苟且。 有人岁月静好,就注定有人负重前行,甚至倒在前行的路上,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住,便被后来者粗鲁的踢到一边,继续重复着日复一日,踏上遥遥无期的漫漫征程。 能解决迈克尔西米诺眼下困境的,只有钱,偏偏陆绍宽能坐下来耐心交流的前提就是别提钱。 除了死不松口就是心不在焉,在浪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唇舌之后,迈克尔西米诺不得不沮丧的放弃。 大概从陆绍宽这,是真的骗不到钱了。 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距,让陆绍宽能从容的居高临下,拍着对方的肩膀安慰:“老迈啊,人这一辈子,三样东西不能辜负,青春,理想和好姑娘,坚持下去,千万别放弃,我看好你。” 迈克尔西米诺挤出一抹牵强的笑脸,言不由衷道:“无论如何,谢谢您的支持,今天冒昧打扰,期待下次与您见面。” “好说!”陆绍宽扶着门框,一手夹着烟,对着迈克尔西米诺已经走远的背影用国语喊道:“容易实现的,那不是理想,轻言放弃的,也算不上诺言!要想得偿所愿,就要敢于挑战。《天堂之门》拍摄计划搁浅,你永远是个有污点的导演。坚持不懈咬紧牙关,才有美好的明天。” 他这一嗓子,将祖安三两只小猫全都惊动,好奇的扒着脑袋张望。 关小球女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表情凝重,这是又抽风了还是病情加重了? 天色不早,又转了几圈之后,陆绍宽带着关小球女回酒店。 这件墨绿色的绣金云纹旗袍,对感官上的刺激是爆炸性的,才关上门,他便迫不及待的对旗袍进行了深度再加工。 旗袍的衩想开高点,满足! 版型太紧,太束缚,勒的难受,好说。 往日里被关小球女嘲讽为针,他今天就要借着这件旗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裁缝手艺针线活。 穿针引线,缝缝补补,房间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艺术气息,粗重而凝实,喘不过气。 斑驳的碎片挂在关小球女白里透红的肌肤上,交相辉映。 痛快的喘匀气,关小球女慵懒的窝在陆绍宽怀里,闭眼,睫毛轻微抖动,容光焕发,仿佛一只高贵的金丝猫,手指卷起一缕泼墨般的发丝,漫不经心的撩拨。 抬头,眯眼弯成月牙,拄着胳膊在陆绍宽下巴上轻轻啃食一口,病恹恹的娇声道:“春节我要到三藩同妈咪一起,不能陪你了,不过你想好要什么礼物没有?我送给你。”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陆绍宽低头,把鼻子埋进去,拱蹭两下,陶醉的吸了一口,喷香扑鼻。 关小球女揪着他的耳朵,咯咯笑着往后缩,认真道:“真没有想要的?” 想了想,陆绍宽幽幽说道:“我说过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今天你穿的是旗袍,这个寓意好,旗开得胜。不如这样,明晚你换一身丝网的内衣,让我将荷里活一网打尽,后天晚上比基尼泳装,泳往直前,大后天干脆什么都别穿,让我放下负担,轻装上阵。” “” 纠结了一小会,关小球女抿嘴,睨了他一眼,还是笑道:“好啊!” 她的大胆和坦诚,再次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折腾的精疲力竭,脸上的红晕一直爬到粉腮,蔓延到锁骨,用鼻腔喘着粗气,不敢再说出任何有挑逗性,容易引起歧义的话。 “你同我讲过,那个迈克尔西米诺,在荷里活的名声很响亮,你为什么不” “不知你身边有没有人玩股票,若是有,你就明白了。如果整个股票市场铺天盖地宣传行情怎么怎么好,这时候必须要跑了,再不跑就跑不掉了。荷里活也是同理。” 翻了个身,摸过水杯靠起来喝了一大口,自言自语道:“整个荷里活都说他的电影好,我也认同,当然如果我能看懂他的电影就更好了。” 关小球女噗呲一笑,贴着他的胳膊坐起来,抢过水杯润润嗓子,嗔道:“有那么差?” 陆绍宽坏笑道:“也不是差,他是那种很特别的导演,或许我前生作恶多端,所以这辈子终于有遇到他这么一天。” “你这张嘴,太损!”掀开被子,缩着脑袋钻进去,关小球女拉过他的胳膊,摆正到自己心仪的姿势,才舒舒服服的躺下。 损?或许!陆绍宽无奈的撇撇嘴。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自诩严谨的电影人,在没有看完一部电影之前,不应该早下结论,对一部电影进行评价。 《天堂之门》带给他最大的困扰是,让他没办法坚持看完。 哪怕自我暗示,自我安慰只是单纯的从艺术的角度出发,分析一些镜头的构思方法。 画面再精彩,构思再精巧,总摆脱不了一个尴尬的局面,这些铺垫冗长且多余,与电影想要表达的主题不能说毫无关联,只能说关系不大。 单纯从艺术的角度讲,可以称一声精彩,也只是那种散装的精彩。 关小球女守信重诺,身体力行的配合陆绍宽达成泳往直前成就的当晚,《女巫布莱尔》全美总票房逼近七千万。 到了这一步,陆绍宽已经满足,终于放下心来,可以毫无顾虑的放下负担,大白天拉起窗帘和关小球女讨论一下轻装上阵的问题。 关小球女越是轻装上阵,陆绍宽越要负重前行。 情正浓时,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关小球女似哭诉还享受的高亢,大理石阳台冰凉的触感倏地一下从大腿上的皮肤涌进大脑。 盘紧,环住,任凭风吹雨打芭蕉落,岿然不动安如山。 电话铃声没完没了,越来越急促。 别扭的托着关小球女慢慢磨蹭,两人一块摔到沙发上,拿起话筒的同时,关小球女惊呼一声,眼神含怒。 “阿宽!” “” 陆绍宽伸出食指竖在嘴前,柔声道:“想我了?” 安静了好一会,电话那头传来胡御姐的疑问:“刚才是什么声音?” “电视!”只不过是现场直播,儿童不宜的节目。 胡御姐也没有再追究,兴奋道:“何贯倡刚才把嘉禾未结清的票房款拨过来了。你是不是在荷里活遇见了邹闻淮?”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胡御姐已经肯定了这个猜测。 邹闻淮带着大鼻子龙闯荡荷里活,要打造一部豪华阵容大卡司的消息,已经在港岛电影圈传的人尽皆知。 陆绍宽嗯了一声,胡御姐又叽叽喳喳,迫不及待的好奇道:“你是怎么说服邹闻淮的?” “我如果说是邹生主动提出来要结清票房,你可能会觉得我吹牛,但事实就是如此。”扯过毛毯把关小球女和自己盖住,小心翼翼的动作起来,沉声道:“若是上来就心平气和的跟强盗讲道理,他会动手打你,可如果你还手把强盗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或者只亮出皮带上别着的手枪,强盗又会反过来心平气和的跟你讲道理。” 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某种意义上和强盗没有区别,目的都是抢夺钱财。 世界上最知名的强盗头子带嘤,当年占领埃及之后为什么没有抢走金字塔,无外乎两个现实的技术问题没有解决,搬不走,放不下。 现在的祖安和陆绍宽,对于邹闻淮和嘉禾,就是属于那种搬不走的存在。 “阿宽,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讲!”正忙着应付关小球女的陆绍宽,下意识的吐出一个字。 胡御姐压低声音,语气俏皮:“丽声的《最佳拍档》续集和嘉禾的《师弟出马》撞车了,春节档有好戏可看。” 一个雄心勃勃想要凭借《师弟出马》彻底奠定嘉禾港岛三大巨头头把交椅的地位,一个摩拳擦掌,准备借着《最佳拍档》的热度,再叙辉煌,彻底站稳脚跟。 嘉禾与丽声之间的矛盾,天然存在,且无法调和,毕竟港岛市场就那么大。 “你希望谁赢?” 陆绍宽歇一口气,哑着嗓子问道:“你猜?” “嗯~”拉了个长音,胡御姐咯咯笑道:“当然是希望丽声赢喽!毕竟《最佳拍档》的续集有德玛西亚的投资。” 声音清脆,调门儿也很高,正享受着的关小球女皱眉,冷哼一声,她与丽声不共戴天,当初那场车祸依旧记忆犹新。 电话那头,胡御姐微微怔住,显然察觉到了什么,而且也听出这道声音并不陌生,无所谓的撇撇嘴,淡淡说道:“那你先忙,等有时间再联系。” “嘟嘟——” 陆绍宽拿着话筒,哭笑不得。 关小球女这个脾气,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第97章 我要当主角 关小球女收获满满,带着撸大师几乎溢出来的浓情蜜意,踏上前往三藩市的火车。 对于她这个极不明智的出行方式,陆绍宽多次劝阻。 作为发达国家的美帝,铁路交通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尤其是这种长途运行的线路,狗都懒得坐。 关小球女另辟蹊径,以一种跟正常人截然相反的清奇脑回路辩解道:“正是因为人少,坐着才舒服。” 运气好,还能包一节车厢,这是中p都享受不到的高级待遇。 抵不过她的苦苦哀求,陆绍宽只能随她去,不放心,又让王克和老赵护送。 关小球女依依不舍的同前来送行的众人辞别,尽管与泰丽母女、菲芘、凯瑟琳、劳拉和雀斑小洋马几人依旧鸡同鸭讲,但感情却比刚到洛圣都之时,真挚许多。 “污~” 火车撒起欢,库嚓库嚓的消失在视线尽头,陆绍宽叼起一根烟,心里空落落的。 一根烟抽完,还想再续上,郁闷的把干瘪的烟盒捏成一团,狠狠的摔在地上,爆了句粗口。 卡梅隆极有眼色,摸出自己的烟,双手捧着递过来,谄媚道:“老板,来我的!” 烦闷一扫而空,陆绍宽哭笑不得的指着卡梅隆,笑骂道:“你小子把心思用在正事上,一天别总想着拍马屁,新戏的选角怎么样了?” “还行,有凯瑟琳把关,一切顺利!”卡梅隆抓着头皮,嘿嘿笑道:“要开机了?” 陆绍宽迈开脚步,扭头跟大家说道:“当然要开,总不能坐吃山空,《女巫布莱尔》的票房曲线已经下滑,不出半个月就会撤档,借着这股东风,当然要再接再厉。” 回想这些天的胡天胡地,心里满满的都是罪恶感。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凯瑟琳翻着白眼,说的比唱的好听,要不是辛德拉离开,你会有时间想新戏的事?我们只不过是辛德拉小姐的替代品罢了! 男人,你的名字叫虚伪! 祖安电影公司,陆绍宽刚回到办公室坐下,菲芘小妮子扭扭捏捏的敲门走进来。 微微怔住,陆绍宽招手拍拍自己的大腿,菲芘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含羞带愧,心虚的坐下。 “菲菲呀,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糙手从肚皮下边钻进去,老马识途,还是原来的大小,还是熟悉的形状,手上不停,嘴也不闲着,试探道:“最近你和劳拉走得很近?” 菲芘扭头,兜着脸怯生生的嘀咕道:“劳拉姐姐是我的经纪人,而且她对我很好的。” 这些话有些口不对心,最起码,劳拉的一些忠告,让她拿不准。 比如在如何在辛德拉小姐离开,趁虚而入抢男人的同时,又要防止泰丽和波姬母女撬墙角趁虚而入的问题上,她不敢苟同。 但劳拉的一些经验之谈,又让她无法反驳。 比如本来感情很好的两个人分手,可能有两种原因:第一,闺蜜没看上,第二,闺蜜看上了。 防火防盗防闺蜜,顶顶重要。 她心里的忐忑不安,患得患失,陆绍宽自然不知,毕竟还没有知根知底,亲密到没有一丝隔阂。 “《电锯惊魂》的剧本你要仔细看,认真揣摩,要抓住人物,虽然还是恐怖片,但这部戏的风格完全不同于《女巫布莱尔》,对演技的要求也更苛刻,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如何揣摩,陆绍宽已经身体力行,做出了示范。 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眼神错愕:“丝绸的?” 菲芘红着脸扭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眼神闪烁,咬唇道:“我以为你喜欢这种材料的。” 小妮子跟劳拉学坏了。 低头瞄了一眼,菲芘小妮子伸手暗戳戳的在他大腿上挠着,得寸进尺,越来越大胆,表情纠结,内心像是在挣扎。 沉默了一小会,扭扭捏捏的吐了吐舌头,试探道:“剧本我看了,新戏的角色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我怕我演不好!” “所以呢?” “所以”菲芘嗫嚅几声,鼓足勇气攥着手心道:“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戏?” “好啊!难得你有上进心,今晚老地方见。”顿住一下,陆绍宽板着脸,化作生人勿进的正人君子,指点道:“这个角色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突破,所以为了保证给你讲戏的效率,一切都要按照戏中的角色定位准备,懂吗?” 小妮子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纤纤玉手心不在焉的拢走额前一缕荡漾着光芒的黑发,若有所思。 想到在这部戏里,她扮演的角色是汤姆汉克斯扮演的医生的妻子,然后她忽然福至心灵,人妻,好羞涩。 联想到劳拉姐姐往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妩媚迷人,风姿绰约,这股骚劲儿她是如何都学不来的。 荷里活只有两种女人,一种单纯的像白纸,已经做好了被勾画的准备。 一种混乱的像报纸,不知过了多少人的手把玩、观赏,挥毫泼墨,涂涂抹抹,不说千疮百孔,但也墨迹斑斑。 报纸才有内涵和故事,白纸有的只是苍白和单薄,其中质变的过程,大概正是一名演员从小透明到花团锦簇的始末。 区分这两种纸张的标准,很模糊,有时是年龄,有时是入行时间,有时是知名度。 眼神飘忽,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心里的小鹿差点撞破胸腔,跳将出来。 她安慰自己,想要在荷里活有所成就,总要付出点什么。 为了艺术献身。 饶是如此,心理这道坎还是不容易这么轻易地迈过去。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清脆的敲门声打断思绪,将她从失神中撤回现实。 门口,波姬小丝歪着脑袋,嘴角噙笑,眼含与银幕中形象截然相反的天真和灵动,笑嘻嘻的看着这极容易引人遐想,甚至让人误会的一幕:菲芘跪坐在陆绍宽的大腿上,埋头抵着陆绍宽的心口。 “教父!” 甜腻的声线,仿佛透着亲父女那样的亲昵,波姬小丝背过手去,用左手从身后勾住右手的手肘,蹦蹦跳跳的走过来。 菲芘手足失措,整理着衣服,想要躲开,但却挣不脱一前一后,分别盖住前胸和后臀的两只糙手,也只能自甘堕落的尽可能拉着衣服遮掩,自欺欺人。 “有事?”陆绍宽一开始确实有些慌乱,等见到来人是波姬,上下其手起来就更肆无忌惮,明目张胆了。 “没事就不能来么?”波姬小丝嘟着嘴,撅起老高,搞个油瓶绰绰有余,然后心不在焉的扫了菲芘一眼,目光炯炯。 陆绍宽讪笑一声,恋恋不舍的把手抽出来,拍拍菲芘的屁股,吩咐道:“别忘了!” “当然!”菲芘磨蹭着爬下来,想了想,在陆绍宽脸颊轻轻啄了一下,走出办公室,带上门。 脚步声消失,波姬小丝才恨恨的躲躲脚,拉起陆绍宽的一只手,摇晃着撒娇道:“教父,求求你了,新戏的女主角我也想演,你不能厚此薄彼,我才是你女儿。” 陆绍宽咳嗦一声,装模作样的瞪着眼,面对这个心思不单纯的教女,教父的架子还是要拿捏一下的。 “你想演女主角?” “当然,谁不想!”波姬小丝得寸进尺,学着刚才菲芘的样子,攀着陆绍宽的胳膊,作势要爬到腿上。 然后,被抵在心口的手掌拦住。 “你先听我” “人家不听嘛!我主演过好多电影,有经验的。”波姬佯怒,娇哼道,撒娇的尺寸掌握的很好,既能表现出争风吃醋,又让人生不起一点厌烦。 若单论演技、对表情的掌控以及对别人心思的揣摩,波姬小丝绝对能甩开菲芘十条街。 可问题的关键是,你所说的经验,和我所说的经验他不是一种东西,演戏归演戏,我说的是真枪实战。 站起来把住波姬小丝的肩膀,叹气道:“波姬,我是你教父,肯定会为你着想,人这一辈子不能只向上看,容易养成好高骛远的毛病,每个阶段,都要驻足低头向下看。” 顿住一下,摩搓着细嫩的脸蛋儿,陆绍宽问道:“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波姬皱眉,若有所思,谨慎的斟酌一会,试探道:“教父是在告诉我,人要脚踏实地?” “” 大师,我悟了? 陆绍宽站到波姬小丝身后,低头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向下瞄了一眼,视线所到之处,一马平川,几乎没有遇到阻碍,越过小腹,能清晰看到脚面。 伸手晃了晃,动作规范的如同擦玻璃,幽幽说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钟意菲芘演女主角了?” 女主角的定位是人妻,你这规模,说是人妻,谁相信? 你良心不会痛嘛? 若是换做菲芘做这个动作,根本看不到小腹,视线会直接陷在领口,这就是差距。 “”波姬小丝垂头丧气,咬着牙嘀咕一声,决定一个女演员在荷里活能达到什么高度,事业线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升职器,再说我有杀手锏,妈妈会补妆! 如果从专业角度、演员基本素养上看,波姬小丝的可塑性要远远超过菲芘,但更现实的问题是,她不是祖安的签约艺人,陆绍宽不想为他人作嫁衣。 泰丽也好,波姬也罢,都那种有野心的女人。 一个为了把女儿捧成大明星,不惜在让女儿在懵懂的时候,在镜头下彻底坦诚相见。 一个为了不辜负妈妈的殷切期盼,可以对妈妈委身他人视而不见。 母慈女孝,一脉相承。 而且这对母女是荷里活的老油条,老肩巨滑,哪有菲芘这样的新人好上手。 “不过倒是另外一个角色很适合你!” 柳暗花明,波姬心里的失落瞬间被惊喜填满。 “你先别忙着高兴!这个角色戏份不多,如果演好了,也一样能出彩!”陆绍宽拉开抽屉,慢悠悠的把剧本递过去,手指最终停在阿曼达这一角色上,“你可以先看看这个角色的定位。” 顺着陆绍宽的指点,波姬慢慢把注意力放到剧本对人物的介绍上。 被陷害入狱,染上毒-瘾,生活糜烂,被竖锯绑架 经过捆绑道具的考验,性格突变,彻底皈依竖锯,成为信徒。 这种形象,无疑与她以前饰演的角色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清纯靓丽的少女,直接变成放荡癫狂的反派,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无疑,这是一个很有张力的角色。 抬起头,沉默。 “怎样,对自己没有信心?”搭上波姬的肩膀,陆绍宽柔声劝道:“万事都有第一次,一名合格的演员,千万不要被一种风格束缚,否则成就有限。” 经过不太激烈的心理挣扎,波姬点头道:“我想试一试。” “试一试?这种得过且过的态度要不得,演戏不是儿戏,演员要敬业。”缓和了语气,陆绍宽温声道:“我知道这种角色对你来说是一种挑战,不过谁让我是你教父,总要帮你的。” 道具捆绑,囚禁py,恰好他很拿手,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陆绍宽扶着下巴,他在想,要不要通知负责道具的卡梅隆,把笨重冰冷的裂颚器,换成友善一点的道具,比如那种小巧的粉色口球? 恐怖的效果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吓着孩子,谁让他是一个充满人文关怀的模范教父呢! “这样,我先指导你一下!”陆绍宽一脸正派,是指导,不是指捣,更不是直捣。 波姬迟疑道:“在这?” 这当然不行,先不说不够安静,随时有被人打扰的风险,而且现在也没有工具不是? 绳子得准备,裂颚器太吓人,口球总要有的。 再者说,办公室的光线太强,营造不出那种幽暗阴森的恐怖感。 “这样,等我准备好,然后通知你!”想了想,陆绍宽嘱咐道:“还有,我认为这件事不应该告诉泰丽,你觉得呢?” 微微一怔,波姬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忙不迭的应声道:“我懂!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 秘密,或许! 陆绍宽不置可否,虽然我只是你的教父,却对你那位素未谋面的爸爸神交已久,算得上志通道合。 如今我勉为其难,帮你改个名字。 撸大师能掐会算,瞬间便推测出波姬之所以在荷里活不温不火,很大可能上是名字取得太大。 波,言过其实。姬,虚假宣传。 波姬你这辈子够呛了,啵鸡大有希望。 第98章 《电锯惊魂》开机,陆绍宽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导演 拍电影没有偶然,入行那一天,陆绍宽便将这句话奉为圭臬。 现实可以魔幻,如同未来无法预测,但一部好电影,必须讲逻辑,观众看到的可能是放松、休闲,甚至是恶搞,但拍摄过程,需要严谨、认真。 观众可以不带脑子看,剧组必须带着脑子创作。 与《女巫布莱尔》不同,《电锯惊魂》每一个镜头都要精雕细琢,毕竟没有伪纪录片的托词打掩护,现在是考验真功夫的时候。 所以陆绍宽与之前的随意截然相反,始终绷着脸,面沉似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苍白的荧光灯闪烁着,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爬满绿泥的墙角,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布满污秽的瓷砖,将阴暗绝望展现的淋漓尽致。 三台摄像机分别从正上方和左右两侧斜插进来,以一种极有侵略性的角度,压向水面。 破旧的浴缸里,水面上浮起一缕衣角,紧接着荡漾起波纹。 镜头降下来,给了一个特写。 浴缸里憋了多时的迈克科隆猛地睁开眼,惶恐,失措,下意识伸手撑住浴缸边沿。 “哗!” 搅动着污水倾泻而出,瞬间将陆绍宽的裤子淋湿大半,他不为所动,牢牢把住摄像机的握把,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一声闷响,身体重重摔在水泥地面上,迈克科隆呕的双眼通红,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候场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喘,认真起来的老板好可怕。 仅仅是第一场第一镜,已经cut了不止十次。 “好,这一条过了!” 众人齐齐的吐出一口气,默契的对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菲芘小妮子眼睁睁看着塑料闺蜜波姬扭动着骚鼓鼓的屁股,向陆绍宽靠过去,递茶披衣服嘘寒问暖,她只能跺跺脚,没好气的嘟囔道:“马屁精!” 陆绍宽不动声色,呷了一口热茶,没有一点跟波姬打情骂俏的心情,扭头找到卡梅隆,依旧是分不出情绪的语调:“灯光和道具,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问题。” 詹姆斯卡梅隆这次没敢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电锯惊魂》开机以来,虽然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但他感觉老板和拍《女巫布莱尔》时完全不是一个人。 “我再去检查一下!”把摄像机交给摄像助理,卡梅隆小跑着过去同灯光道具的负责人沟通。 一旁观看拍摄进度的摩根弗里曼下意识的哆嗦一下,妈的,这个导演看来很不好说话的样子。 他在戏中饰演调查连环案件的警官,是主要演员之一,之所以明明现在没有他的戏份,也要过来观看,是为了熟悉影片的风格。 或者说导演的风格。 荷里活的导演,怎么说呢,都挺那个的。 往好听了说是为了追求影片的质量,不疯魔不成活,往难听了说,就是没几个正常人。 尤其是善于拍摄恐怖,探险和动作场面的导演。 远了不说一代传奇导演希区柯克,近了也有冲动大师斯坦利库布里克。 更是不正常中的中流砥柱,疯出了新高度。 当初拍摄《斯巴达克斯》,库布里克就在片场和摄像指导不对付。 他不满意摄像指导拍出来的效果,追着摄像指导屁股后边碎碎念,这个镜头我觉得应该这么拍,那个镜头我认为那么拍好一点。 殊不知,摄像指导对库布里克的指手画脚都要烦死了。 两人基本上处于一种,你瞅啥,瞅你咋地,随时都拉出去单练的架势。 最终库布里克忍无可忍,指着摄像指导的鼻子大骂:“再逼逼赖赖指定没你好果子吃嗷,走,跟我到外边小胡同,墨镜给你摘掉,必须打你脸!” 摄像指导也拍案而起:“就知道哔哔,跟我俩比比划划的,你行你上。” 库布里克看摄像指导撸胳膊挽袖,露出比自己大腿根子都粗的胳膊,怂了,但输人不输阵,倒驴不倒架,还是嘴硬道:“我上就我上。” 结果他上他真行。 《斯巴达克斯》荣获年度奥斯卡最佳摄影奖,领奖时摄像指导屁颠屁颠跑回来了,与库布里克勾肩搭背,“我一看你小子就能成大事,所以当初我才用激将法激发你的潜能,不用感谢我。” 这次奥斯卡最佳摄影奖是这名摄像指导职业生涯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奥斯卡奖。 正常人的生活态度,逐渐会被岁月磨平棱角,不正常的库布里克却老而弥坚。 还在拍摄中的《闪灵》剧组,多次传出库布里克霸凌演员的丑闻,这次对象不是摄影,而是女主谢莉杜瓦尔,俩人干起来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干。 库布里克:“你瞪个挺大的眼珠子,瞅啥?眼珠子给你扣出来信不?我脸上有花?别瞅我,瞅镜头!” 谢莉杜瓦尔:“别跟我俩指手画脚,你行你上!” 库布里克还真不行,他也没那功能,关键是剧组不要男妈妈。 这是情绪激动型导演的典型代表人物,拍戏费唾沫,还可以接受。 三年前,荷里活另一位不正常导演代表威廉弗莱德金为了拍摄《千惊万险》中的一段戏,豪掷一百万美金在多米尼加修了一座可操控的机械道具桥,桥修完了,遇上了三十年一遇的大旱,河道干涸一点水也没有。 为了追求完美,威廉弗莱德金又花了一百万美金,在墨西哥重建一座一模一样的桥。 人倒霉,喝凉水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 墨西哥五十年一遇的大旱又让剧组赶上了,威廉弗莱德金当时就哭了,抱着导演助理哇哇哭,撕心裂肺,鼻涕一把泪一把:“妮儿啊,我t可能是火命,水克我。” 投资方和制片人急的要砍人,可威廉弗莱德金死猪不怕开水烫,又软磨硬泡撒泼打滚,要来一百万美金,在河床上游建一个大型水塔。 一段戏耗资三百多万美金,前后耽误小半年,最后影片上映,水来了,《千惊万险》扑通一下沉底,溅起浪花一小朵。 这是大手大脚型导演的典型代表,拍戏费钱,跟着这种导演拍戏也很舒服,前提你是演员,不能使投资方和制片人,否则请自备速效救心丸。 这两种导演还能接受,要说荷里活演员最害怕的导演,非赛尔乔莱昂内莫属。 当初拍摄《西部往事》的时候,扮演三个枪手中其中一个的演员艾尔穆洛克,在影片拍摄完成的那一天,从下榻宾馆跳窗身亡。 看着躺在血泊里的艾尔穆洛克,赛尔乔莱昂内上前粗略的检查一番,悲痛道:“不用送医院了,宣布,赶紧的!” 挤掉几滴眼泪,扭头对着助理招手道:“快把他身上的戏服拔下来,洗洗还能用。” 后期制作的时候,更是顿足捶胸,你咋就想不开呢?这么好的演员死早啦!我还差几个特写镜头没补! 如果说赛尔乔莱昂内是那种被动型冷血,那么总有一个主动进攻型的导演补位。 《驱魔人》的制作人诺尔马歇尔,为了拍摄自己心中完美的《怒嚎》,不仅抵押了自己全部身家,还带着老婆儿女一家四口齐上阵。 这部《怒嚎》是现实版的人与自然,有多现实? 戏中出现野兽都是真实的,甚至与野兽亲密互动,哪怕是野兽攻击人的画面,也都是真实画面,没用到一点特效。 再说了,以八十年代的技术条件,也不足以制作出能以假乱真的特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头铁是这一家难能可贵的品质,而且一脉相承。 拍摄初期,诺尔马歇尔的儿子敢于争先,我将带头冲锋! 然后被一头正值壮年的雄狮,按在地上疯狂摩擦将近半个小时,事后缝了将近六十针。 母爱是伟大的,儿子受伤,诺尔马歇尔的媳妇儿伤心欲绝,真是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必须为儿子报仇,让狮子知道啥是黑手。 她身下的大象:好嘞,走你! 诺尔马歇尔的媳妇儿从大象背上摔下去,大腿骨折。 伤刚养好,诺尔马歇尔的媳妇儿有点怂了,雄狮我应该似乎大概可能也许是打不过,柿子捡软的捏,我打你媳妇儿。 可她忘了一点,母老虎只是一种比喻,她并不是真老虎。毫不意外的被母狮子拿捏了,咬住命运的后脖颈。 好在都是当妈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母狮子嘴下留情,没掀开你的头盖骨,让我看到你的脸。 诺尔马歇尔的闺女一看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帮亲不帮理,没工夫打野攒经济出六神装了,开大冲塔! 狮子怒了!一家子没完没了,是不是给你脸了? 诺尔马歇尔闺女被蹲草丛的狮子塔下埋伏了一波,脸被咬成烂桃儿,差点毁容。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诺尔马歇尔寻思来都来了,不单杀我,你还想走?上去就是一个滑铲! 之前老幼妇孺,狮子还是留手了,对诺儿马歇尔,狮子毫无保留。 这么说,电影拍摄完成两年后,诺尔马歇尔伤口还反复感染呢。 不仅这一家子比美团还能送,荣获一百二十针的摄像师,差点saygoodbye的助理导演,头皮被掀开的剧务。 总之没受过伤,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怒嚎》剧组混过。 电影拍摄下来,一百人不到的剧组,七十多人受伤。大部分人跟当地医院都混熟了,去的比护士都勤。 这是丧心病狂型导演的典型代表,拍戏费演员。 摩根弗里曼现在心里没底,战战兢兢的盯着陆绍宽。 大哥,给个痛快话,你是啥型的,要不给个暗示也行。 《最佳拍档》是纯粹的搞笑爆米花电影,《女巫布莱尔》是开创一个流派风格的伪纪录片形式,这部《电锯惊魂》相对来说要主流那么一点。 绝望、悬疑、幽暗、的主色调,除了需要演员在线的演技,还需要灯光道具以及环境的衬托和渲染。 他想要传达一个思想,绝望,我们是认真的。 为了让《闪灵》达到完美的效果,库布里克下血本运用了配备稳定器的斯坦尼康摄像机,饶是如此,为了让女主角谢莉杜瓦尔表达出那种逼真的绝望,库布里克甚至伙同剧组演员霸凌对方,生生把谢莉杜瓦尔逼的精神失常,一度崩溃。 财大气粗他比不了,但逼疯演员,陆绍宽觉得可以一试。 高明的骗子要想骗过受害者,首先要骗过自己。 拍拍手,气氛为之一静。 詹姆斯卡梅隆吞了一口唾沫,明显底气不足,扯着嗓子给自己壮胆,喊道:“道具准备,演员埋位,马上开始第二镜。” 演员也好,剧组工作人员也罢,大气都不敢喘,蹑手蹑脚的跑动起来。 尽管只是步,也要展现出自己准备大干一场的态度。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全都准备妥当,得到眼神示意的卡梅隆挥挥手,摄像机镜头运转。 “嘭”地一声,片场陷入黑暗。 铁链摩擦地面的清脆声音异常刺耳,迈克科隆顺着铁链小心翼翼的摸索。 “救命!来人救命!” 到目前为止,将失措和一头雾水表现的很完美。 “靠,我是不是死了?” “不,你没死!”汤姆汉克斯的声音略显低沉,语速也要慢得多,将迈克科隆的失措和迷惑,糅杂进去一点绝望。 陆绍宽跟着点头,对二人呈现出来的演技基本满意,同时也对波姬这个小不点略感失望。 如不是对方扭动着挣扎的身体,他差点以为手指尖儿捏着的是电灯开关。 兴许还没有点灯开关大。 这孩子多半是废了,要不要下次泰丽补妆的时候告诉她赶紧练个小号? 一连串的电流声过后,陆绍宽若无其事的抽出手,赶在点灯次第亮起来之前,恢复了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 “cut!” 沉吟一会,陆绍宽举起手指,并没有去看别人,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一个久处黑暗中的人,兀一见到强光,那种反应和表情” 迈克科隆若有所思,点头道:“好的老板,我懂了!” “各部门准备,重来!” 在电灯熄灭之后,陆绍宽又熟练的伸手过去,想要拨弄着专属的小开关。 然而这一次的触感明显不同,没摸到小巧的开关,倒像是摸到了灯泡,捏了捏,菲菲? 这是闪现过来的? 陆绍宽没喊cut,镜头继续往下走,这一镜拍得很顺利。 开灯,果然菲芘和波姬这对塑料感情的闺蜜姐妹花挽着胳膊站在一块,肩膀贴着肩膀,笑呵呵的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没心思理会小姐俩的勾心斗角,陆绍宽招招手,有请下一位佳丽闪亮登场。 “死尸”扮演者的特效妆,是陆绍宽从卢卡斯的工业光魔公司聘请的专业团队。 特型演员按照陆绍宽的要求趴在地上,三个特效化妆师简短的交流几句,迅速的为特型演员进行补妆,做最后的完善。 血浆,是这部电影常用的道具之一,根据受伤部位的不同,伤口流出的血液,在颜色粘稠度方面也有很大差异。 为了达到最逼真的视觉效果,专业的团队是必须的。 激动型导演代表,冲动大师库布里克当初为了《闪灵》的分级,不得不追着paa的评审委员屁股后边不厌其烦的碎碎念:假的,血浆是假的,是铁锈水,不是真血。 paa的评审委员也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如果戏中的血浆是真的,库布里克需要杀多少人才能凑齐一部电影。 若真是这样,荷里活恐怖电影导演,排队枪毙可能有冤假错案,但隔一个崩一个,绝对有漏网之鱼。 所以说荷里活不仅大多数导演不是正常人,paa部分评审委员脑回路也不正常。 陆绍宽自己费点心思,也能制造出差不多的效果,但只为了省几千美金,浪费时间实在不值得。 拍电影,尤其是剧组开工,花点小钱换时间是很明智的一件事。 而且钱,一个人是赚不完的。 特效化妆师布置现场,淋洒血浆,在同行看来是一种享受,如同欣赏一位书法大师挥毫泼墨,或者一位顶级大厨,正在泼酱。 在有些人眼里,这个过程不仅没有一点美感,相反还很恶心。 塑料姐妹花不约而同的耸耸鼻子,对视一眼,味道好难闻,呛鼻子,腥死了。 腥?陆绍宽拿眼角斜了一下,这几天晚上讲戏的时候,你俩可不是这么说的。 扮演死尸的特型演员很辛苦,需要长时间趴在地上挺尸,一动不动。 而且片场空间狭小、阴暗又潮湿,水汽大,本身就很不舒服。 更不要说脑袋和上半身都泡在货真价实的动物血液里,那滋味,何止一个酸爽! 这种营造逼真,追求完美有时候也有坏处。 所以与《女巫布莱尔》的拍摄时间轴不同,这部《电锯惊魂》,陆绍宽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按照场地次序拍摄。 当年詹姆斯温第一部《电锯惊魂》只用了不到二十天,为了向分级制度妥协,后期剪辑不得不删减掉许多过分的镜头,最终才能在银幕上和观众见面。 陆绍宽看过成片,无疑可以少走弯路,直接按照脑子里原剧情翻拍就是。 第99章 摄像机不要停 金发大波浪,蝴蝶领短袖双排扣白色百褶裙,纤腰盈盈一握,大长腿笔直挺翘,交叠在一起,脚趾缝的卡通拖鞋荡漾着,处于一种我要掉了,但我还没掉的状态。 波姬小丝笑的像个傻白甜,玉手托着下巴目光炯炯。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她看着陆绍宽伏案工作,眼睛眯成月牙,湛蓝色的明眸拢成一汪春水,绝对属于那种能淹死人的类型。 噘嘴,娇声嘟囔几句,扭着肩膀靠上来,蹭蹭。 “教父,明天就轮到我的戏份了,你再给我辅导一下!我心里没底!” 陆绍宽放下笔,眼神狭促。 辅导?那种一对一手把手嘴对嘴的嘛? 这种家教老师与学生的剧情上辈子好像似曾相识,那是他曾经逝去的青春! 然而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波姬怎能放过? 为了这次计划,她不惜动用秘密武器,荷里活美妆达人——泰丽小丝女士将塑料闺蜜菲芘诓骗出去吃大餐,她才有了眼下这次偷吃的机会。 一个标准的竖叉,白嫩的玉足搭上陆绍宽的肩膀,重心压低,扭着水蛇腰靠过去,身体保持着高难度动作的同时,伸手向下探索。 光洁莹白的肌肤上,能看见细小的绒毛,陆绍宽心里一哆嗦,搞不好几年后这是个大长腿,大长腿毛 一眼就能看出,绝对是美妆达人,金毛湿王泰丽小丝的亲闺女。 我,波姬,是要成为荷里活波霸的女人。 腿肚子肌肉打颤,额头血管青筋毕露,陆绍宽没有与小湿王比划两下的意思,他不想成为荷里活金属大师,铝装、氪金,非他所愿,炼铜就更无从谈起。 他无志成为大化学家。 利刃出鞘,势必寒光饮血,谁都不想伤害谁! 而且他是真的忙,剧组开机分身乏术,已经感觉到有些吃不消。 若扪心自问,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波姬年龄太小,这是他自诩的底线,尽管在外人看来有些可笑,甚至嗤之以鼻。 生活的深度,取决于一个人对年幼者的呵护,对年长者的尊重,对奋斗者的体恤,对弱者的同情及强者的包容。 因为生命中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其中每一个角色你都扮演过。 陆绍宽立志要做一个有深度的捣眼,利剑饮血不吉利,不过我将带头儿冲峰。 尴尬之处在于,与波姬在一起,正应了那两个成语:重剑无峰,大雀(qiǎor)不攻。 “对了,我之前那个提议,你觉得怎样?”波姬晋升为啵鸡的那一晚,捆绑大师达成捆绑成就之后,脑子一热,提出了将波姬与祖安捆绑的要求。 对于将波姬签到祖安旗下,陆绍宽一直没有放弃。 吃不到嘴里的菜,总要先装到篮子里,打上标签,省的被别人挑挑拣拣。 君子和而不同,荷里活聚集了世界上最顶级的一帮戏精,少有能称为真君子的道德楷模,白纸黑字的合同就相当重要。 波姬兴致缺缺,似乎对没能成为教父的剑鞘耿耿于怀,嘟囔道:“我妈妈还在考虑。” 看来距离成功还差跟美妆达人、金毛湿王进行一次势均力敌的补妆。 “我尊重你和泰丽的选择,但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下我的想法,签到祖安旗下,我准备为你和菲芘打造一个组合。”陆绍宽下意识的拨动电灯开关,回想起这些天戏里戏外两个小姑娘忙上忙下,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指尖稍稍用力一捏,提议道:“这个组合的名字就叫菲姬。” “菲姬?” 波姬咀嚼着这个教父用中文吐出来的两个字音,不能说不得其解,但也仅限于似懂非懂。 菲很好理解,是教父给菲芘取得昵称,菲菲。 姬,大概是自己名字中的一个音节。 只是菲姬,打不打先不说,为什么自己要排在菲芘后面? 这不公平! “不好听!”她撅起嘴,撒娇哀求着:“我要在前面。” “” 姬菲? 姬菲蛋打,太不吉利。 拍手,波姬腻声道:“不如就叫波芘组合!” “” 陆绍宽整个人都是懵的,波芘,这大概就是缘分! 波对芘,菲对姬,如胶对似漆。白板对二饼,发财对幺鸡。骚鼓鼓,贱兮兮,罗裳虚半掩,解带又宽衣。 然后,脑海里自动响起画外音: 看锤! 砸下来啦! 别这么快! 急什么? 不让你过! 别想穿过我! 你!坐下! 不许动! 别动! 那家伙飞起来啦! 这把锤子有两面,你们还想尝尝另一面的滋味吗? 哦哦,盖伦!你可以在我的盾牌上签名吗? 他是德玛西亚老板,当之无愧的盖伦,在盾牌上签名,裆仁不让! 还有那句死亡时触发的台词:额啊,额,正中锤心 小锤八十大锤一百二,先扣缝儿后砸墙。 不忍直视 这个项目,我王多鱼投了。 我愿称祖安为约德尔人的秘密基地,波芘组合永不为奴,除非tony教父。 可明明就是上单坦克型英雄,你倒是出肉装啊! 日炎反甲不出,冰泉振奋不买,你想干什么?等着人骑脸输出? 看着波姬麻杆一样,比下路adc还脆的出装,可能都不用盖伦大宝剑插r下来,只需一个q加速,一套就能带走。 正值花季年龄的姑娘,位置有高低,形状有差异,或挺翘浑圆,或绵软饱满,纺锤型、木瓜奶、大鸭梨或者小旺仔。 丰腴的各有特色,贫瘠的五花八门。 波姬这种类型,陆绍宽违心,也只能一边把玩,一边拍着后背安慰道:“不怕,有句话叫大器晚成。” 然而,他忽然想到,如果波姬有大器晚成,如两只碗倒扣在心口的时候,再脆生生的喊爸爸 这个爸爸,是波爸的爸,还是姬爸的爸? 有人感慨贫乳有贫乳的痛苦,衣贫乳细。有人却唏嘘大胸有大胸的烦恼,丰胸化吉。 陆绍宽爱死了菲芘小妮子那对大宝贝,有时恨不得飞到纽约当着菲芘父母的面询问一下,令爱的胸肌为何如此浮夸? 与泰丽虚与委蛇,各怀心思吃了个饭,菲芘拿出捉-奸的态度,风风火火的跑回酒店,她知道泰丽将自己约出去,肯定是为塑料闺蜜制造趁虚而入的机会,母女一大一小的两个狐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的气恼和委屈,最终在陆绍宽贴心温柔下化作一汪春水,裹紧小被子,嘴角扯出满足的笑意。 有时她搞不懂自己现在的心态,到底是对陆绍宽用情刻苦,还是与波姬争起来不肯服输。 来不及细想,思绪被打乱。 陆绍宽翻身,含糊不清的笑道:“诚实的姑娘” 一如上辈子通过银幕在《开放的美囯学府》中,对坦诚相见的菲芘凯茨在镜头下,那匆匆一瞥,便惊艳了时光。 之前敷衍迈克尔西米诺时,他用到了这样一句话,梦想和好姑娘不能辜负。 身处荷里活这样的娱乐圈大染缸,他没心思区分谁是好姑娘。 但正如熟美人和胡御姐对他的评价一样,他这个人主观片面,他坚持认为,自己的姑娘都是好姑娘。 一个人心里有了偏好立场,那么喘气都是歪的。 菲芘必须是他的好姑娘。 天边泛起鱼肚白,泼墨般的黑发散落在白玉般光洁的背上,菲芘掀开被子刚要蹑手蹑脚的下床,心口攀上了一只不老实的手。 “几点了?”声音慵懒,稍一用力又把人扯回被窝。 菲芘栽倒在怀里,就势用胳膊枕住心口,嗔道:“该起床了,今天还要上工。” 若说陆绍宽对《电锯惊魂》的期望,她自认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整个祖安,也许只有凯瑟琳略微知道一些端倪。 《电锯惊魂》陆绍宽打算打造成一系列火爆ip,就如同007系列。 一个成熟的系列ip无疑会成为最好圈钱的项目,远有迪士尼将漫威宇宙系列ip玩的出神入化,近有已经完成拍摄,正在后期制作即将上映的《十三号星期五》。 同样是恐怖片,《十三号星期五》会成为一个拥有十三部系列电影的爆火ip。 不仅如此,甚至《十三号星期五》中的男主杰森玩出了圈,会与《猛鬼街》中的弗莱迪上演一场世纪大战。 杰森既然能大战弗莱迪,竖锯和小丑掰头一下似乎也合情合理? 片场,当摩根弗里曼见到陆绍宽和菲芘拉着手走进来,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导演,费女演员。 这是对男演员的歧视! 陆绍宽同大家打过招呼,寒暄两句,拍手。 等演员和剧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聚过来,清清嗓子,宣布今天的拍摄计划。 “今天,我希望在这个片场的戏份儿全部拍完,注意,我说的是全部。”顿了顿,冷眼扫向汤姆汉克斯和迈克科隆,“所以今天你们两个的任务很重,如果没有赶上正常进度,不排除加班的可能。” “” 汤姆汉克斯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辛德拉小姐离开的第五天,想她! 自从关小球女走后,不止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自家老板工作也好,平时相处也罢,不像以前那样有耐心了。 整天垮着脸,拧眉瞪眼,看谁都像仇人。 甚至不少人都把希望放在了菲芘身上,仙女姐姐,你一定贵手高抬腿,将老板睡服,不然大家这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各部门抓紧准备!”陆绍宽抬腕看看手表,冷着脸喊道:“五分钟之后开拍!” 又把卡梅隆喊过来,讨论今天的镜头。 “老板,电话!”雀斑小洋马夹着胸,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目不斜视。 “谁的?”皱眉,面色不善的打量着雀斑小洋马,你这是在炫耀,难道心口那两坨真的累赘得压迫胸腔,以至于肺活量不够,说话都要大喘气? 俏皮地吐吐舌头,雀斑小洋马耸肩,悻悻道:“对方自称是你的弟弟,paul!” “炮?”陆绍宽呢喃一声,是我心理猥琐,还是你嘴不干净? 是约的那个炮,还是打的那个炮? 忽然一拍大腿,失声道:“你说的是肥彪?” “这狗日的终于想起我来了!”陆绍宽差点跳起来,越过雀斑小洋马走在前边,即将消失在门口的瞬间,扶住门框,扭头吩咐道:“摄像机不要停!” 片场隔壁的房间,陆绍宽直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电话,语气有些激动,吼道:“阿彪?” 一阵滋啦滋啦的杂音之后,话筒里肥彪的声音有些失真。 “大佬!”嗓子嘶哑,哀怨,让陆绍宽酝酿好的兄弟情瞬间消散。 “怎样?有什么好消息知会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肥彪语焉不详的开口道:“前天有个姓裘的凯子找上门,自称是你的朋友,他说他搞定了丽的。” 陆绍宽微微怔住,狐疑道:“前天的事,你为何现在才知会我?还有你是怎么同人家讲的?” 嗫嚅几声,肥彪支支吾吾道:“我是按照大佬你走之前的吩咐,看好家,不惹事,缩起头过日子” “更何况那是丽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反正肥彪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随便来个人说自己搞定了丽的,这种话基本相当于对方自称是港督! 陆绍宽咂嘴叹气,锤着脑门:“所以,你把对方赶出去了?” “没” “还好!” 肥彪哭唧唧的小声道:“我把他打出去了,大佬,你听我说” “别,从今天开始,你是我大佬,阿彪,彪哥,你是我亲哥!” 脑瓜子嗡嗡的,那可是裘达昌,港岛巨富裘德根的儿子。 “大佬,我知道错了!” “不,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陆绍宽苦笑一声,接着爆了句粗口。 越是身份地位高的人,越在乎脸面,尤其像裘达昌这样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二代,更是如此。 如果只计算财富,陆绍宽有信心迈入亿万富翁的行列,甚至在财力上能超过一些名不副实的垫底富豪。 但娱乐圈的亿万富翁和精英圈的亿万富翁不是一回事,后者那个阶层的人脉,是娱乐圈里比不了的。 “大佬,我要不要回九龙城寨,到契爷那里躲一躲?”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你个扑街,我真是彻底服了你!” 陆绍宽下意识敲打着桌面,很有节奏的哒哒声从话筒里传过去,肥彪忽然平静了,他知道这是大佬思考时的习惯动作,这说明大佬不是见死不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肥彪等得抓耳挠腮,想要开口追问的时候,话筒里传来陆绍宽的声音:“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试试能不能搞定。” 第100章 与虎谋皮 “剩下的戏要到港岛去拍?”当凯瑟琳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失声追问,似是确定陆绍宽是不是在开玩笑。 如剧组其他人一样,凯瑟琳的反应相当激烈、 “我不同意!” 陆绍宽沉下脸,冷声道:“凯瑟琳,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只是通知你一声,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凯瑟琳不甘示弱的抬头对视,见陆绍宽眼神坚定,脸色泛冷,无奈的耸耸肩,自言自语道:“我认为,你应该给予下属一定的民-主。” 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玩偶! 陆绍宽挑起嘴角,笑道:“好,给你民-主,要么愉快的点头同意,并帮我劝说其他人去港岛拍戏。要么尝了我的手段,哭唧唧的被捆去港岛拍戏,这两个方案供你选择。” “不,你这是耍赖!”凯瑟琳气兜兜的拄着胳膊端起肩膀,倔强的把头扭过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抓烂这张可恶的脸。 “或许。”陆绍宽无所谓的摊摊手,翘起二郎腿叼起一根烟,收了一口,肆意的吐了个烟圈,幽幽说道:“我称这种民-主为陆氏民-主!” 就如同上辈子家里做饭,他老子会和气的询问:好大儿今晚想吃青菜包子还是青菜馅饼? 什么?你想吃肉馅儿饺子? 我看你像肉馅儿饺子,我给你打成肉馅儿饺子你信不? 民-主只局限于青菜包子和青菜馅饼之间选择,想吃饺子,就有点不知道好歹了! 另外最后那句‘我给你打成肉馅饺子你信不’何尝不是一位爱子心切的老父亲在虚心的征求儿子的意见? 不止民-主,选择还很自由。 只要没傻透,这时候孩子都应该点头,嗯,我信! 但凡稍稍有点迟疑,巴掌鞋底裤腰带三选一,多一点选择,多一点民-主。 若是死鸭子嘴硬,咬定牙关不信,老父亲可能要考虑练小号了! 孩子这东西,反正自家产的,只要不听话,就往死里打。这是上小学的第一堂课前,老父亲对班主任的真心托付! 陆大导演上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都是血的教训,新世纪的独生子女宝贝疙瘩体会不到那种兄弟姐妹多的痛苦。 作为高级动物,人类有别于野兽需要面临的自然选择,却逃不过更残酷的人为干预。 “别那么死心眼儿,人要听劝,在哪拍戏不是拍?你就假装自己这趟是出差!再说拍戏出国取景本就很正常!” 弹弹烟灰,目不转睛,笑吟吟的等着凯瑟琳的选择。 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铭于斯这种独特的感情可以理解,但出现在美利坚这样的散装国家,有点违和。 更何况几千年文明传承的华夏也还有句话叫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凯瑟琳气弱几分,不太坚定的反驳道:“可是这样一来计划就打乱了,原本的预算” 挥挥手,陆绍宽耐心解释道:“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 “不,我是为公司考虑。”凯瑟琳一字一句道:“祖安还有我百分之五股份。” “” “你有点抬杠了!预算不够再加,另外港岛电影市场也很成熟,某些方面不比荷里活差太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多见一见世面,不是坏事!”回港岛完成接下来的拍摄计划,只是灵光一闪的想法,仔细一琢磨,陆绍宽却觉得行得通。 一来有必要回港岛一趟,解决肥彪的麻烦只是顺带,他更感兴趣的是裘达昌是否真的搞定了丽的。 港岛是他的基本盘,即便现在tonyloo这个名字在荷里活也小有名气,陆绍宽依旧没打算更改之前的计划。 现在的荷里活,对他这样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还是不太友好,风气也相对保守,目前阶段,他只打算用祖安作为跳板,每年拍几部戏到荷里活捞一笔快钱,同时刷刷名望。 不奢求成为荷里活顶流,只要荷里活记得有他这个人就好。 二来嘉禾与丽声已经相互竞争,出现矛盾,此时正是他上演王者归来的最好时机。 三来有希望参股丽的,意味着他心中娱乐帝国的宏图伟业可以着手搭建。 在荷里活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似电视台和报纸这样的传媒行业,联邦对大股东的身份审核相当严苛,想同时拥有这两者的股份,必须是美利坚公民,要入美籍。 陆绍宽没有入美籍的想法,但电视台和报纸传媒,又是搭建一个娱乐帝国的基础。 “凯瑟琳,我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先说说我的理由,这部戏如果把后边的戏份放到港岛拍摄,就算是两地联合摄制,你要知道,泛亚洲地区也是一个很庞大的市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票仓会越做越大!” 沉思了一会,凯瑟琳泄气的甩甩头,涩声道:“好,我会尽力说服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至于他们同不同意,就不是我能保证的。” 摊摊手,撇嘴道:“毕竟严格意义上,我们是违约的一方。” “别跟我讲大道理,合约就是用来撕毁的!” “也许!”凯瑟琳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条约当然不能随意撕毁,那是流氓行径,放眼全世界,敢这么放肆的只有五个! 而且国际社会是个无序的社会,国际法并不能真正束缚一心耍无赖的大流氓。 但对于陆绍宽这样的小老板,法律就是紧箍咒。 撕合同?动动我试试?试试就逝世! 祖安电影公司会议室,剧组主创全部聚集于此,交头接耳,乱的好像下午三点的菜市场。 迈克科隆凑过来同汤姆汉克斯耳语几句,汤姆汉克斯默默点头,心不在焉,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辛德拉小姐离开的第六天,想她! 得知今天拍摄暂停,他刚开始以为是黑心老板终于体会到了下属员工的辛苦,放一天假让大家休息。 没想到噩耗如晴天霹雳,老板疯了! 情绪到位,真叫他挤出几滴眼泪。 “咳!” 凯瑟琳心不在焉的站在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一路上冥思苦想的说辞,在见到汤姆汉克斯这副表情之后,瞬间破功,眉心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嘈杂声瞬间消失,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挪到凯瑟琳身上。 然后不知道是谁开口喊了一句:“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闭眼低头,举手亮出食指放在高耸的鼻子前,轻声嘘着,示意对方先不要讲话。 如是十秒,会议室内彻底安静下来,凯瑟琳睁眼,自顾自的耸肩,走进来。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大家面前,想要随tony到港岛将这部戏拍完的不要动,反对的请举手。” 大家面面相觑,目露迟疑。 然后,一名男演员举手。 凯瑟琳抻头,把手掌放在眼眶,眯着眼睛啧啧有声:“亨廷顿先生,我很遗憾,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可以离开了,至于祖安和你的合约,会有一个妥善的处理结果!” 然后是一名摄像助理以及负责灯光的三个人慢慢站起来。 凯瑟琳依旧不紧不慢的点着对方的名字,听不出生气也听不出惋惜,淡淡的说道:“好,还有人吗?” 至此,凯瑟琳还算满意,基本与她估计的情况差不太多。 她和陆绍宽有一个共同认知,这部戏,出现在镜头前的演员是需要稳住的对象,灯光道具甚至导演助理摄像助理以及常务,无伤大雅,到港岛遍地都是。 如果已经完成部分拍摄的演员不同意更换到港岛拍摄,才是大事。 环视一圈,最终目光停在雀斑小洋马身上,凯瑟琳笑道:“卡翠娜,你留下来!” “好,嗯?”雀斑小洋马不可置信,抬头疑惑的看着凯瑟琳。 “没错,tony吩咐的,选你留下来看家,是公司以及tony对你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tony的信任。” “你放心,凯瑟琳小姐!”雀斑小洋马激动地拍着浑圆的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其他人准备好材料,我会帮大家安排好,最迟后天动身,大家先回去准备一下!”凯瑟琳点点头,扭转视线:“菲芘小姐,你跟我来一下!” 后知后觉的,菲芘哦了一声之后才起身追出去。 凯瑟琳站在陆绍宽的办公室前,推开门,伸手示意菲芘进去,然后她悄悄带上门,眨眨眼睛,好想听听墙角怎么办 陆绍宽张开手,菲芘扭扭捏捏的靠近,被陆绍宽扯进怀里。 “想好怎么说服家里了?”在俏脸上轻轻啄了一口之后,陆绍宽把小妮子抱上大腿,环紧。 菲芘无辜的眨眨眼,咯咯笑道:“什么说服家里?只不过是公司的正常拍摄计划而已,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 陆绍宽失笑,捏了捏她挺翘的琼鼻:“小妖精,你比我胆子还大!” 但仔细一想,确实是自己做贼心虚了,一旦自己的目的不纯,就总担心菲芘父母知道自己打算将人家宝贝闺女骗上床的邪恶想法之后,对自己喊打喊杀。 但目前他并没有暴露。 他差点忘了自己世界知名青年作家,妇女之友,知心弟弟的名号。 tonyloo在除了荷里活之外的北美地界,绝对是信得住单位,高质量男性,免检产品。 我是正人君子我怕啥! 而且菲芘也是那种爱钻牛角尖,认死理,不太在乎世俗眼光的犟种。 想到这,迟疑着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抽出一根烟在嘴里叼着,手里拿着打火机,并没有着急点,心不在焉的拨动着转轮,发出擦擦声。 电话接通,陆绍宽清清嗓子,沉声道:“接默多克先生我?我是他的老朋友,tonyloo。” “嘭”的一声,火苗炸开,凑到香烟前端,点燃,又一声清脆的嗑哒声,金属盖闭合,将火苗熄灭。 话筒里传来默多克爽朗的笑声:“tony,最近还好吗?” “不能再好了!”陆绍宽抿起嘴角,与默多克寒暄一会,话锋一转,正色道:“我有一笔大生意,想要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大生意?”默多克迟疑了一会,好奇道:“什么大生意?” 如果是一个月以前,陆绍宽跟他谈大生意,他可能会付之一笑。 但现在嘛,见识到了《女巫布莱尔》恐怖的票房以及更恐怖的回报率,他已经不能把陆绍宽简单当成一个单纯的作家。 “不知道默多克先生对电视台是否感兴趣?” 陆绍宽抛出这个问题后,默多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收紧眼角沉默了好一会。 是谁走漏了风声? 收购有影响力的电视台是默多克商业版图中最至关重要的一环,尤其进军北美市场之后,这种感觉更甚。 与澳洲的地广人稀和英伦三岛上不得台面的观众基数相比,北美是一个庞大的市场,拥有无穷的潜力,默多克认定电视传媒以后一定会替换传统的纸质传媒,成为行业主导。 甚至为了完成这个计划,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加入美籍。 如今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想法被陆绍宽一下点破,他竟生出一种毛骨耸言的感觉。 你是拍电影的?还是请特工在我家里安了摄像头,给我拍纪录片的? 平复了躁动不安,默多克强装镇定,打着哈哈道:“你怎么会想起来把目光投向电视台?” “因为电视传媒大有可为,首先它比传统的纸质传媒更生动、更活泼、更灵活、当然时效性也更好。” 顿住一下,陆绍宽敲着桌子分析道:“而且随着技术的更新迭代,电视传媒的成本将会进一步压缩,相比纸质传媒发行前的编辑、校对、排版、印刷等冗长繁杂的工序步骤,电视无疑更快捷、更方便。想象一下,如果你我是观众,是相信报纸上单薄的只言片语,还是更相信镜头前活生生的人说出来的话?” 文字能表达情绪,但总不如现身说法来的震撼。 报纸只针对视觉感官,电视却针对视觉和听觉两种感官,后者一加一的效果绝对大于二。 默多克连连点头,恨不得将陆绍宽引为知己,沉吟一会唏嘘道:“可是联邦对电视台的管控相当严格,似你我这样的外国商人” 话说到一半,被陆绍宽打断:“我想你误会了,你说的是美联邦,我说的是嘤联邦,港岛的电视台,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港岛”默多克呢喃着,陷入沉思。 港岛的确是个很有前景的市场,甚至影响力能够辐射投放到整个东南亚和东亚地区,但在默多克心里,仍旧比不得欧美市场,毕竟身为白人的傲慢心理在作祟。 不过他倒是愿意卖陆绍宽一个面子,笑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陆绍宽纠正道:“不是帮忙,而是合作。” 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欠下个人情,生意场上谈人情,容易吃大亏,尤其是没有那样深厚交情的前提下。 所谓的“情”,也只能是一厢情愿的“情”。 撸大师对自己有着很清晰的定位,同知根知底的女人可以谈情,但对点头之交的男人,只谈钱。 昨晚自己给裘达昌打电话替肥彪告罪时,对方表现出的不同寻常的大度,让他心生警惕。 可能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不敢赌裘达昌到底是不是真的虚怀若谷。 反正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阿宽,丽的高层,那一帮嘤囯鬼佬扛不住了。《上-海滩》的收视率太恐怖,彻底粉碎了丽的的一切阴谋,更关键的是将丽的部分人的信心击垮。 这其中《上-海滩》策划陆绍宽居功至伟,就算原本不是陆绍宽的功劳,tvb也算将功劳算到陆绍宽头上。 邵大亨和方亦华夫妇机灵得很,借着陆绍宽荣获惠特布莱德文学奖的东风,彻底将《上-海滩》捧上了新高度。 它已经不是一部单纯的用来休闲娱乐打发时间的电视剧。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港岛父老乡亲们,世界各地的华人同胞们,《上-海滩》是一部区别于文字表现形式的艺术品,是世界知名青年文学家、社会批评家陆绍宽先生的心血之作,不看不是中囯人! 陆绍宽从裘达昌的只言片语,以及之后跟胡御姐的沟通,总结归纳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丽的高层的确有转让丽的的意愿,并且和澳洲财团联系上了,具体的进度无从得知。 裘家是属于虎口夺食,并且拉着他撸大师的名义和澳洲财团虎口夺食。 裘家是港岛本地富豪的代表,当之无愧的地头蛇,再加上在欧美拥有不俗影响力的陆绍宽,这两者叠加的分量,最起码在丽的高层嘤囯鬼佬心里,已经可以跟澳洲财团相提并论了。 更何况澳洲财团有点不识抬举,对收购丽的表现的不是十分热心,这让嘤囯鬼佬大为光火,有对比才有伤害。 所以两相比较之下,丽的高层嘤囯鬼佬这才妥协,同意先跟裘家以及陆绍宽接触,但人家有一个条件,撸大师必须要来,你裘家代表的是钱,但撸大师代表的是格局! 三言两句将其中内情和默多克叙述一遍,默多克思绪如飞,好奇道:“tony,你的意思是让我知会澳洲财团一声,退出竞争?” 苦笑一声,默多克揉着鼻子歉然道:“tony,我不是有意敷衍” “不,默多克,我不会让朋友为难!”陆绍宽压低声音,玩味道:“东方有一句话叫挡人财路如同断人生路,澳洲财团不仅不能退出去,相反,我还要入股澳洲财团,并且帮助澳洲财团入股丽的。” “” 尽管隔着电话,陆绍宽似乎能看见默多克油光锃亮的脑门上写着“wtf”三个字母。 “恕我冒昧,你和裘不是合作伙伴嘛?” 陆绍宽耸耸肩,无奈的答道:“当然。” 关键是,他自己斗不过裘家,所以需要一个帮手,而澳洲财团这种拉胯程度的财团,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有港岛本地富豪做后盾的裘家。 三足鼎立的世界达成了,从力学角度分析,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什么?大股东多了权责不明,互不服气,容易推诿扯皮,影响工作效率? 那就对了,丽的亏损,他才能通过后续操作,成为丽的大股东。 要是赚钱了,裘家会卖?澳洲财团会卖? 他没想过要独吞丽的,蛇吞象不太现实,甚至刚开始能拿到20的股份就可以接受。 他现在是名满世界的青年作家,荷里活受人追捧的天才导演,这些名声加持,有大用,但也不是万能。 港岛的富豪也好,鬼佬也罢,甚至社团大佬,见了撸大师会恭敬有加,给足面子,前提是不能太过分,不触碰到对方的核心利益。 否则,别说你只是撸大师,女王够不够威?港督够不够威? 难道就没有人对这两者阳奉阴违,背地里恨不得啐上几口画个圈圈诅咒你? 甚至明目张胆搞小动作的也大有人在。 名声说到底是用来吓唬人,再缩小范围,是用来吓唬正常人的。 名声再管用,总比不过法律。 可世界上哪天没有知法犯法,杀人放火为非作歹穷凶极恶的匪徒? 另外还有一些不能以常理度之的疯子,这些人可是持证上岗,无责任作恶。 陆绍宽不敢赌,尤其当赌注是自己的前途和小命的时候,收益和风险不成正比。 第101章 动脑 陆绍宽要回港岛的消息是从裘达昌的口中传出去,并大有席卷整个港岛的趋势。 吃瓜群众看着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宣传,一脸懵逼。 世界知名作家,第一位获得嘤联邦惠特布莱德文学奖的华人作家,荷里活最受追捧的大师级恐怖片制作人,新锐作曲家和港岛流行音乐黑马。 望着这一连串的名字,有吃瓜群众顶着一脑门子黑线:“报纸上说的是一个人?或者他是人吗?” 马上有人反驳:“扑街,《上-海滩》这部电视剧你在追?知不知这部电视剧的剧本是撸大师上厕所的功夫想出来的?” “挑,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听我混社团的表哥讲,那分明是陆绍宽追女时信口讲来给马子解闷儿的。” “我靠,你这样一讲,我忽然想到姓陆的那个衰仔是那部《最佳拍档》的导演。”此君目露狐疑,好奇道:“这样说来,姓陆的是个导演,又怎会成为一个世界知名的作家?” “少见多怪,姓陆的不仅艺术上的造诣高,泡马子的本领才让你瞠目结舌。林倾瑕知不知?胡音萌知不知?”该君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然后勾着狐朋狗友的肩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姓陆的黑白两道通吃,知不知九龙城寨的祥叔?人家姓的是一个陆,亲叔侄!”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报纸上的消息再热闹,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说一笑之后,大可以抛到脑后。 但对于混迹港岛娱乐圈的圈内人和在这一行捞钱的大佬们,陆绍宽返回港岛的消息无异于深水炸弹,注定要掀起波澜。 尤其以邵大亨和雷觉昆反应最为激烈。 陆绍宽离开港岛这些天,邵大亨难得的过了一段时间的舒心日子。 tvb一部《上-海滩》杀得丽的丢盔弃甲,无力招架,甚至不得不壮士断腕。 邵氏电影的表现虽然没达到自己预期的希望,倒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并且《上-海滩》的热映,让邵大亨见到了另一条出路,准备将娱乐业的重心,慢慢由电影大银幕过渡到电视小屏幕。 可是陆绍宽即将返回港岛,并且准备和裘家合作入股丽的的消息,让他坐不住了。 陆绍宽到底有多能折腾,邵大亨恐怕是港岛除了熟美人胡御姐之外,最有发言权的几个人之一,更不要说再加上裘家这个老对手。 而且裘家还握着另外一个让邵大亨忌惮的筹码,宋城。 宋城一旦全部完工投入使用,绝对能撼动邵氏片场在港岛影视界的地位。 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凑到一块 邵大亨皱眉,握住手中的文明棍,用力墩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狼来啦!” 方亦华正襟危坐,看着六哥唉声叹气,也跟着心疼。 嗫嚅几声,她试探道:“就没有办法了嘛?” 邵大亨苦笑着摇头,自顾自的说道:“我虽然在鬼佬那里有些面子,但丽的转手事成定局,除非我肯掏钱堵上丽的亏损的窟窿,即便如此也是饮鸩止渴,拖时间罢了。” 鬼佬以前之所以牢牢把持着丽的,除了掌握宣传口径之外,丽的的盈利能力也是主要原因。 现在丽的亏损,鬼佬自然要放弃。 也别说是亏损,只要丽的盈利的效率比不上其他投资,鬼佬都会毫不犹豫的转手。 邵大亨矛盾至极,tvb彻底击垮丽的,成为港岛电视台龙头,一直是他的夙愿,如今愿望达成,他偏偏又是那个最不希望丽的倒下的人。 抬头,方亦华挑起嘴角:“如果我们收购丽的呢?” 邵大亨抬抬眼皮,摩搓着文明棍,感慨道:“鬼佬不会让tvb收购丽的。” 越是跟鬼佬们打交道,越是了解鬼佬的行事风格,什么自由民-主,什么世界之光都是骗人的,若找个贴切点的词语,鬼佬应该是搅屎棍。 站在tvb的角度出发,陆绍宽和裘家收购丽的是居心不良,那么鬼佬一直都是用心险恶。 方亦华饶有意味的笑道:“不是真的要收购丽的,只是放出个风声,给裘家和陆绍宽找点麻烦。” “头发长见识短!”呵斥一声,邵大亨脸色晦暗,几个呼吸之间平复了心情,缓和语气道:“损人不利己的事以后就不要再做了,后生仔如今身份不同,好威风的!更何况还有一个裘家虎视眈眈。” 更关键的是,如此恶心人,最后白白得利的是鬼佬,不仅对他没有好处,还会遭裘家和陆绍宽的记恨。 今时不同往日,后生仔不是从前那个认打认罚,随便揉捏的小角色了。 即便不敢还手,也总是能还口的。 征服西方的东方人,谁不要给点三分薄面?港岛部分老百姓可是疯狂追捧陆绍宽,甚至称其为华人之光! 是不是名满世界他不在乎,甚至也未必会放在心上,偏偏陆绍宽是嘤联邦文学大奖的得主,在大嘤治下的港岛,谁明目张胆的欺负陆绍宽都要仔细想一下。 我大嘤刚给了荣誉,你就敢随意伸巴掌打撸大师屁股? 打狗还要看主人,你那是打撸大师的屁股?分明是打我大嘤的脸! “那就这样什么也不做?”方亦华脸色悻悻,嘀咕道:“他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大不大度不打紧,关键是后生仔守规矩。”邵大亨拄着文明棍站起来,原地度步,笑吟吟的说道:“港岛这个地方很邪门儿,当初大清派官员治理的时候,要守港岛的规矩。后来西洋鬼子来了,也要守港岛的规矩。再后来东洋鬼子来了,他们不信邪,不守港岛的规矩,所以玩不转。” 声音戛然而止,眼神飘远,顺着窗子望过去,邵大亨唏嘘道:“阿淮是聪明人,所以能把嘉禾做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一会去一趟德玛西亚,把票房分成结清。” 方亦华猛地抬头,目光错愕。 “听我的没错!咱们送,和等对方亲自来拿总是有区别的。以后不要想着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后生仔了。” 以前自己在桌上,后生仔没有上桌的资格,伸腿在桌子底下踹几脚只要面上风轻云淡,没人会计较什么。 可现在后生仔已经有了上桌的资格,哪怕坐的不是太师椅,只是不上档次的长条凳,也总归有资格把胳膊拄在桌面上,拥有碗筷。 这时候再搞那些小动作,不仅让别人看了笑话,后生仔万一被逼急,掀翻桌子就不美了。 忽然扭过头,邵大亨幽幽说道:“更何况有人比我还着急。” “六哥是说,姓雷的?” 邵大亨点点头,神秘莫测的补充道:“或许不止姓雷的!” 方亦华一头雾水,追问道:“那还会有谁?” “我也不知道!”难得的,邵大亨露出笑脸,坐到方亦华身旁,拉起对方的手放在膝盖上拍了拍,仰倒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呢喃道:“你与后生仔打过那么多次交道,或许对他了解还不够深,我听阿刚提起那后生仔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觉得很有趣。隔着高墙向猪圈里扔一块砖头,不用爬到墙头去追究到底砸到了哪只猪,叫的最惨的,一定是被砸到的那只。” “额”微微怔住,方亦华白了邵大亨一眼,面露娇嗔,把头靠过去,柔声嘟囔道:“好粗鄙的论调,不过像是后生仔的风格。” 邵大亨搂着娇妻,笑道:“你不能否认,也很有道理。” 方亦华在邵大亨怀里拱了拱,面色娇羞,嗔道:“那到底谁是被砸到的那只猪呢?” “那就看谁叫的最惨,或者”邵大亨低头,一字一句道:“谁叫的最欢!” 邵大亨失策了,雷觉昆叫的并不惨。 雪茄房,雷觉昆习惯于在这种烟雾缭绕的环境,一边吸着雪茄,让神经放松,惬意的谈事情。 与雷觉昆的淡定相比,李冒文则有些坐不住。 抿一口洋酒,试图压住雪茄呛鼻的苦涩。 “雷生,陆绍宽要回来了!” 雷觉昆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的挥挥手:“然后呢?” “” 然后? 什么然后? 莫非你没有听见我刚才在讲什么? 李冒文忧心忡忡,皱眉问道:“陆绍宽跟丽声可是有宿怨,现在对方好威风的,他会不会找丽声的麻烦?” “你担心这个?”雷觉昆睨了一眼,拄着胳膊坐起来。 李冒文追问道:“雷生不担心?” “担心,可是担心有什么用?”翘起二郎腿,雷觉昆老神在在的喷出一口烟雾,耸肩:“当初报纸上闹的好夸张,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我,说我心胸狭窄气量小,不肯放后生出人头地,雇凶杀人。我解释过,给姓陆的一个警告是真,但我自始至终没想过要他的命,可大家都不信,还觉得我虚伪!” 摊摊手,无奈的自嘲道:“除掉陆绍宽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想要的只是入股德玛西亚分一杯羹,极端了想,陆绍宽才是德玛西亚的灵魂,没有陆绍宽的德玛西亚对我而言,就不是德玛西亚,可惜很多人没想到这一点。” 顿住一下,抿了一口酒润润喉咙,再次开口道:“就算当时陆绍宽真被除掉了,最大的赢家绝对不是丽声。更不是没有德玛西亚,没有陆绍宽,多出来的肉就一定会落在丽声,落在你我嘴里。港岛影视圈从来不缺想吃肉的人,区别是有些人吃不到,你我是没吃饱,而有些人没吃够!” 大多数人更希望事情变得曲折,精彩,险象环生,而不是平淡如水,平铺直叙。 这是吃瓜群众对看戏的基本要求。 李冒文为难道:“可陆绍宽会信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雷觉昆涩声道:“但陆绍宽能混到今天的地步,证明他绝对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一次成功或许有运气存在,用偶然也能勉强解释得通” 李冒文抬头望过去,果然,雷觉昆吸了一口气,唏嘘道:“但是,一连串的成功,说明陆绍宽一定有过人之处,这样的性格,放在成功者身上是谨慎稳重守规矩,放在失败者身上就是懦弱窝囊瞻前顾后。” “我能想通的问题,以陆绍宽的精明没道理想不通,现在只不过缺少一个台阶而已。”冷哼一声,雷觉昆不屑道:“年轻气盛,人家咽不下这口气,我自诩德高望重,拉不下这张脸赔礼道歉,所以事情就僵住了。” 李冒文下意识的点头,深表赞同。 话锋一转,雷觉昆笑道:“年轻人能折腾,我有时特别羡慕陆绍宽的艳福,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话题一下跳转到与之前风马牛不相及,李冒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无所谓的笑道:“港岛这个地方,有钱就有女人。” “你呀,阿文,你我交心,也别以为我在教训你,能因为钱跟了你的女人,明天也能因为钱离开你,跟了其他人。相反陆绍宽就高明多了,懂得哄女人。”当然这些小道消息都是他从《最佳拍档》续集剧组听到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尤其杜其峰那个扑街出力最大,对自己大佬极尽吹捧之能事。 情呀爱呀,雷觉昆不感兴趣,但这些事的主人公是陆绍宽就另当别论了。 拍拖是双向奔赴这个观点,他深以为然,大多数时候男女之间分手,并不是真的非散不可,只不过恃宠而骄,互有倚仗,一个以为对方不会走,一个以为对方会挽留。 结果,你有你的矜持,我有我的骄傲,妹妹你勇敢的迈一步,哥哥我大胆的松开手,彻底gg! 陆绍宽的精明就在于几乎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的对自己女人妥协。 想到这,雷觉昆失笑,伸手起范儿,用戏腔唱道:“本卧薪尝胆之精神,做奋发有为之事业。举凡措施,力求刷新,预定计划,定年限,下决心,群策群力,期达目的,埋头苦干,今后与他抬头相见。” “啪啪啪!”李冒文笑着鼓掌。 雷觉昆扭头,目光炯炯,认真道:“阿文你也觉得理应如此?” 李冒文脸色悻悻,尴尬道:“我只是觉得雷生你刚才那段话有气势。” “只有气势?”雷觉昆寂寥的坐下,用着外人听不清的声音呢喃道:“所以你不是我的知己,只是我的应声虫,传话筒!” “人呢,一定要朝前看,要能承认别人的成功,也要能承受自己的失败,否则便会整日怨天尤人,唉声叹气!既走不出过去,又活不好当下,还看不见未来。”感慨之后,雷觉昆很狠吸了一口雪茄,任由浓烟从鼻腔逃逸,飘散升腾消失。 “使人打听清楚陆绍宽具体什么时间到港岛,我要亲自去借机,他要台阶,那我就给足他面子。他若只打左脸不过瘾,我便把右脸凑上去给他打,港岛那些老狐狸不是不知应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这个突兀崛起的后生仔嘛?我雷某人给他们做个榜样好了!” 顿住一下,雷觉昆冷声讥讽道:“但愿那些老狐狸别后悔才是!” 他是一个自我,固执甚至刚愎自用的人,一旦做出某个决定,便几乎很少能听进去别人的建议,而且往往做起事来全力以赴,也很少留余地。 “那”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看着雷觉昆变幻莫测的脸色,和几度即将失控的情绪,李冒文支支吾吾的问道:“和德玛西亚没结清的账目,要不要结清?” “糊涂!”雷觉昆呵斥道:“凭本事欠的钱,为什么要还?阿文,人可以不动手,甚至都可以不动嘴,但一定不能不动脑!我也说,要给足陆绍宽面子,也仅限于面子,你知不知我的意思?” 冷哼一声,雷觉昆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币,抖得哗哗响,指着港币上的女王头像嘶吼道:“在港岛,能用面子换钱的,我只认这一位,别人想要用面子在我雷某人这里换钱,先把脸面印到这上面再说喽!” 看着情绪失控,声嘶力竭的雷觉昆,李冒文识趣的埋头下去,战战兢兢。 “挑!”爆了句粗口,雷觉昆用力砸在红木茶几上,呼气愈加粗重,猛灌一大口酒,把酒杯摔在茶几上,双目紧闭,脸色狰狞,用力攥拳,捏的指尖发白。 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模样,只在眉宇间还挂着一点狠厉。 伸手拍了拍李冒文的肩膀,将那张纸币从中间撕开,笑道:“我与陆绍宽的宿怨,就如同这张纸币,即便再粘合回去,疤痕也在。” 李冒文若有所思,好奇道:“所以不用太把陆绍宽放在心上?” “你呀,还是不懂怎样用脑!”雷觉昆苦笑着摇头,自嘲道:“怪我对你期望太高,我的意思是,哪怕再敷衍,也要粘合回去,这样这张钱依旧能以本来的面额流通。钱是要花出去的,需要别人的认可,我和陆绍宽同样也如此,我低头,表面上是向陆绍宽低头,实则是低头做给别人看,找回陆绍宽丢掉的面子。” 李冒文瞠目结舌,头大如斗,震惊错愕,不明觉厉不足以形容他此时混乱的思绪。 憋了半天,嘟囔道:“你们的世界好复杂。” “大哥,出来混是要赚钱的,我若不为了钱,干脆不要混好了!”雷觉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无力的挥挥手:“到时找几家媒体,演戏演全套,一定要给足面子!” 把雪茄丢到酒杯里,发出“哧”的一声,升起一缕白汽。 雷觉昆无奈的摇摇头,笑容苦涩,唏嘘道:“你若问我后不后悔与陆绍宽结怨,我确实后悔,谁能想到他今天就能混的如此风光?” 收敛了笑容,雷觉昆面色狰狞,握拳道:“但我更后悔,当初就应该使人撞死他,也就没有了这么多麻烦!即便我现在低头,我知他也知,彼此都不会放过对方!” 李冒文翻着白眼,嘀咕道:“其实现在下手也不晚。” “痴线,现在姓陆的动不得,谁动谁倒霉,别怪我没有警告你,收起小心思,若是真动了现在的陆绍宽,港督都救不了你!还没等你吃子弹,唾沫就能淹死你!” “有这么夸张?” “比这更夸张。” “女王能不能动?” “” 雷觉昆哭笑不得,指着李冒文的鼻子笑骂道:“你能命令女王?你以为你是边个?你若真有这样的魅力,港岛也不至于被鬼佬一手遮天!” 李冒文嘿嘿笑着,憨声道:“那倒是,不知姓陆的有没有这样的魅力,妇女之友,听说睡了不少洋婆子,没准他就是” 雷觉昆凝眸,收紧眼角:“阿文,我看不如这样,你若不想动脑,干脆就不要动脑,最好连口也不要动!” 第102章 一出好戏 飞机轰鸣着减速,稳稳降落在跑道。 及膝风衣,点缀着碎钻的腰带系成俏皮的蝴蝶结,高帮黑色小皮靴裹着大长腿,每迈出一步,都透着成熟冷艳。 摘掉扣在琼鼻上的大墨镜,拉开电话亭的门,投币拨号,一气呵成。 把话筒递到耳边,歪头夹住,白嫩的下巴微微扬起,差点要把话筒戳一个洞。 关小球女嘿嘿笑着,桃花眼眯成月牙,对着电话亭的玻璃整理妆容,嘟嘴,吹走眼前一丝不听话的头发。 电话被接通,兴奋之情压抑不住,关小球女抢先脆生生的说道:“宽哥,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e” 雀斑小洋马目瞪口呆,能确定是辛德拉小姐的声音,那句宽哥,她也能听懂是辛德拉小姐对自家老板的爱称,然而,也仅限于此。 几日不见,辛德拉小姐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当然如果她能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就更好了,卡翠娜如是想! “辛德拉小姐?”雀斑小洋马纠结着,要如何运用简单的,符合辛德拉小姐母语习惯的单词组合才能简短清晰的解释自家老板已经离开洛圣都的消息。 我太难了! 安静持续了将近半分钟,雀斑小洋马放弃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艰巨任务。 拿起话筒,酝酿好情绪:“嘤嘤嘤!” 电话那头:“嘟嘟嘟!” 挂了?也好!雀斑小洋马耸耸肩,无奈的放下电话!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飞机轰鸣着减速,稳稳降落在跑道。 笔挺西服,干练短发,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上点缀着一副帅气的蛤蟆镜。 港岛启德机场,才下飞机的陆绍宽就近找了一个电话亭,投币,拨号,一气呵成。 把话筒递到耳边,歪头夹住,等待电话接通的空当,双手激动地搓着。 “嘟~嘟~嘟~” 电话接通,陆绍宽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熟美人:“嘤嘤嘤!” “小浪蹄子,现在就忍不住了?晚上好好收拾你,洗好了床上等我!” 然后嘎哒一声,对面接电话那人咳嗦一声! 陆绍宽迟疑着试探道:“倾瑕?” “她妈!” “” 完了,芭比q了,陆绍宽拍着脑门,心虚道:“阿姨您好,阿姨再见!” “” 然后话筒里传来熟美人羞怯的声音:“让你不着调!” 不玩了,谁能想到你是带着家长来的?不按套路出牌! “你现在学坏了!” 熟美人大窘,嗔道:“你还说,我明明已经给你暗示了!” “有吗?” 熟美人咳嗦一声,甜腻差点从话筒里透出来:“嘤嘤嘤!” 陆绍宽震惊。 这t是暗示?我还以为是勾引! “你妈”不太好听,而且像是在骂人,清清嗓子,陆绍宽拿起腔调:“咱妈怎么来了?” 熟美人轻啐一口,娇声强调:“我妈!” “嗯,你妈!”你一定要捡骂,怪我喽? 熟美人吸口气,声音里带着慵懒的鼻腔,陆绍宽抬头,似乎能看见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明媚夺目。 “慧姨走之后不久,我便搭飞机回到湾岛准备过春节了。” “然后听到你男人要返回港岛的消息,你又搭航班飞回来了?”陆绍宽笑着追问。 落落大方的“嗯”了一声,熟美人吐出粉嫩的小舌头,俏皮的说道:“然后我妈见我这时还要出门,她不放心,便跟过来了。” 陆绍宽心虚的自我安慰,熟美人她妈那颗老母亲之心发作,一定不是不放心他陆某人,而是不放心那个秦翔麟,一定是这样! 正自我陶醉着,门外有人敲玻璃,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抬头,胡御姐微微仰头,抱着肩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嘴角挑成弧形,明媚皓齿,笑靥如花。 “先不聊了,等我回家再说!” 放下电话,拉开门伸手,胡御姐热烈的扑进来,索吻。 先解渴再说。 呼吸急促,意乱情迷,面对心口那只胡乱摸索的大手,胡御姐在最后关头恢复了清明,抵住硬邦邦的胸膛抽身,嘴唇相接处,发出! “大家等的不耐烦,所以使我来看看!”胡御姐声音娇媚,翻了个白眼轻戳他的脑门,嗔道:“某人倒好,还在这里你侬我侬!” 陆绍宽搂住胡御姐,裹紧,恨不得揉到心里,掐着对方的鼻子摇晃,恶狠狠咬牙道:“要浓也是你浓,狐媚子味儿浓,酸味儿也浓!” 胡御姐撇嘴,透过电话亭,看着不远处一脸好奇的洋鬼子男男女女,哼道:“你在外面风流快活,偷吃好不惬意,我还不许偷喝点醋?” “喝,今晚想不喝都不行,让你喝到吐!” 胡御姐咯咯笑,踮起脚尖轻啃他下巴上的青胡茬,不甘示弱道:“求之不得!” “求汁不得?”陆绍宽点头,赞道:“这个成语用的精髓。” 或者是球汁不得! 只是这个球,到底是谁的球,有待商榷! “都谁来了?”拉开门,托住胡御姐的翘臀,抱起来,颠了颠! 胡御姐惊呼一声,居高临下扭动着水蛇腰,不让他陷进自己的包围,低头扯着他的耳朵笑道:“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与凯瑟琳等人汇合,互相介绍一番。 胡御姐有过在美留学经历,学的啥陆绍宽不太清楚,但英语说得很溜。 尽管只在床上听过只言片语的ohygod·onbaby之类的。 打过招呼,胡御姐收敛笑容,把头发拢到腮边,朝菲芘小妮子那边隐晦的看了一眼,切换回国语酸溜溜的哼道:“这个是我的好姐妹?” “女侠好眼力!”陆绍宽送上去一记马屁,好姐妹,但没好透! 胡御姐无奈的叹口气,连白眼都不想施舍给陆绍宽,走到菲芘身旁,挽住胳膊,比了比规模,是个劲敌! 她好想问,你这样处处留情,那位欧大小姐知不知道? 不过作为德玛西亚的掌控者的得力助手,幕后大老板的贴心小婊贝,兼一二三自以为的五等分女主人,胡御姐表现出了身为母公司领导的风范,言谈得体,举止妥帖,滴水不漏! 当然主要是才大器-粗的撸大师帮忙兜底。 莺莺燕燕结伴同行,环肥燕瘦的娘子军开路,陆绍宽默默地走在队伍后边,陪同在《电锯惊魂》剧组男演员的身边,心不在焉的聊上几句,目光也始终在胡御姐和菲芘小妮子饱满和干瘪的屁股上穿梭。 机场出口,人声鼎沸,摩肩擦踵。 记者们闻声而至,扛着长枪短炮等待多时。 许可和施楠笙夫妇陪同麦加和黄百名寒暄,自持身份贵重的雷觉昆与裘达昌时不时聊上几句,笑声爽朗,看起来交谈甚欢。 肥彪带着德玛西亚的嫡系自成一队,下意识的与裘达昌拉开距离。 受气包吴振宇蹲在不远处的台阶上,默默吸着烟,没有往前凑。 不知谁喊一声“来啦!”人群忽然静下来,然后默契的扭头望向出口,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扯笑脸的扯笑脸。 吴振宇丢掉烟头,猛地站起来,踮起脚尖也只看到黑压压一片脑壳,中间点缀着几个油光锃亮的秃头。 挤是挤不进去了,遗憾的狠拍大腿,疼的龇牙咧嘴,然后又垂头丧气的蹲下来,眼神鬼鬼祟祟,东张西望,见无人注意,暗戳戳的把刚才丢掉的烟头拾起来,猛嘬一口,干脆不顾风度的坐下。 没好气的嘀咕道:“一群扑街,以为自己是靓女嘅?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大佬喜欢肤白貌美胸大腰细腿长的女人!” “雷生,昌哥,劳二位接机,何德何能!” “阿宽,千万不要这样讲,你我好朋友的嘛!”裘达昌上前打量一番,啧啧有声,摇头赞道:“是不是鬼佬的地方真这样养人?两个月不见,阿宽你又靓仔好多!” 陆绍宽耸肩,无奈道:“没办法,可能是天生的!” 天生立支男自器! 然后哈哈大笑,与裘达昌拥抱。 “阿宽,恭喜你,世界着名的青年作家,我都与有荣焉!”雷觉昆朗声大笑,指着李冒文说道:“往常同鬼佬打交道,我都恨不得抓耳挠腮,聊不到共同话题,这些天你可帮了我大忙,与鬼佬谈生意,开口闭口都要谈到你,借了你的光,我生意都多做成几单!” 陆绍宽笑道:“那雷生应该包一个大红封给我,让我沾一沾喜气!” “好说!”雷觉昆笑道:“听闻阿宽你把新戏的剧组都搬到港岛,我已经在半岛酒店订好房间,算不算有诚意啊?” 然后又挤眉弄眼的凑过去低声打趣道:“而且若说沾喜气” 抬头看看陆绍宽身后花枝招展的大小洋马,揶揄道:“哪有你夜夜做新郎的喜气旺?” 陆绍宽佯怒:“雷生,小心我告你毁谤啊,我同她们只是单纯的男女关系,我正人君子来的!” “单纯嘛,我懂!” 雷觉昆笑道:“男女关系有单纯的嘛?” “没有,雷生觉得呐?” “我不知道,单纯的关系能是男女关系?” “说出来的那能是实话?” “实话谁会说出来?” 两人对视,默契的心里咒骂对方:“呸!下贱!” 心里恨不得对方去死,可面上还是风轻云淡,握着手齐齐扭向记者方向,让大家拍照。 连续的快门声之后,陆绍宽收回手的瞬间同德玛西亚的老班底一一点头示意。 “雷生,昌哥,请!” “别,我托大,愚兄今天是来负荆请罪的。”说到这,雷觉昆忽然拱手弯腰低头,沉声道:“贤弟,愚兄以前多有冒犯,今天众位记者在场,借宝地为贤弟接风洗尘,在半岛酒店略备酒席,向贤弟谢罪!” 起范儿啊?唱大戏咩? “咔咔”的快门声连成一条线,贴脸输出。 陆绍宽强忍着心里的腻歪,搀住雷觉昆的胳膊,动情道:“哥哥,此话不必再说,往事如过眼云烟,散了的就让它散了。” 吸了一口气,唏嘘道:“那日从邵氏片场驱车回家,路过钻石山,那惊天一撞,惶然,惊恐,愤怒,弟弟嘴唇划开一寸长的口子,鲜血浸透三层衣服,关小姐额头软组织挫伤,小腿骨折,疼的撕心裂肺,弟弟全都忘了!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弟弟明白一个道理,人要朝前看!” 雷觉昆眼角狂抖,抬头,笑容僵住,沉声道:“贤弟果然大度,人的确要朝前看,愚兄不解,弟弟看到什么了?” “你!”陆绍宽眯着眼睛,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忽然用力把雷觉昆拉起来,朗声大笑:“弟弟眼前站着的,不正是哥哥你?” “不错,还是愚兄亲自送上门来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阿宽,车子已经备好,请!” “雷生先请!” 雷觉昆推辞道:“今日阿宽你是主角,我怎敢抢你的风头?你先请!”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陆绍宽点点头,迈步踏下台阶。 他一动,像是发出了指令,记者们闻声簇拥过来,挤作一团! “陆先生,作为第一位获得嘤联邦惠特布莱德文学奖的华人得主,您有什么想说的?” “陆导,听闻您在荷里活创建了一家电影公司,请问您是否打算将事业的重心挪到欧美?” “tony仔,港岛的媒体有报道,您上次飞到北美是秘密结婚度蜜月,请问您此次回来,为什么不见您的妻子?” “查理多次对林小姐隔空示爱,请问陆先生您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注意到国外有媒体拍到您同一位年轻姑娘的亲密照,请问照片上这位是不是去年车祸案的另一位当事人,关芷琳关小姐?” 陆绍宽扭头瞧了一眼,那是一张英文报纸,照片放在很显眼的位置,占据半个版面,他把关小球女托在半空,抬头,关小球女居高临下,两人手撑着手,颇有点天雷勾动地火,款款深情恨不得激战一场的意思。 美中不足的是,这张照片没彰显出他撸大师十分之一的帅气和风采。 所以他拒绝回答。 搂着胡御姐钻进车子,不甘心的记者依旧簇拥着车子缓步移动。 斜对面不远处,邵大亨摆摆手,司机通过车内后视镜留意到邵大亨的示意,缓缓升上车窗。 方亦华收回目光,撇撇嘴:“六哥,来都来了,不上去打个招呼?” “不必,我此次来只为看戏!” “看戏?” 邵大亨点点头,笑道:“不错,一出好戏,港岛只怕又要热闹起来喽!” 第103章 全场消费由雷大亨买单 半岛酒店,这座建成于本世纪二十年代的酒店,早期有远东贵妇之称。 自酒店建成至今,这位远东贵妇顺从过嘤军,后来半强迫的被东洋鬼子蹂躏,自五十年代以来,又被港岛娱乐圈的影视明星频繁临幸,影人茶座之名已经渐渐压过往日的远东贵妇。 劳斯莱斯还未停稳,精神帅气的门童便小跑着迎过来,全白制服加白帽,帽子下永远是那副仪式感多过真诚的职业性微笑。 女想俏,一身孝。若是精神帅气的小伙子穿上一身白,不仅难以让人升起怜惜,还很违和,让人下意识联想到贵府是不是出了什么让人遗憾的事? 门童和下午茶是这位远东贵妇卖弄风骚招揽客人的不二法门,有人说没了这两样,半岛也就不是半岛,远东贵妇恐怕就要沦为风尘女子。 下午茶文化源于嘤囯维多利亚时期。 洋婆子中午吃得少,晚餐又吃得晚,到了下午便无以为继、青黄不接、饿得发昏,这才整出了下午茶。 马无夜草不肥,大洋马无下午茶自然也肥不起来。 嘤伦三岛有句民谣如是唱道:“当时钟敲响四下,世上的一切为茶而停。” 最正统的喝茶时间就在下午四点,俗称lowtea。 撸大师觉得这个名字确实有够low! 半岛酒店不仅逼格相当响亮,连文艺清新范儿的噱头也打得够足。 一旦标榜嘤式,大家总会觉得正宗,甚至高不可攀,半岛酒店就是沿袭了这一套嘤式茶文化,成功地俘获了无数文艺青年那可躁动不安的芳心。 时至今日,对于大多数精英人士,半岛酒店四个字,本身就自带金光,意味着高贵优雅,上乘之选。 当然使得到半岛酒店饮下午茶成为一种时尚,甚至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人生格调的印证,撸大师的一位同行前辈出力甚巨。 不少港岛女影星的半岛酒店的下午茶情结,或许要从张爱玲说起。 坊间流传半岛的下午茶是张爱玲的最爱,但想要考证也是颇费一番工夫,究竟是道听途说三人成虎,亦或者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已经没人能说得清。 比较普遍广为人知且被大多数人接受的是,据说当时拍摄《倾城之恋》的取景地浅水湾酒店因为拆迁,导演遂将重头戏的场景都挪到了半岛酒店。 而张爱玲的迷妹们无处触景生情,就借半岛的下午茶来感怀书中人物。 不少人甘愿排队等候,只是为了亲身体验巴洛克的建筑,蒂凡尼的餐具,以及大嘤正宗贵妇的仪式感。 同样爱慕虚荣的撸大师嗤之以鼻,并停止了让胡御姐鄙夷的攀隆覆峰行为,抖抖腿,下车的姿势很潇洒。 对那位幽居于洛圣都的文坛前辈,陆绍宽没有恶感,也谈不上好感。 两人处于两种极端,上辈子懵懂年少情窦初开时也曾由于几个姑娘的原因,疯狂的痴迷于对方的每一个文字。 仿佛真如作家陈克华所说,世界上有华人华文的地方,就有人谈论张爱玲! 但随着年龄的正常,阅历的积累,他越来越不敢苟同。 王小波说,张爱玲的小说有种不同凡响之处,在于她对女人的生活理解得很深刻。 陆绍宽对此更有不同的看法,张爱玲或许对女人有着深刻的理解,大概也只局限于某一部分,或者说某一阶层的女人。 这一部分,这一阶层,大概不是底层劳苦大众,而是那些惯谈风花雪月,你侬我侬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一个对生活有着深刻理解的文人,可以矫揉造作,但不会从始至终在作品文字里都流露出矫揉造作。 当然,陆绍宽发这番牢骚的原因也可能是文人相轻,大男子主义作祟。 雷觉昆笑着走过来,伸手邀请道:“阿宽,我已经备好酒席,请!” 正宗的粤菜精致而典雅,对于习惯使用刀叉的《电锯惊魂》剧组主创演职人员来说并不够友好,好在有胡御姐贴心讲解,耐心教导,才化解了尴尬。 队伍很庞大,但有资格上主桌的却寥寥无几。 雷觉昆、李冒文、裘达昌、陆绍宽、麦加以及许可。 黄百名坐在左手边的桌子,看着主桌上觥筹交错,脸色复杂,自嘲的摇摇头,很快便扯出笑脸举起酒杯同肥彪等德玛西亚老班底推杯换盏。 “阿宽,这杯我敬你!”雷觉昆捧着酒杯站起来,姿势放得很低。 陆绍宽应声站起来,举着酒杯笑道:“不敢,这杯我敬雷生,同饮!” “敬来敬去,太麻烦,我看不如大家一起喝一杯,给阿宽接风洗尘,以后大展宏图!”裘达昌闻出两人之间隐隐的火药味,站起来打圆场。 他对雷觉昆和陆绍宽指尖的矛盾略有耳闻,但也不想参与进去。 做生意而已,一开始就掺杂太多私人感情并不理智。 “借昌哥吉言,那我就等着以后大展宏图了!”陆绍宽朗声大笑,仰头一口干掉。 “吃菜!数遍港岛,半岛酒店的粤菜也称得上少有!”雷觉昆热情地张罗道:“阿宽你在鬼佬的地盘,一定吃不到这样正宗的家乡菜。” 陆绍宽不置可否,夹了一筷子认真品尝,煞有介事的点头赞同道:“手艺确实很赞。” “喜欢就好,一定要多吃!”雷觉昆热情地过分,只要陆绍宽尝过哪道菜,他必将哪道菜挪到陆绍宽身前。 陆绍宽苦笑道:“雷生不必如此,我不挑食的,粤菜我喜欢吃,若没有粤菜,在鬼佬的地盘,薯条三明治一样能吃得饱。”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李冒文不合时宜的揶揄道:“雷生也是好心,老话讲,听人劝,吃饱饭,阿宽你说是不是?” “哦?”陆绍宽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着急放下。 雷觉昆瞬间冷脸,狠狠瞪了李冒文一眼,打着哈哈道:“阿文开句玩笑罢了,阿宽你不要介意。” “雷生说笑了,李生是我前辈,提点我两句,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敢介意?” “来,喝酒,我敬大家一杯!”裘达昌举起酒杯招呼,试图将刚才的尴尬化解过去。 放下酒杯,裘达昌笑吟吟的看着陆绍宽,试探道:“我听闻阿宽前些日子在荷里活搞了一部电影,只在北美,就拿下了将近八千万美金的票房?” 雷觉昆和李冒文显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风声,并对此很感兴趣,见裘达昌询问,两人默契的扭头盯着陆绍宽,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无奈的耸耸肩,陆绍宽咂嘴道:“是有这么回事!” “鬼佬的钱这样好赚?八千万,还是美金,我叼!”麦光头握拳击在掌心,神色复杂。 港岛的同行们苦心孤诣,使出浑身解数,至今还没有本地票房超过千万港币的电影除了陆绍宽之前那部《最佳拍档》。 想到这,麦光头淡淡哼了一声,自己喝了一杯闷酒,不甘心的追问道:“阿宽这部新戏两地联合摄制,不知是主打北美市场,还是港岛市场?” 陆绍宽挑眉道:“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 “好气魄!” 陆绍宽自嘲道:“雷生不笑我年轻气盛就好,气魄更无从谈起,我只是无知无畏罢了!” “阿宽你就是太谦虚,换做其他年轻人,有了阿宽你这样的成就,甚至达到你的十分之一,恨不得上窜小跳,昭告天下了。” 顿住一下,雷觉昆若无其事的试探道:“阿宽你要回港岛的消息传回来的前一天,《东方日报》披露了一个消息,说阿宽你是港岛最年轻的亿万富豪,如今看来不仅是名副其实,甚至还太过保守。” 陆绍宽摆手道:“港岛的报纸是什么模样,雷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惯会耸人听闻,编造绯闻,他讲我是最年轻的亿万富豪,钱呢?我怎未见到?” 叹口气,无奈的苦笑道:“那八千万美金的票房,独立放映商、各大院线要分成,发行商要再截留一笔,还要交税,到处打点,再去除制作成本,宣发成本最后落到我手里能有三千万美金就不错了。而且这三千万美金我还连影子都没见到。说不准” 睨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若是像之前那样遇到无良合作伙伴,这三千万有得拖。” “” 雷觉昆嘴角抽抽,我感觉你在指桑骂槐。 而且三千万美金,你说的风轻云淡,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 作为丽声的掌舵人,雷觉昆对北美电影市场有个大致的了解,一部能在北美市场拿下高票房的电影,在欧洲市场和亚洲部分地区的市场也不会太差。 如果算上海外票房,搞不好还要加上一个八千万美金。 他在想,要不要把之前《最佳拍档》的票房款结清,换取这两部荷里活大制作的港岛市场发行权? 荷里活的大制作,再加上陆绍宽的名字,等于有了双保险想不大卖都难。 只是一想到两人的新仇旧恨,这些想法也就作罢。 假烟假酒假朋友,假情假意假温柔,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绍宽端着酒杯四处乱串,心情不一。 和雷觉昆李冒文坐在一起时是各怀鬼胎,敷衍了事。 与肥彪杜其峰敖志均柯寿良以及吴振宇闲聊时,则真心实意,德玛西亚,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同黄百名寒暄时则心思不纯,想要挖雷觉昆的墙角。 对这个港岛娱乐圈为数不多的老好人,陆绍宽非常有好感。 两辈子加起来,与黄百名打交道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上辈子还大多是仰望和道听途说,但人这个东西很奇怪,缘分更奇怪。 见到黄百名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对方顺眼。 见陆绍宽一直缠着黄百名推杯换盏,施楠笙若有所思,推了推许可的肩膀,低声问道:“我怎么觉得,那位看百名的眼神有点色眯眯的。” “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是!”许可地头凑过去,开口时消瘦的下巴上山羊胡一跳一跳的,眼神很猥琐。 施楠笙坏笑道:“我觉得他是看上人家了,要不咱们撮合一下?” 摸着山羊胡子想了想,许可很干脆的点头道:“好啊!” 正琢磨着如何跟陆绍宽开口,席间有些慌乱,许可顶着微醺的醉眼看过去,雷觉昆和裘达昌忽然站起来看向同一方向。 不只是他,陆绍宽也发现了这个突兀的状况。 迎面而来的一伙人,领头的是个中年鬼佬,长相精明,个头不高,西装革履却让人生不起疏远。 陆绍宽眯眼,仔细打量,没认出这个鬼佬是谁,但显然对方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鬼佬并不意外地操着一口流利的粤语,快走几步,热情的伸出手,招呼道:“tony,抱歉,怠慢了,大驾光临,半岛蓬荜生辉!” 对方以主人自居的语气,陆绍宽恍然大悟,后知后觉的伸出手,客气道:“嘉道理先生,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迈克尔嘉道理,半岛酒店的少东家,中电公司的太子爷,这一家子属于港岛绝对有实力又低调的那种巨富,不止有钱,还很有势力的那种。 最起码在此时,李超人之流在人家面前不够看。 一直风轻云淡的裘达昌也不由得战战兢兢,同样是二代太子爷,他有自知之明,裘家的太子爷跟嘉道理家族的太子爷,不是一个段位,更何况这里是港岛,大嘤鬼佬治下的港岛。 与玩金融和房地产的富豪不一样,嘉道理家族是玩实业的,还是那种关系着港岛命脉的能源行业。 嘉道理家族掌舵的中电公司销电量占全港耗电量的四分之三,绝对是跺一跺脚,港岛颤三颤的顶级势力。 之所以名声不显,恰恰是这帮鬼佬的精明之处,人数上不占优,才越发懂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以免引起众怒。 这些有钱有势的顶级鬼佬巨富一旦跳起来,港岛四大家族根本就不够看! 几年后联合声明出台之后,迈克尔嘉道理的老头子,更是北上受到那位的接见,和国内敲定了合资共建大亚湾核电站的协议,并占有四分之一的股权。 “叫我米高,大家都这样叫!” “好,米高,你也不必叫我tony,喊我阿宽!”陆绍宽有些飘飘然,试探道:“相请不如偶遇,我借花献佛,米高赏个脸,坐下喝一杯?” 嘉道理很给面子,应声道:“好啊!” 再入席,气氛明显有些拘谨,撸大师恨不得扬起下巴,瞅瞅,见识到我撸大师的威望没有? 只是几杯酒下肚,那股飘飘然被郁闷顶替。 看着一直追着自己探讨文学的嘉道理,陆绍宽顿觉无趣,真是人生寂寞如雪,我以为你是看重我的英俊帅气潇洒和满腹才华,没想到还是为了些虚名,只不过想把我当成吉祥物,带到鬼佬鬼妇的私人沙龙上显摆。 庸俗! 对那些性感撩人的鬼妇,陆绍宽有点兴趣,但港岛那些上顶级私人沙龙的鬼妇小洋婆子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指不定谁的丈夫是港督,谁的姘头是港督的左膀右臂,谁的未婚夫是某某贵族爵士,他不想找死! 暂时让你们逃过一劫,等联合声明之后,撸大师再同你们深入交流,好好探讨文学。 满腔遗憾,只能借酒消愁。 反正今天全场消费,都由雷大亨买单。 第104章 家有仙妻,枸杞难医 对于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男人,千杯不醉,甚至一夜多少次,一说一笑而已,千万别太当真。 昨天席间,迈克尔嘉道理、裘达昌、雷觉昆、李冒文等重量级嘉宾走后,只剩下自己人,大家彻底放飞自我。 秉持着全场消费由雷大亨买单的吃大户心态,在陆绍宽欲拒还迎的态度下,肥彪的怂恿下,许可夫妇没安好心旁观下,大家全都撒了欢儿。 红酒洋酒啤酒,轮番上阵,好老爷们儿也拉拉尿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一直到晚上,没尿湿裤子,算是勉强保住了高质量男性最后的一点尊严。 少年浪荡不识愁,青年肆意如马牛。中年咬牙还放纵,老年空叹万事休! 以他撸大师的作风混乱程度,很是后怕了一番。 头疼欲裂,喉咙如碳烤,四肢酸麻,眼皮重若千斤,艰难的提起像是灌满了铅水的胳膊,下意识探过去,满手温软柔嫩。 熟美人嘤咛一声,翻身,蹬腿的姿势并不雅观,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倚着床头坐起来,伸手拿过水杯猛灌,畅快的喘出一口气,整个人活过来了。 随即本来已经断片儿的记忆倏地一下涌进脑子。 嘉道理告辞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微醺,但基本的反应还跟得上,婉拒了对方参加顶级沙龙的邀请 用力的拍着脑门,有一件事很重要,挂在嘴边死活也想不起来。 皱眉,脸色僵住,对方邀请自己有时间打高尔夫球想起来了,关小球女! 自己回港岛的消息还没通知关小球女。 慢慢回想,记忆一点一点捋顺,嘴角上扬,他喝吐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大多数人都吐了,大家都是喷泉,谁也别笑话谁! 我的喷泉高,那是核心力量优秀,大人有大量! 恍惚记得昨晚是胡御姐扶着自己回到菜馆,酒精催化,心猿意马,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即将上演有辱斯文的混乱画面。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胡御姐不骗人,在机场电话亭时说的那句“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绝对是真话。 而且来的不是时候。 怪不得从机场出去,他便觉得当时胡御姐走路时扭起来骚鼓鼓的,不如往日那样自然。 论带翅膀小天使夹馍的几种方法,上门安装,侧漏维修以及高价回收,撸大师兴趣寥寥,至于胡御姐是如何喊好姐妹来江湖救急,此中详情,不得而知。 扭头瞥了一眼,薄毯枕在身下,白皙肩膀上青痕狰狞,预示着熟美人是昨晚几场硬仗的主打人。 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贤良如圣,目无凡尘。 开车这种事,新手上路的时候各种高难度驾驶,成为老司机之后主要求稳,而且见识广了,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花样,没啥意思,有那些时间研究车技还不如研究养生。 就如同一辆豪车,明明狠踩油门就能飙到时速三百,转数拉到一万二,他却只让时速表的指针停在六十附近,大概这就是成熟。 提着熟美人的胳膊拎起来,绵软丰腴的触感让他否定了刚才肤浅的想法。 熟道难,难于上倾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睡,不与秦塞通人烟,溪裆太白有鸟道,可以横撅峨眉巅。 弟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倾泥河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嘤坐长叹。 熟美人蛾眉紧蹙,檀口微张,鼻息幽长,宛如一只软趴趴挂在树上摇摇欲坠的无尾熊。 “起床!”环住小蛮腰捏了捏,骨瘦肌丰,纤秾合度,丰腴有肉。 熟美人咬着朱唇,嗓音嘶哑妩媚,态度却很坚定:“怂了?之前你在电话里是怎样说的?做人要诚实,说话要算话!” 埋头,殷红欲滴。 她一副认真的模样,摆足了要与恶势力同归于尽的姿态,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今日,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夫妻之间要以和为贵,何必喊打喊杀,舞枪弄棒呢?” 熟美人不依,深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撩起头发扎了个马尾,笑嘻嘻的勾着他的下巴,眯眼道:“呵呵,嘴上说着不许,身体却很诚实嘛!” “” 问君能有几多愁,杜鹃啼月夜,大江向东流! 有些时候,人还是要逼自己一把。 尘埃落定,陆绍宽摩搓着熟美人的肩头,喘气道:“怎么?有心事?” 翻身躺下来,熟美人看着天花板怔住,唏嘘道:“要过年了!” 玉手搭上来,扭头道:“又长了一岁,或者说又老了一岁!” “又犯病了?”陆绍宽皱眉,打断熟美人的胡思乱想,拍着肩膀哄道:“亲爱的,答应我,药还是得继续吃,千万别停。实在不行就到医院看看。” “说是你介绍的?而且犯病?或许,有时我倒嫌自己疯的不够快,不够彻底!”抬头靠到陆绍宽怀里,熟美人屈膝贴上来,自嘲道:“我大你两岁。” “担心自己人老珠黄?被人弃之如敝履?”陆绍宽苦笑着感叹道:“你还是吃得太饱,养的太好,总想一些不切实际又不能解决的难题,给自己找气受,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可是你喜欢年轻,身材好的!” “废话,你不也喜欢年轻,身体好的?” “”熟美人抬头,怔住,竟无法反驳,沮丧的嘀咕道:“那倒也是,所以你要好好锻炼身体。” 然后伸手搭上陆绍宽的肚子,在棱角分明的腹肌线条上刮着,气哄哄的说道:“摸着像那么回事,挺能唬人,其实这种都是虚肉,中看不中用” 陆绍宽绷紧肚子,冷哼道:“十几分钟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还没说完,咱俩打架,你一拳打过来,没个百八十万医药费,我可不起来。”熟美人眯着眼睛,下手胡乱动作着,停下,懒洋洋的声音甜腻:“阿宽!” “嗯!” “阿宽。” “讲!” “阿宽?” “阿宽!” 一声接一声,抑扬顿挫,情绪饱满,似乎并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应答。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鸵鸟,喊累了,翻了个身背对着陆绍宽,双手掌十指交握垫在腮边,枕住,蜷缩着身子紧成一个团儿,盯着被风掀起的窗帘,自言自语道:“我妈催婚了!” 陆绍宽抬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皱眉收回,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堵在嗓子眼,戛然而止。 “我想嫁给你,可我知道你不会娶我。”鼻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儿,吸溜一下,抹一把脸,破涕为笑:“可你也不会娶音萌,我瞬间就觉得平衡了!” “有时候我自己骗自己,你想娶我就够了,所以你想吗?” 强烈的求生欲告诉陆绍宽,这个问题必须要谨慎的回答,或者干脆用拖字诀。 “又受刺激了?” 点点头,熟美人扭过身来一下撞进他怀里,藏在胳膊底下,哭的有声有色。并不是那种优雅惹人怜惜的低泣,而是不符合性格,撒泼打滚的嚎啕大哭,比之关小球女更甚几分。 哭的人心疼,头也疼。 哄无从下手,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她自己就是一支乐队,钹儿、罄儿、铙儿,样样齐备。 不哄又不堪其扰,震得脑瓜子嗡嗡响,头皮都要炸开。 “哭,有多少委屈都哭,把脑子里的水都哭出来,人也就聪明了!”捧着熟美人的脸,像小时候慧姨哄他那样拍着后背,人聪明了,就该知道如何控制情绪。 大概上恃宠而骄的孩子和有所依仗的女人差不太多,若一味的顺着脾气哄,会越哭越凶,相反,既要让她明白自己的感同身受,又要委婉的表达自己的不赞成她用这种方法争宠,才是最好的办法。 若不然,就是变相鼓励对方用哭解决问题。 但哭这一招生效的前提,是对方真的在乎你的眼泪。 分钟过后,桃花眼变成了烂桃眼,哭够了,又开始撒娇,五官用力的往一块挤,伏在他身上,抵住胸膛,病恹恹的嘟囔道:“我妈说的对,我一没学历,二没能力,只顶着这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招摇撞骗。普通人穷极一生苦心钻营,也不过希望拥有一个栖身之所,一日三餐,妻儿做伴,我凭什么理所当然的拥有别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一切。” 拱蹭两下,把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东西抹到陆绍宽身上,继续自嘲道:“我妈说,我配不上你。” 陆绍宽心虚道:“那你觉得呢?” “我?”熟美人嘿嘿一笑,目露狡黠:“我从小就叛逆,从来不听我妈的话。” “我觉得咱妈说得对!” “姓陆的,你什么意思?吃我一掌!” 老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天资聪颖的学生疯狂的从老师身上摄取一切养分,有用的,没用的,应该学的,不应该学的,能宣之于口的,和不能被外人的得知的。 熟美人拥有一切成为好学生的优点,坚韧的品质聪明的头脑,总能举一反三,求同存异,即便在狭小的浴室,也能尽展所学,灵活运用。 胡天胡地过后,穿戴整齐,便一下切换到不苟言笑的状态。 “音萌和楠笙带着《电锯惊魂》剧组去新片场了,不过最后还要你拿主意。” 顿住一下,将捧着的笔记本翻回上一页,补充道:“今晚许可约了黄百名到家里见面,你要准备一下。另外许贯杰邀请你担当他春节演唱会的嘉宾。你还没回来之前,《东方日报》便几次上门邀稿,还有《明报》的査先生也使人过来拜访过,邀请你有时间一起饮茶。” “坐下来,别搞得那么正式,我心慌!”伸手把熟美人拉到怀里,陆绍宽沉吟道:“《东方日报》名为邀稿,实则邀名,不搭理他。至于査先生请我饮茶,我倒是有点兴趣,不过对方明显是敷衍,有时间这三个字恰恰等于没时间,文化人嘛,说话向来这样含蓄,也不嫌累!” 本来是打算回到港岛连轴转,脑子里也有详细的计划,但屁股一落在熟悉的沙发上,身体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儿忽然就松懈下来,任由怎么拧发条,也紧不回去。 心里明知这种状态不对,也自责,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惩罚自己的不争气。 但脑子里总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一个声音说,撸大师,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得支棱起来。 另一个声音说:陆二胖子,千万别因为走的太远就忘了当初为什么出发,功成名就,为的不还是花天酒地温香满怀? 差不多就得了,可以放松享受一下了,钱是赚不完的,千万别跟自己较真儿,真等愿望实现,那时七老八十行将就木,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尤其熟美人和胡御姐这两个小妖精,更是让他堕落,裹足不前的罪魁祸首。 可心里也知道怪不得熟美人和胡御姐,这种心态就是典型的过不去河赖裤裆大,拉不出屎嫌地球没有吸引力。 说到底,他陆绍宽就是这样不靠谱的人。 “对了,楼下厨房有点水果,专门买给你的,你尝尝,味道很赞!” 熟美人傲娇的扬起下巴,矜持道:“不错,还算你有良心。” 然后,踩着大拖鞋,趿拉趿拉的下楼去了。 磨磨蹭蹭五分多钟,熟美人顶着一脑门子黑线回到二楼,嘴巴撅的能挂油瓶,美目圆瞪,语气泛冷:“你送木瓜给我是什么意思?” “但凡你多照照镜子,也不至于问出这样肤浅的问题。”陆绍宽抖开一张报纸,翘起二郎腿收回目光。 《师弟出马》五天的票房已经突破二百万,业内影评人预估这部电影的最终票房可能会突破一千万,成为港岛影史上,继《最佳拍档》之后的第二部破千万票房电影。 与之相比,《最佳拍档》续集则要逊色不少。 根据《电影双周刊》给出的数据,晚一天上映的《最佳拍档》续集上画首日票房高达五十万,惊掉了一地眼球,甚至很多同行惊呼续集将延续第一部的爆火。 然而大起大落,上画第二天《最佳拍档》续集的票房迅速回落,跌倒三十万。 《娱乐速睇》上刊载了港岛着名影评人舒奇的电影评论:“如果说第一次观看陆绍宽导演的《最佳拍档》时,我并未抱太高的希望,但恰恰那部电影给了我很多惊喜和灵感。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观看续集,踏进电影院,坐在座位里,紧盯着屏幕,我一直满怀期待,相信这种期待大部分喜欢《最佳拍档》的影迷都能感同身受。 究其原因,大概有对陆绍宽导演化腐朽为神奇的期待,还有丽声对续集上映前铺天盖地宣发的好奇,更重要的还是陆绍宽此时的声望,可以说大部分影迷都是奔着陆绍宽《最佳拍档》续作的噱头来的。 然而,随着电影的放映,我不禁扪心自问,我的期待被满足了吗? 毫无疑问,续集仍旧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优秀商业片,搞笑程度优于大部分电影。 许贯杰的表演可圈可点,同整部续集一样,依旧延续了《最佳拍档》的风格,但麦嘉饰演的光头神探兀一出现,我心里升起疑惑,这是我心目中那个光头神探吗? 首先我承认,麦嘉的演技不逊色于第一部的演员,甚至从专业的角度出发,他更优秀!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甚至有些违和,直到跟续集的杜其峰导演交流过后我才明白,正如他所说,没那味了! 或许是为了赶上春节档,时间仓促,后期制作有些粗糙,当然这种粗糙只是比我心中续集应有的那个样子粗糙。 说实话,续集并不像是续集,而是精装版的《最佳拍档》原片,卡司更大,预算更多,场景更炫酷。但抛开这些细枝末节,我关注的是这部戏的核心本质,续集应该是续作,而不是翻新,这一点,是我不太看好这部戏的主要原因。 或者这部戏不应该叫《最佳拍档》续集,而是应该叫做《精装最佳拍档》。 这部续集并没有体现出剧组的诚意,这应该是不少《最佳拍档》影迷,甚至许多奔着陆绍宽世界知名青年作家名头,或者荷里活卖座导演名头而来的观众不买账的主要原因。 这里我要替陆导演解释一下,续集的主创阵容并不是《最佳拍档》原班人马,由于种种原因,陆绍宽导演被踢出了创作核心层。 我并不是陆绍宽的狂热粉丝,更不是他的忠实书迷,但我对这位有想法的同行很有好感。尤其在我走出电影院,看见不少情绪激动的观众把手中的爆米花,汽水瓶砸向屏幕,声嘶力竭的喊出那句:‘rn,陆绍宽退钱’时,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同时我也想说一句,各位影迷朋友,陆绍宽罪不至此!德玛西亚罪不至此!” 幕后主使者陆大导演心满意足的放下报纸,不由得给肥彪大胸弟点了个赞,别看吃的多,有事的时候真管用,不掉链子。 不是他陆绍宽事后诸葛亮,嘉禾和邵氏的票房款,从来就不是一个太值得关心的问题。 邹闻淮和邵大亨虽然也爱搞一些小动作,但还是爱惜羽毛的。 只有雷觉昆,自从上次车祸案之后,陆绍宽便知道,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他从没想过雷觉昆会心甘情愿的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 所以尽管《最佳拍档》续集有他的投资,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准备阴一手,杀敌一千,自损二百,尤其这二百还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二百,就更不心疼了。 那句‘rn,陆绍宽退钱’可不是港岛本地人的骂法,依靠祥叔的关系,这样从内地过来的同胞,要多少有多少! 水军?陆大导演是不会承认的,人家确确实实真真正正的到戏院看过电影了,不符合自己的口味,骂两句怎么了? 你雷大亨手眼通天,难道能堵住悠悠之口? 区别在于,一般的影迷看电影花钱,这些骂骂咧咧的影迷看电影赚钱。 “笃!”一声脆响,将傻笑中的陆绍宽拉回现实。 熟美人端着肩膀,撇嘴:“喝,特意为你泡的,尝尝味道怎样?” 陆绍宽狐疑的捧着放在茶几上的杯子,低头把玩一会,水汽下,那一颗颗红润喜人,麻麻赖赖干干巴巴的东西是 “枸杞?” 脸黑的几乎能拧出墨汁。 君投之以木瓜,妾报之以枸杞? 何苦这样互相伤害呢? 他也想抱拳拱手,违心的奉承一句:熟美人,高! 然后熟美人言笑晏晏,媚笑着回应:陆老爷,硬! 两人天作之合,又高又硬。 可这是自欺欺人。 中规中矩,已经是给熟美人最贴切的形容。 瞥了半天,端起枸杞茶猛灌,唏嘘道:“家有仙妻,枸杞难医!” 第二个二十万字小结 老猫有话说:《港娱帝国》39万字了,马上就要40万字,也就是第二个20万字小结的时候。 原谅老猫投机取巧,提前几千字小结,反正早晚都会来的,恰巧现在酝酿好了! 老套路,先感谢第二个二十万字阶段书友们的支持: 感谢“时光1979”的4000点币打赏! 感谢“书友”的200点币打赏! 感谢“热心的李二狗网友”的1000点币打赏! 感谢“剩余1022”的100点币打赏! 唏嘘,感慨,不足以形容老猫复杂的心情。上架了,凭真本事吃饭了,也忐忑过,但更多的是坦然,大概是有自知之明,所以能接受现在的结果。 上架前两天,和不知好歹的编辑沟通过,对方有给《港娱帝国》排推荐的打算,遗憾的是没排上,究其原因是老猫这个新手没有流量,数据拉胯,追读比不过同期写手,自然要给人家让路。 不知好歹的编辑人不错,老猫本来想着新人小透明,别麻烦人家,大家秋毫无犯最好,但编辑还是几次帮老猫改文。 当然主要还是各位书友支持,尤其是“时光1979”和“队长阿威”,在群里讨论时虽然有不同看法,但总体上还是和谐的。 昨晚惊闻“神寂风行”书友在评论区为老猫抱不平(老猫姑且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在抱不平),多谢,认可《港娱帝国》,是老猫的荣幸,但正如您认可,就肯定有别人不认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认可的,劳您各位多支持,不认可的,也强求不得。 另外,别跳订!千万别跳订! 老猫已经洞察一切,部分跳订的书友就是把《港娱帝国》当成小黄文来看的,每到标题暧昧的章节订阅数据高的吓人,标题没感觉的订阅又极度拉胯,您诸位这是逼老猫玩震惊体,学标题党! 上架后都是四千到六千多字的大章,您跳订了,疏忽了某些内容,然后跑回来留言指责老猫行文不讲逻辑 老猫还能说什么?比窦娥还冤! 饭量小的人吃三个包子能吃饱,但您直接吃第三个包子,能吃饱才奇怪,是不是这个道理? 再有,说一说很多书友担心的完本和更新问题。 首先,老猫站在您诸位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肯定能完本,甚至对着灯发誓,您诸位信吗?更何况还隔着一个屏幕? 老猫实话实说,这本书有大纲,有整体思路,而且动笔之前,是奔着完本写的,只能说老猫本人对此深信不疑。 至于跟您诸位,大家又不熟,更谈不上信任,总之要是有耐心,看下去就是了。 只能说,老猫本人很乐观! 关于加更,有点想法,听别人说这样能见到打赏。 一万点币加一更,下个二十万字阶段先试验一下,若是没有打赏的,您诸位就当没看见这条加更规则,大家相安无事! 正常更新还是每天两章,基本上八千字保底,一万是正常水平。特殊情况会在书友群提前打招呼! 另外最近正在小改大纲,许诺了一位书友,添加一个角色,总之尽可能会保证正常更新! 最后,年关将近,祝您各位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也祝自己能心想事成,争取春节前让《港娱帝国》过一百均订,这个目标看起来有点卑微,但对老猫来说,是一个切实有点难度的目标。 有时老猫也想,凭什么有人长得那样丑却有头发,老猫长得这儿帅却要秃顶? 凭什么自己的小说写的这么好,却没成绩,别人记流水账,却笨笨精品,后来老猫发现,自己写的也狗屁不通,连流水账都不如。 反正老猫心里一直有一个狂妄的梦想:总有一天,全村的狗,都得高看我一眼! 您诸位有条件的,喜欢《港娱帝国》的,在不上头的前提下,不被婆娘拎着耳朵骂败家瞎花钱的前提下,尽可能支持一下,打赏订阅加书单,诸如此类。 不知有没有未成年的书友,如有未成年的书友,老猫建议远离本书,《港娱帝国》部分价值观有待商榷,不适合不分年龄段的人观看,更不能效仿!!!!!!!! 第104章 好巧,我也在等你马子 老猫有话说:《港娱帝国》39万字了,马上就要40万字,也就是第二个20万字小结的时候。 原谅老猫投机取巧,提前几千字小结,反正早晚都会来的,恰巧现在酝酿好了! 老套路,先感谢第二个二十万字阶段书友们的支持: 感谢“时光1979”的4000点币打赏! 感谢“书友”的200点币打赏! 感谢“热心的李二狗网友”的1000点币打赏! 感谢“生于1022”的100点币打赏! 唏嘘,感慨,不足以形容老猫复杂的心情。上架了,凭真本事吃饭了,也忐忑过,但更多的是坦然,大概是有自知之明,所以能接受现在的结果。 上架前两天,和不知好歹的编辑沟通过,对方有给《港娱帝国》排推荐的打算,遗憾的是没排上,究其原因是老猫这个新手没有流量,数据拉胯,追读比不过同期写手,自然要给人家让路。 不知好歹的编辑人不错,老猫本来想着新人小透明,别麻烦人家,大家秋毫无犯最好,但编辑还是几次帮老猫改文。 当然主要还是各位书友支持,尤其是“时光1979”和“队长阿威”,在群里讨论时虽然有不同看法,但总体上还是和谐的。 昨晚惊闻“神寂风行”书友在评论区为老猫抱不平(老猫姑且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在抱不平),多谢,认可《港娱帝国》,是老猫的荣幸,但正如您认可,就肯定有别人不认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认可的,劳您各位多支持,不认可的,也强求不得。 另外,别跳订!千万别跳订! 老猫已经洞察一切,部分跳订的书友就是把《港娱帝国》当成小黄文来看的,每到标题暧昧的章节订阅数据高的吓人,标题没感觉的订阅又极度拉胯,您诸位这是逼老猫玩震惊体,学标题党! 上架后都是四千到六千多字的大章,您跳订了,疏忽了某些内容,然后跑回来留言指责老猫行文不讲逻辑 老猫还能说什么?比窦娥还冤! 饭量小的人吃三个包子能吃饱,但您直接吃第三个包子,能吃饱才奇怪,是不是这个道理? 再有,说一说很多书友担心的完本和更新问题。 首先,老猫站在您诸位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肯定能完本,甚至对着灯发誓,您诸位信吗?更何况还隔着一个屏幕? 老猫实话实说,这本书有大纲,有整体思路,而且动笔之前,是奔着完本写的,只能说老猫本人对此深信不疑。 至于跟您诸位,大家又不熟,更谈不上信任,总之要是有耐心,看下去就是了。 只能说,老猫本人很乐观! 关于加更,有点想法,听别人说这样能见到打赏。 一万点币加一更,下个二十万字阶段先试验一下,若是没有打赏的,您诸位就当没看见这条加更规则,大家相安无事! 正常更新还是每天两章,基本上八千字保底,一万是正常水平。特殊情况会在书友群提前打招呼! 另外最近正在小改大纲,许诺了一位书友,添加一个角色,总之尽可能会保证正常更新! 最后,年关将近,祝您各位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也祝自己能心想事成,争取春节前让《港娱帝国》过一百均订,这个目标看起来有点卑微,但对老猫来说,是一个切实有点难度的目标。 有时老猫也想,凭什么有人长得那样丑却有头发,老猫长得这儿帅却要秃顶? 凭什么自己的小说写的这么好,却没成绩,别人记流水账,却本本精品,后来老猫发现,自己写的也狗屁不通,连流水账都不如。 反正老猫心里一直有一个狂妄的梦想:总有一天,全村的狗,都得高看我一眼! 您诸位有条件的,喜欢《港娱帝国》的,在不上头的前提下,不被婆娘拎着耳朵骂败家瞎花钱的前提下,尽可能支持一下,打赏订阅加书单,诸如此类。 不知有没有未成年的书友,如有未成年的书友,老猫建议远离本书,《港娱帝国》部分价值观有待商榷,不适合部分年龄段的人观看,更不能效仿!!!!!!!! 第105章 因为便宜 “阿虹,那个靓仔是边个?”钟母见陆绍宽望进来,歪头扯出职业性的微笑挥挥手,然后又凑到女儿耳边追问:“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我提过的呀,他就是我说的那个陆绍宽,之前那部《刀马旦》的导演。” 钟母皱眉,点头道:“原来是他呀没听过!” 女儿竞选港姐时,她关注过一段时间娱乐圈,但也仅限于港姐那群莺莺燕燕的范围内。 然后发现女儿无戏可拍,空有港姐第四名的名头,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好处之外,她也就不再关注了。 从前那个圈子离她很远,有一段时间近过,然后又远了。 真要说女儿成为港姐之后的好处,这附近收保护费的古惑仔倒是比之前慈眉善目了许多,当然打的什么主意她也心知肚明,但有什么办法? “妈咪你不看报纸的嘛,陆先生很厉害的,港岛很少有人” 钟母不耐烦的打断,瞪眼道:“你的意思我不是港岛人嘅?” 唉声叹气,唏嘘道:“也难怪,同样生活在港岛,咱们与那些人却活在两个港岛。” 至于报纸,她哪有看报纸的时间?要养家糊口的呀,谁不想一杯咖啡几支烟,端着报纸坐一天,可那是富家太太才有的悠闲! 复杂的看了丈夫一眼,她这辈子是没希望成为富家太太了,不过阿虹还是有希望的。 毕竟三年前的港姐嫁入豪门,给无数灰姑娘勾画了一个属于白雪公主的美梦。 “赶紧去,人家在等你。”钟母撇撇嘴,警告道:“还有记得十点前必须回家,不然的话,仔细你的腿!” “妈咪,你在说什么?人家陆先生有女朋友的!”钟处虹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 “少装蒜!”钟母怒其不争,狠狠点在她额头上,没好气的数落:“正是因为人家有女朋友,我才讲你要早点回家,不然你晚点回家,你就是他女朋友。” 她虽然嫌贫爱富,渴望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还没有头昏到把女儿推进火坑,换取一家人的富足。 话罢,自顾自的拍着额头,夸张道:“我这样聪明,也不知怎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女儿,蠢死你算了!” 钟处虹对此无可奈何,从小到大早习惯了妈咪的唠叨,若是有一天妈咪闭上嘴,她才会觉得惊诧。 刀子嘴豆腐心,骨子里是个要强的女人,正因为生活不如意才会怨天尤人。 有人生在罗马,有人生为骡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若不唠叨几句,迟早会憋疯。 不知自己有朝一日会不会变成这样的人,想到这,没来由的心里烦闷,随意摆摆手,垂头丧气的磨蹭着往外走。 踏出门的一瞬间,挺胸抬头,阳光明媚,扯出笑脸自信起来。 陆绍宽倚在车上,漫不经心的吸着烟,抬抬眼皮见钟处虹走过来,抱着看戏的心态留意着旁边小伙子的举动。 天蓝色的呢子外套,高腰牛仔裤,身材很赞,给人一种很有活力的感觉。 “陆先生!”走到陆绍宽身前四五步的地方,钟处虹顿住脚步,双手交握,招呼了一声,语气既不冷淡也不过分热情。 陆绍宽努努嘴,揶揄道:“那位说你是他马子,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钟处虹微微张嘴,有些错愕,手指在鬓角划了个半圆,拢拢头发,抿嘴朝小伙子笑笑,礼貌的同时还带着点疏远。 然后转头对着陆绍宽笑道:“真的吗?可是没人通知我哎!” 心里翻了个白眼,无聊! 随便来个人说我是他马子你就信? 脑子呢? 我妈咪还说你是大傻子呢! 也不见你以大傻子自居。 “看来应该是个误会。”没看到好戏的陆绍宽有些失望,扔掉烟头踩灭,拉开副驾驶,邀请道:“钟小姐,上车!” 稍稍迟疑了一下,钟处虹痛快的坐上去。 后排,正摆弄新衣服的菲芘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点头跟钟处虹打招呼。 “钟小姐,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不必这样拘谨!”看看手表,陆绍宽突兀的提议道:“时间不早,不如钟小姐请我吃个饭!” “” 钟处虹大脑有些短路,思绪有点乱。 老朋友,不必拘谨,这是套交情,这一步她熟,而且见过太多次了。 时间不早,提议一块吃个饭,也是老套路。 吃饭无非是那种高档的西餐厅,环境优雅而暧昧,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这样的剧本她也不陌生。 万万没想到,竟是自己请他吃饭! 这么大的老板,说出这种话,太夸张了?面子不要钱嘛? 陆绍宽不动声色,完全没有一点丢人的自知。 钟处虹这种姑娘,自强独立,很有主见,自小见识过社会的蝇营狗苟,天然的对上流人带着审视和戒备,如果自己直接开口请她吃饭,恐怕在对方心里,自己差不多和图谋不轨的色狼划等号。 但换一种说法,让对方请自己吃饭,难题全部解决了。 要说两人的关系,谈不上交情,仅限于见过几次面,老熟人更无从谈起。 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看似无赖的要求,对方才不好拒绝。 关系没有好到可以随意拒绝的地步,说到底,还是不够见多识广。 果然,钟处虹吸了一口气,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语气无奈:“好,先说好,太高档的餐厅我请不起,大排档又没诚意,不如我请你去一家小饭馆,很有特色的。” “客随主便,你请客你说了算。”提速,陆绍宽问道:“接下来怎么走?” “左边,拐进去,然后直走!” 低矮建筑,石板路,污水从墙角蜿蜒而下,气味刺鼻,钟处虹面色讪讪,忽然有些后悔这个决定。 菲芘好奇的打量着风格迥异的建筑,形形色色的人,挽着陆绍宽的胳膊,时不时叽叽喳喳的耳语几句,很兴奋。 走走停停,最终来到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饭馆门前。 牌匾的边角经过风雨的侵蚀已经开裂,露出糟木茬,隐隐约约能看出原本的朱漆底色,却分辨不出牌匾上的字迹。 “不错,看起来就很有味道!” 钟处虹不置可否,把两人引进去,找了一张相对干净的桌子坐下,倒水,然后起身熟练的去柜台点菜。 再回来时,拿了三支汽水。 “尝尝,在其他地方有钱也喝不到的。” 陆绍宽好奇道:“你这么说,我真要好好尝尝了!” 说是汽水,倒不如说是果汁,鲜榨的果汁,用料很足,但口感很粗糙,甚至舌尖还能感受到果肉的筋络纤维,味道也差点意思,对于喝惯了调制饮料的陆绍宽来说,一时间很难接受。 放下汽水,喝了口茶,陆绍宽试探道:“钟小姐最近有没有档期?” 钟处虹认真的看了一眼,自嘲道:“陆先生说笑了,我这种新人,无所谓档期不档期。” 在tvb,她的主要工作便是接受培训,各种各样的培训,包括但不限于表演、台词、唱歌、跳舞、礼仪等等。 档期? 为了争抢一个到tvb晚间节目当背景嘉宾的机会,同期的姐妹们都恨不得大打出手。 “我这里有一个角色,不知钟小姐有没有兴趣!”陆绍宽拍拍菲芘的胳膊,得到示意,菲芘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剧本,递给钟处虹。 接过剧本,钟处虹抱歉一声,信手翻看起来,眉头一皱。 “外国电影?” “算是两地联合摄制,不过主打欧美市场。”陆绍宽解释道:“先别忙着拒绝,你可以考虑一下!” 钟处虹有些纠结,几次欲言又止,涩声道:“陆先生,真的非常感谢你看重,但这个角色,恐怕不适合我。” 捆绑道具什么的,倒不是不能接受,只不过 “我台词功底很差的!” 她说的台词功底,指的是英文台词功底。 “不怕你笑话,我的英文能听能写,但是口语不够标准。” 陆绍宽挥挥手,无所谓的说道:“放心,这些不是问题,只要口型能对上,找人配音就是。” 后世某些小鲜肉面无表情的读着123789都能火的一塌糊涂,甚至演员不到场,抠图ps依旧不耽误一部戏大卖,何况钟处虹这样还要对口型的敬业演员。 “对了,钟小姐现在跟tvb签的是什么合约?” 钟处虹不答,耸肩。 陆绍宽心里有了大概,试探道:“有没有兴趣签到德玛西亚旗下。” “签到德玛西亚?” “没错,签到德玛西亚能出名,能赚钱,千万别讲你是为了什么梦想。”在港岛娱乐圈,梦想最不值钱,每个人每分钟都能想出几十个梦想。 钟处虹眨眨眼睛,好奇道:“为梦想怎么了?” 逐梦演艺圈?陆绍宽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为了梦想,也不是不可以,但德玛西亚不要这样虚伪的人!” 他拍电影是为了搞钱,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梦想,虽然并不妨碍他发自内心的佩服那些有梦想的人。 高雅交给别人,他只负责低俗。 “签到德玛西亚,对你的发展绝对有好处。”陆绍宽蛊惑道:“首先德玛西亚竞争压力小,签约的演员就那么几个,我如果开片,肯定会优先照顾自己人。” 这点钟处虹很赞同,而且以陆绍宽如今的名声,若是对方放话要开新片,整个港岛影视圈的大腕都要趋之若鹜,如果这部戏再是跟荷里活专业团队联合摄制,不排除某些不差钱又想要更进一步的大明星零片酬演出。 看了钟处虹一眼,陆绍宽沉声道:“再者,你想没想过你现在的处境。” “处境,什么处境?” “老朋友就没必要装糊涂了,我开门见山!在tvb你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想拍电影,邵氏都自顾不暇,逐渐缩减制片计划。”抿了一口茶水,陆绍宽继续说道:“至于电视剧,有赵雅之汪茗荃这些老牌女电视演员在,你觉得短时间内会有你的机会?” 钟处虹皱眉沉思。 “若论对邵大亨和方女士的了解,我自诩是有些发言权的,这两个人说得好听点是稳重,说的不好听是保守,你觉得放弃那些已经被观众熟知的女演员不用,转而启用新人,要冒多大的风险?” 掏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轻轻吹到钟处虹面前,陆绍宽继续蛊惑道:“一个老道的生意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风险,因为风险无法掌控,通常也意味着有失败的可能。” 自嘲的摇摇头,唏嘘道:“我这个人优点很多,大家都这样说,其中就包括心软,尤其是对女人更心软。” 钟处虹抬头,惊愕的瞄了一眼,笑道:“这算是优点?” “当然,最起码对于德玛西亚的女演员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我比较遗憾的是《刀马旦》那部戏搁浅了,但你不能否认,它是港岛为数不多敢用女演员撑起整部戏的一次尝试。” 顿住一下,陆绍宽正色道:“现在的港岛影视圈,或者说电影圈,有一个问题,并没有正视女影星。绝大多数影片中,就算女影星的定位是女主角,通常在剧情中也无足轻重,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充当花瓶,我觉得这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 钟处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的那样好听,你还不是为了林小姐和胡小姐? 港岛娱乐圈谁不知道你们三人之间复杂的狗血关系。 提升女演员在行业内的地位,说白了还是向自己的女人献媚。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但正如你所说,我是新人,你为什么又非要选择我呢?” 陆绍宽一本正经的盯着钟处虹,坦白道:“我若说因为你便宜,你信不信?原谅我说话比较直接,但绝对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我还是觉得好受伤!”钟处虹端起汽水,发泄似得喝了一大口,自嘲道:“不过你能亲自登门,足以证明我没有差劲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这个角色,我接了,不过tvb那里,要你去搞定!” 陆绍宽拍着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放心,交给我好了,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第106章 挖墙脚 选中钟处虹替代波姬小丝,来出演阿曼达这个角色,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便宜。 便宜固然重要,陆大导演看重的是性价比。 物美、价廉、结实、耐用,这才是陆绍宽心中对优秀女演员的完美定义。 其实上次筹备《刀马旦》的时候,陆绍宽就几次强忍冲动,要把钟处虹签到德玛西亚旗下,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青涩的生瓜蛋子,没有演技可言,还不是以后爆火的红姑。 留在tvb能受到系统的培训,为以后成为大明星打下坚实的基础,过早搜罗到麾下,兴许就把钟处虹养废了。 站在上帝视角,知道钟处虹注定会大火。换句话说,他知道钟处虹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至于怎样达到的,抱歉,他只是旁观者。 就好像传说中的大同天下,我们知道这条路的终点,没人知道要怎样走。 但现在嘛,对丽的,他志在必得,丽的艺员训练班他也可以明目张胆的塞几个人进去,水平比不比得上tvb的艺员训练班不得而知,但首先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接下来才考虑好不好。 就如同过日子,有豪华小汽车当然更好,如果没有,一般的汽车也能用,最起码告别了靠双腿走路。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妞要一个一个的泡! 小饭馆的上菜速度很快,伙计端着两屉蟹黄包放到桌子上,佐汁调料递上来,态度热情,少了高档餐厅的礼貌和规矩,多了一些人间烟火气。 蟹黄包热气腾腾,皮薄馅大,色泽诱人,瞧一眼就很有食欲。 “趁热吃!” 皮儿软糯劲道,馅儿滑嫩鲜香,沾着调好的辣椒油和香醋,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钟处虹的吃法很特别,她喜欢沾蜂蜜和砂糖,白嫩嫩的包子上挂满厚厚的一层蜂蜜,再裹上砂糖。 “你这样吃,不腻?” “腻?”钟处虹稍稍甜头,小口咀嚼着,一脸满足,眯着眼睛伸出舌头将嘴角挂着的糖霜卷走,咂嘴道:“有钱人会因为钱太多而感到烦恼嘛?” 陆绍宽点头道:“大概不会!” “所以自然我也不会觉得腻!”熟练地将下一个蟹黄包淋上蜂蜜,挂满糖霜,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糖代表着能量,吃甜食整个人都会感到欢愉,这是基因决定的。” 喜甜,或许是姑娘家的天性。 菲芘用不惯筷子,伙计热心的送来餐叉,用力戳下去,饱满的汤汁噗的一下,溅满全身,嘴角、发丝以及领口。 陆绍宽无奈的摇头,先帮她把汁水放掉,蟹黄包一餐两吃,管饱又解渴。 “你以前很少到这种小饭馆吃饭?” 陆绍宽抬头,好奇道:“何以见得?” “我猜的!”扭头望向门口,门外行人往来如织,底层人民和上层精英的区别体现得淋漓尽致,在这里,看不到那种悠闲,带着惬意的懒散,大家都在为生计奔波,脸上更多的是愁苦和忙碌! 收回目光,兴致缺缺的摆弄着碟子里的蟹黄包,语气复杂:“有些人不买平治,仅仅是因为不喜欢,或者有更好的选择。有些人不买平治,却绝对不是因为限购,而是的确买不起。” 成为港姐,虽然只是第四名,但她已经拥有了晋身之资,见识了生活的美好,再回过头来看自己以前过的日子,有时候会感慨白活了。 “一年前如果有人问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她指了指蟹黄包,自嘲道:“我大概会不假思索的给出答案,一个月能肆意的吃一次蟹黄包,配上蜂蜜和白糖,吃到撑。” 陆绍宽追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钟处虹笑道:“不瞒你说,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或许你会觉得我好高骛远,或者没有追求,我想我现在迷茫的主要原因是见得太少,浅薄的见识不足以支撑我的梦想!所以才会词穷。” “太长远的我考虑不到,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比如再吃这些蟹黄包,我不会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把自己吃到撑的走不动,因为我知道,明天我能吃到的东西,一定比蟹黄包还要好。” “有志气!”陆绍宽伸出大拇指赞道:“是个合格的吃货!” 眼前这个姑娘,活得透彻,看得明白,不随波逐流。 最后一个包子被陆绍宽塞进嘴里,钟处虹抻了个懒腰,追问道:“怎样?没骗你,这家饭馆的味道是不是很赞?” 陆绍宽打了个饱隔,帮菲芘小妮子擦擦嘴角,摊手道:“对我来说,花钱的东西,都错不了!千错万错,没有花钱的错!” “那倒也是,谁会承认自己花了冤枉钱!”钟处虹咯咯笑着去柜台结账,与老板讨价还价一番,不仅抹零取整,还顺走了一瓶汽水。 装痴耍憨,撒娇卖萌,只为了几块钱的零头与老板你来我往时的寸步不让,画风很违和。 车子再次发动,把钟处虹载到家里的服装店门前,熄火停车,点着一根烟。 钟处虹解开安全带,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到店里坐坐?喝杯茶!” “一点诚意都没有!”弹弹烟灰,陆绍宽仰头道:“喝茶就不必,你老板我很忙的。” “也是,钱又不会自己跑到你手里。”自己的邀请被婉拒,钟处虹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答应,不然才真是麻烦。 迈步下车,刚要挥手道再见。 “等等!” 心头一紧,慢慢扭头,眼神里透着迟疑。 陆绍宽低头翻找一会,从车窗里递出一个红封,示意道:“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沾点喜气,大吉大利,至于开工日期,我会再派人通知你。” 说罢,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钟处虹伸手悬在半空,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无奈的看着陆绍宽塞过来的大红封,自言自语道:“算了,千错万错,没有花钱的错!” 玉面罗刹金步摇,敢与西施比窈窕。遍览险峰云雨尽,两山高来一山小。 菜馆二楼,歌声嘹亮,戍鼓雷雷,撕名牌大战如火如荼。 刚离开洛圣都不久,撸大师从内心里意识到自己的英语水平有很大幅度的下滑,所以这才请私人家教菲芘老师帮忙补习一场。 学英语,撸大师是认真的,并且身体力行! 菲芘老师小身体也有大能量,一个虚心求,求咸若渴。一个耐心教,有教无累。 陆绍宽主要从发音、语气、表情和肢体动作等方面和菲芘老师进行了深入交流,充分的探讨,交换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取得了喜人的成果。 学费稍微有点贵,一堂课报废一条旗袍。 结束了英语课程,撸大师投桃报李,帮助菲芘老师提升几何学,生物学,遗传学以及现代诗词鉴赏方面的水平。 有师生二人合作的现代诗为证:一个躺成一百八十度平角,一个坐在二等分点上,弯成一个不确定夹角。上天入地,各有各的欢好,凑近时在祖辈传承的染色体上植入一段突变,抛开时在一望无际的云端肆意的奔跑。 红泥烹茶,暖袖添香,菲芘脸上殷红还未散尽,已经被撸大师装扮起来,罗兰旗袍碧玉簪,罗刹鬼妹似女仙。 当许可陪同黄百名来到菜馆,似乎还能闻见空气中挥之不散的旖旎。 许老怪挤眉弄眼表情暧昧,调侃之意昭然若揭。 “坐!”之前疯如魔,现在圣如佛,撸大师显然还没有从那种万事不盈于心的圣贤状态中调整过来,语调有些慵懒,冷淡。 黄百名脸上挂着憨笑,推推眼镜坐下,看起来不善言谈,甚至有些腼腆。 但真人不露相,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陆绍宽不会抱着对美女的审美去小瞧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对方算是此时港岛影视圈为数不多的全才。 黄百鸣有话剧表演功底,众所周知,话剧相当考验演员的基本功,甚至对从业人员的基本功要求,堪称苛刻。 而且黄百名编剧的能力尤为出众,在整个港岛演艺圈,也能排的上号! 如果说许可是一个集导、编、演等能力于一身的将才,善于从总体上把握一部电影。那么黄百名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帅才,连开片前的立项筹备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尝尝我这里的茶叶,寻常喝不到!”这话绝对不是吹牛,菜馆的茶叶都是贤哥特地从大陆捎回来的极品,港岛能喝到的人不多。 说喝茶,就真是只喝茶,二楼客厅只剩下吸溜吸溜的声音。 黄百名有些坐不住,得知陆绍宽约见自己的时候,他心里既忐忑又心虚,若不是许可这样要好的朋友保证不是坏事,他如何都不会来。 然而真坐下来,看着陆绍宽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他心道果然,招揽不是假,兴师问罪也是真。 《最佳拍档》的续集,他是编剧,虽然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但出于电影编剧的职业道德,还是让他不敢直视陆绍宽的眼睛。 当然这种愧疚更多的是《最佳拍档》续集口碑票房双扑街带来的打击,从某些方面讲,自己是败坏陆绍宽两千万导演名声的罪魁祸首。 “没有青梅煮酒,更不敢以英雄自居,也就无所谓畅谈天下大势。”给两人蓄满茶水,慢慢推过去,话锋一转,自言自语道:“我是一个俗人,只认钱的俗人,不关心春暖花开,只在乎粮食和蔬菜,二位觉得,如今电影市场的形势如何?” 陆绍宽面色淡然,自斟自饮,吐出一口浊气。 许可和黄百名面面相觑,后者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一点浅见抛砖引玉,要我看八个字,秩序大乱,形势大好!”许可端起红泥茶杯抿了一口,幽幽说道:“上一次经济危机对整个东南亚打击很大,而且波及到电影行业,港岛失去了东南亚部分票仓,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黄百名默默点头,深有同感。 虽然这几年整体上港岛电影取得的成绩依旧看好,在亚洲地区一枝独秀,但也付出了代价,这个代价就是牺牲掉部分艺术性,向商业化妥协。 近几年,那些艺术性强、有思想有深度的电影越来越不受待见,几乎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 此消彼长,商业气息浓厚的电影大行其道,其中佼佼者正是眼前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两千万导演。 欲言又止,黄百名最终没开口,而是选择了沉默。 “老徐说的对,但也不全对,那八个字不足以概括眼下的电影市场形势,要我说,秩序大乱,形势大好,人心大坏!”叼起一支烟放在嘴里,划着一根火柴,晃灭,唏嘘道:“至于人心如何大坏,整个港岛,恐怕没几个人比我更有发言权了。” 黄百名讪笑,嘴角微抖,他不想参与到雷大亨和陆绍宽的明争暗斗中。 我只是个编剧,别的不感兴趣。 “我听说雷生要有大动作,丽声院线要更名为金公主?”虽然是疑问,语气却很笃定,带着不屑,翘起二郎腿,陆绍宽仰倒在沙发里,把手搭到菲芘的肩膀上,捏捏耳垂,自言自语道:“金公主,名字很响亮,只怕是公主的心,宫女的命!” 许可咂咂嘴,帮着敲边鼓道:“阿宽你也不能这样说,雷大亨这个人还是很有眼光的,只可惜做事太毛躁,吃相太难看。” 揪着山羊胡,煞有介事,倒真有几分大秀才指点江山的味道。 “雷生是做大事的人,人不狠站不稳,若不能拼,不能抢,怎么积攒下如今的家业?”陆绍宽脸色悻悻,不屑的冷笑道:“这一行,能拼能抢能争是本事,就是不能坏规矩,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一手,雷生做的欠火候。” 黄百名不予置评,一心喝茶,也不接话。 “老黄,有没有兴趣合作啊?”陆绍宽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若一味的贬损雷觉昆,难免给黄百名留下小肚鸡肠的印象,毕竟对方眼下还是丽声的人,各为其主。 “不知陆先生打算如何合作?”黄百名也不矜持,更没打算吊胃口,他不是诸葛孔明,陆绍宽也不是刘玄德,用不到三顾茅庐,更何况若是真打算欲拒还迎,也不会有这次深夜拜访。 “雷觉昆能给的,我也能给,雷觉昆不能给的,我还能给!我是个急性子,最讨厌来回试探,讨价还价。我有两个方案供你选择:第一,可以进德玛西亚,制片部交给你。第二,你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挂在德玛西亚旗下。”顿住一下,陆绍宽笑道:“不管哪一种,我可以保证,专业范围内,你说了算。股份,也绝对要比你跟着姓雷的实惠!” 黄百名有些心动,他不算是一个功利心太重的人,相比大多数同行来说,他可以自诩淡泊。 但不患寡而患不均,同样是被李冒文哄骗到丽声旗下的奋斗电影公司三位创始人之一,好友麦嘉无疑更受雷觉昆的重用。 这种区别对待,让他颇有微词。 有些东西我不要,但你不能不给,何况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原本是地位平等的三个人,转眼之间被分出高低贵贱,若是还能甘之如饴才是贱骨头。 更何况还涉及到一个话语权的问题,这对善于创作剧本的黄百名来说,更是对创作积极性和独立性的打击。 第107章 情人劫 胡御姐回来时面无血色,手脚冰凉,额头滚烫。 “祖宗哎,何苦来哉!” 夜色如水,冷风透骨,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子都打颤,一想到胡御姐这样身娇肉贵的美娇娘顶着血崩的危险在片场忙前忙后,大事小情一一过问,陆绍宽就恨不得给自己甩一巴掌。 卡梅隆那个狗日的,胡御姐这样贴心的,他自己用起来都心疼。 姜汤,红糖水,一样煮了一锅,轮着番灌,一直给胡御姐灌得像是身怀六甲,滚肚溜圆,额角升腾起白汽才作罢。 搓手心,揉小腹,还不放心,心疼道:“等会泡个脚,病从脚入,脚沾了寒气就要好好泡一泡!” 胡御姐哼哼唧唧的窝在床上傻笑,看着陆绍宽忙的像个无头苍蝇,肚子里那点红糖水仿佛自己认识道,钻到了心口窝。 这几天情绪波动大,喜怒无常,生人勿进,有时硬得像是茅坑里的石头,有时又软得捧也捧不住,随时像是要化在手心儿。 “你知道我多疼么?”语气娇憨带着嗔怒,说不清到底是喜还是怒,自顾自的嘀咕道:“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关心你自己!” 昧着良心陆绍宽也不敢说感同身受,这个他真没经验,而且也没那功能。 “我听说,女人生完孩子会好一点,要不过几天咱们研究研究?” 胡御姐认真思考了一会,语气不是十分坚定:“再说!” 烟暖屋子屁暖床,懒汉暖娇娘。 被窝里,撸大师绝对是高功率的电热棒,能让胡御姐这个冰箱瞬间融化淌水的那种。 不过此时,就有点不厚道了。 郎情妾意,食髓知味,胡御姐不是那种冷淡型,相反她热烈大胆,敢想敢干。 “你就馋我!”背过身子弓着腰拱了拱,完成进度3 被撩拨起的心火,却不是那么容易散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瞎想,几次三番,胡御姐想以带伤之身逼退来将,杀一杀陆绍宽的锐气,最终理性战胜了感性,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思绪跨度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一如她此时难以琢磨的脾气。 “想都不要想,肯定是闺女,闺女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儿子?”嘀咕一声,后边这些话不敢宣之于口,他若是真有儿子,不知道会不会亲手掐死,孩子是父母的缩影,正因为知道自己小时什么样,才对儿子这个词天然的抵触。 同龄的孩子,大人总喜欢用些褒义词来定性,比如高大威猛,大有前途,哪怕是大智若愚。 到了他这,大概只剩下大义灭亲了。 自小他就不是个让家里省心的孩子,下地撵狗,上房追鸡,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忽然福至心灵,他反问道:“你呢?喜欢女孩多一点,还是喜欢男孩多一点?” “我?只要是我亲生的,我都喜欢。”翻了个身,胡御姐捉住他命运的小腿根儿,煞有介事的商量道:“你说咱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一点?” “” 突然就到这一步了?陆绍宽有点跟不上胡御姐的思路,认真想了一会,提议道:“陆一诺怎样?一诺千金,或者陆一帆,一帆风顺,再或者陆一鸣,一鸣惊人!” 他掰着手指头,滔滔不绝:“再比如一笑倾城,一叶知秋,一飞冲天一夜暴富!” 胡御姐脸色越来越难看,贝齿紧咬,愤愤道:“一窍不通,一泻千里,一言难尽,一无是处,一柱擎天,一穷二白,我一巴掌扇死你!陆绍宽,那是你亲闺女,有你这样当爸爸的?” “差不多就得了,你正常点,哪有闺女?这不是咱们俩的想象嘛!” 胡御姐气弱,嗫嚅道:“我不管,没有的时候你都这样敷衍,等真有闺女,你会更差劲!你必须道歉!” “好好好,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大人有大量?”胡御姐呢喃一声,小银牙儿咬的咯咯响,眼睛瞪得像铜铃,怒从心头起,松开手扯起枕头甩过去,提高嗓门:“姓陆的,你咒我,你想流死我是?你给我滚出去睡!” “”陆绍宽欲哭无泪,我t心态崩了啊!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是病患!” 悻悻的伸腿踩住拖鞋,胡御姐又不满意了,嘟囔道:“让你滚你就滚,大男人还有没有点主见了?” 累!心累! 陆绍宽欲哭无泪,用手背拍着手心儿,苦笑道:“祖宗,你到底要我怎样?给个标准,让我心里有点数!” “我不管,你不爱我!”扯过被子,抱住枕头,胡御姐娇声嘟囔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你的意思是,我先把你哄睡着了,再滚出去睡沙发?” 胡御姐冷笑,白眼差点翻到头顶,讥讽道:“呵,你不是挺明白的嘛。” “” 啥也不说了,愿天下女人永不受姨妈之苦,世间在没有流血之痛。 农历腊月二十八,公历2月14号,既是传统春节前的最后一天,又是女同胞们喜闻乐见的情人节。 对于陆绍宽来说,这一天是情人劫。 胡御姐抱病在床,闹腾了一晚,陆绍宽嘘寒问暖,总算稳住了一个,蹑手蹑脚的来到客厅沏茶准备暖暖身子,关小球女的电话打过来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之前的不告而别,终于在情人节这天东窗事发。 颇费了一番唇舌,在许下众多突破底线的承诺之后,安顿了关小球女,刚放下电话,以正宫自居的欧杨大小姐又把电话打进来,哭诉相思之苦。 头昏脑涨,闭眼时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 热茶渐冷,鼾声正浓。 身高腿长,在沙发上本就睡不安稳,更不要说这一晚上神经一直紧绷,一声细微的动静,就足以绞碎美梦。 腰酸腿疼,人困马乏,刚揉开眼睛,肥彪那张带着好奇的大饼脸便闯进视线,目光狭促,表情猥琐。 “这么早?” “早?”肥彪夸张的跳脚,尖声道:“大佬,马上就要中午了喂!” “中午?”腾一下翻身坐起来,左半边身子酸麻,伸手挠挠,这次看见不只肥彪,客厅里还有贤哥,卧室里也传出女人的欢声笑语,熟美人和菲芘的声线很好分辨。 “贤哥,阿彪,你们先坐,我去泡茶!”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头重脚轻,鼻子也有些不舒服。 肥彪面露关切,不过很快就被眼神里的猥琐代替,小心翼翼的向卧室瞄了一眼,揶揄道:“大佬,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要不要这么惨?连床都沾不到!” 他一说话,脸上的肥肉跟着夸张的抖动,痛心疾首,看到自家大佬遭受如此非人待遇,他气得浑身发抖,在温暖的室内却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他不禁想放声大喊,质问贼老天:女人们,你们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满意? 紧跟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对男人的压迫,我们男人何时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陆绍宽睨了一眼,嘴硬道:“惨?你如何看出我惨?夫妻间的情趣,懂不懂啊?扑街!” “大佬你就不要口是心非了,不过是吵架吵输了而已,放心,失之桑榆,收之东隅,我,肥彪,九龙罩得住,会守住男人的最后一点尊严!”肥彪握拳,眼神坚定,琢磨着这几天是不是给阿梅上两堂教育科,不然国将不国,夫纲不振。 “嘁,胸大无脑放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你懂个屁?”陆绍宽表情讪讪,嘀咕道:“我t正是因为吵架吵赢了才睡的沙发。” 若是他输了,让胡御姐得胜,别说睡床,睡人都行。 同自己枕边人吵架,并不适用败者食尘这条规则。 感情不讲道理,女人更不讲道理,你跟女人钻牛角尖,寸步不让,她就不让你钻她的被窝,据理力争。 要辩证的看待问题,男人赢了就是输了,输了才是赢了,而且是双赢。 “阿彪,论泡妞,你还差得远!”报以冷笑,哼着小曲熟练的烧水,沏茶。 钓上来的鱼就没必要再喂鱼饵?纯属放屁,除非你打算直接炮制了这条鱼。 但凡你打算继续观赏,养成一道风景,就要细心照顾,勤换水,多打氧,景观奇石少不得,遇到挑剔的名贵鱼种还要在饵料和水温上费一番功夫。 这一条同样适用于女人,之前不一定是谁媳妇,贴不贴心无所谓,现在自己盖了章,还不悉心照顾,难道等着别人嘘寒问暖? 越是漂亮的女人,身边越不缺想要见缝插针的替补。 鱼缸能束缚住鱼,一座房子可拴不住一个女人。 相比肥彪的小人得志,贤哥则要淡定得多,他知道阿宽的本事,单看三个女人能挤在一间卧室聊得兴起,别管是真心实意还是做给外人看,这份手段已经难得。 更何况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位和。 “契爷话我问你,春节要不要大家聚在一块吃个年夜饭?”顿住一下,贤哥唏嘘道:“我能看出,契爷是想你回去陪一陪他的。对了,契爷还讲,家宴不讲究那些老规矩,林小姐胡小姐和这位菲芘小姐干脆一块去好了,他不怕被你吃穷,若是哪天有侄孙辈去吃他才高兴。” 给二人倒了茶,陆绍宽抿了一口,肚子里有了点热乎气,涩声道:“要去,过年了,无论如何也要给长辈磕头,一家子热热闹闹聚在一起才是过年。” 放下茶杯,贤哥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从鹏城回来之前,那边有过一个领导知会我,过些天准备搞一个两岸三地文艺茶话会,问你有没有时间参加?” 陆绍宽微微怔住,这个更是不能推辞的活动,想都没来得及想,他问道:“大概什么时间?” “元宵节前后!” “要去!”有时间要去,没时间挤出时间也要去,表现要进步,靠拢要积极,只要他没傻透,都知道如何选择。 “能不能带随行人员?”陆绍宽试探着,虽然叫茶话会,但放在元宵节前后,应该是有寓意的,规格应该小不了,但凡这种活动,都有严格的规矩,上辈子没参加过,也听说过。 贤哥笑道:“若是别人我不敢保证,不过阿宽你嘛,那位领导特别交代,可以给予陆绍宽同志最大的方便,你是华人的骄傲嘛,鬼佬都服气,对面当然很重视的。” 陆绍宽心里有点复杂,矫情病又犯了。 这是一个迷茫的年代,从上到下,各个阶层都渴望获得外人的肯定,尤其是洋人的肯定。 眼下这个年代,是国人神化西方国家的时代,嘴上叫着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可心眼里确实羡慕人家的花花世界。 欧美,几乎就是发达、先进、文明的标志符号,但凡跟洋沾上关系,身家立马飙升。 究其原因,不过是睁眼看世界的矫枉过正。 欧美确实好,确实发达,但整个社会放大了这种发达,而忽略了发达背后的缺点,这是宣传的必要方法。 这点不是国内公众知识分子特有的毛病,全世界的公知如出一辙。 古希腊着名哲学家柏拉图的代表作《理想国》中对古代中华的各个封建王朝是这样描述的:帝王奉行无为而治,君臣相得,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稳定,周边四夷莫不奉王道,尊教化。 甚至在柏拉图的笔下,我国古代历代王朝被描绘成理想国度,文明灯塔,是所有西方蛮夷落后国家需要学习的典范。 但实际上我们自己知道,这是假的,不符合客观规律。 家天下世袭制,必然导致王朝传承中,绝大多数的皇帝是庸主,昏君甚至是暴君。 柏拉图这样的大哲学家当然不傻,他只为了批评现实,讽刺古希腊社会现状,所以才需要虚构一个理想化样板。 文学创作中,需要鲜明的对比突出矛盾,有对比才有伤害,才足够发人深省! 恰巧中华文明离希腊足够远,以当时的技术条件,不可能有人专门去分辨真假。 就如同眼下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没有出国的条件,所以才为公知大行其道创造了最有利的条件。 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纪,某些公知的谎言,一戳就破。 陆绍宽有时很讨厌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这大概就是身为穿越者的悲哀,是另类,永远不会被大多数人认同。 真理或许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大多数人活着并不需要真理,只是因为本能。 贤哥很忙,陆绍宽也很忙,一盏茶喝完,两人辞别。 回卧室当着三个莺莺燕燕不同款式的女人穿好了衣服,坐到床上,熟美人和胡御姐贴心的帮忙整理衣领,扫平衣服的褶皱。 “下午约了裘达昌打高尔夫,你们三个同我一起去!” 往常,如果不是为了工作,他不会让女人们一块跟着他出现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即便关系要好如熟美人和胡御姐这样的姐妹。 但是今天的日子比较敏感,带哪个扔下哪个都不合适,他又实在分身乏术。 对视一眼,熟美人大方的点头道:“好啊。” 胡御姐不敢反对,今早醒来时很是忐忑了一番,回想昨晚的胡闹,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在客厅时,兄弟三人的闲聊,她也听在耳里,对阿宽在兄弟面前丧失尊严,她感到很抱歉。 芳草茵茵,微风徐徐。 “昌哥,这下你总该信了?我说我打不好,大家都以为我谦虚,其实我真的只是略懂。”对高尔夫球,陆绍宽谈不上精通,上辈子没有这样的条件,这辈子没有享受的时间。 但偏偏不管是嘉道理亦或是裘达昌或者雷觉昆,都理所当然的认为陆绍宽应该是个高尔夫球高手。 但自己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那点技术,仅限于跟关小球女对战的时候杆杆进洞,每一次都是小鸟球。 蛤蟆镜鸭舌帽,浅灰色t恤,卡其色休闲裤,球场上,陆绍宽别扭的拿着高尔夫球杆,看着裘达昌大展身手。 温度稍微有点低,活动开了又很舒适,裘达昌潇洒的挥了一杆,伸手盖住眼眶,远眺,很满意。 将球杆递给球童,接过雪茄分给陆绍宽,点燃,吸了一口,很享受的说道:“丽的那边已经谈妥,可以转让六成股份,要价一个亿。” “一个亿?”陆绍宽放下雪茄,摇头道:“太多了,不值!” 澳洲财团接手丽的四成股份才花了五千万,这四成股份中,他占百分之四十,也就是现在间接持股丽的16。 裘达昌对陆绍宽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笑道:“我也是担心夜长梦多,不知阿宽你的底线是多少?” “我要9的股份。”顿住一下,陆绍宽狠吸了一口雪茄,语气不容置疑:“一千万,多一分我都不会出。” 对陆绍宽的识趣,裘达昌很满意,六成股份,只拿9,摆明了是留给裘家51,但这种分配方案鬼佬那边不会接受。 以鬼佬的搅屎棍操行,打得是驱虎吞狼的主意,澳洲财团,裘家,和陆绍宽三方,任何一家都不能控股,但同时又要互相钳制。 “这种话就不必再说,阿宽,我老豆的意思是,我们裘家只拿49。” “给我11?”陆绍宽苦笑道:“一千万已经是我的极限,若鬼佬要价突破我的极限,我只能退出。” 裘达昌沉吟一会,皱眉道:“那……我再想想办法。” 第108章 逛街是件苦差事 红泥香炉,青烟袅袅,透着让人镇静的馨香。 裘家别墅,裘达昌端着咖啡落座,淡定的看着父亲。 “一个亿的要价,阿宽怎样说?”裘德根不习惯喝咖啡,捧着清茶吹散热气,轻啄一口,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恬淡。 个子不高,身形消瘦干瘪,甚至走在街上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无家可归的孤寡老人,溜达一圈被人施舍几枚铜板也说不定。 但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白手起家,成为名赫港岛的一方巨富,让港嘤鬼佬都不敢等闲视之。 “阿宽果然反对!”翘起二郎腿,轻松写意,裘达昌笑道:“一千万,应该是阿宽能接受的极限了,与咱们掌握的情况差不多。” 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同样适用。 裘家与陆绍宽既是合作伙伴,要联手对抗澳洲财团,同时又是竞争对手,互相争夺丽的的话语权。 尤其现在的陆绍宽,名声大的吓人,又是港岛影视圈大鳄,掌握着上游资源,更让裘家忌惮。 尽管陆绍宽一直表现的人畜无害,业内有口皆碑,给人的感觉是很守规矩,但影响力和竞争力摆在那,和这样的伙伴合作,任是谁都要心惊胆战。 就如同夜色笼罩,荒村古庙,十里不着村,八里不着店,一个弱小楚楚可怜的美貌女子刚准备休息一晚,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全副武装的猎户推门而入,不用猎户有什么动作,美貌女子天然的就会警惕,怀疑对方要对自己耍流氓。 陆绍宽不是流氓,但在影视圈,他符合成为流氓的所有条件。 裘家不是弱小手无缚鸡之力的貌美女子,但在自己不太熟悉的影视圈,也算得上是颇有姿色,会两手三脚猫功夫的侠女,足够让流氓心动,并敢于付诸行动。 现在的情况是,没了裘家,陆绍宽自己能在丽的玩得转,尽管会有些麻烦。 电视节目,内容为王,陆绍宽是港岛影视圈公认的优质内容提供者,电影领域有《最佳拍档》和在荷里活开创一个流派的《女巫布莱尔》,电视领域有到现在还爆火的现象级作品《上-海滩》,更不要说还是世界知名的小说作家,能作曲会写歌。 但离开陆绍宽,裘家没把握稳住丽的,对抗tvb。 所以回到港岛,陆绍宽没急着商谈收购丽的,似是胸有成竹。裘家也不着急,利用这几天仔细调查了陆绍宽德玛西亚的资金状况。 年轻人,能赚钱,也能花钱,尤其养了这么多女人。 女人是销金窟,女人是刮骨毒,这话总没错。 “你说阿宽有没有动用美金的可能?”顿住一下,裘德根皱眉道:“港岛都在传,阿宽在荷里活最少捞了几千万美金。” “不大可能,或者说短时间内不可能!别忘了鬼佬有一个东西叫资产离境税,短时间内想抽调大笔美金到国外投资,鬼佬能扒掉他一层皮。”裘达昌信誓旦旦,正是因为对陆绍宽和鬼佬政策的了解,才敢笃定对方不会这么做。 鬼佬可没有那么大度,美囯遍地是黄金没错,也欢迎世界各地的淘金者来淘金,但你在我的地盘赚的盆满钵满最好再将这些钱花在我的地盘,让经济流动起来,想带回自己家,不好意思,见面分一半。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时候,美囯还没有从上一次世界性金融危机的动荡中走出来,资本累计率也处于近年来较低的水平,眼下美囯境内的每一个美元都会被谨慎对待。 将境外资产,尤其是美金洗成港币的办法只有两条,一是奥门的赌场,二是港岛的钟表行。 前者显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明目张胆的捋英美鬼佬的虎须,后者倒是敢捋,可惜效率太低下。 要一笔一笔用美金购买名牌手表,然后退货时要求钟表行支付港币,钟表行收取一定的手续费,就算这么干也只敢小打小闹。 将黑、灰,洗白,在港岛,无非是这两种方法,换汤不换药,万变不离其宗,多年来一直如此。 两条路都堵死,资金短缺的陆绍宽自然没有跟裘家争夺大股东的资格。 甚至一个亿的要价,是裘家刻意为之,丽的鬼佬狮子大开口,裘家根本就没想过讨价还价。 至于陆绍宽一开始表现出的诚意,表示支持裘家独占51,裘达昌并未当真。 生意人,谁没有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大家都只相信白纸黑字的合同。 好听的谁都会说,临走前他还拍着对方的肩膀讲:“阿宽,你可以永远相信裘家!” 中环,皇后像广场,果然不负宾妹广场之名。 熟美人颇有大妇风范,将陆绍宽分给抱病在身的胡御姐和新姐妹菲芘,她则挎着菲芘的胳膊,甘当陪衬。 四人都是夸张的鸭舌帽,墨镜以及口罩,武装森严,像是没脸见人。 保镖老李带着另外两名新来的保镖远远吊在十步外,距离拿捏的正好,既不打扰老板和老板娘们的卿卿我我,真遇到危险也能第一时间帮忙。 要准备到祥叔那里吃年夜饭,礼物当然是要准备的,不只是他,熟美人、胡御姐、菲芘,包括在远在北美的关小球女和李家坡的欧杨大小姐都要准备。 正如贤哥所说,他要让祥叔感觉到大家大族,人丁兴旺的盛况。 为陆家开枝散叶,他责无旁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收购丽的的事情,要有结果了吗?”熟美人扭过头来问了一句。 “好事多磨,我看裘家那边还会有幺蛾子。”胡御姐噘嘴发表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在商业上的嗅觉,她无疑比熟美人要灵敏得多,说不上是智商的差距,只不过是各有所好。 文艺矫情的熟美人把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取悦自己男人,揣摩撸大师的心思上。 “反正我觉得姓裘的靠不住!”胡御姐皱眉嘟囔了一句,她和好姐妹甚至是关小球女有一个共同的认知,裘达昌不是好人。 或许是因为裘达昌是欧大小姐那条线上,她们几个又天然站在欧大小姐的对立面,是以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 “这句话总算没说错。” 至于那句‘阿宽,你可以永远相信裘家’?陆绍宽感慨:“我只相信我自己” 顿住一下,改口道:“或者说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相信!” 人都是鳝变的。 大多数人都是一个阶段一个想法,没有什么矢志不渝,也说不上朝三暮四,归根到底,个人在成长,社会在变化。 就拿上辈子来说,小时候不懂事,看电视的时候总想着和许仙、董永、刘彦昌甚至是牛郎抢媳妇儿,那时的目标,另一半最起码是妖精或者仙女儿。 稍稍长大,青春年少,情窦初开,但又知道了一些道理,幻想着自己找一个温柔,漂亮,善良,可爱,大方的妻子,这时候已经知道仙凡有别,妖精仙女不切实际,所以把另一半的选择局限在人的范畴。 等上了大学,又是另一个心态,想找一个有共同语言,差不多的就行,也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平凡是福。 再具体一点,模样不必多漂亮,只要不丑,能带得出手。脑子不必多聪明,只要不傻,下雨知道躲。 后来毕业进入社会工作,要求一下降到谷底,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行,这种无奈的妥协背后,恰恰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人太多。 寻寻觅觅,无果。 于是不敢对自己的另一半有任何要求和期望,甚至堕落到只要是个女的就行,或者像女的也可以,因为已经知道目标太高,总会被现实啪啪打脸。 深究起来,个体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在冲刷着以前的三观,并不断形成新的三观。 所以才会有许多早期英明,励精图治的帝王,晚年昏聩,碌碌无能。 当然也有人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走进太子大厦,临近年关,节日气息浓厚,在港岛生活多年的鬼佬也入乡随俗,兴致盎然的参与进来。 世界上最煎熬的两件事,跟男人喝酒,陪女人逛街。 前者意味着你要听他吹牛,后者意味着你要帮她选择,既不能表现出敷衍和不耐烦,又要聪明的躲闲偷懒,尺寸一旦拿捏不好,都是得罪人的差事。 “阿宽,你觉得这条玛瑙项链怎样?” 面对胡御姐的询问,陆绍宽迟疑了一会。 怎样?乌突突的硬疙瘩,你不说它是玛瑙,我还以为是河边的烂石头。 “很好看,但我觉得配不上你,颜色有点老气!” 这个答案就很精髓,胡御姐很满意,稍稍有些遗憾,不舍的放下玛瑙项链,又把注意力放到璀璨夺目的钻石耳钉上。 亮晶晶金光闪闪的东西,哪个女人又能拒绝呢?就如同没有女人能拒绝一个头上长着摄像头的男人。 价格也很诱人,三后面带了一串九,长度一如陆绍宽倒吸的这口冷气。 刚准备大手一挥,豪气的喊一声:小姐,打包,一模一样的来五条。 总不能厚此薄彼,但是 “我觉得其实刚才那个玛瑙项链看着就不错,典雅,高贵,稳重,内敛,符合你的气质。这条钻石项链,怎么说呢” 拄着下巴,端详一会,煞有介事的点评道:“太轻佻,太艳俗!” 他不会傻到实话实说,太贵,而且从科学角度讲,钻石和石墨是同一种元素,都是炭的同素异形体,只是原子结构不同。 跟女人讲科学,本身就不科学。 熟美人咯咯笑,嗔了好姐妹一眼,打圆场道:“好了,别胡闹,今天是给三叔挑礼物,你正经点。” “你跟谁是一国的?”胡御姐娇憨的翻着白眼,把菲芘拉过去,争取广泛的群众支持,誓要与陆绍宽和熟美人为核心的恶势力斗争到底。 同时也佯怒于好姐妹的见风使舵,她无耻的背叛了妇女阶级,心甘情愿委身人下,成了大老爷的乏走狗。 熟美人不痛不痒,任由好姐妹奚落,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情人也好,正牌也罢,她不在乎。将叛逆发挥到极致,气得她妈昨晚连夜飞回湾岛。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只要是你们这些侄媳妇儿送的,三叔肯定都喜欢!” 对侄媳妇儿这个称谓,胡御姐虚心接受,但前面那句话,不敢苟同。 “话虽是这样讲,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若真送点鹅毛过去,看看三叔会不会发火?” 陆绍宽讪笑,狠捏了一把胡御姐丰腴的翘臀撒气,小妖精这两天有点恃宠而骄,欠教育。 “我去吸根烟,你们先逛!” “借口!”胡御姐不屑地撇撇嘴,勾住菲芘的小蛮腰,坏笑道:“小美人,官人不心疼你,我心疼你,看上什么尽管说,今天我高兴,全场胡财主买单。” 放慢几步,叼着烟往外走,老李默契的分出一个保镖跟着,小伙子面相憨厚,话不多,安静的跟在陆绍宽三步之外,目光始终放在迎面走来的行人,很谨慎,显然是得了老李的指点。 太子大厦门口也很热闹,人声鼎沸,各种各样贩卖小玩意儿的地摊。 陆绍宽兴趣大增,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当然主要是保镖开路,不算太艰难的挤进去。 挺有趣的一个小摊,一块红布铺在地上,几名“顾客”在摊主的解说下,反手拿着一只大号勺子,去舀红布上金光闪闪的铁疙瘩。 围观群众屏气凝神,攥着拳头为正在挑战的“顾客”加油鼓劲儿。 摊主面相老实,眼睛里却泛着贼溜溜的乌光,见陆绍宽挤上来,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热情又不让人觉得心怀鬼胎。 “这位先生要不要试试手气,二十块一次,很简单的啦,捞到一块,百倍回报。” 二十块,你买不了吃亏,二十块,你买不了上当,二十块,你啥都买不了,你个穷b。 “这是金子?”陆绍宽指着红布上金光闪闪,卖相十足的铁疙瘩。 “先生好眼力。”摊主压低声音,面色凝重:“货真价实的狗头金,不然我的生意怎会这样好?” 摊主话罢,好多“顾客”出来现身说法,配合默契。 衣袖被人扯了扯,陆绍宽迟疑着转身,保镖皱眉轻轻摇头。 两人退出人群,保镖憨笑着,支支吾吾的说道:“这种把戏是骗人的。但凡那里边有一块货真价实的狗头金,他都不至于在这里摆摊。” 陆绍宽愕然,点头道:“不错,但凡围观的顾客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明白人,他的生意都做不下去。” 保镖后知后觉道:“原来陆先生你都知道,是我多嘴了!” “别忘了,我是一个演员,专业的。”这种把戏,说白了就是一群骗子摆一个场子,在等一个傻子。 既然是把戏,陆绍宽当然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冷眼旁观。 散过去一根烟,递给保镖,两人吞云吐雾,走走停停,谁也没有回去跟拎包的觉悟,负重前行的艰巨任务,交给老李好了。 又一个小摊吸引了陆绍宽的主意,依旧是喜闻乐见的大红布,上便随意的摆着几个老物件,鼻烟壶,玉扳指,玳瑁老花镜以及分不出材质的手串和小把件儿。 陆绍宽看上了一尊核桃大小弥勒佛,蹲下攥在手里试了试手感。 摊主自顾自翻着手里的小说,见到有客人光顾,放下书恭维道:“先生好眼力,我这些东西,就这个弥勒佛最赞,寓意也好,笑口常开,价钱也不贵,只收三千块!” 三千块还不贵?无奸不商,陆绍宽惯知这些生意人的精明,客人看上哪件商品,肯定哪件商品是最赞的。 无外乎为了满足客人的虚荣心,同时为下一步宰客定下基调,好东西价格自然不便宜。 “三百块怎样?” 摊主目瞪口呆,夸张的哭丧着脸抱怨道:“先生说笑了,你别砍价,干脆砍我好啦!三百块,太离谱了!” “那看来咱们没有达成一致!”陆绍宽放下弥勒佛,拍拍手起身作势欲走。 “等等!”摊主招手,在陆绍宽不解的眼神中,麻利的将弥勒佛捡起,包好,塞过来:“我看先生你是诚心买,我也诚心卖,过年图个吉利,三百块,就当交个朋友,你拿走。” 陆绍宽哭笑不得的看着保镖,其实我想说三十块来着。 保镖像是读懂了陆绍宽的眼神,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看这样子,三十块你也能拿走,而且摊主含泪血赚二十五。 结账时,他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摸遍浑身上下,只有七十五块皱皱巴巴的零钱。 递过去的时候,忍不住老脸通红,这些日子他根本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这些零钱,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剩下的。 摊主同情的点点头,叹气道:“啥也别说,朋友,大家都是怕老婆的人,七十五块就七十五块,拿走!” “怕老婆?何以见得?”他那是尊重,并不是怕。 “别解释了!”摊主把零钱凑到鼻子下,闻闻,自动脑补道:“一股臭脚丫子味,不怕老婆至于用这种方法藏私房钱?理解万岁!” “” 我怕老婆? 陆绍宽脸色悻悻,信不信我现在把熟美人胡御姐菲芘喊过来,在中环大街皇后像广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四人行? 让她们撅着,她们不敢跪着! 这叫爷们儿! 撸大师无所畏惧! 正气哄哄的时候,身边伸出来一只玉手,手里夹着几张钞票。 陆绍宽回头,好奇道:“你怎么跟出来了?” 熟美人挎上他的胳膊,笑道:“逛累了,大家又怕你半路上被别的小妖精勾走,而且我也正好想出来透透气!对了,你很缺钱?” “钱谁不缺啊!” 熟美人转转眼睛,忽然坠着他的胳膊,把脑袋凑到他眼前,距离近到能互相看到彼此映在对方瞳孔的倒影。 “你缺多少?我这些年也攒了一点钱,你要是急用的话” 陆绍宽瞪眼,佯怒,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什么时候沦落到吃软饭的地步了?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而且,是你主动要借给我用的,我没有逼你!” “是是是,是我自愿倒贴,自愿赚钱给你花,还有问题吗?”熟美人翻着白眼,拉着他加快脚步。 “有,你到底有多少钱?”陆绍宽义正辞严,慷慨激昂:“没有打听你隐私的意思,只是夫妻之间需要了解。” “你猜!”咯咯笑着,熟美人忽然停住脚步,打量着斜前方的商铺,提议道:“要不要进去试试运气?” 每到年节或者生日等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熟美人有买几注六合彩的习惯。 “不试!”陆绍宽表现的很抗拒,拒绝道:“遇见你,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油嘴滑舌!”熟美人心里得意,嘴上却不饶人,不管陆绍宽愿不愿意,生拉硬拽。 十分钟后,熟美人在前,脸色铁青,陆绍宽落后半步,欲言又止。 “阿宽!看我选的礼物怎样?”胡御姐和菲芘迎过来,留意到好姐妹的状态不对,好奇的打量一番,狐疑道:“阿宽,你又惹祸了?” “冤枉,我只是买了两张彩票!”严格意义上那也不算是六合彩,只是港岛马会联合福利署发行的一种类似刮刮乐的小玩意儿,图案是各种带有编号的赛马。 胡御姐将彩票和两人的表情联系在一起,紧张的攥着拳头,声音有些发颤:“输了多少?” 这是把熟美人典当出去的节奏?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是不是也被这个不靠谱的输给别人了! 陆绍宽叹气,不知该如何解释,摊手道:“我说我赢了,你信吗?” “赢了,那这是好事啊!” 胡御姐有些不能理解,好姐妹这是犯病了? 第109章 一个时代结束了 他身边,熟美人、胡御姐、关小球女和欧杨,甚至看起来有些娇憨的的菲芘小妮子,都是聪明人。 与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很舒服,前提是她跟你一条心。 不然胡搅蛮缠起来够喝一壶的。 当既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撒着娇喊出如“不听我的话就是不爱我!”“不给我花钱就是不在乎我!”“不给仪式感就是没把我放心上!”“你跟我讲道理,你还是个男人?”这些话时。 她们知道自己在作,在无理取闹,因为这套。 更有甚者,牵强一点还能找到一些理论支撑。 时值两大阵营明争暗斗的关键时刻,新自由主义思潮来势汹汹,掀起骇人的巨浪,从大西洋席卷而下,换汤不换药,还带着老自由主义思潮的内核。 10版本的老思潮也好,升级版进化型的10+新思潮也罢,就如同糖尿病,不是“+”越多越好。 扒掉一些华丽的修饰,内里的基础都是个人主义,自由是结果,个人是方针。 所谓主义,通俗了讲是人与人、与社会、与自然或者与国家的关系。 个人主义的诉求通常是追求个人权利高于承担个人责任,这是不健康的,并不具有广泛的普遍性。 这种个人主义短时间内可能会在经济上带来效率的高速提升,长期看是自废武功,慢性自杀。 文明进步靠的是组织性纪律性,国家间的竞争是整体的竞争。 在人类文明长河中,个人主义是异类,不可能是常态、主流。 个人主义肆意的野蛮生长,必定会导致追求极端个人主义,尤其是遭受几千年不公平待遇的女性当中,可能会有一小部分人。 女人能顶半边天,这话没错,能与不能是权利,顶或者不顶意味着要不要承担这份权利带来的义务,小部分女性,无所不能,以至于难顶! 追求工作实现个人价值这没有错,生孩子对人生影响很大也是实情,但这一切是自然选择,是生命进化的结果。 生孩子不仅仅是生与不生的问题,这是关切到族群乃至人类整体的切身利益,虽然这么说有点道德绑架。 结果却不容乐观,女人越来越凶。 值得庆幸的是,异类之所以是异类,正因为是一小部分,更值得庆幸的是,熟美人、胡御姐、关小球女以及欧杨菲芘几个属于异类之外的大部分。 “其实,我也有些私房钱,不如你先拿去用。”胡御姐暗戳戳的瞥了一眼,故作漫不经心,突兀的来了一句。 以她的通透程度,一联系在高尔夫球场时的前因后果,便想通了一些事。 “好啊!”陆绍宽笑着应下来,他最喜欢吃软饭了,一想到能凭脸和身体解决经济上的难题,便成就感爆棚。 胡御姐绝对属于那种火辣大胆,敢想敢干,不把天捅个窟窿誓不罢休的人来疯。 他杀人,她敢帮着磨刀,他放火,她敢帮着买油料,放风盯梢。 除了日久天长处出来的感情,还有他对女人的大手大脚,舍得真金白银的砸,这点裘家父子没说错。 论豪车的日常使用和维修保养,撸大师很有发言权。 德玛西亚这个草台班子,胡御姐的薪水高的吓人,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硕鼠。 对于大多数德玛西亚员工,心理活动可分为以下几种: 月薪百万,德玛西亚前进的方向就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所在。 月薪五十万,德玛西亚就是我再生爹娘,我与公司共存亡。 若是月薪十万,公司是我家,老板爱我我爱他,加班?什么加班?我自愿的,加班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不可或缺。 月薪三万,老板说什么都是对的,错的是我。 月薪一万,老板有点问题,但我保留意见。 月薪五千,老板脑子不太好使,我要在背后编排他。 月薪两千,老板有大病。 月薪一千?老板,我是恁爹! 至于女人们其他的小心思,陆绍宽不愿理会,也不敢深究。 人心没法琢磨,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抱有任何道德洁癖的希望,哪怕再亲近,甚至是枕边人。 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半人半鬼,凑得太近,谁都有碍观瞻。 自诩人五人六,其实谁都有活的像鬼的时候。 世界缤纷多彩,从来都不可能非黑即白。 人生是一团泥淖,要么裹足不前,要么全心全意的和稀泥。 晚间八点,车子缓缓驶进九龙城寨,贤哥和阿彪到的早,站在三叔身后翘首以待。 车子停稳,陆绍宽急忙下车。 “三叔,忠叔,福叔!” 接着又把三女介绍给诸位长辈。 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三叔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住地点头:“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忠叔皱眉,压低声音同福叔问道:“我有点看不懂,边个是阿宽的”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去处理,咱们就不要乱打听了。”福叔坏笑着,眼神狭促:“若是我没看错,都是!” “都是”忠叔迟疑着顿住脚步,拍大腿道:“这不是倒反天罡了?” 随后郁闷的揉着脑袋,跟着进门。 肥彪挤眉弄眼,臭屁道:“忠叔,时代变了!” 接着拿腔作调道:“从前药铺上铁画金钩,写着‘宁可货架药生尘,但愿世间无病人’,现在的药店都宣传‘消费满九十八送鸡蛋十枚,多买多送’,偏偏药店的名字还叫开开心心大药房。” 忠叔瞪眼,没好气的骂道:“多事!” “喂,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要不要这样啊?”肥彪作怪着,晃动肉山般的身子,跟着进门。 进了客厅刚坐下,熟美人胡御姐和菲芘都有些拘谨,颇有点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局促。 家里没有女眷,三叔虽然是长辈,但又不能表现的太热情,斟酌了一会,问肥彪道:“阿梅呢?” “阿梅在厨房帮忙!” 不等三叔再说话,熟美人站起来笑道:“那我们也去帮忙好啦。” 说是帮忙,只要不添乱就好,简单饭菜难不倒熟美人和胡御姐,但年夜饭更不要说还有个目前吃都吃不明白的菲芘。 “好,好,好!”三叔一连说了三个好,语气有些激动,语速也不像印象中的那样不紧不慢。 “你们三个都有出息,我总算是放心了。”越看眼前这三个兄弟,三叔越是满意,年夜饭还没吃,就有了几分醉意。 虽然他只是阿贤和阿彪的契爷,但一直都是当成亲生儿子在养,至于阿宽,除了血脉亲情,还有一份对二哥的愧疚。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谁都不能免俗,哪怕自己心里知道不应该对后代给予太多的厚望,施加太大的压力。 自己不是龙,不是凤,要求子女成凤,有点不通情理。 可偏偏三个孩子都成了人中龙凤。 阿贤不用说了,现在已经和北边联系上,爱国港商,在北边出入有领导接待,让他找到了点百十年前陆家的风光。 阿宽给他的惊喜更大,世界知名青年作家他不在乎,主要是鬼佬都心服口服,是个好样的,张脸!当然他更得意的是阿宽的女人缘,让陆家成为大家大族的重担,可能最后还要压在阿宽肩上。 至于阿彪,虽然比不上两位兄长的成就,却是兄弟三人中的润滑剂,至关重要。 端起茶杯时,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不听使唤。 “阿宽我不担心,阿彪遇到阿梅,也算是关二爷保佑,至于你。”三叔看着贤哥,唏嘘道:“三兄弟中你最大,准备什么时候成家?” 贤哥那张波澜不惊,天塌地陷不盈于心的面瘫脸难得的挤出一抹羞涩,稍稍扭头,故作淡定的摆摆手:“契爷,我不急的。” “你不急,我急!”契爷放下茶杯,没好气的嘟囔道:“鬼佬看的紧,我整日憋在寨子里,都快发霉了,你心疼心疼我,让我忙起来怎样?我不求你打下多大的家业,如何风光,那是给外人看的,孩子才是自己的。” “三叔,这种事急不来的,要看缘分。”陆绍宽笑着替贤哥打圆场,别管是什么样的家庭,每逢年节聚在一起,总免不了一出狗血大戏,催婚。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成家立业的永远不晓得单身的苦楚。 这种场面似曾相识,上辈子过年回家之前总会心里发毛,近乡情怯,好像没有父母亲戚们轮番上阵催婚,就不足以展示家大业大人丁兴旺。 谁都想办个喜事讨个吉利,可总不能母鸡下蛋就办场满月酒,小狗学会看家就来个升学宴。 三叔面色悻悻,睨了陆绍宽一眼,似乎对他的背叛耿耿于怀,让他感觉自己长辈说一不二的威严受到了冒犯和挑战。 陆绍宽陪着笑道:“三叔,贤哥是你的仔,你总要相信他,不管是身材相貌还有人品,贤哥都算是一等一了?” 三叔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有些道理!” “那你还有什么可着急的,有人不成家,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有人不成家,是因为挑不出合适的对象。”贤哥这种有颜有钱的钻石王老五,怎么看都应该属于后者,摆在感情路上的许多阻碍,例如物质问题,在贤哥这里都不是问题。 福叔打趣道:“祥哥,这么好的日子,就不要太为难孩子们了,若真是把阿贤吓到了,明年春节在北边一躲,死活不回来,那时只怕你哭都来不及。” “他敢!以为翅膀硬了?”嗫嚅几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悻悻的闷头喝茶。 气氛有些尴尬,陆绍宽识趣的躲开一步,打着哈哈道:“我到厨房去搭把手。” 他是个厨子,这个借口虽然蹩脚,但还算是有理有据。 前脚刚进厨房,福叔后脚跟了进来,自顾自的叹气道:“阿宽,你也见到了,你三叔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陆绍宽没接话,默默点头。 “年龄不老,心却老了,耍起了老小孩的脾气。正是因为年轻一辈,你们三兄弟太能干,祥哥才觉得自己老了。” 福叔语气复杂,人活世上,求的不过是一个被认同。 被认同等于肯定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这个人还有用,所以才会活得有追求,有滋味。 突然有一天,发现不管有没有自己这个人,大家都一样活着,而且活的更好,这对自诩一直为后辈遮风挡雨的大家长来说,是一种悲哀。 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短时间内这种巨大且突兀的落差,对一直呼风唤雨的三叔来讲,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以为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并一直深信不疑,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不过是不起眼的门槛,孩子们长大了,随意一抬脚,就能轻松的跨过去,再不像小时候,要战战兢兢,担心过门槛的时候担心磨裤裆。 他不死心,想要找到自己能指点孩子们的地方,证明自己几十年没白活,自己多吃的那些盐和大米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但痛苦地发现,时代变了,老一套的想法跟不上日新月异的变化,唯独在成家立业这方面,他有足够的底气指手画脚。 红尘滚滚不由人,向前走,是历史的方向。 门外传来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夹杂着成片的欢声笑语,孩子们聚成一团,大的拉着小的,走街窜巷,好不快活。 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将瞬间的璀璨留在孩子们的脸上,荡漾着朝气昂扬。 一个时代结束了,世界是你们的,世界是我们的,但世界终究是年轻人的。 “老喽,都老喽,我也老喽!”热气升腾,从窗口飘散出去,同千家万户的炊烟汇聚,福叔贪懒的吸了一口,妄图吸回溜走的一切,徒劳无功,最后只能遗憾收回目光,拍拍陆绍宽的肩膀,强笑道:“一会陪我们几把老骨头好好喝点。” 陆绍宽重重点头,失神的望着窗外,眼圈发红,心里微酸。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处在另一时空的家人如何了? 家里看他不顺眼的老头子,不知道会不会发出同样的感慨,纠缠着要与他喝一杯。 心直口快的老娘,不知道会不会老生常谈,如每年一样揪着他的耳朵催婚。 第110章 均衡教派巨神峰 斗转星回北,新岁起于东。 断臂残圆,杯盘狼藉,小者如杯,大者如盘。 看今朝,雨疏风骤,难消抵,昨夜残酒。欲说还休,半掩罗裳,只落得天地一片白茫茫。 “三”这个字,历来为古代文人骚客所喜,刘玄德三顾茅庐,吕温侯大战三英。 爆竹声中一岁除,高门大户如陆家,当然免不了热热闹闹的放几炮,麻雷子二踢脚,陆绍宽自恃身份贵重,今非昔比,已经瞧不上眼。 一炮三响,庄家大小通吃,方显英雄本色? 桩,能不能坐稳,除了财大气粗拥有足够的筹码,还要有个好身体,讲究腰马合一。 让陆绍宽守岁,就如同让猫儿守着鱼,怎能忍住不监守自盗,不偷腥? 但不敢胡来,若是钢筋铁骨,尚可一战。 但,熟美人胡御姐和菲芘哪个不是纵横沙场的老将? 既是老将,自然有老将的尊严和矜持,不屑于以多欺少。 思前想后,在陆大裁判的纵容下,在参赛队员熟美人和菲芘的默许下,全场vp被胡御姐一举夺得,或许是老天眷顾,预示着这一年胡御姐将否极泰来,至于为何发挥如此出色,胡御姐发表如下胜利感言:是例假,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想到昨夜的荒唐,陆绍宽捶头后悔不迭,说好的原则呢? 醉酒不应该也不能成为荒唐的借口,但转念一想,谁过年了还不吃顿饺子? 而且,他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 龙有逆鳞,触之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更何况他没有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四人行,人终有一死,只不过有些人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二人行,只不过多了二人关注另外搭把手。 人与人的关系还不就是这样?今天你撑我一下,明天我推你一把?多交朋友,路才能越走越顺,越走越广。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撸大师携三员女将稳坐中军帐,大开中门,升香炉,煮香茗,信手点兵。 胡御姐将水灵圆润的金桔装盘,摆到门口,供过往的行人或者小孩子品尝。 熟美人带着菲芘,布桃花大阵。 港岛的年花,多以菊花为主,金菊为最,爱美的女人们则依据喜好,更中意鲜艳的桃花或者淡雅的兰花。 “大佬,大嫂,新年进步!”肥彪率先领着阿梅登门,抱拳拱手,并不像往日那样随意。 “大家咁话!”不等陆绍宽张口,熟美人已经秀起了自己的粤语,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塞到阿梅手中,笑道:“阿梅,阿彪,新年进步。” 新年快乐这四个字是很忌讳的,粤语中,乐,发音同落相近,快落放在祝福语里,总不是个好兆头。 肥彪双手捧着菲芘递过来的茶,受宠若惊,屁股将将沾在椅子上,挠头憨笑道:“大佬,今早我同阿梅到她家里拜年,谈到了婚事” 陆绍宽微微怔住,笑道:“那要恭喜你啦!” “同”肥彪识趣的收声,当着两位大嫂和一位洋婆子小嫂面前谈婚论嫁,实在不是一件合适的事,这是在人家伤口上撒孜然精盐花椒面儿。 肥彪屁股还没坐稳,凯瑟琳和卡梅隆带着《电锯惊魂》剧组的主要鬼佬演员来了,人还没进门,便抱拳拱手,滑稽的四处作揖,口呼并不包准的塑料粤语拜年。 菲芘也有样学样,将红封一一散出去,同老乡们寒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凯瑟琳心生怜悯,酸溜溜的看着一左一右护在tony身边的熟美人和胡御姐,心想:菲芘,且忍辱负重,终有一天,我要救你出苦海。 杜其峰、柯寿良和敖志均迟一步赶到,受气包吴振宇吊在几人身后,牛眼叽里咕噜的转着,才进了剧组几天,整个人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越来越有灵性,小脸蛋上也有了几分靓坤的邪痞气。 人越来越多,甚至不用大声喊,正常交谈就足以让菜馆热闹起来。 “有过年的气象,好!”陆绍宽翻出早就准备好的麻将扑克扑克牌,递给大家,提议道:“闲聊不如随便摸两把打发时间。” “好啊!我一定要杀得你们片甲不留,血本无归!” 这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广泛赞同。 港岛有赌的氛围,尤其赌马,老少咸宜,全民痴狂。 小赌怡情,大赌遗憾终身这个概念在部分港岛赌徒眼里是个谬论,不大赌那还叫赌? 只是大家都知道陆绍宽这里的规矩,以及对赌的态度,才没敢放肆,始终将赌局压在一个娱乐的范围内。 “也不必玩太大,最好输赢不要超过一顿饭钱,我与赢家一块做东,今天大家留在我这里吃午饭好啦!” 陆绍宽刚倡议完,肥彪起哄道:“不是大佬你亲自下厨,我不吃!” “彪哥讲的对,大佬你今天一定要露一手。” “同意,大佬今天要亲自下厨才有诚意!” “” 可能是情绪到了,最后就连一头雾水的卡梅隆都跟着起哄。 反正来之前他都打听过了,春节是一个盛大的节日,更有一条规矩,过年不打孩子,他总不至于连一个孩子都不如。 “阿宽要亲自下厨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今天要有口福啦!”门外响起许可的调侃,紧接着夫妇俩连同黄百名走进来,三人异口同声抱拳拱手:“恭喜恭喜,大吉大利,新年进步!” 陆绍宽回礼,从熟美人手里抽出三个大红封,分别递过去。 许可夫妇自然的接下来,轮到黄百名,对方迟疑了一下,然后也收下了。 黄百名推推眼镜,解释道:“我已经考虑好,要加入德玛西亚,以后陆先生是我老板,这个红封,我收的心安理得。” “这可真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的消息,开门红,看来今年德玛西亚想不旺都难,我应该给百名哥备一个厚一点的红封才是。”陆绍宽真诚的说道:“如今看来,反倒是我小气了。” 看着两人浓情蜜意,许可忍不住捋着山羊胡,小眼睛里透出猥琐的光芒,揶揄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吃罢了饭不能摔碗骂厨子,阿宽你可不要忘了我。” “老许你大可放心,我本身就是个厨子,怎会自己骂自己?除非我疯了!”话罢,勾着许可的肩膀,不怀好意的瞄了施楠笙一眼,煽风点火道:“今晚钵兰街,我请你大杀四方,够不够诚意啊?” 许可举手投降,耸肩道:“咳算我说错话!” 黄百名登门,陆大厨自然没有化身陆一手的闲情雅致,将楼下招待大家的任务交给肥彪和杜其峰,领着许可夫妇和黄百名到二楼详谈。 胡御姐纠结了一会,见无人注意,暗戳戳的跟上去。 二楼,众人落座,陆绍宽亲自动手沏茶,一一分给众人:“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气氛有些安静,点着一根烟后,陆绍宽率先打破沉默。 “百名哥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电影人,尤其是黄百名这种相对纯粹一点的电影人,脑回路总会同正常人差点,某方面会很偏执,比如德玛西亚御用摄像元老,敖志均。 黄百名也不遮掩,直入主题,干脆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百分之十的股份。” “干股?” 想了想,黄百名点头道:“可以。” 陆绍宽又问:“那百名哥是打算加入德玛西亚管理层,还是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 黄百名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调转话头,试探道:“我觉得德玛西亚很不健康” “百名哥没必要替我遮掩,不如干脆说简陋好了。”陆绍宽苦笑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外人只见我多风光,多受追捧,如何可以跟三大巨头叫板,但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细,德玛西亚缺少底蕴。” 甚至拍摄那部《最佳拍档》时,从前期筹备,到开机甚至后期制作宣传发行,都是在三大院线借人,没攒下一点家底,这种情况堪称荒唐。 说得再难听点,德玛西亚这个名不副实的空架子皮包公司的前途命运,皆系于他陆绍宽一人之身,这种情况非常诡异且危险。 一人足以兴邦,一人也足以灭国。 英雄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多灾多难,或者无人可用的窘迫。 所以他才把目光瞄向许可跟黄百名这样有在业内有人脉,有号召力的导演,编剧。 “我有把握将曾智玮和泰迪罗斌拉过来,不知陆先生你怎样看?” 怎样看?好事啊! 后知后觉的,陆绍宽想到了黄百名的顾虑,对方担心刚加入德玛西亚就将自己的班底拉过来,有架空自己这个老板的嫌疑,故而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这个人很大度的。”陆绍宽从茶几底下翻出一张报纸,淡然道:“就比如这些报纸,自我在洛圣都飞回港岛时,就一直诋毁编排我,大家见到我反击一句了?” “我可以实话实讲,曾智玮和泰迪罗斌过来我不会给他德玛西亚的股份,但百名哥你成立的工作室,你要钱我给钱,而且我只要百分之五十一控股,剩下的交给你分配,我不过问。这样够显示我的诚意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黄百名动容,点头道:“好,就依陆先生的,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许可和楠笙要到我的工作室来帮忙!” 陆绍宽不置可否,摊手道:“楠笙姐我可以做主,毕竟我是他老板,至于老许答不答应,要看你够不够诚意。” 话罢,笑吟吟的看着许可,当初即便德玛西亚无戏可拍,也要高薪将施楠笙请到德玛西亚,为的就是搂草打兔子,将许可绑到德玛西亚的战车上。 港岛拍电影,一个人玩不转的。 别说他是人,神仙也不行,因为这滩脏水里,牛鬼蛇神太多。 “这样有趣的事,当然少不了我。”许可跃跃欲试,搓着手说道:“上次《刀马旦》搁浅,我都遗憾了好久,常常同楠笙讲,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何时才能再同阿宽你合作。” 多少次,他都在午夜梦回,希望用自己干瘪消瘦的身躯,同陆绍宽这位天才导演碰撞出艺术的火花。 “合作自然不是问题,在德玛西亚,你还担心无戏可拍?”陆绍宽沉吟道:“更何况有百名哥的加入,我也可以放肆的讲一句,如今德玛西亚兵强马壮,我的初步计划,今年德玛西亚最少要出品三部戏。” “哦?不知陆先生有没有具体的计划!”黄百名朝前探了探,以现在港岛电影圈的节奏,一年三部戏甚至称不上中规中矩,或者说过于保守更贴切。 “容我卖个关子!”陆绍宽指着自己的脑袋,云淡风轻的笑道:“这三个剧本的大概都已经在我脑子里了,其实去年我就已经在考虑。当然,如果二位有好的想法,也可以上马新项目,好电影总是多多益善。” 其实不用他说,许可和黄百名都属于那种有才华有能力的电影人,尤其是刚加入德玛西亚,肯定要表现一下,向陆绍宽这个老板展示,自己的薪水没白拿。 “那,什么才算好想法呢?”一直甘当旁观者的胡御姐看似漫不经心,却直指问题核心。 艺术之所以区别于自然科学,恰恰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你可以说艺术浪漫、唯美、唯独把谨慎这个词放在艺术上不太贴切。 范儿越足的艺术家越放荡不羁,长发飘飘,特立独行,让人瞠目结舌的行为艺术信手拈来,包括但不限于私生活糜烂以及咕嘟药儿! 大部分玩艺术的脑回路都跟正常人不一样,而且这些玩艺术的与同行之间还存在着审美上的巨大差异。 或许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施楠笙若有所思,皱眉道:“胡小姐说的的确是个问题。” 艺术是大众审美,但谁又是大众呢? 少数人代表不了大众,而且真等大众将一部艺术品分出美丑,那时候就说什么都晚了。 “我看不如这样,之前在洛圣都,我同几个传媒以及影视圈的朋友搞了个金酸梅奖,这个奖项颁发给哪一部电影,哪一位演员,要经过评审委员会的投票。不如德玛西亚也搞一个这样的评审委员会,大家都可以加入进来,有问题一起讨论,毕竟一人智短,众人智长。” 许可率先帮着陆绍宽摇旗呐喊,赞同道:“没错,阿宽这个方法好,老黄你可以把曾智玮和泰迪罗斌都拉进来。” 黄百名有些心动,抬头看向陆绍宽,询问道:“陆先生,你看呢?” “我举双手赞成!” 曾智玮半路出家进入影视圈,吃过见过,是个爱玩的主,审美有一套,脑子也灵活。至于泰迪罗斌,能演能导能编,还是个资深音乐人,对电影配乐很拿手,这两个人没有重合点,各自有各自擅长的领域,非常合适。 施楠笙忽然拍手道:“我看不如让倾瑕和胡小姐也加进来好啦,她们二人是华语电影圈最顶级的女影星,正好帮忙出出主意。” 许可诧异的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心里纳闷,往日里她在德玛西亚一直都是只做不说,很少发表意见,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施楠笙像是没看到自家老爷的眼神,依旧期待的看着陆绍宽,等对方拿主意。 女人心细,她远比黄百名和许可看得长远。 如果这个所谓的评审团真的能鼓捣出来,黄百名、曾智玮和泰迪罗斌三人无疑是抱成一团,共同进退的,不管三人有没有这样的心思,大家都会这样想。 除去这三个从丽声跳槽过来的新人,自己和老爷已经确定是评审团的成员。 五人当中,只有她代表德玛西亚,老爷属于被两边争取的对象,德玛西亚一,对原丽声跳槽新人三,不妥,主客颠倒,要出大事。 把熟美人和胡御姐拉进来,三对三的平衡达成了,更不要说熟美人和胡御姐的先天优势,作为老板的枕边人,享有吹枕边风的便利,这样一来就等于大权牢牢握在德玛西亚。 后知后觉的,黄百名也发现其中的问题,朝施楠笙投去钦佩的目光,赞同道:“没错,楠笙这个提议,再合适不过。” 合适?真合适吗? 陆绍宽揶揄的看着黄百名,直到将对方看得有些尴尬。 胡御姐还行,最起码作为德玛西亚的直接管理者,有必要也必须加入到评审团中,而且胡御姐有真本事在身。 至于熟美人?陆绍宽不看好。 你说她算不上艺术家,她还自诩文艺女青年,矫情劲儿一个顶俩。 你说她算不上纯粹的电影人,偏偏作为港台乃至华语影视圈顶级女星,还出演了许多经典的角色。 但也仅限于此,让她演可以,创作,还不如杀了她。 而且熟美人不是那种争名夺利的人,她属于那种你拿钱砸我,都得看我心情好,才愿意让你砸的恬淡性子,说白了就是没追求,得过且过,小富即安,这辈子吃不上四个菜一个汤。 更关键的是,熟美人和胡御姐身份重叠。 争权固然重要,但这个决策小组更主要的职能是做事,不能本末倒置。 感情是感情,私下里我可以与你爱的死去活来,但生意是生意,到处都是刀光剑影,两者之间的区别,要拎得清。 不然不仅坑了德玛西亚,还会影响熟美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倾瑕就算了,不如我和音萌加进来。” 如此一来,德玛西亚这边,陆绍宽,胡御姐,施楠笙三人,对丽声跳槽过来的黄百名,曾智玮和泰迪罗斌三个。 许可自由摇摆人,属于那种谁都要争取的墙头草。 “这样也好!”黄百名点头称是。 当然好了,不愧是德玛西亚,连决策小组都符合背景设定,大概这就是均衡教派! 原时空里有新艺城七怪,陆绍宽打算给德玛西亚的决策七人组也想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嗯 下意识向胡御姐身上瞥了一眼,要不就叫巨神峰? 带着眼镜的黄百名,越看越像大发明家,身后跟着两个约德尔人,只是不知道谁是爱打-飞机的库奇,谁是会吹-箫的提莫。 至于弱不禁风的墙头草许可,我愿称你为翠神艾翁,然后再看向施楠笙,不忍直视小菊! 第111章 一招从天而降的绑法 春节,张灯结彩,阖家欢乐。 雷觉昆却如何都开心不起来,这几天的心情足以用大起大落大开大合来形容,若是再具体点,就如同坐过山车。 《最佳拍档》续集前三天的票房,让他看到了无穷的钱景,自第四天开始的票房迅速跌落又让他骚动的心沉入谷底。 更糟糕的还有黄百名蛊惑曾智玮和泰迪罗斌跳槽的消息。 跑了! 就那么跑了! 更让他暴跳如雷的是,偏偏跑去了德玛西亚。 “扑你阿母。” 秘书送来今早的报纸,瞧见雷大亨铁青的脸色,以及脚下碎裂的烟灰缸,咽下了嗓子里的话,缩着头退出房间。 “拜年!拜年!叼!吉祥话边个不会说,只会动嘴,怎不见你包给我个红封?” 怒吼着将港嘤高层以及各界精英向港岛全体百姓拜年的报纸扯碎,抛到空中,松松领带,呼哧呼哧喘气。 《最佳拍档》续集上映将近两周,票房堪堪突破两百万,这部戏已经扑到淤泥里。 忽然眼角一紧,将撕碎的报纸捡起来,死死盯住。 “大亨崛起?陆绍宽出资一千万港币收购丽的11股份,成为丽的第三大股东!齐头并进?资深电影人黄百名被德玛西亚收入麾下,或将对影视圈造成新一次冲击!” “陆绍宽放言:《最佳拍档》续集名不符实,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某人应向港岛五百万观众谢罪?并套用前几日黑粉观影时的粗鄙言辞隔空喊话:rn,某某还钱!” “继陆绍宽导演试水荷里活取得华人主创最高卖座记录影片之后,美、港两地联合摄制的《电锯惊魂》有望在三天内杀青,港岛或成为首映市场,陆绍宽能否再续天才导演的神话? 本报记者独家采访饰演阿曼达的去年港姐第四名钟处虹小姐,据悉,钟小姐与陆绍宽导演的渊源可追溯至去年搁浅的德玛西亚影片《刀马旦》。钟小姐面对本报记者采访时疑似隔空对陆绍宽示爱,并直言,陆绍宽是完美男人,陪同采访的德玛西亚总裁胡音萌小姐当场色变,疑似吃醋。” 接下来,陆绍宽的风流情史再一次被扒出来反复鞭尸。 “扑街,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深水埗,《电锯惊魂》片场,陆绍宽感慨死在女人肚皮上,死得其索,绳索的索。 主剧情已经拍摄的七七八八,这场戏是补拍饰演阿曼达的钟处虹的戏份。 “宽哥,服装和道具准备好了!” 道具化妆组的负责人指挥着手下将即将用到的服装道具拿进来,被守在门口的曾智玮抢过来,低眉顺眼,谄笑道:“这种小事,我来做就好啦!” 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利落的夺过来,圆润滑稽的小跑到陆绍宽身边,眼睛乱瞟,语气恭顺:“宽哥,钟小姐,东西到了!” 淡淡嗯了一声,示意曾智玮把服装道具放下,努嘴示意道:“阿玮,你先去忙!” 曾智玮点头哈腰:“宽哥客气,我不忙!” “你怎么会不忙呢?德玛西亚不养闲人!” “” 对曾智玮这样混迹影视圈的人,陆绍宽谈不上恶感,影视圈里这样削尖脑袋想往上钻的如过江之鲫,不知有几多。 所谓人情世故,关键在人情,若是人对你无情,那世故就变成了事故。 当然曾智玮看熟美人胡御姐和菲芘甚至包括钟处虹时贼溜溜的眼神,让陆大导演很不爽。 尽管知道对方是有贼心没贼胆,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有一个嘘寒问暖,生怕你着凉,天天琢磨着给你戴顶帽子的下属,很蛋疼。 人都撤出去,陆绍宽咳嗦一声,正色道:“阿虹,咱们开始?” “嗯?”钟处虹心不在焉,咬着嘴唇害羞的看了一眼千奇百怪的服装道具,贫寒出身的小姑娘哪见识过这些花样,于是低头,更羞涩了,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为了让《电锯惊魂》更符合港岛观众的审美,陆绍宽决定将这个角色再加工一下,一部制作精良的电影应该从细微处着手。 “都是为了艺术,糊弄观众就是糊弄自己,所以你这个角色一定要精益求精。其实我也很悲哀,这部戏说是两地联合摄制,但能被观众记住的华人面孔只有你和阿宇,偏偏阿宇那个角色大多数时候还带着面具,那就要靠你来撑起华人演员最后的尊严,所以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好嘛?” 陆绍宽冷着脸,义正辞严,拿起绳子面无表情的抬抬眼皮:“先把外套脱掉。” “一定要脱吗?”钟处虹迟疑着,想做最后的讨价还价。 “阿虹,你想一下,一个弱女子被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手虐待,我将情节只设定为捆绑,已经很照顾你了。而且这衣服不比你参选港姐时的稳重?” 但凡再恶趣味一点,陆绍宽也能搞出那种满屏都是十八禁的内容。 “这是艺术,千万不要用肮脏的心思来揣度我。” “” 钟处虹脑子乱糟糟的,稀里糊涂的在陆绍宽的怂恿和帮助下,脱掉外套,抱紧肩膀,藕臂上细微的绒毛被鸡皮疙瘩簇起,粉嫩嫣红。 撸大师心如止水,无狱无囚。 “来,手背过来,低头!” 麻绳从鹅颈绕了一圈,穿到腋下,钟处虹嘤咛一声,如提线木偶一般任由撸大师摆弄。 “松紧度怎样?” “挺胸抬头,不要畏畏缩缩。” 钟处虹扭过头去,小声嘟囔道:“我挺了!” 抱歉,是我对你期望太高。 十多分钟后,撸大师打量着自己的工作成果,啧啧有声,目露幽光:“完美,这个角色就好像天生是为阿虹你准备的一样。” 接着皱眉道:“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一拍大腿,惊呼道:“对了,我知道差在哪了!” 绑架虐待不是请客吃饭,狼狈凌乱才符合角色背景。 血污啊,泥土啊,怎么可能没有? 大师从细微之处着手,不肯放过一个死角,工作起来一丝不苟,肆意挥毫泼墨,将才华施展的淋漓尽致。 “痒!”钟处虹退缩一部,声音魅人,带着颤音儿。 陆绍宽贴心的试探道:“那我帮你松开,你自己来?” “不要!还是你来!”这点痒麻与捆绑时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钟处虹再不想体会一下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十分钟后,陆绍宽放下手里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各式道具,在钟处虹不解又娇羞的眼神中,拿出照相机,镁光灯闪烁,将画面定格。 “你要用这张照片做宣传海报?”钟处虹语气焦急,透着抗拒。 “不,你别误会,这组照片,我收藏了!”这么珍贵的影像资料,是掏一张电影票钱就能看到的? 片场,各单位已经准备妥当,只等这条戏的主角钟处虹登场,导演摄像和场务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等的有些不耐烦。 大家侧耳倾听,化妆间没传出什么少儿不宜的动静,失望之情感同身受。 多日来都不见老板这样上心,今天这场戏,老板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懂的都懂。 大师能有什么好心眼儿呢? 吱扭一声,陆绍宽站在门口,目光所到之处,点头示意。 身后,钟处虹披着外套,埋头没脸见人。 胡御姐目光死死盯在钟处虹身上,骂了句不要脸,然后心虚的看了一眼菲芘。 这招从天而降的绑法,她早已经体验过,传说中的龟甲缚,那种这奇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摄像灯光道具,各单位注意,做好准备,马上开拍。” 场务打板,摄像就位,拍摄开始。 陆绍宽叼起一根烟,叉开腿很满意钟处虹的表现。 有些人注定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经过tvb培训的钟处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在镜头下,如鱼得水,表现堪称惊艳。 有人会说,演戏谁都会,毕竟人生如戏,生活中每个人都是带着面具的演员。 这话对也不对,人生如戏的戏,是游戏的戏,却不能重开,不能倒带。 一个合格或者说优秀的演员,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有说道。 为什么陆绍宽推崇科班出身,受过体系训练的演员,因为这类演员发挥稳定,是一部戏成功的基础。 技术之所以区别于手艺,恰恰也是因为前者有体系,需要归纳终结,找出其中的规律,并能高效传承。 德玛西亚制片拍戏的工作流程,必须逐渐向规范化,专业化靠拢。 上限贼高,底限贼低那种演员导演,陆绍宽并不打算招揽,他发挥出色能让你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也能偶尔抽风,让你赔的内裤都穿不上。 赌,是陆绍宽最讨厌的生活态度。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那是进退维谷陷入死局时无奈的选择。 正陷入失神的时候,片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随后慢慢汇成一股。 《电锯惊魂》拍摄阶段完成,只剩下后期制作。 剪辑有凯瑟琳和卡梅隆亲手操刀,两人知道陆绍宽对剧情的要求,而且有黄百名专业团队的帮忙,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陆绍宽只需要看结果。 配乐方面,那段经典的背景音,陆绍宽也和泰迪罗斌沟通过,交给对方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手里有人,就是底气足。 二十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 扭头向曾智玮招手,对方小跑着过来。 “宽哥,有什么吩咐?” 陆绍宽沉吟道:“我讲过,德玛西亚不养闲人,宣发这块,阿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赴汤蹈火啊,宽哥!”曾智玮低头,眼睛里精光流转,伸手覆在嘴边,小声道:“只是我这个办法有些阴损,可能会得罪人。” 就知道他肚子里没憋着好屁,陆绍宽玩味的打趣道:“说说看,怎么个得罪人?” 曾智玮嘿嘿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双手捧着递过来。 “宽哥,请看!” 睨了一眼,不是什么有影响力的报纸,但报纸内容,足以让他火冒三丈。 “扑街,边个这样够胆?” 报纸上醒目的刊登着陆绍宽的半身照,只不过那张帅的男人沉默女人流泪的英俊容颜此时却显得有些欠揍,笑容癫狂,眼神跋扈,嘴里叼着雪茄,左拥右抱,分别是熟美人和胡御姐,两女似乎凑在一块聊着什么,他则微微回头,看向斜后方。 照片旁边配的标题,更让他咬牙切齿。 “华人之光?未必!汉奸走狗?果然! 要说时下最受人追捧的港岛名人,非陆绍宽莫属,陆绍宽何许人也?半年蹿红于港岛,身边朋友,业内同行,言必谈陆绍宽如何如何,好奇之下,我仔细查探,却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此子心机深沉,在李家坡与林姓女星勾搭成奸,并以之为跳板,鼠窜至港岛,欲借女星之名气,上窜下跳。 奈何女星无戏可拍,陆绍宽遂与女星闺中之密友,胡姓影星互生苟且。 巧言令色,诓骗当红许姓小生拍戏在前,卑鄙无耻,忘恩负义与三大院线翻脸在后。先有《白牙》哗众取宠,在嘤联邦邀名,后有《女巫布莱尔》投机取巧,向荷里活献媚。 历数陆绍宽在国外所作所为,凡所谓‘文学作品’‘电影作品’主角必是外国面孔,我想问,这样崇洋媚外的小人如何称得上华人之光? 另外据我所知,陆绍宽在李家坡读大学时,并未表现出在文学艺术上的创作才能,甚至堪称平庸。我不得不抱着谨慎的态度,提出合理的质疑——作曲家、优秀电影制作人、剧作者、甚至世界知名的小说家,是否另有隐情? 这其中,陆绍宽那位九龙城寨的三叔陆继祥,以及陆继祥那位和背面暗结珠胎的契子陆绍贤又扮演了什么样不光彩的角色? 林姓女星,胡姓女星,以及在去年那场震惊港岛群众,疑似陆绍宽自导自演的车祸中受到波及的关姓小姐,这三人委身陆绍宽,是心甘情愿?还是遭受蒙蔽?或者是受到了来自社团背景的威胁?难脱苦海? 我对着一切持有怀疑态度。” “宽哥”曾智玮见陆绍宽捏着报纸,并不如刚开始是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嘴角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冷笑,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陆绍宽冷哼一声,把报纸塞到曾智玮手里,自言自语道:“跳梁小丑,原本我不打算搭理你。你非要不知好歹,正好我现在需要一波热度,就拿你开刀好了!” 第112章 灭高人不详 “阿玮,不是你个扑街故意找人搞我?” 陆绍宽没排除这种可能,尤其是在港岛娱乐圈,什么稀奇古怪的操作都在意料之中。 老板祭天,法力无边,带上老板娘,效果更加强。 整个德玛西亚,谁能比陆绍宽更有热度? 没有争议的热点算不得热点,没有绯闻的名人算不得名人。 曾智玮陪着笑道:“宽哥,你说笑,我怎么敢?” “真不敢?”陆绍宽冷哼一声,以后你小子的胆子可大着呢,你的行为已经突破了大部分人的想象。 “知不知,这个外星人是哪个扑街?”陆绍宽指着报纸上的署名,努嘴问道。 曾智玮摇头:“不知,不过也不难猜!” 陆绍宽若有所思,将可疑的名单一一从脑海中过一遍,似乎谁都对不上,又谁都有嫌疑。 这个问题困扰他整个下午,直到回到德玛西亚,还想不出头绪。 正是因为他主观片面,所以遇到这种被泼脏水的时候就更加多疑。 躺在熟美人心口,将对方的一双玉手放到额头,感受着舒适的按摩,咂嘴道:“你说是谁要搞臭我呢?” 熟美人嗔道:“我怎会知道,你得罪的人那么多!” “坏水可以乱喝,坏话可不能乱讲,小心我告你毁谤啊!我正人君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港岛中老年妇女的偶像,怀春少女梦中陪练情郎,你以为是开玩笑的?”不满的嘀咕一声,明显的语气不自信,自言自语道:“我也就跟三大院线有些小矛盾而已。” “是呀,三大院线的人还少吗?”熟美人将脸凑过来,不紧不慢的分析道:“你现在是大名人,过春节连港督都要派人来问候,边个敢明目张胆的跟你叫板,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这话说的在理,明骚不是骚,闷骚闪断腰。”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正因为他是名人,向他开炮才是最好的出名途径,踩在巨人的肩膀上骂街,效果也拔群。 吃一口唐僧肉,长生不老,骂一句陆绍宽,大红大紫,概莫如是。 就如同当初到港岛,籍籍无名,还不是因为睡服了熟美人和胡御姐这对好姐妹才一炮而红,若没有跟熟美人和胡御姐办事时的鞠躬尽瘁,藏头露尾,哪有后来的花团锦簇,崭露头角? 男人通往女人内心的通道,同样也是功成名就的捷径,这条适用在熟美人和胡御姐这样自带流量的顶级女星身上。 也有一点说不通,邵大亨和邹闻淮都是爱惜羽毛的老前辈,不屑于用这种自降身价的手段抹黑自己,甚至雷觉昆应该也是如此,后者没什么底线,但还有自己的骄傲。 再说混迹在这一行,谁能比谁干净多少? 至少陆绍宽就知道三人不少黑料,若是真狠下心来,未尝不能给这三位行业老前辈出本子。 到时候才真是身败名裂,晚节不保。 或者是同行使坏,文人相轻? 下意识的扭头看着熟美人,狐疑道:“你的那个查理,最近还老实?”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查理?”熟美人一把推开他,端着肩膀阴沉着脸,嘴巴差点撅到鼻子上。 “没,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干什么?” 熟美人咬牙,阴森森的从嗓子眼吐出几个字:“我也就是随便摸摸,向你证明我的清白。” 清不清无从得知,但真白! 而且撸大师需要进入那种心无旁骛的贤者状态去思考一些问题,或者能有新的发现。 灵感有时来的就是那么突然,还没来得及进入贤者状态,忽然福至心灵,停下动作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号。 熟美人惊怒,祭出美人锤,羞臊难当,电话直播?什么特殊的癖好? “喂,胡女士,我是阿宽啊!新年进步,抱歉这时候打扰你,有件事想要请教,《娱乐先锋号》这个报纸的老板,你认不认识?” 等着对方回话的空闲,还不忘安慰熟美人,撸大师为人就是这样滴水不漏。 “哦,我不要紧的,正在给女演员试戏,你也知现在的女演员太娇惯,磕磕碰碰,一点小伤就哭哭啼啼,死去活来” 从胡苮口中得到一个名字,陆绍宽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寒暄几句放下电话,眼神狠厉,咬牙切齿发泄道:“原来是你个扑街,做出头鸟啊,老子弄死你!” 熟美人哭哭唧唧,真·躺着也中枪! 邵氏片场大楼,邵大亨很有闲情雅致,同方亦华笑道:“喏,你看,叫的最欢的如今已经跳出来了。” 方亦华摇头道:“雷生这次有些急了。” 在这个时候唱衰陆绍宽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有些事,陆绍宽可以做,但别人不能说。 只是同几个女明星纠缠不清而已,正值青春年少,男欢女爱,又是你情我愿,在圈子里根本算不得新闻,更何况林小姐和胡小姐这些当事人都没说什么。 邵大亨摇头,得意的说道:“这次你可猜错了,依我看这件事不是雷觉昆的手笔。” 私生活如何,没人在意,但报纸上那篇炮轰陆绍宽的文章中,对陆绍宽作品真实性和原创性的质疑,邵大亨有不同看法。 首先是文学作品,鬼佬都已经把嘤联邦顶级文学奖发给陆绍宽了,质疑者现在跳出来不仅仅是打了陆绍宽的脸,也打了大嘤鬼佬的脸,几乎等于指着鼻子贴脸狂喷:洋大人,你有眼无珠,识人不明,将奖项和荣誉给了一个剽窃者。 大嘤能乐意?而且能承认? 另外对陆绍宽艺术创作能力的怀疑,邵大亨更觉得是无稽之谈。 《最佳拍档》和《女巫布莱尔》的接连成功,已经证明陆绍宽在商业影片上的嗅觉灵敏,绝对鲜有人及,更何况现象级电视剧《上-海滩》的热播,更让邵大亨这个和陆绍宽站在相反立场的对手都恨不得竖起大拇指。 将陆绍宽贬损的屁都不是,那tvb成什么了?你以为我们tvb全体同仁在与空气斗智斗勇吗? 难得的,邵大亨心生同样的感慨,将开炮之人定性为跳梁小丑。 “那依六哥看,这个人是谁?” 邵大亨抬抬眼皮,睨了报纸一下,收回目光淡然道:“同行是冤家,但陆绍宽的同行不仅仅是在影视圈,别忘了,对方还是作曲家,小说家!” 尤其最后的小说家三个字,邵大亨加了重音。 “外星人!倒符合他的风格,故弄玄虚!”邵大亨自顾自的冷哼一声,不屑于对方的欲盖弥彰,港岛这样口无遮拦,胆大包天,又取这种笔名遮掩的,必定是那位“狂士”了,大狂对小狂,如今也不知两人到底谁是真狂,谁是装癫! “晚上你亲自到电视台录一则通告,站阿宽,私生活不要点评,只肯定阿宽的创作能力,《上-海滩》这部戏的剧作者,名声不能有污点。” 方亦华点头称是,很快理清了其中的后果,不由得自责,自己本来还打算坐山观虎斗,看陆绍宽的笑话。 一时之间竟忘了陆绍宽若是名声受损,背上剽窃者的骂名,《上-海滩》自然也会受到影响,那时很定会连累到tvb,任由情况发展下去,tvb或许会成为帮助陆绍宽掩盖事实的帮凶。 “宋元丰二年,苏东坡因乌台诗案下狱,神宗欲处死苏东坡,宣仁皇太后得知,劝神宗曰:‘灭高人不祥!’,陆绍宽不是苏东坡。”邵大亨扭头看着方亦华道:“我却希望你能有宣仁皇太后的度量。tvb和丽的,虽然是竞争关系,但面对行业外的挑衅,必须要站在一条阵线,就如同之前一样。不然电视圈又是下一个电影圈。” “好的六哥,我记下了!” 就在邵大亨和方亦华聊天的时候,几乎同一时间,得到邹闻淮授意的何贯倡通过嘉禾合作的媒体渠道发声:“邹生和我本人,都相信阿宽的人品和职业道德,无论如何,阿宽也不会做出剽窃这样的事,至于阿宽同林小姐胡小姐关小姐等人的绯闻,我倒想问问这位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外星人先生,没结婚的年轻人可不可以拍拖?哪条法律规定拍拖不能分手?又是谁规定分手后不能做朋友?”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正义凌然。 港岛吃瓜群众这才发现,对呀,撸大师没结婚,是个正儿八经的光棍汉,拍拍拖怎么了? 紧接着港岛影视圈上演了一场站队盛宴: “在北美拍戏,背井离乡才知道演员在外打拼多不容易,要受到多少刁难。不知几多次,若不是扯起阿宽的虎皮撑场面,我的戏都要拍不下去。 不亲自到美囯来,永远也体会不到阿宽在欧美的声望有多高!总之,我要感谢阿宽。另外阿宽也答应过要在我的新戏中客串角色,请大家期待我的新戏,我系大鼻子龙,是兄弟就来电影院砍我看我的《师弟出马》,同时也请期待阿宽的新戏《电锯惊魂》和我的新戏《杀手壕》!” “我,张爱嘉,靓宽人品没的说,长得又帅,还有才华,别说林小姐和胡小姐,就连我当初拍《最佳拍档》的时候也想跟阿宽拍拖,只是那时争不过林小姐和胡小姐,不知阿宽现在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若是还不行,那我等等再问!” “大家好,我是许贯杰,就是某人口中那个被诓骗的当红小生,我要澄清一个谣言,当初拍摄《最佳拍档》我并没有受到任何诓骗,至于外界传言的阿宽用歌曲抵片酬也确有其事。但我认为物有所值,四天后就是我的‘杰出1980’演唱会,由阿宽作曲作词的几首原创歌曲会与大家见面,同时阿宽也有答应我做演唱嘉宾,请大家来捧场,阿宽最棒!” 然后,三大院线旗下有名有姓的明星大腕像是得到授意,不约而同的站出来力挺陆绍宽! 三大院线之间或许互相倾轧,竞争激烈,恨不得斗得你死我活,但面对来自行业外的炮轰,又让人大跌眼镜的态度一致,出奇的一致,力挺陆绍宽。 眼下,陆绍宽是港岛影视行业的一面旗帜,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陆绍宽都是这块招牌。 陆绍宽如果跌落神坛,意味着港岛影视圈霉烂的开始,尽管大家心知肚明,港岛影视圈是从内部开始溃烂的,而且早就烂了。 “我和陆导演虽未谋面,却神交已久,鄙人对陆导演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一个能作出如《太阳照常升起》这样雄浑,磅礴曲子的人,必然是胸有沟壑,光明磊落,我挺陆绍宽。” 更多的是许多不出名,却盼望着出名的女星,蹭不到陆绍宽的人,干脆蹭一波陆绍宽的热度,火辣大胆的在报纸上刊文道:“靓宽,求潜规则,求暗箱操作。” “tony仔,我要跟你拍拖,不结婚,只生孩子那种!” “上一次说上就上的床,你不必问我姓名,就如同我提起裤子,不必记得你是谁!” 然后队形歪了,熟美人忍无可忍,对着堵在德玛西亚门口的记者,隐晦的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的肚子。 知不知我得陆大导演亲自调教演技,你当那些日夜是虚度了?论婊演,你们差远了,我才是陆大导演的贴心小婊贝! 胡御姐不甘示弱,也暗戳戳的站出来宣示主权:“阿宽很棒,跟他在一起很开心,至于哪方面棒,你懂的,我不方便透露,个人隐私,商业机密。” 你问我为什么是商业机密? 老板的个人隐私,对我而言就是商业机密。 知不知我是撸大师的的左膀右臂,贴身大秘? 情人?第三者?你小心我告你毁谤啊! 于是,港岛无数单身汉怒了,踏平德玛西亚,打倒狗贼陆绍宽,夺回银幕女神! 女神? 而且这样的盆,我有好几个,可以轮流使用。 “阿宽,他为什么要搞你呢?”熟美人剥开一枚松子,将果仁送到陆绍宽嘴里,歪头,眼神不解。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胡御姐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没闲心追究陆绍宽如何搂着菲芘和熟美人大享艳福,让她当牛做马,将一沓资料递过去,哼道:“看看这些你就明白了!” “这是”陆绍宽扭头,拍拍菲芘的屁股,示意她把资料拿过来。 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迟疑道:“简历?” “我看倒像是病例,一个烂剧本,五十万块,他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当咱们是傻子?”胡御姐抱着胳膊,心口的两团累赘战战巍巍的抖了两下,很夸张,胸大不一定无脑! 看着末尾也潦草的署名,陆绍宽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狂士的剧本被胡御姐拒稿了,怪不得。 面面相觑,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菲芘扭了扭身子,正好有电话打进来,拄着沙发爬过去,腰肢舒展成一条曼妙的曲线,摘掉电话,直接递到陆绍宽耳边。 “喂,我是陆绍宽!” “阿宽,想不想知道外星人是边个?”裘达昌调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很欠揍。 陆绍宽无奈的抖了抖嘴角:“谢了,我已经知道了。” 裘达昌漫不经心的试探道:“要不要通知丽的那边为你站台?” “不必,公是公,私是私,为了我的私事,怎么好意思动用丽的,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他不会给裘达昌借机插手丽的的机会,裘家虽然是丽的第一大股东,却并没有实际控制丽的。 现在的情况是,澳洲财团只负责分红,将投票权托管给陆绍宽,但陆绍宽也不能控制丽的,因为丽的高管元老很抵触这些股东插手丽的日常运作。 但出奇的,对陆绍宽很尊敬,或者说是对陆绍宽能力的肯定,有tvb虎视眈眈,大家都将陆绍宽这位新老板看做丽的重回巅峰的救世主。 两人相互试探着,忽然阿梅上楼,看到陆绍宽正在打电话,没急着开口。 “昌哥,我这边来了个客人,需要接待一下,咱们改日再聊,有时间我请你饮茶,好啊,打球也可以,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放下电话,陆绍宽皱眉沉默一会,才看向阿梅:“有事?” “宽哥,黄先生来了!” 陆绍宽好奇道:“黄百名?” 随后又否定了这个答案,若是黄百名,阿梅不至于上来通知,而且德玛西亚众人大多随着他的叫法,喊黄百名为百名哥,而不是客气疏远的黄先生。 “是黄沾。” “他怎么来了?”陆绍宽有点想不通。 “你说,他会不会是给倪狂当和事佬的?”胡御姐噘嘴,像是自言自语,最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陆绍宽。 “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还是我的萌萌聪明!”拉过来香了一口,叹气道:“不管为什么来的,上门是客,总要见一下。” 若是朋友叙旧,哈,来人,取我珍藏的茶来! 若是当和事佬,哼,来人,取我刚磨的枪来! 第113章 二营长,开炮! “沾叔,稀客啊!” 陆绍宽的话里透着调侃和揶揄,让黄沾有些局促。 “臭小子你糗我啊!” “怎敢?欢迎还来不及!”把黄沾迎到座位上,自顾自的点着一根烟抽着,把烟盒推过去,两人关系尚可,到不用太见外,陆绍宽煞有介事的唏嘘道:“自从我回到港岛,来的都是俗人,张口谈钱,闭嘴多赚,满身都是铜臭味,如今可算盼来了沾叔你,我这个小菜馆,瞬间就高大起来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熟美人将茶水沏好,放在茶几上,万种风情的抛了个媚眼,柔声接话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默契,此话深得我心!”伸大拇指给熟美人点了个赞,端起茶杯用杯盖刮了刮,轻轻吹气,不动声色的看着黄沾。 黄沾扭头望天,莫名的有些呆萌。 欲言又止,唉声叹气,不装了,我摊牌啦,我是和事佬。 “阿宽,其实我今天来” 陆绍宽举手打断,连声咳嗦,似是被茶水呛到,抢先一步开口堵住黄沾的话头,从手边捡起一叠报纸,递过去。 “沾叔,我有一事不知,这个‘外星人’是何方神圣,为什么看我不顺眼?”跟着把脑袋凑过去,指点道:“你看这篇文章多犀利,我都差点以为自己十恶不赦,恨不得自裁以谢天下。” “” 黄沾摇头苦笑,放下报纸劝道:“阿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沾叔,你这话说的对也不对。” 陆绍宽翘起二郎腿,叹气道:“按照年龄来算,我是后辈,他是前辈,如何也轮不到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对陆绍宽表现出的咄咄逼人,黄沾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觉得很爽,但此行他是倪狂的说客,更何况有査先生的嘱托,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劝道:“阿宽你言重了,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有道理。”陆绍宽赞同的点点头,话锋一转,冷笑道:“那他就是这样尊敬达者的?三节两寿不给我这位达者三拜九叩问安也就算了,指着我的鼻子骂,这是什么道理?” 拍拍手,痛心疾首的说道:“没拿这个奖之前,邵大亨,邹生和雷大亨随意揉搓我,我毫无办法,狼狈度日,只能躲到国外避风头。 如今成了达者,刚庆幸那三位放我一马,他又跳出来了。 沾叔,我有一事不明,合着我这达者白当了? 达者,就应该让人指着鼻子骂? 合着达者被人欺负了,就只能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 那这达者也太t憋屈了。” 一连串的质问,到最后,掷地有声,扼腕长叹。 黄沾嘴角苦涩,被挤兑的哑口无言,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同时心里问候那位损友,也是个脑子进水的蠢货,陆绍宽没发迹的时候都跟三大院线打得有来有回,如今功成名就,你老板査先生都要退一射之地避其锋芒,你这个愣头青非要顶着雷上。 吃饱了撑的? “沾叔,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非常守规矩,也很好说话,但好说话不代表好欺负。”顿住一下,陆绍宽痛心疾首:“你知不知你那位好友是如何恶心我的?” 将那份被胡御姐称之为病例的简历拍到茶几上:“这样一个烂剧本,敢开价五十万,这是把我当成软柿子冤大头了。” 黄沾皱眉:“此话当真?” 陆绍宽竖起食指和中指,发誓道:“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黄沾一手放在下巴上,伸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鼻子,另一只手拄在膝盖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叹气,自嘲道:“罢了,我还以为只是理念不合,互相争吵几句而已,原来另有隐情,倒是我不自知,当了傻子!” 顿住一下,黄沾咂嘴问道:“阿宽你打算怎样做?或者说做到什么地步?” 陆绍宽忽然伸出右手,伸指为刀,慢慢斩下去。 “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杀鸡骇猴,以儆效尤!” 收回手掌,陆绍宽瞬间变脸,哈哈大笑道:“今日我与沾叔只叙旧,不谈其他,而且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沾叔务必不要拒绝。” 黄沾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即眉飞色舞,好奇道:“说来听听,太为难我可不应!” “放心,我是个靠谱的人,不会让沾叔你帮一些注定帮不到的忙!” “你呀,你呀!”黄沾摇头苦笑,佯怒道:“这张嘴,得理不饶人,太阴损!” 现在还不忘指桑骂槐,挤兑倪狂。 陆绍宽梗着脖子斤斤计较道:“沾叔这话我不敢苟同,得理为何要饶人?做错事不受到惩罚,等于变相鼓励对方为恶,这种老好人的心态不可取,长此以往世界就没有曲直是非了。” 正是因为港岛老百姓对这些下三滥的宽容,才养成了这种目中无人的臭毛病,让这些人以为做错事能轻轻揭过去,如此越来越肆无忌惮。 狂士不是这么狂的,自己关起来怎么狂没人管,别害别人。 他陆绍宽不信这个邪,今天就要杀一杀对方的嚣张气焰。 黄沾告饶道:“你若是还想让我帮忙,就不要再讲这些歪理,不然我可告辞了,惹不起你,我总躲得起。” “好啊,除非沾叔你也能躲到国外去,不过你怎知我不会追到国外?”开了句玩笑,陆绍宽收敛笑容,正色道:“我准备在丽的开一档节目,邀知己,大家一起坐下来打边炉,举杯畅饮,谈古道今,市井趣谈,时政要事,名人八卦甚至男女之事都可以聊一聊。” “这个想法妙,有趣!”先是错愕,然后摆手赞道:“非常有趣,这么有趣的事当然少不了我。” 无山无水,要另寻风景,不然吃着火锅喝着小酒,唱着歌,同一个糟老头子侃侃而谈,有什么意思? 黄沾老吗?当然不老! 但主观片面的撸大师有自己灵活的判断标准,有自己年轻嘛?没有,那就是糟老头子。 比自己年轻?那有自己帅嘛?没有?那还是糟老头子! 比自己年轻有比自己帅? 撸大师怎会邀请这样的嘉宾抢自己的风头? “沾叔已经做了一次和事佬,不如再替我做一次和事佬,怎样?”陆绍宽挤眉弄眼,轻声吐出一个名字。 黄沾眼中精光大盛,赞同道:“蔡阑?不错,这个人选的好,我应了!” “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陆绍宽收获满满,今夜不设防,看我撸大师独领风骚,小银棍带着两个老蛇皮如何搅得港岛这池春水波澜骤起,惊涛拍岸,惨叫连连! 至于倪狂?自己玩蛋去! 得罪了方丈还想走?少林寺十八铜人阵警告。 一阵嘿嘿哈哈,不打的你鼻青脸肿算是我撸大师棍法不精。 二营长,给我开炮!轰他娘的! 翌日,《星岛日报》特别刊登的一篇《陆某人答倪先生问》,石破天惊,将这场港岛顶尖文人骚客的骂战掀起新一波高朝。 撸大师洋洋洒洒,激扬文字,嬉笑怒骂: “近日有倪姓先生笔触辛辣,字字如刀,句句见血,将陆某批驳的一无是处,甚至十恶不赦。陆某惶恐之余,惊怒交加,幸好被林胡二位小姐三言两语宽慰劝解,云:人与猪在泥潭摔跤,永远不可能获胜。 陆某不解,问:何故? 云:人滚了一身臭泥颓丧郁结,猪滚了一身污泥,只觉得有趣,会更加享受。 陆某大概是那个人,猪请自觉前来认领角色,对号入座。 再者,若陆某果真如倪先生所云,通敌叛国,崇洋媚外,剽窃他人成果,玷污他人妻女,怎会有时间有闲情雅致,坐在家中发这些牢骚?我想更适合陆某的地方应该是惩戒所。 对倪先生批驳陆某上学时并未表现出文学艺术方面的天赋,却能屡次三番幸运的创作出狗屁不通的作品,并取得小小成绩,陆某实在惭愧。 但谁规定入行之前就必须表现出天赋才能取得成就? 陆某敢问,倪先生之前是做什么的?原谅陆某说话比较粗鄙,不知倪先生结识倪太太之前,有没有表现出某方面的天赋,若没有,按照倪先生没有天赋则没有成就的说法,儿女双全如何得来?总不能是邻居帮忙! 至于剽窃他人文章,或许,请倪先生尽快找到证据。若没有证据,陆某已经帮倪先生想好了一个,大概陆某剽窃的对象正是倪先生本人。 尝闻倪先生笔速如神,每时洋洋洒洒四五千言,如此看来或者是倪先生名不副实,或者陆某侥幸技高一筹,剽窃的速度比倪先生创作的速度更甚,倪先生还未来得及创作,陆某便先一步剽窃走了。 倪先生是着名的科幻小说作家,陆某强烈建议倪先生以此为骨架,创作一篇《时光神偷》亦或是《盗梦空间》,陆某愿亲自作序,并奔走相告,呼朋引伴为倪先生捧场! 另,陆某可以帮诸位回忆一下,倪先生是如何来到港岛的。若陆某抱头鼠窜,倪先生则是畏罪潜逃,据陆某所知,倪先生来港之前,犯下数起罪行,包括但不限于损毁公物,破坏军用基础设施,伪造公章,证件等。 法律是道德的最底限,一个违法犯罪的人,与陆某大讲道德,陆某是不信的。 说到女人,陆某更觉得好笑至极,我未婚她未嫁,如何不能恋爱?港岛总还讲恋爱自由,婚姻自主? 倒是倪先生,花心渣男死性不改,已有家室却处处沾花惹草,甚至到了和倪太太互有默契心照不宣的状态,只要没回家就是出去过夜了,甚至湾岛有媒体多次报道倪先生与自己另一位着名武侠作家好友见面,两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带着女伴住酒店。 比赛吗?这种事,我都背着人! 呸,恶心! 说来此事的缘由,让陆某一头雾水,甚至觉得荒唐可笑,皆因倪先生将陆某当做冤大头,一个敷衍了事的剧本狮子大开口五十万港币,至于剧本到底如何,如果倪先生不介意,可以让港岛同仁品鉴一番。 被拒稿,就要报复?什么道理? 陆某的《白牙》也曾被査先生的《明报》拒稿,可曾见过陆某恶意中伤,诋毁査先生? 倪先生还长期供稿于査先生的《明报》,不知査先生作何感想?对此事是不闻不问还是毫不知情? 陆某私以为,大概査先生是知情的,而且是偏向于倪先生。 尝听闻这样一则趣事,倪先生的大作卫斯理传奇地心洪炉篇中写到,卫斯理到南极从飞机上跳下,杀了一只北极熊食肉止饥,剥皮取暖。 某位细心读者提出建议,批判倪先生写作不严谨,南极没有北极熊。 倪先生生性洒(无)脱(赖),被这位孜孜不倦的读者弄得烦躁不堪,便在报纸上回道,南极没有北极熊,可世上也没有卫斯理。 而査先生的帮腔更为荒诞,称南极原是有北极熊的,但被卫斯理吃掉就没有了。 可见无赖在《明报》是有传承的,矮要承认,挨打站稳,不能赚着读者的钱,反过来抱怨读者多事。 有一好友劝解陆某道:倪先生生性洒脱,淡泊名利,不如就算了。 算了?不能就这样算了! 洒脱只是在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陆某虽然出身不高,并不讳言家父与叔父有社团背景,但家长曾告知过陆某,小孩子可以做什么,长大了应该做什么! 至于淡泊名利,如果真的淡泊名利,当初就不应该畏罪潜逃,陆某倒愿意赞一声好汉子! 敢做不敢当,似倪先生这样洒脱淡泊名利的人,幸好是讨厌社团的,如果去混社团,今年大概都要上小学了。 最后,春节刚过,祝倪先生身体健康! 若有一天见到一黑一白二兄弟瞬息而至,勿慌,只需抱拳拱手,口称那白面高瘦汉子为谢七爷,口称那黑脸高瘦汉子为范八爷。 陆某只能帮到这了,或许倪先生自有外星人护佑,说不得并不惧怕对方! 一位不留姓名的无名小卒,疑似犯罪嫌疑人陆绍宽,写于一九八零年二月二十一日。” 这篇文章在港岛引起波澜。 刚更名为金公主的丽声院线,李冒文攥拳,激动道:“够犀利,这才是骂人的行家,通篇不带脏字,却字字见血,我这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爽快!” “哼,这就爽了?”雷大亨不屑的冷笑,呢喃道:“你只怕还没见识那后生仔的手段,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只说不做的人,而且最擅长的就是打组合拳。” 倪狂这个人,他也知道,很厉害的小说家,又是编剧,曾经给嘉禾写过不少剧本,甚至帮李小龙订制过好多角色。 雷大亨不愿招惹这样的文人狂士,太麻烦,叽叽歪歪,就像个苍蝇一样没完没了。 但陆绍宽不一样,他跟影视圈大多数同行都不一样,他也是个文人,而且名声并不比倪狂弱。 “有好戏看喽!” 抱着吃瓜看戏心态的又何止一个雷觉昆,最高兴的当属港岛百姓,这么精彩的骂战,难得一见,这张报纸我收藏了。 胡苮女士闷声发大财,陆绍宽已经指定《星岛日报》为撸大师打嘴炮独家专栏,只这一片文章刊登出去,今日份的报纸销量竟然突破了二十万份,而且才不到五个小时。 倪狂遇到麻烦了,这是同陆绍宽交手过的人的共同认知。 甚至几个同倪狂和査先生有交情的业内人士还打电话告知了两人。 《明报》总部大楼,査先生哭笑不得,如何也想不到陆绍宽怎么就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在陆绍宽手里吃过亏的胡鞠仁敲门走进来,将一封信放到桌上,低声道:“陆绍宽送来赔罪的,他说此次波及査先生你,只是为了给德玛西亚的新戏炒热度,请你不要见怪!” 查先生没去看那封信,抚额叹气道:“倪狂那里怎么说?当初我就不建议他向陆绍宽挑衅,才没同意他将文章发在《明报》上,可他到底唉!一个能逼平三大院线的年轻人,怎么能没点手段?这件事,他做的太粗糙了!” “可是我觉得陆绍宽很守规矩,毕竟他还特意送信来赔罪,告知一声。” 査先生揉着眉心,对胡鞠仁推心置腹道:“这才是陆绍宽厉害的地方,得了实惠,认个错又有什么大不了,若是他真有诚意,要么将这封赔罪信登报,要么干脆就别殃及到我。人家只是知会我一声,提醒我别拉偏架,不然就别怪人家无差别攻击了!” “这么歹毒?”胡鞠仁挠头,怔住,懊恼道:“我还以为这封信说明陆绍宽只是做做样子,暗示査先生你做中间人,为两人讲和!” “讲和?我有什么面子?”査先生扭头看着窗外,语气寂寥:“人家连嘤联邦颁奖都不去领,鬼佬的面子都不给,我算哪盘菜?” 而且,倪狂这次的确稍稍有些过分,港岛哪个不知陆绍宽对自己的几个女人宝贝得紧,恨不得出门都揣在兜里藏起来,生怕谁多看一眼。 “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査先生呢喃着,收回目光,一字一句道:“凉拌!” 第114章 涩情狂 倪家客厅,烟雾缭绕,呛得睁不开眼,安静的有些诡异。 “要不要我帮忙?”亦姝撇撇嘴,慵懒的说道:“我同陆绍宽的两位红颜知己有些交情。” 倪狂不答,眉头紧锁,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抽烟。他曾放言过,平生三大爱好,抽烟喝酒玩女人,酒和女人不能每时每刻都碰,身体条件不允许,但烟可以,毕竟人离不开呼吸。 “《娱乐先锋号》被鬼佬勒令停业整顿了。”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嘴角苦涩,现在他才知道这场嘴炮开的多粗糙。 甚至他想指着陆绍宽的鼻子质问,你这个人不讲究啊。 说好的打嘴炮,对骂,难道不是回合制,你骂我一句,我还一句? 结果现在呢?你骂完我,不许我还口。 过去那些报纸为了邀他写稿,恨不得将他当成大爷供起来,低眉顺眼,阿谀谄媚,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现在呢,一见到他这张脸,便关门放狗,用那些报纸负责人的话:你倪大才子我们得罪不起,可陆绍宽我们更得罪不起。 亦姝没好气的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去找他的麻烦?” 倪狂坐起来,盯着自己的手心,自言自语道:“因为他有钱,我没钱,就是这样简单。” “简单?”亦姝怒极反笑,虚指着哥哥的脑门数落道:“你也不想想,他的钱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你想着打他的秋风,像他那种人,还不知道整天琢磨着要打谁的秋风呢。” 倪狂嗫嚅几声,终究是没有反驳。 这个妹妹的性格他了解,脾气暴躁,甚至有些尖酸刻薄,当然加上港岛数一数二的女作家的名声,那就是生性洒脱,嬉笑怒骂信手拈来。 对自己这个兄长嘴不留情,对外人就更不留情面。 曾讲好友林艳妮伪造生辰,骂演员张爱嘉装文化人,嘲笑赵雅之衣品俗气,提起湾岛那位被无数少男少女捧上神坛的同行陈女士满是不屑,连个白眼都欠奉,湾岛的琼瑶,提了都多余。 她讲话,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顾及别人的情绪。 但对这个陆绍宽,却表现得很谨慎。 想到这,不由得仔细打量自己妹妹,想要看个究竟。 亦姝被倪狂看的浑身发毛,抱着肩膀瞪眼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耿直不代表傻,有些人怎样骂都无所谓,有些人沾不得。” 她紧守嬉笑怒骂的底线,文人要有骨气,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下跪。 “你不知现在外面传的多难听,低头认个错,不要把面子看得太重,如果不是貌比潘安,那么脸面只能用来辟邪。” 认错?向陆绍宽认错? 倪狂否定了这个没骨气的选择,死鸭子的嘴,永远没有文化人的嘴硬,因为文化人的嘴,可以用来抬杠。 倪狂的嘴硬,陆绍宽更硬,而且是又高又硬。 他尊重倪狂的言论自由,但这个自由一定要有前提,不违反法律,不给他人造成太大的困扰,而且要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现在陆绍宽就要倪狂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他要告诉倪狂,嘴炮,不是这样打滴,足球,也不是这样踢滴。 撸大师双手结印:秘术——钞能力发动——使用者可在金币消耗完之前拥有为所欲为的能力。 倪家人发现自家门口多了好些记者和吃瓜群众,更让人头大如斗的是还有各式各样浓妆艳抹卖弄风骚的站街女。 于是,某些心思通透的记者撰文写道:“倪大才子原形毕露,光天化日之下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站街女招至家中,疑似上演多人行,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更有大胆火辣的站街女直接叩门,口称是倪狂的老相好,今日不为赚钱,乃是春节大酬宾,回馈老客户,买五送一。 当着闪光灯和众多递过来的话筒,有人将倪震办事时的癖好,时长,甚至喜欢的姿势娓娓道来,有模有样。 大小,长短等反馈也充实完善,甚至几个口径不统一的鱼蛋妹就在倪家门口大打出手,上演全武行。 “倪倪是爱我的,他最钟意我那式从天而降的乌鸦坐飞机,每次都快乐到飞起。” “臭三八,阿狂明明和我相爱相依,他为我写过情书,为你写过吗?” 当着众多记者的面,该站街女炫耀似的掏出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内衣,还t是血书,至于血是什么血,无从得知,从众人嫌弃的眼神,退却的脚步,能瞧出一二。 朗诵起来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反着白眼嗔道:“阿狂最喜欢我的嗓音,每次喊起来的时候,他都叫人家小甜甜!” “” 倪狂脸色铁青,贴着房门恨道:“无耻,下三滥!” 他选择了报警,差佬来的很快,不耐烦的控制住局面,然后敲开倪家的门。 差佬询问道:“倪先生,是你报的警?” “阿sir,这些人私闯民宅,已经影响我和我家人的休息!” 倪狂的话音刚落,一名记者站出来反驳道:“倪先生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可并未闯,这是公共街道,而且我们都是正规记者,持证上岗,春节到街道采访行不行啊?” 手持“血书”的鱼蛋妹差点扭断腰肢,抛了个媚眼,将手搭在差佬肩膀上,挑起头发,挺胸咬唇道:“阿狂,你以为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没有用的!象你这样拉轰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你那忧郁的眼神,稀嘘的胡喳子,神乎其神的剑法,尤其你那招苏秦背剑,都让我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不过,虽然这是这样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规,无论怎样你要付清昨晚的过夜费呀!倪大才子,讲感情就不要付钱的嘛?我也要生活的呀!” 倪狂浑身发抖,唾沫横飞,嘶吼道:“你讲话小心点,我告你毁谤啊,阿sir,他毁谤我啊!” 差佬往后退了一步,嫌弃的抹了一把脸,不满道:“倪先生是要报案吗?既然这样我要将两位带回警署调查做个笔录,两位,请?” 微微怔住,倪狂回味过来,上当了,若是真进了警局,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自己疑似找鱼蛋妹不给钱,被对方上门追债的新闻注定成为今晚甚至明天的头版头条,名声一下就臭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 差佬不耐烦的挥挥手:“喂,倪先生,这就是你不对了,我是港岛皇家警察,不是你的马仔。你说怎样就怎样?我这身衣服你来穿好啦!” “阿sir,我也要投诉,这个扑街偷窥我洗澡。” “别闹啦,大婶,你这幅尊容,白给我看我都不会看啊。” 有人调侃道:“人人平等,你不要人身攻击啊,而且倪大才子指不定有什么癖好,文化人,没点特殊爱好还敢自称文人?” “就是啊,他看我洗澡还流口水了,做那种下流的动作啊!” 差佬抖着腿,拿眼角斜了一下,有气无力的嘟囔道:“倪先生,大家都很忙的,请,不要让我为难。” “大才子倪狂疑似卷入不道德案件,被差佬带回警署询问,本性如此还是原形毕露?” “倪家邻居六旬大婶自曝倪姓作家有特殊怪癖,嗜好偷窥,并暗示家中阳台内衣失窃,疑似倪姓作家是嫌疑人。” “钵兰街凤姐在倪家门前上演全武行,疑似为老顾客争风吃醋,更有甚者,有人出具‘血书’,有图有真相!” “倪狂?假!涩情狂?真!” 随着倪狂被带回警署调查,越来越多“受害者”到警署投诉,现身说法,加上众多报纸铺天盖地的跟踪报道,倪狂彻底坐实了涩情狂的骂名! 基本上倪狂处于一种在家就是与妻子夜夜笙歌,出门就是寻花猎艳的忙碌状态。 睁眼要偷窥,闭眼想意银,抬头起邪念,低头就是在琢磨别人底裤颜色的猥琐状态。 似乎转眼之间,入眼的女人只分两种,被倪狂侵犯过的,和正准备侵犯的。 《娱乐速睇》开辟了独家专栏,专门征集被倪狂侵犯过的受害人的证言证词,有名有姓,情节详实,甚至完全可以当成小黄文来细细品鉴。 港岛吃观众吃到撑,恶心,实在吃不下了。 不愧是大才子,口够糙的,还有尼玛男人和小动物,未曾设想过的谷道热肠。 到底是女人,终究心软,熟美人看着报纸上有碍观瞻的报道,复杂道:“阿宽,是不是有些过了?” “怎么?你心软了?还是你那位作家好友求情?”将熟美人揽在怀里,刮过圆润细嫩的琼鼻,柔声道:“当初人家栽赃你我时可没想过要留手,要不是你男人我有些本事,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人是社会性动物,身体被击毁其实有时候是一种一了百了,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抹黑,掌握着笔杆子和话语权的人完全能让一个人社死,生不如死。 上梁不正下梁歪,倪狂的好大儿以后的所作所为可一点都不比陆绍宽做的这些差。 就因为看上同一个女人,倪阵就可以利用自己老爸在文艺界的名声,利用自己大才子儿子的身份,对情敌不留余地的造谣抹黑。 情敌之一港岛当红小生刘希明,被倪阵污蔑为“毒瘤明”,在自己持股的报纸上捏造莫须有罪状,诬蔑刘希明长达三年之久。 刘希明当时已经是tvb力捧的当红小生,并有华仔接班人的称号,生生被毒瘤明这三个字逼得不得不远遁湾岛,另谋出路。 这件丑闻发生的时候,倪阵已经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二十七岁成年人,自诩诗书传家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 另一位情敌黄凯勤,只因为和倪阵看中的女人传出过绯闻,便被倪阵用同样的方法,污名为“咖哩王子”。 偏偏倪阵还不以为意,多年后接受采访时放言:其实我跟vivian拍拖,行内皆知,刘希明在知晓vivian是我的女朋友的前提下,都要对她展开追求 就是这样理直气壮,而且不后悔,轻飘飘的认为这件事情其实不过是件小事。 但对另一位体坛大亨横刀夺爱,夺走自己刚上手不久的李姓港姐,倪阵则屁都不敢放一个,怂了。 然后撺掇他姑姑,亦姝,在报纸上阴阳怪气评价李姓港姐: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面对情敌我唯唯诺诺,面对前女友,我重拳出击,多少有点二战之后法兰西男儿对待被迫委身于德-军妻女的传统,浪漫是一脉相承的,法兰西正统在港岛。 合着跟你侄子睡就是有灵魂,跟别人就是没灵魂? 反正这一家子,在陆绍宽看来,没有好鸟。 秦翔林多次对熟美人隔空示爱,想挖他的墙角,他也就是嘀咕几句,顶多使人警告一声,可见他用各种肮脏的手段诋毁抹黑秦翰翔? 熟美人撒娇道:“你总是有歪理。” “这不是歪理,而且我从来就没打算跟姓倪的交朋友,也就无所谓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之前惨死在屠刀下的亡魂怎么办?”戳着熟美人的额头,佯怒,数落道:“以后离那些火化必出舍利子的圣母远点。” 向倪狂开炮,影视圈里好多同行也是拍手称赞的。 明星大腕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在这些文化人面前还是矮一头,甚至某些文人一两个不太友好的评语就能断送一个明星的前程,但碍于这些文人大师的名声,大家敢怒不敢言。 现在陆绍宽的出现,让大家热泪盈眶,港岛演员站起来了,不再任由那些文化人说三道四。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出来为陆绍宽站台。 文人名士指点江山,成全了自己的洒脱淡泊,牺牲的却是别人的名声和前途,实在可恨。 清脆的脚步声从楼梯拐角传上来,胡御姐一身干练的ol制服,透露着浓浓的秘书诱惑,烈焰红唇,魅声道:“《明报》的査先生约你晚上饮茶,有没有时间啊?” “饮茶?喝花酒我都没时间啊!推掉!”陆绍宽大喇喇的挥挥手,胡御姐翻着白眼走过来坐下,靠到他怀里。 陆绍宽很忙,《电锯惊魂》的宣发,许贯杰的“杰出1980”演唱会,为丽的筹划的新节目,以及要为到大陆参加两岸三地文艺茶话会之前的准备,每一件都要仔细琢磨。 当然眼下更紧迫的,是《电锯惊魂》剧组要返回洛圣都,港岛这边的剪辑,并不适合北美市场上映,至于这个标准,要看paa的意思。 菲芘自然也是要跟剧组回去的,想到这,撸大师更没了跟査先生饮茶的心情,菲芘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回到洛圣都,指不定要遭到多少糖衣炮弹的围猎,是不是要动用自己毕生所学传授菲芘一套绝世棍法,用来护身? 第115章 还有什么是阿宽不会的 有人支持陆绍宽向倪狂开炮,自然有人同情倪狂。 后者的态度无非是陆绍宽的办法太阴损。 对于这些指责,陆绍宽根本没放在心上。 当你的对手夸赞你是好人时,说明你是失败的,而且失败的很彻底。 陆绍宽的偶像是另一位鲁大师。 两人连人生格言都大同小异:平生不羞善裹。专爱扎人放火。忽地顿开襟绳,这里扯断扣锁。席梦思上潮信来,日后方知我是我。 扫杆埔,港岛大球场,港岛老百姓亲切地称之为“埔头”,正是许贯杰此次“杰出1980”演唱会的举办场地。 大球场,这个地方听着就吉利,痛快,作为一名业余足球爱好者兼专业球迷,大球场是陆绍宽心中的胜地,他也曾在这里学到过一招围点打圆。 后台化妆室,头号种子球员胡御姐和好姐妹替补球员熟美人正在化妆。 尤其是后者,由于《刀马旦》拍摄计划搁浅,熟美人已经阔别舞台将近一年,现在还真有点紧张。 哪怕是这一年间,大半年的时间有实力派演技陆大导演亲身调教演技。 民国风碎花长裙,长筒轻薄丝袜,蝴蝶领白色小衬衣,双马尾,学生装愣是展现出一种要收费的感觉。 林氏“冯程程”可比赵雅之版的冯程程丰腴有料的多。 熟美人将大拇指伸进肩膀上的吊带,抬头暗戳戳的瞄了陆绍宽一下,桃花眼电光闪闪,夺人心魄。 许贯杰最佳损友,演唱会最重量级嘉宾撸大师的扮相也很潇洒,及膝黑色大风衣,墨镜绅士礼帽,藏青色西装,大皮鞋,宽肩长腿蜂腰,看的两姐妹心里暖流肆意的流淌,恨不得溢出来,想来一场演出前的临阵磨枪,哪怕对实力提升无益,壮壮胆也是好的。 胡御姐一袭嫩的快要掐出水的粉色公主裙,挺直身板抬头,颤巍巍的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一边恭维着一边在脸上涂涂抹抹,看着镜子里仿佛重回十八岁的自己,臊得俏脸都映成水嫩的粉红。 攥起小粉拳给自己打气,碎碎念道:“不紧张,我不紧张!” 独唱,时间仓促,又不是专业歌手,真不知一会是献唱还是献丑,总不能像阿宽说的,肩挺起来,腰扭起来,腿抖起来,马蚤就完事了。 同时心里也有点后悔,她忽然反应过来,阿宽蛊惑她上台演唱时说的那个嗓音好,并不是针对唱歌上的天赋。 唱和喊是有区别的,一个有歌词旋律,一个即兴发挥 不管了,前者怎么说都是表演,后者才是真情流露,情感爆发,相信自己,你行的,不能叫好姐妹专美于前,独领风马蚤。 我,胡御姐,巨神峰峰主,德玛西亚持剑人,要做那个艳压众芳,艺盖群月匈的女人。 低头瞄了一下,自己的巍峨峭立让她重拾信心。 自己的规模,自己的智商,不管从月匈腔共鸣还是脑腔共鸣上来说,在唱歌上的表现都应该比好姐妹出色得多。 化妆室的门被推开,刚从北美杀回来不久的关小球女同许贯杰的混血娇妻琳宝拉着手走进来,见到熟美人和胡御姐打扮的美艳无双,心里酸溜溜的。 到底是回来晚了,没能来得及让宽哥给自己也写一首歌,对此她耿耿于怀,毕竟她才自诩歌曲业余爱好者,德玛西亚灵魂歌姬辛德拉。 许贯杰在港岛歌坛的地位很牛,各种金唱片奖,白金唱片奖拿到手软,尤其去年,是他丰收的一年,年初的第一届十大金曲奖颁奖典礼获奖,然后借着这股东风到北美开巡回演唱会,接着是日苯,都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更不要说还是港岛影史破纪录电影《最佳拍档》的男主角,影坛歌坛双飞这块,属实是玩明白了,而且一时没有对手,独孤求败,慨叹英雄寂寞如雪。 年末,同名专辑《最佳拍档》的销量已经突破五十万张,陆绍宽写给他的那几首歌在港岛的传唱度之高,大街小巷随处都能听见人哼两句。 更何况同名专辑《最佳拍档》里的这个拍档指的就是陆绍宽,陆绍宽就是港岛最大的热点,这波热度蹭下来,能容纳两万五千多观众的大球场座无虚席,甚至有点要卖吊票的意思。 助唱嘉宾的阵容也相当豪华,除了罗纹、谭永麟、汪茗荃这些已经成名的重量级歌星外,还有刚崭露头角的珍妮、张国容、林子祥等新秀。 当然最重量级的当属最近风头无两的陆绍宽,以及陆绍宽的红颜知己们。 世界级小说家,凿穿港岛票房纪录、开创引领荷里活电影流派的大导演,古典流行双拿手的作曲家 当这些名头放在一个人身上,以至于陆绍宽的歌到底唱的怎样,已经没人关心了。 用许贯杰的话来说,你人来了就好,哪怕你不开嗓,在台上摆个造型,这场演唱会都能成功。 滚天震地的欢呼呐喊声传进化妆室,化妆镜上的灯都被震落一缕微尘,音乐声渐渐响起,“杰出1980”演唱会正式开始。 许贯文探头进来,看了一眼,试探道:“阿宽,林小姐,胡小姐,准备好没有?不如移步休息室?” “好啊!” 陆绍宽刚应下来,熟美人和胡御姐眼疾手快,一人挽住一条胳膊,面色淡定。 气的关小球女嘴巴撅到鼻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差点把小皮靴跺烂。 许贯杰混血娇妻琳宝无奈的耸耸肩,挽住关小球女,安慰道:“咱们一起过去!” 关小球女脸若寒霜,才不想跟你一起,你生过两个孩子,和你站在一起,我不是萤火同皓月争辉,土包同山峰比高? 休息室里,被簇拥着的陆绍宽刚进门,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过来,原本和谐的寒暄氛围变得安静下来,有些诡异。 不知谁率先打破了沉默,然后 “陆先生。” “宽哥!” “阿宽!” “tony仔!” “靓宽!” 等等各式的称呼,千奇百怪。 圆寸短发小鲜肉张国容有些瑟瑟发抖,可怕,他感觉陆先生的目光一直黏在了自己身上,眉心好像被锋利的钢针抵着,这该死的压迫感。 《刀马旦》没拍成,陆先生没能当成自己电影处-女作的导演,却摇身一变,成了丽的第三大股东,并获得澳洲财团和邱家都没拿到的共同经营权,已经是自己的老板,而且是能直接插手丽的日常运作的大boss。 之所以这次能作为杰哥的助唱嘉宾,也是陆先生提携,甚至还专门给自己写了一首歌,听同在丽的前辈讲,这是港岛无数顶级歌星都求不来的待遇。 张国容却没有被天降幸福砸到的喜悦感,反而有些不自在。 “大家不要客气,我不吃人。”陆绍宽尴尬的开了个自认为幽默的玩笑,却发现气氛并没有缓和下来,依旧处在那种诡异的安静中。 就好像,噪杂的自习室,学生们正在东张西望交头接耳各自搞小动作,忽然门口出现一张严肃的脸——来自班主任的凝视。 有倪狂变成涩情狂前车之鉴,谁也不敢真的同陆绍宽嬉笑怒骂,言谈随意。 大家心里腹诽,更何况你今天又是带着三个红颜知己一块出动,这份腻乎劲儿可不像说的那样清白,演都不演了,直接摊牌摆烂。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对你的私生活更不感兴趣,求放过。 车身有划痕,静待有缘人,不管你是真心碰瓷,还是无意假摔,大家都默契的不招惹,惹不起躲得起。 至于今天你演唱的曲目,我们更不予置评,用谭永麟的话来说,谁敢像倪狂那样不知好歹提出质疑,陆先生不一定是原创,但一定是原告! “容仔,来这里坐坐!”陆绍宽发现自己成了臭狗屎,哭笑不得,只好柿子捡软的捏,支使起丽的签约艺人,张国容。 张国容迟疑着,磨磨蹭蹭的挪过来,只扫了一眼,就把目光从美艳无双的三女身上挪开,埋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陆先生,你吩咐。” “不要这么见外,更不要把我当成你老板,大家都是同龄人,放松一点吗!”伸手搭在张国容肩膀上,笑道:“自信一点,今天过后,我保证你也成为杰哥那样火爆的大明星!” 张国容不置可否,自嘲道:“陆先生你说笑了。” “你是不相信自己实力,还是不相信我的歌?” 话音刚落,关小球女炸毛,瞪着一双牛眼将脸凑到张国容眼前仔细打量,伸手捏了捏:“歌,什么歌?” 扭头扑倒陆绍宽怀里撒娇道:“宽哥,你偏心,给一个外人写歌都不写给我。” “” 休息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大家扭头望天,尬聊着:“演出服装样子货,不御寒的,你看,感冒了?” “是啊,这鬼天气太凉,叼!” “来,喝杯热咖啡暖暖身子,我干了,你随意!” “” 陆绍宽把住关小球女的肩膀,佯怒道:“我倒是想写歌给你,可你认识乐谱?” 这是个根本不靠谱的小妖精,心眼儿多,仗着年龄小,经常做一些让熟美人和胡御姐都甘拜下风的惊人之举。 刚回来这两天,整日纠缠,但凡陆绍宽想去找熟美人和胡御姐换换口味,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妖精敢直接上门,多人行未必,但她敢脸不红心不跳的当场外教练,并提供技术指导,若是那位队员受伤了,她还敢热身之后替补上场。 “我不管,反正我也要登台!” “别闹,这又不是我的演唱会。” 若是能被他三样两句打发掉了,也就不是关小球女了。 如果说熟美人和胡御姐是善解人意,体贴温柔,那关小球女绝对是善解人衣,火辣刁蛮。 胡御姐也大胆奔放,但只有私下里才如此,关小球女可是不管不顾,随时上高速。 “我不管,要么我也要唱,要么你唱给我听!”说完,她还狠狠瞪了张国容一眼,呲牙示威。 港岛顶尖文人骂战的风波还未平息,熟美人和胡御姐在报纸上那翻让人浮想联翩的言行历历在目,关小球女觉得自己亏了,如今的演唱会,如何都不能再落下,不然谁还知道她也是宽哥的贴身小婊贝。 “不如这样好啦!”张国容慑于疑似现管小老板娘的雌威,妥协了,很没骨气的提出了折中方案:“那首歌,我跟陆先生合唱好啦,关小姐伴舞。”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伴舞,陆绍宽又迟疑了,皱眉看向关小球女:“你会跳舞?” 关小球女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跳的好不好,你不清楚?” “” 嘴上不敢说,陆绍宽心里却嘀咕:穿上衣服,谁知道你到底跳的怎样? 而且你能跳得好,主要是我配合得妙,若没有你男人强大的核心力量支撑,那些高难度的动作,你自己能行? 舞台上,连唱带跳刚结束的许贯杰喘着粗气,擦掉额角沁出来的汗珠,鞠躬,抬头环视整个体育场,心潮澎湃,激动不能自已。 深吸一口气,把麦克风插回到支架上,双手向下压,半分钟后,人头攒动座无虚席的体育场渐渐安静下来。 “多谢,多谢大家来看我的‘杰出1980’演唱会,也多谢大家能喜欢我的歌,当然我也知,各位来看演唱会,除了我够靓仔以外,歌也够赞” 话音被打断,台下响起尖叫声和口哨声,甚至还有善意的哄笑。 许贯杰拿起话筒,鞠躬,认真道:“我要感谢每一位歌迷朋友,感谢我的太太,对我一路的支持。” 话音一顿,脸上露出有些猥琐的微笑,提高语调:“当然,更要感谢我的一位好朋友,他不仅是我新专辑主打歌的词曲作者,同时也是好厉害好厉害的小说家,港岛和荷里活都少有的天才导演。” 把话筒摘下来,走到舞台边,对准观众席,伸手为掌,放在耳后,喊道:“告诉我,他是边个?” 话筒忽然被台下的歌迷抢走,然后体育场中萦绕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带着破音的粗糙嗓门:“靓宽,我要给你生孩子!” 黄沾放下话筒,站起来回头招手示意,一旁坐着的蔡阑挡住脸,下意识挪开距离,不想跟他一块丢人。 许贯杰愣住,然后哭笑不得的走回舞台中央,双手指向身后,喊道:“欢迎我的好朋友,阿宽陆绍宽,和着名影星林倾暇小姐。” 舞台上灯光熄灭,一下陷入黑暗,现场几万名歌迷也跟着屏住呼吸,正在大家面面相觑,以为这是一场演出事故的时候,啪的一声,一束光柱打下来,再接着是两束,三束 背景乐渐强,专属bg《太阳照常升起》瞬间变得雄浑,让人浑身发抖。 随着聚光灯的移动,光幕里,仿佛一对璧人从画中走下来,男的英俊高大,一身许文强的打扮,却带着一种电视剧中不曾有的狠厉和潇洒。 女的丰腴动人,风情要甩出赵雅之几十条街。 陆绍宽扭头瞧了一眼,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朦胧中的熟美人有一种矛盾的风姿,英气内敛却妩媚撩人。 是太阳照常升起?还是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一直到两人同许贯杰打过招呼,台下的观众才反应过来,然后尖叫声呐喊声冲破天际。 熟美人的美,港岛观众并不陌生,作为70年代的瑶女郎,熟美人今天这幅带着勾人情趣的民国风女学生装并没有让歌迷浮想联翩,因为湾岛的陈女士笔下多是这种形象,港岛观众都麻木了,倒是聚光灯下的陆绍宽,惊艳了不少人的眼球。 小说写的世界出名,女王看了都说好,电影拍的让荷里活和港岛同行慨叹既生瑜何生亮,作词作曲无所不能,但是,人还长得这么靓仔,这就很过分了。 发狂的女歌迷夹着大腿捂着嘴,一只手伸向舞台。 “靓宽,我要给你生孩子!” 甚至不少油腻的壮汉也目露猥琐,之前还以为这个助唱嘉宾是个靓女,原来是个大老爷们,骗我感情,讨厌,小拳拳捶你胸口既然如此,我委屈一下,你在上边。 至于那些妖艳的小碧池们,油腻壮汉冷笑:住嘴,不许你们勾引我老攻! 陆绍宽没有喧宾夺主抢许贯杰风头的意思,这种火爆的场面他是没想到的。 同歌迷观众打招呼之后,朝熟美人递过去一个默契的眼神,两人忽然面对面,手拉手,将麦克风围在中间,熟悉的前奏响起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熟美人微微有些紧张,气息不足,音准也比不得原版叶丽宜的演唱,但嗓音干净,轻灵,是一种有别于原版的缠绵,感受到指尖传来陆绍宽的鼓励,渐渐进入状态,深情款款,声音变得甜腻,婉转,别有一番韵味。 陆绍宽声音低沉,很有磁性,低头看着与熟美人对望,开嗓接着唱道:“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一人一句,情歌对唱,浓情蜜意撕扯不开。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 “爱——你~恨——你~” “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争斗。” “转——千——弯~,转——千——滩~” 陆绍宽唱主歌,熟美人变调合音,两人忽地齐齐扭头松开一只手,却又恋恋不舍,将那种欲说还休,诉不尽衷肠的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熟美人,眼神哀怨,歌声中带着忧伤,爱而不得的痴男怨女,生生表现成了喜新厌旧被抛弃的小怨妇,怎一个让人心生怜悯能道出一二。 一曲落罢,熟美人扭头将一只手递到陆绍宽掌心,泫然欲泣,似是闹了别扭的小情侣,陆绍宽欲语还休,似是有难言之隐,伸手想要搭住熟美人的肩膀将对方搂入怀中,却悬在半空停住动作,《上-海滩》主题曲的伴奏渐弱,直到消失 歌迷观众完全沉浸在这种耳目一新的演唱方式,忽略了两位歌手的业余水准,正要骂骂咧咧的抱怨怎么关键时刻停了,陌生的前奏渐渐响起 陆绍宽压下帽檐,拉起熟美人玉手,转向台下,随着伴奏深情唱道: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 嘶哑的嗓音娓娓道来,裹挟着绵绵情意,以一种渐强的方式流淌在体育馆上空,婉转悠扬的旋律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把拳头捏紧。 “我叼!这首歌够赞!”一直老神在在的蔡阑激动地拍着大腿嘶吼:“简直是神曲!” 头皮发麻的不止一个蔡阑,大多数歌迷都忘我的尖叫起来。 陆绍宽没掀起歌迷的头皮,却想掀开体育馆的顶棚,如果大球场有顶棚的话。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 因不知哪天再共你唱 ” 一曲落罢,陆绍宽拉着熟美人,微微用力,另一手握着话筒,胸膛微微起伏,唱歌是个体力活。 气氛燃爆,达到高朝,熟美人桃眼春水泛滥,也是要犯错误的节奏。 大球场内,尖叫呐喊声逐渐变得整齐: “靓宽!” “靓宽!” “靓宽!” 震耳欲聋,声势滔天,熟美人嘤咛一声,像是被一股巨力拉扯到眼前这个宽阔的怀中,倔强的抬头,踮脚,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眨着,完全是凭借老马识途般的默契献上香吻。 台下,尖叫声一波高过一波,夹杂着口哨。 蔡阑咂摸着嘴,酸溜溜的抱着批判的眼光,举起望远镜看着台上一对璧人,主要留意的是技术动作有没有变形,是不是拖泥带水,有没有犯规动作,比如拉拽,手球,带球撞人等等。 一脸艳羡的放下望远镜,同损友黄沾慨叹道:“写小说,写剧本,写词谱曲,拍电影演戏,或许真的存在天才,你说还有什么是陆绍宽不会的?” 黄沾若有所思,愣住一会,认真的用手搓着下巴,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生孩子!” “嘘!你不要命啦!”蔡阑压低声音,左顾右盼,见无人注意才埋怨道:“倪狂的前车之鉴还不够警告你?祸从口出,小心给自己找麻烦,而且你这个姓本身就犯规,编排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 黄沾没好气的嘟囔道:“是你思想肮脏啊,我没说阿宽那方面有问题,我的意思是,身为男人,他总不可能自己生孩子?除了自己生孩子,好像真没什么能难住阿宽!” 不然也不至于找了这么多红颜知己,不过转念一想,被自己的脑洞吓到,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阿宽会不会那方面有点问题,质量不够,所以数量来凑? 嗯,有可能! 想到这,黄沾皱眉拄着下巴,已经开始思考答应阿宽的那档节目到底吃些什么 鹿血酒? 三鞭菜? 还是全驴宴? 会不会太露骨了一些? 第116章 全民公敌 “靓宽!” “靓宽!” 铺天盖地的“靓宽”,为数不多的几句“林倾暇”被淹没,在鼎沸的欢呼呐喊声中,两人站在一起,对望一眼,然后手拉着手鞠躬致谢,走向后台。 休息室,陆绍宽进来时,依旧很安静,只不过又是另一种诡异。 之前的那种安静,是大家恨不得将陆绍宽当成臭狗屎,不敢碰不敢沾,离得远远的,现在这种安静,是一种大气不敢喘的敬仰和注视。 都是玩音乐的,水平有高低,天赋有差别,但对音乐的审美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或许写不出好歌,但能区分什么是好歌。 有内涵的电影或许需要仔细品味,耐心详读,但优美的乐曲,自打进入脑海中的那一刻,就能引起共鸣。 “陆先生,这首歌好犀利。” “是呀,好久没有听到这样赞的歌。” 陆绍宽客气道:“大家过奖!” 其实他唱的真不够好,若是让他自己评价,不跑调算是比较中肯的评价,如果满分是一百分,他只能给自己打六十分,多一分都怕自己骄傲。 但是大家不这样认为,正是因为你粗糙的唱功,才能衬托出这首歌的犀利程度。 换句话说,你这种走心又走调的小菜鸡都没能遮掩这首歌的光彩,若是换一个专业歌手来唱,这首歌该是如何的优美? 岂不是花式吊打港岛歌坛? 所有被邀请到的助唱嘉宾,眼神都有些热切。 一首好歌,对于一个歌手来说,太重要了。 原来陆绍宽不仅能一部戏捧红一个演员,同样也能一首歌捧红一个歌手。 小鲜肉张国容崇拜的看着自家老板,忽然信心大增,莫非自己的机会真的来了? 如他一般想法的不止一个,同样出道不久,名声一般般的珍妮羡慕的看着张国容,人比人气死人、 要不要我也毛遂自荐,转投丽的,至于自荐枕席,投怀送抱的方法不在考虑之内。 关小球女嘴撅得更高了,感觉自己晚回来几天而已,如同错过整个世界,德玛西亚灵魂歌姬辛德拉注定无法一展歌喉了。 劲爆的歌声从休息室的门缝中钻进来,大家扭头,许贯文有些错愕的怔了怔,然后安排另几位助唱嘉宾的出场顺序。 当然这个安排只是大致情况,主要还看前台许贯杰的体力以及歌迷的反馈。 本来打算借着许贯杰演唱会出名的歌手们郁闷了,陆绍宽珠玉在前,打击了大家的自信心,还比个锤子,投了投了。 北美妇女之友,知心弟弟又化作港岛歌坛暖男,安慰起大家来,你们得支棱起来,这场演唱会千万不能搞砸。 他之所以又唱又跳,带着全家老小齐上阵,只是因为同许贯杰的交情? 或许有,但更重要的是,丽的是这场演唱会的唯一指定转播方,你们出工不出力,就是砸我陆大老板的饭碗,说不得就要上我的小本本,一笔一笔记下来,以后慢慢算账。 撸大师对众星捧月无甚兴趣,却很享受众峰垂拱,居高临下,一览众山。 头筹被熟美人拔得,胡御姐暗戳戳的给自己鼓劲,一会要加油。 “阿宽,我心里没底!”声音媚人,甜的人浑身酥麻,更不要说漫不经心的小手段,将情郎的胳膊拉到自己身上摩擦着,使出了带球撞人的必杀技,粉嫩的公主裙,领口露出一抹夺人心魄的白皙,随着动作逐渐夸张,让关小球女这个资深裁判咬牙切齿,恨得欲罢不能。 胡御姐窃喜,娇嗔道:“一会我上台的时候,不求你为我伴舞,能不能到台下为我加油鼓气。” “好啊!”陆绍宽自然不会拒绝,任由铁三角明争暗斗,心满意足。 自从倪狂向自己开炮,自己与众女之间的关系也逐渐摆到明面上,任人点评。 起初心里还有点忐忑,生怕几女之间心生龌龊,让他后院起火。 没想到,生活中熟美人胡御姐和关小球女这三个美人果然表里如一,同在床上时一样,躺平了。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痛并快乐着,这几天享尽艳福的同是也有些心虚,自诩英雄,却害怕掉链子。 百人敌千人敌那是只存在于小说中的幻想,甚至不用说我要打十个,现在勉强能把三个小妖精收拾的服服帖帖,已经算是天赋异禀。 胡御姐忽然侧耳倾听,眨眼道:“音乐停了,大概要到我上场了。” “我在台下看着你!我保证!” 关小球女兜着脸:“我也去!” “” 黄沾张大嘴巴,捅了捅损友蔡阑,压低声音:“阿宽来了!” 然后大喇喇的望过去,坏笑着,眼神调侃。 陆绍宽无奈的摇头,挺直身板目不斜视,熟美人和关小球女一左一右,谁也不肯退让,将他夹在中间,这该死的压迫感,凝成实质,让他如同趟卧在豪车内,胳膊陷入温暖舒适的包裹,但四肢却紧绷着。 现场嘈杂,几人没有寒暄,点头致意后坐下来。 关小球女目露狡黠,拱蹭着坐在陆绍宽大腿上,埋头。 熟美人端着范儿,只觉得好笑,也并未计较,欧大小姐不在,她拿出大妇的风范,优雅的合拢双腿,整理好碎花裙,落座,脸上挂着万事不盈于心的淡然。 耳边渐渐传来口哨声和叫好声,老司机黄沾瞪着牛眼,艰难的吞咽唾沫,猥琐至极。 台上,有些紧张的胡御姐正在同许贯杰寒暄,暖场。 “胡小姐,你今天这身服装,果然够靓女!” 胡御姐捧着话筒,很淑女范的歪头笑笑,客气道:“谢谢夸奖。” 转了个圈,扯着裙摆行了个英伦贵族小姐屈膝礼,朝台下瞄了一眼,腼腆道:“是阿宽特意帮我选的。” “阿宽?”许贯杰眼神揶揄,却没敢继续调侃下去,生怕问出点什么不过审的劲爆内幕,打着哈哈道:“不知林小姐要带给歌迷朋友哪首歌?” 胡御姐盯着白色小高跟,羞涩道:“一首阿宽作曲,我和阿宽共同作词的《粉红的回忆》献给大家!” “”你给我整不会了。 许贯杰嘴角抖了抖,大姐,我都尽可能往回拉,你怎么自己非要上高速? 还有这该死的粉红色公主裙,该死的粉嫩少女妆,《粉红的回忆》?我看应该叫《粉红的诱惑》! 与许贯杰的郁闷相比,大球场几万歌迷中的男同胞们已经扯着嗓子嗷嗷叫了。 整齐的“下去”,也不知是让谁下去。 许贯杰自我安慰,反正不是我。 简单的前奏响起,旋律俏皮欢快,胡御姐轻轻扭动腰肢,身子微微向前倾,靠近话筒,眯着眼睛嘴角挑起,一开口则是满满的马蚤气。 声音清脆甜腻,配合着粉嫩的公主裙,很有节奏的点头扭腰,不忍直视,让陆绍宽下意识肃穆,行两人坦诚相见时那种最高的礼节。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晚风吹过温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 多甜蜜,多甜蜜,怎能忘记 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 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 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 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 ” 连蹦带跳,粉嫩公主裙下,一双大白腿合拢起来,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扭动,一手掐腰,一只手撩着泼墨长发,缓缓移动,顺到耳后,划过粉腮伸出来指着台下的陆绍宽,晃晃手指,然后反手勾了勾。 这撩人的舞姿,让人血脉喷张的靡靡之音,陆绍宽觉得身体里有一种即将失控的情绪逐渐要钻出来 然后,这股冲动被关小球女不留情面的扼杀,辣手摧花。 芊芊濯素手,扼住了即将失控的苗头。 陆绍宽心猿意马,只有一种念头,这首歌以后该收费了。 甚至有点后悔,这种撩人火辣又粉嫩的胡御姐应该关起门来,自己好好欣赏就够了。 额头上青筋突突跳着,这个小妖精真是要人老命,偏偏能用这种清纯的嗓音演唱这种暧昧的曲目,性感和冷艳,火辣和纯真被她完美的糅杂在一起,她不应该叫胡音萌,应该叫反差萌。 反插萌,这是要误入歧途的节奏。 一曲终了,大球场沸腾了,彻底沸腾了,无数老少爷们儿们疯了,哪见识过这种甜歌? 与之前曲目完全相反的国语曲风,甜到糖尿病晚期,麻到半身不遂。 这是听歌五分钟,缓冲半小时的节奏。 就拿这个考验正人君子? “甜歌皇后!” “魅力女王!” 一声接一声的呐喊,整齐划一,震耳欲聋。 不知谁振臂高呼:“打倒陆绍宽,渣男负心汉,还我女神!” “踏平德玛西亚,打倒花心渣男,拯救女神!” “” 陆绍宽故作战战兢兢,搂紧撒娇的关小球女,一手环住淡定的熟美人,夸张道:“快,别愣着,注意保护我!” 熟美人抿起嘴角,娇笑道:“我都想打死你!” 间奏,胡御姐彻底放飞自我,粉红撩人,玉手拖住粉腮,咬唇歪头,上演粉红诱惑。 然后一手扶住麦克风,伸直大长腿,弯腰从脚腕撩到腿根,眨眼,将麦克风拉倒,俏皮的围着麦克风垫步。 舞正不正经无从得知,人不怎么正经。 “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 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 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 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 喔~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依然怀念你 你一言,你一语,都叫我回忆 就在就在秋天的梦里我又遇见你 ” 微微顿住,抛了个媚眼,婊里婊气的哼唱道:“总是——不能——忘记,你~” 捧着心口,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胡御姐笑吟吟的喊道:“多谢,谢谢大家,我爱你!” 当大球场此起彼伏的“我也爱你”声势正隆时,陆绍宽已经在熟美人和关小球女的押解下回到休息室。 稍后下台的胡御姐媚眼放电,柔声道:“怎样,我表现得还可以?” “马马虎虎!”陆绍宽故作淡定的敷衍了一句,清清嗓子靠过去涩声道:“你敢不敢再浪一点?” 胡御姐落落大方,叉腰伸出大长腿,拉着他的手放上来,笑道:“这样啊?” 妈的,我的刀呢?我忍不了了! “晚上再给我唱一次,就穿这身衣服。”陆绍宽心虚的扭过头,今天必须把你办的明明白白,看你到底是不是婊里如衣,同样的粉红。 助唱嘉宾们麻木了,又是一首王炸,粤语歌,国语歌,然后大家默契的把目光投向还没上场的关小球女,像是在问:关小姐是不是要来一首陆先生谱曲二人合作填词的英文歌? 关小球女不知大家的想法,如果知道了,大概会不屑一顾。 英文歌?我英文很差的,倒是日语会喊两嗓子,而且很有感觉。 掰着手指抓耳挠腮,时不时抬腕看时间,怎么还不到自己登台。 众人不理解关小球女的焦急和期盼,却惊讶的发现,一模一样的手表,熟美人和胡御姐也有一块,而且也都戴在手上。 这该死的狗粮,吃不下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关小球女出场的机会,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大家还以为她真要亲自献唱。 临上台前,关小球女退缩了,娇憨道:“宽哥,我这身衣服会不会普通了一点?” “不,你的脸够漂亮就好!” 陆绍宽找到演出方的工作人员,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对方。 如果灯光运用得当,完全能让观众忽视关小球女的衣服,将注意力放在那张脸上。 青涩的张国容捧着话筒站在一旁,看着陆绍宽在台上和许贯杰暖场,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反倒是刚才有些紧张的关小球女这会淡定多了,眨着星星眼,眼里容不下别人的身影。 古色古香的桌子,关小球女交叠着大长腿,坐在高脚凳上,玉手托腮,眼神飘忽,淡粉色和天蓝色渐变的灯光倾洒而下,透出一股让人心疼的忧郁。 钢琴伴奏如泉水般流淌,铺满整个舞台,一束灯光落下来,张国容攥紧话筒,低头闭眼,感情到位: “ 谁亦能呵一呵 一张嘴一副面容差不多 但别要选出色一个 耗尽气力去拔河 怀内能躲一躲 力度与温度差不多 唯独你双手捏得碎我 但我享受这折磨 何以说走,一早已拼命退后 想过放手,但未能够 ” 嗓音得天独厚,慵懒而有磁性,唱罢最后一个字,睁眼,灯光熄灭。 然后随着熟悉的声音流淌开来,一束灯光从关小球女身边笼罩下来,一条大长腿伸进光幕,关小球女伸手递过去,陆绍宽接住,两人深情对望,唯美的画面遮掩了陆绍宽业余的唱功: “怪你过份美丽 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 彷佛心瘾无穷无底 终于花光心计 信念也都枯萎 怪我过份着迷 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 一想起你如此精细 其他的一切 没一种矜贵 ” 唱到最后,拉着关小球女的玉手,两人起身,走向舞台中间,眼神始终腻在一块。 灯光再次熄灭,张国容的声音响起,然后细心地歌迷很明显的感觉到容仔的声音中出现顿挫,好在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容仔心里苦,原谅我见识浅薄年龄小,自家老板和小老板娘竟然在黑暗里打kiss,还是法式的。 这悲伤那么大,我一人吞不下,借景抒情,容仔血脉觉醒,青涩退去,竟将这首歌唱出了几分沧桑忧郁的痞气。 女歌迷疯了,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容仔”,恨不得饿虎扑食,将张国容当场拿下。 至于大帅比陆绍宽,俨然成了全民公敌,是无数男同胞摩拳擦掌,准备打倒的对象,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 你来?撸大师报以冷笑! 你能单手开胡御姐那辆粉红色的林宝坚尼? 你能不扶方向盘,双手捏六个那啥? 不会?那还不退下,你看我盘她就完了! 第117章 低头 大球场“杰出1980”演唱会圆满落幕,陆绍宽带给现场歌迷的,不仅仅是王炸。 不说许贯杰《最佳拍档》同名专辑中那几首风靡港岛的流行金曲,当晚陆绍宽演唱或者参与创作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歌。 男女通杀的是那首《千千阙歌》,几乎获得了歌迷的一致认可。 至于《粉红的回忆》比较受男歌迷的喜欢,连带着胡御姐甜歌女王的名声不胫而走,一夜传遍港岛大街小巷。 那句震慑人心的“打倒陆绍宽,夺回我女神”也再一次成了流行语,八零年第一大梗,但凡能喘气的男人,骂陆绍宽似乎成了潮流,但这种骂,是一种善意调侃。 女孩子们则更喜欢那首《怪你过分美丽》,陆绍宽一语成谶,小鲜肉张国容变成了“容仔”,万千少女心中的情歌王子,那忧郁的眼神,凌乱的头茬,都让人难以自拔。 广播道八十一号丽的电视大厦,平治直接开到楼下,总经理黄夕照带着丽的骨干等候多时了。 陆绍宽不敢拿大,更不敢以老板自居,眼前这个发福的中年人是有真本事的,绝对值得他谨慎对待。 丽的虽然自始至终都被tvb压一头,是港岛老百姓嘴里的二奶台,但陆绍宽以为,非战之罪,实在是黄夕照接手丽的的时候,底子太差。 从能力上讲,黄夕照绝对是港岛电视圈的第一人。 作为丽的第一个华人总经理,自上任伊始,黄夕照便大胆启用新人,破格提报有想法、有能力、有闯劲儿的专业人才,丽的三雄,编剧圣手都是黄夕照发掘出来的。 这是一个李云龙式性格的管理者,敢于亮剑,丽的鬼佬本来都没对他抱有多大的希望,甚至能维持住20的市场份额就满足了,可谁也没想到,黄夕照敢率领一帮手下攻打平垵县城。 不仅打了,还打了个漂亮仗。 用长篇剧集来对垒tvb的综艺节目,这是个神来之笔,就如同用土工作业靠近山崎大队,然后用手榴弹招呼他娘的,这招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将tvb打懵了。 不仅让tvb的收视神话《欢乐今宵》节节败退,更让tvb众星云集的晚间档单元剧也都溃散腰斩,若不是陆绍宽的《上-海滩》给tvb续命,恐怕现在会是农奴翻身唱高歌,二奶今日做大婆的欢乐场面。 总之这么说,丽的和tvb打架,只要有黄夕照在,tvb几乎没赢过。 更难得的是,这是一个守规矩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跟tvb即便是竞争也仅限于良性竞争,在节目创意和质量上分高下,这也是邵大亨明知道陆绍宽入住丽的并掌握经营权时,仍能表现出善意的原因之一。 只要丽的的总经理是黄夕照,邵大亨便心里有谱。 这样一位谦谦君子,陆绍宽用着也放心。 “夕照叔,劳你亲自迎接,真是不敢当。”刚下车,陆绍宽便热情地伸出手,同对方寒暄,姿态放得很低。 “陆生客气!”黄夕照并未表现得飘飘然,依旧很恭敬的同关小球女打招呼:“关小姐幸会!” 得益于这次“杰出1980”演唱会,花瓶关小球女名声大噪,成了不输给熟美人和胡御姐的陆氏红颜知己,并且也拥有自己的死忠粉。 陆绍宽尊敬黄夕照,黄夕照同样也不敢小觑陆绍宽。 本来得知丽的转手的消息,他都打算辞职,没想到新的过渡董事局第一份命令便是依旧任命他为总经理,全权管理丽的,公司其余事情一切照旧。 几番打探,才知道丽的新任董事局主席竟然是最近名声最响亮的陆绍宽。 收购丽的的三方,有资金雄厚的澳洲财团,有人脉关系复杂的地头蛇裘家,偏偏排名最末,股比最低的陆绍宽能获得经营权,足以说明问题。 而且陆绍宽同行的身份,即便真的插手日常运作,也总好过鬼佬和裘家外行指导内行。 更何况他也佩服陆绍宽的专业能力,在陆绍宽手下听差,心甘情愿。 “演唱会的拷贝,已经剪辑好了,陆生要看一下嘛?” “不必,交给你我放心,过后胡小姐会把合同送过来!”他所说的合同,是几首新歌的授权合同,别说他只拥有部分丽的,即便全资控股丽的,有些东西也要分清,该付钱的必须要付钱。 “带我去录制大厅!” 黄夕照伸手邀请道:“陆生,关小姐,请!” “一起!” 以小老板娘自居的关小球女主动跨上陆绍宽的胳膊,端着淑女范儿。 当花瓶,如同陆绍宽插花一样,我们是认真的。 “哇,这位靓宽气场好足,眼神好犀利!” “扑街,你也不想一想,你二十四岁时在做什么,人家二十四岁时在做什么?” 然后说话这人声音戛然而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叼,人家才二十四岁。 陆绍宽到过tvb大楼,而且还不止一次,但丽的电视大厦还是头一次来,不愧是鬼佬鼓捣出来的电视台,气势比起tvb更足,底蕴更深厚。 金碧辉煌,鎏金流彩,若不是能看到大厅内有专业设备在,陆绍宽还以为进了某家高档的私人会所。 大厅内莺莺燕燕,前台值班的小姑娘都很养眼,有不少能做球员的好料子,个别人还有朝犯规方向发育的趋势,陆绍宽觉得这种风气有必要杀一杀。 或娇憨或清脆或冷冰或甜腻的声线,恭敬是大同小异的,只是叫法五花八门。 “陆生!”中规中矩。 “陆先生!”礼貌中带着点疏远。 “靓宽!”这才是自己人的态度,小姑娘很有眼光,等下撸大师亲自给你看手相摸骨,测一测你的事业线。 录制大厅,工作人员看见黄夕照簇拥着一对年轻男女走进来,态度恭谨,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工作,或过来打招呼,或点头招呼一句,或远远地驻足观看。 也有人认出陆大帅比,兴奋地跟同事炫耀。 “辛苦了,大家继续!”黄夕照安抚好员工,才扭头给陆绍宽介绍道:“都是按照陆生你的要求布置的。” “不错,已经很好了!”陆绍宽一时间没发现什么纰漏,转了一圈,拍脑门道:“夕照叔,这档节目前后和中间穿插的广告,我想拿下来!” “哦?”黄夕照有些迟疑。 陆绍宽不解释,他有足够的自信,这档节目一定会火,而且是爆火,节目前后穿插的广告自然也会如同黄金时间的广告一样价位飙升,让人趋之若鹜。 “既如此,我给下面人打声招呼,给陆生些优惠好了!”陆绍宽公事公办,黄夕照也很有眼色的萧规曹随,不肯逾矩。 “那倒不必,我只用一段时间给我的新戏做宣传,价位就按照最高标准来!”顿住一下。陆绍宽解释道:“夕照叔,不是我故作清高给人看,而是我有信心,这档时间的广告以后会竞争激烈,我现在已经是占公司的便宜了。” “那要借陆生吉言了,而且这档时间的广告位真能爆火,也是陆生你化腐朽为神奇。”黄夕照试探道:“《今夜不设防》的策划我有看过,需不需要将导演主持叫过来,商量一下!” 商量?商量什么? 再说作为这档节目的策划者,陆绍宽都没有详细的策划方案。 说直白点,这档节目就是即兴发挥,闲聊吹牛说骚话。 说到哪算哪,更何况第一期的嘉宾,黄沾、蔡阑,再加上他撸大师,哪有一个守规矩的? 即便是有节目提纲,也百分百跑题。 就如同一辆脱轨的火车疾驰在平坦的公路上,你只需大力,剩下的交给老司机,车轮打滑,轱辘压脸,都是正常操作。 “不必,但是我选定的那些暖场小节目,一定不能出错,成熟了之后,这可以作为丽的签约艺人刷脸的好机会。” “刷脸?”黄夕照呢喃一声,击掌赞道:“这个说法贴切,入木三分!” 一档成熟火爆的综艺节目,对于丽的这样体系健全的电视台来说,绝对不仅仅意味着一档综艺节目。 陆绍宽能想到的,黄夕照也能想到。 “演员们已经排练好了,陆生要不要检查一下?” “夕照叔,你真不必这样客气,我说过一切照旧,不仅仅是敷衍你。”无奈的看看关小球女,陆绍宽坦诚道:“我实话实讲,相当一段时间内,我的重心肯定还会放在电影上,丽的这边还要你多操心,不过我也不会放手不管,等我那几个想法成熟了,时机合适了,我会同你讲!” 黄夕照讪笑,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陆绍宽咂咂嘴,搂着关小球女的腰,勾着尖下巴打趣道:“佳慧,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关小球女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恩爱!” “那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关小球女不答,直到陆绍宽稍稍用力,才夸张的拖着长音儿,喊道:“信任!” “” 众人面面相觑,颇有些哭笑不得,摊上这样的老板,是好还是坏? “夕照叔,电视节目需要创意,需要不断地推陈出新,不能故步自封,更不能束手手脚,你说呢?” “陆生教训的是!” “你说教训,那就是教训!”陆绍宽抬腕看看时间,撇嘴道:“抱歉,我要回去换衣服接人,夕照叔给黄沾和蔡阑打电话催一下,千万不能迟到。” 众星云集的“杰出1980”演唱会为丽的带来了收视率的上升,更在丽的员工的刻意为之之下,自家老板和三位老板娘出场的画面都经过了细心地剪辑,保证是整个演唱会最靓的仔。 陆绍宽、熟美人、胡御姐、关小球女和张国容几人登台演唱的曲目,更是在丽的鸡贼总经理黄夕照的吩咐下,被剪辑成一个精彩集锦,在电视其他节目的空档穿插播出,总之噱头搞得足足的。 千家万户,街头巷尾,亦或是牌局酒桌,都被一条新闻刷屏了。 “今晚七点,陆绍宽、黄沾、蔡阑将作客丽的演播大厅,三位港岛顶尖才子汇聚一堂,将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更有陆绍宽的绯闻女友,三位红颜知己首次同台献艺。 打着边炉唱着歌,敬请锁定丽的电视,陆绍宽亲手策划首档直播综艺真人秀节目——今夜不设防,春节大狂欢。” 当这条仓促之间赶出来的广告在丽的轮番播出的时候,平治已经开往德玛西亚。 陆绍宽对这辆平治的喜爱程度,让关小球女嗤之以鼻,难以理解。 陆绍宽懒得解释,你试过和熟美人胡御姐在平治里无罩驾驶的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吗? 当然更主要的是完美的隔音性和舒适的悬挂。 细说? 陆大导演一身横练功夫,武将出身,不善言辞。 尤其昨晚胡御姐化身粉红女王,甜歌皇后,使出那招酝酿已久的秦王绕柱,与自己那招荆轲刺秦打得有来有回,这种境界,你体会不到。 另外你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这辆平治可以零油耗的缓慢移动? 永动机并不是伪科学! 当然还有一点,撸大师技痒,最近喜欢上了亲自驾车的乐趣。 世间的快乐是永恒的,有人高兴,自然有人沮丧。 港岛初代涩情狂,倪大才子泪流满面:我天生一副钢筋铁骨,可擒龙伏虎,寒冬酷暑,我终于练就了刀枪不入,直到有一天,遇到辣个男人,我却死的稀里糊涂。 《明报》总部,往日那个风度翩翩嬉笑怒骂的浪荡才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双眼无神的邋遢衰神。 査先生起身,亲自把热茶送到倪狂手里,叹口气,拍了拍,心生戚戚焉。 “先在我这躲一段时间,记者狗仔不敢到我这里胡来。”顿住一下,唏嘘道:“不过这件事,早晚都要解决,冤家宜解不宜结。” 倪狂端着热茶,失神,瞳孔逐渐失去焦距,这几天度日如年,以前风光无限,何曾想过会有今日人人喊打,如过街老鼠的一天。 攥着茶杯,指关节捏的发白,没有血色,低声嘶吼道:“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査先生侧坐在办公桌上,也不去看倪狂,皱眉盯着窗外,不紧不慢的说道:“陆绍宽入股丽的,成了丽的董事局主席,他的观众远比你的读者多。报界胡女士又偏心,更何况陆绍宽本身就是报界追逐的宠儿,新闻制造的主力,即便其他不偏心陆绍宽的同行,也不会得罪他。高层鬼佬那里,陆绍宽的面子更是大到没边,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你拿什么赢?”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陆绍宽表现出的狠辣手段,谁想要替倪狂出头都要三思再三思。 不过倪狂是他的心腹班底,是《明报》的当家写手,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倪狂就这么彻底被陆绍宽打倒。 先不说痛失一员大将对《明报》业绩的影响,单是护不住手下,对他本人的声望就是一个打击。 一个护不住小弟的带头大哥,如何让人心服口服的追随? “我准备把这几部小说的改编权授权给丽的。”査先生翻开桌子上的一本书,将一张便签推过来,见倪狂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摆手笑道:“我本来就是个生意人,写小说开报纸也是为了赚钱,再说和谁做生意不是做?” 第118章 丽的今夜不设防 丽的电视大厦a区演播大厅,《今夜不设防》节目录制现场。 作为对标《欢乐今宵》,但逼格上又要高出一大截的港岛首档现场直播真人秀节目,《今夜不设防》的第一次开机录制,几乎惊动了丽的上下所有有名有号的领导。 更不要说,幕后大老板陆绍宽都撸胳膊挽袖,带着三个小老板娘亲自上阵,这些做下属的,谁还敢稳坐钓鱼台。 镜头内外,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情。 尽管在陆绍宽超时代的审美眼光来看,录制现场仍然简陋,灯光艳俗,但其他人已经觉得相当惊艳了。 熟美人淡蓝色碎花旗袍,脸上着淡妆,丰腴明媚,雍容大方。 胡御姐紫色云锦旗袍,雪白的皮草披肩,妖艳诱惑,前凸后翘,圆润性感。 关小球女一袭墨绿色绣锦旗袍,小家碧玉,青春活泼,领口绿萼托硕果,爽朗撩人。 身材各异,同种冲击。 媚而不妖,艳而不骚。 之所以选择旗袍,自然是撸大师的建议,《今夜不设防》这档节目必须“旗开得胜”。 至于几位老蛇皮扼腕叹息,没看到白花花的大长腿,撸大师则翻了个白眼,不是我小气,只是为了讨个好口彩,这档节目不能出岔子,所以旗袍的岔开到膝盖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而且你们懂个球?包臀旗袍那手感才好。 陆绍宽对襟盘扣唐装,袖口绣着银龙,上白下黑,潇洒写意。 身材略显干瘪的钟处虹频频侧目,暗戳戳的看着对面三姐妹,唉声叹气,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就连原本不济的关小球女都后来居上。 “鸡汤来喽!”一身店小二打扮的吴振宇将毛巾甩到肩头,端着托盘,笑呵呵的小跑上来。 热气升腾,美人在侧,秀色可餐。 “啪!”一声脆响,陆绍宽合上手里的纸扇,点头道:“阿虹,倒酒!” 倒酒的不止一人,除了钟处虹,丽的这边也选出当家花旦米雪,亲自为黄沾和蔡阑服务。 黄沾哈哈大笑,用手盖住酒杯,发难道:“酒先不急,在喝醉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蔡阑搭腔道:“什么问题,直讲就是。” “五个美女,咱们三人,怎样分?”黄沾眼神揶揄,挤兑道:“古有二桃杀三士,依我看阿宽没安好心!” “怎样分?这还不简单?”陆绍宽伸手握拳,笑道:“反正其中四个半是我的!” “” 熟美人胡御姐和关小球女不痛不痒,反倒是钟处虹下意识的思维发散,我是那一个还是半个? 走神的功夫,都没注意到酒已经倒满,溢出,汇聚成一条细流,差点给撸大师上演湿身诱惑。 推杯换盏,借着酒兴,黄沾问出了今天第一个重磅问题:“阿宽,相信许多电视机前的观众同我一样好奇,你与林小姐胡小姐和关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沉吟了一会,陆绍宽侃侃而谈:“我同倾暇的关系非常亲密,互为知己。” 蔡阑不依不饶,坏笑着问道:“原谅我比较八卦,阿宽是否介意透漏一下,亲密到什么程度?” “无话不谈,互有默契。”镜头死角,陆绍宽把手伸到熟美人的腰上,心想,再说详细点就是没有一点隔阂,知根知底的那种。 “至于音萌,是我的左膀右臂,最得力的助手,德玛西亚定海神针,基本上大事小情她都会亲自过问,是个非常敬业而且有奉献精神的秘书。” 敬业到二十四小时待命,奉献到工作生活,床上床下,忙里忙外,殚精竭虑。 体贴,有韧性,百折不挠,敢想敢干,知人鳝用,奉行老板有事秘书代劳,老板无事秘书操劳的准则。 “佳慧与我出生入死,肝胆相照。而且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打高尔夫球。佳慧是个很值得人钦佩的对手。” “哦?没想到关小姐还是一位运动健将?”蔡阑好奇追问道:“不知关小姐球技如何?” 如河?这个词用的精妙,你说如河就如河,滔滔不绝,非常非常水,水的不足为外人道也,技术非常滥,泛滥的滥。 球品也不好,输不起,每次我打进洞,她都要耍赖,无能狂怒,哇哇乱叫,还时不时蹦出几句日语骂骂咧咧。 但是与熟美人和胡御姐这种成名已久的大明星相比,关小球女家庭算不上美满,经济情况更比不上前两人,所以更接地气,更真实。 有诗为证:提篮小卖识人渣,打水劈叉全拷她。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找裆夹。 当然这种不能播出的内容,陆绍宽没有跟蔡阑分享,而且陆绍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这辈子关小球女都只能跟自己切磋球技了。 至于别人? 你想玩球? 你玩个球! 丽的当家花旦米雪见话题始终围绕着陆绍宽的三个红颜知己,起了争芳斗艳的心思。 也不怪她,实在是陆绍宽那句四个半是我的,让她想入非非,捧着酒瓶,抿嘴柔声道:“那么钟小姐呢?陆生两地联合摄制的那部新戏《电锯惊魂》,钟处虹小姐和吴振宇先生是戏中唯二的华人主演,陆生是否有意将二人打造成德玛西亚的金童玉女?” 能混成丽的当家花旦,自然不是胸大无脑的花瓶,米雪深谙旁敲侧击的说话艺术。 吴振宇连忙摇头否认,也顾不得是否突兀:“我跟钟小姐不熟的。” 德玛西亚受气包看着丽的当家花旦的眼神有些哀怨,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吃瓜别连累别人,更别害我。 别的不说,只单单我大佬那一招从天而降的绑法——龟甲缚,就是钟处虹逃不出去的牢笼,我还要学习。 陆绍宽递给吴振宇一个你不错的眼神,能成大事。 举杯自斟自饮,点评道:“阿虹是个能吃苦耐牢的演员!” 牢固的牢! 大家眨着眼,没了? 陆绍宽同样无辜的眨回去,不然呢? 哪怕网购一条秋裤,也总要等试穿一会之后才能评价,不试用,先好评?你当我是专业刷单的?恶意刷好评,容易影响行业风气。 撸大师是个合格的电影人,一举,一动,都在为整个行业生态考虑。 米雪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媚眼如桃,嘴角含笑,自言自语的引出一个话题:“陆生与倪狂先生的争执,到底是怎样一回事?相信不只是我好奇,电视机前的观众也一样好奇。” 这个问题抛出来,顿时有些冷场。 黄沾和蔡阑这两人,跟倪狂的关系都不错,毕竟同为港岛文艺界响当当的才子,处着处着,也就有了交情。 只是今天吃陆绍宽的,喝陆绍宽的,还拿陆绍宽的,又是在陆绍宽的地盘,多少要给点面子。 陆绍宽却得意于米雪的机灵,笑道:“你自罚一杯!” “为什么?”米雪噘嘴,晃着肩膀嘀咕道:“虽然你是我老板,但也要讲道理。” “好啊,那我就与你讲道理,大家正在吃饭,你却讨论茅坑里那些肮脏的东西,这样恶心人,该不该罚?” 大家都默契的扭头,憋笑。 黄沾和蔡阑闷头喝酒,对陆绍宽的不依不饶,颇感头疼,甚至有点后悔作这档节目的嘉宾。 没有争议,哪有流量? 陆绍宽深谙电视观众的猎奇心里,正经节目谁看? 大过年,大家还不就是为了看点养眼的,劲爆的,独家的? 清清嗓子,陆绍宽决定继续火上浇油,将倪狂拉出来反复鞭尸,这么好的话题,不用白不用。 “我从报纸上看到这样一则趣闻,春节前,某先生突发奇想,带着妻儿到乡下去买年猪,到了乡民的养猪场一看,嗬,猪儿乖乖,个个肥头大耳,某先生觉得好可爱,一时兴起站在猪中间,让某太太给自己照了张照片,并准备发到报纸上炫耀一下。 回家之后,某先生精挑细选,将自己最满意的一张照片寄给了在报社工作的好朋友,并即兴写了一篇赞美猪的文章。 报社的朋友收到照片之后犯了难,为这个标题伤透了脑筋” 熟美人翻了个白眼,恰到好处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陆绍宽唰的一下抖开折扇,笑道:“当然是这个标题有难度,你想想,《某先生和猪在一起!》?不合适。《猪和某先生在一起!》,也不合适。” 熟美人若有所思,配合道:“那最后怎么办了?” 陆绍宽环视一圈,摊手道:“报纸出版的当天,某先生只见自己最得意的那张照片旁配了这样的标题——《大才子某先生买年猪!注:前排左起第四头是某先生!》。” “噗!”黄沾忍俊不禁,一口老酒一滴不差的被蔡阑接住。 “阿宽,你这张嘴呀” 陆绍宽反问道:“沾叔也觉得不错?那我再来一个!” 拿起酒杯润了润润喉咙,合拢折扇,敲打着手心儿:“某先生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一日下班途中,年关将至,月黑风高,气温骤降,巷口站街女衣衫单薄,楚楚可怜,某先生为之心碎,于是决定照顾一下对方的生意。价格谈拢,坦诚相见,某先生问站街女;‘小姐这种身材,为什么要穿月匈罩?岂不是浪费布料?’站街女还以冷笑:‘先生你不也带了一副眼镜?’ 某先生败兴而归,自责不已,觉得非常对不起妻儿,于是决定趁着春节带太太和儿女开车出去购物,路过一条破烂的街道,车窗外行人破衣烂衫,面有菜色,某先生掏出一张钞票,唏嘘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要把这张一百块的钞票扔出窗外,让捡到钞票的人,过个好年。’ 某太太说:‘你为什么不扔掉两张五十的,让两个人开心呢?’ 他的女儿也加入进来说:‘爸爸,你为什么不扔掉五张二十的,让五个人开心呢!’ 然后,某先生的小公子向后靠了靠,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把自己扔出去,让全港岛人高兴呢?’” 陆绍宽对倪狂的挖苦、抹黑,让黄沾和蔡阑无从插嘴。 但陆绍宽并不打算放过倪狂,陆绍宽不能失去倪狂,就如同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某先生找到自己的一位画家朋友,想作一副《在湾岛同好友畅饮图》,该画家朋友构思三日,迟迟没有下笔,最终在某先生上门催稿的前一天,挥毫画就:一张大床,两人纠缠,三更半夜,艳光四射,五官狰狞 某先生不解,指着画上问:‘女人是谁?’ 画家朋友答曰:‘你在港岛的情人。’ 某先生很生气,再问:‘与她同床而眠的男人呢?’ 画家朋友面色古怪,再答:‘你在港岛的情人的情人。’ 某先生气急败坏,指着画家朋友的鼻子质问:‘让你作《在湾岛同好友畅饮图》、主角是我,我呢?, 画家朋友摊手,无奈道:‘你正在湾岛同好友举杯畅饮。’” 雷家雪茄房,雷觉坤嘴角狂抖,抿一口酒压下笑意,双眼憋得通红,挑衅似的瞄了李冒文一眼,得意道:“你总算见识到文化人这张嘴的阴损了?” 李冒文捧腹大笑,夸张的拍着大腿,断断续续的说道:“倪狂算是毁在陆绍宽手里了。” 与李冒文持相同看法的观众并不少,甚至琢磨着陆绍宽会不会单独出一本倪狂的奇闻趣事。 倪氏笑话,永不过时,我们就指着你这一家子过年了。 但调皮的陆绍宽显然不会让观众如愿以偿,《今夜不设防》的逼格很高,当然不能只有泼妇骂街。 刚才的尴尬已经翻篇,此时酒桌上,陆绍宽正在与黄沾和蔡阑探讨整个电影行业的发展。 蔡澜不敢再让节目的节奏一直捏在陆绍宽手里,于是主动问道:“阿宽你作为港岛影视行业年青一代中的翘楚,对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怎样看?依旧如你去年离开港岛之前那样悲观?” “悲观肯定是要悲观的,但还有一点乐观!” 见大家不解,陆绍宽笑道:“毕竟我现在功成名就,若一味悲观,会被人骂得了便宜还卖乖。之所以悲观又乐观,我总结为港岛影视行业,暂时的困难是永恒的话题。” “暂时的困难是永恒的话题?”蔡阑呢喃一声,觉得这个说法精妙,而且陆绍宽似乎话里有话,追问道:“阿宽为何这样说?” “或许是我杞人忧天,观众只看到影视行业的繁荣,票房的火爆,以及明星的风光,似乎电影人都在忙。”顿住一下,陆绍宽似乎有难言之隐,很吊人胃口的止住话头。 熟美人和胡御姐更是一左一右轮番劝酒夹菜。 镜头切换,给了陆绍宽和蔡阑两人特写,后者坏笑着,将熟美人和胡御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甘心的追问道:“阿宽不妨直说。” “好啊,你敢听我就敢说。这个忙大有学问,同样是忙,有人在忙着建设,而有人在忙着破坏!”顿住一下,陆绍宽摊手道:“我口中的破坏者指的是金公主院线,现在还拖欠我上一部戏的票房款没有结清,这种不遵守合约的行为是对行业生态的重大破坏。” “” 六月债,还的快,电视机前的雷大亨如何也想不到,上一刻还在幸灾乐祸,下一刻就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不过好在陆绍宽到底留了余地,没有继续调侃、挖苦。 黄沾插嘴道:“不愧是大作家,嘴好犀利的,我们不想听你说,倒是对别人评价你很感兴趣。” 笑吟吟的把揶揄的眼神投向四个半中的三个绯闻女友兼红颜知己。 熟美人和胡御姐都是成名已久的顶级女星,实力派演技,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而且看刚才那默契的配合,恐怕问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 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黄沾看着关小球女,笑道:“关小姐,我想请你评价一下阿宽。” 关小球女微微怔住,不解道:“哪方面的评价?” 黄沾挤眉弄眼,语气暧昧:“随便喽,当然是我们没见识过的那一面就更好了,比如你懂得!” “” 关小球女仰头,若有所思,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会,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脆声道:“宽哥这个人,无耻虚伪,嘴甜心黑。” “哦?看来这是因爱生恨,关小姐要带领大家解读一个不一样的阿宽,方不方便详细说一下?” 关小球女暗戳戳的瞄了陆绍宽一眼,豁出去了,颇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迈,语气有些哀怨,像是没得到满足,撇嘴道:“人家冰锅冷灶,无以为继,三天没吃饭,他嘴上说的好听,拍着胸脯保证全力帮你度过难关,我望眼欲穿,满心期盼,最终等来的是满满一大车盐!” 陆绍宽满脑门子黑线,气急败坏,插嘴道:“污蔑,绝对的污蔑,你三天没吃到饭难道是因为我小气?你怎么不讲你口腔溃疡胃出血,食不下咽。” “” 老司机如黄沾和蔡阑瞬间秒懂,你们说的这个吃不饱,是指的嘴?或者是哪张嘴? 再或者,所有观众收看的都是同一个频道?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忽然不约而同的看着关小球女座位前的杯子,滴酒不沾并不是酒量不济,原来只是亲戚不许。 第138章 秀才遇见兵,软骨头马屁精!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离家需要勇气,若是在外没混出名堂,归家才更需要勇气。 陆大导演自然不属于此列。 如果说白天的港岛,她的美有五分要归结于大自然的偏爱,给予她优越的地理位置,怡人的气候条件,那么夜晚的港岛,则是那种后天雕琢的绚烂,美的让人窒息。 启德机场,宫白给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五光十色,霓虹璀璨,发出一种刘姥姥初见大观园的感慨:“这就是天堂?” “也是地狱。”到了港岛,陆大导演原形毕露,死皮赖脸的揽上宫白给柔软的柳腰,大手慢慢的摩搓着。 港岛愿意把自己最多姿多彩,绚烂旖旎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呈现给有钱人,如同向恩客献媚的姐儿,撅起屁股的同时,自然将自己的冷脸,留给了那些无钱一亲芳泽的穷光蛋。 “大佬!” “宽哥!” “陆先生!” “” 减肥小有成效的肥彪见到陆绍宽露面,潇洒的甩甩下巴,几十步之外就大声喊着打招呼。身后跟着柯受良、吴振宇、以及张国容。 “扑街,墨镜租来的,晚上还要戴?” 兄弟俩来了个熊抱,陆绍宽只觉得陷入一座肉山,这种舒适度,远超熟美人以及胡御姐,更是关青涩沈小花这种生瓜蛋子不能比拟的。 勉强来说,只有金毛湿王,荷里活补妆达人泰丽小丝能跟肥彪一争高下。 不过一个是上单肉坦,血厚膘肥,一个是下路辅助,奶足房高,到底还有些差别。 肥彪挤眉弄眼,压低声音不怀好意的说道:“大佬,我这叫非礼勿视。” 暗戳戳的打量着亭亭玉立的宫白给,肥彪大兄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竖起大拇指,赞道:“大佬,眼光好犀利啊。” 陆绍宽懒得解释,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兄弟,我亲三叔的契仔,阿彪。” 肥彪顺杆往上爬,把肥腻的咸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出来,操着蹩脚的国语点头道:“大嫂,初次见” 话还没说完,陆绍宽没好气的打断道:“扑街,大你个头,宫小姐是我的秘书,懂?” 面对肥彪揶揄的目光,他心里补充道,天王老子来了,宫白给也是自己的秘书,充其量是那种同居多日的秘书,多日两个字打引号。 “哦!”拉了个长音儿,肥彪贱兮兮的笑道:“秘书嘛,懂!” 肥彪心里腹诽,那几位大嫂哪一个不是你的贴身秘书兼生理医生兼生活助手。 “别介意,阿彪虽然长得又肥又丑,言语粗鄙,举止低俗,但他是个好人。” 宫白给抿嘴笑笑,大大方方的点头致意,初到港岛,她还有此时内地看港岛的那种仰视,甚至觉得自己的口音都比阿彪蹩脚的国语低一头。 在她眼里,港岛的夜,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繁华程度大概比十里洋场更胜一筹。 见识了陆绍宽的财大气粗,才放下的心,又有些惴惴不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忐忑些什么。 柔软舒适的平治车里,宫白给告诫自己不要表现得没见过世面,但到底好奇心压倒了稳重,伸手轻轻触摸着纯皮座椅,然后后知后觉的俏脸一红,拢起一缕头发,扭过视线,朝车窗外看过去。 吐吐舌头,嘴硬道:“豪车也没什么了不起,以前拍戏的时候,我坐过奇蹄目全地形智慧化运输载具。” 陆绍宽微微愣住,错愕道:“你说的是驴?” 宫白给傲娇的哼了一声,眼神狡黠:“也可能是骡子,还有可能是马。” 欢快的凉风从窗口灌进来,温柔体贴,吹得人心情舒畅。 鼎沸的叫卖声落在耳朵里都显得亲切,尽管她听不懂。 甚至在她固有认知里,部分行人有碍观瞻大胆火辣的衣着风格,也不显得突兀。 街口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身影一闪而过,宫白给疑惑着问道:“听说港岛是一个快节奏的社会,她们都不用工作?” “不,她们正在工作,而且节奏确实很快。” “正在工作?”宫白给低声呢喃,然后杏眼含怒,轻啐一口。 陆绍宽坏笑道:“你看,想歪了?所以说你的思想不健康,那些姑娘都是正儿八经的劳动者。” 宫白给瞪着眼睛,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模样。 陆绍宽不想多解释,那些姑娘当然是正儿八经的劳动者,都是跨国大型餐饮公司的正经职工,你若问她们的工作单位 卖当劳,够不够响亮? 在卖当劳做快餐生意,也是高收入工作,轻松不累,来钱快,主要走量。 而且就业前景也很好,个别天分出众的优秀员工有机会如卖当劳的logo一样,成为响当当的金拱门,到时候才真是贴金镶钻,起价八万。 不过这一行内卷太严重,大多数底层员工身在曹营心在汉,跟卖当劳的老冤家勾勾搭搭,暗地里做着啃得鸡的生意。 亲自充当司机的肥彪从后视镜里望过来,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大佬,去一号院还是二号院?” “” 陆绍宽咳嗦一声,查看着宫白给的反应。 以宫白给的精明会不会抽茧剥丝,猜出两人的哑谜,他无从得知,冷幽幽的看了肥彪一眼,此弟不宜久留。 当然,嘴上说着不要,陆大导演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一号院,轻纱遮不住熟美人的珠圆玉润。 风光半掩,桃眼荡漾着水光,手臂舒展,大长腿微曲,尽显曼妙的线条。 桃饱杏伤人,熟透了的桃子,最得饕餮老客的喜欢。 或许是这次去内地,与风月片鼻祖李翰翔相处的太久,陆大导演不知不觉间也受到了熏陶,一举一动,自然沾染着李式风月片的风气。 两人曾怀着虔诚的心态,讨论过风月片的未来,并达成默契的一致。 优秀的风月片,一定是骚在骨子里,骚出那种让人血脉喷张的媚态,脱得不着片缕反倒没有性感可言,就如同岛国的作品,那不是艺术,那是本能。 越是开放,那种毫无保留的真人表演反倒越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收得越紧,若隐若现,欲拒还迎,才能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所以拍风月片首重含蓄,要追求艺术感和朦胧美。 熟美人显然深得其中三昧,甚至陆绍宽怀疑,自己离开港岛这段日子,熟美人是不是偷偷补课了。 论女演员的自我修养,熟美人已经很有发言权。 食髓知味,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熟美人和陆大导演分工明确,她负责前者,他负责后者。 冰镇过的红酒入口,沁人心脾,最消火气,在唇齿留香,一条线滑进喉咙,不比事后烟差多少。 熟美人体会到了陆大导演的浓情蜜意和拳拳之心,娇声嗔道:“今天音萌还同我抱怨,也不知你跑那边是参加茶话会,还是拍电影,亦或者是进货去了。” 身为女人,让她对陆绍宽这种沾花惹草的性子深恶痛绝,更深恶痛绝的是对方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用力戳了一下脑门,贝齿紧咬,数落道:“总有一天,你要在这种事上吃大亏。” 陆绍宽嘿嘿笑着,手不老实的伸过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种男人的小毛病,基本上说破无毒,熟美人已经成长为一个大气的女人。 “我还没计较你敢放我鸽子,家里男人回来了,竟然不十里相迎,翘首以盼?” 熟美人拄着脑袋慵懒的侧身端起红酒轻轻抿了一口,拿眼角睨过去,淡淡的说道:“我为什么不去,你心里不清楚?” 桃眼微敛,射出一道冷光,慢悠悠的晃着酒杯:“都说小酌怡情,但总归饮酒伤身,还是醋好,开胃养生,美容养颜。” “其实若想美容养颜,永葆青春,我有一个秘方,比红酒和果醋都要好。” “下流!”熟美人扬起嘴角,挑衅道:“你那点东西,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 “过分了啊!”陆绍宽气急败坏,梗着脖子呛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是三个月。”见他目露凶光跃跃欲试,熟美人赶紧示弱,话锋一转,问道:“楠笙前些天还探过我的口风,那部《刀马旦》到底要不要开机,老许大概是等得着急了。” 陆绍宽捏捏熟美人的下巴,笑道:“我看是你等着急了?” 熟美人哼了一声,没解释。 她当然着急,作为最早跟了陆绍宽的人,她一直以大妇自居,但真细想起来,也够悲哀的。 不仅被好姐妹趁虚而入撬了墙角,就连关青涩这个小丫头片子都后来居上。 好姐妹成了德玛西亚的话事人,关青涩也得到支持,追逐自己的服装女王梦,只有她无所事事,稀里糊涂的度日。 这一趟,陆绍宽又带回来一个妩媚又有风韵的女秘书,她深感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再不证明一下存在感,就要被人遗忘了。 今年又被港岛观众和同行称为德玛西亚的井喷年,之前《电锯惊魂》,上画二十三天,取得了一千四百万的票房,虽然不如《最佳拍档》那样惊艳,但也牢牢坐稳了今年港岛票房冠军的宝座。 裹挟着胜利的余威,再接再厉,难道不好? “拍,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停住,陆绍宽商量道:“说服音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千万别,能者多劳,还是你去。”熟美人幽幽讽刺道:“睡服音萌,你最拿手了。” “” 能睡服,他早就睡服了。 胡御姐身娇体柔柳腰软,但骨头硬的很,是个有主见的女强人,立志要做德玛西亚的幕后掌控着,根本不屑于抛头露面。 “其实也不是非音萌不可”卖了个关子,熟美人气哄哄的嘟囔道:“眼下不就有个合适的人选吗,你从内地带来的那位宫小姐。”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目露狐疑,突兀的坐起来,翻身盯着陆绍宽的眼睛,绷着脸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我是说你见异思迁好呢,还是应该说你泡妞的同时不忘工作?” 凤眸微敛,怒生百媚,吃着罗圈醋的熟美人带着点清纯小姑娘的娇憨。 陆绍宽自然不能说熟美人紧张过度,神经敏感,但偏偏无巧不成书。 恃宠而骄,熟美人的卧房更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两人自成天地,法律条例管不到,自然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陆大导演的态度很强硬。 道理说不通,总要另辟溪径,换个角度考虑问题。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熟美人对此大有怨言,牢骚满腹,咬牙切齿的嘟囔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夏威夷将我诓骗回来的时候,你是怎样讲的?” 万种风情挡不住眼里的哀怨,熟美人碎碎念道:“说好的有你一口肉吃,就有我一口汤喝呢?现在成了有你一口肉吃,就有我一个碗刷,我难道是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丫鬟?” 她也想过那种撒娇娇,肚饿饿,喊饭饭的不劳而获的日子。 包养太难听,但总要用尽你一生一世,把我供养? 陆绍宽厚着脸皮恭维道:“能者多劳!” “你少来,要能者多劳,找你的欧大小姐去,她才是老太君官方认证,我顶多是你推出来扛雷的。”一说到收拾烂摊子扛雷,熟美人一惊一乍的拍着大腿坐起来,拢紧心口的薄纱裙,甩过去一道刀子般犀利的冷眼,娇声道:“我也当一次说客。” “说客还是睡客?”陆绍宽咬言砸字,色眯眯的吞了一口唾沫。 “我说正事呢,别插嘴。” “你继续说,我不插嘴。” 熟美人秒懂,无力吐槽,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张报纸,递过去,然后老神在在的端起红酒慢慢品尝,唏嘘道:“你刚走不到半个月,黄夕照同音萌汇报,査先生将两部小说的版权让给丽的,要充当你同倪狂的和事佬。” 査先生为了这个算是半个弟子,半个下属的朋友,殚精竭虑,一点也不藏私。 陆绍宽狐疑的翻开报纸,《明报》用整个版面大书特书,标题很大,夺人眼球。 “大师风范,业内美谈!査先生同丽的达成战略版权转让协议,以象征性的一港元转让费将《射雕》和《倚天》授权给丽的电视。” 标题下面,査先生和黄夕照握手的照片很显然,两人把手言欢,像是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真是一港元?”陆绍宽有些错愕,瞠目结舌道:“别搞什么阴阳合同。” 陆大导演坦白做人,坦诚做事,最见不得暗箱操作,表里不一。 “千真万确。”熟美人嘿嘿笑道:“不过我和音萌没有越俎代庖,答应査先生以后德玛西亚以及你本人不会找倪狂的麻烦。” 她暗自得意,自以为夫唱妇随,将陆绍宽的小精明学了个十成。故意将这个消息瞒着,想给情郎一个天大的惊喜。 “你和音萌上当了。”陆绍宽叹息一声,把报纸撂下,突然有些埋怨査先生的小手段。 这是趁着他不在家,糊弄他家里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不过这招是阳谋,即便换成他当面,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人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报纸上这样大肆宣传査先生和丽的战略合作,作为丽的话事人,他还能拉下脸继续揉搓倪狂? 到时候港岛老百姓怎么看待熟美人和胡御姐?原来你们两个小娘们儿在陆大导演心里也没多少份量嘛! 人老奸马老滑,査先生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暗戳戳的给他套上了一个紧箍咒,要么高抬贵手,放倪狂一马,要么等着里外不是人的熟美人和胡御姐翻脸,后宫起火。 “上当?”熟美人不解,疑惑地等着下文。 “査先生是和事佬,你和音萌是见证人,人家为什么平白无故让利给丽的,港岛明眼人都知道,我以后再翻旧账,这不是打你和音萌的脸?”陆绍宽无奈的叹口气,打二女的屁股他当仁不让,打脸,心疼。 “那我登报发个声明,就说”熟美人纠结的揉着纱裙,支支吾吾道:“就说我被査先生骗了。” “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让别人看笑话?”陆绍宽轻轻摇头,自嘲道:“算了,也怪我得陇望蜀,好事不能都让我一个人占了,就如同六合彩,中奖的是你,难道你还打算人家发奖?” 一块钱买不了吃亏,一块钱买不了上当。 能用一块钱买到《射雕》和《倚天》的版权,已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当初邵大亨为了拿到査先生小说的版权,可是请了嘴里能跑火车的蔡阑当说客,生磨硬泡才拿下。 蔡阑那张嘴的厉害程度,陆绍宽甘拜下风。这是一个不用动手,光动嘴就能把女星脱得内裤都不剩的超能力者。 纯狱女神李丽贞在《爱的精灵》和《》中一脱成名,少不了蔡阑的游说。 也不只是女星,男的蔡阑也不放过。 《聊斋艳谭》里,蔡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不仅让让叶子媚勉强保住三点赤身出镜,连男演员单力文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蔡澜邀(忽)请(悠),本以为是科幻剧,到了片场才知道是大尺度风月片。 但签了约,钱都收了,硬着头皮脱。 这一脱,成了港岛臭名昭着的咸-湿男星,在西门大官人的路上越走越远。 陆绍宽没有蔡阑十分之一的功力,深知自己如果想凭着口舌之利说动査先生授权,难如登天。 熟美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倪狂也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 她施展独门秘笈,带球撞人,犯规而不自知,翻出另一张报纸说道:“你看,这是《电锯惊魂》首映当天,倪狂写的影评。” 陆绍宽起初没在意,正想纠正熟美人的技术动作,不经意瞥了一眼,被报纸上的文字吸引。 “不管在大洋彼岸的荷里活,还是港岛,被搬上荧幕的连环杀人狂并不少见,但能深入人心的凤毛麟角。 在以前的银幕形象里,连环杀人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机械而僵硬,毫无技术含量和艺术美感可言,甚至有时为了追求那种粗鄙的血腥,杀人的动机都可以毫无逻辑。 同样是杀人,陆绍宽导演的《电锯惊魂》让人眼前一亮,这部戏中的杀手思维缜密,匠心独运,甚至将杀人当成一份有崇高理想的壮举。 我不禁想起湾岛的一位作家朋友,他的那部《边城浪子》中对主角傅红雪有这样的描述:他的刀是冷的,他的剑是冷的,他的血是冷的,他的心是冷的 关东刀马,天下无双,港岛陆氏,无出其右! 随着剧情的深入,我不禁汗毛倒立,想要对这部电影顶礼膜拜。 同样是杀手,《电锯惊魂》中,杀出了自己的品牌,杀出了独特的风格,杀出了鲜明的创意。杀大杀强,再创辉煌,大杀四方。 除了亮眼的主角,这部戏的表现手法更让人拍案叫绝,陆绍宽导演另辟蹊径,别具匠心。 他所营造的恐怖,并非单是那种简单粗暴的血腥暴力,单纯的对影迷视觉感官上的冲击。 相比较,他似乎更看重整体的剧情设计、氛围烘托,阴暗,潮湿的卫生间里,不寒而栗的绝望随着剧情的推进持续发酵。 结局的反转让人出乎意料,给我一种不可名状的震撼,毫不夸张的说这部诚意之作集齐了刺激、悬疑、血腥、惊悚等几乎所有优秀恐怖电影的要素。 我推翻了自己之前对陆绍宽导演的偏见,和对这部《电锯惊魂》狭隘的定义。 我愿称之为神作,开启港岛惊悚电影先河的神作,一如《最佳拍档》在都市时装谐剧中开天辟地的作用一般,甚至更甚,这部戏多了一份让人念念不忘的留白,以及对人性的思考 陆绍宽导演,是港岛影视圈为数不多的思想者。” 洋洋洒洒,情真意切的吐露着倪狂的态度,陆导儿别打,小生怕怕。 放下报纸,陆绍宽嘴角上扬,口不对心的嘀咕道:“马屁精,软骨头。” 他总有一种玩了人家的老婆,偏偏还要对方点评自己表现得别扭,大概这种感觉比夫目前犯还要突兀。 熟美人翻着白眼,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楠笙讲若没有倪狂的低头认输,《电锯惊魂》的票房最少要再减掉两成,好多观众是好奇你跟倪狂的恩怨才跑到戏院看这部戏的。” 陆绍宽垮着脸,摊手道:“那我要谢谢他喽!” 第139章 各怀鬼胎骚操作 人是社会性动物,情感复杂,性格多变,主观片面恐怕不足以准确的形容陆绍宽。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熟美人看来,阿宽是个大度博爱的人。 陆绍宽自己也一向以大度宽容自诩,一个宽容的人,忍乳负重是必备的品质。 他也想跟倪狂相逢一笑泯恩仇,关键是姓倪的有让他忍乳负重的资格吗? 或许有,但陆大导演很为男,性别才是原罪。 熟美人有些迟疑,嗫嚅道:“你不打算放过倪狂?” “傻女,难道要我登报发声明,跟他姓倪的新仇旧恨烟消云散?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要我发声,他以为他是边个?査先生或许有这样的份量,他姓倪的,还不够看。” 在港岛,陆绍宽就算不能跟老牌的三大院线相提并论,但也勉强算是挤进了第一梯队,缺乏的也只不过是底蕴。 邵大亨,邹闻怀或者雷觉坤会为了倪狂这样的小人物开尊口? 开玩笑还差不多。 “那我和音萌怎么办?你也说我们俩是见证人,你言而无信” 陆绍宽扭头,试了试熟美人日渐丰硕的规模,无所谓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言而无信?既然他喜欢当软骨头马屁精,我满足他好了。” 在内地跟北影联合摄制的这部《城南旧事》正愁怎样进行前期宣发,影评人倪狂这不就用上了。 倪大才子,给我口吹一哈! 吹好了,以后未尝没有再合作的机会,若是吹不好,那是你自己不中用,影响我陆大导演影片的票房,我找你麻烦,很合情合理? 而且他就是奔着恶心倪狂去的,倪狂对内地颇有微词,让他吹内地的戏,几乎等于请他吃大餐,主菜是大便。 反正我陆大导演诚意满满,真心想与你和解,你不愿意,那是你不识抬举,别怪我发飙。 我发起彪来,连自己都怕。 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熟美人桃眼中闪过一道恍惚,尽显呆萌媚态,嗔道:“还是你坏。” “过奖过奖,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这个世界就这样现实,若想让人不犯错,要么提高犯错需要复出的代价,要么就掌握定义对错的话语权。 不然为什么同样是竞技体育,大家都吃了药,有些人被禁赛的原因是违禁使用兴奋剂,有些人夺冠的原因是合规利用高科技? 同行是冤家,港岛的竞争同样激烈。 区别在于有些人是赢在起跑线,有些人是刻苦锻炼,后半程发力,有些人连陪跑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场外加油助威,而陆绍宽是那个站在终点摇旗的裁判。 至于主席台上那些能量更大的,别瞎说,人家是赛会主办方和赞助商,那是金主爸爸。 正所谓刑不上五常,礼不下内个儿。 熟美人漫不经心的执起他的手,用银牙咬着手指甲,淡淡的烟草味让她微微皱眉,噘嘴丢下,翻身用后背对着他,嘟囔道:“虚伪。” “这怎么能是虚伪?”他把手攀过去,心道这是男人本色,就如同那句我就蹭蹭不进去,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无伤大雅的玩笑,不玩,如何笑? 只不过到了倪匡这,善意变成了恶意,一字之差何必斤斤计较? 小别胜新婚,真小人将虚伪贯彻到底。 这大概就是回家的诱惑。 有人温香满怀,自然有人如鲠在喉。 夏季高温,上了年纪的人睡眠差精神弱,胃口也不好,对于裘家这样的港岛大富豪,自然有消暑的手段,但裘德根老爷子讨厌空调运转时那种嗡嗡声,吵得人头疼。 披着深棕色的睡袍,慢悠悠的走到客厅,倒了一杯凉茶。 房门从外面被拉开,正蹑手蹑脚准备上楼的裘达昌见到老豆审视的目光,讪笑一声,规规矩矩的走过来,在沙发上落座,欠身给老豆续满凉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咖啡。 裘德根抬抬眼皮,哼道:“午夜还饮冰咖啡,年轻人精力充沛也没有这样挥霍身体的。人力有时而穷,千万别想着与天争长短,你以为自己熬夜,占了老天的便宜,等你老了,老天爷会跟你算总账。” 目光在儿子沾着口红的衣领上一扫而过,并不在意,对儿子的私人生活,他并不多加干涉,只要他不把那些不三不四,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矮脚鸡领进家门就好。 然他欣慰的是,在这种事上,儿子很有底线。 裘达昌点头称是,从善如流,重新倒了一杯凉茶,抿了一口,咂么着嘴道:“阿宽回来了。” “你想说什么?”裘德根将锐利的目光泼洒过去,带着警告的意味,叮嘱道:“你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一旦自以为是,往往会比蠢人还要愚蠢。” 拄着大腿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裘德根缓和了语气,颇有几分无奈:“当初收购丽的,阿宽的确阴了咱们一手,我知你不服气,即便是我,也有些怨念。但你仔细想想,若是换你坐到阿宽那个位置,你能把丽的经营的更好?说到底,收购丽的还是为了利益,尽管过程不可控,但结果是一样的,殊途同归。” 裘达昌张张嘴,想要辩解,最终沮丧的摇摇头,老豆说的是实情,阿宽将丽的搞得风生水起,这是事实。 不说其他,单单是査先生小说的版权,如果换成他去谈,就绝对没有希望。 阿宽能搞到,裘家也受益。 聪明人往往都比较有主见,裘德根一向欣赏儿子的有主见,但此时,却不得不再语重心长的叮嘱几句:“不要争一时之长短,裘家目前还是丽的第一大股东,丽的越好,裘家才越好。以后少跟金公主那些人走动,他们若是真能收拾了阿宽,自然皆大欢喜,咱们作壁上观甚至搭一把手又如何?若收拾不了,加上一个你,能多几分胜算?人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胖人往往活不长,千金难买老来瘦。” “可是”裘达昌认同他老豆的部分看法,话锋一转,叹气道:“最近有些风声,说是鬼佬打算给阿宽留一个港岛十大杰出青年的名额,我怕这样下去,阿宽野心膨胀。”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都没有下足功夫摸透阿宽的性格,就敢这样毛躁的动手?”裘德根难得的露出点兴趣,笑着询问道:“姓雷的出了什么阴损的主意,说来听听。” 裘达昌支支吾吾,挠头道:“是李冒文出的主意,说是过些日子放出阿宽私生活的绯闻,让他当不上十大杰出青年。” 他们准备用舆论的武器,向陆绍宽身上泼脏水,不过也不算脏水,陆绍宽一直在脏水坑子里撒着欢呢,还自得其乐。 严格意义上,他们不是泼脏水,只不过是掀锅盖。 “小家子气,若是只有这点手段,金公主这辈子也斗不过阿宽了。”裘德根冷哼一声,对李冒文十分不屑,提点道:“有些东西不能摆到明面上说,就比如你” 目光幽幽扎在裘达昌的衣领上,哼道:“你就是干净的?或者说他李冒文是干净的?同你们一比,阿宽那点绯闻算是洁身自好,养生有方。而且你真以为鬼佬会在乎阿宽的私生活?更何况阿宽未必会把十大杰出青年的荣誉放在心上。” 重新坐下,裘德根瞥了儿子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对敌人最大的羞辱是漠视,阿宽没有羞辱鬼佬的胆量,但婉拒的底气还是有的。” 裘达昌一脸不解,皱眉道:“阿宽敢不识抬举?” “不是不识抬举,而是十大杰出青年这个荣誉对阿宽弊大于利,鬼佬以为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荣誉就能让阿宽任由驱使,恐怕是打错了算盘,后生仔心气高着呢,所以说你不了解阿宽。”他对陆绍宽的印象是稳重,若是忽略掉年纪,可以称得上老谋深算。 十大杰出青年的荣誉也意味着义务,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而阿宽这个人,在港岛上流社会里是公认的只为利益和女人服务,唯独没有为鬼佬奔走的觉悟。 “我听说德玛西亚要搞一场首映仪式,还是跟内地联合摄制的电影?” 裘达昌没跟上老豆的思路,微微一怔,后知后觉的点头,迟疑道:“确实有这回事。” 裘德根指点道:“裘家跟阿宽是合作伙伴,首映式的时候你过去捧个场,做生意就是这样,花花轿子众人抬,雪中送炭有风险,锦上添花的事,为什么不做?” “可那是跟内地合拍的电影!” “港岛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跟内地合拍电影?别忘了你的根在哪里。”裘德根睨了儿子一眼,数落道:“或者说你还想矜持拿捏一下?邵大亨比你怎样?” 裘达昌汗颜道:“我跟邵大亨自然不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知道就好,我听说邵大亨都要亲自为这部戏站台,难道你比邵大亨架子还大,份位还高?”教训完儿子的裘德根心情舒畅,哼着小曲准备回房休息。 陆绍宽终于要对剧情片下手了,港岛的同行导演们各怀鬼胎,喜忧参半。 喜的是在受南亚部分国家的政局影响,港岛的票仓歉收,市场不景气的大背景下陆绍宽还敢拍剧情片,尤其是跟大陆合作拍剧情片,甚至同行们都能看到这部《城南旧事》票房扑街,一路扑倒淤泥里,陆绍宽哭唧唧的惨相。 《最佳拍档》和《电锯惊魂》的票房大卖情有可原,毕竟一个是都市谐剧,一个是惊悚电影,本来这两者就容易出成绩。 但剧情片 你陆绍宽为何这样想不开? 忧的是,不怀好意的同行们担惊受怕,万一这部剧情片大卖了呢? 即便这种概率很小,万一呢? 当初姜家兄弟那部《惨痛的战争》何尝不是一匹黑马,以一种众人都意想不到的姿势横空出世,不知啪啪打烂了多少人的脸。 百老汇戏院,陆大导演一身笔挺的修身西服,遮不住阔肩,长腿,蜂腰,骚粉色的衬衣紧紧贴在身上,健硕的胸肌腹肌轮廓尽显。 衬衣贴的越紧,熟美人和胡御姐就没来由的感觉自己的内裤越来越松。 同行们扯着笑脸同陆大导演攀谈,要多和气就有多和气,都以自己人自居。 但等陆大导演告罪道了一声失陪,转身的那一刻,同行们暗戳戳的收敛笑意,换上锐利的目光,大家的怨念是一致的: 你陆绍宽老老实实拍你的商业戏剧和恐怖片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不识抬举,拍剧情片。 你俗,干脆就俗到底,雅,交给我们不好吗? 宽子,你年龄小,见识浅,听叔说句话,剧情片这块水深,你把握不住,让叔来。 你扑街了皆大欢喜,万一你大卖了,我们怎么办? 大家拍剧情片文艺片,拍一部扑一部,水平差不多,同病相怜,还能勉强抱团取暖自我安慰大家都一样。 万一你大卖了,岂不是说明剧情片不是这么拍滴,追求艺术也能赚钱? 凭什么? 大家都在摆烂,躺平,偏偏你想要拔高行业水准,我们以后还怎样摸鱼? 票房不好,还可以扯起文艺这个遮羞布,嘴硬我们是为了艺术,还能继续跟金主爸爸骗钱,如果你大卖了,扯下这层遮羞布,让我们以后怎么好意思扯起这张被戳的千疮百孔的遮羞布? 画个圈圈诅咒你,嘤嘤嘤! 陆大导演不知道同行们的心声,若是知道了,只怕也会不屑一顾。 水深?有多深?月亮能代表你的心不? 自诩泥腿子,最爱的就是在水坑里撒欢儿,不深耍起来还没意思。 也别说是水深,就算枯井,陆大导演也能搅合泛滥了,有熟美人和胡御姐能作证。 刚走马上任的俏秘书宫白给顶着一头自以为很美的菊花烫发,迈着小碎步紧紧跟着面前这三个狗男女女,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心里直呼渣男流氓马卖啤。 熟美人和胡御姐这种轻浮放浪露着肩膀头子,扭着胯骨轴子的风骚旗袍,让宫白给连白眼都欠奉。 端庄呢? 优雅呢? 品味呢? 风范呢? 红地毯很软,借着陆大导演自带的光环,宫白给也享受了一把万众瞩目,人群焦点的待遇,自信心比心口的几斤肉还膨胀。 港岛话? 学个屁! 她充分发扬了狐假虎威的精神,我都是港岛影视圈冉冉升起新星,青年大亨的贴身秘书了。 俗话说寡妇门前呸呸呸,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我宫大秘水涨船高,以后谁要找到我面前想约见我老板,不好意思,请讲普通话,带口音的方言都不行。 要不也别递名片了,干脆直接把普通话等级证拿过来让我猫一眼。 港岛话?抱歉,你在讲咩?我听不懂,请回! “六叔,邵太,多谢捧场!”远远看见笑吟吟的邵大亨和方亦华,陆绍宽赶紧恋恋不舍的松开揽在熟美人和胡御姐腰上的手,客气的寒暄过去。 邵大亨一副自己人的模样,挤着眼睛调侃道:“何必见外呢,阿宽,翰翔对你这部戏可是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他的眼光不会错的。” 方亦华把揶揄的目光投向俏秘书宫白给,笑道:“这位就是宫小姐,幸会,阿宽好福气啊。” “” 大婶,你老毛病又犯了? 而且若说福气,我在邵大亨面前根本不好意思开口。 他同样不怀好意的朝邵大亨夫妇身后望过去,这一排让男人流泪,女人自卑,老人头晕,小孩流口水的“有容”是什么情况? 您二位是为我站台,还是打算让邵氏旗下的风月片艳星出台? 莎丽、邵茵茵、田妮、胡瑾、陈苹、刘惠玲,都是邵氏可狱而不可囚的杀手锏,真正的红颜祸水,不知教唆男观众杀了多少生。 都是有大罪孽在身的蛇蝎美人,一般道行深厚,修为通天的高僧都束手无策。 这招肉弹冲击有点小题大做了,我何德何能? 只撇过去一眼,饱了,使我半年不知肉味。 大概邵大亨真的急了,为了守住邵氏最后的阵地,风月片市场,不惜亲自带着邵氏艳星蹭热度刷脸。 邵氏的艳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量大管饱,不像某些矫揉造作的女星,一张口嗲声嗲气,相反,她们一开口声如其人,奶声奶气。 寒暄了几句,陆绍宽依依不舍的告罪失陪。 胡御姐跺着脚,噘嘴埋怨道:“邵大亨太过分了。” 让一直自诩雍容大度的她,黯然失色。 “过分?”陆绍宽不敢苟同,他觉得过瘾。 与邵大亨所承受的一切相比,他这点忍乳负重算得了什么? 不愧是行业老前辈,值得后辈学习的还有很多。 “邹生,何生,怠慢了!”步之外,陆绍宽伸出手,表现得很亲近,一一和邹闻怀以及何贯昌握手寒暄。 “后生可畏啊。”邹闻怀笑吟吟的将没有二两肉的胳膊搭到陆绍宽肩膀上,给人一种要碰瓷的惊心动魄,扭头朝何贯昌唏嘘道:“真是后生可畏!” “邹生抬举。”陆绍宽放下身段,总的来说,他还是想在圈内广结善缘的,尽管有些一厢情愿。 毕竟后来者想入席吃肉,总要从掀桌子开始,他有过掀桌子的经历,同大家闹过不愉快。 不同的是,邵大亨明显不想多管闲事,只盯着自己面前的美食,而邹大亨的野心很大,我全都要。 但无巧不成书,现实情况是德玛西亚和嘉禾目前正处在默契的蜜月期。 《电锯惊魂》没有跟《师弟出马》打擂台抢档期,大鼻子龙的《杀手壕》还有他客串的戏份,虽然只露一面,也被邹大亨大言不惭的宣传为tony loo倾情客串,嘉禾还打算蹭他的热度,让《杀手壕》在欧美有所作为。 那年十八,母校舞会,站着如喽啰。 物是人非,不到一年,他已经是绝对的主角,连洪金保这样嘉禾的骨干大将都不敢轻易插话打断他跟邹闻怀寒暄。 即便如何贯昌,都成了陪衬,小心翼翼的说些趣闻打圆场。 曾几何时,熟美人陪同,在咖啡厅央求嘉禾上画《最佳拍档》时,对何贯昌是如何的低声下气,看人脸色。 想到这,他不禁伸手攥住熟美人,也不晓得多愁善感文艺的熟美人是否有同样的唏嘘。 见到他的小动作,邹闻怀挑起嘴角,眼眸里精光闪烁,试探道:“阿宽要有大动作?” 陆绍宽是港岛娱乐圈的焦点,流量之王,行走的聚光灯,跟他有着绯闻的女星,自然也是媒体追逐的热点。 其中熟美人更是热点中的热点。 但相比于常在德玛西亚和丽的来回奔波的胡御姐,以及张扬活泼的关青涩,深居简出的熟美人堪称低调,就连之前覃翰和秦翔麟的隔空示爱,都碰了个软钉子。 大家都以为熟美人心甘情愿做金丝雀了,甚至有些惦记着熟美人名声热度的导演想找她拍戏,都无从开口。 不想,今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来了,还和陆绍宽频频互动,风头盖过胡御姐。 “也不算是大动作。”他跟邵大亨的心思是相同的,只不过邵大亨要捧自家艳星,陆绍宽要捧自己女人。 他并未隐瞒,颇有几分推心置腹的坦诚,解释道:“那部《刀马旦》我准备重新开机,虽然时隔大半年,但好饭不怕晚。” 酒越久越醇,人越久越真,情越久越深,他是个念旧的人。 “哦,那可要恭喜阿宽了。”愣住片刻,邹闻怀朗声大笑,赞道:“看来今年港岛电影市场是德玛西亚的天下,我这把老骨头要让路喽。” “不敢当,港岛很大,有钱大家赚。”陆绍宽同邹闻怀虚与委蛇,心怀鬼胎打着哈哈。 对德玛西亚来说,今年是井喷年,持久而有爆发力,两项兼顾,毫无弱点。 对陆大导演骑下的女员工与女演员来说,今年是高产年,质量与数量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井喷是因,高产是果。 除去已经上映的《电锯惊魂》,还有即将上映的《城南旧事》,正在拍摄的《开心鬼》以及筹划开片的《刀马旦》,另外还有一部主打湾岛市场的剧情片。 五部电影,对于势单力薄的德玛西亚来说,的确是油门踩到底,开足最大马力。 不过跟三大院线不能比,三大院线底蕴深厚,只凭邵大亨身边的那六个“有容”,这还只是邵氏的冰山一角,就足以让德玛西亚望洋兴叹。 有时候,人与人的差距是深不可测的那条沟,别管人家是自然而然,还是生塞硬挤,差距就是差距。 这种差距,拍马难及,哪怕是熟美人和胡御姐这样的好马。 影视圈不存在田忌赛马,好马不看牙口身段和毛色。 熟美人和胡御姐再是难得的汗血宝马,卖相再好管个屁用? 邵氏旗下的马虽然品质不是顶尖,但人家敢挂空挡跑圈让观众欣赏,给的多,谁能拒绝? 在观众看来,不管是邵氏的马,还是德玛西亚的马,都是老板大亨们的私人财产,又不让别人骑,那就谁让大家过足眼瘾,大家就支持谁。 陆绍宽同港岛娱乐圈的资深大亨寒暄时,艰苦挣扎的小透明演员只能热切的干着急,羡慕肯定是羡慕,但嫉妒之心,半分也生不起来。 乞丐不会嫉妒富翁,乞丐只会嫉妒比自己更有钱的乞丐。 或是撒娇发嗲,或是吞吞吐吐说服了金主家里傻儿子,总之混到了参加陆大导演电影首映仪式资格,莺莺燕燕们免不了争芳斗艳,互相倾轧。 看到陆大导演领着哼哈二将和小尾巴满面春风的走过来,小透明们抿嘴咬唇,搔首弄姿,若不是此处有记者在场,大家真想变成真透明坦诚相见,让陆大导演那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挖掘出自己的过人之处。 胡御姐微微绷着脸,明眸含怒扫过去,无声的咳嗦一下,跃跃欲试的小碧池们如梦初醒,这才晓得自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胡御姐面前跳脱衣舞。 她很满意自己的雌威,得意洋洋的朝陆绍宽挑起下巴,圆润的小翘臀扭得更犯规了。 陆绍宽调侃道:“没看出来,萌萌现在这么犀利?” “一般般啦!”胡御姐很傲娇,对萌萌这个爱称欲罢不能,没有半分抵抗力,暗戳戳的瞥了一眼身后比自己年长少许的宫白给,她终于摆脱了老女人的称谓,可以明目张胆的装嫩。 她学会了韬光养晦,让出虚名,退居幕后,实则继续行老大之实,最起码只凭目测,宫白给没有她大。 同时心里也有了小算计,自己和好姐妹有夫同享,有男同当,结成湾姐妹团统一战线。 佳慧那个港岛本地势力的小丫头片子孤军奋战,在夹缝中求生存,至于所谓的到内地追逐服装女王梦,在胡御姐看来是嘴硬,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 想跟湾岛姐妹团一争高下,就算她拉来钟处虹当帮手也无济于事,还不是一样的干瘪? 不过宫白给这个内地过来的新秀给带来了一丝丝危机,正所谓老肩巨猾,对方看着文静,不争不抢,但不争才是争,不愧是成熟有风韵的对手,深谙以退为进的精髓。 若是以后让宫白给找到一个得力臂助,还不威胁自己德玛西亚话事人的地位? 她在想,要不要动用点见不得光的小手段,比如借着沟通感情的由头,将好姐妹床头柜的小工具戳几个洞。 事业型的女强人不想被生娃养娃拖累,但可以另辟蹊径,以自己跟好姐妹同进退,你睡了她就必须睡了我的交情,孩子这东西,何分你我?不还都要姓陆? 她怀着心事,神思不属,这种表情落在外人眼里就是淡定从容,让本来想有所作为的小透明们都望而却步。 “夕照叔,多谢捧场。” “应该的,应该的!大家自己人,陆先生你招呼别人就是,不用管我。” 黄夕照注意到小老板娘的神色,暗戳戳的把自己带来的丽的当家花旦遮在身后,向老板献媚他本就不是十分热心,若是献媚不成,得罪了小老板娘,换来一顿枕边风更是无妄之灾。 “杰哥,好久不见,风采更胜以往啊。”用力锤在许贯杰的肩膀,两人交情深,自然不用那么客气,只不过他很好奇,作为嘉禾当家影星的许贯杰为何没跟邹大亨站在一起。 许贯杰苦笑着摇头,对陆绍宽又爱又恨,自从《杰出1980》演唱会之后,他心里长了草,蠢蠢欲动,异想天开的要放弃影视,专心在歌坛上发展。 这种不识抬举的行为自然让嘉禾上下颇有微词。 如果大鼻子龙的那部《师弟出马》一骑绝尘还好,毕竟能顺势推出大鼻子龙作为嘉禾新一代当红影星,许贯杰可以退位让贤。 关键是大鼻子龙出师不利,没表现出舍我其谁的票房号召力,嘉禾青黄不接,许贯杰这个老牌票房定海神针,嘉禾自然是打算再压榨一下剩余价值。 但他真的好想唱歌。 别说了,再说都是泪。 陆绍宽最受不了大男人的含情脉脉,差点甩掉一地鸡皮疙瘩,不管许贯杰哀怨的眼神,仓皇逃窜。 角落里,姜家兄弟和裘达昌正低声叙话,推杯换盏,只不过都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始终放在陆绍宽身上。 见陆绍宽走过来,三人默契的止住话头,齐齐望过去。 “昌哥,多谢!” “何必见外,你我兄弟嘛!”裘达昌扭动矮胖身材,踮脚给陆绍宽来了个熊抱。 对于这位迷途知返的大羔羊,陆绍宽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合作伙伴,能不起龌龊最好,不然就变成了掣肘,裘家真打算拖后腿,破坏力不是金公主雷大亨之流能比拟的。 “文哥,强哥,欢迎!” 这次,姜家兄弟的反应截然相反,姜志文那颗文艺的心骚动起来,糙脸憋的通红,激动地说道:“阿宽,多谢。” 他是在感谢陆绍宽帮自己那部《惨痛的战争》宣传,这种闷葫芦,你给他介绍美女豪车,他或许感兴趣,但远不如同他聊自己最喜欢的话题,有共同话题才是知己。 姜志强则变得稳重许多,他看到了陆绍宽的票房号召力,百老汇和德玛西亚的合作是双赢,既然以后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就没必要太客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他份量不够的嘉宾自然有施楠笙和黄百名去招呼,至于许可,实在是相貌拿不出手,此时又没有太大的名气。 娱乐记者有肥彪和阿梅应对,不知不觉间,陆大导演也可以感叹人才济济。 总之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倪大才子躲在角落里顾影自怜,鸭舌帽口罩和墨镜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发现,那还不丢死人了? 可陆绍宽盛情相邀冷言强请,他根本不敢拒绝。 半个小时后,关灯拉闸,《城南旧事》首映仪式开始。 熟悉的片头:幕布一侧,伸进来一只卡通造型的大脑袋,拧眉瞪眼,夺人眼球。 中世纪卡通风格的骑士从幕布一角冲出来,单手持重剑,憨态可掬,跑到了幕布中央,忽然把重剑插到地上。 噌一声金石嗡鸣,骑士怒吼:“德玛西亚。” 一声悦耳的轻鸣“咚”,水滴落在幕布上,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面上隐隐浮现出一行大字:德玛西亚电影制作有限公司。 片头透着亲切,观影嘉宾唏嘘不已,在港岛,这个片头就是票房大卖的保证。 忽然有工作人员猫腰跑过来,看了陆绍宽一眼,欲言又止,然后将一张纸递给宫大秘,低声交代几句。 等对方走了,陆绍宽侧过头问:“有事?” 宫白给摊摊手,无奈的说道:“我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你自己看好啦。” 陆绍宽信手打开纸,光线很暗,要集中精神才看的清,这是一篇影评: “听我在大陆的朋友讲,今年大陆影视圈发生一件大事,享誉世界的青年文学家,华人之光,港岛青年导演领军人物陆绍宽先生与顶级艺术类学府北影联合拍摄了一部电影” 陆绍宽忍不住吐槽,你丫在大陆还有朋友? 继续看下去 “都市时装谐剧,惊悚又带有人性思考的恐怖片,这一部是风格迥异的剧情片,陆绍宽导演似乎无所不能,仿佛没有什么能限制他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 我怀着朝圣的心情走进戏院。 小英子的精致可爱,纯真无邪的笑容,秀贞出神入化的演技,一开始就惊艳了我。 离别是看到的象,离愁是看不到的意,影片以英子在家门口无意碰到的宋妈丈夫开头,又以目送宋妈骑着驴离去结尾。 离愁别绪在香山红叶漫天时达到顶峰,别出心裁的用静默手法积累情感的余味,将悲伤刻画的意犹未尽,却并不突兀。 这是一部悲剧内核的剧情片,却始终贯穿着欢笑,小鸡仔儿的啾啾鸣叫声、荡秋千时的欢笑声 然而缘分有尽时,天真烂漫的小桂子留不住,雨珠连成线,屋檐下,小桂子泪珠同样连成线,她告诉英子自己的身世。 英子太小,唯有诧异和沉默。 火车汽笛苍凉悠扬,秀贞和小桂子这对儿来不及再续母女之情的可怜人离开了,英子从洁白的病床上醒来,悲剧就这么含蓄地淡化了,只留给人唏嘘。 被捕的小偷对英子眨眼,那是两人默契的沟通方式,是英子同对方的暗号,这种滋味只有躲在母亲身后落泪的英子明白” 不动声色的合上纸张,陆绍宽皱眉道:“狗东西跟我耍小手段,我这部戏还没放完,他影评就出来了?” 宫白给啧啧有声,娇笑道:“看你说的,这不显得你陆大导演影片质量好,艺术造诣高嘛!” “” 陆绍宽不置可否,这种骚操作类似接盘侠刚认识女神一年,结果二人孩子八个月大,还t早慧能开口叫爸妈,接盘侠一脑门子黑线,问女神:那时我还没认识你,你就怀了我的孩子? 女神我见犹怜,羞答答的回话:死鬼,所以说这是天定的缘分,老天爷的意思不能违背。再说,我的提前量,不正显得您枪法准嘛? 第140章 打的很有节奏感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部散文诗式的自传体剧情片,搔到了文艺女青年熟美人的痒处,她越发觉得,阿宽是自己的知己,他懂我。 整部戏平铺直叙,随着影片的结束,让人大呼过瘾的同时,又唏嘘不已,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情绪酝酿着,似露不露,欲说还休。 好似感情到位,心灵的碰撞天崩地裂,此时更渴望来点实际的交流。 桃眼里水韵泛滥,波光粼粼,像是深夜里发现了猎物的猫儿,那种即将吃人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变成两道凝胶状的光柱。 山里的女人是老虎,见到她们千万要躲开。 就算熟美人是虎,他也是景阳冈上的武二郎,何况熟美人一直以梧桐树上的金凤凰自居。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与君共饮杯中酒,几人哀伤几人愁。 陆大导演既哀伤又忧愁,皆因与君共饮杯中酒时不能酣畅淋漓,他酒量深不可测,熟美人的b杯美酒无法满足。 钵兰街,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家富贵人家会所。 上流社会混久了,自然也要体察民情,德玛西亚全部班底齐聚一堂为老板接风洗尘。 肥彪一口气点了十多个浓妆艳抹,丰硕伟岸的陪酒女,就在即将凑够金陵十三钗之前,被陆绍宽拦住。 “小心阿梅让你跪搓衣板啊,扑街。” 肥彪将胸膛拍拍啪啪作响,肥肉抖三抖,不屑一顾道:“大佬,你是知道我的,男子汉大丈夫不管在家还是在外,一言九鼎,哪轮到女人说三道四。” 呵呵,你开心就好。 瞧了一眼丰硕比之陪酒女更夸张的大胸弟,你的肉是软的,心是软的,头发是软的兴许只有嘴是硬的。 贴心的没揭老底,自己人,谁不晓得谁,你见了阿梅,好比老鼠遇见猫,办事时只怕都要在下面,何谈男人的自尊可言。 也就是阿梅不在,你才敢放这样的大话。 别管被生活以及陆大导演怎样鞭挞摔打,熟美人和胡御姐一直以清纯的单身女星自居,平日接触的阶层都是花团锦簇,自然不肯移步到这种藏污纳垢之所,这种地方,两人不感兴趣。 至于那些甚嚣尘上的绯闻,你也说是绯闻嘛,当不得真,没有绯闻的名人算不得名人。 也不只是二人,此时港岛绝大多数女星都需要这种清纯的单身人设,骨子里怎样人尽可夫,外表看起来必须光鲜,不然怎样让嗷嗷叫的男观众买单? 婊子可以当,贞洁牌坊更要立,不仅立,还要立得稳。 庸脂俗粉陆大导演不太感兴趣,主要是最近食得饱,肚里有粮,心中不慌。 否则,这种事上,千万别相信男人的定力,定力最禁不起考验。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不如开盲盒招女票,这一条几乎适用于大部分男人。 陆大导演的定力,主要来自于宫白给的虎视眈眈。 有的,何必花冤枉钱?而且还有风险。 身价不一样了,做事要小心谨慎,陆大导演不敢相信公主少爷们的职业道德,若是有职业道德,也不至于入了这行不是。 各种让人防不胜防的疾病先不说,哪怕做了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安全措施,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最主要的是,只看这些陪酒女冒着绿光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的魅力不亚于西天取经的唐长老。 正所谓,贫僧姓糖,甜到忧伤,浑身镀满金钱名利二十四k金光的陆大导演,对于这些浓妆艳抹的小妖精有着致命的诱惑。 港岛有一位不知姓名的大亨,山珍海味吃腻了,专爱吃些土特产,也做好了自认为妥当的安全措施,结果优秀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一夜风流的风尘女在垃圾桶找到了不知姓名大亨的安全措施。 该风尘女自幼学习成绩优异,熟读课本,另外自修了家猪的人工受孕操作流程,照猫画虎,珠胎暗结。 十年后,风尘女歪嘴一笑,化身女龙王,领着小少爷杀上门去,最终某不知名大亨复出的代价是六亿港币。 贴金镶钻?凑够元素周期表,甚至门捷列夫亲传弟子也要自愧不如。 这一炮,只出了一条人命,成本却远超大部分凶名赫赫的飞弹。 沾花惹草可以,但绝不能一夜风流,随便撒种,他不是大自然的播种机,更不是先进文化的传播者。 跟自己枕边人,他都要藏着点自己的小心思。 吹气球的时候,没少受熟美人胡御姐甚至关青涩的嘲笑,嘲笑他天真、童趣。 谁相信他天真,才是真的天真。 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 人无远绿,必有近优,女优的优。 曾智玮搂着肉弹,矮胖身材短手短脚,尽情肆意的揉捏,谄笑着上来套近乎:“宽哥,你这部戏真的好有深度。” 陆绍宽扯着认真脸,挑起嘴角问道:“有多深?” 将手探进去,不理会肉弹满脸欲拒还迎的哀怨,风骚入骨的眼神,曾智玮猥琐的笑道:“比阿美还深。” “真的,我看是你们交情更深。”陆绍宽皮笑肉不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曾智玮,若没看错,曾智玮同肉弹只有三两句话的交情,难道这就是言浅交深,互为知己? “深不深,只有试过才知道,感情是处出来的嘛。”曾智玮端起酒杯,在节能环保的恒温三十八度微波炉温好了酒,迫不及待的举起来,笑道:“宽哥,票房大卖!” 至于为何是三十八度?抱恙在身,发sao了嘛,不发sao何至于用到物理降温法,减少衣物,暴露在空气中。 “好说,借你吉言。”陆绍宽轻轻抿了一口,心里暗道,深不深,只怕你是试不出来了,感情是处出来的?可能对方出来的时候就未必是处了。 或者说,满屋肉弹,一无是处。 泰迪罗斌则拘谨许多,虽然也手脚不老实,但没表现得像曾智玮这样放浪形骸。 酒品?人品?恐怕谈不到,但或多或少能证明一个人的性格。 曾智玮的油滑,根本想隐藏也隐藏不住。 最拘谨的当属吴振宇,受气包似的憋红了脸坐在沙发边,想与他敞开心扉深入交流的陪酒女步步紧逼,吴振宇仓皇后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不安分的小眼神出卖了内心的跃跃欲试,好在,他是一个有点自制力的小伙汁。 “百名哥,这些天你辛苦,应该是我敬你才对。”面对举杯过来敬酒的黄百名,陆绍宽连道不敢。 黄百名属于那种喝了点酒就上脸的类型,但你若真的以为他不能喝,那就大错特错了。 港岛影视圈,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应酬是少不了的,或者被逼无奈,或者逢场作戏,或者心甘情愿,总之都是酒场老手。 嘴上说着酒量不济,结果个个都是千杯不醉。 甚至个别人身怀绝技,能不用嘴喝酒,你信不? 别说不用嘴喝酒,不用嘴开酒都不稀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黄百名一饮而尽,擦擦嘴角,打了个酒嗝,说道:“我听朋友讲,金公主那边有一部戏,恐怕要跟咱们的《开心鬼》打擂台。” 陆绍宽放下酒杯,皱眉道:“消息靠谱吗?” “八成。”黄百名欲言又止,忽然警醒的凑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娓娓道来。 “吴白鸽?”陆绍宽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脱口而出道:“他不是同嘉禾” “所以这部戏从筹划到拍摄,一直秘密进行,金公主上下看得很紧。”黄百名忧心忡忡,迟疑道:“麦加和石添再加上吴白鸽,我怕” “怕他吃了咱们?”拍拍黄百名的肩膀,陆绍宽无所谓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胜负或未可知,百名哥难道未战先怯?” 黄百名讪笑一声,不是怯不怯的问题,《开心鬼》作为自己转投德玛西亚之后的第一部戏,若不能取得开门红,对他的权威将是一个打击。 做老板的需要在下属心里树立权威,做下属的同样要在老板面前展示能力,确认自己的权威,这是一个人价值的体现。 陆绍宽对此不太担心,黄百名的改换门庭,让金公主失去一名创作型的大将,可谓损失惨重。 他不记得原本新艺城三巨头加入金公主之后的第一部试水之作是什么,何时推出,但现在显然已经由他这只扑棱蛾子挥动翅膀,改变了原本熟悉的轨迹。 八十年代开始,港岛影视圈迎来新时代,掀开新篇章,以邵氏为典型的老套路已经过时了。 站在上帝视角,他晓得此时的财富密码,卖座影片的正确打开方式:可以是三流的剧本,二流的剪辑,但一定要有一流的阵容,要么是演技,要么是球技,这样下流的观众才会买账。 别的,都是虚的。 《最佳拍档》的热卖,已经昭示港岛电影进入快节奏的时代。 《开心鬼》里有蓝洁英、李丽贞、关琇媚三位佳丽的加盟,球技虽然青涩,但胜在嫩,老牛看嫩草,未动心先搔。 这种充满朝气,青春活力的电影,在近些年都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想不大卖都不行。 而此时的吴白鸽显然没有这样的调调,连自己的风格还没摸索透,根本谈不上竞争力可言。 早期的吴白鸽,崇尚暴力美学却不得法,就算执导过几部女演员主打的影片也没将女人的魅力展现出来。 苛刻一点说,吴白鸽此时也是追求小清新的赔钱导演。 港岛赔钱导演虽然不是师出同门,却无师自通的大同小异,默契的羊毛薅的风生水起,拍片预算不够,找金主爸爸要。请不到大牌演员,找金主爸爸要。 你问我票房?我自有国情在此,请金主爸爸垂怜。 这不是请人拍戏,而是请回来一个爹,属于父子反目,孝里藏刀。 提及《开心鬼》,自然想到三位佳丽,陆绍宽从人群中寻找起来,见到角落里由施楠笙看护的三姐妹,战战兢兢,扭扭捏捏,哪有一点风景可言? 嫩过了头。 唯有蓝洁英,正在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的左右徘徊,不经意间已经显露出几分靓绝五台山的风情,只不过眼神凶巴巴的,一看就是个锵毛的小野猫儿,不好惹。 美人如水,女人之美,在柔,在媚,快节奏的影视圈,大家都少了几分剥开对方那层伪装去探寻真心的从容。 这样的性子,也难怪星途不顺。 陆绍宽摇摇头,也就是遇到我了,知道你是啥样的人,换一个老板,不一天抽你十八个大哔兜才怪。 感觉到他的目光,黄百名想了想,试探道:“陆先生,我让她们过来敬你一杯?” “不必,小孩子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其实这种场合,我都不建议她们参加。”小孩子不是成年人,心智未定,人格不成熟,还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或者说,根本没有拒绝诱惑的能力,若是过了十八岁,依旧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那再来尝遍酸甜苦辣也不迟。 就比如钟处虹上来敬酒,他不仅一饮而尽,还要死皮烂脸的回敬三杯,不饮就是不给我面子。 结果钟处虹还真就不给他面子,嘻嘻笑着捂住酒杯。 知道陆大导演心软,钟处虹才不怕他绷着那张难看的驴脸。 “没大没小。” 钟处虹兜着红扑扑的小脸,噘嘴道:“过分啦。” 没大的还没小的?你以为我是《开心鬼》剧组的那几个毛头丫头片子? 当初拍摄电锯惊魂,你熟练的用出那招从天而降的绑法——龟甲缚,眼神都发直。 说着说着,有了几分打情骂俏的意思,后知后觉的钟处虹翻了个白眼,起身躲开。 “她很漂亮!”一直充当背景,只负责倒酒的贴身大秘宫白给冷嗖嗖的吐出一句,目光有些哀怨。 “我又不瞎,用你说?我若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顿住,无言的瞄了宫白给一眼。 “我敬你一杯,祝你票房大卖!”宫白给被他看得心头发毛,慌乱间拿起一个酒杯,岔开话题。 陆绍宽看着自己的酒杯被宫白给抢走,幽幽问道:“怎样?要来个交杯酒?也好,《城南旧事》若是大卖,你就该是当红影星了,确实该庆祝。” 他抓起宫白给柔软无骨的玉手,将酒杯递到自己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到你了。” “” 宫白给嗔了一眼,杏眼中波光荡漾,很快又被明眸中的漩涡吞没,唯独不见动作。 “紧张还是害羞?是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也难怪,港岛这边的” 话还没说完,宫白给娇哼一声,打断道:“小场面而已,内地有些私人舞会,远比在这种更” 迟疑了好一会,语塞词穷,粉腮嫣红,一时间找不到贴切的词语形容那种舞会的旖旎风情。 场合是私密的,灯光是昏暗的,舞伴是陌生的,手脚是失措的,心头是乱跳的。 我搭着你的肩,你搂着我的腰,跳着跳着,耳鬓厮磨,意乱情迷,随着暧昧的音乐,释放躁动的荷尔蒙。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不要问我到哪里去,今夜,你的身边给我留一个位置,山高水长,江湖再见。 “你参加过?” 宫白给顶着羞红的脸,轻轻摇头:“听说过。” 陆大导演心猿意马,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今晚,你教教我。” 轻啐一口,宫白给扭开视线,羞答答的哼道:“今晚你不是要陪你的胡小姐?” “老板的事,秘书少打听。”灯光昏暗的角落,陆大导演把手伸过去,为自己这几天对宫白给的冷落表示补偿。 他端起老板的架子,宫白给自然不甘示弱,扭了扭腰,不只是想推开那只手,还是为他的动作腾出空间,翻着白眼道:“既然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恕我无法奉陪。” 陆绍宽哄道:“自己人,何必分得那么请?见外了不是?” 然而,他小瞧了宫白给的伶牙俐齿,头脑灵活。 “不见外,难道你向别人介绍我时,要讲贱内?” “” 雨没在下,气氛依旧尴尬。 一声尖叫,伴随着粗口和酒杯碎裂的声音,打破二人之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柔情蜜意。 曾智玮脸色很难看,半红半白,额头拧着黑线,嘴角挂着尴尬到不能用词语形容的笑,手伸在半空还保持着握杯的动作,敞开的衣襟上站着酒渍,很狼狈。 对面,蓝洁英像发狂的小野猫,呲着牙,瞪着铜铃般的牛眼,不甘示弱的同曾智玮对视。 偌大的包房里,嘈杂的舞曲在继续,肥彪甩着头,自顾自的招呼道:“搞什么,继续嗨起” 声音戛然而止,一扭头,也发现了不对。 但他这一声,就像吹响了开战的号角,挽着曾智玮手臂的肉弹甘当出头鸟,挺起胸膛对蓝洁英大爆粗口,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仿佛将别人骂给她的话,原封不动的骂给蓝洁英。 聪明人已经战战兢兢的留意陆绍宽的脸色,并不轻举妄动。 陆绍宽的脸色很反常,挂着亲切的笑,那种祝你身体健康,全家早生贵子的和气。 肥彪没来由的一哆嗦,大佬这副表情,有人要倒霉。 “我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替曾智玮打抱不平的肉弹的声音也突兀的收回去。 “高兴的日子,不要见血,拖出去。”挥挥手,脸上笑意不止。 众人愣住,没人动作。 “要我亲自动手?”他露胳膊挽袖子,好像并不是开玩笑。 “大佬,这种事何必你亲自出手。”肥彪赶紧拦住,挥挥手:“那个谁,麻烦有点眼色。” 他环顾一周,似乎没有得力的人选,干脆自己甩开肥硕的体型,呼扇呼扇的走过去,嘿嘿笑道:“靓女,你配合我一下,我尽可能温柔一点。” 肉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曾智玮,肥彪皮笑肉不笑的跟着看过去,眯着眼睛问道:“玮哥,要不您亲自动手?” “不了。” “识趣,我大佬就喜欢识趣的人。”肥彪拍拍曾智玮的肩膀,然后绷着脸将肉弹夹在胳膊下,以锁喉的姿势拖出去,就站在门口,故意留出一条门缝。 清脆的巴掌声传到包房内,曾智玮的嘴角不自然的抖着。 更扎心的是,肥彪动手的同时,还阴阳怪气:“胸大无脑讲的就是你这种人,嘴可以用来乱吃饭,唯独不能乱讲话,你知不知?” 陆绍宽喊道:“阿彪,文明人,怎么可以这样粗俗?” “收到,我尽可能打的有节奏一点,大佬,这个节拍怎样?” “可以稍稍加快一点,歌照唱,舞照跳,大家嗨起来!”陆绍宽环住宫白给的细柳腰站起来,埋头深深嗅了一口,神情陶醉,然后秀起了贻笑大方的舞步。 曾智玮是自己人,就算看在黄百名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太过分,如今这样敲打一下就很好。 蓝洁英他也不会去安慰,不管孰是孰非,为了一个刚出道的女演员收拾曾智玮这样有资格的老人,落在别人眼里,都不妥,容易让大家寒心,尽管他恨不得亲自将巴掌扇过去。 至于曾智玮会不会没面子,陆大导演并不关心,你调戏自己剧组的女演员时,可曾想过这种后果? 他这个老板都知道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泡妞把妹,各凭本事,唯独不能霸王硬上弓。 再者说,德玛西亚的女演员,也是别人能碰的? 第141章 花瓶集大成者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紧身皮裤,德玛西亚话事人陆大导演大闹钵兰街的新闻成了港岛新闻界头条。 “震惊!疑似某知名青年导演与公司下属为钵兰街鱼蛋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东方日报》 “兔子不食窝边草,细佬调戏同剧组女演员,酒后失态,惹大佬暴怒,大佬上演全武行,细佬笑脸变猪头。”——《娱乐周刊》 “陆绍宽导演与德玛西亚旗下员工齐聚一堂,举办庆功宴,似对《城南旧事》票房信心满满。林、胡二位女星并未作陪,是旧人失宠,还是新人上位?本报记者独家消息,陆绍宽导演与新欢贴身共舞,大秀舞技,“北姑”或成为德玛西亚新一代“宽女郎”。”——《娱乐速睇》 然而,这些绯闻中,宫白给并不是唯一赢家。 晚些时候又有街边小报挖掘出更爆炸的新闻:“陆、曾二人反目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据一位参加聚会的匿名人士透露,曾智玮惨遭掌掴的原因是强迫某新出道的女星共饮交杯酒,该女星疑似德玛西亚正在拍摄的《开心鬼》中一号女主角,蓝姓小姐。” 陆绍宽并未回应铺天盖地的绯闻,反倒是报纸上众口一词的被打方曾智玮出来澄清谣言。 “大家都是同事,我怎么可能会调戏剧组女演员,还有被宽哥打成猪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捕风捉影一向是无节操娱乐小报的风格,打擦边球他们更在行。 敏感的娱乐记者听出弦外之音,曾智玮并未被打成猪头,另外一层意思岂不是打了,但没打脸? 然而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狗屁倒灶从来不是媒体追逐的热点,哪怕当事一方是自带流量的陆大导演。 陆绍宽如何也想不到,《城南旧事》会以这样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式爆火。 “港岛某知名导演去内地拍戏是假,同旧爱破镜重圆是真。该导演第一次突破个人风格的大胆尝试,疑似只为搏旧爱一笑。戏中八岁小主演,被扒出或是该导演与旧爱私生女。正因此,该导演绯闻女友,知名林姓和胡姓女星醋意大发,齐齐上演翻脸逼宫。 小道消息,该导演即将重启去年一部老剧本的开片计划,旧爱上位,顶替胡姓女星出演三位女主演之一。” 更扯淡的是,某位参加了《城南旧事》首映仪式的娱乐记者将采访陆绍宽的谈话内容登报,陆大导演有如下感悟:“酒越久越醇,人越久越真,情越久越深,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我最中意的一首诗是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化身成为宫白兔的宫白给第一次感受到了港岛新闻媒体的杀伤力,心里惴惴不安。 她想出名,更想名利兼收,但恶名和骂名非她所愿。 她没有为了功成名就不择手段的准备,否则,凭借自己的脸蛋儿和脑瓜儿,她相信即便北姑也能成为港岛最灿烂的明珠。 但那种毁誉参半的盛名,让她望而却步,而且她如今已经摸索出一条自认为合适的道路。 一心总归不能二用,正在跟陆大导演切磋舞技的宫白给一不留神,乱了节奏。 本来就没有那种舞会的经验,到最后,明明说好是自己教他跳舞,却变成了对方规定技术动作,掌握舞蹈节拍。 旖旎的舞步,自然要配合壮阔的旋律,恍如隔世,仙气飘飘,似是九天玄女云中来。 短裙搭到裤腿,汗水湿透衣背。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为了谁。 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 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 我的宫白给,流汗不流泪。 长时间未跳舞,舞步有些生涩,动作也很僵硬,某些高难度的动作更是让宫白给差点喊哑嗓子。 她觉得自己要缓上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看着陆大导演那张前奏的帅比脸,宫白给气得牙根痒痒,人面兽心的渣男,谁能想到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庞下边,隐藏着怎样一颗邪恶变态的黑心。 宫白给尽显疲态,慵懒的拄着粉腮靠在床头,杏眼微敛,满室生光,忧心忡忡的问道:“要不然我澄清一下。” 与陆绍宽的绯闻让她苦不堪言,更加心里不平衡的是,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私生女? 这关系到她的形象、和人设。 “省省,现在澄清岂不是给那些媒体递刀子?你不发声是默认,澄清是不打自招,港岛这边的环境你要习惯。时间一长,热度消散,自然就好了。” 陆绍宽弹弹烟灰,翘起二郎腿吐出一口浊气,调侃道:“港岛就是这样,每上画一部戏,总要放出一些噱头吸引目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港岛要上画二百余部戏,平均一天半就有一部戏上画,没有哪部戏的热度能一直持续。” 并非敷衍,这就是实情,港岛的票房除了质量,宣发相当重要,说的难听点,宣发就是炒作,而炒作永远是出名的最佳捷径。 不然为何有的“明星”明明没什么交口称赞甚至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名声却大得吓人,当然是热度蹭的好,脸刷的勤。 “与其担心这些捕风捉影的绯闻,不如担心一下新戏,新风格新尝试,对你未尝不是一种突破和挑战,不然你今天的热度有多高,等新戏的表现不过关,骂名就有多惨。” 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段有身段,有人捧才是瓷器花瓶,能光芒四射,没人捧就是玻璃碴子。摔到地上只能听个响。 宫白给顶替胡御姐,饰演《刀马旦》中的白妞儿,从小在戏班长大,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真功夫在身,要上腔上韵,有身段有扮相。 恶趣味的把宽大的戏服递过去,当然没有任何肮脏的心思,更不想见识一下spy,身为一个导演,他只是想单纯的看看宫白给符不符合这个角色定位。 《城南旧事》这部戏的评价出现两极分化的趋势,能耐心看下来的观众将之称为陆绍宽导演最优秀的影片,甚至是近些年来不可多得的优秀剧情片。 有深度,有内涵,有对旧社会的讽刺,对封建礼教的批判,以及对人性和人生的思考。 不能坚持看完的观众一脸黑线,甚至想要在戏院睡觉,只觉得这部戏平淡无聊,矫情做作。 上画首日,《城南旧事》的表现并不惊艳,甚至中规中矩,首日只拿下四十七万票房。 这个数据若是换成其他导演的作品,只怕是一个值得开香槟的好消息,但对于德玛西亚以及陆绍宽来说,堪称入行以来的滑铁卢。 唱衰的声音自从首日票房出炉之后,愈演愈烈。 大富豪菜馆二楼,陆绍宽正在跟许可夫妇讨论《刀马旦》的开片计划,楼梯拐角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许可夫妇默契的止住话头。 宫白给一身米色ol西装短裙,干练又端庄,菊花烫扎成丸子头,捧着文件优雅的走过来。 “老板!”一开口,声音甜腻,没得到回应,自己先羞红了脸,短裙下两条笔直的大长腿下意识并拢,不由自主的搅动着,微颤。 这种带着角色扮演意味的称呼,勾起了宫白给娇羞的回忆,激发了深藏脑海深处的抖姐属性。 “嗯!”陆绍宽微微点头,惜字如金。 察觉到陆绍宽耷下来的眼皮和火辣辣的目光,宫白给将一缕细碎的卷发拢到耳后,膝盖与膝盖触碰点的皮肤,仿佛由于这道刀子般的目光,夸张萌起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她没穿丝袜,只因他不喜欢,不喜欢到昨晚自己心血来潮试穿,却被他一点点撕碎。 “讲!”陆绍宽将二郎腿抬得更高了,声音有些不自然,喉结滚动,眼神闪烁。 宫白给同样不敢去看陆绍宽的眼睛,轻声汇报道:“详细的首日票房数据统计结果出来了,胡小姐吩咐我拿来给你看。” “念!” 一句话一个字的应答方式,换来了宫白给的白眼,故意将文件翻得哗哗作响,发泄着自己傲娇的小情绪,似是觉察到一旁还有许可夫妇,宫白给不动声色的调整好情绪,俏脸微绷,化身合格的贴身大秘,声音轻脆,吐字清晰:“根据百老汇院线的数据,《城南旧事》观众群体画像中,五十岁以上观众占百分之七十,抽调结果显示,有百分之三十的观众重复观看这部戏” 顿住,抬头看了看陆绍宽的反应。 许可夫妇面面相觑,目光都有些惊愕,港岛电影市场,影迷重复观看一部戏的例子并不少见。 但一天之内就重复观看,这种情况实属反常。 一时间,两人忧心忡忡,不知该高兴还是惋惜。 陆绍宽下意识敲着沙发扶手,抬头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不看首日票房的话,首日观影人数有水分?” “嗯!”宫白给微微愣住,后知后觉的点头道:“而且水分还很大。” 一如她的目光,水汪汪的。 见陆绍宽皱眉不说话,她继续翻页,目光在文件和陆绍宽之间来回穿梭,又变成了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继续汇报。 “百老汇院线的小姜先生讲,《城南旧事》这部戏的时代背景,更能吸引特定年龄段的观众,共同的社会记忆能引起情感共鸣,他建议从这方面进行宣传。年轻观众群体他建议放弃。” 从大陆移民过来的“新港岛人”对《城南旧事》这部戏交口称赞,影片拍摄的是小英子的童年记忆,又何尝不是这些人的童年记忆? 年轻群体没有这段记忆,自然没有代入感,而且这个群体想了解的是现在大陆的风土人情,社会百态,而不是三四十年以前。 再加上这部戏的主要阵容是内地演员,连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没有,年轻群体自然不买账。 甚至部分人能走进戏院,都是因为陆大导演的名声,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 “你觉得呢?”陆绍宽把皮球踢给宫白给。 “” 宫白给噘嘴,翻着白眼睨过去,心道又是这幅漫不经心的欠揍表情,昨晚她穿上戏服上演贵妃醉酒时,对方就是这种荒唐懒散的状态。 这是明皇怠政,昏君庸主。 杏眼里带着三分娇嗔,三分埋怨,三分无奈,最终被一分水光搅碎,铺满整个眼眸,微微抿嘴,杏眼眯成两弯月牙儿,“我觉得小姜先生的建议有道理。” “那听你的!” 宫白给笑吟吟的强调:“是听真理的。” 她不是祸国殃民的褒姒,陆绍宽更不是昏庸无道的幽王,更无所谓烽火戏诸侯只为博佳人一笑。 本来自己的名声就要向苏妲己靠拢,她的小身板扛不下这么多指责,更何况还有熟美人和胡御姐虎视眈眈。 “一个意思。”陆绍宽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宫白给坐下来。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宫白给在他射程之内,当然是真理。 《城南旧事》上画第二日,拿下四十二万单日票房,与第一日的四十七万相比,有五万的下跌,但并不大。 这让等着看陆绍宽笑话的同行们差点咬碎一口钢牙,你怎么能不跌呢? 明明市场反馈那么差,为什么上座率不下滑? 跌? 陆大导演冷笑,旺角中环钵兰街,打听打听谁是跌! 上画首周,《城南旧事》拿下二百六十万票房,没有大开大合,但一直细水长流。 部分同行坐不住了,在报纸上匿名开炮:“《城南旧事》,欺世盗名!德玛西亚,弄虚作假!近日,我的一位同行,港岛风头无两的青年导演领军人物陆绍宽与内地合拍的新片上画,我经历了入行二十多年最让我费解的一件事。以前,有的电影叫好不叫座,现在,有的电影评价低却卖座,我不得不提出合理的怀疑,德玛西亚这部《城南旧事》存在票房数据造假,我呼吁有关部门调查此事,还港岛影视圈一个透明公平的环境。” 马上有人跟进,在报纸上登文:“从《最佳拍档》到《电锯惊魂》,从港岛到荷里活,我不怀疑也不否认,陆绍宽是一位成功且出色的商业片导演,他具有让人敬佩的商业嗅觉,但剧情片罪不至此,请陆导演放过剧情片,” “死鸡撑饭盖,死要面子活受罪,个别人不要用落后当情怀,矫情当信仰,蓄意制造共情,向观众献媚,难道这就是大导演的生意经?” 《刀马旦》筹备完毕,陆绍宽已经进了剧组,对于同行们的指责,他不屑一顾。 有些人急了,跳脚了,其实真不用着急,因为你们跳脚的日子还长着。 陆绍宽发动舆论大棒,我可爱亲爱敬爱的老baby们刷起来,让喷子们见识见识夕阳红第二春的实力。 能在那段时间移民到港岛的内地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实力,表现得低调,不代表这些人真低调。 在这些人眼里,年轻人否定我的过去,意味着怀疑我的现在,轻视我的未来,骨子里潜藏着的名正言顺让大部分老baby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我要让你们这些烂仔见识一下榜一大爷大妈的实力,真金白银的碰一碰。 某种程度上讲,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才真正掌握着港岛社会相当一部分话语权。 一部电影,不经意间挑起两个群体的对立,这是陆大导演没想到的。 片场,施楠笙刚从化妆间走出来,眼神古怪,清清嗓子走到陆绍宽身边,含糊道:“倾暇在犯别扭,你去劝一下。” 陆绍宽起初没放在心上,文艺女青年熟美人不犯别扭才不正常,矫情才是常规操作,只要不耍大牌就好。 握着剧本大喇喇的走进化妆间,目瞪口呆,直愣愣的眼神停在熟美人的头顶,再也挪不开。 古有君子之交割袍断义,今有文艺青年削发明志。 泼墨般乌黑靓丽的长发,没了。 “嗯” 陆大导演岔开腿,皱眉摔打着手里的剧本,很有节奏感,造型师吴宝灵和美术指导张书平不约而同的摊手耸肩,异口同声道:“陆生,我说是林小姐自己剪掉的头发,你信吗?” 感受到陆绍宽的神色不善,熟美人扭头吐吐舌头,撒娇道:“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要求的。” 摩擦着自己的短发,熟美人扭转方向,双手环住他的腰,把下巴垫在小腹上,抬头耸耸鼻子娇憨的辩解道:“之前的几个造型,我总觉得不够完美,这部戏开机历经磨难,我不想敷衍,你支持我好不好?” 陆绍宽不答话,伸手狠狠点在她额头,无奈的叹气。 剪都剪了,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先看看上妆效果,若是不好看”拧在那张肉乎乎的小脸上,咬牙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么喜欢剪发,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剪掉黑长直,我剃净弯卷曲,你追求完美,我就让知道什么叫美学上的对称。 熟美人松了一口气,朝吴宝灵点头示意,那边,张书平也开始翻箱倒柜,准备服装。 时间缓缓流淌,陆绍宽紧拧的眉心也渐渐化开。 熟美人的美,他知根知底,毫不怀疑。 惊艳,大概不足以形容这种扮相的熟美人,夸张一点说,这是要掰弯直男的节奏。 剑眉星目,山根高耸,嘴唇坚毅,下巴挺翘,眼神里带着几许坚定和凌厉。 她不像彩色胶片时代的女明星,没有那种惊心动魄倾国倾城的美艳,更经不起仔细推敲。 美,分为两种,一种让人欲罢不能,一种让人束手无策。 她像是来自黑白时代的美,朦胧而模糊,忽远忽近,飘飘摇摇,凝重又淡雅,凌厉又温和,搜肠刮肚,大概是黑白胶片时代整体退化后的幸存者,是一个时代美的缩影和概括。 港岛人瞧不起大陆人,也同样瞧不起湾岛人,至于这两个地方的艺术,在港岛看来,你们有艺术嘛?贫瘠之地! 港岛人排外,嫌她们土,衣装不够时尚,更不懂什么是潮流,似乎一直活在五十年前,没有一点进步,身上永远是朴素土气的单色调。 就连唱红整个华人世界的邓丽珺,我承认你人美歌甜,但这并不妨碍你土,你落后。 熟美人是个例外,她能驾驭那种单调,土气。 女星之美,或倾国倾城,或祸国殃民,或人畜无害。说别人不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讨论的余地。 说熟美人不美?大概不妥当。 你可以说她是花瓶,没有演技,但那种出圈的“美”,本身就是最扎实的演技。 陆绍宽沉着脸,眼神复杂,仿佛身处两个时空交汇的漩涡,熟美人从另一个世界款款而来。 那个世界里,她太美,以至于这种带有夸张成分的美把所有东西都遮住了,尤其是她的努力。 《爱杀》里,真空上阵,露怯但不露骨。 《梦中人》里,大胆赤裸的对白,低俗却不媚俗。 《蜀山剑侠传》里,一反常规的钢丝酷刑,可怜却不可悲。 《东方不败》里的身段和眼神,凌厉却不狠厉。 在这以前,熟美人曾在李翰翔执导的黄梅调电影《金玉良缘红楼梦》中反串过贾宝玉,但到底那部戏多了几分儿女情长,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英气四射。 二十六岁的熟美人,彻彻底底的突破自我,以男装亮相。 剥去天赋中的戾气,洗净美貌中的文艺,曾经那迷惘时光里不安、被躯壳遮蔽的努力,也都尽情的绽放出来。 吴宝灵默默地停住手里的动作,张书平递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服装,两人对视一眼,悄悄退出去。 利落的短发,藏青色的男装,微微有些发黄的白衬衣,她的潇洒足以让男人自惭形秽。 化妆镜上的灯,给她浑身镀着一层淡淡的柔和光晕,一半是花木兰,一半是观世音,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顶礼膜拜。 在这股矛盾气势的笼罩下,陆绍宽怀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男主角。 本以为熟美人会凭借这部戏成为港岛实至名归的第一花瓶,或许,身为男主角的他,才是名副其实的花瓶。 他安慰自己,花瓶集大成者,甘当配角。 花瓶与花瓶势必当面锣对面鼓的掰头一下,请务必将我掰弯,不要因为我是花瓶而怜惜我。 第144章 获奖,专访,毒鸡汤! “我目睹中囯女子办事,是始于去年的,虽然是少数,但看那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曾经屡次为之感叹。” 夜里,树人先生在《记念刘和珍君》中的一段话,被陆大导演抄写在了日记中。 他同胡御姐也是相识相知于去年,对方办事也是同样的性格,干练坚决,百折不回,回肠荡气,让他几次三番扼腕叹息,不得不佩服。 胡御姐用她的实际行动巩固了自己身为德玛西亚邪恶女王的地位,让勇敢如陆绍宽这样的光明骑士也感觉差点身体被掏空。 好在第二天,体贴知性的熟美人化身救苦救难的女菩萨,救光明骑士于水深火热。 还没等光明骑士真心实意的说出那句谢谢,女菩萨邪魅一笑化身恶龙:嘿嘿,轮到我了。 陆绍宽有一句“达拉崩”不知当讲不当讲。 游走于几人之间,让陆大导演倍感头疼,想请教一下时间管理大师,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片场,今天他的戏份比较多,与导演组和摄影组的如临大敌相比,他已经放平心态,开始摆烂了。 见识了老戏骨午玛和曾冮等人的表演,他更庆幸自己没有钻牛角尖儿。 波粒双形圣者爱因斯坦说过:每个人都身怀天赋,但是如果用会不会爬树的能力来评判一只鱼,鱼会终其一生以为自己愚蠢。 人与人之间,尤其细分到具体能力上,确实存在差距。 当然这种差距能够通过不懈的努力迎头赶上,但追赶过程中付出的努力与回报不成正比,换句话说,效率太低。 有这种毅力,进厂拧螺丝都发家致富了。 就如同期末考试,成绩不理想千万不要死鸭子嘴硬,强调自己平日里学习多刻苦、多努力,越是这样,越容易让别人怀疑你智商有问题。 别人修炼五年,成为一流高手,妥妥的速成班。 但换在他身上,不是没有成为一流高手的希望,但可能要修炼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 刻苦努力,是用来感动别人的,唯独不能感动自己。 他接受了自己在演戏这方面资质相对平庸的事实,毕竟上辈子没混出名堂,也不能全赖社会。 有人精心富养的儿子痴傻呆苶,有人敷衍散养的闺女英雄豪杰,这句话,陆大导演想送给男足,与自己共勉。 别人碍于他的身份不敢随便指摘,但熟美人毫无顾忌,嘲笑他的演技。 他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身价亿万的富豪肯放下身段给你们搭戏,你们还敢得陇望蜀,要求演技,还有人性吗?礼貌在哪里? 熟美人发表了不同看法:“没有天生的好演员,你以前时常鼓励我,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原来放你身上就不适用了?” 这几天剧组到处都有人吹捧她的演技,称赞她眼神犀利,文艺女青年自信心爆棚,有些飘了。 “我话没讲完,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没错,但剩下的九十分要讲究方法。”不为成功找方法,只为失败找借口,陆大导演的借口,跟国足输球的理由一样多。 “诡辩!”她的确是膨胀了,身为一个演员,演技得到认可,而且还能将形象变现,套取迪笙珠宝两成股份,她感觉这几天是自己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世间的快乐是守恒的,演技好坏也需要对比、需要参照标准。 很不幸,陆大导演差不多就是《刀马旦》剧组的标杆,虽然没人说,但大家都有这样的默契。 实话太伤人,大家心里知道就好。 其实他的演技也不是烂到无可救药的那种,大家相同的看法,只要不是主要演员,陆大导演还是能驾驭的。 有几个老戏骨、实力派搭戏,也能鱼目混珠。 有条不紊的拍摄计划,被大洋彼岸的一通电话打乱。 tony loo北美小说版权经理人康度将电话直接打到德玛西亚,在得知陆绍宽在片场之后,更是辗转几番,将电话打到片场。 康度的语气相当激动,隔着电话似乎都能看到他的手舞足蹈,须发皆张。 电话那头很嘈杂,凯瑟琳卡梅隆等人也时不时补充几句,只不过说的毫无逻辑。 与乔治的激动相比,陆绍宽很淡定,笑着问道:“乔治,又有什么好消息?” “tony,你得奖了,法兰西美第西斯奖!” 还没等陆绍宽回应,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刺耳的尖叫和口哨声。 “” 愣了一会,陆绍宽绞尽脑汁也没翻出关于这个奖项的一点信息,迟疑道:“这个奖,他很有名嘛?” 或者说,他应该高兴? 这大概就是隔行如隔山。 同样的,康度也愣住了,同电话旁的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他一厢情愿的认为陆绍宽是在开玩笑,用幽默掩饰内心的激动和情绪的大起大落。 这种心情他理解,自己刚得知《白牙》在法兰西获奖,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tony,它不是有没有名的问题,法兰西四大文学奖之一,虽然排在第四” 恰到好处的止住话头,抿起嘴角,小伙子,给你十秒钟时间,你先偷着乐一会。 二十世纪美囯人看待老欧洲上三旗也有一种迷之仰视,自带美颜光环滤镜,虽然生活水平不比对方差,但文化底蕴没得比,这种精神上的自卑,就好比某一特殊时期,国人看待欧美日为代表的发达国家是同一种心情。 老欧洲上三旗中德意志太古板,而且在美国人眼里,我是你的保护者,你家小胡子都被我终结了,我只青睐你的工业产品,至于文化艺术,大家半斤八两。 大嘤和美囯共轭父子,大概这种感情是既爱又恨,相爱相杀,如果说大嘤在美囯人心中有绅士的一面,那另一面自然是迂腐。 唯独法兰西,浪漫、时尚,几乎是所有美囯人心中的艺术殿堂,就连此时的荷里活想追寻潮流,那么潮流的终点也一定是巴黎。 陆绍宽获得法兰西文学大奖,在康度这样血统纯正的美囯鬼佬看来,属于是抬旗,时尚教主御赐黄马褂。 然而,一个疑惑还没解开,另一个更大的疑惑笼罩在陆大导演心头,法兰西四大文学奖又是哪四个? 我国四大名着,古典四大美人,他倒是熟,最起码从港岛的古装风月片中温习了不少次。 抓破头皮,也只能想出一个龚古尔奖,而且后世龚古尔奖的名声已经烂了。 当然以陆绍宽恶意的揣测,这种烂并不是个例,别的国家甚至其他组织的文学奖也未必纯洁干净的如同白莲花,但你被人扯掉了遮羞布,挺着,自认倒霉。 说到底,还是法兰西实力地位的相对下降,又有新势力后来居上,要争夺领域内的话语权,将行业重新洗牌,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甚至诺贝尔奖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纯粹,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徇私舞弊,但为什么顶多有人哔哔几句,始终没人有勇气去撕开这层遮羞布,说到底是诺贝尔奖身后的金主势大,没办法打破人家制定的整个话语权体系。 体系说白了,就是圈子。 圈子里的道道儿大同小异,只不过存在一个在饭里掺沙子,还是沙子里掺饭的问题。 康度唾沫横飞,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自言自语道:“tony,这次你真的发达了,《电锯惊魂》的欧洲发行权,卖疯了。” 之前绞尽脑汁,始终不得其法,如今一个小说得奖的消息,让欧洲市场彻底敞开大门,欢迎来玩。 “乔治,这个美第西斯奖很厉害?” 话筒里传来康度戛然而止的尖叫,像是被人捏住嗓子:“上帝,别告诉我你真的不了解美第西斯奖。” 康度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句:“这太疯狂了。” 然后,他臭屁的炫耀起来,仿佛他才是大奖得主。 “tony,法兰西四大文学奖中,龚古尔奖最重要最权威,历史也最悠久,其次是法兰西学院奖,然后是勒诺多文学奖。美第西斯奖看起来最年轻,距今为止也不过才二十二岁的年龄。” 挤眉弄眼,也不管陆绍宽看不看得见,语气暧昧:“二十二岁,放在女人身上,会是多么美妙的年龄。” 自我陶醉一会,如数家珍:“别看美第西斯奖设立时间最短,但四大文学奖中,反倒是最有底蕴的一个。 美第西斯是佛罗伦萨的名门望族,这个家族见证了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全过程。 让美第西斯家族声望达到顶峰的原因是出过两位教皇,雷翁十世和克雷芒七世;两位法兰西王后,亨利二世的王后卡特琳娜以及亨利四世的王后,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太阳王路易十四的奶奶王后玛丽。 佛罗伦萨无冕之主,科西莫·迪·乔凡尼·德·美第奇、教皇雷翁十世、王后玛丽,都在扶植文学艺术家、发展文艺事业上作出过突出贡献。 玛丽王后民留下的卢森堡宫,如今还是法兰西参议院的驻地。” 一长串晦涩的人名和地名,非常考验陆绍宽的外语水平,虽然似懂非懂,但他已经体会到了美第西斯奖的牛b。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或者说他最关心的问题:“乔治,你讲的这样精彩,王后玛丽,能不能给我颁奖?” “” 康度语塞,语气哀怨:“tony,王后玛丽如果真给你颁奖,你敢领嘛?” 陆绍宽想想,还是算了,如果王后玛丽真能出现,身份或许不是出席嘉宾,一定是吃席嘉宾。 “tony,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华盛顿邮报》和《纽约邮报》组成的记者团已经出发,打算飞到港岛为你做一期专访”顿住一下,扭扭捏捏的补充道:“凯瑟琳和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了,倒不是我们自作主张,你们东方有句话叫事权从急。” 从他跟凯瑟琳的角度出发,没有拒绝这个专访邀约的理由。 这是一次难得的能大涨tony名气的机会,名利名利,名气和利益一直都是伴生关系,tony的名声越响,橘子味朗姆酒出版社和祖安电影公司在业内的地位也就越高。 而这两个公司都是要盈利的。 以己度人,他相信tony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绍宽倒是不抵触这样的出名机会,只不过稍稍有点失望。 只是《华盛顿邮报》和《纽约邮报》而已,这两个报纸的老板都是他的狐朋狗友,未必没有蹭热度的意思。 如果他是昂撒正统,或者再不济肤色一换,来做专访的媒体大概就是《时代周刊》。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还有一点让他费解。 康度是他的版权经理人没错,欧美市场出版也都是由康度负责,但美第西斯奖这种世界范围内都知名的文学奖组委会做事应该靠谱,通知康度的同时,也应该通知他本人才对。 或者是组委会发函给了港嘤当局,然后港嘤故意压下这个消息? 态度有点微妙。 嘤法明争暗斗,难道他成了墙缝中间的老鼠? 甩头自嘲的笑笑,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王文成公,阳明先生倡导知行合一,什么叫知行合一?知道做不到,等于不知道。 虽然有些偏颇,但这句话放在他身上,正合适。 与港嘤当局慢半拍的反应相比,港岛的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陆绍宽获得法兰西美第西斯文学奖的喜讯。 “华人之光,征服西方的东方人再下一城,勇夺法兰西顶级文学荣誉——美第西斯奖。”——《星岛日报》。 醒目的标题下方,详细介绍了法兰西美第西斯奖文学奖的由来,以及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 “他让美利坚小姐尖叫发狂,他让法兰西女王俯首称臣,他让英格兰贵妇沉默流泪,他,是港岛真男人——陆绍宽!!!”这种夸大其词的风格一直是注重娱乐性的《东方日报》的拿手好戏。 “本报转载《法兰西晚报》讯,在经过美第西斯奖组委会数轮激烈的评选之后,世界着名青年小说家,港岛青年导演陆绍宽先生凭借《白牙》脱颖而出,荣获本届美第西斯外国作品奖。据悉,《白牙》这次主要的竞争作品有”——《文汇报》 《文汇报》的报道最公正客观,《星岛日报》更加有趣味性,但最受欢迎的却是《东方日报》。 大部分港岛吃瓜群众同主角陆绍宽一样,并分不清法兰西美第西斯奖是个什么东西,大家更想知道港岛真男人如何让美利坚鬼妹尖叫发狂、让法兰西洋婆子俯首称臣、让大嘤归妇沉默流泪。 然后,不出意料的发现自己被骗了。 广播道,丽的电视大厦前,黄夕照带着丽的所有高官站在烈阳下等待。 裘达昌西装革履,伸手抹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耐烦的抬腕看看手表,刚想开口 “来了,来了,陆主席带着鬼佬来了!” “大惊小怪。”裘达昌绷着脸呵斥一句,抖抖衣襟,环视一圈警告道:“都注意分寸,边个在鬼佬面前失礼,我炒他鱿鱼。” 大家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实则心里都在撇嘴,你以为你是陆主席?五尺差三寸的矮子。 黄夕照很给面子,装腔作势的跟着呵斥几句,背对裘达昌的时候也免不得挤眉弄眼。 幸亏董事局主席是陆先生,若是换成你,大家日子还怎样过? 聪明的大佬对员工和下属,不应该只是诉诸道理、板着脸教育,更多时候应该怀柔委婉、诱之以利。 大家是来做工,要赚钱养家,不是学做人,想接受教育。 员工视老板如敌寇,只有以下原因:钱少事多离家远,位低权轻责任大。 “阿宽,恭喜!” 车队刚停下,裘达昌便扯出笑脸迎上去向陆绍宽道喜,对远道而来的外国鬼佬,裘达昌也表现出足够的善意。 “昌哥,多谢!”陆绍宽笑着点头,没时间同裘达昌寒暄,看向黄夕照问道:“夕照叔,播映室准备好没有?” “我刚查验过,没问题。”他虽没有拍着胸脯保证,但语气里的自信足以说明没有问题。 将《华盛顿邮报》和《纽约邮报》记者团的专访放在丽的电视台上直播,对于黄夕照以及丽的高管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差点让大家感动的痛哭流涕,这才是亲老板,时时刻刻心怀下属。 八号播映室,陆绍宽很满意现场效果,简约不简单。 采访的记者是老熟人,陆大导演权威认证的“全家环保主义者”。 正式采访之前,鬼妹女记者看着演播室内的观众,小声问道:“tony,开始之前,您真的不需要规定一下采访提纲?” 顿住一下,女记者耸肩道:“冒昧的提醒您一下,这是直播。” 作为《华盛顿邮报》驻洛圣都分社的记者,她能一路过关斩将获得这次专访tony loo的机会,来之不易。 临行前,老板吉姆尼尔私下里叮嘱过她,tony是自己人,别把采访其他人那一套用在tony身上,所以才有了她刚才那番善意提醒。 陆大导演则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专访舞台?倒不如说是他一个人的大型装b现场。 不客气的说,之所以把采访地点定在丽的播映室,陆大导演就是打算履行厨师的职责,给全港岛吃瓜群众端上一碗热乎乎的心灵鸡汤。 除了鬼佬记者团,丽的也派出了一名女主持人,个子不高,卷发刚刚好垂到肩膀,长相甜美姣好,古灵精怪。 陆绍宽皱眉打量了好一会,试探道:“毛毛?” “陆先生知道我?”毛舜珺很惊讶,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陆绍宽含糊道:“听容仔提起过。”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毛舜珺和张国容短暂交往过,但无疾而终虽然两人还是好朋友,但这种话题总有些尴尬。 “你是” “胡小姐叮嘱我做陆先生的翻译。”毛舜珺声音清脆,眼神清澈,粉腮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可爱。 “翻译?” “没错,胡小姐讲,这种采访陆先生应该配一个翻译的。”她到底没有胡御姐那样胆子大,没敢实话实说。 胡御姐是这样叮嘱她的,这次专访虽然是鬼佬的媒体,但阿宽要讲国语或者粤语,唯独不能讲英语,哪怕他能听懂,能无障碍的跟记者交流,中间也必须有一个人翻译转述,这是程序。 不然华人之光就要变成低三下四的假洋鬼子,人言可畏,越是声望高,在这种场合越要注意分寸。 “ok,她高兴就好!”陆绍宽无所谓,在观众席找到胡御姐的身影,默契的递过去一个眼神。 那边,记者团和丽的工作人员已经示意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 陆绍宽点头示意,节目总导演麦当熊有条不紊的指挥各部门行动。 舞台上灯光一暗,播映室陷入安静,紧接着传来熟悉的背景音,陆大导演专用bg《太让照常升起》。 “砰”的一声,一道光柱笼罩在舞台正中央,陆大帅比翘着二郎腿,黑西裤白衬衣,领口松开一个扣子,好一副放荡不羁的休闲范儿。 毛舜珺从黑暗里走出来,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观众朋友大家好,做客丽的卫视,对话有趣灵魂,体验大师风采,走进传奇人生。这里是由丽的联合《华盛顿邮报》、《纽约邮报》推出的名人专访,我是主持人毛舜珺,我在直播现场” 一开始声音还有些紧张,渐渐地一股强大的自信在胸怀中激荡。 陆大导演的淡定从容和英俊帅气随着电视信号传到千家万户。 旺角某处人声鼎沸、烟雾缭绕的麻将馆,伙计正打算放一部风月片给赌客们助助兴,刚打开电视 “喂,阿成,等等!” 这一嗓子很突兀,伙计阿成以为这位老顾客要点映某些重口味的影片。 “扑街,叫你不要动的嘛。”赌客起身离开牌桌,夺过伙计手里的遥控器,调回刚才的频道,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回去,露胳膊挽袖子,准备大杀四方。 看着屏幕上正侃侃而谈的陆大帅比,同桌的牌友调侃道:“刀疤昆,什么时候口味变得这样重啊?” “你才口味重,你全家都口味重,知不知他是边个?”赌客刀疤昆语气不屑,指着电视屏幕:“陆绍宽啊,这个扑街是个大水喉。” “大水喉了不起啊?”牌友微微怔住,然后皱眉抱怨。 “大水喉当然没什么了不起,他又不是我大佬,有再多钱也不会给我花的嘛,但他的马子真的好正点啊,让人流鼻血。”赌客刀疤昆猥琐的掏了掏裤裆,嘿嘿道:“林倾暇你知不知?乡巴佬,胡音萌有没有听说过?” 有人插话道:“扑你老母,要我说那个关芷琳才是极品啊,腿长腰细脸蛋儿靓,玩起来肯定过瘾。” 咽一口唾沫,该牌友注意力已经完全从牌局上转移,似乎花花绿绿的钞票已经没了吸引力,继续意银道:“报纸上讲,那个凯子成了丽的掌门人,那些女艺人还不是任由他睡,也不知身体吃不吃得消。” 说到最后,语气由猥琐变成酸溜溜。 《开心鬼》剧组刚放工,黄毛丫头李丽贞暗戳戳的向蓝洁英发出邀请:“洁英姐,等下去琇媚那里打边炉怎样?” 等待蓝洁英回应的空闲,李丽贞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忐忑。 蓝洁英的脾气在剧组是出了名的冷,更有给曾智玮泼酒洗脸的辉煌战绩,不管男女都是怕三分,敬三分,剩下四分则是不想招惹麻烦。 “抱歉!今天不得闲,改日我请你打边炉好了,叫上琇媚。” 温和的态度让李丽贞得寸进尺,她眯着眼睛带着点撒娇的意思,揽住蓝洁英的胳膊,用自己干瘪的小身板靠上去,追问道:“洁英姐约了男朋友?” “再胡说撕烂你的嘴。”蓝洁英佯怒,作势要去掐李丽贞的小脸蛋儿,但这张小麦色没有二两肉的脸蛋儿,她还真下不去手,只能狠狠点了一下,吓唬道:“人小鬼大,不要跟那些臭男人走的太近,都是些烂仔。” 说着说着,习惯性的走神,一低头,对上李丽贞好奇的目光,没来由的蓝洁英俏脸一红,挣开她的胳膊,慌乱道:“明天见,拜拜!” 李丽贞本能的察觉到蓝洁英反应不寻常,但又说不出不寻常在哪,只能歪头揉着下巴,故作成熟状,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道:“奇怪!” 蓝洁英脸红心跳,走出片场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回家。 不理会家人,钻到卧室反锁房门,脱掉外套蹬掉鞋子打开电视,在床头抓起一个苹果颠了颠,也不管脏不脏,毫无风度的啃了一口,抱着枕头倚在床头。 如果不出意外,《开心鬼》再有一个星期就要杀青,导演黄百名前天告知她要配合《开心鬼》的宣发做一场秀,同陆先生吃饭,然后这次幽会被娱乐记者曝光,炒一波热度。 她有些纠结 刚加入剧组的时候,对陆绍宽没有好感,毕竟她属于那种嫉恶如仇的性格,陆大导演的渣男属性格,让她喜欢不起来,哪怕对方是她的老板。 然而上次聚会泼酒风波之后,陆绍宽帮她解围,却没有趁虚而入献殷勤,让她放心纠结的同时,又有点不忿,有一种被轻视的挫败感。 再到现在,她对陆绍宽虽然没有好感,但也没有多少恶感。 电视上,陆大导演声音很有磁性,面色从容淡定,语言风趣幽默。 蓝洁英目不转睛,到底是迟到了,前面的内容都错过了,失望的锤了锤怀里的枕头撒气,然后坐起来下意识的揉着枕头抠脚。 小仙女在外面仙气飘飘,不惹凡尘,在家里可是会抠脚挖鼻孔,甚至拉粑粑的。 严肃的采访环节已经结束,毛舜珺提问的更多是一些娱乐性更多的问题。 “陆先生,相信许多现场观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同我一样好奇,您写小说能写到让外国人都交口称赞,拍电影更是票房大卖,写歌作曲也同样出色,请问您对自己的定义是天才嘛?” 这个问题很犀利,蓝洁英下意识愣住,收回手放在鼻尖闻闻,然后苦着脸撇嘴,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电视上。 迟疑了一小会,陆绍宽组织好语言,笑道:“我并不是天才,如果让我对自己定义,我觉得我是一个很笨的人。” 采访的节奏尽在他掌控之中,毛舜珺问出了那句访谈节目的经典疑问,歪头,抿嘴:“真的吗?我不信!” “十年前的一堂数学课上,我的钢笔不小心掉在地上,我只花三秒钟弯腰捡了起来,然后再也没有听懂过数学。你说,我这样的人,算天才嘛?” 对于他来说,关键的时刻,可能恰恰是那三秒。 微微一笑,酝酿已久的陆氏心灵毒鸡汤火候正好,他恨不得一勺一勺怼到所有观众的嗓子眼儿:“一个人,在他所有能力中,至少应该有一样足够犀利。不会做很多事情并不可怕,大多数人并不是样样精通的天才,可怕的是没有一件事情能够做好。” 听懂掌声! 电视机前,蓝洁英若有所思。 然后,毛舜珺的提问,将她的沉思打断。 “陆先生,那在您看来,您如今的人生,算得上成功吗?” “成功?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我认为用成功和失败为人生下结论太过草率。如果一个人的一生能用两个字来概括,那大概只能是失败,因为人生和人性都是很复杂的。” 毛舜珺懵了,但一个有职业素养的专业主持人,思路可以被打断,节奏可以被带偏,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这种情况点头赞同、拍手鼓掌就对了。 “我很好奇,陆先生如何看待爱情和婚姻?” 这个问题提出之后,不只陆绍宽愣了,台下的观众也隐约躁动起来,监视节目效果的黄夕照下意识皱眉,看向胡御姐,只要对方脸色稍有不对,他立刻给毛舜珺打手势暂停。 在丽的,大家都知道老板的感情比较丰富,这样私密敏感的话题并不适合拿来讨论。 对所有人都是,不如意者常捌玖,可与人言无二三。 “在我看来,恋爱是个双向奔赴的过程,如果你的出发点就是单方面的讨人喜欢,就要做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情上妥协的准备,并且有很大可能一无所有。” 顿住一下,等大家消化好上一口鸡汤,陆大导演翘起二郎腿,准备续杯。 “恋爱有风险,结婚要三思。如果恋爱时不愿意花时间确认对方是不是自己钟意的人选,婚后就要多花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时间说服自己,对方就是自己钟意的人选。” 最大的不幸:恋爱时有人甜言蜜语欺骗自己,结婚后自己找理由借口自欺欺人。 失败的恋情:从靓女\/帅哥我可以认识你吗开始,以我他妈算是认识你了结束。 所以,他不结婚,绝对不是渣男,只不过是对感情的认真,对婚姻的忠诚。 “年轻人,谈恋爱时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我并没有教唆大家对爱人虚情假意,但如果毫无保留的去相信一个人,那结果只有两种,或者找到一生的归宿,或者得到一生的教训。” 蓝洁英恶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如果不要爱情呢?” 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电视机里陆大导演的声音紧随而来:“两者都不要,那就只能留下一生的遗憾。” 陆大导演继续侃侃而谈:“分手也不要紧,如果说相遇是猝不及防的缘分,离别就是蓄谋已久安排。总有一些人会慢慢淡出你的生活,要学会接受而不是怀念。小孩子时大家都在长身体,所以很天真、很开心。长大后大家都在长智商、长心思,所以会心累,前者是身体上的成熟,后者是心灵上的成熟。所谓心灵成熟,就是知道并接受有些事情终究无能为力。” 瞥了毛舜珺一眼,对方这种个头,就是典型的心眼儿多的表现。 毛舜珺夸张的接道:“怪不得我感觉我好累啊,原来是成熟到爆。” “不,你的累与成熟无关。累,说明你在走上坡路,步步高升,恭喜啊!” “哇,我好开心,借陆先生吉言。”毛舜珺眨着星星眼,夸张的捧着下巴怪叫道:“大家或许不知,陆先生是丽的董事局主席,我老板来的,他讲我要步步高升,我真的要发达啦。” 陆绍宽玩笑道:“夕照叔才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若要巴结,不如换个人好啦,当然自己也要努力,人生最痛苦的事永远都不是失败,而是如果努力,我本可以。” 毛舜珺问道:“我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讲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能力,当然也不要高估自己的毅力。” 话锋一转,毛舜珺问道:“文学和哲学我懂得不多,不如咱们聊聊电影。” “好啊,这个我也擅长。” “” 想了想,毛舜珺问道:“陆先生怎么会进入这一行?相信不止我好奇,大家也一样好奇。” 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涉及到隐私” “其实我进入这一行的原因很简单,我小时脾虚体弱,恰巧我家附近有一个很犀利的中医。家人带我问诊,医生给我如下建议:多运动,尽量不要吹电扇,少饮咖啡汽水,不喝啤酒,更不能喝红酒,多喝白开水,出门少搭的士,多坐电车或者骑单车,最好是步行,不要在外面吃饭,尽量吃素,少吃肉类,特别是海鲜” 毛舜珺跟着点头,皱眉叹息道:“陆先生小时好辛苦啊,难道是身体不好,所以时常锻炼,习武,自然而然的想道成为武打明星?” “不,恰恰相反。”陆绍宽一脸认真,沉吟道:“医生对我讲那么多,跟身体无关,只是因为我穷,而拍电影最好赚!” 播映室内,死一般的安静持续了半分钟,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笑声。 卧室里,蓝洁英捧腹大笑,修长苗条的身体蜷成一团,笑的抹眼泪,发出大白鹅般豪迈的笑声。 砰砰的敲门声之后,外面传来老豆不耐烦的声音:“死丫头,安静点啊!” 蓝洁英咬住枕头,好几分钟才恢复过来,盘着腿坐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气,俏脸殷红,秀发揉的凌乱,领口的卡通小熊欢快的跳动着。 走神的功夫,已经轮到现场嘉宾提问的环节。 “陆绍宽导演,我也是一名电影人,请问在您心中完美的电影是怎样的?” 陆绍宽稍作思考,答道:“可以有不完美。” 提问者愣住,然后报以热烈掌声。 “陆先生,我是一名记者,我了解到你同倪先生的恩怨,以您如今的身份,同倪先生斤斤计较,您是否觉得自己有些霸道?还有” 这名提问者的问题还没有讲完,麦克风的信号已经被工作人员掐断。 对于这种明显来者不善的提问,陆大导演表现的虚怀若谷,但死活不给对方继续刁难的机会。 麦当熊也很有眼色,指挥手下将镜头给到陆绍宽。 “我霸道吗?”陆绍宽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吟吟的询问毛舜珺。 毛舜珺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慌得一批,霸不霸道,这是个送命题,要不你猜? 电视机前,蓝洁英噘嘴想了想,之前ktv那一幕在脑海中浮现,她确定陆绍宽是一个霸道的人,但并不讨厌。 播映室很安静,大家都好奇陆绍宽要如何化解这种尴尬和刁难。 没在毛舜珺那里得到回应,陆绍宽问道:“我个人狭隘的看法,什么是霸道?” 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自言自语道:“说霸道之前,我想谈谈什么是王道!对手不让路,便从他身上碾过去,这就是王道!让路的,也碾过去,这才叫霸道。” 他不承认自己王道,更不承认霸道,最起码,他在碾过去之前,劝过对方让路。 别人不让,我再碾过去,这叫勿谓言之不预,乃孔孟之道。 一名男观众拿到麦克风,站起来提问道:“陆导演,自您的《电锯惊魂》热映之后,在业界掀起一片恐怖片的热潮,最近有好多粗制滥造的鬼片上映,甚至嘉禾和邵氏也有新式鬼片的拍摄计划,这种潮流,是不是有一种对迷信的宣传,违背科学,请问你是否对这件事感到遗憾?” 愣了一会,陆绍宽疑惑道:“有吗?我不是很清楚。大家能喜欢我的电影,我很荣幸。至于科学和迷信的区别,我个人的看法,所谓科学,是我错了。而迷信,是你错了。” 台下,胡御姐松开紧攥着的拳头,目光炯炯,她敏锐的感觉到刚才的提问者也不怀好意。 科学与迷信的界限,在港岛,某些时候分的并不是很清晰,这个问题裹挟着一个大坑。 若是回答的不够完美,会惹得许多风水大师口诛笔伐。 完美的回答就是和稀泥,还要和的不着痕迹,手上寸土不沾。 毕竟港岛的传统,开片前要拜神,真追究起来也是迷信。 “我错了,你错了” 对方喃喃自语,然后猛地抬头。 显然这口鸡汤营养丰富,回味无穷,足够他成长许多。 第145章 春三十娘少十三 陆绍宽上电视节目,港岛吃瓜群众只是当成热闹来看,当然更多的同道中人是打算借机欣赏一下陆大导演的几位红颜知己。 大家都很关心,几日未见,陆大导演的几位红颜知己胃口好不好、睡眠怎么样、是饿瘦了还是养胖了。 但这种专访跟上次参加《今夜不设防》有所不同,《今夜不设防》是娱乐节目,专访相对严肃一点,只要他没傻透,自然知道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带着几女中的任何一个人上镜。 除了吃瓜群众,影视圈内的同行对陆大导演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相当关注。 只因为陆大导演行事放荡不羁,天马行空,让人摸不到规律。偏偏回过头来分析时,似乎每一步都有迹可循,不是无的放矢。 雷家别墅,雪茄室。 看着电视上侃侃而谈的陆绍宽,雷觉昆神色晦暗,冷笑连连。 面上再不屑,心里也承认,这个对手让他头疼不已。 气氛有些安静,李冒文撇嘴,酸溜溜的挤出一句:“也只剩下臭屁抖机灵而已。” 雷觉昆欲言又止,叹口气到底没去反驳。 对李冒文,他已经死心了,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无力计较。 同样是抖机灵,从没分量的人嘴里说出来才是抖机灵,从陆绍宽这种人嘴里说出来就是人生感悟。 而且他也需要一个没心没肺的细佬替自己冲锋陷阵,作为大佬,自己总要拿捏一下,不能什么事都冲到前头争抢,不然还算什么大佬,干脆自己也叫细佬好啦。 也不知道李冒文是性格使然,还是入戏太深,改不回来。 一直沉默着的陈容美皱眉道:“也不知是哪个扑街,放出吴雨森在为咱们拍电影的消息。” “还能是哪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喽。”雷觉昆翘起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雪茄剪,手指一张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吴白鸽藏名隐姓为金公主拍戏在行内引起不大不小的风波,雷觉昆甚至不假思索就把这个锅安到陆绍宽身上,是不是错怪好人他不在乎,在他眼里,陆绍宽虱子多了不怕痒。 比较引人深思的是嘉禾的回应,或者说嘉禾根本没有回应。 老板最讨厌的行为不是手下无能,而是手下背叛,所以黄百名的跳槽才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以己度人,邹闻怀应该没那么心胸开阔,能对手下的吃里扒外一笑了之,恐怕也是明白了陆绍宽坐山观虎斗的险恶用心。 陈容美饮了一口酒,故作漫不经心的试探道:“《滑稽时代》的后期制作已经差不多搞定,三天之内完全能够上画” 面对雷觉昆立起来的三角眼,陈容美张张嘴,止住话头。 非要跟陆绍宽分出个你死我活,他是不赞成的,为了意气之争,真金白银的赔钱,他心疼。 而且从内心来讲,他对陆绍宽有恶感,但还没到怨恨的地步。 最主要的是,与陆绍宽对阵,似乎从来没占到过便宜。 从商人的角度出发,做无利可图的事,才是最大的愚蠢。 至于雷觉昆的行为,在他看来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 雷觉昆无奈的叹口气,挺着的肩膀慢慢放下来,面对陈容美的质疑,他有一种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的挫败,甚至此时看李冒文这个不动脑只动嘴的大将都觉得可爱许多。 但劝解的话不知道怎么开口,做生意,不管哪一行,本质都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今天忍让一尺,明天后退一步,总有一天退无可退。 邵氏和邵大亨就是他的榜样,难道要他学邵大亨那样逐渐减少开片计划? 他可没有一个tvb让他继续潇洒。 上画二十二天,《城南旧事》全线撤档,最终收获七百零二万本埠票房。 港岛电影人集体高朝了,一方面庆幸陆大导演如大家预料的“稳步下滑”,另一方面痛斥陆大导演弄虚作假,多出来的零头两万,被大家看做是生拼硬凑保住最后的颜面。 片场,陆绍宽并未受外界风言风语的影响,《刀马旦》拍摄进度加快。 刚换下服装的宫白给扭着细柳腰婀娜偏聘婷,莲足生风。 “老板,蓝小姐已经到了。” 陆绍宽点点头,逗弄道:“一起?” 宫白给翻了个白眼,鬼鬼祟祟的环视一圈,见没人注意,才酸溜溜的说道:“鬼才要跟你一起去,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炒作而已,这就吃醋了?”陆绍宽抻了个懒腰,语气越发轻浮随意。 宫白给不置可否,无所谓的撇撇嘴,吃醋也轮不到自己。 入行这么多年,她有自己的处世道理,跟上级产生任何感情纠葛都是不明智的,因为地位的不对等,注定这段感情存在剥削。 道理是道理,感情偏偏不讲道理。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仔细反思过,自己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好像飞蛾扑火,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清醒过来。 但火焰之所以吸引飞蛾,恰恰在于那种带有致命诱惑的夺目光芒和炽热温度,接触久了,哪怕明知道可能会遍体鳞伤,也不想退回以前的黑暗和寒冷中。 或者说自己走上了一条饮鸩止渴的不归路。 再或者正因为这种心情矛盾且复杂,才更难以用说得出口的词语形容。 就如同丽的专访节目上,对方给港岛观众灌下去的那碗毒鸡汤,谁小时候还不曾遇过一个不靠谱的中医? 只不过她遇到的是二手郎中、赤脚医生,或者说她自己本身就是这个二手郎中、赤脚医生。 对于一个学艺不精的二手郎中或者赤脚医生来说,西医治痛风治标不治本。但换做她这个二手郎中赤脚医生得了痛风,也要吃西药缓解病痛,甚至病情严重还要动手术。 因为她知道,换作自己来,连标也治不了。 陆绍宽此时就像她的西药,有副作用,却离不开。 或许是她哀怨又倔强的表情,让陆绍宽心软了,安慰道:“等这部戏拍完,给你放三天假,好好玩一玩。” “我不!”宫白给摇头,态度坚决:“胡小姐对我讲,对社会没有用的人才放假,像我们这种精英天天都是工作日。” 顿住一下,俏皮的吐吐舌头,嗔道:“而且港岛这边的消费水平太高,我心疼钱。” 她长得落落大方,但善良节俭是藏在骨子里的,同二十七年的生活环境以及自小受到的家庭熏陶和学校教育有关,并没有因为初到港岛这样的花花世界就放纵挥霍。 甚至有人将她这种节俭嘲笑为小气没见过世面,她也无动于衷。 年龄上只比熟美人和胡御姐大一点点,但阅历上,她要领先一大截。 有韧性,能承受最差的。有野心,想追求最好的。 在德玛西亚,她工作起来兢兢业业,跟同事们相处也很和谐,哪怕沟通还存在一定障碍,但谁都不能否认她的为人和善。 但是有一点例外,工作随便谈,再大的困难都可以向宫大秘寻求帮助,甚至她都可以帮忙在老板那里吹耳边风和枕边风。 唯独不能约她逛街购物。 对称自己为“北姑”的港岛同胞,她是有怨念的,当然这种怨念是受到陆大导演的牵连。 反正宫白给认为,以渣男陆大导演为代表的的港岛人、以及港岛这片土地,你们骗我感情甚可以,但不能骗我的钱。 她这一辈子可以拥有不同的感情,爱不同的人,但她真的赚不了几个钱。 “这种话千万不要对外人说,会被笑话的,跟了我还会缺钱花?”陆大导演壕气十足,从兜里掏出支票簿和笔,挥手潇洒的签下大名,塞到她领口,不放心的按了按,酷酷的说道:“金额自己填。” 宫白给拍掉他的咸猪手,语气哀怨:“一个半月以前,我连超过十元面值的纸币都没见过,你让我用支票?干脆杀了我好了。” “一边哭穷,一边给钱还不行,大姐,你也太难伺候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难伺候,偏偏却是伺候人的命!”宫白给不耐烦的摆摆手,嘟囔道:“快去,蓝小姐该等急了。” “那等这部戏拍完,我陪你逛街,让你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感觉。” 他往前踏一步,宫白给缩着脑袋往后退一步,红着脸小声道:“别胡闹,好多人看着呢。” “真的?没注意到,我的眼里只有你。” 宫白给抿起嘴角,心里的一,偏偏嘴上不服输,魅声道:“用我演习做陪练呢?还是把这些用到蓝小姐身上,小姑娘才吃这一套。” 见他手脚不老实,宫白给也无暇考虑什么老板不老板,推着他的后背赶人。 片场门口,蓝洁英双手拎着小皮包,垫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悠着。 下身是淡粉色的碎花长裙,裙摆下露出一小节细嫩雪白的小腿,脚上踏着镶满碎钻的白色凉鞋。 上身是简约风的淡蓝色衬衣,没有任何花纹装饰,衣摆下端系成一个蝴蝶结,露出一丝奶白色的腰线,袖口挽到手肘,皓腕上点缀着一只灰突突的卡通电子表。 头顶戴着很有时代感的大沿遮阳帽,帽子上点缀着黑纱。 脸上扣着夸张的蛤蟆镜,几缕调皮的头发划过镜片,搔的鼻子有些痒。 陆绍宽走过来的时候,蓝洁英想伸手打招呼,举在半空,然后朱唇轻启,幅度越来越大:“阿,阿嘁!” 积攒了好久的淑女形象毁于一旦,蓝洁英感到上嘴唇温温的,滑滑的,她甚至不敢想,那是什么东西。 “抱歉陆,陆阿,嘁!” “蓝小姐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啊?”蓝洁英猛地抬头,揉着鼻子摆手道:“不,不要紧的。” 来之前黄百名提点过她,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而且陆先生很忙。 “我真不要紧的!”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哭腔,哪里还有上次在ktv时眉眼间的桀骜和倔强。 对于部分观众,熟知的蓝洁英或许是《大话西游》中让人惊艳的玉面桃花春三十娘,她美艳,凌厉,性感又狠辣。 但眼前这个眼神慌乱,含羞带愧的小花骨朵显然还不能驾驭这种成熟。 她更像天龙八部里的木婉清,嫉恶如仇的泼辣下是一击即碎的脆弱。 这种强烈的反差带来的旖旎风情,大概是掬一捧烈,足以慰风尘和嗅半簇蔷薇,可使抚胸胆的区别。 凭栏百尺,方知天地高远。 携手佳人,方叹儿女情长。 两人谁都没说话,不远处,王克点烟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有些粘稠的安静。 人在紧张之下,打嗝咳嗦甚至放屁这种生理反应都会下意识压制住,沉默被打破,蓝洁英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抬头,对上陆绍宽清亮的目光,立刻扭开视线,慌乱的从包里翻出两张电影票晃了晃,对着空气说道:“我请你看电影。” 顿住一下,她小声补充道:“虽然是作秀,但也应该做的像一点,陆你说呢?” 陆绍宽玩心大起,追逐着她的目光,打趣道:“那是不是要走着去?” “走着去,为什么?” “压马路啊,年轻男女幽会,压马路不是更有情调?” “”蓝洁英看了看自己的凉鞋,心里打鼓。 “我开玩笑,走,上车。” 观塘,金茂坪戏院门口,陆绍宽有些迟疑,没来由的紧了紧衣服。 “你确定是这?” “有问题?”蓝洁英反问。 “你很有眼光。”陆绍宽耸耸肩,心里古怪,这间戏院在后世可是很有传奇色彩,是港岛凶名昭着的钉子户,屡拆而不得,周围的老建筑都被拆得七七八八,只有这间戏院屹立不倒。 据说一施工就会有工程人员发生意外,自然而然被人解读为超自然现象作祟。 各种捕风捉影的闹鬼传说更是传遍大街小巷。 他迈上台阶,蓝洁英才后知后觉的拎着碎花裙的裙摆跟上去,鞋跟踩在台阶上,嗒嗒作响。 这几步台阶走的颤颤巍巍,险象环生,心有锦绣,胸怀阔达,以后了不得呀。 “票给我!” “哦!”蓝洁英反应有些迟钝,乖顺的把两张电影票递过去。 “” 陆绍宽满脑门子黑线,眼神错愕,不可思议的惊呼道:“鬼片?” 小丫头你早有预谋? 手里这两张电影票正是邵氏刚上映的《邪》。 “你不钟意?那换一场好了。”蓝洁英伸手拽住电影票的一角,稍稍用力拉扯,俏脸微绷,楞劲儿上来了。 “那倒不用,鬼片就鬼片。”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蓝洁英恨恨的咬牙,翻了个白眼。 戏院内,上座率很高,将近八成,多是年轻情侣,打的什么主意,陆大导演心知肚明,毕竟曾经也是同道中人。 黑灯瞎火的戏院,再加上恐怖紧张的氛围,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最适合做点有伤风化的事情。 蓝洁英选的座位在最后排,挨着过道,位置并不好。 忐忑的坐下之后,怀里的爆米花和汽水让她手忙脚乱,情急之下,甚至还表演了一个心口夹汽水。 接下来陆绍宽的一句话,让她刚平复的心情又慌乱起来。 扭头凑近,以一种很有侵略性的姿势贴近蓝洁英的耳边,轻声道:“你知不知这部戏有那种少儿不宜的镜头?” “” “有吗?”蓝洁英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近在咫尺的异性呼吸,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让她大脑短暂的混乱了片刻,思绪运转不畅,赶紧喝了一口汽水压压惊,转移注意力。 “当然有,我在门口的海报上见到这部戏的女主角是田妮,你大概应该知道田妮是谁?” 上次《城南旧事》匆匆一瞥,让他三月不知肉味,现在还没缓过来。 而且由于邵氏逐渐将重心向电视业务转移,有计划的减少开片计划,邵氏今年的戏也都比较有特色。 几乎都是小制作,短周期,再加上犯规的艳星阵容。 风月片拍的更风月了,正常戏也逐渐融入风月元素。 其他制片公司加几个带颜色的镜头可能是为了打擦边球蹭热度,吸引观众,邵氏搞颜色大概是真的喜欢搞颜色。 或许正是因为打算退出电影市场的角逐,才让邵氏的风格更大胆奔放。 之前错过了四月份邵氏的《怨妇婬娃疯杀手》,让他捶胸顿足,大呼错过整个世界,如今不能大饱眼福,也能先收点利息。 蓝洁英声若蚊蝇,好在昏暗的环境下,能很好隐藏自己娇艳欲滴的羞涩,吞吞吐吐的试探道:“那换一场?” “为什么要换?钱都花了,不看多冤,而且你我本就是电影人,要抱着欣赏艺术的眼光,批判性的看完这部戏。” 陆大导演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将蓝洁英怀里的爆米花夺过来,扔一粒丢到嘴里,努努下巴:“现在的这些年轻人,真是” 叹一口气,怜悯的看着那些在田妮出场后明显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小年轻,痛心疾首的批判道:“龌龊,下流!成年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别问我为什么坐在这,我是为了劝他们。” 蓝洁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鬼使神差般的脱口而出道:“我是为了听你劝。” 《邪》这部电影,虽然站在上帝视角来看,剧情不讲逻辑,漏洞百出,甚至故弄玄虚。但尽管昧着良心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镜头运用、气氛营造、音乐烘托,都是精心设计,恐怖效果爆棚。 戏院内尖叫,甚至哭喊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唯独蓝洁英像是被焊在座位上,不能说没有半分情绪拨动,但也没有别人那么夸张。 甚至有的小姑娘或者顺坡下驴或者条件反射扎到男友怀里寻求安慰,她还撇撇嘴,发出不屑的嘲笑。 “你不怕?” “我应该怕?”蓝洁英抱着肩膀,装作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有气无力的喊道:“哎呀,好恐怖啊,我好怕怕!” 然后,松开胳膊,用力吸了一口汽水,淡淡的说道:“都是假的,为什么要怕?我是一个演员,自然知道拍戏是怎么回事。” 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从小就很少知道害怕为何物。 别人家里的孩子,父母不在家,晚上自己慌得要死,把被子蒙的死死的,身子差点抽成筛子,吓得呜呜哭,视线里能看到的一切都像鬼。 换在她身上,夜里父母不在家,还有这好事?卡通片看起来,零食吃起来,妈妈的裙子穿起来,今夜,我就是女王。 同赏心悦目的美女相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快到转眼之间,影片中的女主角已经不着片缕的大秀身材。 这一幕,大部分观众的看法是相同的,看三分钟,硬十分钟。 诡异的戏院内竟然出的安静,夹杂着小心翼翼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前排也传来暧昧的闷哼声,似痛苦,似欢愉,说不清道不明,人影晃动,光线起伏。 蓝洁英轻啐一口,扭开视线。 陆绍宽啧啧有声,甚至想点评一二。 “可惜了,靓仔配母猴,也真下的去口,佩服。” 他一开口,蓝洁英下意识的看过去,朱唇微张,眼神呆萌。 戏中戏,现场直播。 “我说的没错,那个靓仔当明星都不过分,长相秀气到男人都要犯罪,最好的肛肠科大夫都束手无策。至于那个靓女,我姑且称之为靓女” 摇头唏嘘,撇嘴道:“技术烂到不能再烂的摄影师都能给她拍出一组全身赤裸但不涩情的写真。” “你说的很有道理。”蓝洁英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古怪的点点头。 “哎,年轻真好!”陆大导演拧开汽水盖子,猛灌了一大口。 “你也不老”声音戛然而止,蓝洁英正襟危坐,后知后觉的止住话头,发现言语失当。 “不年轻了,最起码与你们相比,我不年轻了。”陆大导演语气寂寥,上一次有人气急败坏的夸赞他年轻,恍如隔世,还是打游戏的时候,隔着屏幕,队友语气凝重的再三追问他是不是小学生! 影片落幕,陆大导演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忧伤。 起身的瞬间,蓝洁英鼓起勇气问道:“你安排的记者,拍好了嘛?” “你觉得这种场合适合偷拍嘛?虽然你长得靓,我长得帅,但主角绝对不是咱们两个。”朝前排正挥洒汗水忘情劳作的小情侣点点下巴,陆绍宽揶揄道:“你会不会爆火我不知,但邵大亨绝对要邀请这二位做下一部戏的男女主角。” “” “赏脸吃个饭?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也方便偷拍!” 蓝洁英没答应也没拒绝,默默起身跟在他身后,路过那对小情侣时,咳嗦一声,狠踢了一下座位,然后越过陆绍宽,拎着皮包飞奔。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粗口,陆绍宽黑着脸,后背火辣辣的走出戏院。 “干的漂亮,下次别干了。” “哦!” 陆绍宽气的抓耳挠腮,开车门的时候,真想对着蓝洁英的屁股狠狠给上一大脚,似乎把对方踢得哭唧唧才能报仇雪恨。 平治很稳,很快,很安静。 车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璀璨都化成五彩斑斓的线条,飞速的向后掠去。 在座位上拱蹭几下,蓝洁英小心翼翼的嘟囔道:“刚才对不住。” 目光狡黠,根本没有一点道歉的诚意,这种态度就像:我犯了一些错误,但我并不打算为错误负责。 这种性格放在长相一般的姑娘身上,只会让人提不起兴趣。 若放在蓝洁英这种长相姣好,气质吐出的美女身上,才更让人生出一种想拔掉这颗带刺玫瑰的遐想。 男人总是肖想一些有难度有挑战的目标,对方的这种性格,本身就容易在娱乐圈这滩污浊不堪的浑水里吃亏。 陆绍宽闭上眼睛不说话,跟一个黄毛丫头计较什么。 姑娘,你就作,什么时候把我心里对你的这单光环滤镜作没了,咱俩好好算总账。 平治慢慢减速,最终停在半岛酒店前。 蓝洁英刚想推开车门下车,陆绍宽抬抬眼皮,不紧不慢的制止:“等门童来开。” “我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残废” “你家里还有锅有碗,有米有菜,何必到这来?你是德玛西亚的艺人,要适应这种生活。”顿住一下,冷声数落道:“在这个圈子里,千万不要特立独行,聪明人的做法是和光同尘,知不知?” “你是老板,你讲话大声。”蓝洁英收回大长腿,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句。 “孺子可教!” 等门童拉开车门,陆绍宽扯出笑脸下车,回头前身递出胳膊,蓝洁英愣了片刻,扶住,慢慢悠悠的提着裙摆下车。 “喏,这就叫专业。”陆绍宽看着扯出一成不变的职业性微笑的门童,同蓝洁英说道:“你虽然主演了一部戏,要学的还多着呢。” 蓝洁英不动声色,或作优雅的大家闺秀,挺胸抬头。 在半岛酒店,遇到几个当红的影视明星真的不稀奇,但像陆绍宽这样顶流导演的出现,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只是碍于身份,大家都默契的用眼神交流,算是打招呼,并没人突兀的上来寒暄。 “哇,秋官,他好有型啊。”蓝洁英踮起脚尖捂住嘴凑到陆绍宽耳边,兴奋的分享自己的喜悦。 陆绍宽睨了一眼,蓝洁英噘嘴不情愿的跺跺脚。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二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点餐,蓝洁英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到处张望。 “喂,冯程程,真是冯程程。”蓝洁英夸张的想拍手又不敢拍,攥着裙子激动地满脸通红,然后突兀的变得冷静,小声说道:“冯程程再跟三少爷幽会。” “怎么?你很失望?”陆绍宽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数落道:“拜托动动脑,若真是幽会,会选在这种地方,怕大家不知道?你的这位前辈,没这么傻的。” 自从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赵雅之,赵雅之也注意到了他,还抿嘴前身点头示意,表现的很恭敬。 毕竟让冯程程之名席卷港岛的幕后功臣,是他陆大导演,他是《上-海滩》这部现象级电视剧的作者。 “你对冯程程有敌意?”蓝洁英像是发现了惊天秘闻,表现出了强大的好奇心,脑洞大开道:“难道是爱而不得?也是,赵小姐还是很爱惜羽毛的。” “能不能正经点?若把这种精力用在同你这位前辈学习,我也不用绞尽脑汁同你演戏。”他对赵雅之没有恶感,只是路人视角,外加一点对美女的欣赏和对聪明人的钦佩。 眼下这个年代,港岛观众对女星并不宽容,任何负面新闻都足以葬送一个女星的前程。 单身、清纯、漂亮、火辣、性感这是观众对女星的基本要求,除了这些,你还得隔三差五整个活儿。 不少单身女星苦心经营人设,却落得声名狼藉。 以少妇身份一头扎进娱乐圈的赵雅之,反而成为港岛男人梦中情人,这份功力,你品,你细品,说没心机,谁信? 娱乐圈对演员明星,尤其残酷,特别是长相身材出众的女明星,甚至女星的丈夫也要受连累。 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连襟多个家。 对于赵雅之那些所谓的绯闻,陆大导演并不感兴趣,人家赵小姐的丈夫都不多计较,他一个外人操那份闲心吃饱了撑的? 好人也是有的,这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行业,更不是一女为女表,众人皆女昌。 但好人,从来不是主流。 娱乐圈追求的不是道德意义上的完美,好人注定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蓝洁英沮丧的叹口气,落寞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大家都讲,你是圈内少有的聪明人,上次专访的节目我反复看了好多次,感觉你说的好有道理,琇媚和丽贞都把你当成人生导师。” 陆绍宽抚额,该夸蓝洁英天真无邪还是没心没肺? “你认为我说的对?” “大家都这样说!”她有些心虚,严格意义上,这个大家指的是“我们仨儿”。 “你打算看节目从我身上获取成功经验和人生感悟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成功的秘诀怎么能轻易的告诉旁人?古人还讲法不传六耳,别人的人生再成功,也终归是别人的。” 顿住一下,表情玩味:“我从未讲过自己是好人,我个商人,合格的商人,不然你以为我亿万身家怎么来的?大家包的红封?” 戳了一下蓝洁英的额头,他叹气道:“商人追求利益,言谈举止甚至每个呼吸都围绕利益展开,这些利益中最核心利益就是决不允许行业内出现一个能够威胁自己地位的后来者,我想要的只是忠诚机灵勤劳又听话的手下,懂?” 蓝洁英似懂非懂,眼神迷茫,愣了好一会,摇头,“为什么要同我讲这些?” “为了开导你,怕你钻牛角尖儿。娱乐圈里,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抱有道德洁癖上的要求,大家谈的道德,更多时候是职业道德,什么是职业道德,你知不知?” 敲桌子,陆绍宽补充道:“票房、销量、名气,这三点就是这一行的职业道德对你的所有要求,其它的,都不重要,你若想严格要求自己,只当做自己的爱好,不要同别人讲,ok?” 他终究没有说的太露骨、太现实。 怕蓝洁英这样的性子一时间接受不了,但端上这碗饭,总要去适应它,适应之后如鱼得水,适应不了尸骨无存。 要么及时抽身,趁早退出这一行。 在这个是非可以颠倒,善恶任由粉饰的圈子,守法朝朝苦闷,强梁夜夜笙歌。修桥补路无福报,杀人放火有遗泽。 真仔细追究,他也是既得利益者,蓝洁英于他而言也是挑战者。 他可以捧她,撑她,前提是她要受捧,受撑。 他可以护她周全,前提是她不多管闲事,更不要自找麻烦。 看了一眼十七岁的春三十娘,陆大导演可惜的叹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若需要更深一步的帮助,等明年。 第146章 小天才与神助攻 陆绍宽最不喜欢港岛的夏天,炎炎烈日洒金光,恨不得从人的头顶劈开,将炽热直接融进血肉。 只是炎热还好,他完全可以躲在遮阳伞下摇着蒲扇饮凉茶祛暑。 关键是这鬼天气还潮,这种相对湿度要超过他了解的任何一个女人。 突如其来的台风送来了一场及时的滂沱大雨,早上天还没有放晴,从窗子望出去,天边都是乌突突的。 菜馆二楼卧室,毛毯半遮半掩,陆绍宽翻身将胳膊枕在脑后,小腹上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绷紧,散发着一股爆棚的男性荷尔蒙。 肩膀处有异物感,伸手抓了一下,指尖捏着几根发丝。 很好辨认,这种菊花烫是宫白给留下的。 七点过五分,陆绍宽依旧没有起床的意思,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剧组不开工,这种天气最适合睡懒觉。 喝了一口水正打算睡个回笼觉,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把毛毯裹在身上,然后又往下拉拉,裹在锁骨位置大概是女人的手法,他是纯爷们儿。 “进!” “大佬,早晨。”肥彪鬼鬼祟祟的把肥硕的脑袋探进来,好奇的打量着,似乎对床上只有陆绍宽一人感到很失望。 他这种龌龊的心思,陆绍宽自然得知,没好气的数落道:“阿彪,你是不是又胖了?难道你不看报纸的嘛,鬼佬医学专家研究表明,男人的体重在肥胖的标准上每增重十磅,就要短一公分,再不减肥,小心阿梅同你分手。” 肥彪嗤之以鼻,这种东西,够用就行,他九龙罩得住依旧雄风不减当年,而且,他这把枪是善良之枪。 对待自己的女人,自然要温柔一点,何必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恩爱。 还有,他这么大清早打扰大佬的美梦,甚至冒着捉奸在床的风险敲门,就是因为报纸。 “大佬,今天的报纸,你有没有看?” 陆绍宽从床头柜摸出一包烟,点着一根,摇头道:“还没有。” “那你还是看看。”肥彪的表情很古怪,憋了好久,问出了一个让陆绍宽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大佬,我真的要当叔叔了?” “叔叔?大清早你发癫啦?”陆绍宽皱眉,语气不善。 客厅沙发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已经渐渐冰冷,陆绍宽披着深棕色的丝绸睡袍,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摞报纸。 “陆绍宽导演深夜现身半岛茶餐厅,与女性友人幽会,新恋情曝光?”——《电影人周刊》 “假戏真做!‘冯程程’的缔造者同扮演者私会,当红电视明星赵雅之小姐背后的推手竟然是青年导演陆绍宽。”——《东方日报》 “是恰巧偶遇还是深夜私会?据知情人士透露,赵雅之小姐已怀有数月身孕,疑似是某青年导演骨肉”——《娱乐壹加壹》 捧着报纸的手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端起咖啡,烟灰顺着烟头掉到杯子里。 “干!”把报纸摔在茶几上,猛地起身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声音冰冷:“边个在搞我?” 楼梯拐角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熟美人和胡御姐挽着手走上来,两人都是脸色难看,生人勿进。 “大佬,我忽然想到牙齿还没刷,我”肥彪支支吾吾的起身,挠头讪笑。 陆绍宽无力的挥挥手。 肥彪走后,熟美人和胡御姐眯着眼角坐下,一言不发。 “有事?” “本来无事,剧组停工,我约倾暇去逛街做spa,然后就看到”胡御姐绷着脸,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质问道:“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你也怀疑我?” 气极反笑,陆绍宽苦笑道:“不算昨晚那次见面,我上一次见她还是去年到tvb那次,《上-海滩》都没有开机,这么长时间,她以为她怀的是哪吒?” 撇撇嘴,抱怨道:“我的眼光别人或许不知,你们两个是知道的,我喜欢那种丰满有肉的类型,至于这种豆芽菜的竹竿身板,我嫌硌得慌。” 他说的如此下流,熟美人和胡御姐都有些害臊,对视一眼,心里的怀疑消了不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心里相信了大半,胡御姐嘴上不肯承认,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都想拿刀劈了陆绍宽。 之前自己开玩笑讲他要当爸爸,吓得他差点原地去世,结果不声不响的搞大别人的肚子,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再不济,你要搞,眼光也高一点,挑一个身份清白,各方面都让人找不出毛病的。 偏偏是有夫之妇,还生过一个孩子,她当时气得站都站不稳,真想剥开头皮,问问陆绍宽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有人从中作梗。”陆绍宽冷静下来,摸出一根烟墩在茶几上,自言自语道:“半岛茶餐厅人多眼杂,就算我真跟她有私情,我会在那种场合乱来?何况还带着蓝洁英。” “对呀,那蓝洁英呢?”熟美人后知后觉的点着下巴分析道:“今早港岛的报纸上,并未见你跟蓝洁英共进晚餐的消息,反而都是你虚抱着赵雅之,嘘寒问暖。” 她翻出一张报纸,正中间的照片很显然,陆绍宽和赵雅之错开视线,像是偷情的男女心虚,他伸手朝赵雅之扶过去,位置恰巧停在后腰处,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怎么像护住对方的肚子。 “很明显的借位拍摄,当时蓝洁英就在我身边,我伸手是同赵雅之身旁的尔东升打招呼。”他气恼的解释着,唉声叹气,真是流年不利。 这一番解释,胡御姐和熟美人已经信得七七八八了。 她们了解陆绍宽的为人,渣男刚做敢当,若是真不声不响的搞大了赵雅之的肚子,没道理藏着掖着。 渣男之所以称之为渣,恰恰是偷情也敢偷的光明正大。 胡御姐无力的叹口气,狠狠剜了他一眼,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恨恨的责怪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从前仗着自己地位高,名声响,将倪狂按在地上摩擦,这脏水泼到自己头上了。 “我会通知媒体朋友尽可能帮忙澄清”胡御姐止住话头,苦笑道:“澄清只怕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关键是陆绍宽搞大赵雅之肚子这个消息太劲爆,太耸人听闻了。 赵雅之没那么高的热度,陆绍宽也没那么高的热度,关键是两人凑到一块,发生复杂的化学反应。 这件事已经从娱乐圈的行业乱象上升为伦理道德。 搞几个女明星,没什么大不了,这种事情港岛吃瓜群众已经麻木了。 关键赵雅之是有夫之妇。 熟美人将手搭到他腿上,柔声安慰道:“我相信你,不过你知不知是谁在搞你?” “你猜他知不知谁在搞他?” 凯声戏院经理办公室,现在已经更名为金公主戏院,雷觉昆手里夹着雪茄,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笑吟吟的弹掉烟灰,心情格外舒畅。 “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搞大有夫之妇的肚子,跟睡几个女明星不一样,这份骂名足够他头疼一阵子,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李冒文挑起嘴角,拿着报纸扇风,揶揄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呦。” 陆绍宽能打听到吴白鸽给金公主拍戏,雷觉昆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开心鬼》的进度。 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对手。 他料定陆绍宽会有骚操作,而且一直密切关注。 得知陆绍宽打算亲自上阵演戏为《开心鬼》炒作,他身为老板,很佩服这种敬业的对手,当然要成人之美喽。 所以半岛茶餐厅的记者,除了陆绍宽自己安排的,他也帮忙安插了几个。 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他都想给自己颁发一个敬业奉献奖章。 只不过,与自己公司旗下艺人爆出绯闻还不够劲爆,哪有搞大有夫之妇的肚子吸引眼球? 你想炒作,我满足你好了。 帮你添柴加火,炒到发黑发糊。 “雷生,你猜那个扑街会怎样应对?”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是他被窝里的女人,怎会知道?”顿住一下,把腿收回来,正色道:“处理不好,他就要从云端跌到泥土里,再也爬不起来。” 紧吸了几口雪茄,浓烟升腾而起,遮住那张阴仄的脸,雷觉昆厉声道:“还有邵大亨,想抽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你想安心经营电视台,我就斩落你tvb一名女将。这潭水,浑一点才有趣,才能浑水摸鱼。” 对tvb和丽的和谐相处,暧昧的关系,雷觉昆早就看不顺眼了。 他就不信,丽的话事人搞大tvb当家电视花旦的肚子,邵大亨还能无动于衷。 李冒文问道:“对了,那个扑街怎么处理?” “哪个?”雷觉昆扭头,追问。 “曾智玮那个衰仔。” “年轻人这辈子难免走错路,我们要给年轻人一个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的机会。”雷觉昆眯着眼睛笑道:“若没有那个衰仔通风报信,怎么看到这场大戏?” 话锋一转,冷声道:“不过犯了错,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最讨厌被人背叛。” 李冒文附和道:“换个角度看,那个扑街不仅背叛了你我,也背叛了陆绍宽。”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他当初将吴雨森为金公主拍戏的消息透露给嘉禾,如今我也将曾智玮通风报信的消息透露给德玛西亚,这样公平吗?” “公平,不能再公平了。” 觉得不放心,雷觉昆叮嘱道:“这件事不要太声张,曾智玮这个扑街以后还有用,小惩大诫,你知道怎样做。” “对了,添丁进口,升级做老豆是人生大事,你找几个人,帮我恭喜一下,礼多人不怪。我这个人很有分寸,小鬼出生要奶粉钱,我替他节省一点,就不要红封啦。” 李冒文迟疑的点点头,猥琐的笑道:“懂,匿名恭喜!” 圣玛丽医院,肥彪领着马仔杀气腾腾,吓得护士小姐战战兢兢。 “喂,靓女,豁牙苏在几号病房?” 回头瞪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几个马仔,这才扯出人畜无害的小脸,轻声对护士小姐说道:“靓女,不要怕,我是好人来的,换个说法,昨晚有没有病人入院,大概是从半岛酒店附近发现的。” “有有一位,不过病人伤势严重,现在还在危重病房。” “多谢。”肥彪从钱包里摸出几张钞票,塞到护士小姐大褂的兜里,顺手拍拍对方的屁股,咋舌道:“白衣天使很辛苦的,营养要跟上,不然哪天晕倒在岗位上我会心疼的。” “扑街,我让你来泡妞的?”陆绍宽没好气的给了一脚。 豁牙苏,全名苏锦堂,德玛西亚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娱乐速睇》的金牌娱记,也是陆绍宽授意偷拍他同蓝洁英幽会,并负责爆料的人选。 两人合作默契,所以陆绍宽对豁牙苏给予几乎百分之百的信任,刚才在菜馆打电话到《娱乐速睇》报社才得知豁牙苏入院的消息。 怪不得他同蓝洁英幽会的绯闻没有爆出来,原来是半路有人截胡。 303病房,豁牙苏看起来很惨,浑身包裹着纱布,像一个大号粽子,双手打着石膏,左腿被高高吊起,身上还插着各种管线,病床旁放着滴答作响的医疗仪器。 医生看到一伙西装革履大墨镜推开房门,本能的觉得不妙。 “各位先生,这里是医院” 陆绍宽问道:“医生,我朋友无事?” 医生稍稍放下心,回道:“好在救治及时,除了失血过多,并没有致命伤。” 走近两步,肥彪好奇的打量着复杂的仪器,问道:“现在病人能开口讲话嘛?” “现在还不行,大概一个礼拜之后。” “真的?”肥彪指着插到豁牙苏嘴里的管子,问道:“若是多加几根,能不能让病人提前苏醒?” “” 似乎是被他问蒙了,医生挠了挠头,才迟疑道:“这位先生,那样做没有意义,只会增加病人的痛苦。插管不是越多越好,一根足矣。” “增加痛苦?”肥彪呢喃一声,挥手道:“要保持清醒,最多能同时插几根?” “”医生一脑门子黑线,仿佛再说,肥仔,你认真的? 肥彪咂摸着嘴,自言自语道:“治,倾家荡产也要治,更何况我大佬不差钱,务必让病人享受最好的医疗条件。” 医生彻底崩溃,觉得肥彪不像探病,倒像是来补刀的。 朋友可能要打个引号,仇人才是真,还应该是那种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死仇。 陆绍宽无奈的摇摇头,问道“医生,收治病人时,病人有没有什么随身物品?” “在抽屉里。” “多谢!” 走廊里,肥彪摆弄着豁牙苏的相机,皱眉道:“大佬,底片不在,大概是被人抢走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得知这个结果,陆绍宽还是很失望。 他猜测豁牙苏拍摄的照片应该能还原本来的场景,澄清事实真相,对方显然也料到了这点。 “回菜馆!”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水珠砸在挡风镜上,啪啪作响,能见度极低,穷极目力也很难分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肥彪坐在副驾驶,扭头问道:“大佬,接下来怎么做?” 陆绍宽拄着脑袋摇头,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盆脏水就像今天的这场瓢泼大雨,无处躲藏,不将他淋成落汤鸡不罢休。 即便他找到完整的照片澄清,只怕效果也好不到哪去。 谣言的杀伤力带有连续性,倪狂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证明。 德玛西亚,熟美人撑伞等在门口,狂风裹挟着雨幕,将她半侧身体全部淋湿,下意识的抱着肩膀取暖,嘴唇青紫,脸色发白。 车子停稳,熟美人眼神一亮,冲进雨里。 风大大,瞬间将雨伞掀飞,惊呼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 陆绍宽从车里钻出去,撑起衣服将熟美人搂在怀里,感受着对方肌肤上冰冷的水珠,心疼道:“怎么出来了?” 说话的功夫,弯腰沉下去,一个公主抱将熟美人揽起来,冲进菜馆,跺跺脚。 菜馆新来的接待小姐微微愣住,很快装作若无其事。 熟美人抹掉他额头的水迹,柔声道:“换身衣服。” “好。”他拉着熟美人上楼,走到拐角,问道:“音萌呢?” “她跟宫小姐约了胡苮女士和査先生。”顿住一下,低头自责道:“只有我没用,帮不到忙。” “谁说你没用?陪我泡个澡,放松放松。”陆大导演抱起丰腴饱满的身子,颠了颠,他打算让自己强行进入贤者模式,集中全部精力复盘梳理前因后果。 熟美人把脸藏到他怀里,嘟囔道:“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放松。”感受到怀里的挣扎,陆绍宽伸手捏了一下,涩声道:“你看,你都湿了。” “雨淋的。”熟美人声若蚊蝇,为自己辩解。 陆绍宽揶揄道:“我知道是雨淋的,你以为呢?” 熟美人兜着脸,一脸凶相,哼道:“我以为你被吓尿裤子了。” “你太瞧得起我了,你当我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能尿这么高?”拉开浴室门,粗鲁的将熟美人放到浴缸里,他也和着衣服躺进去。 水温没调好,熟美人抱着胳膊朝他怀里挤了挤,纱裙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丰腴饱满的身材无所遁形。 湿衣服裹在身上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大概这种感觉就像内裤卡在最尴尬的部位,上不来下不去,别扭至极。 水花荡漾,浴缸叮鸣,熟美人被撑起来,利落的短发拧成一缕,别有一种风采。 “你晒黑了!”他莫名的有些哀怨,然后这股哀怨又被喜悦代替,还好不是全身都晒黑了,该白的地方一如以前的柔滑奶白。 外面雨势更大了,响雷阵阵,狂风嘶吼。 连片的雨幕砸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这种让天地色变的场景,恰似经典神话传奇故事——《哪吒闹海》! 《哪吒闹海》里,往日横行无忌的蟹将惧怕哪吒的火尖枪,被打得全无招架之力,惨叫连连,狡猾的耍起了小手段,一会变成缠人的八爪鱼想借手脚之利同哪吒肉搏。 一会有变化成虾兵,佝偻着腰想依靠腿部力量与哪吒游斗。 哪吒以不变应万变,深谙功夫高手的修炼方法,练一万种枪法,不如将一种枪法练一万遍。 火尖枪的威力更是不可小觑,戳、捅、刺、扎,角度刁钻,炽热的温度更是将虾兵烤熟,通体殷红。 风止雨歇,水温渐凉。 熟美人可怜兮兮的扒着浴缸的边沿,随波逐流,媚眼如桃,水光荡漾。 等陆绍宽将人捞出来,用浴巾裹好,她才懒洋洋的睁开眼,勾住陆绍宽的脖子,慵懒的问道:“大思想家,有好办法了嘛?” “当然有,我陆某人从来不做无用功。” 进入贤者模式的陆大导演不止温习了一遍《哪吒闹海》,还想起了大嘤的一部神剧——《是,首相!》 当首相陷入劈天盖地的丑闻,正面澄清是最愚蠢的下策,上上之选是驱逐一名苏联外交官转移矛盾。 同赵雅之的绯闻,站在吃瓜群众的角度,赵雅之是受害者,他陆大导演一定是运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威逼利诱手段。 “你说这里边,那位港岛男人的梦中情人赵小姐,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熟美人若有所思,微微翘起朱唇,轻声道:“你是让我客观中立的分析,还是主观片面的推测?” 陆绍宽笑道:“随你,其实我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而已,自己说出来又觉得为难。”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怎样污蔑那位赵小姐,但我觉得她不冤。”熟美人拱蹭几下,丰硕的翘臀歪的过分,心也偏到咯吱窝,冷声道:“赵小姐肚子里的骨肉到底是不是你的,她难道不清楚?或者是人太多了记不清?” 以她文艺的性格,和一直以来温柔似水的矜持,能说出这种话,显然是对赵雅之的怨气积攒到了一定程度。 “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她也应该站出来发声。至于发声的内容会不会被淹没、曲解,我不在意,我只在意她有没有这样的态度,她没有,就是不安好心,惦记我男人。” 顿住一下,熟美人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恶意的揣测,一家之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点,两人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你这样说,我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不少,不过赵小姐的那些粉丝,只怕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粉丝?”熟美人撇撇嘴,冷笑道:“我也有粉丝,你当我这些年吃干饭的?港岛虽不是我的主场,但我也不会退让。” 这次,她腹黑到底了。 在陆绍宽回来之前,她就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兼闺蜜,倪大才子的妹妹,亦姝大才女:请务必一定帮忙抹黑赵雅之,作为回报,你今年的spa美容我包了。 下过一场雨,天朗气清,空气里透着泥土的芬芳,但娱乐圈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似是在酝酿一场新的风暴。 报纸上跳出许多“好心人”向即将升级做老豆的陆大导演道喜祝贺,甚至还有人引经据典,给陆大导演这位即将出生的儿子取名。 “好心人”不止心肠好,眼光也够犀利,比医院的设备都犀利,孩子没出生,就已经看出是男是女。 抵制陆绍宽似乎成了娱乐圈的大事,对他这种搞大有夫之妇肚子的行为,大家口诛笔伐,甚至有人联名上书港府,建议大嘤追回授予陆绍宽的惠特布莱德文学奖,同时向法兰西发出外交照会,呼吁取消陆绍宽的美第西斯奖。 赵雅之一直在沉默,面对记者的采访,她楚楚可怜,三缄其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种行为让陆绍宽心里最后一点愧疚也丢到九霄云外了。 七月十六号,《娱乐速睇》长篇累牍,刊登了一片文章,标题为:港岛男人的最佳梦中情人,实至名归! “港岛有一名电视明星赵姓小姐,一直以清纯形象和古典美韵为观众所喜爱,但这些清纯和美韵,经不起推敲。 赵小姐的人品如何,无从得知,但据笔者了解,赵小姐的情史,似乎并不像大家熟知的那样简单纯粹。 港姐殿军出身,水到渠成的进入影视圈,那时赵小姐还是圈内的新人,但赵小姐已经收获了爱情,并与先生育有一子。 许贯文先生是赵小姐的贵人,邀请赵小姐客串《半斤八两》,赵小姐借着这部拿下年度票房冠军的电影为观众熟知。 但此时,赵小姐还没有演技可言,更看不出成为大明星的潜力。 赵小姐的事业的拐点是和秋官合作,二人主演了《倚天屠龙记》和《楚留香传奇》,凭借着和秋官饰演的情侣深入人心,更有传言,二人因戏生情,将情侣扮演到戏外,当年更有消息传出二人越雷池,秋官领赵小姐到医院看妇科,惹得秋官太太掌掴赵小姐。当然事到如今,在笔者看来,这些传闻站不住脚,以上消息,大概是谣言。” 偏偏这段话下边,醒目的贴出赵雅之和秋官的两张照片,全都姿势暧昧,让人浮想联翩。 一张是赵雅之坐在秋官大腿上,两人情意绵绵,互相对望。 另一张是两人相拥,赵雅之衣着暴露,大秀身材,与秋官隐私部位紧密接触,确实不太雅观。 “若说赵小姐同秋官的绯闻有些捕风捉影的嫌疑,那同另一位黄姓先生的绯闻就值得人深思。 二人共同合作拍摄黄百名导演的《漩涡》,由此成为挚友,一个年轻貌美,一个温文尔雅,优秀的人总是彼此吸引,当年报纸上甚至刊有黄姓先生太太爆料自家老公写给赵小姐的情书,据说这场绯闻惹得赵小姐的先生暴怒,将赵小姐打伤,当时吵得沸沸扬扬,笔者记忆犹新。 历数以上两段赵小姐的绯闻情史,暧昧的对象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已婚人士。 有业内人士爆料,在拍摄《上-海滩》过程中,男主演许文强与冯程程也疑似假戏占座,银幕情侣扮到戏外,许文强当时也有女友。 由此可见,赵小姐的确是港岛男人的最佳梦中情人,魅力太盛,就连成熟男人也要拜倒在石榴裙下。 近日,有读者打电话到本报,自称是赵小姐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本报做过统计,十三名认领者中,张姓五人,王姓三人,胡姓三人,赵姓二人,孙姓一人” 当蓝洁英看到《娱乐速睇》刊发的这篇文章时,正在跟李丽贞和关琇媚打边炉,为了兑现上次的承诺。 “洁英姐,你信吗?”李丽贞捡起一颗鱼丸塞到嘴里,囫囵的嚼了两口直接吞下去,噎得翻白眼,连忙拿起汽水灌了一口。 “不信。”蓝洁英摇头,眼神里出现刹那的恍惚,叹气道:“我都不信,当晚我同陆先生一起到半岛茶餐厅吃饭,陆先生根本未同赵雅之说过一句话,至于护住赵雅之肚子的动作,更无从谈起。” 她是亲历者,自然有发言权。 至于报纸上所说的赵雅之的复杂情史,频繁婚内出轨有妇之夫,她也不信。 娱乐圈的绯闻见怪不怪,就连陆先生耳熟能详的极为红颜知己,真细追究起来也未必干净。 只不过除了理智,她现在也会考虑立场。 给自己打上了德玛西亚的标签,熟美人和胡御姐她勉强认为是迷途羔羊。 那晚陆绍宽的话也点醒了他,对方是一个商人,将利益摆在第一位的商人,她猜测这篇抹黑赵雅之的文章,一定有陆绍宽授意。 为赵雅之鸣不平的同时,她对赵雅之也没了从前那种近乎疯狂的迷恋。 不管怎么说,对方抢了她的风头,打乱了公司的部署。 不然,现在登上报纸头版头条的,应该是她和陆绍宽的绯闻。 想到这,她忽然放下筷子,抬头:“阿贞,阿媚,我先失陪。” 关琇媚张开错愕的小嘴,下意识追问道:“洁英姐,你有事?” “其实,我也很纠结”蓝洁英捏着手心,咬牙道:“不如你们给我出出主意,那晚” 她拿起报纸,指着照片说道:“其实那晚在半岛茶餐厅,陆先生的女伴是我。” “洁英姐你”李丽贞捂着嘴,夸张的叫喊道:“藏的好深,洁英姐你是不是在同陆先生交往?” “” 蓝洁英皱眉,哭笑不得,伸手拧住李丽贞的脸蛋儿,佯怒道:“现在不是要你采访我,我觉得我应该出面澄清一下,毕竟陆先生是我老板,你们说呢。” 李丽贞露出痴女笑,一本正经的扒着手指点头道:“澄清,我赞同。陆先生又靓仔、又多金、又有才华,赵雅之这种结了婚又有小孩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洁英姐你来做陆先生的女朋友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蓝洁英红着脸撂下一句狠话,潇洒的转身出门,拦下一辆的士,直奔《娱乐速睇》报社。 十分钟后,蓝洁英从报社出来之后,眯着眼睛松了一口气。 正在担心祸水东引效果不明显的陆绍宽,自然不知道关键时刻蓝洁英挺身而出,送出一记神助攻,不仅终结了赵雅之的疑似碰瓷行为,还重新抢回热点,证明她才是陆大导演身边的那个女人。 至于吃瓜群众会不会相信蓝洁英的一面之词,蓝洁英根本不担心。 之前曾智玮的流氓行径,让她哪怕面对陆绍宽这样的上司的上司也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当晚她拎着的包包,不仅仅是摆设,里面还有录音设备。 若是陆绍宽敢手脚不干净,她驴脾气上来了未必不敢碰一碰。 至于两人说的那些话,哪些适合见报,哪些要烂在肚子里,蓝洁英拿不准,不过《娱乐速睇》的主编是专业的,想来应该有分寸。 然后,她又留了个心眼儿,将自己谨慎多疑的特点展现的淋漓尽致,不敢完全相信这些狡猾的媒体从业者。 想到这,干脆停下脚步,找了个就近的电话亭跟陆绍宽通通气儿。 拍拍手,得意揉着鼻子,自夸道:“我可真是个天才!” 第146章 小天才与神助攻 !!!!!!已经订阅过147章的书友请自动忽略本章,不要重复订阅!!!!!!!! 陆绍宽最不喜欢港岛的夏天,炎炎烈日洒金光,恨不得从人的头顶劈开,将炽热直接融进血肉。 只是炎热还好,他完全可以躲在遮阳伞下摇着蒲扇饮凉茶祛暑。 关键是这鬼天气还潮,这种相对湿度要超过他了解的任何一个女人。 突如其来的台风送来了一场及时的滂沱大雨,早上天还没有放晴,从窗子望出去,天边都是乌突突的。 菜馆二楼卧室,毛毯半遮半掩,陆绍宽翻身将胳膊枕在脑后,小腹上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绷紧,散发着一股爆棚的男性荷尔蒙。 肩膀处有异物感,伸手抓了一下,指尖捏着几根发丝。 很好辨认,这种菊花烫是宫白给留下的。 七点过五分,陆绍宽依旧没有起床的意思,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剧组不开工,这种天气最适合睡懒觉。 喝了一口水正打算睡个回笼觉,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把毛毯裹在身上,然后又往下拉拉,裹在锁骨位置大概是女人的手法,他是纯爷们儿。 “进!” “大佬,早晨。”肥彪鬼鬼祟祟的把肥硕的脑袋探进来,好奇的打量着,似乎对床上只有陆绍宽一人感到很失望。 他这种龌龊的心思,陆绍宽自然得知,没好气的数落道:“阿彪,你是不是又胖了?难道你不看报纸的嘛,鬼佬医学专家研究表明,男人的体重在肥胖的标准上每增重十磅,就要短一公分,再不减肥,小心阿梅同你分手。” 肥彪嗤之以鼻,这种东西,够用就行,他九龙罩得住依旧雄风不减当年,而且,他这把枪是善良之枪。 对待自己的女人,自然要温柔一点,何必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恩爱。 还有,他这么大清早打扰大佬的美梦,甚至冒着捉奸在床的风险敲门,就是因为报纸。 “大佬,今天的报纸,你有没有看?” 陆绍宽从床头柜摸出一包烟,点着一根,摇头道:“还没有。” “那你还是看看。”肥彪的表情很古怪,憋了好久,问出了一个让陆绍宽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大佬,我真的要当叔叔了?” “叔叔?大清早你发癫啦?”陆绍宽皱眉,语气不善。 客厅沙发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已经渐渐冰冷,陆绍宽披着深棕色的丝绸睡袍,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摞报纸。 “陆绍宽导演深夜现身半岛茶餐厅,与女性友人幽会,新恋情曝光?”——《电影人周刊》 “假戏真做!‘冯程程’的缔造者同扮演者私会,当红电视明星赵雅之小姐背后的推手竟然是青年导演陆绍宽。”——《东方日报》 “是恰巧偶遇还是深夜私会?据知情人士透露,赵雅之小姐已怀有数月身孕,疑似是某青年导演骨肉”——《娱乐壹加壹》 捧着报纸的手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端起咖啡,烟灰顺着烟头掉到杯子里。 “干!”把报纸摔在茶几上,猛地起身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声音冰冷:“边个在搞我?” 楼梯拐角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熟美人和胡御姐挽着手走上来,两人都是脸色难看,生人勿进。 “大佬,我忽然想到牙齿还没刷,我”肥彪支支吾吾的起身,挠头讪笑。 陆绍宽无力的挥挥手。 肥彪走后,熟美人和胡御姐眯着眼角坐下,一言不发。 “有事?” “本来无事,剧组停工,我约倾暇去逛街做spa,然后就看到”胡御姐绷着脸,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质问道:“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你也怀疑我?” 气极反笑,陆绍宽苦笑道:“不算昨晚那次见面,我上一次见她还是去年到tvb那次,《上-海滩》都没有开机,这么长时间,她以为她怀的是哪吒?” 撇撇嘴,抱怨道:“我的眼光别人或许不知,你是知道的,我喜欢那种丰满有肉的类型,至于这种豆芽菜的竹竿身板,我嫌硌得慌。” 他说的如此下流,熟美人和胡御姐都有些害臊,对视一眼,心里的怀疑消了不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心里相信了大半,胡御姐嘴上不肯承认,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都想拿刀劈了陆绍宽。 之前自己开玩笑讲他要当爸爸,吓得他差点原地去世,结果不声不响的搞大别人的肚子,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再不济,你要搞,眼光也高一点,挑一个身份清白,各方面都让人找不出毛病的。 偏偏是有夫之妇,还生过一个孩子,她当时气得站都站不稳,真想剥开头皮,问问陆绍宽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有人从中作梗。”陆绍宽冷静下来,摸出一根烟墩在茶几上,自言自语道:“半岛茶餐厅人多眼杂,就算我真跟她有私情,我会在那种场合乱来?何况还带着蓝洁英。” “对呀,那蓝洁英呢?”熟美人后知后觉的点着下巴分析道:“今早港岛的报纸上,并未见你跟蓝洁英共进晚餐的消息,反而都是你虚抱着赵雅之,嘘寒问暖。” 她翻出一张报纸,正中间的照片很显然,陆绍宽和赵雅之错开视线,像是偷情的男女心虚,他伸手朝赵雅之扶过去,位置恰巧停在后腰处,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怎么像护住对方的肚子。 “很明显的借位拍摄,当时蓝洁英就在我身边,我伸手是同赵雅之身旁的尔东升打招呼。”他气恼的解释着,唉声叹气,真是流年不利。 这一番解释,胡御姐和熟美人已经信得七七八八了。 她们了解陆绍宽的为人,渣男敢做敢当,若是真不声不响的搞大了赵雅之的肚子,没道理藏着掖着。 渣男之所以称之为渣,恰恰是偷情也敢偷的光明正大。 胡御姐无力的叹口气,狠狠剜了他一眼,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恨恨的责怪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从前仗着自己地位高,名声响,将倪狂按在地上摩擦,这次脏水泼到自己头上了。 “我会通知媒体朋友尽可能帮忙澄清”胡御姐止住话头,苦笑道:“澄清只怕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关键是这个消息太劲爆,太耸人听闻了。 赵雅之没那么高的热度,陆绍宽也没那么高的热度,两人凑到一块,发生复杂的化学反应,效果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这件事已经从娱乐圈的行业乱象上升为伦理道德,要命的是对方是有夫之妇。 熟美人将手搭到他腿上,柔声安慰道:“我相信你,不过你知不知是谁在搞你?” “你猜他知不知谁在搞他?” 凯声戏院经理办公室,现在已经更名为金公主戏院,雷觉昆手里夹着雪茄,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笑吟吟的弹掉烟灰,心情格外舒畅。 “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这份骂名足够他头疼一阵子,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李冒文挑起嘴角,拿着报纸扇风,揶揄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呦。” 陆绍宽能打听到吴白鸽给金公主拍戏,雷觉昆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开心鬼》的进度。 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对手。 他料定陆绍宽会有骚操作,而且一直密切关注。 得知陆绍宽打算亲自上阵演戏为《开心鬼》炒作,他身为老板,很佩服这种敬业的对手,当然要成人之美喽。 所以半岛茶餐厅的记者,除了陆绍宽自己安排的,他也帮忙安插了几个。 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他都想给自己颁发一个敬业奉献奖章。 只不过,与自己公司旗下艺人爆出绯闻还不够劲爆,哪有搞大有夫之妇的肚子吸引眼球? 你想炒作,我满足你好了。 帮你添柴加火,炒到发黑发糊。 “雷生,你猜那个扑街会怎样应对?”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是他被窝里的女人,怎会知道?”顿住一下,把腿收回来,正色道:“处理不好,他就要从云端跌到泥土里,再也爬不起来。” 紧吸了几口雪茄,浓烟升腾而起,遮住那张阴仄的脸,雷觉昆厉声道:“还有邵大亨,想抽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你想安心经营电视台,我就斩落你tvb一名女将。这潭水,浑一点才有趣,才能浑水摸鱼。” 对tvb和丽的和谐相处,暧昧的关系,雷觉昆早就看不顺眼了。 他就不信,丽的话事人搞大tvb当家电视花旦的肚子,邵大亨还能无动于衷。 李冒文问道:“对了,那个扑街怎么处理?” “哪个?”雷觉昆扭头,追问。 “曾智玮那个衰仔。” “年轻人这辈子难免走错路,我们要给年轻人一个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的机会。”雷觉昆眯着眼睛笑道:“若没有那个衰仔通风报信,怎么看到这场大戏?” 话锋一转,冷声道:“不过犯了错,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最讨厌被人背叛。” 李冒文附和道:“换个角度看,那个扑街不仅背叛了你我,也背叛了陆绍宽。”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他当初将吴雨森为金公主拍戏的消息透露给嘉禾,如今我也将曾智玮通风报信的消息透露给德玛西亚,这样公平吗?” “公平,不能再公平了。” 觉得不放心,雷觉昆叮嘱道:“这件事不要太声张,曾智玮这个扑街以后还有用,小惩大诫,你知道怎样做。” “对了,添丁进口,升级做老豆是人生大事,你找几个人,帮我恭喜一下,礼多人不怪。我这个人很有分寸,小鬼出生要奶粉钱,我替他节省一点,就不要红封啦。” 李冒文迟疑的点点头,猥琐的笑道:“懂,匿名恭喜!” 圣玛丽医院,肥彪领着马仔杀气腾腾,吓得护士小姐战战兢兢。 “喂,靓女,豁牙苏在几号病房?” 回头瞪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几个马仔,这才扯出人畜无害的小脸,轻声对护士小姐说道:“靓女,不要怕,我是好人来的,换个说法,昨晚有没有病人入院,大概是从半岛酒店附近发现的。” “有有一位,不过病人伤势严重,现在还在危重病房。” “多谢。”肥彪从钱包里摸出几张钞票,塞到护士小姐大褂的兜里,顺手拍拍对方的屁股,咋舌道:“白衣天使很辛苦的,营养要跟上,不然哪天晕倒在岗位上我会心疼的。” “扑街,我让你来泡妞的?”陆绍宽没好气的给了一脚。 豁牙苏,全名苏锦堂,德玛西亚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娱乐速睇》的金牌娱记,也是陆绍宽授意偷拍他同蓝洁英幽会,并负责爆料的人选。 两人合作默契,所以陆绍宽对豁牙苏给予几乎百分之百的信任,刚才在菜馆打电话到《娱乐速睇》报社才得知豁牙苏入院的消息。 怪不得他同蓝洁英幽会的绯闻没有爆出来,原来是半路有人截胡。 303病房,豁牙苏看起来很惨,浑身包裹着纱布,像一个大号粽子,双手打着石膏,左腿被高高吊起,身上还插着各种管线,病床旁放着滴答作响的医疗仪器。 医生看到一伙西装革履大墨镜推开房门,本能的觉得不妙。 “各位先生,这里是医院” 陆绍宽问道:“医生,我朋友无事?” 医生稍稍放下心,回道:“好在救治及时,除了失血过多,并没有致命伤。” 走近两步,肥彪好奇的打量着复杂的仪器,问道:“现在病人能开口讲话嘛?” “现在还不行,大概一个礼拜之后。” “真的?”肥彪指着插到豁牙苏嘴里的管子,问道:“若是多加几根,能不能让病人提前苏醒?” “” 似乎是被他问蒙了,医生挠了挠头,才迟疑道:“这位先生,那样做没有意义,只会增加病人的痛苦。插管不是越多越好,一根足矣。” “增加痛苦?”肥彪呢喃一声,挥手道:“要保持清醒,最多能同时插几根?” “”医生一脑门子黑线,仿佛再说,肥仔,你认真的? 肥彪咂摸着嘴,自言自语道:“治,倾家荡产也要治,更何况我大佬不差钱,务必让病人享受最好的医疗条件。” 医生彻底崩溃,觉得肥彪不像探病,倒像是来补刀的。 朋友可能要打个引号,仇人才是真,还应该是那种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死仇。 陆绍宽无奈的摇摇头,问道“医生,收治病人时,病人有没有什么随身物品?” “在抽屉里。” “多谢!” 走廊里,肥彪摆弄着豁牙苏的相机,皱眉道:“大佬,底片不在,大概是被人抢走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得知这个结果,陆绍宽还是很失望。 他猜测豁牙苏拍摄的照片应该能还原本来的场景,澄清事实真相,对方显然也料到了这点。 “回菜馆!”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水珠砸在挡风镜上,啪啪作响,能见度极低,穷极目力也很难分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肥彪坐在副驾驶,扭头问道:“大佬,接下来怎么做?” 陆绍宽拄着脑袋摇头,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盆脏水就像今天的这场瓢泼大雨,无处躲藏,不将他淋成落汤鸡不罢休。 即便他找到完整的照片澄清,只怕效果也好不到哪去。 谣言的杀伤力带有连续性,倪狂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证明。 德玛西亚,熟美人撑伞等在门口,狂风裹挟着雨幕,将她半侧身体全部淋湿,下意识的抱着肩膀取暖,嘴唇青紫,脸色发白。 车子停稳,熟美人眼神一亮,冲进雨里。 风大大,瞬间将雨伞掀飞,惊呼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 陆绍宽从车里钻出去,撑起衣服将熟美人搂在怀里,感受着对方肌肤上冰冷的水珠,心疼道:“怎么出来了?” 说话的功夫,弯腰沉下去,一个公主抱将熟美人揽起来,冲进菜馆,跺跺脚。 菜馆新来的接待小姐微微愣住,很快装作若无其事。 熟美人抹掉他额头的水迹,柔声道:“换身衣服。” “好。”他拉着熟美人上楼,走到拐角,问道:“音萌呢?” “她跟宫小姐约了胡苮女士和査先生。”顿住一下,低头自责道:“只有我没用,帮不到忙。” “谁说你没用?陪我泡个澡,放松放松。”陆大导演抱起丰腴饱满的身子,颠了颠,他打算让自己强行进入贤者模式,集中全部精力复盘梳理前因后果。 熟美人把脸藏到他怀里,嘟囔道:“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放松。”感受到怀里的挣扎,陆绍宽伸手摸了一下,涩声道:“你看,你都湿了。” “雨淋的。”熟美人声若蚊蝇,为自己辩解。 陆绍宽揶揄道:“我知道是雨淋的,你以为呢?” “” 外面雨势更大了,响雷阵阵,狂风嘶吼。 连片的雨幕砸在窗子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熟美人懒洋洋的睁开眼,问道:“大思想家,有好办法了嘛?” “当然有,我陆某人从来不做无用功。” 进入贤者模式的陆大导演想起了大嘤的一部神剧——《是,首相!》 当首相陷入劈天盖地的丑闻,正面澄清是最愚蠢的下策,上上之选是驱逐一名苏联外交官转移矛盾。 同赵雅之的绯闻,站在吃瓜群众的角度,赵雅之是受害者,他陆大导演一定是运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威逼利诱手段。 “你说这里边,那位港岛男人的梦中情人赵小姐,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熟美人若有所思,微微翘起朱唇,轻声道:“你是让我客观中立的分析,还是主观片面的推测?” 陆绍宽笑道:“随你,其实我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而已,自己说出来又觉得为难。”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怎样污蔑那位赵小姐,但我觉得她不冤。”熟美人拱蹭几下,丰硕的翘臀歪的过分,心也偏到咯吱窝,冷声道:“赵小姐肚子里的骨肉到底是不是你的,她难道不清楚?或者是人太多了记不清?” 以她文艺的性格,和一直以来温柔似水的矜持,能说出这种话,显然是对赵雅之的怨气积攒到了一定程度。 “就算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她也应该站出来发声。至于发声的内容会不会被淹没、曲解,我不在意,我只在意她有没有这样的态度,她没有,就是不安好心,惦记我男人。” 顿住一下,熟美人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恶意的揣测,一家之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点,两人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你这样说,我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不少,不过赵小姐的那些粉丝,只怕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粉丝?”熟美人撇撇嘴,冷笑道:“我也有粉丝,你当我这些年吃干饭的?港岛虽不是我的主场,但我也不会退让。” 这次,她腹黑到底了。 在陆绍宽回来之前,她就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兼闺蜜,倪大才子的妹妹,亦姝大才女:请务必一定帮忙抹黑赵雅之,作为回报,你今年的spa美容我包了。 下过一场雨,天朗气清,空气里透着泥土的芬芳,但娱乐圈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似是在酝酿一场新的风暴。 报纸上跳出许多“好心人”向即将升级做老豆的陆大导演道喜祝贺,甚至还有人引经据典,给陆大导演这位即将出生的儿子取名。 “好心人”不止心肠好,眼光也够犀利,比医院的设备都犀利,孩子没出生,就已经看出是男是女。 抵制陆绍宽似乎成了娱乐圈的大事,对他这种搞大有夫之妇肚子的行为,大家口诛笔伐,甚至有人联名上书港府,建议大嘤追回授予陆绍宽的惠特布莱德文学奖,同时向法兰西发出外交照会,呼吁取消陆绍宽的美第西斯奖。 赵雅之一直在沉默,面对记者的采访,她楚楚可怜,三缄其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种行为让陆绍宽心里最后一点愧疚也丢到九霄云外了。 七月十六号,《娱乐速睇》长篇累牍,刊登了一片文章,标题为:港岛男人的最佳梦中情人,实至名归! 陆绍宽开始反击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影射某知名赵姓电视明星。 拍摄《倚天屠龙记》和《楚留香传奇》时同秋官传出的绯闻,拍摄《漩涡》时同黄元琛传出的情书风波,以及拍摄《上-海滩》时同发仔传出的暧昧,都被《娱乐速睇》整版文章一一复盘。 当蓝洁英看到《娱乐速睇》刊发的这篇文章时,正在跟李丽贞和关琇媚打边炉,为了兑现上次的承诺。 “洁英姐,你信吗?”李丽贞捡起一颗鱼丸塞到嘴里,囫囵的嚼了两口直接吞下去,噎得翻白眼,连忙拿起汽水灌了一口。 “不信。”蓝洁英摇头,眼神里出现刹那的恍惚,斩钉截铁道:“我都不信!” 当晚她跟一起到半岛茶餐厅吃饭,对方根本未同赵雅之说过一句话,至于护住赵雅之肚子的动作,更无从谈起。 她是亲历者,自然有发言权。 至于报纸上所说的赵雅之的复杂情史,频繁婚内出轨有妇之夫,她也不信。 只不过除了理智,她现在也会考虑立场。 给自己打上了德玛西亚的标签,自然中立的立场就已经开始动摇。 那晚陆绍宽的话也点醒了她,对方是一个商人,将利益摆在第一位的商人,她猜测这篇抹黑的文章,一定有陆绍宽授意。 为赵雅之鸣不平的同时,她对赵雅之也没了从前那种近乎疯狂的迷恋。 不管怎么说,对方抢了她的风头,打乱了公司的部署。 不然,现在登上报纸头版头条的,应该是她的绯闻。 想到这,她忽然放下筷子,抬头:“阿贞,阿媚,我先失陪。” 关琇媚张开错愕的小嘴,下意识追问道:“洁英姐,你有事?” “其实,我也很纠结”蓝洁英捏着手心,咬牙道:“不如你们给我出出主意,那晚” 她拿起报纸,指着照片说道:“其实那晚在半岛茶餐厅,陆先生的女伴是我。” “洁英姐你”李丽贞捂着嘴,夸张的叫喊道:“藏的好深,洁英姐你是不是在同陆先生交往?” “” 蓝洁英皱眉,哭笑不得,伸手拧住李丽贞的脸蛋儿,佯怒道:“现在不是要你采访我,我觉得我应该出面澄清一下,毕竟陆先生是我老板,你们说呢。” 李丽贞露出痴女笑,一本正经的扒着手指点头道:“澄清,我赞同。陆先生又靓仔、又多金、又有才华,赵雅之这种结了婚又有小孩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洁英姐你来做陆先生的女朋友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蓝洁英红着脸撂下一句狠话,潇洒的转身出门,拦下一辆的士,直奔《娱乐速睇》报社。 十分钟后,蓝洁英从报社出来之后,眯着眼睛松了一口气。 正在担心祸水东引效果不明显的陆绍宽,自然不知道关键时刻蓝洁英挺身而出,送出一记神助攻,不仅终结了赵雅之的疑似碰瓷行为,还重新抢回热点,证明她才是陆大导演身边的那个女人。 至于吃瓜群众会不会相信蓝洁英的一面之词,蓝洁英根本不担心。 之前曾智玮的流氓行径,让她哪怕面对陆绍宽这样的上司的上司也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当晚她拎着的包包,不仅仅是摆设,里面还有录音设备。 若是陆绍宽敢手脚不干净,她驴脾气上来了未必不敢碰一碰。 至于两人说的那些话,哪些适合见报,哪些要烂在肚子里,蓝洁英拿不准,不过《娱乐速睇》的主编是专业的,想来应该有分寸。 然后,她又留了个心眼儿,将自己谨慎多疑的特点展现的淋漓尽致,不敢完全相信这些狡猾的媒体从业者。 想到这,干脆停下脚步,找了个就近的电话亭跟陆绍宽通通气儿。 拍拍手,得意揉着鼻子,自夸道:“我可真是个天才!” 第146章 反讽和高级黑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港岛这潭水,任是谁看来都称不上深,但这潭浅水浑浊的厉害,越是浅,鱼虾鳖虫才要争得你死我活,因为资源有限,你多吃一口,我就要少吃一口。 除了鱼虾鳖虫,更多的水草、泥沙、泳帽、三角裤,甚至被漩涡卷起几只游客陷进淤泥里的破鞋也不足为奇。 娱乐圈,有名气的明星都有绯闻,名气越大,绯闻越多。 绯闻不一定是真相,但一定是绯闻当事人或者当事人背后团队有意朝某一方向引导,想制造出某种“真相”。 陆绍宽想不通赵雅之这种让人看不透的操作是出于什么居心,也不想去了解。 压下一个绯闻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制造一个更劲爆的绯闻,蓝小天才的神助攻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如何都想不到让自己头疼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化解了。 陆绍宽劈腿风波并未停息,反倒愈演愈烈,只不过主角发生变化。 这种时候,正人君子陆大导演就要出面澄清了:“阿英是一个非常可爱非常聪明,拍戏又认真的演员,作为她的老板兼朋友,我非常欣赏这样的女孩子。” 闭着眼睛夸,根本不吝惜溢美之词,让大家都能体会到他的口是心非的同时,还必须一口咬定,只是好朋友而已。 蓝小天才也识趣的接招,甚至还带着李丽贞和关琇媚两个小尾巴亲自到《刀马旦》剧组探班,虽然与陆绍宽没说上超过五句话,但娱记哪管这些,这是新闻热点。 照片已经有了,故事谁不会编? 两人频频互动,有来有回,《开心鬼》的热度总算上来了。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金公主那边搞出了大动作,吴白鸽遇袭,伤重住院。 “《滑稽时代》上画在即,该片导演深夜遇袭,是巧合还是报复?”——《东方日报》 作为金公主院线准备拿来狙击德玛西亚《开心鬼》的影片,《滑稽时代》获得的关注度并不小,在票房市场平淡如水的下半年,这两部戏备受观众的期待。 媒体曝出《滑稽时代》导演遇袭的消息,大部分吃瓜群众第一反应就是德玛西亚搞的鬼。 片场,前来采访的娱记明显多起来。 素净的白色短卦难掩玲珑的曲线,宫白给还没卸掉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地主家受气的粗使丫鬟,在几名剧组打杂的陪同下走到娱记面前,绷着脸道:“我老板不方便接受采访,各位媒体朋友请回。” “宫小姐,宫小姐!”一名记者举手打断:“请问《滑稽时代》导演遇袭,是不是陆先生授意?” 宫白给冷嗖嗖的看着对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位记者朋友,请讲国语。” 记者无奈,只能放慢语速,别扭的用国语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娱乐壹加壹》的记者?我老板讲,贵报最没有职业道德,这种包藏祸心的问题我其实可以不回答,但我又怕贵报无中生有,杜撰我的说法,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喽。” 其他娱记发出哄笑,宫白给很满意自己刚才取得的战果,环视一圈儿,将气势拿捏的足足的,无所谓的摊摊手,脆声道:“港岛有五百多万人,每天意外受伤或者死亡的不知道有多少,难道都要我老板负责?拜托,别把我老板当成神仙。” 根本不给对方再打断的机会,宫白给一副面对自己人,推心置腹的坦诚模样,非常有条理的分析道:“我知道会有个别人固执地认为此事与我老板有关。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我老板有什么理由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泄愤就砍伤人?港岛是法治社会,我建议金公主方面可以报警。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妨开动脑筋,金公主的《滑稽时代》后期制作已经全部完成,随时可以上画,此时打伤导演有什么意义?排挡上画又不需要导演操心,我老板是资深电影人,这样的问题他会考虑不到?” 顿住一下,宫白给抿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小银牙,笑道:“若是真想给《滑稽时代》上画找些麻烦,我个人认为,放一把火烧掉《滑稽时代》的发行院线,是个不错的办法。” 娱记们若有所思,回味着宫白给刚才的话。 “其实”宫白给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哀声叹息,决定再加一把火,含糊其辞道:“其实据我所知,《滑稽时代》这部戏的导演是吴雨森,对方的合约一直签在嘉禾旗下,金公主这种明目张胆的挖墙脚行为很不妥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陆绍宽这个无良老板整日言传身教,贴身宫大秘也渐渐变得腹黑了。 这种行为语气甚至神态的模仿和相似,在生活中并不少见,大多数人都有同样的经历。 两个人的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尽管从来都没有刻意的模仿对方的行为,却在不知不觉间语气、手势和处理问题的思路越来越相似,也就是大多数人说的不进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同步倾向,一般发生在相互欣赏,或者相互爱慕的人之间。 相看两厌,恨不得拿到劈死对方的两个人即便经常接触,待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发生这种同步倾向。 应对吴白鸽遇袭,陆绍宽被当成幕后主使者的指控,宫白给的脑回路跟陆大导演出奇的一致:我家马桶坏了,又吝啬修理马桶的钱,只好要整栋楼的住户平摊维修费,否则我就在楼道里大小便,大家一起臭着。 这种不要脸到明目张胆的碰瓷行为,已经不是想把大家一块拖下水那么简单,而是要将大家一块拖到粪坑里沤着。 玩恶心,我们是认真的。 “宫小姐,你的意思是,吴雨森遇袭,可能与嘉禾有关?”娱记不动声色,反问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句话是你讲的,与我无关。”宫白给饶有意味的瞥了对方一眼,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同记者们告一声罪,扭着细柳腰,说走就走。 遮阳伞下,陆大导演带着鸭舌帽,端着凉茶优哉游哉的监督拍摄进度,思绪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看到宫白给返回来,陆大导抬抬眼皮,端起茶杯问道:“那帮苍蝇都散了?” “不然呢?” 宫白给替他续满茶,微微欠身,好奇道:“你说吴白鸽受伤,到底是谁做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被砍的又不是我。”顿住一下,微微怔住,没好气的嘟囔道:“我又不是差佬。” 在他看来,吴白鸽遇袭,金公主和嘉禾都有嫌疑,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没到中英谈判的节点,社团以及其他资本还没有成群结队的大规模入侵娱乐圈,此时的娱乐圈,相对而言还没有那么多腥风血雨。 好与坏,从来都是比较而言。 此时也不是干净的一尘不染,如同白莲花。只不过大家即便有小动作,也都不露骨,不敢明目张胆的胡来。 嘉禾的那位邹大亨老谋深算,惯会韬光养晦,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能将邵氏这样的老牌制片公司按在地上摩擦的庞然大物,墙角是那么好挖的? 至于金公主的雷大亨,也是一肚子坏水儿,手段未必比邹大亨差。 想着想着,唉声叹气,唏嘘道:“我还是太善良了,这是病,得治!” 金公主和德玛西亚针锋相对,让观众眼花缭乱的互泼脏水中,《开心鬼》和《滑稽时代》同时上画。 旺角百老汇戏院,陆大导演一袭修身塑形西装,露出里边骚粉色的衬衣,抹了半瓶发蜡的发型像是牛犊子刚舔过。 西装革履的姜志强垮着脸,暗戳戳的同陆大导演拉开距离。 自己身高不占优势,相貌更不占上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记者拍照时,陆大导演三千多块一瓶的进口发蜡差点闪瞎他的双眼。 今夜,我姜志强,不当背景。 然后,看着不足一半的上座率,姜志强迟疑了,忐忑的拽着陆大导演的衣袖,小声道:“阿宽,情况不对啊。” 就算上一部陆绍宽票房垫底的《城南旧事》首映上座率都有八成。 反过来观看今天的上座率,已经不能用寒酸来形容,难道这部戏要扑了。 越想心里越忐忑,他挥手喊来手下,耳语一番。 “强哥担心什么?”陆绍宽勾着对方的肩膀,风轻云淡的笑道:“来之前我路过金公主院线看了一眼,《滑稽时代》的海报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哪有《开心鬼》的镜头抢眼。” 他一点也不担心,金公主不是吃干饭的,为了狙击《开心鬼》,也下了血本宣传《滑稽时代》,双方打擂台,首映场的观众被抢走一部分在他预料之内,重要的是谁能留住观众。 靠什么留住观众? 难道靠《滑稽时代》里一个赛一个寒碜的糙老爷们儿? 他要用这部《开心鬼》好好给雷大亨上一课,雷生,时代变了,以后港岛电影市场,大波翘臀细腰长腿才是核心竞争力。 不用几个花瓶撑场面,你好意思让观众心甘情愿的买票? 不一心为观众谋福利,你好意思说是自己是商业片导演? “安心啦,就算这部戏扑了,百老汇也稳赚不赔,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见我着急了?”他很恼怒姜志强对自己的不信任,哪怕《开心鬼》票房不景气,大不了百老汇提前下画,又不是非要头铁到底。 嘈杂止歇,光影交错,陆绍宽淡定的坐下来看戏,至于姜志强,他不想去开解了。 想钻牛角尖儿就自己钻去,难道他要告诉对方,自己还有秘密武器? 金公主院线,凯声戏院,首映仪式比百老汇这边要隆重许多。 雷觉昆作为跨行到娱乐圈的大亨,人脉故交,不是陆绍宽这样的新秀能比拟的。 冯丙忠、陈容美、李冒文三位股东也悉数到场,一同招呼受邀嘉宾。 角落里一个人影闪过,口罩鸭舌帽,茶色墨镜裹得严严实实,若是陆绍宽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自己的秘密武器,御用影评人,倪狂倪大才子。 本来上次半岛茶餐厅风波,陆绍宽是打算把倪大才子作为最后底牌,献祭出来认领赵雅之肚子丽的骨肉的,谁知蓝小天才化腐朽为神奇,阴差阳错的救了倪大才子一把。 从这方面看,蓝小天才对倪大才子有恩,哪怕只是陆绍宽一厢情愿的看法。 谁让他主观又片面呢? 有恩,就要报恩,文人要有是非。 戏院慢慢安静下来,倪大才子小心翼翼的摘掉眼镜,鬼鬼祟祟的把衣领立起来,遮住大半长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镜头闪过,倪大才子文思如泉涌,已经在脑海里构思这篇影评。 他是个要脸的文人,要脸的文人要有骨气,让他继续无脑吹德玛西亚的电影,他有点无法接受,哪怕德玛西亚的电影真的精彩,吃瓜群众只怕也以为他惧服于陆绍宽的婬威睁眼说瞎话。 给金公主院线出品的戏写影评,他则一点压力也没有。 何况连钱都收了。 尽管心里怨恨,但不得不承认,陆绍宽出手大方,不含糊。 影片放映过半,戏院里已经有人不耐烦。 《滑稽时代》是一部不错的谐剧,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只可惜生不逢时,观众下意识跟《最佳拍档》作比较,还是觉得这部戏差了不止一大截。 石添的精彩表演是个亮点,或者说几乎是石添一个人撑起一部戏,其他演员的表现并没有达到观众的心理预期。 而且这部戏模仿喜剧大师卓别林的痕迹太重,不仅不能为这部戏添光加彩,反倒成了减分项。 怎么说呢,大部分观众都觉得不伦不类,再通俗一点就是水土不服。 文化差异和生活方式的不同,使得港岛电影很难在荷里活打开局面。 同样的,荷里活卖座电影到了港岛,也不一定同样大卖。 吴白鸽仓促之间完成的这部作品,就犯了这样的毛病,细节没有打磨好,存在结构性硬伤。 灵光一闪,倪大才子找到喷点了,鬼鬼祟祟的掏出草稿纸,笔走龙蛇,也不管字迹如何潦草。 “《滑稽时代》这部戏,我连续看了三场,影片非常精彩,与发行方宣传海报一致。家人很喜欢吃,尺码标准,款式漂亮,药效持久不含糖,黑色更显瘦,洗完之后皮肤清爽不油腻,过敏体质也能用,每次打边炉都会放几勺,不伤牙龈持久亮白,很满意的一次观影体验。” 落笔,倪大才子为自己的才华倾倒。 驴唇不对马嘴? 甚至陆绍宽皱眉时的说辞,他都想好了,这叫反讽,当然用对方的说法就是高级黑。 第147章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贱人,留不住又忘不掉,或者说人人都是贱人。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过去的终将成为经典,眼前的也许会成为将来的经典,但现在,不是。 德玛西亚去年的那部《最佳拍档》,在港岛大多数影迷心中,就是类似于这样一种贱人的存在。 这种轻松爆笑的喜剧,其实本身没有什么营养内涵可言,但来到戏院看电影的观众,又有几个在意一部戏的内涵和思想? 更不是每个人看完戏都要长篇大论写一篇激昂慷慨的影评。 对于大部分观众而言,电影只是电影,再深层次解读,顶多算作生活的调味剂。 以《最佳拍档》为标杆,再回过头来欣赏这部吴白鸽执导的《滑稽时代》,很多剧情都能发现相似的影子。 单独把《滑稽时代》拿出来,同今年上映的其它影片对比,前者是一部质量很不错的谐剧。 但由于金公主院线的宣传用力过猛,导致许多观众将这部戏拿来纵向对比,这种前后反差,导致心中的期许没有满足,自然就生出一种不过如此的失望。 这种情况类似于后世的康帅傅红烧牛肉面,包装精美,大牌代言,广告铺天盖地,等你买回家打开包装才知道什么叫图片仅供参考,实际内容详见配料表。 这部戏好不好? 好,但意犹未尽,不能给人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前戏半小时,激战三十秒,任是谁都要骂娘。 仔细回想起来,似乎少了一点《最佳拍档》中,胡御姐客串银行经理时的那种惊艳。 胡御姐的擦边球打起来,不差于rap歌手的大碗宽面,又大又圆,那种单手捧不住的饱满,不仅白,还很养眼。 这或许是部分影迷对《滑稽时代》感到失望的原因。 德玛西亚和金公主对垒,不管是业内人士,还是吃瓜观众,都当成一场大戏来看。 自然而然的,首日票房成绩,也是大家的关注的焦点。 《电影双周刊》梳理了这场港岛制片巨头的神仙打架过程。 上画首日,《滑稽时代》以七十三万单日票房领先,《开心鬼》咬得很紧,以六十九万首日票房收官。 从数据上看,《滑稽时代》更胜一筹。 “从票房灵药到过气导演,起底陆绍宽如何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被宫白给定义为哗众取宠编造杜撰的《娱乐壹加壹》打响第一枪,炮轰陆大导演。 百老汇戏院经理办公室,姜志强一夜之间未老先衰,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衣领上沾着汗渍,指甲被烟熏得泛黄,猛地咳嗦一通,揉着头发眼神哀怨,可怜巴巴的看着一脸淡定的陆绍宽。 宫白给动作赏心悦目,有板有眼,手执红泥小茶炉,将琥珀色的茶汤稳稳的倒在紫砂茶杯里,分给二人。 茶汤清亮,收口感很强,苦涩浸入舌尖,瞬间回甘。 “强哥,请茶!”对姜志强这种不识抬举的行为,陆大导演翻了个白眼儿,宫白给亲自沏茶这是什么待遇,你不感谢就罢了,还摆着臭脸? “阿宽,宽哥,你是我哥,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姜志强晃着脖子解开领带随手丢在一边,语气更哀怨。 陆绍宽放下茶杯,示意宫白给续上,这才不紧不慢的抬抬眼皮:“急又能怎样?首日票房已经出来了,过去的事叫做历史,你当我是圣母玛利亚的亲生仔,还能改变历史?” “做点什么。”姜志强拍着大腿,心里嘀咕道,或者你做个人。 忽然,灵光一闪,窜起来抓住陆绍宽的手,连茶汤洒了都视而不见,急切的追问道:“阿宽,你是不是还有牌没出?” 话罢,越发肯定这种猜测,自顾自的说道:“应该是这样,我老豆都讲,你这个扑街一肚子坏水,最大的套路就是让人摸不清你的套路。” “不要乱讲话啊,小心我告你毁谤!”陆绍宽站起来扇扇鼻子,一脸嫌弃:“强哥,你应该好好照一照镜子,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够衰的。’ 顿住一下,神秘兮兮的提议道:“不如,我请你桑拿好啦?” “桑拿?”姜志强哭笑不得:“不如你等着给我办丧事好啦,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桑拿,太夸张了。”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不去,那我先告辞喽?” 陆绍宽放下茶杯,勾着姜志强的肩膀,拍道:“都馊了,洗洗,露天桑拿,有靓女的那种。” “当真?”姜志强精神大振,认真道:“中囯人不骗中囯人。” 陆绍宽摊手道:“爱信不信,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长得又不够靓仔,我骗你做什么?嘁!” 平治车里,看着车子前进的方向,姜志强越发迟疑,手下意识的搭住把手,这不是开往洗浴中心的车,我要下车。 “阿宽?不是说好请我桑拿?”碍于宫白给坐在副驾驶,姜志强压低声音,鬼鬼祟祟。 陆绍宽没直接回答,反问道:“强哥昨晚没回家?” “回家?你知不知我昨晚怎样过的?”激动地伸出手,垮着脸抱怨道:“昨晚我只休息了不到一个钟。” 果然如此,陆绍宽遗憾的咂嘴道:“那强哥也一定没有看昨晚的电视节目,好在一会去看也不晚。” 西贡被誉为港岛后花园,多陡峭山脉,纵横交错,犬牙差互,不便于现代化开发,远离城市繁华和喧嚣,却成为市民假日郊游的好去处。 丽的新推出的节目《闯关冲冲冲》的场地就选在离去年刚万宜水库不远的沙滩旁边。 从车里刚钻出来的姜志强一脑门子黑线,说好的桑拿有靓女,我裤子都准备脱了,结果就这? 我t是不是被骗了? 姜二少爷指着印有丽的电视台标志的转播车,嘟囔道:“我卖艺不卖身的,想让我拍风月片免谈。” 露天桑拿,还是在镜头下转播,他姜二少爷接受不能。 “想多了你,你脱光了有人看?”你以为你是我陆大帅比,即使没有才华,也能凭借脸蛋儿和身材吃饭? 车子刚停稳,裘达昌和潘迪笙已经迎上来,搓着手道:“阿宽,阿强,我与阿笙等你们好久啦,如今我们港岛四大才子到齐,何不海阔凭鱼,搅起她浪花一朵朵?” “昌哥,潘生,抱歉!路上堵车,稍后我摆酒赔罪。” 裘达昌挤眉弄眼道:“自己兄弟何必这样客气?酒就不必,阿宽你若是有心,一会多饮几口洗澡水,怎样?” “” “同饮,大家同饮。”同裘达昌寒暄之后,陆绍宽把手伸向潘迪笙,同道中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潘迪笙唏嘘道:“阿宽,你这一招真实神来之笔,我越发觉得阿宽你果真是港岛才子之首,就算唐伯虎再世,恐怕也要对你心服口服。” 作为陆绍宽的合作伙伴,他对德玛西亚和金公主同台打擂也相当关注,《开心鬼》落入下风的消息,他自然也知晓,并且也跟着担心了好久。 德玛西亚被金公主压一头,对迪笙珠宝绝对没有一点好处,两人是利益同盟,不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陆绍宽好了,他也能沾光。 所以接到对方的电话,邀请他做《闯关冲冲冲》的节目嘉宾,他几乎没有迟疑就答应下来。 更何况他还是以节目赞助商的身份出席,这样让迪笙珠宝获得曝光度的好事,怎么能拒绝? 至于几块手表,还不至于让他肉疼,做生意就是这样,没有胆量,哪有产量?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老婆抓不住流氓。 丽的作为同tvb齐名的电视台,广告费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是凭借他同陆绍宽的关系,想成为赞助商只怕要真金白银的砸下去。 对于潘迪笙的恭维,陆绍宽很不感冒,唐伯虎?你才是白虎,你们三个全是白虎。 “哪里,潘生过奖了。”陆绍宽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几位,请!” 姜志强一头雾水的跟着三人走了几步,然后停住,扭头道:“阿宽,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陆绍宽摇摇头,闭眼将手掌覆在耳后,做倾听状,自言自语道:“强哥,仔细听,你听到什么了是笑声和叫好声,还是花季靓女的声音,清脆饱满,悦耳动听。” 迈上小土坡,朝下远眺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洼地,是泳装的海洋,男人的天堂。 场地南侧搭有一个舞台,舞台的幕布上《闯关冲冲冲》五个大字很晃眼,但更晃眼的是入口处换上清爽比基尼等着入场的选手。 “那边是”姜志强抬手,眼睛瞪得像铜铃,嘴角留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报名参赛的选手很多,队伍排成蜿蜒十多个来回的长龙。 你若问为什么这档名不经传的节目能吸引这么多选手报名? 别问,问就是热爱运动。 至于报名条件? 不好意思,这档节目目前还在测试中,现阶段大家要手持《开心鬼》电影票才有资格报名。 没有票? 那抱歉,只能远观,观得你抓耳挠腮,意马心猿,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恨不得立刻到近处亵玩。 若是有穿越的同行或者前辈,必然会痛骂陆大导演不要脸。 放在后世,这一招都被大家玩烂了。 上一辈子陆大导演深受其害,期待已久的一款游戏即将内测,刚打开电脑想要搞个激活码试玩一下,屏幕上无情的弹出提示框:亲爱的用户您好!您不是企鹅会员,不满足本游戏内测条件。 让广大网友怨声载道的3q大战,如出一辙,换汤不换药,本质上还是这种套路。 大厂利用自己在行业内用户基数广、粘度高的非对称优势,花式吊打竞争对手。 在这种完美形成闭环的产业链条里,后来者很难有出头之日。 我们不搞垄断,但本活动最终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 当然这种套路能成功的关键就在于新产品要有足够的吸引力,《闯关冲冲冲》这个节目显然满足这样的条件。 首先,体育竞技本就能激发大家争强好胜的心理,更何况几个关卡在陆大导演的精心设计(拿来主义)下,有难度又有趣味。 再者,光有这些还是不够的,奖品一定要吸引人。 《闯关冲冲冲》节目组的奖品堪称丰厚,只要成功闯关就有一千块港币的奖金,单日内成绩最优者可获得迪笙珠宝提供的价值三千港币的赛事定制手表一枚,所有成功挑战的选手更有机会获得德玛西亚新戏试镜的机会。 对于部分选手来说,最后一个奖项的吸引力堪称致命。 虽然同行唱衰陆绍宽、唱衰德玛西亚,但在港岛民众眼里,陆绍宽的德玛西亚依旧是目前港岛盈利效率最高的制片公司。 《最佳拍档》捧红了汤振业,《电锯惊魂》捧红了吴振宇和钟处虹,《城南旧事》捧红了宫白给。 一首《怪你过分美丽》让国容变容仔,成为无数少女的心中偶像,白马王子。 能成为德玛西亚的签约演员,几乎就等同于大红大紫。 《闯关冲冲冲》甚至被大家当做tvb港姐竞选的一个补充。 “我怎么不知港岛有这么多靓女?”姜志强的目光落到即将登场,正在做赛前热身准备活动的女选手身上,再也挪不开。 腿白,肤嫩,臀翘,胸挺,貌美,条正,再配合上半透明的薄纱比基尼,足以让他献上来自正人君子最崇高的敬意。 陆绍宽挤挤眼睛,坏笑道:“其实这些都是我找来的托儿,tvb今年港姐落选者中正点的全被我打包了。” 不止是隔三差五夹杂在参赛选手中间,与电影明星相比都不遑多让的美女靓仔,连场地里的救生员也是精心安排的。 若是男选手落水,就要哪都大的女救生圆施救。 相反若是女选手落水,被陆大导演抓了壮丁的吴振宇和张国容,以及丽的年轻帅气的男救生员就要派上用场了。 闯关成功拿到奖品稳赚,失败落水也不亏。 甚至各别长相猥琐的肥宅直接摊牌,我不装了,我就是来失足的。 靓女,拯救我,我这颗脆弱的心灵,需要你宽广伟岸的胸怀来抚慰。 对于这些心怀不轨的男参赛选手,陆绍宽并不在意,只要你不装死玩昏迷,别让女救生圆人工呼吸就好。 至于女参赛选手,可以稍微照顾一下,人工呼吸不能做,但心脏挤压很有必要。 “昌哥,强哥,潘生,下场玩一玩?” 裘达昌和姜志强隐晦的表示自己不想出风头,倒是对担任救生员很感兴趣。 舞台上,主持人毛舜珺正在介绍下一位参赛选手。 二十一岁的余小姐,只凭美貌的脸蛋儿和火辣的身材,受邀的其余三大才子一口咬定这位必定是托儿,还是托儿中的重量级。 粉色的比基尼不堪重负,心口俏皮的蝴蝶结摇摇欲坠,余小姐多才多艺,面对镜头,大大方方的秀了一段芭蕾。 现场的气氛迎来一波小高朝。 换上战袍打算一展身手的陆大导演刚做好热身运动,节目总导演麦当熊便示意手下将镜头给过去。 陆绍宽做了一组高抬腿,心里得意,你小子打小就懂事,今晚员工餐给你加鸡腿。 与此同时,金公主院线丽声戏院,亲自坐镇的雷觉昆终于察觉到了苗头不对。 《滑稽时代》的影片质量他心里有数,算不上出类拔萃,但也可圈可点,但上座率为什么突然之间断档了? “vicky,怎么回事?” 女秘书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雷觉昆下意识拧紧眉团,沉声道:“百老汇那边的上座率怎样?” 点点头,又摇摇头,女秘书纠结道:“《开心鬼》的上座率比咱们还惨,但” 声音越来越小,要怎样才能形容这种诡异的现象,女秘书一时次穷。 正纠结的时候,李冒文慌张的推开办公室房门,喘着粗气失色道:“雷生,疯了,全疯了!” 已经不是考虑风度的时候,李冒文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闷掉,骂骂咧咧的解释道:“我刚从百老汇戏院回来,对面彻底疯了。” 微微愣住,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强调怪异:“《开心鬼》的上座率不足六成,但票已经卖光了,今天所有的票都卖光了。” “所有的?”雷觉昆眼角一紧,耷下眼皮咬牙道:“你没睡醒?要不要我找个人陪你睡一下?” “我讲的都是实情。对了,vicky,打开电视,收看丽的的节目。” 女秘书迟疑着,并没有按照李冒文的吩咐,而是看了看雷觉昆。 雷觉昆慢慢点头。 电视屏幕中间出现一个光点,画面瞬间铺满,那张让雷觉昆恨得咬牙切齿的脸映入眼帘。 画外音是主持人毛舜珺的解说点评:“男子组9527号选手动了,他跑起来了,看来这位选手吸取了之前几位失败者的教训,要利用速度冲过第一关” “起步,加速,速度很快,第一个浮标,没问题,第二个,犀利最后一个,漂亮,他过去了。” 速度太快,镜头中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毛舜珺几乎破音儿。 可能是受这种气氛的感染,毛舜珺也加快语速。 “如果说第一关对选手的速度有要求,那么第二关就要考验选手的上肢力量,以及手指的抓握能力。” 画面里,陆绍宽闯过第一关,并未停留,一个箭步握住正前方的单杠。 这关又是他的优势项目,若论上肢力量,陆大导演很有发言权,只拿俯卧撑来说,一般人一组几十个或者一百个。 他能做一夜。 至于手指的抓握能力,嘿嘿,盘她! “9527!9527号选手飞起来了,飞檐走壁,太夸张了。” 尽管中间有摇摆锤障碍,陆绍宽的节奏并没因此被打乱,算清了摇摆锤的摇摆幅度以及高点到落点的时间,轻松过关。 下一关,又是他的优势项目,考验灵敏性和弹跳能力。 五个角度倾斜的泡沫圆盘,相邻两个之间朝反方向转动,间距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跨度大概一米。 表演完飞檐走壁,陆绍宽打算再来一把铁腿水上漂给大家小刀儿剌屁股,开开眼儿。 场地下方的水池里,陆大导演重金请来的落选港姐救生圆心里默默祈祷:跌!跌!跌!我已经准备好了,快投入我的怀抱。 然而陆绍宽并不给她们这样的机会。 甚至毛舜珺都没来得及解说,陆绍宽助跑几步,兔起鹳落,就那么过去了,过去了 最后一个关卡,陆绍宽稍稍顿住,会心一笑。 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又是自己的优势项目,吊索攀爬。 说是攀爬,但这一套动作更考验腰腹部的核心力量,他陆大导演就是腰好。 吸气,助跑,上半身舒展开,猛地一跃,精准的抓住绳索,双手交替抓住绳索,幅度很大,速度更快。 一声清脆的“叮”,陆绍宽敲响了重点的铜铃。 毛舜珺激动地喊道:“四十三秒!四十三秒!本节目最快挑战纪录产生,恭喜9527号选手,他是港岛最快的男人。” “” 陆绍宽接过话筒,缓缓喘着粗气,等气息平稳才甩甩刘海,笑道:“各位现场的参赛选手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大家好,我是陆绍宽。我要声明一下,毛毛只是开个玩笑,我的成绩不做数的,因为这档节目就是我设计出来的,这些障碍,我都有试验过,所以我算是作弊者。” 顿住一下,继续道:“感谢大家对本节目的支持,同时我要宣布,除了挑战成功的参赛选手会得到节目组的奖金、迪笙珠宝提供的奖品以及德玛西亚的试镜机会,赛前表演才艺的选手,同样也有机会获得德玛西亚和丽的试镜的机会。本节目不以成败论英雄,重在参与” 电视机前,雷觉昆收回目光,哼道:“这个扑街在搞什么鬼?” “雷生,报纸上讲,手持《开心鬼》的影票,才有资格参加这档节目的挑战。”李冒文恨恨的看着电视上侃侃而谈,出尽风头的陆绍宽,心里五味杂陈,对方这种手段太卑鄙、太下作了,金公主这边根本没法接招。 办公室内陷入安静,然后电视机里传来口哨声。 女子组0236号选手进行到第二关,刚抓到单杠上,比基尼的肩带断了! 现场一片嘘声,甚至能领导越来越整齐的口号:“掉,掉,掉!” 男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0236号选手,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如水,惊慌失措,捧着两只不安分的大白兔躲在水下。 看着李冒文猥琐的眼神,雷觉昆知道,《滑稽时代》狙击《开心鬼》的行动失败了。 不是我方不勇猛,实在是敌人太狡猾。 谁能想到,陆绍宽会出这样的操作? 《闯关冲冲冲》节目录制现场,陆绍宽正拿着毛巾擦头发,见到这一幕,他也很惊讶,扭头坦诚的对宫白给解释道:“我如果说这是巧合,你信吗?” 这种桥段真不是厨子他的授意,他估计要么是服装质量问题,要么是选手身材太丰腴,再或者是对方强行加戏,想借着这个节目赚一波眼球。 宫白给撇撇嘴,无置可否。 将毛巾随手丢给宫白给,陆绍宽张嘴,眯眼,吸着鼻子。 “阿——阿,嘁!” “着凉了?披上点!”宫白给贴心的将衣服披到他身上。 “阿嘁!” 一连串打了五六个喷嚏,面对宫白给关切的眼神,陆绍宽摇头,自言自语道:“不是着凉,我总感觉有人讲我的坏话。” 大概是雷觉昆? 然而,雷觉昆还真被冤枉了。 由于前来参赛报名的选手越来越多,麦当熊不得不给黄夕照打电话请求多派些工作人员来维持秩序。 另外也要打电话给警署报备,毕竟这么大规模的人群聚集,若是让鬼佬误会了,也是麻烦。 此时,小土坡上到节目现场的通道口,丽的工作人员同想要进场的女观众发生了争执。 女观众一袭墨绿色长裙,夸张的墨镜遮住半张脸,依旧美的让人窒息。 “小姐,抱歉,要持有《开心鬼》的电影票才能进入节目录制场地参赛。” 女观众低头,将墨镜拉下一条小缝,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语气却不那么温柔:“靓仔,你不认识我?新来的?” 工作人员下意识点点头。 女观众呲牙示威道:“不知者不怪,我不同你计较就是,这次记清楚,我是丽的老板娘,以后再敢拦我,我让宽哥炒你的鱿鱼。” “老板娘?”工作人员眼神错愕,他虽然是新来的,却在前几天远远见过前辈们口中的老板娘——那位胡小姐。 虽然没看太清楚,但应该不是眼前的模样。 出于谨慎,他还是耐心的询问的一番:“小姐贵姓?” “听好了,我姓关!”冷哼一声,女观众端起肩膀翻着白眼:“关你屁事的关。” 第148章 四大才子三颗牙,有人饮酒,有人饮茶! 一脸寒霜的关青涩出现在自家老板面前,宫白给就知道,一个比自己更有资格爱阿宽的人出现了。 再一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胡小姐和同在剧组的林小姐,她就知道,爱阿宽的不止一个。 当关青涩投来审视又挑衅的目光时,她就知道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当关青涩冷冰冰的质问陆绍宽,这位小姐贵姓,怎么称呼,陆绍宽支支吾吾的心虚模样,宫白给知道,最深沉的情感要藏在心里,爱一个人是解释不清的。 当关青涩跺脚噘嘴拧着陆绍宽腰眼儿的时候,宫白给知道,爱一个人,哪怕外表看起来再坚强,迟早也要遍体鳞伤。 到底关青涩还是有底线的,恃宠而娇是撒娇的娇,却不是骄纵的骄。 陆绍宽问道:“这次到内地怎么去了那么久?” 对于他的问题,关青涩避而不答,唏嘘道:“我可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自嘲的摇摇头,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纸上谈兵,好高骛远。 到大陆之前,有多信心满满,真轮到自己上场,才知道做生意有多么复杂。 要不是贤哥一直帮忙出主意,她早就被人骗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还要与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虚以为蛇,更让她头大,她承认自己不是演技实力派,而是一个花瓶样子货。 “或许你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尽管他不想打击关青涩的积极性,有些话还是要说,刚准备开口,那边三大才子已经左拥右抱得意的走过来。 最夸张的当属姜志强,身边的女救生圆性感到爆。 语塞词穷,陆绍宽搜肠刮肚,只能心里赞道,我地硅硅!名副其实的硅硅! 假球打的明目张胆。 小马拉大车? 不对,应该是大马拉小车,这套动力总成安在姜志强这辆紧凑型车架上,是严重的浪费。 陆绍宽一一引见,“佳慧,昌哥你见过,这个扑街你喊他强哥好啦,那位靓仔是潘生。” “阿宽你没人性啊,我就扑街,阿笙就靓仔?”姜志强松开搂着女救生圆的咸猪手,很不满意陆绍宽的严重双标。 到底是去了内地一趟,见了世面,关青涩落落大方的同几人打招呼,言语得体。 寒暄几句之后,姜志强打着哈哈道:“昌哥要做东,请大家食海鲜,关小姐一起?” 关青涩这个小人儿精自然能听出姜志强语气的敷衍,而且她才不屑于同这几位女救生圆坐在一张桌子上,娱乐别人。 抿嘴歉然道:“多谢,我已经约了宫小姐一起饮咖啡,改日我同宽哥请大家。” “”宫白给眼神茫然,约好饮咖啡 什么时候约好的?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你们这些人,撒谎都不脸红的嘛? 没等她反应过来,胳膊已经被关青涩挽住,对方态度和蔼,语气熟稔,仿佛闺蜜:“宫小姐,我知这附近有一家咖啡厅很赞,风景也好,一起去尝尝,怎样?” 两人嘀嘀咕咕的咬着耳朵离开,关青涩的重点在哪种西点更甜,宫白给想知道饮咖啡谁掏钱。 三大才子的反应出奇的一致,挤眉弄眼,表情揶揄。 距离《闯关冲冲冲》节目录制现场不到一公里的酒家,四大才子正坐在包房里闲聊。 鸡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别人左拥右抱,正人君子陆大导演自然形单影只。 身高腿长的女救生圆心口夹着冰镇汽水,瓶口冷气氤氲,水珠凝结,裘达昌是一位有生活的公子哥,深谙鲜奶需要冷藏的道理,痛快的凑过去埋头吸了一大口汽水。 “啵”的一声脆响之后,揉揉被误伤的鼻子,笑道:“这家海鲜宴的味道非常赞,阿宽,等下你一定要尝一尝。” 没来由的,陆绍宽听到海鲜两个字,从胃里反上一股咸腥。 汽水海鲜,痛风套餐,一般人无福消受。 见到这三位女救生圆,陆绍宽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有趣的灵魂一无是处,好看的皮囊不堪入目。 “大家食烟?”裘达昌掏出几只雪茄,放在鼻子下长嗅了一下,赞道:“正宗古巴货,我平时都不舍得抽。” “古巴进口?”姜志强眼神烁烁,拄着身边女救生圆的心口坐起来,幽幽说道:“我听闻正宗的古巴雪茄都是活泼靓丽的少女手工卷制,要在大腿上搓的。” 就如同八二年的拉菲一样,正宗古巴雪茄也带有一种神秘的光环加持。 恰巧,八二年的拉菲被传的神乎其神,古巴雪茄真正商业化也要在八二年开始。 就此时而言,古巴雪茄只在上流富豪阶层小范围受到追捧,再详细点就是哈瓦那地区的手工卷制雪茄品质最好。 而港岛的富豪大亨也是食鬼佬的牙慧,渐渐钟意又粗又长吸起来又过瘾的雪茄。 裘达昌手里的雪茄是不是正宗古巴货,大家无从得知。 但姜志强头脑灵活,自然有办法让不太正宗的雪茄,古巴的不能再古巴。 大腿上搓算什么,只要胆子大,雪茄哪里放不下? 奶油味的雪茄,是姜志强的最爱。 “阿宽,来一支试试?昌哥真的不骗人!” “” “多谢!”陆绍宽摆手婉拒,对他而言,吸烟过嘴不过肺,如同喝酒过肾不过胃,没有灵魂。 掏出了自己的万宝路丢一根到嘴巴里,就是这个味儿,地道,抽别的咳嗦。 雪茄,也不是不能吸,只不过有自己的顾虑。 他不知道这几位女救生圆是素面朝天真空上阵,还是涂脂抹粉浓妆艳抹。 又白又嫩的大长腿和又绵又软的大皮球固然吸引人,但谁知道上面是不是抹了廉价的化妆品? 吸烟本就有害健康,他怕二次加工之后的雪茄劲儿更大,更容易上头,醇不醇香无所谓,主要是怕有害化学品和重金属中毒。 裘达昌翘起二郎腿,冷笑道:“我听朋友讲,雷大亨最喜食雪茄。只是不知,雷大亨现在有没有心情食得下?” “雷生食不食得下不要紧,关键是大家食得饱,食得下,不止食烟,大家还要食海鲜!” 四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猥琐又猖狂的笑容。 雷大亨不仅食得下最钟意的雪茄,烟瘾还比之前更重了,一根接一根,火气越来越大,食得口干舌燥,嘴唇生水泡。 金公主输的冤,输的稀里糊涂,至少雷大亨是这样认为的。 港岛部分同行也同情雷大亨,认为陆绍宽这招釜底抽薪太过卑鄙。 但雷大亨输的冤吗? 在陆绍宽看来,雷大亨输的不冤。 从他打算整合丽的与德玛西亚之力同金公主一争高下,就注定金公主失败。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影片的宣发,有理就在声高,谁的嗓门大,谁的话语权就重。 用《闯关冲冲冲》为《开心鬼》引流这个骚操作,只能当做雷大亨为金公主失败找到的借口。 更深层次的东西,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雷大亨却没有仔细考虑。 根据百老汇院线的票房数据和《闯关冲冲冲》的选手名单对比,《开心鬼》的观众来参加《闯关冲冲冲》挑战的只有一小部分。 观众的消费倾向可能会由于商家的宣传策略变得冲动、不理智,但这种冲动不会一直持续。 让观众心甘情愿花钱,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这种冲动消费,盲目跟风的潮流退散之后,观众会回归理性,买票,终究是为了看电影,而不是凑热闹。 或者说,一半以上的观众并不是为了参加《闯关冲冲冲》才选择买《开心鬼》的票,他们更在意的还是《开心鬼》的口碑,影片是否精彩以及影票的性价比。 金公主和德玛西亚都花大力气宣传,这种铺天盖地的阵仗,已经让大部分想要看电影的观众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所以口碑需要慢慢发酵,影片质量需要口口相传。 但电影票的性价比是实实在在能看得见摸得着的。 手持《开心鬼》的电影票能参加《闯关冲冲冲》挑战节目,这种小手段赋予了电影票一种类似于后世贵宾卡的职能。 尽管许多观众影迷没时间也没兴趣兑换这项福利,但大家都能感受到《开心鬼》发行方满满的诚意。 说白了,这个机会我可以不用,但是它有,就是比《滑稽时代》划算。 就好比市场上两个卖大铁棍子的商贩,甲说我的铁棍子能当武器防身,乙说我的铁棍子除了能防身,还能撬保险柜。 在价格相同的情况下,功能用途多的那个,销量大概要好一些。 大家更在意的是态度问题。 陆大导演以及德玛西亚,是实实在在为广大影迷朋友谋福利的良心电影人。 当然这个骚操作是熟美人提供的灵感,败家娘们儿花钱大手大脚,偏偏还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这种矛盾的心理造成一个尴尬的局面,买许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有用,可能仅仅是因为商家促销打折,给了熟美人一种我明明花钱,却还赚了的错觉。 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 另一个深谙此道的人是杰克马,许多勤俭节约的女同胞下载淘宝明明是为了省钱,但购物车就没空过,快递就没停过,包裹就没断过。 再讲的通俗点,这种消费心理就好比一头肥猪却自以为浑身都是肌肉。却不知,在无良商家眼里,这些可爱的顾客一直是养起来等着杀的。 区别在于一刀下去,干净利索快,还是钝刀子割肉,不知不觉的放血。 这个仇,陆大导演当然要报,无良商家怎么从自己身边这些女人身上赚走的钱,他就要用同样的方法赚回来。 所以《开心鬼》在落入下风之后,凭借《闯关冲冲冲》的热度引流,很快扭转局面。 然后就要用实实在在的影片质量,赢得口碑。 随着观众对《滑稽时代》这种疑似跟风类型谐剧的审美疲劳,被《开心鬼》的观众安利走进影院,发现了新天地。 《开心鬼》的制作也算不上精良,阵容更不强大,八零年的黄百名顶多能称得上资深电影人,还是偏向于幕后工作者的那种类型,登上银幕被观众熟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三个撑起这部戏的女演员,不管蓝洁英还是李丽贞和关琇媚,都属于那种圈内人听都没听过的小透明。 这部戏的制作成本更不高,一百万港币出头。 但是,这部戏是德玛西亚又一次全新的尝试,港岛影史上没有的突破。 在接受《电影双周刊》的采访时,黄百名自信的用了一个新的词语定义:青春片! 这个说法很快被主流媒体采纳,并宣传开来。 港岛主流的电影中, 武侠片是二三十年代的港岛,荒村鸡鸣、断桥蓑笠、硬汉侠客、刀光剑影,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远。 剧情片是五六十年代的港岛,月上柳梢头,朦胧又恍惚,带着淡淡的矜持、楚楚的情爱和深深的牵挂,看多了难免觉得矫情。 喜剧片是淡化时代背景的恶搞和滑稽,最能勾起人的情绪,却又很快被淡忘。 唯独青春片,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简单的剧情,靓丽的主角,没有煽情,更没有狗血。 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谁也不能免俗。 就连自诩念旧的陆大导演,嘴上说着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骨子里也是一样的朝秦暮楚。 若不是选择多,根本不用谈七年之痒,以陆大导演的勤劳能干,七天就已经痒的抓耳挠腮了。 话再说回来,德玛西亚的开片计划一直很明确,尽量避免大制作,大卡司,更喜欢以小搏大,以小博大靠什么搏? 总结起来十二个字:人无我有,人有我新,人新我优! 《开心鬼》这部影片的口碑,总算回到了它原本应该有的轨迹。 酒家,包房内,气氛正酣。 裘达昌姜志强和潘迪笙三位大才子醉意朦胧,各搂着一个女救生圆喝的尽兴,有救生圆镇场,三人肆意的在酒池肉林里徜徉探索。 酒意上涌,眼神发直,舌头僵硬,说起话来像是七老八十牙齿都要掉光的那种垂垂老矣的状态。 陆大导演饮了一口热茶,淡淡的欣赏。 “ie,代我敬阿宽一杯。”酒席的庄家裘达昌把手从女救生圆的领口伸出来,拍了拍对方的屁股,语气轻浮。 “好讨厌啊,人家叫ee。”女救生圆声音甜腻,咬着猩红性感的嘴唇,挑逗着在裘达昌身上厮磨。 “我觉得ie更好听一点。”裘达昌摸出几张钞票夹在手指中间,抖得哗哗响,然后塞到对方领口,拍拍,笑道:“不如你就叫ie,怎样?” 他不会解释,自家那只浪荡的小狗被他取名叫ie。 只要钱到位,别说麦鸡,板鸭也不是不可能。 女救生圆不动声色的从领口取出钞票,塞到大腿的丝袜里,端着酒杯左扭右扭,坐到陆绍宽身边,一把抢下他嘴里的香烟,吸了一口,将烟雾喷到他脸上,声音媚人:“宽哥,我敬你一杯。” “别,你喊我陆先生就可以,或者陆导演也行。” 唯独不能叫宽哥,因为你比我大,别管真假,陆大导演一向尊老爱幼。 “喂,阿宽,太没诚意了,靓女敬酒,你怎好意思饮茶?”姜志强手不老实,嘴也闲不住,喊着起哄。 “阿强讲的有道理。”潘迪笙也跟着凑热闹,扯着嗓子喊道:“靓女!阿宽是大导演来的,丽的董事局主席,你若能把阿宽放倒,我替你求情,下一部戏一定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怎样?” 女救生圆眼神烁烁,心头火热,舔舔嘴唇,抛媚眼道:“陆先生,你多关照。” 关照?罩不住! 水平一般,能力有限,小姐你这种豪放类型,不适合德玛西亚。 最起码,德玛西亚没有拍摄风月片的计划。 有些人的身材和容貌的确会影响职业生涯,放在影视行业,就是所谓的戏路窄。 明明演技好,台词功底强,一部戏下来,留给观众最深的印象却是波大。 有一种女星,她的影片总会让人下意识的想要快进,只为度过冗长的铺垫,干脆直接的欣赏爽点。 同样是美女,命运不同,就是这么不讲理。 别说人与人之间,就连在一个人身上的不同部位,也能体现出这种差别。 屁股天天捂的严实,偏偏不长斑不长痘。脸蛋天天洗天天擦,反倒没有屁股光滑,你说气人不? 难道是脸上缺个裤头? 陆绍宽固执地只喝茶,此地精怪环绕,青面獠牙,他怕酒后失态,下克上犯点不能弥补的错误。 他不相信自己的酒品,更不敢相信别人的人品。 事实证明,他这种小心翼翼是很有前瞻性的。 关青涩和宫白给走的时候,用的是他来时的平治,现在他只能陪着醉醺醺的三大才子打的士。 裘达昌和潘迪笙各领着一名女救生圆先一步告辞,只剩下他和姜志强大眼瞪小眼还有姜志强带来的那名女救生圆。 气氛有些尴尬,陆绍宽不情愿的摸出几张钞票递给不死心的女救生圆,这才打发了对方。 “你泡妞,要我付账,简直没天理!” 姜志强同样不情愿的强调:“拜托,我还没泡到!” 若不是要跟着陆绍宽回去坐镇院线,他大概也像裘达昌和潘迪笙一样开房醒酒去了。 越想越气! 拦下一辆的士,陆绍宽把走直线都困难的姜志强扶上后座,自己坐到副驾驶。 倒不是受不了这股酒味,主要是他怕对方喷他一身。 的士逐渐加速,凉风从车窗的缝隙灌进来,驱散了车内难闻的酒气。 车载电台里,播放着甜歌皇后邓丽珺演唱的《彩云飞》。 前半程,姜志强很安静,后半程,酒劲儿上来了。 喝醉的姜志强最大的特点是嘴碎,唠叨个没完,而且几乎不讲逻辑,让人有一种正在跟阿三哥交谈的感觉。 想到哪,说到哪。 你讲你杀人不眨眼,他非要问你眼睛干不干! 见陆绍宽不搭理他,又主动同司机攀谈,自曝糗事,唉声叹气的痛心疾首:“我这个人很讲义气,平时也没多少缺点,就是饮酒之后,管不住下半身。” 司机通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递过去一个同道中人的眼神,叹气道:“年轻人好色一点再正常不过啦,等到我这样的年龄自然就知道爱护身体,不敢胡来。” 听到司机如此通情达理,姜志强松了一口气,理解就好,既然如此,他没忍住尿在车里的事情,看来也没必要隐瞒了! 第149章 捷径 《开心鬼》在首日票房被《滑稽时代》压一头的弱势情况下,实现惊天逆转,首周票房突破五百万。 与此同时,《滑稽时代》的票房还在三百万上下徘徊。 在这种巨大的差距下,任何补救方法都显得苍白无力。 上一世,《开心鬼》的票房也很高,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猛的势头。 拍电影就是这样,影片质量是关键,宣发也是一部电影能卖座的必要条件。 这两者的关系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陆绍宽的个人看法,这部戏的热卖,两分归功于德玛西亚以及他陆大导演的名号,三分归功于《闯关冲冲冲》的引流骚操作,剩下五分,才是《开心鬼》的真实水平。 首周票房数据刚出炉,陆绍宽和胡御姐代表德玛西亚,约见了蓝洁英李丽贞和关琇媚的父母。 片酬早已经结过,此次约见三小只的家长,是为了展示陆大导演的爱才之心,每人十万港币的大红封,现金。 支票虽然潇洒,逼格更高,但只比冲击力,薄薄的一张纸,绝对比不过成捆的钞票。 有句玩笑话是这样讲的,如何让自己变得富起来?除了做梦以外,就是把整钱换成硬币或者毛票儿。 陆大导演是个俗人,喜欢用铜臭阿堵表达自己的心意。 至于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和客套话,对于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大家不需要谁的关心,还是来点实际的。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的情况,只发生在关系密切,交情深厚的人际交往中。 特别是同下属和员工,千万别谈理想和未来,都是扯臊。 这方面他是吸取了邵大亨的教训。 邵大亨两口子,把自己的员工绝对是当牛做马,变着花的压榨。 tvb虽然是港岛电视届的绝对一哥,但tvb签约艺人的待遇薪资,同丽的天上地下。 有时候他都理解不了邵大亨两口子的脑回路,怎么能秀出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骚操作! 对嫡系手下喊打喊杀,挖别人墙角,大把花钱。 结果导致tvb元老派和投降派对立,在外边挖别人的墙角沾沾自喜,不想自己的墙角都不用别人挖,心怀怨念的老员工争先恐后的红杏出墙,憋着想着要跳槽,本末倒置入不敷出了属于是。 递给胡御姐一个眼神,胡御姐露出狼外婆般的微笑,蛊惑道:“阿英阿贞和阿媚的艺人约,几位有没有兴趣签长一点。”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李丽贞和关琇媚的父母对视一眼,默契的点头应下,显然是想到了德玛西亚会有这样的要求,两家也事先商量过。 倒是蓝洁英的老豆,翻着死鱼眼,打算再矜持下,拐弯抹角的含糊其辞。 言外之意是阿英现在是大明星,重签艺人合约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加钱。 “蓝先生请开价,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没有问题。”胡御姐收敛了笑容,端着肩膀饶有意味看着对方。 “三十万”蓝洁英她老豆伸出手指,顿住,再次加码,语气坚定:“五十万,三年约。” 来之前他特别同往日里鬼混的狐朋狗友打听过,这五十万,只是三年约的签字费,至于每年的基本薪水,和拍戏的片酬还要另算。 之所以敢这么狮子大开口,是因为他笃定阿英能为德玛西亚赚钱。 《开心鬼》这部戏有多火爆,他看在眼里。 听报纸上讲,这部戏的票房肯定能过一千万,至于破掉《最佳拍档》创下的两千两百万票房记录,不太可能,但有希望。 “蓝先生没有诚意。”胡御姐自然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冷笑道:“我讲话难听,蓝先生别见怪,这部戏,蓝小姐是主角没错,但不是惟一的主角。德玛西亚能捧起一个蓝小姐,就能捧起一个刘小姐,李小姐,甚至王小姐。” 胡御姐很生气,对蓝洁英用上了疏远又客气的称谓,显然是对蓝洁英她老豆不识好歹的行为感到厌恶。 蓝洁英她老豆色厉内苒,装腔作势道:“德玛西亚不肯签,自然有别人要签,前几日,金公主的李生约我饮茶,要给阿英开一百万的签字费,我不是没有选择。” 陆绍宽摆手示意胡御姐不要浪费口舌在这种蛮不讲理的人身上,冷幽幽的点道:“看来蓝先生忽略了一件事,阿英眼下的合约还签在德玛西亚,我想想,距离合约到期大概还有半年多一点” 顿住一下,笑道:“所以李冒文那个扑街想挖墙脚大概找错了人,他应该同我谈才是。至于你,我希望你最好没收对方的钱,否则我倒是愿意给你指一条明路,赶紧坐船跑路。不然差佬都保不住你!” “千万不要自作聪明,这一行水很深,你玩不转的。”摸出烟塞到对方手里,陆绍宽帮忙点着火,一副为对方考虑的模样,耐心分析道:“先不讲你放李冒文的鸽子,他会不会找人砍你,只说这半年,我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能捧红一个艺人,自然也能毁掉一个艺人,你若是不信,我表演给你看?” 抬眼,皱眉,蓝洁英她老豆似乎在分析陆绍宽是虚张声势还是却有此意,然而,越想越忐忑。 “看来蓝先生自己已经有判断了,从你敢狮子大开口来看,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不要犯傻。” 陆绍宽翘起二郎腿,淡然道:“金公主那边难道也有一部《开心鬼》这样的青春片给阿英准备?” “不可能?就算有,也要等到半年后,到时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再去装嫩演那种青春片,这合适吗?这一行节奏很快的,雪藏半年,足够观众把阿英忘得干干净净,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过气明星,李冒文是痴线,开出天价签字费挖走?” 蓝洁英她老豆默然,拄着膝盖大口抽烟。 “我不妨讲的再直白点,丽的那档新节目有多火爆大家都看到,多才多艺又漂亮的小姑娘不知有几多,难道找不到一个阿英的替代者?”挥手压一压,陆绍宽笑道:“别讲阿英有演技,有名气,《开心鬼》上画之前,她不还是个无人识的黄毛丫头?她行,别人就不行,难道蓝先生的基因这样优秀?” 蓝洁英她老豆的态度有些松动,无奈的叹口气,欲言又止。 “当然蓝先生这种为人父母的心情我能理解。”陆绍宽挑起嘴角,讥笑道:“天底下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都希望自己的仔飞黄腾达,不丢人。” 他小时候也有一段时间也整日沐浴在亲娘老子这种殷切的目光之下,但期盼归期盼,总拗不过一个残酷的现实:小孩子是社会的希望,未来的主人和祖国的花骨朵没错,但偏偏有的花骨朵努力又好运,长成了玫瑰牡丹郁金香,风姿绰约,万人瞩目。 但更多的花骨朵长成了多肉,苏瓣石斛甚至二齿猪笼草,丑陋不堪,难登大雅之堂,让人避之不及。 花骨朵需要园丁的辛勤灌溉,精心照顾,修枝剪叶,更需要补充养分,不然有早夭的风险,熬不到花期,便提前一步凋谢枯萎了。 蓝洁英他老豆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但在金钱的诱惑下,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这些问题。 陆绍宽一番阴阳怪气的恐吓加敲打,让他冷静不少,但他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敲竹杠的机会。 风险固然大,他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同这些娱乐圈的大亨讨价还价像极了在刀尖上跳舞,但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以后再也遇不到。 所以他轻轻摇头,硬着头皮同陆绍宽对视,表示自己不想退让。 陆绍宽眯着眼睛,轻声道:“蓝先生吃定我喽?” 差不多,因为你好色,当然这是蓝洁英她老豆心里的想法,没敢说,他再赌,赌陆绍宽不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或者说想签下阿英的心思不是那么纯粹。 “罢了,谁让我爱才又心软呢,五年长约,三十万签字费,怎样?” “十年,五十万。” “各退一步好啦,四年,二十五万。” 蓝洁英她老豆缓缓摇头,语气笃定:“十年,四十五万。” 胡御姐大脑宕机,疑惑的看着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两人。 什么套路?有点乱,为什么价格喊的天上一脚地上一脚,让人根本摸不清规律? 是我书读得少,还是你们懂得太多? “五年,四十万,我不想再浪费时间。”陆绍宽的耐心被耗没了,站起来不耐烦的摆摆手:“蓝先生同意现在签约,若是不同意的话,我只好雪藏阿英,蓝先生马上就可以同李冒文接洽,等阿英合约到期,转投金公主旗下。” 蓝洁英他老豆矜持一下,痛快的点头道:“好,就依陆生,五年四十万。” 然后,陆绍宽转头吩咐胡御姐,给李丽贞和关琇媚安排了五年五十万的长约,就当着蓝洁英他老豆的面。 “” “陆先生这样做,不太合适?”蓝洁英他老豆沉吟着,语气不善。 “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等蓝洁英她老豆签好了合约,胡御姐检查一切妥当之后,陆大导演抖着腿,嗤笑道:“知不知我分分钟几十万上下,你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不要钱的嘛?” “老王,送客!”陆绍宽努努嘴,不想再多看对方一眼。 楼梯拐角,蓝洁英她老豆如何跳脚骂骂咧咧,就不是陆绍宽考虑的了。 茶香四溢,美人作陪。 陆绍宽将三小只的五年长约锁到保险柜,心满意足,坐到沙发上,拉过胡御姐牌靠枕,摆了个最符合人体工程学的造型躺下,端起茶杯,痛饮一口。 胡御姐任由她摆弄,像个行尸走肉,神不思属。 挠着下巴死活也想不通之前两人那种无迹可寻的讨价还价,越是回想,越觉得头大。 干脆,她问出了困扰自己的疑惑:“你们之前,不是在乱喊价?” “乱喊?”陆绍宽拄着胳膊回头看了一眼,窃笑道:“他可不是乱喊。” 明显的有备而来,来骗,来偷袭,他二十四岁的小同志。 “十年四十五万和五年四十万,到底哪个划算?” 胡御姐张着小嘴,当然是五年四十万划算,最起码站在蓝洁英她老豆的角度来看是如此,毕竟换算一下,十年就是八十万,尽管不是这种换算法。 “可为什么你喊五年四十万的时候,他好像很不愿意,坚持咬定自己的十年四十五万?”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蓝洁英她老豆是模范父亲,宁可在利益上让步,也要坚持同德玛西亚签长约,为自己女儿的事业考虑。 陆绍宽捏着她的鼻子,揪了揪,笑道:“因为四十五万比四十万要多五万块,十年或者五年,不在对方的考虑范围之内,那不是他的时间” 手顺着脸颊滑下去,陆大导演语气轻浮,嘿嘿坏笑着解释道:“阿英今年十七岁,不管下一个长约的期限十五年还是十年,她都成年了,成年什么意思,你了解吗?” 轻啐一口,胡御姐嗔道:“肮脏!” “怎么就肮脏了?我在同你聊合同,不是你想的那样。”躺好,枕着饱满又q弹的大腿,舒服到打瞌睡,陆绍宽眯上眼睛自言自语道:“成年就意味着下一份合约,阿英能自己签,自己签的合约,钱会落到她老豆手里?” 换个思路,这份合约的签字费,是蓝洁英她老豆从女儿身上能敲来的最后、也是最稳妥的一笔快钱,能多拿一分是一分。 所以十年四十五万,肯定要比五年四十万多。 阴暗的想,他如果再加五万,时间上加五十年,蓝洁英她老豆都敢签。 再不签,下一笔钱肯定拿不到了。 胡御姐噘嘴嘟囔道:“这不是典儿卖女么?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她自然不知道,蓝洁英她老豆现在已经钻到了钱眼里儿,认为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翅膀硬了不听爹娘的话,他不狠狠敲一笔快钱,女儿将来可能会白搭,甚至倒贴。 那时候,哭都找不到墙角。 翌日,《娱乐速睇》独家爆料:“德玛西亚开出天价签字费,五十万续约《开心鬼》女演员,本报独家消息,德玛西亚已经筹划拍摄《开心鬼》续集。” 与此同时,德玛西亚第一届艺员训练班招生的消息席卷港岛,主流媒体纷纷转载,丽的电视广告滚动播出。 报名条件:原则上年龄不宜超过三十岁,五官端正,身体健康,诚实守信,热爱表演,无不良嗜好。 报名地点:广播道丽的电视大厦。 培训地点:广播道丽的电视大厦。 下边一连串的地点都是广播道丽的电视大厦 陆大导演玩得一手空手套白狼。 谁让他德玛西亚没人才呢,丽的那边资源过剩,闲着也是闲着。 不压榨员工剩余价值的老板,那能是合格的资本家? 《开心鬼》续集筹拍和德玛西亚联合丽的艺员培训班的消息被有心人联系到一块,脑洞大开的过度解读,这是陆大导演打算要为下一部戏选角啊! 自认为貌美如花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小伙子们都心动了,随着《开心鬼》的热卖,报名的人数呈指数型上升。 娱乐记者采访不到陆大导演,便换个思路去堵截更容易采访的《开心鬼》导演黄百名。 黄百名的口风很紧,太极打的炉火纯青。 “德玛西亚的确有拍续集的计划,但短时间内不会提上日程,至于这次艺员培训班是否为《开心鬼》续集选角,陆先生并没有告知我,等我接到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媒体朋友。” 两人共同的看法,续集不能拍的太仓促,不能为了赚快钱,败坏《开心鬼》这个热门ip,得不偿失。 之前金公主筹拍《最佳拍档》的续集就是前车之鉴。 他越是否认,大家越认为有鬼,就是这么调皮,毕竟娱乐圈的大亨心眼都坏儿,一肚子黑水儿,这些人的话要反着听。 良言难劝该死鬼,黄百名自然没闲工夫再三解释。 他眼下正在完善剧本,联络湾湾那边的同行,因为下一部戏主攻湾湾市场。 老板越来越懒,《开心鬼》整个拍摄过程都没露过面,只丢下个剧本嘱咐他好好干,我看好你。 不用想,这部戏的重担又要落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他不知应该感谢老板的信任和支持,还是哀怨老板的不靠谱。 好在,有老板的心腹班底给自己当帮手,让他知道老板没有忘了自己。 德玛西亚联合丽的第一届艺员培训班招生的消息传出来,老对手tvb也不甘人后,提前放出了招生的消息。 比较起来,tvb艺员训练班的实力更雄厚,竞争也激烈,当然发展前景也更可观。 至于tvb艺员训练班到底竞争多激烈,恐怕能用神仙打架来形容。 举一个最直观的例子,曾经在tvb艺员训练班深造的华仔,跟同期艺员对比,竟然觉得自己不是帅哥。 换个说法,tvb艺员训练班的神仙颜值给华仔整不自信了。 广播道,tvb大厦,新一届艺员训练班面试排练室门外早已经排起了长龙,俊男靓女无数,让人目不暇接。 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喊了好几次,迟迟不见人影,突然不耐烦的盯着一名青涩又腼腆的姑娘,吼道:“十五号,喊了三次,你听不到?” 十五号面试者紧张的扯着衣角,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一开口,是软糯的国语,不住点头道歉:“对不起,我没听清。” “北姑?”工作人员挑挑眉毛,不屑的转过身去招手,操着没有感情的蹩脚国语讲道:“跟我来。” 面试教室,tvb艺员训练班主任,陆大导演的老朋友刘方刚接过十五号递上来的资料,下意识的用食指敲着桌面,发出很有节奏的哒哒声。 本就有些紧张的十五号,面对面试官这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心里更忐忑了。 半晌,刘方刚撂下资料,抬头:“刘佳玲?十五岁?刚从大陆来的?” 素质三连,让人措手不及。 小北姑畏畏缩缩的点头,目光自卑,见到自己这身明显比其他面试者寒酸不知几个档次的旧衣烂衫,更自卑了。 “会讲港岛话嘛?” 刘佳玲摇头。 刘方刚下意识皱眉,沉吟道:“想在港岛影视圈大展拳脚,不会讲港岛话很吃亏的。” 对大陆过来的同胞,他没有偏见和嘲弄,只不过是不看好对方入这一行。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刘方刚能感受到对面这个小姑娘的紧张和忐忑,很贴心的尽可能放缓语气,让自己的态度更柔和。 “脸红什么?” “我爸打的。” “” 自动过滤了小姑娘悲惨的遭遇,刘方刚默默给出了这样的评语:先天条件不错,身段苗条,脸蛋漂亮,眼睛勾人,是个当演员的料子,可惜是个小哑巴儿。 “有没有什么才艺,或者爱好和特长?” 摇摇头,又点点头,刘佳玲咬着嘴唇,嗫嚅道:“画画算么?” “” 刘方刚顶着一脑门子黑线:“要不你换一个?” 或许是熟悉的语言,让她感受到了这些天到港岛以来没有过的熟悉和亲切,刘佳玲的胆子渐渐大起来,顶撞道:“要不,你换一个?” “不错,有表现的欲望,不怯场,我越来越看好你。”刘方刚把资料递回去,笑道:“回去抓紧学港岛话,学会了我给你免试。” “我很笨的,就是因为不爱学习才想着报名当演员来试一试,而且我听说,tvb也有很多国语的影片”越来越小声,最后嘟囔着闭嘴。 刘方刚耐心劝道:“话是这样没错,但不是从艺员训练班结业就能演戏。” 大家看到邵氏和tvb明星演员的风光靓丽,但这种风光靓丽不是从艺员培训班毕业就镀上的光环,而是经过漫长的龙套生涯,一步一步往上爬。 每一步之下,都是皑皑白骨,污秽腌臜。 十年龙套无人识,一朝成名天下知。 “或者,我可以推荐你去报名丽的那边的艺员培训班。”刘方刚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朝门外看了一眼,小声道:“丽的董事局主席手里有一家影视公司,德玛西亚你知不知?在港岛好有名的,德玛西亚的话事人胡小姐习惯讲国语,而且德玛西亚的新任秘书宫小姐也是大陆过来的。” “我不!”刘佳玲摇头,她认准了tvb的艺员培训班。 初到港岛,这里的繁华和现代化给她的感觉,不仅仅是能用惶然两个字能形容的。 港岛人的冷眼旁观,激起了她的自尊,这种自尊过了头,甚至变成了自卑。 尽管别人嘲笑她是不会讲港岛话的北姑,她为此愤愤不平,但奇怪的是这种嘲笑听得多了,她自己都觉得讲国语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她想融入港岛的社会,拥抱全新的生活,与过去土气落后的自己做一个彻底的、完全的割舍,哪怕割得浑身鲜血淋漓也不在乎。 因此,她越发不能接受别人嘲笑她不会讲港岛话,是北姑的说法。 接过自己的资料,跺跺脚,眼神倔强,信念坚定,tvb,我还会回来的。 陆大导演自然不知道tvb艺员训练班面试经历的小插曲,大概知道了,也会一笑了之。 港岛真的不缺有颜值又有演技的演员,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更何况,年龄又那么小,急性子的陆大导演哪有那种耐心等着对方慢慢成长。 至于刘方刚给刘佳玲指明了捷径,后者不走。陆大导演可能会表示遗憾,当然更多的是吃瓜看戏的淡定心态。 不是猛龙不过江,刘佳玲就属于那种天生骄傲的类型,别看现在小姑娘孤立无圆,有朝一日,完全能凭借自身,摸索出另一条捷径。 鲁迅说过,世间本没有捷径,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有了捷径。 第150章 狼来了(元宵佳节阖家团圆) 1980年,是港岛影视圈丰收的一年。 或许是陆绍宽这只小蝴蝶煽动翅膀,搅乱了原本的轨迹,史无前例的,今年已经有三部电影的票房突破千万。 嘉禾出品的《师弟出马》,姜志文导演的《惨痛的战争》,以及德玛西亚和祖安联合北美和港岛两地拍摄的《电锯惊魂》。 《开心鬼》的热映,预示着今年千万票房俱乐部的成员要再加一位。 此时,距离1980年才不过过去了半年多而已。 《双城记》中,狄更斯如是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之光撒满时间的年代,这是遍布愚昧无知遍布人间的年代;这是值得信任的时期,也是相互怀疑的时期;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又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左脚正踏入天堂之路,右脚却正陷在地狱之门。 这样矛盾的说法,用来形容此时的电影圈再合适不过。 只从目前上映的这些影片获得的票房数据来看,德玛西亚是港岛影视圈最大的赢家,但实际上,嘉禾绝对是那个韬光养晦,闷声发大财的老油条。 与德玛西亚无人可用要借助丽的招收艺员的窘境相比,嘉禾的运营模式已经相当成熟。 邵氏拍摄了第一部有声电影,开启了华语电影的先河。 但将港岛电影发扬光大,深入人心融入到老百姓日常生活的功臣绝对算嘉禾一个。 从布鲁斯李创办的协和电影工作室开始,嘉禾似乎对这种扶植卫星公司抢占市场的行为乐此不疲。 布鲁斯李作为后来享誉世界的功夫明星,其实最初在荷里活的发展并不顺利,只能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回到港岛发展。 原本他看中的是邵氏,毕竟嘉禾的邹大亨那时刚从邵氏走出来,在电影圈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名声的新人,嘉禾更只是一个新成立的公司。 只可惜关键时刻,邵大亨老毛病犯了,将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发挥的淋漓尽致,没有满足布鲁斯李的高片酬和票房分红的意愿。 趁此机会,邹大亨果断出手,签下布鲁斯李这只能下金蛋的老母鸡。 布鲁斯李也不负众望,《唐山大兄》一举打破当年港岛本埠电影票房纪录,挽救了濒临危机的嘉禾。 让人扼腕惋惜的是协和电影工作室还未得到长足发展,布鲁斯李出师未捷身先死。 布鲁斯李的协和电影工作室之后,又有许氏兄弟的许氏影业工作室延续嘉禾的辉煌,恰巧的是,许贯文也是邵氏出身。 一开始在tvb打杂,后来被风月片重症患者李翰翔看中,经邵大亨拍板,出演了邵氏经典风月片《大军—阀》。 多说一句,邵氏出品的这部《大军-阀》的女主演迪娜毫无意外的是上了李翰翔这个老东西的恶当,稀里糊涂的在镜头下脱得不着片缕,只从这一点来看,李翰翔这个老东西的人品绝对有待考证。 李翰翔凭借黄梅调影片在港岛大红大紫之后,还和湾湾的资本眉来眼去,忽悠自己在邵氏的班底共同跳槽,单从这一点来说,邵大亨能再次接受李翰翔的回归,绝对称得上不计前嫌。 话再说回来,尝到甜头有了些名气的许贯文拿着《鬼马双星》的剧本找到邵大亨谈合作,表达了自己想当导演,而且还要票房分红的意愿。 理所当然的,同当初拒绝布鲁斯李一样,邵大亨再次拒绝了他,从这一点能看出,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是:人们永远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然后刚脱离邵氏兄弟单飞的邹大亨慧眼识珠,许诺许贯文组建许氏影业,这才有了《鬼马双星》笑傲港岛电影票房市场的神话。 与之相比,邹闻怀更像是有穿越者光环护身的外挂玩家,许氏影业工作室出品的《天才与白痴》、《半斤八两》、《卖身契》等,全都无一例外的取得了年度票房冠军。 布鲁斯李的去世对嘉禾打击甚大,好在许贯文的及时出现,继续创造嘉禾的神话。 嘉禾也是这一时期,在港岛电影圈站稳了脚跟。 许氏四兄弟文武英杰,老大冷面笑匠许贯杰,推动了港岛电影粤语化进程,老二许贯武负责幕后,老三许贯英是衰仔专业户,许贯杰更是影视歌三栖全能。 从这一点上,陆绍宽都有些嫉妒邹大亨的狗屎运。 除此之外,洪金保的加入,也让嘉禾更上一层楼。 从去年的《林世荣》开始,洪金保已经迈入港岛一线动作明星的行列,甚至名气绝对不比自己的细佬大鼻子龙差。 今年,洪金保和麦加分道扬镳,得到嘉禾的全力支持之后,更是战绩不俗。 或许单部影片的票房不值一提,但影视圈,量变是能够引起质变的。 只看目前为止,港岛本埠票房的前十名,嘉禾绝对是最大的赢家。 更不要说,袁八爷和蔡阑这两个老小子在邵氏逐渐减少拍片计划的前提下,都和嘉禾勾勾搭搭。 陆绍宽或者说德玛西亚从来没有将过气的邵氏或者刚成立的金公主当做对手,真正对德玛西亚造成威胁的只有嘉禾。 所以陆绍宽才要学习嘉禾的套路,积极扶持德玛西亚旗下的卫星公司,黄百名、曾智玮和泰迪罗斌三个就是他打算立起来的榜样。 只不过曾智玮的背叛,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开心鬼》的票房彻底碾压金公主的《滑稽时代》,消失几日不见的大兄弟肥彪告诉了他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曾智玮跑路了,跑到了湾岛。 “讲真,阿玮不跑路,我也不会拿他怎样,你信不信?” 肥彪不置可否,道上和电影圈都传言,大佬气急败坏,恨不得找几个杀手埋伏在路边,等曾智玮那个扑街回家的路上一拥而上,将其砍成肉泥。 尽管陆绍宽从没透露过这样的想法,更没放过什么狠话,但在肥彪眼里,宽哥不是老实人。 吃亏是福,那是无可奈何,用来安慰自己的话,鬼才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未想过要怎样炮制曾智玮那个扑街,他同金公主暗通曲款,我当然恨,毕竟立场不同,我恨不得找人砍死他,但是” 顿住一下,接下来的话,陆绍宽没讲出来。 成年人的世界,尤其是身处娱乐圈这摊浑水里的成年人,是非对错甚至黑白都不重要,大家考虑的都是利益。 拿曾智玮撒气,看似很痛快,但得不偿失。 曾智玮他老豆曾经是吕乐手下的华人四大探长之一,虽然由于港嘤对社团的高压政策逃到湾岛龟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要怎样处理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眼下社团虽然还没有大规模的入侵娱乐圈,但身处港岛这样的社会,普通人跟社团打交道早已习以为常。 从六十年代起,港岛就有这样的说法:差佬管社团,社团管治安,并不是夸大虚词。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混社团的烂仔张口闭口必是忠义无双,要拜关二爷。 港岛的差佬在上工之前也要燃香拜关二爷,一个是贼,一个是官,最起码在这方面达成一致了属于是。 过度解读一下,蛇鼠一窝也并不是空话。 曾智玮完全是享受了他老豆的遗泽,正所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德玛西亚开片这样顺利,从某一方面也是借了九龙城寨祥叔和贤哥的势。 不然只打点社团,就足够让人头大。 收陀地是社团最简单粗暴的敛财手段。 新戏开机,总会有几个小地痞流氓结伴而来,不交陀地没办法开机,嚣张的直接放话威胁生命。直言不讳的指着你鼻子警告出门小心点。 隐晦的隔三差五找点麻烦,捣乱破坏。扔死猫死鸡都是小意思,若是不嫌脏,扔屎淋尿绝对是这些烂仔的第一选择。 就连邵大亨和邹大亨也要受这些烂仔的欺压。 别讲江湖地位,影视圈大亨是为了赚钱,混社团的烂仔则是为了吃饭。 当生存和生活两种选择发生碰撞,后者肯定要为前者让路,毕竟法律当中还有一个紧急避险。 不管什么时候,生存都是第一要务。 剧组想开片,要先交陀地费,除此之外,每天还有日费,影片杀青还有布景费。 各种明目繁杂的陀地让人眼花缭乱,胆子大的明目壮胆的抢演员,这边剧组正开工,社团马仔的枪已经顶在演员头上。 靓仔或者靓女,帮帮忙嘛,不然我很难做! 片酬十万? 你是没挨过流氓打。 今日只讲义气感情,不谈钱。 要么答应,要么没命。 至于经济人,根本没办法,这时大概抱着脑袋所在墙脚念着圣母玛利亚阿门陀佛,心里不情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所以才有了tvb当家花旦郑玉玲被戏称郑九组,华仔被人打趣为叫刘十三。 为何? 郑玉玲迫于社团的威胁,一天要跑九个剧组轧戏。 华仔干脆穿梭于十三个剧组。 所以说,他不是不想收拾曾智玮这个扑街,而是不敢。 祥叔再威,总管不到差佬头上。 随着贤哥的渐渐洗白,九龙城寨这些本来就被港岛本地社团低看一等的大圈仔能保持现在的威慑力已经难能可贵。 然后,他同肥彪正讨论着要不要收拾曾智玮这个扑街的时候,坏消息来了。 施楠笙一脸严肃的走进来,沉声道:“阿宽,蓝小姐被社团的古惑仔扣下了。” “扑你阿母,边个这样够胆,连德玛西亚的艺人也敢扣?”肥彪火冒三丈,将满是肥油的胸膛拍的啪啪作响,立着三角眼语气不善。 陆绍宽瞪了一眼,现在放狠话有个屁用,人家扣都扣下了。 “楠笙姐,对方是什么人,你知不知?” 施楠笙无奈的摊摊手:“海天帮,不知阿宽你有没有听过?” 海天帮,臭卖酱油的?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无冤无仇,对方如何也不会无故扣下德玛西亚的艺人”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施楠笙。 “还不是她老豆那个烂仔。”咒骂一句,施楠笙止住话头,话锋一转,叹气道:“对方知会过我,要么准备三百万,要么准备让阿英的裸-照传遍港岛。” “不只是这样?”想通之后,陆绍宽反倒不着急,若是对方不提条件,他还真要担心一下,对方提条件,自然没有伤害筹码的心思。 阴暗的想,海天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社团可能是受某一大势力的指使,试探德玛西亚的底线。 开片这么好赚,这种敛财的速度,社团不眼红才奇怪。 毕竟千百年来,自从社团存在那一天开始,赚钱的手段就是捞偏门赚快钱。 以如今电影圈繁荣的票房,他估计社团这股势力也该张开獠牙想要吞一块肉了。 施楠笙支支吾吾的说道:“对方有放话,要么还钱,要么替对方拍三部戏才肯放人。” “这不合规矩?”陆绍宽自言自语,没有质问施楠笙的意思,毕竟对方也只是一个传话筒。 港岛电影人为什么对社团入侵娱乐圈反感? 只因为社团太暴力,不守规矩。 不是这行人,不懂得维护这一行的规则,进来完全是为了捞偏门,赚快钱。 这种杀鸡取卵的行为要整个行业共同买单。 尽管他跟雷大亨相看两厌,但也要承认,雷大亨这个人对演员明星来说,是个好老板,从不拖欠演员艺人片酬薪水。 至于社团呢? 社团逼人开片,骗都懒得骗,敷衍的借口更是懒得编。 钱?谈什么钱?找你拍戏,是看得起你,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偏偏社团专挑名气大、名声好的明星,再找几个知名编剧导演,编造一个以自己为原型的剧本,洗白自己的形象,几乎所有搬上银幕的黑帮片都是如此,古惑仔系列更是其中的翘楚。 任由发展下去,甚至大大小小的制片公司再开片也要聘请几位有社团背景的演员、剧组主创人员镇场子,不然戏就拍不下去。 这帮人,跨行作业是认真的,却不守这一行的规矩,这才是陆大导演厌恶的关键。 他好不容易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能同三大院线一较高下的规则制定者,若是后来者要破坏这一行的规矩,可想他会有多气急败坏。 “知不知阿英被扣在什么地方?” 施楠笙抬头,迟疑了一会,扁嘴道:“中环潮洲人家菜馆。” 陆绍宽抿嘴,淡淡的说道:“阿彪,喊人,今天我要放肆一把。” 随着德玛西亚的吸金能力越来越强,遭人惦记是迟早的事,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他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 与其一直退让,不如打得一拳开,不怕百拳来。 第151章 陆绍宽是臭狗屎 夜色笼罩,肥彪驾着那辆去年的事故座驾开路,事实证明无论男女,正常人的审美大差不差,都喜欢又长大又豪华。 正所谓凯迪不拉客,只拉技师和模特,肥彪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凯迪拉克车主,这辆加长凯迪拉克里,坐着肥彪从九龙城寨摇来的八个帮手。 陆绍宽的平治紧紧跟在后面,穿梭于五光十色的港岛夜景中。 《杀破狼》中,洪金保饰演的王宝在一众马仔的簇拥下,面对差佬放过这样的狠话:午夜十二点过后,这里我说了算! 大概那时的夜色,与现在差不多。 即便身处港岛中心地带的中环,当太阳落山,霓虹璀璨之下也是一样的黑暗。 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两辆车子几乎同时停下,黑色西装大墨镜,面相凶狠的汉子敏捷的从车内钻出来,站成一排。 街上的行人注意到这种阵仗,下意识驻足避开。 肥彪晃着肉山一样的身子从车上挪下来,像是巡视自己臣民的君王,臭屁的点点头,走到后面的车窗前,伸手敲响。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陆绍宽那张阴沉的脸。 “确定是这?” 肥彪侧过身子看着眼前霓虹晃眼的灯箱招牌,迟疑道:“潮洲人家菜馆,没错!” “对方是什么人,打探清楚了嘛?” 摇摇头,肥彪耸肩道:“花名白骨精,原来是跛豪的马仔,至于现在拜在谁的门下,还不清楚。” “白骨精?”陆绍宽诧异的重复一下,问道:“女人?” “大佬你说笑,怎么可能是女人。”肥彪语塞,白骨精这个花名源于对方的职业属性。 混社团的古惑仔都把忠义无双的关二爷当成偶像,由此衍生出一些行业内的黑话,自称红脸关二爷弟子的古惑仔一般贩卖红色或者其他五颜六色的药片状合成药品,自称白脸刘大爷门徒的古惑仔经营那种白色粉末状结晶药品,黑脸张三爷的门徒则经营深色膏状物为代表的的药品生意。 白骨精的白字,就是刘大爷那个白。 菜馆的服务员见到陆绍宽等人的阵仗,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将众人引到二楼。 磨磨蹭蹭大概十多分钟,就在陆绍宽的信心即将耗尽的时候,白骨精在一众马仔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人如其名,白骨精肤色很白,面庞消瘦,不大的一双眼睛嵌在深陷的眼眶内,整个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狠厉,从面相上看就不是善茬。 白骨精拍拍手,喊道:“上茶!” “喝茶就不必。”陆绍宽好奇的打量着白骨精,笑道:“开门见山,我有一位朋友在贵店做客,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麻烦别人。” “陆先生的朋友?”白骨精表现得很惊讶,回头对着自己的马仔问道:“有这回事?难道陆先生说的是蓝桃k那个扑街?” 陆绍宽眯着眼睛,笑吟吟的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我指的是蓝小姐。” 他才不在乎蓝洁英她老豆那个衰仔,更没心思计较他叫蓝桃k还是梅花q。 摊摊手,白骨精遗憾的说道:“真是不凑巧,蓝小姐我不能放。蓝桃k在我的赌档里欠下了四百万高利贷,他拿不出钱,我只能找到蓝小姐头上,父债女偿,很合情合理?” “你干脆直接抢好啦!”肥彪冷哼一声,不屑道:“昨天还是三百万,你当我大佬是冤大头?” “那就没办法喽,彪哥也知是高利贷嘛,所以今天涨到四百万,也很合情合理?” “” 肥彪语塞。 “我要先见一见人。”陆绍宽制止住肥彪,对着白骨精叹气道:“人无事才方便继续谈,你说呢?” 白骨精点头,跟手下的马仔挥挥手,吩咐道:“把人带来。”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蓝洁英父女被两个小马仔押出来。 陆绍宽稍稍放下心,只从蓝洁英的状态看,似乎没被刁难折磨。 站起身来朝蓝洁英走过去,他这个突兀的动作让菜馆内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陆绍宽挥挥手,示意肥彪等人不必小题大做,自己则不紧不慢的朝蓝洁英身边走。 身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去路,一个小马仔吊儿郎当的抱着肩膀岔开腿站在陆绍宽面前,语气轻浮戏谑:“靓仔,听兄弟们讲你很有钱,亿万富豪来的,一部戏要赚好几百万,是不是说真的?” “谣言,绝对的谣言。”顿住一下,陆绍宽笑道:“一部戏几百万怎么可能,准确来说是上千万。” “” 拨开小马仔,即将越过对方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扭头,脸色古怪,推心置腹道:“对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很讨厌也很没有礼貌你知不知?还有” 帮对方系好敞开的扣子,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撇嘴道:“纹了这么大一条龙,不疼吗?或者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古惑仔?” 小马仔眼神泛冷,握着拳头看向白骨精,后者隐晦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显然他对陆绍宽的身份相当忌惮。 “阿英,没被欺负?” 蓝洁英咬着嘴唇,轻轻点头,眼眶泛红,吸着气强作淡定:“我无事,多谢陆先生。” 自始至终,陆绍宽也好,蓝洁英也罢,没人看蓝洁英她老豆一眼,仿佛两人都当他不存在。 陆绍宽拍拍蓝洁英的肩膀,手从肩头滑下,攥住冰冷的手腕,把人护在身后,转身道:“既然无事,那我先失陪,改日请大家饮茶。” “喂,扑街,钱还未交,想走哪那么容易?” “交钱?交什么钱?”陆绍宽不搭理语气不善的小马仔,笑吟吟的看着白骨精,解释道:“我只是带阿英来这里食宵夜,不过我观此地乌烟瘴气,各位面目狰狞,莫不是一家黑店?我胆子小,只好换一家了。” “陆先生何必装糊涂,这样我很难做。”白骨精一努嘴,十多个小马仔鱼贯而出,严严实实的将陆绍宽一伙人围住。 “装什么糊涂?”陆绍宽一脸不解,朝蓝洁英他老豆看过去,冷笑道:“他欠你的高利贷,你应该找他才对。而且谁知是不是你们合起伙来做局骗我,当我是冤大头啊?我是有钱,但不代表我傻!” “姓陆的,那就是没得谈喽?是你先不讲规矩。” “规矩?” 陆绍宽嗤笑,忽然收敛笑容,板着脸寒声道:“那是你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过来的路上我路过立法会大厦时,见到泰美斯女神雕像,她老人家左手提长剑,右手天秤。长剑的意思大家都知,但你知不知天秤是什么意思?公平!公平!还是t的公平!”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一名三十左右岁的短发中年人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赞道:“陆生言之有理” 又迈下一阶台阶,对方提高嗓门,朗声喊道:“不过陆生有没有注意到泰美斯女神她老人家是蒙上双眼的?这就说明有些事,她老人家看不见,或许是看见了,却当做看不见。而且天这样黑,如果我是陆生就会专心看路,毕竟走夜路本来就不安全,撞到鬼在所难免,陆生,你说呢?” 话音落下,脚步正好踏下最后一阶台阶。 “勇哥!” “勇哥!” “勇哥!” “” 白骨精和他的小马仔显然对这名中年人相当尊敬,全都低头招呼。 “没眼色,天这样晚还喊这么大声,街坊邻居不要睡觉的嘛?”中年人从衬衣兜里摸出香烟,抖出一根递给陆绍宽,邀请道:“陆生,食烟?” 陆绍宽没接,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这位先生好面善,咱们是不是见过?贵姓?” “或许,像我这样的小角色,陆生见过也不会记得。不过报纸上关于陆生的新闻,我每一条都会找人来读。”中年人伸出手,笑道:“鄙人潘智勇,跟陆生不能比,我是个粗人,陆生叫我胡须勇就好啦!” 他总算将眼前这张脸和脑海里的记忆对上,怪不得觉得面善,上辈子在报纸和电视上见过。 港岛社团大佬,号码帮猛人,胡须勇。 显然现在而言,胡须勇还没有那么高的江湖地位,但也算是崭露头角。 “勇哥,幸会!”陆绍宽迟疑着同胡须勇握手,试探道:“这么说这些事是勇哥的授意?” “陆生大概误会了,怎么能是授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胡须勇的身高在陆绍宽面前并不占优势,但气势一点也不弱。这张笑眯眯甚至带着点小帅的脸蛋儿很会骗人,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陆绍宽把蓝洁英扯出来,摊手道:“我是她大佬,护她周全也是天经地义,勇哥这样说,让我很难做!” “难做,就不要做喽!”胡须勇冷笑着将刚吸两口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眯着眼睛狠狠的碾了两脚,踮脚凑到陆绍宽的耳边,警告道:“陆生,别人怕九龙城寨的祥叔和大陆生,我胡须勇可不怕。” 陆绍宽不置可否,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并不存在虚张声势的成分。 其实港岛其他有名有姓的社团也未必怕祥叔和贤哥,但大多都比较忌惮,忌惮九龙城寨那些大圈仔的凶名。 通俗了说就是不想拿瓷器碰瓦罐。 但胡须勇是一个凶名跟大圈仔不相上下的狠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勇哥很勇,或者说超勇的。 陆绍宽摇头道:“怕不怕是你的问题,我只说我的想法,钱不会出,人也要带走。” “陆生是在拿兄弟们当猴子耍?”胡须勇失望的摇摇头,退后一步,招手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话音刚落,胡须勇身边的一个小马仔出其不意的刺过来,指尖寒光逼人,手里握着一小截锋利的钢管。 眼前一道模糊的身影闪过,然后是一声闷响,王克握拳正打在小马仔的肩窝,一触即散,又灵活的绕到对方身后,一记鞭腿扫在对方小腿上。 小马仔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哀嚎不止,扶着肩膀面色狰狞,豆大的汗珠肉眼可见的从额头落下。 “我扑你老母!” 又一名马仔提着砍刀冲上来,眼神狠厉,胡须勇重新点着一根烟,并不阻拦,笑吟吟的看着,表情很享受。 王克一撩衣摆,从腰间解下一支手枪,用力顶在小马仔脑门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下意识的,一众小马仔往后退了一步。 混社团免不了打打杀杀,但刀枪无眼,没有谁有那种受虐倾向,自找苦吃。 “哇!手枪,我好怕啊!”胡须勇捏着烟头,对陆绍宽冷笑道:“你不敢开枪!” 陆绍宽点头道:“我当然不敢,我是好人嘛。但是我与这位先生根本不认识,或许他是热心市民,看不惯勇哥欺压良善,这才路见不平拔枪相助,这很合情合理?” 然后,王克慢慢向后扳动手枪的击锤,冷森森的看着枪口下这名小马仔。 这种全自动手枪在击发之前不用多此一举,但恰恰这种多此一举的动作才能给人最大的心理压力,素质稍微差一点的人被冰冷的枪口顶住脑门,不崩溃也要浑身哆嗦甚至尿裤子。 眼前这名小马仔,显然就没有成为大佬的潜质,腿差点抖成筛子。 “港岛人叫它黑星手枪,不过我更习惯称它为五四式,仿苏制tt33tokarev,有效射程五十五码,使用7点62毫米苏制51式手枪弹,标准弹容量八发。威力大,结构简单,易于维护,但是这把枪有个缺点,容易走火卡壳。”王克仿佛一个莫得感情的冷面杀手,将这把枪的参数详细的讲解一遍,提醒道:“抖是会传染的,你抖不要紧,我心理素质也很差,如果我跟着抖一下” “嘭!”王克吓唬一声,放下手枪拍拍对方的脸颊,不屑道:“胆子这么小,还敢说自己是混社团的?” 一阵清脆的咔咔声,肥彪从九龙城寨摇来的帮手全都掏出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抬起来,胡须勇显然是被照顾最多的那个人。 “够胆就开枪,当我是吓大的?”胡须勇拉开衣襟,指着心口的伤疤道:“我被刀砍过,匕首刺过,钢管捅过,还没试过被子弹打的滋味,不如你满足我好啦!” 气氛一时僵持住了,然后菜馆的门被撞开,一队差佬走进来,领头的差佬抬抬眼皮,懒洋洋的挥手道:“社团火并,拍大戏嘅?” 几名差佬握着武器,小心翼翼的靠近,警告道:“全都不要动,放下手里的武器,抱头蹲下,我们是港岛皇家警察,现在我怀疑你们参与三合会违法犯罪活动。” 胡须勇举手,挑衅的看了陆绍宽一眼,戏谑道:“陆生,再不开枪就没机会喽!” 陆绍宽笑着自辩道:“什么违法犯罪,我是正经生意人来的。” 接过王克手上的枪,笑道:各位阿sir,不要紧张,玩具而已。” 然后果断的扣动扳机 “滋!”一条水线射到胡须勇脸上。 胡须勇的脸色铁青,抹了一把脸,刚要爆粗口,陆绍宽喊道:“阿sir,这位先生要行凶伤人。” “水枪?”一众差佬面面相觑,领头的阿sir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死死盯着陆绍宽,又不可思议的看着胡须勇那张狼狈的脸。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说不是三合会,你当我是痴线?” 陆绍宽无所谓的摊手道:“大街上人更多,难道大家都是三合会?阿sir,我出来晒太阳行不行啊?” 一名差佬气急败坏道:“扑街,现在是晚上,拜托你撒谎也用用脑子!” “阿彪,将这位阿sir的警号记好,他侮辱谩骂无辜市民,改日我要向港督投诉。还有,我就喜欢晚上晒太阳可不可以?哪条法律规定市民不能晚上晒太阳?或者你想要理由,电影下画,我作为老板请手下吃庆功宴也不行的嘛?” 顿住一下,陆绍宽同领头的差佬笑道:“我若没记错,这里是叫潮洲人家菜馆,食宵夜不犯法的,各位阿sir要不要一起?我请客!” 领头的差佬不动声色,朗声笑道:“陆生要食宵夜当然没问题,至于请客就不必了。” “黎sir,不如将这个扑街带回警署,看他还怎样嚣张!”一名差佬愤愤不平。 “这位阿sir别傻了,你大佬都不敢抓我,你第一天当差啊?” 他先是跑到北面和大陆拍戏,接着又获得法兰西美第西斯外国作品奖,此时港嘤鬼佬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尽管表面上还维持着对世界知名青年作家的尊敬,但背地里,不知道要如何咒骂他不识抬举。 不管如何,只要他不作大死,鬼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些差佬,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对了,各位阿sir,我要报案。”陆绍宽指着胡须勇,坏笑道:“他勒索我。” 胡须勇一脑门子黑线,讪笑道:“开个玩笑,陆生何必在意?” “真的是开玩笑?中囯人不骗中囯人。”陆绍宽朝蓝洁英他老豆撇撇嘴,揶揄道:“这位先生欠潘先生高利贷,然后潘先生绑架了这位先生的女儿蓝小姐,恰巧,蓝小姐又是我德玛西亚旗下的签约艺人,所以潘先生要敲诈我四百万港币!” 胡须勇嘴角抽搐,肉痛道:“陆生真幽默,我说过只是开玩笑而已!” “哦!原来真是玩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既然没这回事,这次我先不报警,攒到下次再说。”扭头环视一圈从,扯着嗓子喊道:“服务生是死人嘛?顾客是上帝,喂,上帝现在要点菜!” “你!丑八怪,丑要承认,我说的就是你。”他指着人群里的白骨精,挑衅的努嘴道:“有没有苏格兰鱼子酱和瑞士熏鱼?” “”白骨精眼神哀怨,摇头。 “什么都没有还好意思开菜馆?既然如此,换一家好啦!”陆绍宽摸出一支烟塞到嘴里,拉起蓝洁英,后知后觉的拍拍头,抱歉道:“各位阿sir,失陪!” 平治车里,蓝洁英和陆绍宽坐在后座,前者扭头看着窗外,眼神渐渐失去焦距,好半天才抹抹眼角,吸溜道:“今天真的多谢。” 她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陆绍宽,自己会遭到什么非人的折磨。 陆绍宽揉揉她的头发,笑道:“不用客气,你是我手下,我是你大佬,自然要照顾你。” 蓝洁英稍稍躲开,半晌用力的“嗯”了一声。 车子停在德玛西亚门口,迟迟不见肥彪那个扑街下车,陆绍宽好奇之下,走到凯迪拉克车窗前,探头进去,疑惑道:“阿彪?” 肥彪脸色煞白,猛地转头,眼神闪烁,小声说道:“大佬,我差点惹祸!” “什么意思?” “其实,之前那些不都是水枪!” “” “肥彪我t!” “大佬,我也是害怕对方狗急跳墙,所以才自作主张” 陆绍宽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应该庆幸自己走了狗屎运,若差佬没有粗心大意,查到真家伙,我都要陪你这个扑街吃牢饭!” 叹一口气,唏嘘道:“阿彪,你要搞清楚,咱们是正经生意人,不是混社团的烂仔,有些东西最好不要碰。” “可是胡须勇不会善罢甘休,不如知会贤哥,从北面多找些好手,以策万全。”顿住一下,肥彪拍着大腿点头道:“或者干脆成立一家保镖公司,专门为艺人提供保镖。” 陆绍宽诧异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没错,有没有搞头?” “想法很美好,但不太实际。”陆绍宽倚着车门,摸出香烟递给肥彪一根,兄弟俩吞云吐雾起来,陆绍宽看向站在门口发呆的蓝洁英,同肥彪解释道:“阿彪,开片越来越好赚,社团进来分一杯羹是迟早的事,没有不吃肉的狼,也没有不吃屎的狗” 肥彪下意识皱眉,陆绍宽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今天只是一个号码帮的胡须勇,如果以后加上新记和记的那些社团大佬,你我要怎么办?你想成立保镖公司保护艺人,出发点是好的,但这种行为也是砸那些社团分子的饭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弹弹烟灰,涩声道:“港督也未必敢这样做,说一句自私点的话,我若能护住德玛西亚的艺人,就已经很满足。” 他是一个懒人,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如果不是被逼的没办法,真的不想跟胡须勇这样的人打交道。 但他知道想在港岛娱乐圈赚钱,避不开这些不讲规矩的社团分子。 “同胡须勇撕破脸皮不是明智之举!” 肥彪皱眉,不解道:“现在不是已经撕破脸皮了?” “撕了,但没撕破!”陆绍宽摊手语气无奈:“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混社团的古惑仔也不能免俗,这次他勒索我四百万,如果我老老实实掏出这笔钱,你信不信,下一次他敢狮子大开口,勒索我一千四百万!” 因为除了欺软怕硬之外,人的另外一个天性是得陇望蜀。 欺软怕硬是本能,个体对自我的保护机制。 得陇望蜀是欲望,个体对生存权利的补充。 “不要杞人忧天了,我有后手!”他拍拍肥彪的肩膀,叼着烟离开。 门口,受到惊吓的蓝洁英像是一条小尾巴,蹑手蹑脚的跟在陆绍宽身后。 踏进门,他忽然停住脚步,蓝洁英一时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的撞在他背上,痛呼一声噘嘴揉着额头。 “你说是谁在搞我?” 蓝洁英忘了动作,呆萌的挠着头皮,小声嘀咕道:“我说有我老豆,你信吗?” “那你这算什么?”陆绍宽玩味的看着蓝洁英,打趣道:“大义灭亲?你太瞧得起你老豆了。” 潮洲人家菜馆二楼包间,红泥茶炉上温着黄酒,年轻貌美的女服务员默默切好姜丝,放到酒壶中。 与胡须勇对面而坐的,正是同陆绍宽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的陈会敏,他此番作为陆大导演的说客。 “姜丝黄酒很补的,试试?”陈会敏手指酒壶,想要给胡须勇斟满。 “多谢!”胡须勇伸手挡住酒杯,从鎏金烫花方瓷碟中捏起一颗话梅扔到酒杯里,淡淡的说道:“我还是喜欢这样喝。” 两人碰杯,各怀心事,胡须勇深深的看了陈会敏一眼,点道:“敏哥有话不妨直说好啦。” “那我就不隐瞒,这次我来,是为了给别人当说客。” “不知是谁,能劳动敏哥大驾?” 同是号码帮的弟兄,他对陈会敏知之甚深,更了解对方的为人。 什么矜持德高望重,都是骗人的。 摆和事酒也好,当中间人说客也罢,主要在益气,益是利益的益,气是财大气粗的气,跟义气不是一回事。 混社团不动脑,只知道争狠斗勇,要么在棺材里躺着,要么在医院病床上躺着。 混社团不讲义气不能服众,但只讲义气,大概只有一条出路,替大佬顶罪吃牢饭。 陈会敏笑道:“阿勇何必明知故问?” 低头抿一口黄酒,囫囵嚼几下,将话梅核吐出来,胡须勇无所谓的把胳膊放在桌子上,语气慵懒又无奈:“或许,谁让我仇家太多!” 陈会敏不置可否,沾湿手指,在桌子上慢慢写下一个“陆”字。 胡须勇摆手冷哼一声,显然是对今天吃了个闷亏耿耿于怀,脸色悻悻:“敏哥不必再说,今日你我兄弟只饮酒,不讲其他。” 陈会敏并不在意,混社团的谁还没点小脾气,咂咂嘴,不明就里的问道:“我听说,今天惊动了差佬?” “阿勇,你被人当枪使了。”陈会敏摇摇头,自斟自饮,不再解释,故意卖起了关子。 胡须勇微微愣住,好一会,站起身来给陈会敏斟酒,拱手道:“敏哥,此话怎讲?” “有人要搞姓陆的。” “边个?” 陈会敏压低声音,眼神烁烁:“港岛谁最大?” “” “谁最大?”胡须勇拄着下巴,靠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自嘲的摇头道:“肯定不是你我最大。”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齐齐开口道:“鬼佬最威,差佬最大!” “喝酒!” “喝酒!” 一杯酒饮尽,陈会敏放下酒杯,夹了一口菜,不紧不慢的擦擦嘴角,继续说道:“姓陆的在鬼佬眼里很有分量,在欧美更是名声吓人,连鬼佬都忌惮,但鬼佬又不满他不听话,所以想要敲打一下” 敲敲桌子,胡须勇不情愿的站起来续满酒,陈会敏这才得意的继续道:“鬼佬自己又不想出手,毕竟上流人,怎能做这种不体面的小动作,想当婊子,还舍不得牌坊,所以只好找人代劳,不然怎会这么巧?” 胡须勇把玩着酒杯,心思急转,好奇道:“如果今天差佬抓到了姓陆的把柄” “他倒不倒霉我不知,但你肯定倒霉。”陈会敏唏嘘道:“处理陆绍宽这样的名流,就连鬼佬都要三思而后行,你这个始作俑者肯定会被鬼佬推出去当靶子,而且我听说,陆绍贤在大陆做生意。” “大圈仔?”胡须勇语气不屑。 “如果是有靠山的大圈仔呢?而且对方现在是正经生意人,大企业家,好威风的。”陈会敏虽然爱放空炮,爱讲大话,爱摆老资格,但他更有脑子,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人家连日苯仔都未惊过,会惊古惑仔? 别傻了,北边都是能跟鬼佬的大佬平等对话的大人物。 “那就这么算了?” “不然怎么办?你单枪匹马,冲到德玛西亚废了他?阿勇,我讲实话,陆绍宽这号人,可以得罪,但不能往死里得罪,他有个三长两短,鬼佬或许会关起门来庆祝,但碍于舆论压力也不会放过凶手。不然你以为金公主嘉禾邵氏的三位大亨会容许他虎口夺食?”咂咂嘴,摊手道:“去年姓雷的还敢制造交通意外,今年你看他有一点过分的动作?” 胡须勇若有所思,不甘心的抱怨道:“听敏哥你这样讲,姓陆的岂不是臭狗屎?沾不得惹不得,最好还要躲着走?” “你这样想就对了,蜜蜂只会闻到花香,臭狗屎只有对苍蝇才有致命的吸引力,你想做蜜蜂还是苍蝇?” “当然是蜜蜂啦,我最喜欢采花!”胡须勇哈哈大笑。 “不妨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听说,这里边有差佬高层要警告一下陆绍宽。” “为什么?” 陈会敏压低声音,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胡须勇默然,皱眉道:“曾智玮?” “没错!” “敏哥不是为了姓陆的当说客,为何” 陈会敏坦诚的解释道:“我当说客是因为收了姓陆的钱,而且姓陆的和你我不可能是同一路人,人家是大亨,跟鬼佬把酒言欢的大亨,你我是烂仔。他是知名大导演,你我是观众影迷,哪个观众影迷会嫌大戏太精彩?” 第152章 只有男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上画二十九天,《开心鬼》最终以一千六百三十二万票房收官,还是没能破掉《最佳拍档》创造的纪录,毕竟三大院线共同上画一部戏的情况可遇不可求。 金公主院线的《滑稽时代》没能完成陪跑,最终收获八百二十万票房。 两大院线之间的明争暗斗,以德玛西亚胜出告终,陆绍宽可以骄傲的宣布:德玛西亚,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开心鬼》的热卖,开创了青春片引领热卖狂潮的先河,许多电影人开始思考这部戏对整个行业带来的变革。 《电影双周刊》上刊登了这样一番话:“如果你了解港岛电影市场,你就知道港岛电影市场有它的周期。 先流行小制作然后流行大制作,然后又回到小制作。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人消失了,一些人补充上来,然后另一些人又回来,周而复始,这就是电影产业。 有些能成功,有些只能遗憾收场,似乎大家永远陷在这个循环里,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但一年前横空出世的德玛西亚和它的掌舵人陆绍宽似乎并不遵守这个规律。 《最佳拍档》的热映,开启了都市时装谐剧火爆的一页,就在《最佳拍档》续集折戟沉沙之际,大家都以为德玛西亚的成功只是昙花一现。 再之后的《电锯惊魂》、《城南旧事》包括刚下画的《开心鬼》,借用部分媒体朋友的说法,似乎陆绍宽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有趣的是,他总能游刃有余的游走于花丛中,无论他打算拍哪种风格类型的电影,一定能比别人做得好” 这种票房数据后更深层次的意义,普通老百姓并不在乎,观众影迷不在乎,或者说行业内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乎。 不过今年港岛电影票房的繁荣确实让圈外人心红眼热。 《滑稽时代》不到一百万的制片成本,收获八百万票房,将近十倍的回报率,如果不计较票房数据输给《开心鬼》,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开心鬼》上画时间较长,上画过程中宣发成本比较高,全部算下来,这部戏的总投资将近二百万港币,大约八倍的回报率。 只从倍率数据上看,《滑稽时代》比《开心鬼》更光鲜。 所以最近流传出雷大亨私下里被问及如何看待同德玛西亚的这次竞争,对方用了一个巧妙的说法:败?什么败?金公主只不过是没有胜。 投资一块钱,收获两块钱,这就是两倍回报率。若是投资十块,收获十五块,才一点五倍的回报率。 尽管后者的数据不打眼,但真让大家判断,傻子都知道谁更有得赚。 对于雷大亨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陆绍宽并不揭破,德玛西亚已经得了实惠,虚名让出去又如何? 而且随着社团和金融资本圈的虎视眈眈,娱乐圈这潭水越来越不平静了。 屠宰场里,长得胖还爱表现那只猪,肯定先挨刀子。 或者本来不胖,非要喘的厉害,也逃不过挨刀子的命运。 《刀马旦》片场,连续好多天没怎么认真监督拍摄进度的陆大导演忽然对许可有点不放心。 这些天除了亲自关注《开心鬼》上画可能面临的问题,解决了一点同社团的小矛盾,陆大导演的目光不只局限于港岛这一亩三分地,北美祖安分公司和大陆的动向也是他留意的关键。 沈小花嘴硬,电话打的勤,偏偏每次一接通又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情意绵绵的你侬我侬更不要想,不骂人已经算是法外开恩。 倒是祖安那边凯瑟琳传回来的消息很有趣。 荷里活头号大聪明,大师级导演迈克尔西米诺的大名再一次响彻整个北美电影圈。 据《天堂之门》剧组主场人员独家披露出的消息:迈克尔西米诺导演为了拍摄出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作品,总共拍摄了超过六千个镜头。 这个消息一曝出来,整个荷里活一片哗然。 要知道,在眼下这种胶片电影时代,去除某些异类,一部中规中矩的电影需要拍摄大约一千个镜头,当然不是精准数字,不过上下浮动的范围不大,在二百之内,最终剪辑出的成片大概在九十到一百二十分钟。 超过六千个镜头,按照六千来算,也能估计出这部电影成片之后的市场,保守估计要在四个小时以上。 在荷里活,迈克尔西米诺以善于调度大场面,和对每一个镜头近乎偏执狂的严格而出名,让他将镜头剪的细碎,向电影市场妥协,不太可能。 听到凯瑟琳汇报的这个消息之后,陆绍宽知道,迈克尔西米诺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天堂之门》的投资方,联艺公司也要完蛋了。 当然,这也预示着,马上就到了他接盘捡漏的时刻。 迈克尔西米诺鼓捣出的动静,让他浑身冷汗,这才想起《刀马旦》剧组的许可同样不是个老实人,尖嘴猴腮山羊胡,绝对属于那种蔫坏的性格,一不小心,也能坑的他不要不要的。 但同荷里活的纸片人负责制不同,港岛电影市场监制和导演话语权最大,他这个监制兼总导演不在场,意味着只要许可愿意,可以随心所欲的修改剧本。 胶片电影时代废片率太高了,九十分钟的戏,矫情的导演能拍出三四百分钟的素材,然后选择困难症犯了,剪辑还要多费功夫。 大多数人纠结于烦恼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从来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难以取舍。 《刀马旦》这部戏有详细的分镜头脚本,从去年开始酝酿,几乎每一个镜头怎么拍,他跟许可都进行过充分的交流。 从开机那一刻,他就反复叮嘱过导演组和摄影组,一定要严格按照分脚本的计划按部就班的拍摄,尽可能缩短成片之后的电影时长。 两个小时的戏,完全理想的状态下,一天能上画十二场。 如果把影片市场缩短到九十分钟,完全理想的状态下,一天能上画十六场,多出四场意味着更充分的排挡,能转化成票房,这些都是钱。 你是老板,你选哪个? 港岛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电影也不能落下,没必要的前戏能省则省,都是江湖儿女何必相互了解? 他不亲自坐镇,许可就几乎等于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至于在戏中担任主角的熟美人和宫白给,绝对不会说三道四。 二女不是关青涩那种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的性子,说白了,拍戏已经很累,其他地方能偷懒就偷懒。 熟美人是真不懂,宫白给则是担心于这么大的投资拍一部戏,不敢指手画脚。 今天主要拍摄动作戏,动作指导程晓东压力很大,因为陆绍宽始终皱眉,时不时的摇头。 熟美人拒绝用替身,坚持自己完成武打戏的心情他能理解,甚至也相信在自己的陪练下,熟美人完全能无压力驾驭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别说高抬腿,什么横叉竖叉都不在话下。 宫白给舞蹈功底很足,问题也不大。 钟处虹虽然动作僵硬笨拙一点,好在认真听话。 只是他总觉得动作设计差点意思,或许是程晓东后世的名声太响,此时还没有完全爆发,他要求太高了? “老许,先停一下。”趁着一个镜头拍完,陆绍宽叫停了拍摄,又补充道:“大家都过来。” 明星演员在银幕上、镜头前绝对光鲜亮丽,但拍戏时辛苦也不是假话。 就说此时的熟美人,刚结束一段动作戏,柔嫩的脸颊白里透红,额头微微沁出汗珠,在眼光下熠熠生辉,让人生出一种想要大快朵颐的冲动。 女扮男装,为了让上镜效果看起来更完美,身上的衣服也是精心剪裁,贴身得体,有棱有角。 正是这种运动过后,浑身毛孔舒张,慵懒中带着些许阳光,才更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阿宽,有什么吩咐?” 许可嘶哑的嗓音打断了陆绍宽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旖旎想法,咳嗦一声,看向程晓东,商量道:“如果现在将这部戏的动作部分改变一种风格,影响大不大?” 怕程晓东多想,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刀马旦》这部戏中的动作部分,最好能与其他影片区分出来,形成自己的风格。当然我说的再直白一点,我不太喜欢这种硬桥硬马的动作设计,我相信港岛大部分观众也都审美疲劳了。” 程晓东目光烁烁,追问道:“宽哥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如果是那种简单粗暴拳拳到肉的武打戏,最起码对倾暇来说有点暴殄天物,可不可以把动作设计婉约柔美和凌厉潇洒结合到一块?”陆绍宽揉着下巴,笑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 程晓东默然,若有所思,脑海里有灵感一闪而过,却遗憾的没有抓到。 一直端茶倒水,贴身伺候自家老板的宫白给脱口而出道:“阿宽你是指武术表演套路?”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你懂我。” 宫白给俏脸眼红,羞怯的看了熟美人一眼,熟美人也正揶揄的盯着她,两人齐齐闹了个大红脸。 程晓东和许可都是天分极高的电影人,几乎瞬间就理解了陆绍宽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许可拍手赞道:“这个想法不错。” 武术表演套路虽然是花架子,但电影何尝不是一种艺术表现形式? “不过这样一来,阿东的工作量会很大。”陆绍宽把试探的眼光投向程晓东,继续道:“我抛砖引玉,正因为是套路花架子,才更具有观赏性,而且只要动作设计的巧妙,未尝不能在真实过瘾和赏心悦目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甚至他都能想象得到,同样是一脚踢飞对手,熟美人用狼狈的前滚翻加兔子蹬鹰,和干净利落的一组空翻加上竖叉高抬腿蹬在对手下巴上的区别。 后一种动作给观众的第一印象一定是好犀利,好潇洒。 真正的功夫是杀人技,追求的不是观赏性而是杀伤性,其实没有多少美感可言,永远讲究一力降十会,一快破万法。 杀人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练,可能终其一生也只练那么一招或者招,真动手,不比街头醉汉斗殴的王八拳更好看。 他身边的三个保镖就是如此,更见过王克出手。 你说王克厉不厉害?答案是肯定的,非常能打。 反应灵敏迅速,出手角度刁钻,力道狠辣,看过他出手却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甚至肥彪还抱怨不过如此。 当然把真功夫搬到荧幕上,注定会扑街,没人喜欢那种一招分胜负的打法。 但偏偏真功夫,一击奏效,肯定会有一方失去战斗力,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没问题!”程晓东没敢把话说的太满,不过他想挑战一下,这种新理念应该会很有趣,再说林小姐和宫小姐以及钟小姐这三个女主演,陆绍宽都能豁的出去,他还担心什么。 达成一致之后,剧组从新忙碌起来,陆绍宽也时不时的跟着指导一下。 他自小练功,有些发言权,而且最主要的多出几十年的眼光,经过许多经典武打片的洗礼,某些想法确实非常巧妙。 随着交流的深入,程晓东眼神越来越亮,几乎有纳头便拜,成为陆大导演关门弟子的趋势。 陆绍宽委婉的拒绝了,他只是动动嘴而已,跟程晓东这样的专业武术指导还有不小差距。 天色过半,陆绍宽抬腕看看时间,他的档期排得很满,晚上要同关青涩一起吃饭,再不安抚一下,关青涩就要揭竿而起了。 威灵顿街,翠华茶餐厅,女孩子总是对甜食没有任何抵抗力。 菠萝油配奶茶这种吃法,陆绍宽死活也理解不了。 他只尝了一口,就觉得腻。 “不会享受。” 关青涩伸手遮住嘴,狼吞虎咽,被烫的龇牙咧嘴反倒觉得过瘾。 甜食不仅能满足饱腹感,也是增添幸福感的最简单方法,吃得六七分饱,放慢了速度,吃相总算有了几分淑女的模样。 擦擦嘴角,装作漫不经心,却遮不住明眸里的好奇。 “听阿梅讲,差佬找你的麻烦了?” “” “你们女人在一块,整天都这么八卦?”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在关心你哎!”关青涩撅起嘴,不满的将纸巾甩到垃圾桶里,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成为服装女王的道路充满荆棘和坎坷,免不了同各式各样的对手伙伴打交道,所以对陆绍宽生意上的事,她最近都比较关注,闲下来时也会思考,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样做。 “宽哥,你讲一讲嘛,我想听!”关青涩暗戳戳的抬起大长腿,从桌子底下伸过去,咬唇,抛了个媚眼。 美人计她已经用的炉火纯青,知道宽哥最吃这一套。 陆绍宽伸手搭住,遍摩搓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差佬想给我个下马威,虚张声势而已。” “是因为曾智玮那个矮子?”关青涩语气不善,对曾智玮的印象很不好,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她都觉得对方的眼神色眯眯的,赤裸又猥琐。 “他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当然他老豆也没有,迟疑一下,陆绍宽解释道:“你以为在港岛社团最团结,其实差佬更团结。都说人走茶凉,但也有一句话讲兔死狐悲,今日那些人不对曾智玮搭把手,以后其他人倒霉出事,自己的仔儿受欺辱,会不会大家也袖手旁观?” 当然这种团结的主要原因还是没有安全感,在鬼佬的手底下做事,不管是差还是匪,随时都有被炒掉鱿鱼的风险,何况又有几个是干净的? 关青涩叼着习惯饮了一口奶茶,眨眼道:“那你说鬼佬知不知?” “知什么?捞偏门还是兵匪一家?”扯出一张纸巾垫在关青涩心口,艰难的把视线挪走,陆绍宽清清嗓子开口道:“主都知道,但主不在乎。中囯人同中囯人明争暗斗,鬼佬高兴还来不及。几千鬼佬站在五百万民众头上呼风唤雨,要是民众其乐融融亲如一家,鬼佬反倒会怕的吃不香,睡不稳。” 把奶茶杯推开,关青涩语气失落,叹气道:“确实,中囯人最擅长窝里斗,最不团结。” “咦?” 陆绍宽刮了一下关青涩的鼻子,佯怒道:“少喝点奶茶,不然人都容易变成傻瓜。” 关青涩呲牙,像极了要咬人的小狗。 “窝里斗是全世界人类的通性,你只限定在中囯人身上,有失偏颇。只能说中囯人多,你平时接触的圈子也没有几个鬼佬,所以你看到的窝里斗,自然刻板主观的归结为中囯人爱窝里斗。” 其实大家都一样,谁也强不到哪去。 小时上学,一个班级不到五十人,总会有几个雷打不动的学霸,几个不可救药的学渣,几个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几个从脚底冒傻气、专爱弄些小动作哗众取宠逗女同学开心的搞笑担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总是你有理。”关青涩气呼呼的抱着肩膀,将心口长势喜人的两坨资本夸张的拢到一起,翻了个白眼,哀怨的绷着脸,撒泼道:“你只知道关心别人,什么时候也帮我一把” 大长腿稍稍用力,把陆绍宽踢得心乱如麻,关青涩暗自得意,依旧绷着脸道:“唐僧西天取经还有一个猴一个猪帮忙,我想当服装女王,怎么也要有几个忠诚又能干的狗腿子?” 去了一趟大陆,显然她也学到不少方言土语。 “好啊,那我今天就帮你一把,不过今晚你也不能藏私。”陆绍宽看到门口走进来的熟人,忽然心血来潮,想调教关青涩一番。 “阿宽,真是缘分。”步之外,陈会敏就热情地挥手打招呼,等走近了才恍然一拍大腿,歉然道:“对不住,原来关小姐也在。” “敏哥也来饮茶?” 陆绍宽漫不经心的朝陈会敏身边的男人看过去,陈会敏不动声色的介绍道:“阿宽,这是向强向生,我的好朋友。” “向生,久仰。” “陆生客气,幸会!”向强很有范的伸出手同陆绍宽寒暄,话锋一转,客气道:“相请不如偶遇,大家一起?” 陆绍宽婉拒道:“今日不太方便,改日我请敏哥和向生。” 向强隐晦的看了关青涩一眼,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很快换上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拍着陆绍宽的肩膀道:“一言为定,改日一起饮茶。” “好说!” 又客套几句,陆绍宽盯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收敛了笑容。 但愿是他胡思乱想,陈会敏和向强勾搭到一起 摇摇头,或许真是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毕竟向强也算是影视圈的老资格,同陈会敏合作过不少电影,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吃个饭。 “我先教你生意场上第一件事,偶遇的饭局,别人怎样邀请都不要答应。” “为什么?”关青涩抿嘴歪着脑袋反问。 “第二,明知道答案的事情不要问。第三,付出才有回报,做生意不存在偶然,更没有不劳而获。” 关青涩翻了个白眼,眉目传情,说的好听,还不是吃饱喝足,饱暖思那啥? 粉色系装修可爱少女风格的卧室,灯光暧昧,气氛旖旎。 “你最近很缺钱?”陆大导演皱眉,突兀的问题打破了微妙的宁静。 “为什么这样说?”关青涩不解,仰头撩起长发,居高临下的拄在陆大导演心口。 “缺钱一定要同我讲。”伸手熟练的解开金属扣,涩声道:“不然这种半透明材质和镂空的款式,我还以为你穷的衣不蔽体。” “” 关青涩伸手拦住,幽幽问道:“你不喜欢?” 陆绍宽咽了一口唾沫,口干舌燥,眯眼道:“这么跟你说,我记得在报纸上看到过这样一个新闻,有个靓女是服装模特,拍广告时脱衣不脱完,半遮半掩,被人砍了二十多刀,刀刀避过要害,经纪人送她看医生,缝了二百多针,针针扎在刀口。” 关青涩捂得更严实了,咯咯笑道:“你什么意思?” “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一下。” 生活不仅需要仪式感,同样需要情趣,显然关青涩深谙这个道理,猩红色带着流苏的火辣t字裤,黑色镂空雕花小肚兜,红与黑的搭配,青涩混合着妩媚,冲击感爆棚。 事实证明,男人过度放纵,会肾虚。女人过度放纵,男人会肾虚。 只有男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好在他练过,不然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第153章 老父亲那颗操不完的心 对关青涩这只迷途的小羔羊,陆绍宽的感情很复杂。 人闲屁事多,矫情又啰嗦,当金钱不再是困扰他的因素之后,他飘了,总自以为是想挑战一下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改造关青涩,似乎越来越成为他心中的一个结症所在,甚至是人生的目标之一。 人是复杂的社会性动物,这种复杂当然也包括情感。 男人对女人的情感,大致上分为三种,忄生冲动、保护欲以及责任感。 对关青涩这个美艳撩人的尤物,正常男人不可能没有冲动,但他也不是只有冲动,应该是三者兼有,两人不是那种逢场作戏走肾不走心的虚情假意,但真说到爱的死去活来,也有点不切实际。 他博爱又自私,重活一世,如果真到了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敢大方的承认,关键时刻,他只爱他自己。 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到时会有别的男人睡他的婆娘,花他的钞票,而且这种情况放在他身上还是超级加倍,绿意盎然ax。 或许两人之间的这种状态,是对彼此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关青涩童年甚至少年时期的原生家庭就是个悲剧,这种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性格更容易偏执,她极度的渴望安全感,眼前有一根救命稻草,就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不留余地和任何退路的握紧抓牢。 如果这根救命稻草将她的手割伤,大概也是她掉头朝相反方向放飞自我的时候。 一个信仰的坍塌,必然伴随着另一个信仰的建立,越是偏执的人越容易走极端。 陆绍宽的人生也如同飘荡在没有边际碧波中一条孤零零的小船,午夜梦回,有时候生怕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虚幻。 理所当然的他这条孤零零的小船需要在这场镜花水月中找到锚点,仿佛这样才能脚踏实地,安心过活。 人生越来越成功,信心越来越膨胀,所以才需要更多的锚点。 借着关青涩这个锚点,他想要扎根在这场镜花水月中脚踏实地,这样打算的,也是这样做的,生性多疑的本性暴露无遗,反复扎根,持续抛锚,仿佛只有稳稳钉在河床最深处才稍稍放下心。 在他眼里,关青涩很可怜,承受了她本不应该承受的尺寸,背负了她不应该背负的重量,大概这就是生活的残忍。 关青涩很倔强,陆绍宽决定再残忍一点,蒙住被子放个屁,让她知道人心险恶,社会复杂。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关青涩眯着眼睛哼哼唧唧,口不对心。 陆绍宽不置可否,凶狠的咬牙切齿,从嗓子眼儿艰难的噎出几个字:“女人却有两坨好宝贝。”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但同每个人相处时,都很贴心,确实当成日久天长的那种夫妻模式相处。 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抬杠拌嘴必然是少不了的,大男子主义作祟的钢铁直男,心肠也总归是温热的。 女人需要哄,甚至可以善意的欺骗,有些时候他会退避三舍,留一射之地。 所以女人总是最后的胜利者,但他要让对方明白大多数时间是自己心软,他始终有余力,没到山穷水尽力不从心。 不从心,自然称不上怂。 因为从身体构造,肌肉力量,反应速度等方面来讲,男人怎么可能输给女人? 他愿意满足女人在这种时候的虚荣心,多少次沾花惹草遭到关青涩刁蛮的白眼和讽刺,甚至吃闭门羹,气得他要甩门而去。 关青涩也是个小机灵鬼,恃宠而骄,比熟美人胡御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是虚张声势,穿衣穿鞋作势要走只是装相。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冷眼旁观甚至冷嘲热讽帮忙笑嘻嘻的更衣打扮,像目送丈夫出门工作的小娇妻,务必保证丈夫出门见人,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 但如果放在她床头的茶杯和烟盒被收走,这时候就要小心了,因为茶杯和烟盒才是他的本体。 她有自己的恋爱法则,能精准的拿捏尺寸,无理取闹是为了试探底线,胡搅蛮缠是为了索要关爱。 凌晨四点,天边泛起鱼肚白,是那种泛着荧光的奶白。 关山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关上房门,脸色黑的几乎能从下巴拧出墨汁来。 从卧室里传出那种龌龊下流的对话,他差点以为自己即将目击杀人现场。 气哄哄的坐到沙发上,辗转反侧,越想越气,就在情绪积攒到顶峰,即将爆发的那一刻,一声清脆的“嘎哒”声,陆绍宽抱着关青涩,从里边拉开房门。 两个大男人四目相对,气氛有点尴尬,然后“嘭”的一声,房门又关上了。 关青涩勾着陆绍宽的脖子,一头雾水的问道:“怎么了?” “你老豆来了。” “在在哪?” 陆绍宽伸手指了指门后,讪笑道:“客厅沙发。” “啊!”关青涩大惊,失色道:“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嗯”陆绍宽点点头,父目前犯,当着人家老豆的面前拱白菜,确实有点不当人。 卧室里一阵鸡飞狗跳,关青涩慌张的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朝门口磨蹭,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硬气了,自言自语道:“这是我家,我心虚什么?” 不心虚是不可能的,老豆对她这种无名无分的自荐枕席行为,恼羞成怒,就差指着她的鼻子痛骂有辱门风。 “我陪你一起?” “不要!”关青涩摇头,态度很坚决,然后扁扁嘴晃着陆绍宽的胳膊,哀求道:“让我自己解决好不好?” 跺跺脚,攥紧小粉拳深呼吸一口给自己打气,不装了,我摊牌咧!jpg 然后豪迈的拉开房门,大有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女侠一去兮不复还的豪迈。 客厅里,关青涩暗戳戳翘起小腿,用后脚跟儿勾住房门,低头吐了吐舌头,吭哧瘪肚的闷声道:“爸爸!” “哼!”关山冷哼一声,脸色铁青,摔下手里的报纸,拄着膝盖站起来,最终长长叹口气。 忍住怒气,痛心疾首的用手背拍着手心,质问道:“佳慧,你答应过我,要跟他断绝来往的。” “可是”关青涩回头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低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吹散挡在眼前几缕凌乱的秀发,嘟囔道:“可是我后悔了,你还答应过我要好好维护这个家。” 抬头,眼眶通红,眼神倔强,带着哭腔:“是你先说话不算话。” “我!”关山哑口无言,腮帮子努着,长吁短叹:“正是因为有我的前车之鉴,才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关青涩摇头,语气不容置疑,像是在说服她老豆,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言辞切切:“宽哥跟你不一样。” “他当然同我不一样,我哪有他潇洒。” 关山语气急促,情绪激动,抖着胳膊指着卧室的方向,痛斥道:“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他是怎样的人?那些绯闻,别讲你不知情,还有最前段时间纸上铺天盖地的报道的那位宫小姐,他想做什么?要做古代的皇帝吗?把你当成什么了?” 顿住一下,嘴角苦涩,无奈的放下胳膊,轻声道:“就算是选妃,还有个名分,你这样不清不楚的算什么?” “爸爸,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更不是小孩子,不是小时你哄我两句就能骗得我团团转。” 吸溜着鼻子,关青涩走近两步,坐在沙发上,侧开腿扭身背对着她老豆,强颜欢笑:“宽哥不是皇帝,我也从没想过要当妃子,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知道快乐伤心,高兴了会开怀大笑,伤心了会嚎啕大哭的人而已。” “再说,即便他想要做皇帝又怎样?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自嘲的笑笑,揉揉鼻子,目光迷离,轻声呢喃道:“文武大将眼中的皇帝和黎民百姓眼中的皇帝,从来都不是一样的。皇帝对待大臣对待兄弟或许真的心狠手辣,动辄打杀。但这同黎民百姓有什么关系?” 她不知自己怎么会把宽哥给自己讲过的话对老豆脱口而出,一旦捋清了思路,便目光烁烁的继续道:“只要我这个小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有钱花,不受别人欺负,皇帝在宫廷里同官员明争暗斗,不是我该操心的事。甚至他得位不正又如何?刻薄寡恩喜怒无常又怎样?我的肚子和钱包又不骗人爸爸,我的世界真的很小。” 关山嘴角抽搐,破口大骂道:“你这是自私,是堕落,你不可理喻。” “我当然自私,我不自私,难道要你来关心我?”关青涩掩面啜泣,断断续续的哭诉道:“问题是这些年,你真的肯把时间分给我一点?” “这些就是你自甘下贱的理由?”关山很快发现这句话不合时宜,实在是被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气到头昏脑涨,摆手道:“佳慧,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我爸爸,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下贱这个词,是别人讲的?”关青涩抬头风轻云淡的说道:“我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且宽哥讲过,我很贵的,我一点也不下贱。” 虽然这种论调是两人蜜里调油时的悄悄话,但同熟美人和胡御姐她们不同,关青涩不认为这是对自己的贬低。 在困苦窘迫的泥潭里挣扎过,她有时候会偏执的认为,将自己物化不是一种贬义,尤其这种话是从陆绍宽嘴里说出来。 他有钱,自己没钱,大概除了浪漫的情话,明码标价也能显示他对自己的珍爱。 毕竟他穷的只剩下钱了,钱是他的全部,他肯用钱来衡量自己,何尝自己不是他全部中的一部分?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往往逻辑自洽到可怕。 关山语塞,没有一点办法。 正在这时,陆绍宽推开房门,裹着浴巾走出来,拍拍关青涩的肩膀:“去泡茶。” 关青涩不情愿的挪挪屁股,纠结的抠着手指甲,她怕宽哥和自己老豆一言不合,上演全武行。 “去,听话,我同伯父聊聊天。” “哦!爸爸,你先坐”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老豆,似是在哀求,像极了小时站在商场门口看中自己钟意的花裙子,却又懂事的不想给父母添负担的纠结模样。 关山扭过头,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捏了一下,这股酸楚直接窜到鼻尖,眼角。 挥挥手,嘴上还不肯松动:“去,我保证今天不打他。” “伯父,食支烟?”拱了人家水灵灵的大白菜,陆绍宽自知理亏,姿态放得很低。 到底是关山心软,拧眉瞪眼抢过香烟塞到嘴里,翘起二郎腿斜了陆绍宽一眼。 陆大导演识趣的双手捧着打火机,点着。 火星闪烁,关山一口接着一口,任由烟灰扑簌簌的落到裤脚、鞋面,无动于衷。他自认为自己这幅态度已经是看在佳慧的面子上法外开恩,若是佳慧不在场,他肯定会让陆绍宽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至于陆大导演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身材有型到男人都嫉妒,他则不屑于顾,打不打得赢是结果,打不打是态度,再说,陆绍宽应该不敢还手的 越想越硬气,拿着架子哼道:“陆先生,佳慧是个好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伯父,叫我阿宽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谁跟你是一家人?”关山有些飘飘然,能让港岛娱乐圈呼风唤雨的大亨低眉顺眼,值了。 当然一旦长辈的架子端起来,再装下去就无比顺滑,以长辈的口吻数落道:“我听人讲,你同社团有些矛盾,我这些年还算有几个朋友,要不要我帮忙?” “怎敢劳烦伯父大驾,这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陆绍宽也不揭破,似关山这样影视圈的老前辈当然免不了同社团打交道,认识几个所谓的大佬也不稀奇,只不过关系有没有好到称兄道弟的程度,有待商榷。 “伯父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想继续拍戏,我可以同朋友打声招呼。”陆绍宽笑吟吟的试探着,反客为主,准备发动糖衣炮弹攻势先攻陷关青涩她老豆。 “你?”关山心里腻歪极了,想反驳,但不得不承认,陆绍宽没说大话,甚至还谦虚的过分。 最起码在港岛影视圈,作为德玛西亚和丽的话事人的陆绍宽不仅仅是有三分薄面那么简单。 如果他真顶着陆绍宽岳父的名头,横着走有些夸大,但直来直去总能做到。 只是他不想占这种便宜,他怕被别人指指点点,他是出卖了女儿换取自己的事业,不能救女儿出火海,但也不能拖后腿甚至再踹一脚。 “我打算息影,或许以后会做点小生意。” “其实做生意,我也能帮忙。”陆绍宽憋着笑,试探道:“不知伯父打算做哪方面的生意?” “” 这么叼?关山语气有些哀怨,嘟囔道:“哪一行你没朋友,我就做哪一行,行不行啊?” “社团捞偏门那几行,我没朋友,伯父要不要考虑一下?” “” 关山眼神更哀怨了,小伙子你是来砸场子的?这样耿直,就把天聊死了。 “我想做房地产。” “房地产?”呢喃一声,陆绍宽建议道:“不如算佳慧一个,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伯父,你说呢?” “婆婆妈妈,直接说你担心我本钱不够,想帮忙就好啦,何必拿佳慧当挡箭牌?”关山瞪了陆绍宽一眼,嘴上强硬,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尤其陆绍宽这种拐弯抹角照顾他面子的妥帖,更让他老怀大慰。 如果不是那些铺天盖地的绯闻,他真觉得陆绍宽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好女婿。 年轻帅气,有才华又多金,社会地位高,在鬼佬那里都吃得开,更没有其他公子哥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傲慢。 对佳慧也很贴心,不吝啬。 “我没打算搞那么大,小打小闹能养家糊口我就满足。”朝厨房望了一眼,关山唏嘘道:“我现在只希望佳慧更过得开心一点。” “伯父这种想法是对的,投身房地产,一定要谨慎。” 大家都知道房地产好赚,陆绍宽这个自带外挂的作弊者更知道房地产前景广阔,甚至有时候他都手痒难耐,想要插一手。 不过后来还是放弃了。 正如大家都知道开片拍戏好赚一样,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得赚。 升值的是房产,暴涨的是行情,获利的不一定是投资者。 越是好赚的行业水越深,没有专业又忠心的班底,房地产市场能把人坑的渣都不剩。 遇到无良合作伙伴和黑心手下,通过做账和其他巧妙的手段,别人赚的盆满钵满,他这个老板有可能亏得内裤都不剩。 资本运作这里边的弯弯绕太多,不是一般人能搞懂得。 穿越也好,重生也罢,他对自己的定义还是人,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 或者有一个更直接粗暴的方法,直接拿地,捂着地皮等升值。 十年翻十倍甚至几十倍不是问题,但这种投资方式需要庞大的现金流,而且投资周期太长,不可控因素太多,风险也大。 但是如果把这些钱用来投资电影,周期短,操作灵活,回报率更高,不比炒房香多了? 而且在娱乐圈,他是山头,若是踏足地产圈,他是新人,需要拜山头,何苦舍近求远? 再讲的粗鄙一点,哪一行更好赚,更容易赚,只看社团大佬的动作就知,社团大佬面对娱乐圈都蠢蠢欲动,想要插一脚,可见开片拍戏的诱惑力并不比社团违法三连更差。 “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还是说说佳慧,你是怎么打算的?” 正巧关青涩端着茶盘走过来,翻着白眼撂下,撒娇道:“爸爸,我的事也不要你操心。” “我不操心,你自己能过得明白?” 陆绍宽咳嗦一声,指指自己的鼻子,心虚道:“伯父,还有我呢!” “你?”关山扭头,没好气的呵斥道:“你更不靠谱。” “你们两个不要小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如今不一样了。”她对眼前这两个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男人依旧把她当做小孩子的思维很不满,在大陆时,她可是风光无限的关女士,在丽的,她也是人人尊敬的小老板娘。 说的再羞耻一点,晚上她哭唧唧的求饶,然白天谁敢跟她呲牙? 先敬罗衣后敬人,别管她身上的罗衣是不是扯起宽哥的虎皮当大旗,只要能唬住人就足够。 人生还不就是这样?哪能被所有人真心实意的尊敬,表面上的尊敬就足矣,更何况以她关大小姐的骄傲,也不屑于同阿猫阿狗交朋友。 有钱有颜有人疼,背后有人撑,就是这么硬气。 第154章 大佬和细佬 关青涩刀子嘴豆腐心,知道老豆有息影的打算,还是偷偷塞给她老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离开时,关山虽然依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但终究默认关青涩和陆绍宽亲密的挽着手将他送出很远。 两人返回的时候,关青涩像是被抽走骨头,软趴趴的勾住陆绍宽的脖子。 进门,戳着陆绍宽的心口直接把人逼在门后,恨不得蹦起来投怀送抱。 同老豆摊牌以后,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放下了,整个人都轻松不少,浑身每一处毛孔都欢畅又轻盈的战栗着。 嘴上说着不在乎老豆的看法,甚至逼急了离家出走私奔,甚至先斩后奏怀个外孙给他看,实际上怎么可能不在乎至亲之人的看法? 一直瞒骗,她心里有很深的负罪感。 她是个重度牌局上瘾者,深知三筒扮九筒诈和,总有被揭穿的一天。 对她这个不负责任不称职的爸爸,她最开始是怨恨,再到不抱希望、漠视,然后现在变成了怜悯,有时候她看待她老豆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慈悲。 大概他的人生是失败的,所以才想在银幕上表现得光鲜亮丽。 想到这,搂紧陆绍宽的脖子,猛地张开森森银牙,用力咬在硬邦邦的肩膀上,无声的低泣。 陆绍宽愣住,轻吻一下,哄道:“对不住!” 关青涩摇摇头,小声道:“不关你事,你继续。” 然后她又哭了,哭的更大声,哭得死去活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 若从音乐的角度欣赏,关青涩的哭声,左右声道抬得很高,将近一百八十度,音符很大,highc乘以二,音阶开叉又很深,唯独灵魂歌姬五音不全的先天条件限制了她的发展,颤抖的音色让人窒息。 琴瑟和鸣,花腔儿清唱配合急促的打击乐鼓点,动次打次,越来越有默契。 这场演出能打到三十分……钟。 不是陆大导演对艺术严格要求,而是分数再高容易伤到嗓子。 而且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大哭一场的关青涩宣泄了情绪,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光彩,吹弹可破的皮肤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勾魂撩人的明眸里荡漾着深邃的波光,像是偷吃了类似仙丹一样的补品。 两人打算折腾到昏天暗地,房倒屋塌,却被施楠笙的一个电话搅乱计划。 撂下电话,靠在床头默默抽烟,愁眉不展。 关青涩靠上来,夺下他嘴里的烟,不知好歹的往自己嘴里塞。 “飘了?” “嘁!”关青涩翻着白眼把烟递回去,咯咯笑道:“一直就没落地。” 这算不算夸奖? “刚刚是谁来的电话?”关青涩装作漫不经心,却小心翼翼的留意陆绍宽的反应。 “楠笙姐,公司那边遇到点麻烦,你想听?” 关青涩目光烁烁,用尖下巴硌着他心口的肌肉疙瘩,呲牙晃着脑袋,抱怨道:“没诚意,而且这种时候楠笙姐打电话,一定不是好消息,你自己头疼去。” 陆绍宽捏着她的下巴,佯怒道:“说好的同甘苦共患难呢?” “我这么可爱,你好意思让我同你共患难?” “” 陆绍宽哑口无言,拍拍她q弹的小蛮腰,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抬高胳膊。 关青涩气的将一口银牙磨得吱吱响,也只能不情愿的跪坐起来服侍陆大导演更衣。 大富豪菜馆二楼,急的团团转的施楠笙总算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陆绍宽和关青涩。 点头打过招呼之后,施楠笙忧心忡忡的说道:“阿宽,我在媒体界的朋友同我讲,有人要拿蓝小姐被绑架的事情做文章。” “怎么做?”陆绍宽伸手把施楠笙请到沙发上,示意她慢慢说,关青涩乖巧的扮演起女主人,熟练的倒水沏茶。 唉声叹气,几次欲言又止,施楠笙沉声道:“我听朋友讲,蓝小姐上次被绑架,留下了照片,而且还有人开价十万块兜售几张照片。” 陆绍宽坐不住了,猛地靠起来,目光灼灼,质问道:“消息可靠?” “你知道的,不管照片是真是假,一旦这种消息登报,蓝小姐的前途”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脏水泼下去的时候,再清白的人也有了污点。 “楠笙姐,你这个消息很及时,能不能联系你那位朋友,阿英的那组照片,我要买下,另外不管如何,这个消息不能登报。”几乎是瞬间,陆绍宽就有了判断,后知后觉的问道:“你这位朋友,在哪里发财?” 以他如今德玛西亚和丽的话事人的身份和一连串荣誉加身的名气,少有媒体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敲诈他。 不出所料的,施楠笙说出的那家报社,跟他心中猜想的一样,《东方日报》。 港岛其他报纸媒体都会给他三分薄面,唯有《东方日报》仗着背景深厚,同他虚与委蛇,即便合作也是心怀鬼胎。 偏偏他还没有什么好办法,《东方日报》的那位掌舵人已经逃到湾岛,而且曾经是比跛豪还重量级的大毒枭,三叔的面子人家都不一定卖。 躲在阴暗处见不得光的这些所谓的生意人,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人还有钱有人。 “只要封口费不是太过分,随他。”下意识的点着一根烟,心烦意乱,恍然道:“阿英知不知这件事?” 施楠笙点头道:“我已经给蓝小姐打过电话,照片的事情,她保证是子虚乌有。” 保证有个屁用,他相信蓝洁英的说法,问题是等这个新闻登报,读者会不会相信。 他愿意听蓝洁英的解释,不是每个人都肯听,而且她能同每个人都解释? 想到这,他拿起电话,拨给贤哥。 不到半个小时,贤哥带着几名保镖出现在楼梯口。 “贤哥,你那辆车太寒酸,不如我的平治你开走一辆好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贤哥走上来,笑着给了陆绍宽一拳,道:“是不是又遇到麻烦啦?” “贤哥还是你最知我。”陆绍宽赶紧把贤哥请着坐下,又是端茶又是递烟。 贤哥做了个暂停的手指,哭笑不得的指着陆绍宽,抱怨道:“阿宽,我有点受宠若惊,有话直说,你这样,我心里没底。” 陆绍宽很受伤,幽幽说道:“你是我大佬,我是你细佬,现在有人欺负你细佬,你不会袖手旁观?” “少来,你欺负别人还差不多。”贤哥翘起二郎腿,哈哈大笑,同关青涩和施楠笙求证道:“佳慧,施小姐,我讲的对不对?” 施楠笙抿嘴笑笑,不做回答。 关青涩暗戳戳的帮着敲边鼓,忙不迭的点头,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贤哥打趣道:“夫唱妇随,你们小公婆就不要拿我开涮了好不好,大家又不是外人。” 陆绍宽垮着脸夸张的抱怨道:“什么世道,我讲真话怎么贤哥你不信,那些人都要骑到你细佬头顶屙屎屙尿啦。” 见陆绍宽不像开玩笑,贤哥才严肃起来,正色道:“边个这样不长眼?千万别讲是港督和鬼佬,我能力有限。” 关青涩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然后俏皮的吐吐舌头,当做无事发生,专心致志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我怀疑是号码帮的胡须勇在搞鬼,另外《东方日报》的马家也在添油加醋,看我的笑话。贤哥,你不能见死不救。”陆绍宽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惶恐。 “号码帮和马家?你也太瞧得起我。”贤哥自嘲的摇摇头,语气无奈:“你这是指陆为马,牛马的马。” 陆绍宽陪着笑道:“我也姓陆,大家亲兄弟,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而且我真的一时之间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社团我不熟。” 或者说,他不习惯社团办事的那种粗暴直接的方法。 古惑仔长期受社团习气的荼毒,脑回路和价值观同普通人差别太大。 同样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意外得到一把枪支,古惑仔的想法大概是连夜制定计划,铤而走险干票大的,绑架富豪或者抢劫银行,把子弹打到别人身上。 若是换做普通人,大概会选择自杀,早死找超生,寄希望于下辈子投个二胎,成为富二代,乐享其成。 而且社团一直影响着娱乐圈,只不过以前只是小打小闹,不急不缓的渗透,没有站在台前,更没有准备大规模的入侵。 他也隐隐约约听到过行内人痛斥社团的累累罪行,受害者以女明星居多。 如果说一般金主和女星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逢场作戏,各取所需,那社团绝对是强买强卖。 同金主大亨有过绯闻甚至事实之后,女星还是女星。 可如果在社团大佬那里经历过不好的遭遇,大多数女星的精神状态都会崩溃。 身体上的伤害反在其次,甚至可以称作微乎其微,但暴力手段对精神的伤害特别巨大。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这些社团大佬拿人不当人,通常会满足自己病态的心理邀请一帮兄弟助阵观看。 而且助阵观众并不觉得不妥,拍掌叫好甚至会选择加入。 真正的黑暗是习以为常,偏偏受害者不管多么愤恨都不能将委屈公诸于世,因为女星眼里的屈辱,在他们眼里是娱乐,女星心中的委屈,对他们来说却是小题大作,女星寻死觅活,她们只觉得你多事。 甚至还会变本加厉,振振有词:同谁睡不是睡?老子不给你钱?或者你嫌老子的钱不干净,呸!老子还嫌你这个婊子肮脏! 贤哥揉揉鼻子,阿宽的态度让他感觉很受用,一直以来都是阿宽给自己出谋划策,现在能帮到阿宽,没来由的从心里升起一股成就感。 “好,你也说我是你大佬,当然要帮你,不过我不保证人家会卖我这个面子。” “这种时候就不要谦虚,贤哥,你能行的!”随着贤哥在大陆那边投资的成功,九龙城寨的阿贤已经变成大陆生,这就是地位上升的最直观体现。 说到底混社团混的不还是钱? 贤哥手下有人,现在又有钱,份量当然更重。 “不要拍我马屁,我是正经生意人,人家肯不肯卖这个面子给我,还真说不准。” 陆绍宽撇撇嘴,揭穿道:“虚伪,正经生意人会有几百个忠心耿耿的马仔?” “马仔?什么马仔?”贤哥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警告道:“虽然你我兄弟,但你毁谤我,我还是要报官的,我那是员工,运输公司不要保安司机和搬运工的嘛?” 顿住一下,贤哥幽幽说道:“而且谁告诉你只有几百个?” “” 他当然没有港岛那些大社团的帮众动辄数万那样人多势众,但他公司的员工几乎都是好手,尤其之后在大陆招聘的新员工,更是胆色身手一等一的好汉子。 而且在现代化武器面前,人数是没有意义的。 只不过他现在想要做个正经生意人,若是真打算在港岛闹出点动静,号码帮也好,新记和和记也罢,他还真不一定怕。 港岛这些烂仔争抢地盘的火并,在他眼里都是过家家。 这大半年的做生意经历,才真正见识了大场面,甚至好几次吓得他差点湿了裤子。 这时节的内地不仅交通不便,治安相对后世也较差,刚拨乱反正从那个年代走出来,乡下农村枪械土炮并不稀奇,甚至有的地方的民兵训练还能开着坦克兜风。 这让从港岛跟着他一起过去的老班底遍体生寒,这哪是民兵,放到东南亚,这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运输车队开到偏僻地界的时候,谁能想象那种整个村子火力充足的跟车队对峙? 至于社团开冷枪放烟花,他更不屑于顾? 他可是亲眼见过路边拉着的横幅:路匪和路霸,打死不犯法。 他甚至想指着那些港岛狠人的鼻子问问,你给我解释解释,到底,什么t叫t狠人? 亡命之徒?你也配? 没来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押送货物的司机甚至要配备自动步枪,甚至还是地方领导为了保证港商的财产安全,主动帮他申请。 要是大嘤本土那位女王不管,他都敢明天捞个港督当当。 再说号码帮和新记那些烂仔,编制齐全的时候都被打的抱头鼠窜,不得不退出大陆龟缩港岛,从前不是对手,现在更不行。 甚至他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厚道的想法,若是将那些民风剽悍的村子平移过来一个,百八十人足矣,能从旺角一路平推到油麻地,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眼睛都不会眨。 被港岛本地社团忌惮重重的那些大圈仔,不少都是在老家混不下去的小透明,结果来到港岛反倒鹤立鸡群,当初得知这样的实情之后,他哭笑不得。 跟内地相比,港岛没什么资格谈血性,更称不上武德,因此,他才越发对混社团没有一点兴趣。 以前他羡慕不已的社团大佬,现在看来,充其量是叛逆期的熊孩子,或许不缺钱,但肯定缺少社会的毒打! 第155章 大佬,我想打篮...... 或许是陆绍宽的钞票发挥了作用,关于蓝洁英的谣言果然止住了。 不过陆大导演显然不是穷大方的冤大头,他花了这笔钱,总要让蓝洁英知道是怎么回事,做好事不留名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这笔钱,就算是公司用到你身上的投资,以后要还的。” 蓝洁英今天穿了一件牛仔短裙,雪纺蝙蝠衫,恭恭敬敬的坐在沙发上,听着陆大导演训话。 有些人就是上天眷顾,就比如天生尤物的关青涩,再比如眼前的蓝洁英。 同样是经历了《开心鬼》的拍摄,风吹日晒,李丽贞和关琇媚晒得像个假小子,可蓝洁英的肤色还是一如既往地白,那种吹弹可破的亮白。 “好了宽哥,不要再同阿英开玩笑了。”关青涩看着强忍委屈,咬着嘴唇的蓝洁英,没来由的心尖一软,从对方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的倔强,纠结以及头铁。 蓝洁英诧异的抬头,轻声“咦”了一下,她没想到关青涩这个小老板娘会为自己说情,说不感动是假的,要说感动想到关青涩和陆绍宽是同一阵营,她又觉得愤愤不平。 陆绍宽瞪了关青涩一眼,败家娘们儿吃里扒外,知不知道你这一心软,真金白银打水漂了? 不过关青涩也不是烂好人,她打算要在德玛西亚树立起自己的权威,既然已经帮蓝洁英说过好话,自然要敲打一下。 “阿英,实话讲,我很喜欢你的脾气。” 蓝洁英摸不清关青涩是明夸还是暗讽,古怪的耸耸肩,把手搭在大腿上,出神的盯着。 这幅不痛不痒的模样,关青涩并不意外,挂着笑脸走过去,在蓝洁英身边坐下,盯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小,但同样长了一张让男人疯狂,女人抓狂的小妹妹,唏嘘道:“从前我比你还要骄傲” 突兀的停住,顺手轻轻刮刮蓝洁英的鬓角,直到后者惶然闪躲,关青涩才无奈的继续道:“直到我去了一趟大陆做生意,我才明白一个道理。” 她总是在关键时刻停住,非常吊人胃口,大概就像陆绍宽同她办那点事时的那种调皮,让人恨得牙根痒痒,抓耳挠腮。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关青涩知道什么叫求人不如求己,自力更生。 蓝洁英此时就有这种好奇,她好奇从陆先生这位红颜知己嘴里会说出什么不同凡响的话,或者说,她好奇这位关小姐哪一点吸引了陆先生。 关青涩樱唇微张,声音轻脆又冷淡,带这点数落的味道:“灵魂再高贵又如何,抵不过现实的折磨,就要向生活折腰,空有一身傲骨是没用的。” 蓝洁英下意识的点点头,她懂了,对方说自己傲,好像不是夸奖 “我知道你会不服气,觉得我在教训你。”关青涩总忍不住去抚摸蓝洁英的脸蛋儿,眯着眼睛轻飘飘的说道:“也难怪你不服气,长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就是骄傲的资本,不过” 扭头嗔了陆绍宽一眼,白皮子水波眼,瞪起人来一点狠劲也没有,打情骂俏似的,仿佛还没从昨晚的甜腻中走出来。 “我同宽哥刚认识的时候,只比你大一点,那时候宽哥还称不上功成名就,三大院线更是心情不好就拿宽哥撒撒气。” 把崇拜爱慕的目光艰难的从陆绍宽身上抽出来,却止不住嘴角上扬,得意道:“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一定要脚踏实地的努力,只有自己的能力提高了,地位才会跟着提高。到时候不论办什么事,讲什么话,才有人肯听,肯去做。” 不忘初心的同时奋发向上,才是真正的不卑不亢。 见蓝洁英眼神迷茫,似懂非懂,关青涩故作老成,拍拍她的肩膀,感慨道:“现在不理解不要紧,你还小,以后自然会懂。再遇到困难,打电话给我。” 蓝洁英迷迷糊糊,一头雾水的告辞了。 倩影刚消失在楼梯拐角,陆绍宽撇撇嘴,咳嗦一声,装了半天老前辈的关青涩装不住了,原形毕露,窜到他怀里,拄着心口,撒娇道:“宽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明知故问,刚才的威风呢?” 关大小姐喂得一碗好鸡汤,他都恨不得来上两碗。 看来是这几天不分日夜的滋润灌溉,营养过剩,不仅自己撑到饱,还有富余分给别人。 他能怎么办? 面对不听话的手下,还能冷着脸威胁:想想你的老婆孩子。 放到关青涩这,但凡遇到一点苗头,必定会梨花带雨的反过来威胁他:想想你的老婆,以及以后的孩子。 七寸被拿捏得死死的。 知道他没真的生气,关青涩扭动着水蛇腰,下巴轻轻垫在他心口,将一双玉手覆上去,磨搓两下,得寸进尺勾住脖子,眨着水光四溢的桃眼,憨笑道:“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想为她说情。” 他耷拉眼皮睨过去,伸手揉揉关青涩的脑袋,对方像是夏日里的向日葵,主动循着方向把头抵在他手掌心,蹭了又蹭。 只这一下,他心就化了。 大概也只有刁蛮的关青涩能做出这种行为,熟美人胡御姐或者宫白给,即便坦诚相对的时候,也总是会矜持。 “我并未怪你。” 他希望关青涩将这种善良一直保持住,哪怕自欺欺人也好。 尔虞我诈,口腹蜜剑见识的太多,他怕自己有一天也变得半人半鬼。 “宽哥,你对我真好。”关青涩闭上眼睛,嗫嚅道:“我知道被雨淋的狼狈,所以才想着为别人递一把伞。” 她对现在的生活心满意足,在她看来,爱情是对家庭悲剧和苦难人生的奖励,所以即便老豆再三阻拦,她也不想放手。 至于刚才冒失的行为会不会让宽哥不满或者迁怒她,她没想过。 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自己同宽哥之间的相处模式看做爱情,热恋中的情侣分什么对错,更不要说讲道理,即便真分辨出胜负高低也不光彩。 这才是她敢撒娇的最大依仗,或者说基本逻辑。 两人正享受难得的温存,已经两次来而复返的施楠笙只能硬着头皮打扰,咳嗦一声,见这对狗男女没有一点害臊的意思,她莫名的带着点小情绪。 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陆绍宽放下腿,扭头问道:“楠笙姐,有事?” 施楠笙被噎得够呛,没事我上来看你们俩撒狗粮?到片场陪我家老爷不香嘛? 《刀马旦》这部戏拍完,说什么也要劝一劝宫小姐别在接戏了,秘书一职,她胜任不了。 “车子已经准备好,现在出发嘛?” 陆绍宽疑惑道:“出发,去哪里?” 施楠笙比他还疑惑,不太确定的翻看手里的日程表,试探道:“去丽的电视大厦,同黄sir约好的。” 后知后觉的,陆绍宽拍拍脑门,然后追问:“我记得同夕照叔约好的时间是晚上。” 言外之意,提前出发,难道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施楠笙解释道:“德玛西亚联合丽的艺员训练班招生已经结束,黄sir的意思是,要请阿宽你检查一下。” “夕照叔还真是不死心。”陆绍宽拄着大腿坐起来,不是很想动弹。 第一届联合艺员班的名单他已经看过,并没有见到哪个让他特别惊艳的名字,所以他对这届艺员没多大兴趣。 这就是先知先觉带来的坏处,站在上帝视角,他已经知晓别人的大致命运轨迹,没了那种期待感。 尤其是这一届艺员的平均年龄和性别,更让他感到蛋疼。 小姑娘占一多半,更是以十多岁的居多,怎么说呢,养眼归养眼,但他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真提不起多大的心思。 或者说,他对十几岁的小姑娘投身娱乐圈不是十分赞成。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搞出的这种模式对整个行业生态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眼下这个时代,港岛百姓对明星的定位还是戏子,极少数的才能登堂入室。 这里边有历史遗留下来的思维惯性,当然也是这个行业鱼龙混杂。 tvb的艺员训练班每个月有三千块的薪水,德玛西亚联合丽的演员培训班的薪水更是有五千块。 这也导致许多行业新人完全是抱着混日子的心态入行,素质更是层次不齐。 说的再难听点,社团是港岛最大的垃圾场,什么烂仔都能打包带走,那么娱乐圈比社团能强上那么一丢丢。 共同之处在于,两个圈子都是混。 好多银幕上镜头前风度翩翩温婉大方的明星背地里其实是脏话连篇语言粗俗,如同混混,他害怕德玛西亚以后也会变成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藏污纳垢之地。 举办联合艺员训练班这个想法是他提出来的,还不能不管不顾。 抻了个懒腰,自嘲道:“走,我天生就是劳碌命。” 施楠笙扭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矫情,不知多少人眼红这样劳碌的机会。 她甚至在《刀马旦》剧组听到过这样的说法:难怪大家找不到靓女做马子,原来人家有三个。 何止是三个? 广播道丽的电视大厦,陆绍宽一眼就在一双双好奇的眼神里发现李丽贞和关琇媚两个黄毛丫头。 在大家敬畏又失望的眼神中,小姐妹俩扭扭捏捏的走出队列。 陆绍宽沉着脸,语调平静:“不是说好让你们两个继续读书?跑到这凑什么热闹,而且还占了两个名额。” 两个黄毛丫头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当出头鸟。 李丽贞低头使坏,明目张胆的背过手去,推了关琇媚一下。 关琇媚往后缩,没好气的瞪了李丽贞一眼,真不讲义气。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陆绍宽没眼看了,这两个怂货,真让人头大。 咳嗦一声,只好亲自点名:“阿贞,你讲。” “哦。”李丽贞暗戳戳的抬头瞄了一眼,跟陆先生见面不多,还摸不透陆绍宽的脾气,绞尽脑汁的想着,支支吾吾没说出所以然来。 一咬牙,像是变了一个人,颇为光棍的坦白道:“拍戏赚钱,挨导演的喝骂理所当然。可上学花钱,还挨老师的骂,我不服。” 在她看来,顾客是上帝,花钱的是大爷,交学费还挨骂,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疯了? 所以这学,不上也罢! “” 陆绍宽词穷语塞,她说的好有道理,就连一直端着小老板娘架子的关青涩都忍不住咯咯笑。 “你为什么会挨老师的骂?” 李丽贞欲言又止,扭扭捏捏一番,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嗫嚅道:“功课跟不上。” 陆绍宽气哄哄的反问:“为什么会跟不上?” 李丽贞低头盯着脚尖,下意识一冲一冲的,嘟囔道:“拍戏影响了课程进度。” “” 陆绍宽彻底无语,原来绕了一大圈,他才是罪魁祸首? 脑瓜子嗡嗡的。 李丽贞要是个小子,他大脚丫子早就踹过去了,不踹对方个生活不能自理,算他小儿麻痹。 离开排练教室的时候,陆绍宽的脸色很难看。 关青涩无奈的摇摇头,她理解宽哥这种矫情的心理。 大概在一个合格老板的眼中,公司的艺人都是拿来赚钱的工具,上学?老板巴不得你不睡觉不吃饭,一天二十四小时拍戏,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创造价值。 偏偏作为老板的宽哥,心软了,对方还不领情。 属实有点不知好歹。 陆绍宽站在走廊里,默默抽出烟,眉头紧锁,长吁短叹。 他有点不识好歹了,关青涩的巨大变化让他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真能随便干涉别人的人生轨迹,然后突兀的在李丽贞和关琇媚这碰了颗钉子。 这种矫情的心理,大概源于上辈子对李丽贞的遗憾,还有少年启蒙的恩情,他想报答,哪知道对方不识抬举。 一扭头,瞥见丽的三雄之一的麦当熊站在不远处,他皱眉问道:“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麦当熊抹着冷汗,暗道今天不走运,赶上了大老板不高兴,赶紧给自己身旁那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使眼色,今天怕是不行了,只能改天再说。 “有事直说,大男人总不能不如一个黄毛丫头干脆利落。” 麦当熊汗颜,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支支吾吾的说道:“老板,我想” 陆绍宽递过去一根烟,揶揄道:“你想打篮球?” 下意识接过烟,麦当熊点点头,后知后觉的愣住,打篮球,打什么篮球? “老板,我想拍电影。”说完之后,他挺直身板,等着陆绍宽的审判。 “哒!”一声脆响,陆绍宽把打火机凑过来,给麦当熊点着烟,也没表态,又扭过身去拄着走廊的窗台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十秒过后,陆绍宽笑道:“好啊,到德玛西亚来,我支持你自己创建一个工作室,怎样?” 麦当熊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两人异口同声的致谢道:“多谢,多谢陆生!” 陆绍宽摆摆手:“不必,你是夕照叔的门生,我信得过你的能力,而且大家是自己人,不用这样客气。” 往后的娱乐圈,社团都可以进来滥竽充数,没道理麦当熊这样有能力有经验的专业人士不行。 一流的阵容拍三流的戏,最下流的烂仔,却标榜上流的品味,这种被社团搞得乌烟瘴气的局面,不是陆绍宽乐意见到的,他当然要扶持自己人。 第157章 拼爹时代 世界知名青年作家的北美同行马里奥·普佐在《教父》中如是说:“花半秒钟,就看透事物本质的人,和花一辈子,都看不清事物本质的人,注定有截然不同的命运。” 港岛是人人望之眼红心跳的花花世界,更是秩序松散的黑暗丛林。 她光鲜潇洒,纸醉金迷,花团锦簇,同样也肮脏污浊,下贱无耻,白骨皑皑。 她不着片缕,搔首弄姿,引诱着无数淘金者前赴后继,葬身在这片连阳光都照射不到的黑暗丛林,充作自己的花肥和养料,滋养她长得更加丰腴妩媚,勾魂动人。 这就是港岛,暴力的气息弥漫街头,诸多出身贫寒的少年,在这片乱花渐欲芳草萋萋的密林中迷失了人生方向。 如果说社团资本入侵娱乐圈简单粗暴,让人怨声载道,那么有些人就注定是马里奥·普佐所说的能在半秒钟内看透事情本质的聪明人。 跟陆绍宽同样的年龄,二十四岁,杨守成拥有了自己的第二家钟表行,取名“英皇”,成为拿下劳力士、欧米伽、天梭等大牌手表代理权的圈中新贵。 当然此英皇非彼英皇,杨守成的成功首先要感谢他老豆。 无心念书,转学数次,次次以失败告终,但受商人老豆熏陶的杨守成没走上社团的道路。 二十四除以二,杨守成十二岁那年,就敢孤身一人在茫茫大海的轮渡上同对接走私业务。 然后胆大包天的瞄准鬼佬,兜售手表。自然而然的,他老豆答应他辍学,让他到表行帮忙。 在他老豆的钟表行,完全了最早的商业启蒙。 二十一岁开始自主创业,在弥敦道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家钟表行。 抱着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将自己辛苦攒的二十万,又用老豆的名字做担保,借贷二十万。 那时港岛一套小公寓,才不到五万块。 开业当天,杨守成斥巨资邀请邵氏女星,风月片重度成瘾者李翰翔手下的第一得力干将凌波剪彩,也结识了还没有单飞的邵大亨左膀右臂兼手下第一大打手,邹闻怀。 不久后,又阴差阳错的认识了影坛当红炸子鸡谢四哥。 加上父亲在业内积累的人脉,生意愈发好做。 到此时,更是身价数千万的上市公司大亨。 杨守成作为后世响彻华语影坛的大亨,自然是陆绍宽关注留意的对象,更何况即便对方没有进入娱乐圈,两人也是竞争对手。 因为潘迪笙想要做港岛第二个杨守成,英皇同迪笙珠宝自然是竞争关系,而熟美人又是迪笙珠宝第二大股东。 同杨守成一样,眼前的向家兄弟也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手起家。 这点,陆绍宽清楚,对面而坐的向家兄弟心里也一清二楚,但偏偏都要把自己包装成白手起家。 港岛这块肥沃的膏腴之地,已经山头林立,在鬼佬的斡旋之下画好了各自的地盘。 或许牛b的人生总是有相似之处,跟杨守成十二岁为老豆帮忙一样,向强的传奇,似乎也要从十二岁说起。 十二岁开始练武,或许一开始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让自己更强、更酷。 毕竟小孩子哪有坏心思,若说某个大人物从小便矢志不渝的树立某个志向,百分之九十是吹牛b。 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不断否定昨日之我。 二十岁,他和一母同胞的弟弟向胜打算做点生意糊口度日,便买了机票去湾湾找机会,当然主要目的是顺便看望被鬼佬驱逐的老豆。 然后“毫不意外”的,没从老豆那里获得直接的帮助,只是信步闲庭走在大街上,又“偶然”被星探挖掘,进入演艺圈。 从无名小卒跑龙套开始,稳扎稳打。 布鲁斯李巨星陨落,一身功夫的向强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参演了邵氏武打片《龙虎地头蛇》。 可惜的是,他没能成为布鲁斯李第二,却机缘巧合,同布鲁斯李的绯闻女友产生纠葛。 面瘫脸,硬朗风,只会装酷耍帅,自然演艺事业并无起色。 好在他不是死心眼,没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同弟弟向胜成立了一家电影公司,取名“永胜”。 开山之作,是功夫喜剧《扎马》,剧情老套,硬桥硬马,有很明显的跟风大鼻子龙的痕迹。 但不管如何,向强当上了主演,这部影片中的另一个主演,便是号码帮双花红棍陈会敏。 向氏兄弟自称白手起家,没获得老豆的帮助。 但在永胜成立之初,湾湾知名电影圈黑马张海静带资进永胜,还帮忙编了《梁山怪招》。 这位张海静,在湾岛非常吃得开,在政界几乎都能横着走。 白手起家,这四个字,很可笑。 说到底,这是一个拼爹时代。 陆绍宽为何敢故意找茬,一点都不客气的开门见山,除了向氏兄弟现在名声不显,当然也是他背后有三叔和贤哥这两个靠山。 别人拼爹,他拼三叔和贤哥,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至于以后 靠山山倒,靠河河干,他现在已经成了爹,到了别人喊他爸爸的时候,就比如乖巧的关青涩。 从门缝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琵琶声,以及歌姬婉转低回的吟唱,不知撩拨了谁的心弦。 陆绍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再次问道:“不知两位向生今日有何指教?” 他很明显的不按套路出牌,打了向家兄弟一个措手不及。 兄弟俩面面相觑,隐晦的用眼神交流。 在两人的固有思维里,这种合作,大多是相互试探,你来我往,旁敲侧击一番才会引出话题,然后通常谁先忍不住开口,谁就处于谈判的弱势地位。 然而,两人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谈判或者说合作的地位高低,从来不在声音够不够大,或者睡先开口,而在于谁手里的筹码更多,本钱更足。 最起码此时,在娱乐圈,向家兄弟捏着鼻子也要尊称陆绍宽一声大佬。 “陆生果然爽快。”向胜微微抬头,金丝框眼镜后,电光一闪,刹那间恢复淡定从容,语气不急不缓。 沉吟一下,向胜试探着问道:“陆生觉得永胜如何?” 陆绍宽挪了挪身子,舒展四肢,不太习惯跪坐这种姿势,锤了锤有些酸麻的大腿,笑央央的反问道:“向生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怎讲,假话又如何?” 掏出烟散给众人,陆绍宽自己点着一根,吸了一口,享受的吐出一口气,咂嘴道:“假话自然是在下对永胜慕名已久,如雷贯耳,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恨不得纳头便拜,恳请向生赏口饭吃。” 向强嘴角狂抖,脸色铁青,假话太伤人,他更想听真话。 向胜错愕的怔住,好半天才苦笑道:“陆生真幽默。” “没办法,现在的靓女太狡猾,不幽默根本泡不到。”陆绍宽不理会关青涩要瞪死人的白眼,能挂油瓶的樱唇,摊手道:“我若没猜错,两位向生是打算开片?” “确实有这样的打算,现在开片这样好赚,我同十哥都是俗人。” 陆绍宽点头,没接话。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紧接着,几名身着和服的服务员鱼贯而入。 “陆生,阿彪,关小姐,边吃边聊?”向强扶着膝盖站起来,拿起托盘上一只精致的酒瓶,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客气道:“正宗的东洋清酒,最适合佐食这道三文鱼刺身,清酒清冽,鱼肉清鲜。” 陆绍宽不置可否,刺身配清酒,此物最醒狗。 肥彪胃口好的出奇,大概在他眼里,东西只分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关青涩则贴心的帮陆绍宽布菜,调制佐料,周到又温柔。 冰凉的三文鱼入口,柔滑鲜嫩,回味甘甜,陆绍宽停住筷子,主动举起酒杯,抬头道:“向生是以新记的名义还是?” 向胜抿一口清酒,轻轻晃动剔透甘冽的酒液,与空气充分混合,然后一饮而尽,擦擦嘴角反问道:“陆生的德玛西亚有没有祥叔和大陆生入股?” 陆绍宽摊手耸肩。 向胜放下酒杯,慢悠悠的说道:“永胜也是如此,社团也好,电影也罢,都有它自己的规矩,而我恰好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自然也要守规矩。这也是我想同陆生合作的原因,我喜欢同守规矩的人打交道。” 陆绍宽不答话。 规矩? 太过可笑。 如果说向家兄弟有底线他还信,至于规矩,那大概也是向家兄弟自己的规矩。 至于为何不找三大院线合作,也要看邵大亨邹大亨和雷大亨肯不肯带他玩。 说白了,正是因为陆绍宽有同样的背景,向家兄弟才将目标锁定德玛西亚。 恐怕不只是向家兄弟,港岛大部分人对陆绍宽也是同样的看法。 “我又不是港督,向生开片我不敢阻拦” 话未讲完,向胜打断道:“陆生,我是真心实意想同你合作。” 他看中了电影行业的前景,德玛西亚勇猛的势头,陆绍宽在鬼佬心中的地位,以及德玛西亚旗下影星的票房号召力。 智者当借力而行,寂寂无名的永胜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哪有那么容易,同德玛西亚搭上关系,自然是最方便的捷径。 至于陆绍宽肯不肯松口,他自有办法。 “合作,怎样合作?”陆绍宽很感兴趣,无所谓的说道:“德玛西亚不缺钱,更不缺人。” “但是陆生缺市场。”向胜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朋友讲,陆生有到湾岛开片的打算?” 陆绍宽微微愣住,自嘲道:“我还以为是这个消息是德玛西亚的秘密,看来是我自欺欺人喽!” “抱歉,我无意打探陆生公司的机密,只不过我听到一点不利于陆生的消息。”向胜卖起了关子,老神在在的坐直身体,笑吟吟的,目光一片坦诚。 然后风轻云淡的,说着一件同自己无关痛痒的小事:“我似乎听闻,湾岛有人放话,只要他不点头,德玛西亚的剧组就进不去湾岛市场。” “进不去,那就不进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陆绍宽眯起眼睛,夹了一片三文鱼递到关青涩嘴边,等她嗔了一眼,佯怒吞掉,才帮她擦擦嘴角,自言自语道:“何必单恋一枝花!有些人就是不懂这样的道理,德玛西亚到湾岛开片,我当然有得赚,毕竟我是生意人,又不是开善堂,但那些人更有的赚,而且要比我赚得多。” 向胜收敛了笑容,没想到陆绍宽会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他将陆绍宽的表情尽收眼底,不错过一丝一毫,像是在确定对方是不是心口不一,强装淡定。 又夹起一片三文鱼,陆绍宽似乎对投食关青涩有一种执念,生挤硬塞,连哄带骗的投喂成功,才慢慢扭头,拍拍手道:“向生,湾岛与我而言,只是这盘生鱼片中的一小片,吃到嘴里固然满足,但吃不到,也不至于饿肚子。旁边这道金枪鱼同样美味,份量又足,而且还有那道辣爆龙虾没端上来,我真的不急,钱,是赚不完的,而且世界很大。” 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向胜没了一开始的从容淡定,无奈的说道:“好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陆生果然豁达。” 陆绍宽摊手道:“过奖,我只是无奈而已,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关青涩咯吱咯吱咬着生鱼片,明眸里水光幽幽,谁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最起码自己的大腿就拧不过宽哥的胳膊。 或者说宽哥的小腿拧不过她的胳膊。 她的脸红,自然无人注意。 向胜不死心,用眼角瞥了陆绍宽一下,自斟自饮道:“不过还有一句话叫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就山? 或许!陆大导演下意识将色眯眯的目光朝旁边的关青涩身上瞄过去,靓仔的烦恼你不懂,可知摆在我面前的大山有几座? 世上无男事,只要敢登攀? 爬山搞不好是要累死人的。 后知后觉的,陆绍宽眼神玩味,戏谑的看着向胜,又看看向强,直到把两兄弟看的脊背发毛,才哀怨的开口道:“二位是想做说客?” 向胜苦笑一声,无奈的端起酒杯遮掩自己的尴尬,局促道:“看来还是瞒不过陆生。” 一旦确定了向家兄弟的另一层目的,抽茧剥丝,一切似乎都明朗了。 “是为了阿玮?” 将向家兄弟的表情尽收眼底,陆绍宽自嘲道:“果然如此。” 又是一个拼爹的例子。 作为曾经五亿探长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曾智玮他老豆虽然逃到湾岛,但过得绝对比大多数人都要潇洒,甚至称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千禧年之后,廉政公署的差佬整治娱乐圈乱象,揭开了行业丑闻。 那时已经成为港岛娱乐圈最顶层大鳄的英皇一度陷入风波漩涡,曾智玮在公开场合炮轰杨守成的的酒是鸡窦,旗下女星都是野鸡。 彼时之杨守成的地位,不亚于今日之三大院线的话事人。 你以为他哪来的勇气,还不是拼爹? 在这摊浑水里,女星想立住站稳靠的是发嗲,男星想立住站稳靠的是拼爹,或者是亲爹,或者是干爹,总要沾一个。 陆绍宽很不爽,曾智玮那个扑街当初背后捅了他一刀,投靠了金公主的雷大亨,他刚理清当时的一团乱麻正想同曾智玮算总账,那个扑街跑路躲到了湾岛。 现在大概是在湾岛无聊,怀念港岛的花花世界,又抱上了向家兄弟的大腿。 这算什么?三姓家奴? 抱拳拱手,语气疏远:“恭喜两位,永胜旗下得一猛将。” 向强同向胜对视一眼,后者咳嗦一声,讪笑道:“陆生,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看在我同十哥的薄面,放那个衰仔一马。” 陆绍宽翻着白眼道:“诚惶诚恐,向生,我是正经生意人,不是社团大佬,更谈不上放他一马。” 兄弟俩有些无奈,以德玛西亚在电影圈的地位和陆绍宽的背景,在港岛想给曾智玮点颜色,不会太难。 “我同十哥打算开片,到时还请陆生帮忙,借几个演员。”顿住一下,向胜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度,歉然道:“至于片酬,陆生尽管开口。” 面子都是相互给的,要给曾智玮和陆绍宽讲和,自然要大出血。 毕竟陆绍宽不是随便揉捏的面团。 而且这笔钱最后都要曾智玮出,他自然不心疼。 大家都是聪明人,向胜的意思,陆绍宽自然也能猜透。 他在权衡利弊,为了一个曾智玮,到底有没有必要落向家兄弟的面子,同时放弃湾岛市场。 很不争气的,他心动了。 生意人的世界,对错并不重要,是非也不关键,利益才是优先选项。 虽然他恨不得砍死曾智玮这个扑街,但也知道对方也不是随便拍打的小混混,这年头在港岛敢上蹿下跳的都有些根脚,没根脚的刚跳起来就被按到尘埃里呛死了。 而且收拾曾智玮,不一定要喊打喊杀。 “既然向生开口,我自然要给面子,不过曾智玮那个扑街让我很不爽。” 向家兄弟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陆绍宽妥协就好。 “阿玮不是小孩子,犯了错自然要买单,不如让他摆酒亲自同陆生致歉,如何?” 几人都没有就具体片酬详谈,不过都有一个默契,曾智玮这个扑街,这次要大出血了。 至于陆绍宽以后会不会反悔旧事重提,那不是向家兄弟需要考虑的事,和事佬只做一次,兄弟二人又不是曾智玮的老豆,还能护他一辈子? 曾智玮能为永胜创造价值自然一切好说,如果不能,不用陆绍宽出手,兄弟俩也打算跟曾智玮讲一讲道理。 第157章 扭曲丛林 世界知名青年作家的北美同行马里奥·普佐在《教父》中如是说:“花半秒钟,就看透事物本质的人,和花一辈子,都看不清事物本质的人,注定有截然不同的命运。” 六十到八十年代的港岛,是人人望之眼红心跳的花花世界,更是秩序松散的扭曲丛林。 它不着片缕,搔首弄姿,引诱着无数淘金者前赴后继,葬身在这片连阳光都照射不到的黑暗丛林,充作自己的花肥和养料,滋养它长得更加丰腴妩媚,勾魂动人。 这块肥沃的膏腴之地,已经山头林立,在鬼佬的斡旋之下画好了各自的地盘。 自诩英雄好汉在这片乱花渐欲芳草萋萋的密林中迷失了人生方向的不知有几多。 如果说社团入侵娱乐圈简单粗暴,让人怨声载道,那么有些人就注定是马里奥·普佐所说的能在半秒钟内看透事情本质的聪明人。 眼前的向强无疑就是这样的聪明人。 十二岁开始练武,或许一开始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让自己更强、更酷。 毕竟小孩子哪有坏心思,若说某个大人物从小便矢志不渝的树立某个志向,百分之九十是吹牛b。 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不断否定昨日之我。 二十岁,他和一母同胞的弟弟向胜打算做点生意糊口度日,便买了机票去湾湾找机会,当然主要目的是顺便看望老豆。 然后“毫不意外”的,没从老豆那里获得直接的帮助,只是信步闲庭走在大街上,又“偶然”被星探挖掘,进入演艺圈。 从无名小卒跑龙套开始,稳扎稳打。 布鲁斯李巨星陨落,一身功夫的向强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参演了邵氏武打片《龙虎地头蛇》。 可惜的是,他没能成为布鲁斯李第二。 面瘫脸,硬朗风,只会装酷耍帅,自然演艺事业并无起色。 好在他不是死心眼,没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同弟弟向胜成立了一家电影公司,取名“永胜”。 开山之作,是功夫喜剧《扎马》,剧情老套,硬桥硬马,有很明显的跟风大鼻子龙的痕迹。 但不管如何,向强当上了主演,这部影片中的另一个主演,便是双花红棍陈会敏。 向氏兄弟自称白手起家,没获得老豆的帮助。 但在永胜成立之初,湾湾知名电影圈黑马张海静带资进永胜,这位张海静,在湾岛非常吃得开。 白手起家,这四个字,很可笑。 说到底,这是一个拼爹时代。 别人拼爹,陆绍宽拼三叔和贤哥,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至于以后 靠山山倒,靠河河干,他自然是要当爹的人。 从门缝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琵琶声,以及歌姬婉转低回的吟唱,不知撩拨了谁的心弦。 陆绍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再次问道:“不知两位向生今日有何指教?” 他很明显的不按套路出牌,打了向家兄弟一个措手不及。 兄弟俩面面相觑,隐晦的用眼神交流。 在两人的固有思维里,这种合作,大多是相互试探,你来我往,旁敲侧击一番才会引出话题,然后通常谁先忍不住开口,谁就处于谈判的弱势地位。 然而,两人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谈判或者说合作的地位高低,从来不在声音够不够大,或者谁先开口,而在于谁手里的筹码更多,本钱更足。 最起码此时,在娱乐圈,向家兄弟捏着鼻子也要尊称陆绍宽一声大佬。 “陆生果然爽快。”向胜微微抬头,金丝框眼镜后,电光一闪,刹那间恢复淡定从容,语气不急不缓。 沉吟一下,向胜试探着问道:“陆生觉得永胜如何?” 陆绍宽挪了挪身子,舒展四肢,不太习惯跪坐这种姿势,锤了锤有些酸麻的大腿,笑央央的反问道:“向生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怎讲,假话又如何?” 掏出烟散给众人,陆绍宽自己点着一根,吸了一口,享受的吐出一口气,咂嘴道:“假话自然是在下对永胜慕名已久,如雷贯耳,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恨不得纳头便拜,恳请向生赏口饭吃。” 向强嘴角狂抖,脸色铁青,假话太伤人,他更想听真话。 向胜错愕的怔住,好半天才苦笑道:“陆生真幽默。” “没办法,现在的靓女太狡猾,不幽默根本泡不到。”陆绍宽不理会关青涩要瞪死人的白眼,能挂油瓶的樱唇,摊手道:“我若没猜错,两位向生是打算开片?” “确实有这样的打算,现在开片这样好赚,我同十哥都是俗人。” 陆绍宽点头,没接话。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紧接着,几名身着和服的服务员鱼贯而入。 “陆生,阿彪,关小姐,边吃边聊?”向强扶着膝盖站起来,拿起托盘上一只精致的酒瓶,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客气道:“正宗的东洋清酒,最适合佐食这道三文鱼刺身,清酒清冽,鱼肉清鲜。” 陆绍宽不置可否,刺身配清酒,此物最醒狗。 肥彪胃口好的出奇,大概在他眼里,东西只分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关青涩则贴心的帮陆绍宽布菜,调制佐料,周到又温柔。 冰凉的三文鱼入口,柔滑鲜嫩,回味甘甜,陆绍宽停住筷子,主动举起酒杯,抬头道:“向生是以新记的名义还是?” 向胜抿一口清酒,轻轻晃动剔透甘冽的酒液,与空气充分混合,然后一饮而尽,擦擦嘴角反问道:“陆生的德玛西亚有没有祥叔和大陆生入股?” 陆绍宽摊手耸肩。 向胜放下酒杯,慢悠悠的说道:“永胜也是如此,黑也好,白也罢,都有它自己的规矩,而我恰好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自然也要守规矩。这也是我想同陆生合作的原因,我喜欢同守规矩的人打交道。” 陆绍宽不答话。 规矩? 太过可笑。 如果说向家兄弟有底线他还信,至于规矩,那大概也是向家兄弟自己的规矩。 至于为何不找三大院线合作,也要看邵大亨邹大亨和雷大亨肯不肯带他玩。 说白了,正是因为陆绍宽有同样的背景,向家兄弟才将目标锁定德玛西亚。 恐怕不只是向家兄弟,港岛大部分人对陆绍宽也是同样的看法。 “我又不是港督,向生开片我不敢阻拦” 话未讲完,向胜打断道:“陆生,我是真心实意想同你合作。” 他看中了电影行业的前景,德玛西亚勇猛的势头,陆绍宽在鬼佬心中的地位,以及德玛西亚旗下影星的票房号召力。 智者当借力而行,寂寂无名的永胜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哪有那么容易,同德玛西亚搭上关系,自然是最方便的捷径。 至于陆绍宽肯不肯松口,他自有办法。 “合作,怎样合作?”陆绍宽很感兴趣,无所谓的说道:“德玛西亚不缺钱,更不缺人。” “但是陆生缺市场。”向胜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朋友讲,陆生有到湾岛开片的打算?” 陆绍宽微微愣住,自嘲道:“我还以为是这个消息是德玛西亚的秘密,看来是我自欺欺人喽!” “抱歉,我无意打探陆生公司的机密,只不过我听到一点不利于陆生的消息。”向胜卖起了关子,老神在在的坐直身体,笑吟吟的,目光一片坦诚。 然后风轻云淡的,说着一件同自己无关痛痒的小事:“我似乎听闻,湾岛有人放话,只要他不点头,德玛西亚的剧组就进不去湾岛市场。” “进不去,那就不进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陆绍宽眯起眼睛,夹了一片三文鱼递到关青涩嘴边,等她嗔了一眼,佯怒吞掉,才帮她擦擦嘴角,自言自语道:“何必单恋一枝花!有些人就是不懂这样的道理,德玛西亚到湾岛开片,我当然有得赚,毕竟我是生意人,又不是开善堂,但那些人更有的赚,而且要比我赚得多。” 向胜收敛了笑容,没想到陆绍宽会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他将陆绍宽的表情尽收眼底,不错过一丝一毫,像是在确定对方是不是心口不一,强装淡定。 又夹起一片三文鱼,陆绍宽似乎对投食关青涩有一种执念,生挤硬塞,连哄带骗的投喂成功,才慢慢扭头,拍拍手道:“向生,湾岛与我而言,只是这盘生鱼片中的一小片,吃到嘴里固然满足,但吃不到,也不至于饿肚子。旁边这道金枪鱼同样美味,份量又足,而且还有那道辣爆龙虾没端上来,我真的不急,钱,是赚不完的,而且世界很大。” 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向胜没了一开始的从容淡定,无奈的说道:“好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陆生果然豁达。” 陆绍宽摊手道:“过奖,我只是无奈而已,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关青涩咯吱咯吱咬着生鱼片,明眸里水光幽幽,谁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最起码自己的大腿就拧不过宽哥的胳膊。 向胜不死心,用眼角瞥了陆绍宽一下,自斟自饮道:“不过还有一句话叫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就山? 或许!陆大导演下意识将色眯眯的目光朝旁边的关青涩身上瞄过去,靓仔的烦恼你不懂,可知摆在我面前的大山有几座? 世上无男事,只要敢登攀? 爬山搞不好是要累死人的。 后知后觉的,陆绍宽眼神玩味,戏谑的看着向胜,又看看向强,直到把两兄弟看的脊背发毛,才哀怨的开口道:“二位是想做说客?” 向胜苦笑一声,无奈的端起酒杯遮掩自己的尴尬,局促道:“看来还是瞒不过陆生。” 一旦确定了向家兄弟的另一层目的,抽茧剥丝,一切似乎都明朗了。 “是为了阿玮?” 将向家兄弟的表情尽收眼底,陆绍宽自嘲道:“果然如此。” 又是一个拼爹的例子。 若干年之后,已经成为港岛娱乐圈最顶层大鳄的英皇一度陷入风波漩涡,阿玮那个头铁小王子在公开场合炮轰英皇话事人的的酒是鸡窦。 彼时的英皇,不亚于今日之三大院线。 你以为他哪来的勇气,还不是拼爹? 在这摊浑水里,女星想立住站稳靠的是发嗲,男星想立住站稳靠的是拼爹,或者是亲爹,或者是干爹,总要沾一个。 陆绍宽很不爽,那个扑街当初背后捅了他一刀,投靠了金公主的雷大亨,他刚理清当时的一团乱麻正想算总账,那个扑街跑路躲到了湾岛。 现在大概是在湾岛无聊,怀念港岛的花花世界,又抱上了向家兄弟的大腿。 这算什么?三姓家奴? 抱拳拱手,语气疏远:“恭喜两位,永胜旗下得一猛将。” 向强同向胜对视一眼,后者咳嗦一声,讪笑道:“陆生,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看在我同十哥的薄面,放那个衰仔一马。” 陆绍宽翻着白眼道:“诚惶诚恐,向生,我是正经生意人,不是社团大佬,更谈不上放他一马。” 兄弟俩有些无奈,以德玛西亚在电影圈的地位和陆绍宽的背景,在港岛想给阿玮点颜色,不会太难。 “我同十哥打算开片,到时还请陆生帮忙,借几个演员。”顿住一下,向胜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度,歉然道:“至于片酬,陆生尽管开口。” 面子都是相互给的,要给阿玮和陆绍宽讲和,自然要大出血。 毕竟陆绍宽不是随便揉捏的面团。 而且这笔钱又不是自己出,他自然不心疼。 大家都是聪明人,向胜的意思,陆绍宽自然也能猜透。 他在权衡利弊,他决定好好考虑一下。 成年人的世界,对错并不重要,是非也不关键,利益才是优先选项。 虽然他恨不得砍死阿玮这个扑街,但也知道对方也不是随便拍打的小混混,这年头在港岛敢上蹿下跳的都有些根脚,没根脚的刚跳起来就被按到尘埃里呛死了。 而且收拾对方,不一定要喊打喊杀,办法多的是。 “既然向生开口,我自然要给面子,不过那个扑街让我很不爽。” 向家兄弟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陆绍宽妥协就好。 “阿玮不是小孩子,犯了错自然要买单,不如让他摆酒亲自同陆生致歉,如何?” 几人都没有就具体片酬详谈,不过都有一个默契,阿玮这个扑街,这次要大出血了。 至于陆绍宽以后会不会反悔旧事重提,那不是向家兄弟需要考虑的事,和事佬只做一次,兄弟二人又不是阿玮的老豆,还能护他一辈子? 阿玮能为永胜创造价值自然一切好说,如果不能,不用陆绍宽出手,兄弟俩也打算好好讲一讲道理。 第157章 扭曲丛林 世界知名青年作家的北美同行马里奥·普佐在《教父》中如是说:“花半秒钟,就看透事物本质的人,和花一辈子,都看不清事物本质的人,注定有截然不同的命运。” 六十到八十年代的港岛,是人人望之眼红心跳的花花世界,更是秩序松散的扭曲丛林。 它不着片缕,搔首弄姿,引诱着无数淘金者前赴后继,葬身在这片连阳光都照射不到的黑暗丛林,充作自己的花肥和养料,滋养它长得更加丰腴妩媚,勾魂动人。 这块肥沃的膏腴之地,已经山头林立,在鬼佬的斡旋之下画好了各自的地盘。 自诩英雄好汉在这片乱花渐欲芳草萋萋的密林中迷失了人生方向的不知有几多。 如果说社团入侵娱乐圈简单粗暴,让人怨声载道,那么有些人就注定是马里奥·普佐所说的能在半秒钟内看透事情本质的聪明人。 眼前的向强无疑就是这样的聪明人。 十二岁开始练武,或许一开始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让自己更强、更酷。 毕竟小孩子哪有坏心思,若说某个大人物从小便矢志不渝的树立某个志向,百分之九十是吹牛b。 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不断否定昨日之我。 二十岁,他和一母同胞的弟弟向胜打算做点生意糊口度日,便买了机票去湾湾找机会,当然主要目的是顺便看望老豆。 然后“毫不意外”的,没从老豆那里获得直接的帮助,只是信步闲庭走在大街上,又“偶然”被星探挖掘,进入演艺圈。 从无名小卒跑龙套开始,稳扎稳打。 布鲁斯李巨星陨落,一身功夫的向强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参演了邵氏武打片《龙虎地头蛇》。 可惜的是,他没能成为布鲁斯李第二。 面瘫脸,硬朗风,只会装酷耍帅,自然演艺事业并无起色。 好在他不是死心眼,没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同弟弟向胜成立了一家电影公司,取名“永胜”。 开山之作,是功夫喜剧《扎马》,剧情老套,硬桥硬马,有很明显的跟风大鼻子龙的痕迹。 但不管如何,向强当上了主演,这部影片中的另一个主演,便是双花红棍陈会敏。 向氏兄弟自称白手起家,没获得老豆的帮助。 但在永胜成立之初,湾湾知名电影圈黑马张海静带资进永胜,这位张海静,在湾岛非常吃得开。 白手起家,这四个字,很可笑。 说到底,这是一个拼爹时代。 别人拼爹,陆绍宽拼三叔和贤哥,大同小异,殊途同归。 至于以后 靠山山倒,靠河河干,他自然是要当爹的人。 从门缝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琵琶声,以及歌姬婉转低回的吟唱,不知撩拨了谁的心弦。 陆绍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再次问道:“不知两位向生今日有何指教?” 他很明显的不按套路出牌,打了向家兄弟一个措手不及。 兄弟俩面面相觑,隐晦的用眼神交流。 在两人的固有思维里,这种合作,大多是相互试探,你来我往,旁敲侧击一番才会引出话题,然后通常谁先忍不住开口,谁就处于谈判的弱势地位。 然而,两人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谈判或者说合作的地位高低,从来不在声音够不够大,或者谁先开口,而在于谁手里的筹码更多,本钱更足。 最起码此时,在娱乐圈,向家兄弟捏着鼻子也要尊称陆绍宽一声大佬。 “陆生果然爽快。”向胜微微抬头,金丝框眼镜后,电光一闪,刹那间恢复淡定从容,语气不急不缓。 沉吟一下,向胜试探着问道:“陆生觉得永胜如何?” 陆绍宽挪了挪身子,舒展四肢,不太习惯跪坐这种姿势,锤了锤有些酸麻的大腿,笑央央的反问道:“向生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怎讲,假话又如何?” 掏出烟散给众人,陆绍宽自己点着一根,吸了一口,享受的吐出一口气,咂嘴道:“假话自然是在下对永胜慕名已久,如雷贯耳,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恨不得纳头便拜,恳请向生赏口饭吃。” 向强嘴角狂抖,脸色铁青,假话太伤人,他更想听真话。 向胜错愕的怔住,好半天才苦笑道:“陆生真幽默。” “没办法,现在的靓女太狡猾,不幽默根本泡不到。”陆绍宽不理会关青涩要瞪死人的白眼,能挂油瓶的樱唇,摊手道:“我若没猜错,两位向生是打算开片?” “确实有这样的打算,现在开片这样好赚,我同十哥都是俗人。” 陆绍宽点头,没接话。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紧接着,几名身着和服的服务员鱼贯而入。 “陆生,阿彪,关小姐,边吃边聊?”向强扶着膝盖站起来,拿起托盘上一只精致的酒瓶,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客气道:“正宗的东洋清酒,最适合佐食这道三文鱼刺身,清酒清冽,鱼肉清鲜。” 陆绍宽不置可否,刺身配清酒,此物最醒狗。 肥彪胃口好的出奇,大概在他眼里,东西只分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关青涩则贴心的帮陆绍宽布菜,调制佐料,周到又温柔。 冰凉的三文鱼入口,柔滑鲜嫩,回味甘甜,陆绍宽停住筷子,主动举起酒杯,抬头道:“向生是以新记的名义还是?” 向胜抿一口清酒,轻轻晃动剔透甘冽的酒液,与空气充分混合,然后一饮而尽,擦擦嘴角反问道:“陆生的德玛西亚有没有祥叔和大陆生入股?” 陆绍宽摊手耸肩。 向胜放下酒杯,慢悠悠的说道:“永胜也是如此,黑也好,白也罢,都有它自己的规矩,而我恰好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自然也要守规矩。这也是我想同陆生合作的原因,我喜欢同守规矩的人打交道。” 陆绍宽不答话。 规矩? 太过可笑。 如果说向家兄弟有底线他还信,至于规矩,那大概也是向家兄弟自己的规矩。 至于为何不找三大院线合作,也要看邵大亨邹大亨和雷大亨肯不肯带他玩。 说白了,正是因为陆绍宽有同样的背景,向家兄弟才将目标锁定德玛西亚。 恐怕不只是向家兄弟,港岛大部分人对陆绍宽也是同样的看法。 “我又不是港督,向生开片我不敢阻拦” 话未讲完,向胜打断道:“陆生,我是真心实意想同你合作。” 他看中了电影行业的前景,德玛西亚勇猛的势头,陆绍宽在鬼佬心中的地位,以及德玛西亚旗下影星的票房号召力。 智者当借力而行,寂寂无名的永胜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哪有那么容易,同德玛西亚搭上关系,自然是最方便的捷径。 至于陆绍宽肯不肯松口,他自有办法。 “合作,怎样合作?”陆绍宽很感兴趣,无所谓的说道:“德玛西亚不缺钱,更不缺人。” “但是陆生缺市场。”向胜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朋友讲,陆生有到湾岛开片的打算?” 陆绍宽微微愣住,自嘲道:“我还以为是这个消息是德玛西亚的秘密,看来是我自欺欺人喽!” “抱歉,我无意打探陆生公司的机密,只不过我听到一点不利于陆生的消息。”向胜卖起了关子,老神在在的坐直身体,笑吟吟的,目光一片坦诚。 然后风轻云淡的,说着一件同自己无关痛痒的小事:“我似乎听闻,湾岛有人放话,只要他不点头,德玛西亚的剧组就进不去湾岛市场。” “进不去,那就不进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陆绍宽眯起眼睛,夹了一片三文鱼递到关青涩嘴边,等她嗔了一眼,佯怒吞掉,才帮她擦擦嘴角,自言自语道:“何必单恋一枝花!有些人就是不懂这样的道理,德玛西亚到湾岛开片,我当然有得赚,毕竟我是生意人,又不是开善堂,但那些人更有的赚,而且要比我赚得多。” 向胜收敛了笑容,没想到陆绍宽会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他将陆绍宽的表情尽收眼底,不错过一丝一毫,像是在确定对方是不是心口不一,强装淡定。 又夹起一片三文鱼,陆绍宽似乎对投食关青涩有一种执念,生挤硬塞,连哄带骗的投喂成功,才慢慢扭头,拍拍手道:“向生,湾岛与我而言,只是这盘生鱼片中的一小片,吃到嘴里固然满足,但吃不到,也不至于饿肚子。旁边这道金枪鱼同样美味,份量又足,而且还有那道辣爆龙虾没端上来,我真的不急,钱,是赚不完的,而且世界很大。” 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向胜没了一开始的从容淡定,无奈的说道:“好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陆生果然豁达。” 陆绍宽摊手道:“过奖,我只是无奈而已,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关青涩咯吱咯吱咬着生鱼片,明眸里水光幽幽,谁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最起码自己的大腿就拧不过宽哥的胳膊。 向胜不死心,用眼角瞥了陆绍宽一下,自斟自饮道:“不过还有一句话叫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就山? 或许!陆大导演下意识将色眯眯的目光朝旁边的关青涩身上瞄过去,靓仔的烦恼你不懂,可知摆在我面前的大山有几座? 世上无男事,只要敢登攀? 爬山搞不好是要累死人的。 后知后觉的,陆绍宽眼神玩味,戏谑的看着向胜,又看看向强,直到把两兄弟看的脊背发毛,才哀怨的开口道:“二位是想做说客?” 向胜苦笑一声,无奈的端起酒杯遮掩自己的尴尬,局促道:“看来还是瞒不过陆生。” 一旦确定了向家兄弟的另一层目的,抽茧剥丝,一切似乎都明朗了。 “是为了阿玮?” 将向家兄弟的表情尽收眼底,陆绍宽自嘲道:“果然如此。” 又是一个拼爹的例子。 若干年之后,已经成为港岛娱乐圈最顶层大鳄的英皇一度陷入风波漩涡,阿玮那个头铁小王子在公开场合炮轰英皇话事人的的酒是鸡窦。 彼时的英皇,不亚于今日之三大院线。 你以为他哪来的勇气,还不是拼爹? 在这摊浑水里,女星想立住站稳靠的是发嗲,男星想立住站稳靠的是拼爹,或者是亲爹,或者是干爹,总要沾一个。 陆绍宽很不爽,那个扑街当初背后捅了他一刀,投靠了金公主的雷大亨,他刚理清当时的一团乱麻正想算总账,那个扑街跑路躲到了湾岛。 现在大概是在湾岛无聊,怀念港岛的花花世界,又抱上了向家兄弟的大腿。 这算什么?三姓家奴? 抱拳拱手,语气疏远:“恭喜两位,永胜旗下得一猛将。” 向强同向胜对视一眼,后者咳嗦一声,讪笑道:“陆生,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看在我同十哥的薄面,放那个衰仔一马。” 陆绍宽翻着白眼道:“诚惶诚恐,向生,我是正经生意人,不是社团大佬,更谈不上放他一马。” 兄弟俩有些无奈,以德玛西亚在电影圈的地位和陆绍宽的背景,在港岛想给阿玮点颜色,不会太难。 “我同十哥打算开片,到时还请陆生帮忙,借几个演员。”顿住一下,向胜一副任人宰割的态度,歉然道:“至于片酬,陆生尽管开口。” 面子都是相互给的,要给阿玮和陆绍宽讲和,自然要大出血。 毕竟陆绍宽不是随便揉捏的面团。 而且这笔钱又不是自己出,他自然不心疼。 大家都是聪明人,向胜的意思,陆绍宽自然也能猜透。 他在权衡利弊,他决定好好考虑一下。 成年人的世界,对错并不重要,是非也不关键,利益才是优先选项。 虽然他恨不得砍死阿玮这个扑街,但也知道对方也不是随便拍打的小混混,这年头在港岛敢上蹿下跳的都有些根脚,没根脚的刚跳起来就被按到尘埃里呛死了。 而且收拾对方,不一定要喊打喊杀,办法多的是。 “既然向生开口,我自然要给面子,不过那个扑街让我很不爽。” 向家兄弟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陆绍宽妥协就好。 “阿玮不是小孩子,犯了错自然要买单,不如让他摆酒亲自同陆生致歉,如何?” 几人都没有就具体片酬详谈,不过都有一个默契,阿玮这个扑街,这次要大出血了。 至于陆绍宽以后会不会反悔旧事重提,那不是向家兄弟需要考虑的事,和事佬只做一次,兄弟二人又不是阿玮的老豆,还能护他一辈子? 阿玮能为永胜创造价值自然一切好说,如果不能,不用陆绍宽出手,兄弟俩也打算好好讲一讲道理。 第158章 白天鹅 鸵鸟 蜗牛和小姨子 这个操蛋透顶的世界,一直有着操蛋透顶的规则。 打破这个操蛋透顶的规则,才能谋一线生机,活下去。 人心不足蛇吞象,活下去之后,还想活的更好,更肆意,更精彩,到头来会发现还要遵守这套操蛋透顶的规则。 陆绍宽知道这个道理,宫白给也知道这个道理。 宫白给接到老家打来电话,妹妹要来港岛探望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自己纠结了一晚上,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顶着熊猫眼找到罪魁祸首陆绍宽商量对策。 在家人的描述里,大家固执地认为,乖乖女一定是被人忽悠,才会不远万里,孤身一人到港岛闯荡。 而她自己呢,想法很矛盾。 一方面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忙碌而充实,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她的能力和天赋,在港岛得到了充分应用。 但同时,她又在逃避,逃避自己的感情。 菜馆二楼,自从同向家兄弟达成含糊不清的协议之后,关青涩生起了闷气,她不理解宽哥怎么能原谅曾智玮那个衰仔。 尽管陆绍宽一再解释自己没有原谅,关青涩不信,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一如往常那样刁蛮,泼辣。 陆绍宽正被关青涩气的脑仁儿发胀,思维混乱的时候,宫白给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沙发上正别过视线翻着白眼的关青涩见到宫白给,倒没失了分寸,立刻站起来同宫白给点头,挤出笑脸自言自语的懊恼道:“我已经约好了阿梅去逛街,要来不及了,你们聊。”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关青涩只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宫白给同样笑着点头,嘱咐关青涩注意安全,她跟熟美人和胡御姐更熟,对这个年龄小一些的关青涩一直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有羡慕,甚至还带着一丝丝自卑和惧怕。 她知道自己是北姑,到什么时候也改变不了,她可以大度的表示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对跟陆绍宽关系亲密的人,她在乎的很。 成年人的世界,生活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也要为别人的目光和看法而活,获得别人的尊敬和认可,本身就是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一个具体化衡量标准。 “今天剧组不忙?”陆绍宽注意到宫白给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心神不属,默默倒了点红酒递过去。 宫白给愣了一下,双手接过酒杯,放在手里捧着,漫不经心的摩擦,这才回过神来面对陆绍宽刚才的问题。 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妹妹要来的消息,打乱了她原本波澜不惊的节奏,让她从新审视现在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活,和生活中与陆绍宽重叠的那部分。 “有心事?”陆绍宽柔声关心了一句,关青涩刚走不久,他没敢毛手毛脚,怕宫白给多想,以为自己轻视了她。 最近大家都很忙,宫白给如此,胡御姐和熟美人也如此。 下意识的,陆绍宽猜测宫白给这么突兀的前来,是遇到拿不准的难题,请他帮着出主意。 想到这,立起眉毛,竟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模样,板着脸沉吟道:“剧组有人为难你?” 宫白给小口喝着红酒,将一双大长腿伸直,漫不经心的磕打着,杏眼一会紧盯着酒杯,一会目光左右乱窜,随处打量着,若有若无的停在陆绍宽身上。 这种不自然的反应,被陆绍宽抓了个正着。 在他眼里,宫白给很本分,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心里有杆称,从来不逾矩,哪怕是在《刀马旦》剧组,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都会做到最好,大家对她的评价都很高。 一个有演技,会做人,又得老板倚重的贴身秘书,谁都要高看两眼,没有轻慢的道理。 支支吾吾了一会,宫白给撂下酒杯,不敢拿正眼去看他,眼神闪躲,语气轻飘飘的:“我妹妹要来。”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宫白给以为对方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打算重复一次的时候,陆绍宽从那种震惊中回过神来,心虚道:“我小姨子要来?” “哗”的一下,宫白给的俏脸上像是染了一层墨,瞬间铺满额角和下巴,还在向鹅颈蔓延,大概这种颜色罕见的墨,像是从清晨被朝露点缀着的桃花瓣上拓印下来的粉色。 自己输入妹妹这一信号,从陆绍宽嘴里蹦出小姨子三个字,宫白给搞不懂这种复杂的语言转换方式和逻辑思路,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好是喜悦还是忐忑。 “我父母和家人想知道我在港岛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所以让我妹妹” 声音越来越小声,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胡闹!想知道你这个当姐的过得好不好,然后让做妹妹的孤身前来,万一你是被拐来骗来的,我小姨子这番不是自投罗网?”陆绍宽语气不善,瞪了宫白给一眼,嘟囔道:“搁这葫芦娃救爷爷呢?就一个一个硬送,添油战术呗?” 他真不知道当妈当爸的心咋那么大。 “那你说怎么办?”宫白给杏眼差点翻到天花板上,气呼呼的反驳道:“你以为来港岛一趟这么容易?再说了,父母也是关心我。” 陆绍宽哑口无言,无奈的揉着头皮,叹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宫白给有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拿眼梢吊了一下,我要是有好办法,还至于来找你商量对策? 陆绍宽嘬着牙花子,猛地站起来原地踱步,心虚的厉害。 头疼,蛋也疼,不管怎么说,自己拐走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宝贝闺女,现在债主找上门来,躲着不见不是办法。 伸手抢过宫白给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问道:“我小姨子啥时候来?” “过关前会来电话。”宫白给双手还悬在半空,保持着捧杯的动作,嗫嚅道:“还有,我妹妹比你大。” “” 小姨子比姐夫大? 陆绍宽不信,目不转睛的盯着宫白给,确定她不是在说谎,然后蛋疼的摆摆手,打着哈哈:“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岁数论辈分,说到天边,我也是她姐夫,她是我小姨子。” 宫白给轻啐一口,姐夫小姨子的说法让她脸红心跳,但潜意识里又觉得很高兴。 后知后觉的,冷幽幽的看着陆绍宽,语气哀怨,像是自言自语,拢着打绺的刘海隐晦的提醒道:“那是我亲妹妹,你可不许打她的主意。” “你想啥呢?我还是她亲姐夫呢!”陆绍宽哭笑不得,伸出手猛戳宫白给的脑门,差点将她戳了一个趔趄,气哄哄的说道:“我有那么不着调?” 他又不是黄鹤,更不开皮革厂,也没有35个亿的身家,所以就从来没想过带着小姨子跑路。 “不着调的事,你没少干。”宫白给撇撇嘴,语气坚定:“反正我妹妹绝对不行。” 她自己不声不响的跟人跑到港岛已经没法跟家里交代,家里这才派妹妹前来打探情况,若是妹妹以同样的方式和姿势扎进同一个泥潭里,家里人会不会疯她不知道,她自己一定会先疯。 尽管港岛这边娱乐圈的水很浑,但她家里可没有那种风气。 想了想,她又认真的说道:“我父母都很疼我妹妹。” 陆绍宽打趣道:“那你父母就不疼你?” “疼,亲生的怎么能不疼,但不是同一种疼法。”宫白给扭过头去,咬着嘴唇情绪低落,霎时间被勾起了思乡情绪,深呼吸几口才稳住心神,挑起嘴角道:“上不稀罕下不娇,苦的就是我这种半截腰。” 有哥哥姐姐还有妹妹,自然而然的,她这种不占长不占幼的地位比较尴尬,相对而言从父母那里获得的关注度就少一点,但也只是少一点点,毕竟他父母都比较开明,家风使然。 如果换到别的家庭,只怕情况要更糟糕。 陆绍宽搂着宫白给的肩膀,像是哄小孩一样晃着,柔声道:“不怕,以后别人不疼你,我疼你。” 上辈子是独生子女,没有这种直接体会,但他老子兄弟姐妹多,大概就是宫白给形容的这种家庭地位,只看他老子喝二两小酒总念叨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就知道以前必然也是一地鸡毛。 到了港岛之后,他以为这种生活距离他很远,不想今天宫白给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想说却不敢说,他绝对是特别理解宫白给的那个人。 通关口岸,陆绍宽迎接他小姨子的阵仗很大。 背后是一连串四辆豪车充门面,大兄弟肥彪,王克和老赵带着两排黑西服红领带大墨镜的保镖岔腿站成两排,摆出夹道欢迎的姿态。 陆绍宽米色休闲裤,灰色衬衫,挽着宫白给。 宫白给出发之前也精心打扮过,一袭白底蓝点的纱裙,头上顶着淡粉色遮阳帽,踮脚翘首以盼。 一个岗亭,几米的通道,隔绝两地。 耐心似乎被磨没了,宫白给抬腕看了看时间,表情焦急。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自言自语。 “放心,我小姨子机灵着呢。”陆绍宽心里也打鼓,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快过了半个小时,他这位心虚又不着调的姐夫,面对宫白给的娘家人即将到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把手覆在眼眶上,宫白给的目光一亮,下意识抓紧陆绍宽的胳膊。 “来了?”陆绍宽赶紧低头整理一副,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拍掉裤腿上穷极目力才能找到的两三颗灰尘,提起嗓子追问。 “没。”宫白给摇摇头,忽然笑着伸手指向对面远处灰突突的码头,自言自语道:“看到对面,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教给小莹的一首诗,很符合现在的意境。” 眼神失焦,语气轻柔,从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道倩影艰难的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在过关通道蠕动。 没错,就是蠕动。 时不时的抹一把汗,小脸憋得通红。 “小莹!”宫白给一跳三尺高,伸手忘情的挥舞着打招呼。 “姐。”激动兴奋的表情一闪而过,宫莹站在原地跺脚,嘟着嘴道:“快点来帮忙啊,你就干看着,到底是不是我亲姐?” 宫白给毫不怀疑,她动作要是再迟疑一点,她妹子能直接原地坐下来撒泼打滚扯起嗓子就哭。 她揪着陆绍宽跑过去,站在宫莹身前两三步远的地方,捂着嘴,又哭又笑,然后伸开双手。 仿佛乳燕归巢,宫莹一下扎到宫白给怀里。 几十秒过后,姐妹俩松开,才手拉着手相互打量。 然后,宫莹眯着眼睛,把审视的目光投向陆绍宽,直到把陆绍宽看的后背发毛,才幽幽说道:“这是我姐夫?” 宫白给瞪了她一眼,佯怒道:“别胡说八道,你叫哥” 貌似年龄对不上,但总不能叫弟弟。 “你就叫陆先” 陆绍宽嘿嘿笑着,一把将行李箱扛在肩头,打断道:“没错,我就是你姐夫。” 他小姨子果然是个讨喜的性格,眼光好,他喜欢。 宫白给羞臊不堪,抬脚跺在陆绍宽脚背上,陆绍宽夸张的吸一口冷气。 宫莹抽出手,背到身后,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不错,脾气挺好,知道让着我姐,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再胡说八道我扯烂你的嘴。”说着,宫白给就要伸手上去比划。 “姐夫救我!”宫莹灵活的跳到陆绍宽身后,揪着行李箱的一角,挤着鬼脸道:“咱家也就我向着你,爸妈都要愁死了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以亲姐妹的默契,和自小对她姐的了解,自然能看出这幅口是心非的模样。 玩笑过后,一下跳过去挽住宫白给的胳膊,气兜兜的抱怨道:“姐你来港岛实在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你在内地现在有多火。” 那部《城南旧事》她也看了,还反复观看过多次,只要有朋友邀请她看这场戏,她必然给面子, 到了电影院,每当出现她姐的镜头,必定会神气扬扬的指着幕布,掐腰宣布:“看着没,那是我姐,我亲姐,大明星。” 不知道收割了多少羡慕和崇拜的目光。 她姐一直是她的骄傲。 姐妹俩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话,宫白给才想起扛着行李箱的陆绍宽。 其实宫莹一直在留意拐跑自己亲姐的这个罪魁祸首。 第一印象很好,高大、硬朗、帅气、阳光,配得上她姐。 当两排保镖操着蹩脚的国语鞠躬齐声喊道小姐好的时候,她吓了一跳,眼神烁烁,给这位准姐夫的第一印象又加上神秘两个字。 等陆绍宽拉开车门,亲自请她上车的时候,她的小嘴长得大大的,能塞进两个互相谁也碰不到的鸡蛋,又在第一印象里加上了有钱两个字。 她甚至分不清这些豪车的品牌,但只通过铮亮的漆色,优美的外形就能判断出这几辆车价值不菲。 然后,她隐隐的有些担心,为她姐担心。 皱眉看了亲姐一眼,语气不再如之前那么亲热,淡淡的睨了陆绍宽一眼,开口道:“咱俩坐一辆车。” “好!”几乎没经过思考,陆绍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向宫白给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平治车里,气氛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轮胎挤走路面上小石子的擦擦声。 王克板着脸,专心致志的盯着前方路况,自家老板这个忙,他是在有心无力,帮不上。 沉默了好一会,宫莹并没有用查户口的方式对陆绍宽进行盘问。 “我姐从小就聪明,我相信她的眼光。”顿住一下,她看向陆绍宽的眼神,意味深长,像是带着警告和搅碎层层迷雾的清醒。 就在陆绍宽稍微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宫莹继续道:“可我不相信你。” “我姐很漂亮,是我们家最漂亮的那一个。”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宫莹别过头,拄着车窗自言自语道:“从小我认识的人就说我姐是那种冷美人,又白又冷的美人,不单单是冷,她是那种带着珠光宝气的冷,散发着幽光的那种。” 陆绍宽不置可否,斟酌着说道:“我就是喜欢你姐这个皮囊,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样的灵魂,皮囊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 宫莹微微愣住,把对陆绍宽的第一印象里“虚伪”两个字划掉。 她在饱满丰富陆绍宽的形象,陆绍宽也在小心翼翼的摸索这位小姨子的脾气。 人都有温度,大概像宫莹或者关青涩这种是无限接近一百度,无时无刻不在沸腾,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热量,兴奋着、自信着、敢于表达、想和周围交流。 而宫白给,藏在那张杏眼之下的,大概是泛着霜花的冰冷,她是零度的。 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剔透清澈,实则再刺眼炙热的阳光泼洒过来,也会完全的反射回去,留不下一点光明到达过这里的痕迹,那种介于结冰和融化的交汇,若是投下去一颗小石子搅起一点涟漪,又会立刻冻结。 而他自己,则是不冷不热,像是这两种性格的糅合,有一种让人无法下咽的温吞。 沉默了一会,宫莹从车窗上抽回目光,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对我姐很好。” 陆绍宽不置可否,心里默默补充道:我对自己的女人都很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这个肖似宫白给的小姨子,没有一点不该有的杂念,甚至有点害怕。 三言两语之间就能看出,宫莹绝对不是熟美人那种好忽悠的傻白甜。 她是有阅历,有性格,更有棱角的那种小辣椒。 或许他理解了宫白给家里为什么放心宫莹只身来港岛打探情况。 “我姐参加工作之后有一年回家,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就没有了年轻的资本,你的生活品质好与坏,是一帆风顺还是理不清的乱麻,全都会清晰的写在脸上,根本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伪装和虚假。” 她是关心寄挂她姐的,这种关心和寄挂甚至远超过对她自己本身。 一直以来,她姐是她的榜样,羡慕追随的人生目标,迷茫困惑看不到光明裹足不前的时候,她会抬头看着她姐的背影和脚步,那是她未来前进的方向。 还好,她姐现在依旧自信、强大。 她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即便最困难的那几年,她也一直被父母和兄姐保护的很好,躲在这些亲人的羽翼下,她头顶的天从来没有崩塌过,一切都有序的往前走。 只不过这种前进,像毛驴拉着的石磨,滚啊滚啊,没有尽头,或者说到处都是尽头,永远循规蹈矩的重复着。 当得知她姐跑路到港岛,她又有一种难言的兴奋,似乎攥着拳头,把关节的骨头捏成粉末也难以形容心中的激荡。 然后慢慢的,随着《城南旧事》的热映,和父母托关系打探情况,关于她姐的风言风语吹进了密不透风的家门。 她姐被人拐跑了,但她不信,她固执的认为她姐是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几次简短的通话,她姐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的说法,让她心里也没底了。 所以她想亲自来看看。 还好,在她眼里,她姐依旧是那只自信从容,卓尔不群扬起高傲头颅的白天鹅。 另一辆车里,宫白给忧心忡忡的盯着前面的平治,忐忑不安,生怕前面那辆车随时停下,宫莹会一脸怒气的从车里跳下来,质问她为什么放下骄傲委屈自己。 她从来就不是高傲的白天鹅,若真找一个白天鹅类似的比喻,她大概是鸵鸟。 自从来到港岛,她时刻提心吊胆,最害怕同家里通话,甚至一度害怕到神经衰弱,听到电话铃就以为东窗事发。 什么坚强啊,骄傲呀,口才呀,在见到妹妹的那一刻都不灵了,甚至已经酝酿多天用来反驳妹妹的腹稿,现在也不敢保证对着妹妹那张脸,能不能完整地吐出一个字。 但同时,她又有一种侥幸心理,祈祷着不被人发现。 人总是这样的,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没有人认为不幸会落在自己头上,总觉得那是别人的事,是新闻里的事,距离她很远。 总之,是不常见的,是和自己无关。 她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带着乐观和积极,一步一个脚印的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路,不分心被外界的情绪打扰。 可事情总有例外。 她突然觉得好累,想过那种平淡如水的生活,细细的流,慢慢的淌,不断条就好。 她想跟妹妹坦白一切,但又没有勇气,总想着拖到明天,或者说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拖一秒是一秒,至于要拖到多久,她没还没想过。 这一生还很长,她还年轻,总想着今天的事,可以明天再说。 但又否定了自己这种侥幸的心理,因为她不确定,明天和灾难到底哪个先来。 或许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鸵鸟,她更像一只蜗牛,时时刻刻把自己龟缩在壳里,再或许连做蜗牛她也不合格,她的心很大、很野,为了去远方,不惜亲手把背上的壳一点点敲碎,可是她不知道,没有了那个壳子,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轻松。 这一切终究是瞒不住的,或许她能保证妹妹接触不到港岛的谣言绯闻,但德玛西亚本身就是个四处漏风的破桶,藏不住一点秘密。 尤其想到大嘴巴的肥彪,她心里更没底了。 如果把德玛西亚看做一个整体,这个整体里有镇山的虎,有锐利的鹰,有敏捷的豹,有勤劳的牛,当然也有害群的马,装饭的捅以及墙头的草。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一直在惆怅,甚至担心泼辣的妹妹是不是此时已经对着阿宽老拳相向,甚至挠对方个满脸花。 而陆绍宽这里呢,以姐夫自居,自然是不敢得罪小姨子的。 他就陪着宫莹怀旧,怀旧姐妹情深的回忆,他则跟着点评一番。 平治车里,宫莹复杂的看了陆绍宽一眼,犹豫着是否要把门不当户不对几个字划掉,但又能看出陆绍宽是真心实意的为姐姐着想。 沉默了好一会,轻声哼唱起了老家苏沪一带的小调: “正月儿里啊来正月儿正 姐妹两个人儿去踏青 捎带着放风筝 哎嗨哎嗨哟 多带些风筝绳 二姐儿诶放的是一只小蜈蚣儿 蜈蚣儿的小爪儿腾了空 一节儿一节儿数不清 哎嗨哎嗨哟 转眼就入了云层 ” 正当陆绍宽沉浸在这段俏皮婉转的小调里,王克轻轻拍打着方向盘,渐渐跟上节奏,像是被唤醒了脑子里沉睡多年的艺术细胞,不合时宜的哼唱道: “正月里锣鼓儿敲 大街上多么热闹 家家花灯挂 众人都来瞧 小寡妇逛灯没人领着 天儿哎哟嗯哎哟 二月里龙抬头 小寡妇在房中一阵阵好发愁 谁给我买官粉 谁给我打头油 年轻轻的小寡妇脂粉没擦够 天儿哎哟嗯哎哟 ” 车内霎时间沉静下来,宫莹闹了个大红脸,瞪着跟她姐一样的杏眼,狠狠剜过去。 这种行为,在当下的内地,几乎等于耍流氓。 还有 唱谁是小寡妇呢? 臭流氓! 第158章 白天鹅 鸵鸟 蜗牛和小姨子 这个操蛋透顶的世界,一直有着操蛋透顶的规则。 打破这个操蛋透顶的规则,才能谋一线生机,活下去。 人心不足蛇吞象,活下去之后,还想活的更好,更肆意,更精彩,到头来会发现还要遵守这套操蛋透顶的规则。 陆绍宽知道这个道理,宫白给也知道这个道理。 宫白给接到老家打来电话,妹妹要来港岛探望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自己纠结了一晚上,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顶着熊猫眼找到罪魁祸首陆绍宽商量对策。 在家人的描述里,大家固执地认为,乖乖女一定是被人忽悠,才会不远万里,孤身一人到港岛闯荡。 而她自己呢,想法很矛盾。 一方面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忙碌而充实,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她的能力和天赋,在港岛得到了充分应用。 但同时,她又在逃避,逃避自己的感情。 菜馆二楼,自从同向家兄弟达成含糊不清的协议之后,关青涩生起了闷气,她不理解宽哥怎么能原谅曾智玮那个衰仔。 尽管陆绍宽一再解释自己没有原谅,关青涩不信,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一如往常那样刁蛮,泼辣。 陆绍宽正被关青涩气的脑仁儿发胀,思维混乱的时候,宫白给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沙发上正别过视线翻着白眼的关青涩见到宫白给,倒没失了分寸,立刻站起来同宫白给点头,挤出笑脸自言自语的懊恼道:“我已经约好了阿梅去逛街,要来不及了,你们聊。”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关青涩只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宫白给同样笑着点头,嘱咐关青涩注意安全,她跟熟美人和胡御姐更熟,对这个年龄小一些的关青涩一直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有羡慕,甚至还带着一丝丝自卑和惧怕。 她知道自己是北姑,到什么时候也改变不了,她可以大度的表示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对跟陆绍宽关系亲密的人,她在乎的很。 成年人的世界,生活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也要为别人的目光和看法而活,获得别人的尊敬和认可,本身就是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一个具体化衡量标准。 “今天剧组不忙?”陆绍宽注意到宫白给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心神不属,默默倒了点红酒递过去。 宫白给愣了一下,双手接过酒杯,放在手里捧着,漫不经心的摩擦,这才回过神来面对陆绍宽刚才的问题。 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妹妹要来的消息,打乱了她原本波澜不惊的节奏,让她从新审视现在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活,和生活中与陆绍宽重叠的那部分。 “有心事?”陆绍宽柔声关心了一句,关青涩刚走不久,他没敢毛手毛脚,怕宫白给多想,以为自己轻视了她。 最近大家都很忙,宫白给如此,胡御姐和熟美人也如此。 下意识的,陆绍宽猜测宫白给这么突兀的前来,是遇到拿不准的难题,请他帮着出主意。 想到这,立起眉毛,竟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模样,板着脸沉吟道:“剧组有人为难你?” 宫白给小口喝着红酒,将一双大长腿伸直,漫不经心的磕打着,杏眼一会紧盯着酒杯,一会目光左右乱窜,随处打量着,若有若无的停在陆绍宽身上。 这种不自然的反应,被陆绍宽抓了个正着。 在他眼里,宫白给很本分,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心里有杆称,从来不逾矩,哪怕是在《刀马旦》剧组,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都会做到最好,大家对她的评价都很高。 一个有演技,会做人,又得老板倚重的贴身秘书,谁都要高看两眼,没有轻慢的道理。 支支吾吾了一会,宫白给撂下酒杯,不敢拿正眼去看他,眼神闪躲,语气轻飘飘的:“我妹妹要来。”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宫白给以为对方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打算重复一次的时候,陆绍宽从那种震惊中回过神来,心虚道:“我小姨子要来?” “哗”的一下,宫白给的俏脸上像是染了一层墨,瞬间铺满额角和下巴,还在向鹅颈蔓延,大概这种颜色罕见的墨,像是从清晨被朝露点缀着的桃花瓣上拓印下来的粉色。 自己输入妹妹这一信号,从陆绍宽嘴里蹦出小姨子三个字,宫白给搞不懂这种复杂的语言转换方式和逻辑思路,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好是喜悦还是忐忑。 “我父母和家人想知道我在港岛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所以让我妹妹” 声音越来越小声,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胡闹!想知道你这个当姐的过得好不好,然后让做妹妹的孤身前来,万一你是被拐来骗来的,我小姨子这番不是自投罗网?”陆绍宽语气不善,瞪了宫白给一眼,嘟囔道:“搁这葫芦娃救爷爷呢?就一个一个硬送,添油战术呗?” 他真不知道当妈当爸的心咋那么大。 “那你说怎么办?”宫白给杏眼差点翻到天花板上,气呼呼的反驳道:“你以为来港岛一趟这么容易?再说了,父母也是关心我。” 陆绍宽哑口无言,无奈的揉着头皮,叹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宫白给有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拿眼梢吊了一下,我要是有好办法,还至于来找你商量对策? 陆绍宽嘬着牙花子,猛地站起来原地踱步,心虚的厉害。 头疼,蛋也疼,不管怎么说,自己拐走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宝贝闺女,现在债主找上门来,躲着不见不是办法。 伸手抢过宫白给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问道:“我小姨子啥时候来?” “过关前会来电话。”宫白给双手还悬在半空,保持着捧杯的动作,嗫嚅道:“还有,我妹妹比你大。” “” 小姨子比姐夫大? 陆绍宽不信,目不转睛的盯着宫白给,确定她不是在说谎,然后蛋疼的摆摆手,打着哈哈:“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岁数论辈分,说到天边,我也是她姐夫,她是我小姨子。” 宫白给轻啐一口,姐夫小姨子的说法让她脸红心跳,但潜意识里又觉得很高兴。 后知后觉的,冷幽幽的看着陆绍宽,语气哀怨,像是自言自语,拢着打绺的刘海隐晦的提醒道:“那是我亲妹妹,你可不许打她的主意。” “你想啥呢?我还是她亲姐夫呢!”陆绍宽哭笑不得,伸出手猛戳宫白给的脑门,差点将她戳了一个趔趄,气哄哄的说道:“我有那么不着调?” 他又不是黄鹤,更不开皮革厂,也没有35个亿的身家,所以就从来没想过带着小姨子跑路。 “不着调的事,你没少干。”宫白给撇撇嘴,语气坚定:“反正我妹妹绝对不行。” 她自己不声不响的跟人跑到港岛已经没法跟家里交代,家里这才派妹妹前来打探情况,若是妹妹以同样的方式和姿势扎进同一个泥潭里,家里人会不会疯她不知道,她自己一定会先疯。 尽管港岛这边娱乐圈的水很浑,但她家里可没有那种风气。 想了想,她又认真的说道:“我父母都很疼我妹妹。” 陆绍宽打趣道:“那你父母就不疼你?” “疼,亲生的怎么能不疼,但不是同一种疼法。”宫白给扭过头去,咬着嘴唇情绪低落,霎时间被勾起了思乡情绪,深呼吸几口才稳住心神,挑起嘴角道:“上不稀罕下不娇,苦的就是我这种半截腰。” 有哥哥姐姐还有妹妹,自然而然的,她这种不占长不占幼的地位比较尴尬,相对而言从父母那里获得的关注度就少一点,但也只是少一点点,毕竟他父母都比较开明,家风使然。 如果换到别的家庭,只怕情况要更糟糕。 陆绍宽搂着宫白给的肩膀,像是哄小孩一样晃着,柔声道:“不怕,以后别人不疼你,我疼你。” 上辈子是独生子女,没有这种直接体会,但他老子兄弟姐妹多,大概就是宫白给形容的这种家庭地位,只看他老子喝二两小酒总念叨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就知道以前必然也是一地鸡毛。 到了港岛之后,他以为这种生活距离他很远,不想今天宫白给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想说却不敢说,他绝对是特别理解宫白给的那个人。 通关口岸,陆绍宽迎接他小姨子的阵仗很大。 背后是一连串四辆豪车充门面,大兄弟肥彪,王克和老赵带着两排黑西服红领带大墨镜的保镖岔腿站成两排,摆出夹道欢迎的姿态。 陆绍宽米色休闲裤,灰色衬衫,挽着宫白给。 宫白给出发之前也精心打扮过,一袭白底蓝点的纱裙,头上顶着淡粉色遮阳帽,踮脚翘首以盼。 一个岗亭,几米的通道,隔绝两地。 耐心似乎被磨没了,宫白给抬腕看了看时间,表情焦急。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自言自语。 “放心,我小姨子机灵着呢。”陆绍宽心里也打鼓,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快过了半个小时,他这位心虚又不着调的姐夫,面对宫白给的娘家人即将到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把手覆在眼眶上,宫白给的目光一亮,下意识抓紧陆绍宽的胳膊。 “来了?”陆绍宽赶紧低头整理一副,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拍掉裤腿上穷极目力才能找到的两三颗灰尘,提起嗓子追问。 “没。”宫白给摇摇头,忽然笑着伸手指向对面远处灰突突的码头,自言自语道:“看到对面,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我教给小莹的一首诗,很符合现在的意境。” 眼神失焦,语气轻柔,从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道倩影艰难的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在过关通道蠕动。 没错,就是蠕动。 时不时的抹一把汗,小脸憋得通红。 “小莹!”宫白给一跳三尺高,伸手忘情的挥舞着打招呼。 “姐。”激动兴奋的表情一闪而过,宫莹站在原地跺脚,嘟着嘴道:“快点来帮忙啊,你就干看着,到底是不是我亲姐?” 宫白给毫不怀疑,她动作要是再迟疑一点,她妹子能直接原地坐下来撒泼打滚扯起嗓子就哭。 她揪着陆绍宽跑过去,站在宫莹身前两三步远的地方,捂着嘴,又哭又笑,然后伸开双手。 仿佛乳燕归巢,宫莹一下扎到宫白给怀里。 几十秒过后,姐妹俩松开,才手拉着手相互打量。 然后,宫莹眯着眼睛,把审视的目光投向陆绍宽,直到把陆绍宽看的后背发毛,才幽幽说道:“这是我姐夫?” 宫白给瞪了她一眼,佯怒道:“别胡说八道,你叫哥” 貌似年龄对不上,但总不能叫弟弟。 “你就叫陆先” 陆绍宽嘿嘿笑着,一把将行李箱扛在肩头,打断道:“没错,我就是你姐夫。” 他小姨子果然是个讨喜的性格,眼光好,他喜欢。 宫白给羞臊不堪,抬脚跺在陆绍宽脚背上,陆绍宽夸张的吸一口冷气。 宫莹抽出手,背到身后,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不错,脾气挺好,知道让着我姐,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再胡说八道我扯烂你的嘴。”说着,宫白给就要伸手上去比划。 “姐夫救我!”宫莹灵活的跳到陆绍宽身后,揪着行李箱的一角,挤着鬼脸道:“咱家也就我向着你,爸妈都要愁死了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以亲姐妹的默契,和自小对她姐的了解,自然能看出这幅口是心非的模样。 玩笑过后,一下跳过去挽住宫白给的胳膊,气兜兜的抱怨道:“姐你来港岛实在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你在内地现在有多火。” 那部《城南旧事》她也看了,还反复观看过多次,只要有朋友邀请她看这场戏,她必然给面子, 到了电影院,每当出现她姐的镜头,必定会神气扬扬的指着幕布,掐腰宣布:“看着没,那是我姐,我亲姐,大明星。” 不知道收割了多少羡慕和崇拜的目光。 她姐一直是她的骄傲。 姐妹俩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话,宫白给才想起扛着行李箱的陆绍宽。 其实宫莹一直在留意拐跑自己亲姐的这个罪魁祸首。 第一印象很好,高大、硬朗、帅气、阳光,配得上她姐。 当两排保镖操着蹩脚的国语鞠躬齐声喊道小姐好的时候,她吓了一跳,眼神烁烁,给这位准姐夫的第一印象又加上神秘两个字。 等陆绍宽拉开车门,亲自请她上车的时候,她的小嘴长得大大的,能塞进两个互相谁也碰不到的鸡蛋,又在第一印象里加上了有钱两个字。 她甚至分不清这些豪车的品牌,但只通过铮亮的漆色,优美的外形就能判断出这几辆车价值不菲。 然后,她隐隐的有些担心,为她姐担心。 皱眉看了亲姐一眼,语气不再如之前那么亲热,淡淡的睨了陆绍宽一眼,开口道:“咱俩坐一辆车。” “好!”几乎没经过思考,陆绍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向宫白给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平治车里,气氛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轮胎挤走路面上小石子的擦擦声。 王克板着脸,专心致志的盯着前方路况,自家老板这个忙,他是在有心无力,帮不上。 沉默了好一会,宫莹并没有用查户口的方式对陆绍宽进行盘问。 “我姐从小就聪明,我相信她的眼光。”顿住一下,她看向陆绍宽的眼神,意味深长,像是带着警告和搅碎层层迷雾的清醒。 就在陆绍宽稍微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宫莹继续道:“可我不相信你。” “我姐很漂亮,是我们家最漂亮的那一个。”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宫莹别过头,拄着车窗自言自语道:“从小我认识的人就说我姐是那种冷美人,又白又冷的美人,不单单是冷,她是那种带着珠光宝气的冷,散发着幽光的那种。” 陆绍宽不置可否,斟酌着说道:“我就是喜欢你姐这个皮囊,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样的灵魂,皮囊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 宫莹微微愣住,把对陆绍宽的第一印象里“虚伪”两个字划掉。 她在饱满丰富陆绍宽的形象,陆绍宽也在小心翼翼的摸索这位小姨子的脾气。 人都有温度,大概像宫莹或者关青涩这种是无限接近一百度,无时无刻不在沸腾,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热量,兴奋着、自信着、敢于表达、想和周围交流。 而宫白给,藏在那张杏眼之下的,大概是泛着霜花的冰冷,她是零度的。 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剔透清澈,实则再刺眼炙热的阳光泼洒过来,也会完全的反射回去,留不下一点光明到达过这里的痕迹,那种介于结冰和融化的交汇,若是投下去一颗小石子搅起一点涟漪,又会立刻冻结。 而他自己,则是不冷不热,像是这两种性格的糅合,有一种让人无法下咽的温吞。 沉默了一会,宫莹从车窗上抽回目光,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对我姐很好。” 陆绍宽不置可否,心里默默补充道:我对自己的女人都很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这个肖似宫白给的小姨子,没有一点不该有的杂念,甚至有点害怕。 三言两语之间就能看出,宫莹绝对不是熟美人那种好忽悠的傻白甜。 她是有阅历,有性格,更有棱角的那种小辣椒。 或许他理解了宫白给家里为什么放心宫莹只身来港岛打探情况。 “我姐参加工作之后有一年回家,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就没有了年轻的资本,你的生活品质好与坏,是一帆风顺还是理不清的乱麻,全都会清晰的写在脸上,根本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伪装和虚假。” 她是关心寄挂她姐的,这种关心和寄挂甚至远超过对她自己本身。 一直以来,她姐是她的榜样,羡慕追随的人生目标,迷茫困惑看不到光明裹足不前的时候,她会抬头看着她姐的背影和脚步,那是她未来前进的方向。 还好,她姐现在依旧自信、强大。 她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即便最困难的那几年,她也一直被父母和兄姐保护的很好,躲在这些亲人的羽翼下,她头顶的天从来没有崩塌过,一切都有序的往前走。 只不过这种前进,像毛驴拉着的石磨,滚啊滚啊,没有尽头,或者说到处都是尽头,永远循规蹈矩的重复着。 当得知她姐跑路到港岛,她又有一种难言的兴奋,似乎攥着拳头,把关节的骨头捏成粉末也难以形容心中的激荡。 然后慢慢的,随着《城南旧事》的热映,和父母托关系打探情况,关于她姐的风言风语吹进了密不透风的家门。 她姐被人拐跑了,但她不信,她固执的认为她姐是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几次简短的通话,她姐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的说法,让她心里也没底了。 所以她想亲自来看看。 还好,在她眼里,她姐依旧是那只自信从容,卓尔不群扬起高傲头颅的白天鹅。 另一辆车里,宫白给忧心忡忡的盯着前面的平治,忐忑不安,生怕前面那辆车随时停下,宫莹会一脸怒气的从车里跳下来,质问她为什么放下骄傲委屈自己。 她从来就不是高傲的白天鹅,若真找一个白天鹅类似的比喻,她大概是鸵鸟。 自从来到港岛,她时刻提心吊胆,最害怕同家里通话,甚至一度害怕到神经衰弱,听到电话铃就以为东窗事发。 什么坚强啊,骄傲呀,口才呀,在见到妹妹的那一刻都不灵了,甚至已经酝酿多天用来反驳妹妹的腹稿,现在也不敢保证对着妹妹那张脸,能不能完整地吐出一个字。 但同时,她又有一种侥幸心理,祈祷着不被人发现。 人总是这样的,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没有人认为不幸会落在自己头上,总觉得那是别人的事,是新闻里的事,距离她很远。 总之,是不常见的,是和自己无关。 她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带着乐观和积极,一步一个脚印的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路,不分心被外界的情绪打扰。 可事情总有例外。 她突然觉得好累,想过那种平淡如水的生活,细细的流,慢慢的淌,不断条就好。 她想跟妹妹坦白一切,但又没有勇气,总想着拖到明天,或者说能拖一天是一天,能拖一秒是一秒,至于要拖到多久,她没还没想过。 这一生还很长,她还年轻,总想着今天的事,可以明天再说。 但又否定了自己这种侥幸的心理,因为她不确定,明天和灾难到底哪个先来。 或许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鸵鸟,她更像一只蜗牛,时时刻刻把自己龟缩在壳里,再或许连做蜗牛她也不合格,她的心很大、很野,为了去远方,不惜亲手把背上的壳一点点敲碎,可是她不知道,没有了那个壳子,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轻松。 这一切终究是瞒不住的,或许她能保证妹妹接触不到港岛的谣言绯闻,但德玛西亚本身就是个四处漏风的破桶,藏不住一点秘密。 尤其想到大嘴巴的肥彪,她心里更没底了。 如果把德玛西亚看做一个整体,这个整体里有镇山的虎,有锐利的鹰,有敏捷的豹,有勤劳的牛,当然也有害群的马,装饭的捅以及墙头的草。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一直在惆怅,甚至担心泼辣的妹妹是不是此时已经对着阿宽老拳相向,甚至挠对方个满脸花。 而陆绍宽这里呢,以姐夫自居,自然是不敢得罪小姨子的。 他就陪着宫莹怀旧,怀旧姐妹情深的回忆,他则跟着点评一番。 平治车里,宫莹复杂的看了陆绍宽一眼,犹豫着是否要把门不当户不对几个字划掉,但又能看出陆绍宽是真心实意的为姐姐着想。 沉默了好一会,轻声哼唱起了老家苏沪一带的小调: “正月儿里啊来正月儿正 姐妹两个人儿去踏青 捎带着放风筝 哎嗨哎嗨哟 多带些风筝绳 二姐儿诶放的是一只小蜈蚣儿 蜈蚣儿的小爪儿腾了空 一节儿一节儿数不清 哎嗨哎嗨哟 转眼就入了云层 ” 正当陆绍宽沉浸在这段俏皮婉转的小调里,王克轻轻拍打着方向盘,渐渐跟上节奏,像是被唤醒了脑子里沉睡多年的艺术细胞,不合时宜的哼唱道: “正月里锣鼓儿敲 大街上多么热闹 家家花灯挂 众人都来瞧 小寡妇逛灯没人领着 天儿哎哟嗯哎哟 二月里龙抬头 小寡妇在房中一阵阵好发愁 谁给我买官粉 谁给我打头油 年轻轻的小寡妇脂粉没擦够 天儿哎哟嗯哎哟 ” 车内霎时间沉静下来,宫莹闹了个大红脸,瞪着跟她姐一样的杏眼,狠狠剜过去。 这种行为,在当下的内地,几乎等于耍流氓。 还有 唱谁是小寡妇呢? 臭流氓! 第163章 我算哪根葱 金秋十月,虽然已经错过了开学季,北影校园内刚进入顶级艺术殿堂的新生还没退去那股兴奋劲儿。 女生宿舍楼下,宿管大妈抻着头站在楼门口晒太阳,手里捧着几颗瓜子,抬头瞄了一眼,捡起手心里的瓜子递到嘴边,灵巧的嗑起来。 忽然几名高挑漂亮的女学生走进视线,宿管大妈囫囵的把瓜子和瓜子皮塞到衣服口袋里,扯出笑脸迎上去,几步之外就伸手招呼道:“小沈啊,你可回来了。” 被同寝室女同学簇拥着的沈小花放慢脚步,迟疑道:“方老师,您找我?” “可不是吗,专门等着你呢,陈主任把电话打到我这了,让你赶紧到学院办公室接电话。”宿管大妈压低声音,煞有介事的严肃起来,“港岛那边打过来的。” 沈小花眼角一紧,愣了片刻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方老师。” “你这孩子就是客气,一句话的事,谢什么?”宿管大妈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又从衣服都掏出瓜子嗑起来。 她对这位不时就要接越洋电话的女同学好奇得紧。 寝室里,自从宿管大妈通知了沈小花有港岛电话之后,沈小花整个人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回到寝室便坐到床上,愣愣的盯着上铺的床板。 “丹苹,不去回电话?”对床的女同学倒了一杯热水,吸溜一口,故作漫不经心的打探。 沈小花翻身,嘴角抿出一抹苦笑,微微摇头。 当初陆绍宽来的轰轰烈烈,同沈小花的绯闻传的轰轰烈烈,然而走的悄无声息,沈小花也越来越低调。 最起码同寝室的同学都知道,不管北影厂还是上影厂,甚至许多港岛那边过来内地取景拍摄的剧组都向沈小花发出过邀请,但都被婉拒了,让北影师生跌碎一地眼镜。 多好的机会,先不说出去拍戏能赚到一笔可观的片酬,只说对自己将来的发展也有非常多的好处。 但沈小花是怎么回答的呢? 演技不足,能力有限,不能胜任。 大家真的想用小锤子敲开沈小花的脑壳看看,里边装的到底是不是豆腐泡。 若是换作另外一个人有这样的机会,还不屁颠屁颠的答应下来。 沈小花缩紧身子,抱着肩膀,连鞋子都没脱,就那么躺到床上,把胳膊枕到脑后假寐。 她知道有人说她清高,有人说她虚伪,有人说她不要脸,也有人说她傻。 谁让她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呢? 不只是北影,就连国内好多知名的导演想要拍戏,都会默契的向她伸出橄榄枝,通过学院领导委婉的问她一句:想不想要个角色,或者要不要定制个剧本。 矜持一点的导演和剧组不会给她开出具体的片酬,因为在大家的眼中,她沈小花怎么可能缺钱? 或者说,陆绍宽先生的女朋友怎么可能缺钱? 那些导演和剧组还想要通过她跟陆大导演拉投资呢。 学校西北角新破土动工的那栋建筑,据说是陆绍宽出资捐建,工程总造价七百万港币。 她不止一次听过这样的论调,陆绍宽指缝露出来一点,就足够大家撑破肚皮。 甚至月初国庆兼新生欢迎大会上,校领导选她作为优秀老生代表发言,激励新生师弟师妹,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优秀? 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小花睁开眼睛,水光渐渐在明眸里聚拢,跳动闪烁,从眼角滑落,无声的浸润到枕头上。 翻身,蜷缩着身子,握紧拳头,几次深呼吸才平复了心情。 纸终究包不住火,自从回到港岛之后,陆绍宽隔三差五还会打电话过来,依旧像以前一样,用那种玩笑的口吻讲自己那些女朋友的话。 如果是面对面,沈小花是不会信的,习惯了他的油腔滑调,只当他是吹牛嘴硬。 但远隔重洋,万里之遥的距离产生了思念和美,付出的代价是安全感。 她第一次患得患失,在多少个失眠的夜里自问自答,宽哥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 不矮不傻,不穷不丑,她眼光好,可别人也不是瞎子。 所以慢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通话的时候渐渐地无话可说,她习惯用沉默回答他的关心。 有些问题,她不敢问,或者说也不想问,因为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直到这两个星期,她不再接电话。 脑子发沉,浑身发冷,不知什么时候稀里糊涂的睡过去,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 坐起来的动作太猛,眼前一片晕眩,鼻子也发堵,喉咙紧的难受。 京城的秋天有秋老虎之称,气温高,湿度低,沈小花还是没能彻底适应。 下床倒了一杯热水,喝了几口之后,肚子里暖洋洋的,整个人也精神不少,端着杯子走到窗边发呆。 宿舍楼下的自行车棚上,还挂着鲜艳的横幅: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同样,她也知道在新生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师姐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别人的。 很不幸,她就是这个师姐,更不幸的是,那个别人,大概就是北影最大的捐助者,陆绍宽先生。 宿舍门嘭地一声被踹开,来人吐吐舌头,嘿嘿笑道:“rry,我还以为宿舍没人。” 沈小花无奈的笑笑,对这位大大咧咧的室友无可奈何,突然她好奇道:“没出去玩?” “正打算换身衣服出去。”室友咿咿呀呀的哼着歌走进来,然后后知后觉的闭嘴,小心翼翼的打量沈小花的脸色,关心道:“声音这么沙哑,感冒了?” 说着她要上来试试沈小花额头的温度。 “没,只是受凉了。”沈小花笑着耸耸肩,忽然耳边浮现陆绍宽带着坏笑的关心:多喝热水。 然后她鬼使神差的叹气道:“喝点热水,休息一下大概就没问题了。” 室友点头,一脸关切:“千万不能大意,最近昼夜温差大,好多人都感冒了,如果严重了要赶紧吃药,感冒不能拖,容易把小病拖成大病,正所谓养病如养虎,虎大要伤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猛地停住,盯着沈小花惨白的小脸蛋儿,好奇道:“怎么会不小心着凉?” 沈小花抹了一把脸,放下手,自嘲道:“大概是高处不胜寒!” 心里由默默加了一句:顾影自怜,冷冷清清悲悲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歇,可不就着凉了。 联想到前几天站在主席台上面对下面几百号黑压压的脑袋发言,大概是那天风大,又冷了些。 风是从东南方向刮过来的,就如同自己被赶鸭子上架,在几百人面前发言,都是港岛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使得坏。 室友自顾自的哼着歌换衣服,穿戴整齐之后描眉打扮,还请她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 得到她的肯定和赞美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寝室,前脚已经迈出门,忽然拉住门把手返回来,探头邀请道:“丹苹,看电影去不去?” 沈小花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对方是真心邀请还是客气一句,看对方之前那副臭美的模样,大概是有约。 “不打扰你约会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室友嗔了她一眼,折回来拉她的胳膊,佯怒道:“不调戏我你会死,我约哪门子会,那些幼稚的家伙,我才看不上呢。” 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几个同学组织的小放映厅,听说新到了几张港岛那边的翻版录像带,大家学习一下。” 沈小花张大嘴巴,惊愕的看着室友,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这个录像带,它正经吗?不会是那种带颜色的录像带?这可是犯错误的。” “你想哪去了?这些片子比我还正经。”室友翻着白眼埋怨一句,尽管她在寝室豪放惯了,有时候还会开黄腔,但在外面,她可是有口皆碑的淑女。 形象和人设这一块,她一直都有好好包装。 “走,一起去,你整天憋在学校也太可怜了。”迟疑了一下,室友目光炯炯,轻飘飘的安慰道:“不就是分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声音越来越小,也知道自己失言,大概上像陆绍宽那样优秀的男朋友还真不好找。 沈小花目光一黯,很快调整好情绪,淡淡的附和道:“放心,我看开了,失恋而已,情呀,爱呀只是生活中的调味剂,不是必需品。” 爱情又不是门口菜馆的外送,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哪怕关门打烊,总还能吃食堂。 她告诫自己,以前不还是就这样过来了,日子寡淡无味就寡淡无味。 半推半就的,跟着室友离开宿舍。 走廊里,室友瞄了一眼,问道:“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一下?” “麻烦,看电影,又不是看我。” 距离北影不远处的一条小胡同,室友挽着沈小花来到一处四合院门前,扯着嗓子朝里边喊道:“小的们,出来接客啦,226寝室无敌美少女组合大驾光临。” 这一嗓子的威力很可观,从屋子里钻出两个男同学,对方刚想占几句嘴上的便宜,看到沈小花,及时止住话头,表情明显拘谨起来。 “沈同学,欢迎。” 沈小花笑着点头,跟室友一前一后进门。 刚进门,室友被其中一名男同学拉走,沈小花耳边传来两人的小声说话。 “姑奶奶,您怎么把这尊神仙请来了。” “你别不识好歹,一般人想请还请不动呢?” “废话,有她在,我不是放不会开吗。” 两人小声嘀咕着,男同学忽然抬头笑了一下,无奈又沮丧,他跟沈小花同级,只不过他是文学系的。 但不管是哪个院系,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别对这位沈同学动心思,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沈小花其实比对方还尴尬,这种眼神她见多了。 在校领导和老师眼中,她是能生财的吉祥物,在女同学眼里,她是被命运垂青的幸运儿,在男同学眼里,她是可望不可及的女神系花。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啥也不是。 转头就走,显得刻意又心虚,没准还有人以为她孤傲,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她又能跟谁撒娇哭诉自己心里的苦楚。 或许她以为的辛酸可苦楚在别人眼里就是蜜糖美酒,甘之如饴。 五十多平的房间,门帘窗帘裹得严严实实,有说有笑。 她一迈进去,说笑声戛然而止,几个叼着烟卷的男同学拘谨的把香烟熄灭,面面相觑。 不知谁先打了一声招呼,总算缓解了这份尴尬。 一名帅气的男同学被同伴推搡着站出来,捧着花生瓜子和糖块递过来,支支吾吾的挠头道:“沈同学,你吃!” 室友打着哈哈道:“少献殷勤了,我们家丹苹什么没吃过,进口的巧克力和糖果” 沈小花微微皱眉,低头选择了好久,捏起一块水果硬糖,笑道:“谢谢!” 男同学的脸刷一下红了,埋头退回去,扭扭捏捏的坐下。 “丹苹,你真吃啊?”室友不可思议的看着正在剥糖纸的沈小花,脱口而出,她知道沈小花每个星期都会收到包裹,都是各种各样她们听都没听过的高级糖果,或许友谊商店都买不到。 而沈小花总是把那些糖果巧乐力分给大家,还说她自己吃腻了,正在减肥。 沈小花正剥着糖纸的手一顿,屏住呼吸,然后利落的将糖块捏起来塞到室友嘴里,嗔道:“这下总该能堵住你的嘴了。” “一块糖就想打发我,没门。”室友愣住一下,过来搔她的痒痒肉。 “别闹,有人看着呢。”沈小花躲避不及,只能拦住对方的手,吓唬了一句。 “那个,老李,赶紧放电影,一会我还有事呢。”在门口迎接二女的男同学招了招手,人群中又站起来一个男同学,大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漂亮可爱的系花打闹,可比电影有意思多了。 北影的学生动手能力很强,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全都是自己组装的,至于录像机则是通过特殊渠道淘换来的,这套设备专门用来观摩学习世界各地的优秀影片。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发展到如今,这个据点已经成了小圈子休闲放松娱乐交友的地方。 这也就是北影的同学才有这样的渠道和人脉,其他学校的学生想搞齐这套设备,可要费一番功夫。 专职“放映员”小心翼翼的把录像带推进卡仓,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电影的放映,原本安静的屋子变得嘈杂起来,三两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分析影片的光线构图,拍摄角度,也有人羡慕的看着影片的取景地目光烁烁。 哪怕这部电影是翻版,画面并不清晰,大家也看的津津有味。 沈小花则自顾自的发呆,很难融入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 直到室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从失神中醒悟过来。 “演完了?”沈小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才发现,气氛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大家都在看着她。 沈小花不明就里,扭过头去余光扫到屏幕,尽管是黑白色的基调,画面抖动,影像也很模糊,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她不会看错。 她总算知道了,大家为什么会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她。 “是陆绍宽哎!”室友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嗯,我看到了!”沈小花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很平静,忽然站起来同大家歉然道:“对不起,我还有点事,你们继续。” 她几乎是慌不择路的跑出去,一直跑到门口,弯腰拄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从胃里反上一股生理性的恶心感,到了嗓子眼儿,却只剩下干呕。 这种不适感,让她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偏偏呸了好几口,只有又苦又酸的唾沫。 后背搭上一只手,室友递过来一缸水,叹气道:“漱漱口,我没喝,不脏。” “谢谢!”沈小花仰头喝了一大口,舒服不少。 “放下了就放下,放不下,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沈小花没回头,咬着嘴唇嘴硬道:“打什么哑谜?” “还嘴硬!”室友捧着她的肩膀,泼辣的哼道:“走,我带你去学院办公室,给姓陆的打个电话,必须要个说法。” “别闹。”沈小花心动了,嘴上有多抱怨,其实心里有多不甘,然而姑娘家的矜持和骄傲让她本能的拒绝,不是特别坚定的打岔道:“水缸还没给人家还回去。” 室友绷着脸,打趣道:“还什么还,带着,拿到学院办公室,必须让院领导给你沏茶。” “我算哪根葱,人家给我沏茶。”沈小花自嘲的摇摇头,唏嘘道:“大家捧我,敬我,惧我,畏我,还不是因为他。” “原来你也知道?”室友勾着她的下巴,捏着嗓子尖声笑道:“那就更要打个电话好好感谢人家。” 沈小花扭过脸,嘟囔道:“要感谢你去,我才不要。” “啧啧啧。”室友睨了她一眼,学着她刚才的强调,自嘲的摇摇头:“我算哪根葱,给人家打电话。” 第163章 我算哪根葱 金秋十月,虽然已经错过了开学季,北影校园内刚进入顶级艺术殿堂的新生还没退去那股兴奋劲儿。 女生宿舍楼下,宿管大妈抻着头站在楼门口晒太阳,手里捧着几颗瓜子,抬头瞄了一眼,捡起手心里的瓜子递到嘴边,灵巧的嗑起来。 忽然几名高挑漂亮的女学生走进视线,宿管大妈囫囵的把瓜子和瓜子皮塞到衣服口袋里,扯出笑脸迎上去,几步之外就伸手招呼道:“小沈啊,你可回来了。” 被同寝室女同学簇拥着的沈小花放慢脚步,迟疑道:“方老师,您找我?” “可不是吗,专门等着你呢,陈主任把电话打到我这了,让你赶紧到学院办公室接电话。”宿管大妈压低声音,煞有介事的严肃起来,“港岛那边打过来的。” 沈小花眼角一紧,愣了片刻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方老师。” “你这孩子就是客气,一句话的事,谢什么?”宿管大妈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又从衣服都掏出瓜子嗑起来。 她对这位不时就要接越洋电话的女同学好奇得紧。 寝室里,自从宿管大妈通知了沈小花有港岛电话之后,沈小花整个人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回到寝室便坐到床上,愣愣的盯着上铺的床板。 “丹苹,不去回电话?”对床的女同学倒了一杯热水,吸溜一口,故作漫不经心的打探。 沈小花翻身,嘴角抿出一抹苦笑,微微摇头。 当初陆绍宽来的轰轰烈烈,同沈小花的绯闻传的轰轰烈烈,然而走的悄无声息,沈小花也越来越低调。 最起码同寝室的同学都知道,不管北影厂还是上影厂,甚至许多港岛那边过来内地取景拍摄的剧组都向沈小花发出过邀请,但都被婉拒了,让北影师生跌碎一地眼镜。 多好的机会,先不说出去拍戏能赚到一笔可观的片酬,只说对自己将来的发展也有非常多的好处。 但沈小花是怎么回答的呢? 演技不足,能力有限,不能胜任。 大家真的想用小锤子敲开沈小花的脑壳看看,里边装的到底是不是豆腐泡。 若是换作另外一个人有这样的机会,还不屁颠屁颠的答应下来。 沈小花缩紧身子,抱着肩膀,连鞋子都没脱,就那么躺到床上,把胳膊枕到脑后假寐。 她知道有人说她清高,有人说她虚伪,有人说她不要脸,也有人说她傻。 谁让她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呢? 不只是北影,就连国内好多知名的导演想要拍戏,都会默契的向她伸出橄榄枝,通过学院领导委婉的问她一句:想不想要个角色,或者要不要定制个剧本。 矜持一点的导演和剧组不会给她开出具体的片酬,因为在大家的眼中,她沈小花怎么可能缺钱? 或者说,陆绍宽先生的女朋友怎么可能缺钱? 那些导演和剧组还想要通过她跟陆大导演拉投资呢。 学校西北角新破土动工的那栋建筑,据说是陆绍宽出资捐建,工程总造价七百万港币。 她不止一次听过这样的论调,陆绍宽指缝露出来一点,就足够大家撑破肚皮。 甚至月初国庆兼新生欢迎大会上,校领导选她作为优秀老生代表发言,激励新生师弟师妹,难道真的是因为她优秀? 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小花睁开眼睛,水光渐渐在明眸里聚拢,跳动闪烁,从眼角滑落,无声的浸润到枕头上。 翻身,蜷缩着身子,握紧拳头,几次深呼吸才平复了心情。 纸终究包不住火,自从回到港岛之后,陆绍宽隔三差五还会打电话过来,依旧像以前一样,用那种玩笑的口吻讲自己那些女朋友的话。 如果是面对面,沈小花是不会信的,习惯了他的油腔滑调,只当他是吹牛嘴硬。 但远隔重洋,万里之遥的距离产生了思念和美,付出的代价是安全感。 她第一次患得患失,在多少个失眠的夜里自问自答,宽哥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 不矮不傻,不穷不丑,她眼光好,可别人也不是瞎子。 所以慢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通话的时候渐渐地无话可说,她习惯用沉默回答他的关心。 有些问题,她不敢问,或者说也不想问,因为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直到这两个星期,她不再接电话。 脑子发沉,浑身发冷,不知什么时候稀里糊涂的睡过去,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 坐起来的动作太猛,眼前一片晕眩,鼻子也发堵,喉咙紧的难受。 京城的秋天有秋老虎之称,气温高,湿度低,沈小花还是没能彻底适应。 下床倒了一杯热水,喝了几口之后,肚子里暖洋洋的,整个人也精神不少,端着杯子走到窗边发呆。 宿舍楼下的自行车棚上,还挂着鲜艳的横幅: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同样,她也知道在新生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师姐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别人的。 很不幸,她就是这个师姐,更不幸的是,那个别人,大概就是北影最大的捐助者,陆绍宽先生。 宿舍门嘭地一声被踹开,来人吐吐舌头,嘿嘿笑道:“rry,我还以为宿舍没人。” 沈小花无奈的笑笑,对这位大大咧咧的室友无可奈何,突然她好奇道:“没出去玩?” “正打算换身衣服出去。”室友咿咿呀呀的哼着歌走进来,然后后知后觉的闭嘴,小心翼翼的打量沈小花的脸色,关心道:“声音这么沙哑,感冒了?” 说着她要上来试试沈小花额头的温度。 “没,只是受凉了。”沈小花笑着耸耸肩,忽然耳边浮现陆绍宽带着坏笑的关心:多喝热水。 然后她鬼使神差的叹气道:“喝点热水,休息一下大概就没问题了。” 室友点头,一脸关切:“千万不能大意,最近昼夜温差大,好多人都感冒了,如果严重了要赶紧吃药,感冒不能拖,容易把小病拖成大病,正所谓养病如养虎,虎大要伤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猛地停住,盯着沈小花惨白的小脸蛋儿,好奇道:“怎么会不小心着凉?” 沈小花抹了一把脸,放下手,自嘲道:“大概是高处不胜寒!” 心里由默默加了一句:顾影自怜,冷冷清清悲悲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歇,可不就着凉了。 联想到前几天站在主席台上面对下面几百号黑压压的脑袋发言,大概是那天风大,又冷了些。 风是从东南方向刮过来的,就如同自己被赶鸭子上架,在几百人面前发言,都是港岛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使得坏。 室友自顾自的哼着歌换衣服,穿戴整齐之后描眉打扮,还请她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 得到她的肯定和赞美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寝室,前脚已经迈出门,忽然拉住门把手返回来,探头邀请道:“丹苹,看电影去不去?” 沈小花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对方是真心邀请还是客气一句,看对方之前那副臭美的模样,大概是有约。 “不打扰你约会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室友嗔了她一眼,折回来拉她的胳膊,佯怒道:“不调戏我你会死,我约哪门子会,那些幼稚的家伙,我才看不上呢。” 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几个同学组织的小放映厅,听说新到了几张港岛那边的翻版录像带,大家学习一下。” 沈小花张大嘴巴,惊愕的看着室友,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这个录像带,它正经吗?不会是那种带颜色的录像带?这可是犯错误的。” “你想哪去了?这些片子比我还正经。”室友翻着白眼埋怨一句,尽管她在寝室豪放惯了,有时候还会开黄腔,但在外面,她可是有口皆碑的淑女。 形象和人设这一块,她一直都有好好包装。 “走,一起去,你整天憋在学校也太可怜了。”迟疑了一下,室友目光炯炯,轻飘飘的安慰道:“不就是分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声音越来越小,也知道自己失言,大概上像陆绍宽那样优秀的男朋友还真不好找。 沈小花目光一黯,很快调整好情绪,淡淡的附和道:“放心,我看开了,失恋而已,情呀,爱呀只是生活中的调味剂,不是必需品。” 爱情又不是门口菜馆的外送,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哪怕关门打烊,总还能吃食堂。 她告诫自己,以前不还是就这样过来了,日子寡淡无味就寡淡无味。 半推半就的,跟着室友离开宿舍。 走廊里,室友瞄了一眼,问道:“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一下?” “麻烦,看电影,又不是看我。” 距离北影不远处的一条小胡同,室友挽着沈小花来到一处四合院门前,扯着嗓子朝里边喊道:“小的们,出来接客啦,226寝室无敌美少女组合大驾光临。” 这一嗓子的威力很可观,从屋子里钻出两个男同学,对方刚想占几句嘴上的便宜,看到沈小花,及时止住话头,表情明显拘谨起来。 “沈同学,欢迎。” 沈小花笑着点头,跟室友一前一后进门。 刚进门,室友被其中一名男同学拉走,沈小花耳边传来两人的小声说话。 “姑奶奶,您怎么把这尊神仙请来了。” “你别不识好歹,一般人想请还请不动呢?” “废话,有她在,我不是放不会开吗。” 两人小声嘀咕着,男同学忽然抬头笑了一下,无奈又沮丧,他跟沈小花同级,只不过他是文学系的。 但不管是哪个院系,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别对这位沈同学动心思,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沈小花其实比对方还尴尬,这种眼神她见多了。 在校领导和老师眼中,她是能生财的吉祥物,在女同学眼里,她是被命运垂青的幸运儿,在男同学眼里,她是可望不可及的女神系花。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啥也不是。 转头就走,显得刻意又心虚,没准还有人以为她孤傲,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她又能跟谁撒娇哭诉自己心里的苦楚。 或许她以为的辛酸可苦楚在别人眼里就是蜜糖美酒,甘之如饴。 五十多平的房间,门帘窗帘裹得严严实实,有说有笑。 她一迈进去,说笑声戛然而止,几个叼着烟卷的男同学拘谨的把香烟熄灭,面面相觑。 不知谁先打了一声招呼,总算缓解了这份尴尬。 一名帅气的男同学被同伴推搡着站出来,捧着花生瓜子和糖块递过来,支支吾吾的挠头道:“沈同学,你吃!” 室友打着哈哈道:“少献殷勤了,我们家丹苹什么没吃过,进口的巧克力和糖果” 沈小花微微皱眉,低头选择了好久,捏起一块水果硬糖,笑道:“谢谢!” 男同学的脸刷一下红了,埋头退回去,扭扭捏捏的坐下。 “丹苹,你真吃啊?”室友不可思议的看着正在剥糖纸的沈小花,脱口而出,她知道沈小花每个星期都会收到包裹,都是各种各样她们听都没听过的高级糖果,或许友谊商店都买不到。 而沈小花总是把那些糖果巧乐力分给大家,还说她自己吃腻了,正在减肥。 沈小花正剥着糖纸的手一顿,屏住呼吸,然后利落的将糖块捏起来塞到室友嘴里,嗔道:“这下总该能堵住你的嘴了。” “一块糖就想打发我,没门。”室友愣住一下,过来搔她的痒痒肉。 “别闹,有人看着呢。”沈小花躲避不及,只能拦住对方的手,吓唬了一句。 “那个,老李,赶紧放电影,一会我还有事呢。”在门口迎接二女的男同学招了招手,人群中又站起来一个男同学,大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漂亮可爱的系花打闹,可比电影有意思多了。 北影的学生动手能力很强,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全都是自己组装的,至于录像机则是通过特殊渠道淘换来的,这套设备专门用来观摩学习世界各地的优秀影片。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发展到如今,这个据点已经成了小圈子休闲放松娱乐交友的地方。 这也就是北影的同学才有这样的渠道和人脉,其他学校的学生想搞齐这套设备,可要费一番功夫。 专职“放映员”小心翼翼的把录像带推进卡仓,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电影的放映,原本安静的屋子变得嘈杂起来,三两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分析影片的光线构图,拍摄角度,也有人羡慕的看着影片的取景地目光烁烁。 哪怕这部电影是翻版,画面并不清晰,大家也看的津津有味。 沈小花则自顾自的发呆,很难融入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 直到室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从失神中醒悟过来。 “演完了?”沈小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才发现,气氛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大家都在看着她。 沈小花不明就里,扭过头去余光扫到屏幕,尽管是黑白色的基调,画面抖动,影像也很模糊,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她不会看错。 她总算知道了,大家为什么会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她。 “是陆绍宽哎!”室友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嗯,我看到了!”沈小花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很平静,忽然站起来同大家歉然道:“对不起,我还有点事,你们继续。” 她几乎是慌不择路的跑出去,一直跑到门口,弯腰拄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从胃里反上一股生理性的恶心感,到了嗓子眼儿,却只剩下干呕。 这种不适感,让她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偏偏呸了好几口,只有又苦又酸的唾沫。 后背搭上一只手,室友递过来一缸水,叹气道:“漱漱口,我没喝,不脏。” “谢谢!”沈小花仰头喝了一大口,舒服不少。 “放下了就放下,放不下,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沈小花没回头,咬着嘴唇嘴硬道:“打什么哑谜?” “还嘴硬!”室友捧着她的肩膀,泼辣的哼道:“走,我带你去学院办公室,给姓陆的打个电话,必须要个说法。” “别闹。”沈小花心动了,嘴上有多抱怨,其实心里有多不甘,然而姑娘家的矜持和骄傲让她本能的拒绝,不是特别坚定的打岔道:“水缸还没给人家还回去。” 室友绷着脸,打趣道:“还什么还,带着,拿到学院办公室,必须让院领导给你沏茶。” “我算哪根葱,人家给我沏茶。”沈小花自嘲的摇摇头,唏嘘道:“大家捧我,敬我,惧我,畏我,还不是因为他。” “原来你也知道?”室友勾着她的下巴,捏着嗓子尖声笑道:“那就更要打个电话好好感谢人家。” 沈小花扭过脸,嘟囔道:“要感谢你去,我才不要。” “啧啧啧。”室友睨了她一眼,学着她刚才的强调,自嘲的摇摇头:“我算哪根葱,给人家打电话。” 第164章 港岛白月光 《杀手壕》在港岛全面上映了。 邹大亨对这部戏有很高的期待,甚至将其看做嘉禾再一次打进荷里活的跳板,全村人的希望。 首映式当晚,港岛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受到了邹大亨的邀请,就连深居简出的邵大亨都很给面子,跟方亦华一同出席了这场首映式。 而且嘉禾有高人,将《杀手壕》这部电影的意义拔得很高,报纸上宣传的风向更是相当伟光正,似乎华人能不能在欧美面前挺胸抬头,全都依赖这部戏。 三大院线应该说是四大院线,不管相互之间有怎样的龌龊勾心斗角,打得一地鸡毛,但面子上还能维持基本的和平,尤其现在整个港岛将《杀手壕》这部戏向爱国爱家这种民族情绪上靠拢的时候,没人敢搞小动作,因此在娱记的镜头和闪光灯前展现的就是港岛娱乐圈四位大亨大团结的和谐场面。 至于嘴上关心对方身体,背地里是不是琢磨着问候对方的父母,恐怕是许多人不知道的。 随着媒体报纸铺天盖地的宣传以及圈内电影人的奔走相告,《杀手壕》这部戏的口碑崩了,崩的很突然,让好多人措手不及。 邹大亨办公室,空调和风扇轰轰作响,吵得人心里烦躁。 伸手在衣领处拽了拽,把领带松开,端起冰咖啡阴了一口,眉头高高皱起,喊道:“asha,asha!” 门忽然被推开,短发干练的女助理轻声道:“邹生?” 邹大亨低头睨了一眼,把深蓝色的马克杯推到办公桌的边缘,皱眉道:“给我换一杯加糖的咖啡。” “这杯已经是加过的。”女助理asha壮着胆子自辩一句,对上邵大亨冷冰冰的眼神,赶紧立正站稳,点头道:“没问题邹生,我这就去。” 人走了之后,邹大亨重重锤在桌子上,爆了一句粗口,脸色狰狞。 《杀手壕》怎么就能扑了呢?这是他无法理解的。 这部戏开拍之前,大话都放出去了,真金白银也砸下去了,又有荷里活知名的影星加盟,放到哪,这部戏都是大卡司。 先女助理一步进来的何贯昌默默关上门,看了一眼邹大亨的脸色,欲言又止,坐到了门后的沙发上。 《杀手壕》对嘉禾的意义,何贯昌远比别人更了解,或者说这部戏已经超出了它本身的意义,是嘉禾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发展战略的基点。 沉吟了好一会,何贯昌提出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有人搞鬼?” “搞鬼?”邹大亨一怔,皱眉自言自语道:“谁有那么大的能力。” 这部戏的口碑断崖式崩塌之前,并没表现出什么征兆,以嘉禾在娱乐圈的地位和影响力,如果真有人搞些小动作,即便是其他三家,也不应该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最开始邹大亨也怀疑过是别人搞鬼,甚至将怀疑对象直接锁定陆绍宽。 谁让四大院线之中,三家的话事人都是一个比一个年迈的糟老头子,只有陆绍宽这个后生仔脑子灵活,鬼点子多。 但这几天报纸媒体显然没打算放过陆绍宽,只是客串几个镜头的陆绍宽也被广大影迷认为是造成这部烂片的罪魁祸首之一,无形中帮助嘉禾以及这部戏的主创分担了许多骂名。 想到这,邹大亨不由得挑起嘴角,心情舒畅。 自己挨打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比自己还惨。 “阿昌,你说这部戏,怎么会扑呢?”邹大亨有些神经兮兮的问了一句,继续呢喃道:“大卡司,明星阵容,又是最受北美市场欢迎的东方小子功夫片,拍摄也是按照荷里活最科学的制片流程” 可是它怎么就扑了呢? 德玛西亚,陆绍宽和麦当熊同样也在探讨这个问题。 加入德玛西亚,成立自己的电影工作室之后,麦当熊并没有急着开片,而是同好友文镌精心构思了新片的类型,调查了去年票房市场的方向。 之前在丽的电视台的工作经历让他知道不管电视剧也好,电影也罢,影视作品拍摄出来终究是要给观众看的,观众不买账,拿再多大奖也没用。 正当他心里有了腹稿,将新片的剧本进行了粗略的构思,想要跟陆绍宽要钱的时候,《杀手壕》票房拐点到了。 连嘉禾的北美大卡司,荷里活导演罗拔·高洛斯执导,荷里活影星加盟和程龙主演并亲自担任动作设计的戏都扑街了,他忽然对自己这部新戏没什么信心了。 所以面对陆绍宽的询问,他再三思考,没敢说出自己想开片的想法。 更何况报纸上的风向对大老板并不友好,甚至炮轰大老板是为了金钱妥协才客串这部烂片。 “这部戏,你看了?” 麦当熊下意识点头,又抬起头来摇了摇。 陆绍宽递过去一支烟,翘起二郎腿轻飘飘的问道:“觉得这部戏怎样?” 烂片?麦当熊留意这陆绍宽的脸色,谨慎的表达了自己对这部戏的看法,迟疑道:“有点古怪还有点别扭。” 挠挠头,胆子逐渐大起来,斟酌着词语,分析道:“程龙的动作设计很有创意,是这部戏中的亮点,但除此之外,这部戏给人的感觉就是乱。” 像是欧美重金属摇滚乐的那种乱,剧情该紧凑的地方不紧凑,改平淡的地方又过于拖沓。 陆绍宽把烟灰缸拨过去,笑道:“美式又没能美式彻底,港片又港片的不伦不类?” 麦当熊拍手道:“对,就是这种感觉,不过陆生的客串很精彩。” “你也不用拍我的马屁,我那两个镜头根本谈不上精彩不精彩。”用眼角扫了一下手边的报纸,陆绍宽自嘲道:“何况我也没那么霸道,不至于被人批评几句就跳脚。” 这部戏是烂片,他同意,但跟他陆绍宽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友情客串而已。 难道就因为嘉禾宣传的时候用力过猛,将他这个客串的小透明浓墨重彩的宣传成主要阵容? 这个锅他不背。 “邹大亨太心急了,想要进军荷里活,却没能搞懂荷里活的规则。”喷出一口烟雾,陆绍宽躲在浓烟之后坏笑道:“邹大亨以为荷里活大片能大卖,只是因为那套严谨的拍摄制度,却没搞懂荷里活大片套路的精髓。” 正准备再解释的时候,沙发边的电话响起急促的铃声。 陆绍宽大喇喇的拿起话筒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然后肉眼可见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收敛起来,甚至有些讨好,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麦当熊看来,大老板这幅模样怎么有些谄媚阿臾,还是讲国语。 后知后觉的,麦当熊灵光一闪,觉得该是自己告辞的时候了。 陆绍宽确实有些阿谀谄媚,沈小花的这个电话让他千等万等,甚至上辈子谈恋爱时才有过这种忐忑。 他心知肚明,在沈小花眼里,大概他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欺骗了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他自己将其解释为误会,那是自欺欺人。 对沈小花的冷淡,他有烦恼,但更多的感觉是负罪感,是亏欠。 感情和信任对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是非常珍贵又奢侈的东西,沈小花毫无保留的给了他,而他又没能力原封不动的返还回去,所以忐忑不安。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沈小花托着浓重的鼻音,反问道:“不是你先给我打的?” 两人确定关系,是沈小花主动毛遂自荐,当初有多大胆,现在就有多后悔。 北影师生对她羡慕嫉妒,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活成了大家心中的笑话。 “你感冒了?” 沈小花捏着话筒的手忽然卸去力道,声音又软又柔,委屈巴巴的“嗯”了一声。 眼泪也不争气,滴答滴答的砸到脚面上。 机要室的老师一见这种状况,尴尬的要死,背着手转了几圈,最终指指门口,漫不经心的退出去,轻轻掩上门。 机要室里只剩下自己,沈小花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破口大骂:“陆绍宽,你王八蛋,你无赖,你无耻,你流氓。” 她这边骂的正起劲儿,话筒里却传来嘿嘿的傻笑。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重度患者陆绍宽总算松了一口气,不怕沈小花骂,就怕她憋着,资深热血动漫爱好者都懂一个道理,主角放大招之前也要蓄力,憋着。 他怕沈小花不声不响,最后给他搞出个大的。 等沈小花发泄完了,陆绍宽痛心疾首的自我批判一番,该认错的认错,该承诺的承诺,话锋一转,哄道:“你就不好奇,我打电话给你是什么事?” 话筒里传来一声冷哼,沈小花嘟囔道:“什么事?” “想你了呗。” “你再不正经,我就挂电话了。” “我说的就是正经事,不过还有一件小事,想跟你汇报一下。” 沈小花嘴硬道:“跟我汇报什么,咱俩都吹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这件事非你不可。”陆绍宽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在港岛这边投资了一部戏,这部戏的主题曲是那种戏曲风的演绎风格,港岛这边的歌手还差点火候,这不,我就想到你了。” 沈小花有些心动,嘴上却矜持道:“港岛人杰地灵,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能符合要求的歌手。” “怎么说呢”陆绍宽咂咂嘴,语气里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遗憾:“不是他们不够优秀,只是我的要求太高,而且有你的衬托,老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唔”沈小花捧着话筒不说话。 机灵聪明的小脑袋一下子宕机了,几句甜言蜜语就彻底打乱了原本的节奏,再也没有了之前面对其他人的冷静和淡定。 年轻的少男少女如果用恋爱脑考虑问题,大概对这个问题本身是一个灾难。 这种情况在相对感性,情感更细腻的女人身上尤为明显。 如果说热恋中的男人,即便七老八十也会变成三十岁的年轻体贴跟成熟。 那么热恋中的女人,即便行将就木牙齿脱落也会变成三岁的娇憨糊涂和痴傻。 沈小花目前就是这种状态,智商大概在三岁儿童的水平,根本不讲逻辑。 “你过来帮我。”见沈小花没有答复,陆绍宽又试探着逼近一步,乘胜追击,采取主动的进攻态势。 机要室里,沈小花羞答答的摇摇头,软软的哼道:“才不去,我很忙的。” 对陆绍宽离开前的每一句话,她都放在心上了。 按照他的要求,她把精力放在专业课提升基本功上,一部戏也不接。 她自然不知道陆绍宽的小心思,是怕她进了剧组之后因戏生爱,又勾勾又丢丢的女朋友被别人撬走。 陆绍宽蛊惑道:“来,你要是不忙我这个忙,这部戏大概就要完蛋了,好几百万的投资就打了水漂。” “不要,几百万而已,对于你来说只是毛毛雨。”她知道陆绍宽是个大土豪,每月打给她的生活费都是以万为单位的,连带着她这个收款人还被调查了好几次,在北影闹出不小的风波。 虽然那笔钱她分文没动,但这次风波之后,北影的师生已经默认她沈小花名花有主,身上打下了“陆”字的烙印。 也正是因为如此,好多准备撬墙角的望而却步。 北影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错,但也绝对没有富裕到用几万几十万真金白银的砸下来泡妞。 陆绍宽幽幽说道:“你可想好了,我赔掉的可都是你的钱。” “胡说八道,你赔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就是你的,咱们何分彼此?” “” 沈小花最受不了他这副针扎不透,水泼不湿的臭无赖样,恶狠狠的将小牙咬的咯咯响,哼道:“那按照你的意思,你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女朋友?” 这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沈小花驻足抬头呼出一口气,鬼鬼祟祟的退出机要室,室友的手突兀的落在她的肩膀上。 “你吓死我了。”沈小花拍着心口,夸张的抱怨了一句。 “看这模样,这是和好了?”室友把脸贴近,啧啧称奇,摇头道:“看来姓陆的果然有魔力。” 沈小花不答,已经迈开步子走在前边。 室友愣了片刻,赶紧追上去,叹气道:“你没救了,看来姓陆的果然是你心口的朱砂痣。” 沈小花停住脚步等室友追上来,无所谓的眨眨眼,否认道:“他是我床前的白月光。” 然后,沈小花再次迈开步子,张张嘴,无声说道:白月光,只洒清辉不暖人。 楼梯拐角,室友看着要上楼的沈小花,疑惑道:“丹苹,你不回宿舍?” “回啊,不过我要先去学院办公室,请假。”顿住一下,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我要去港岛!” 第164章 港岛白月光 《杀手壕》在港岛全面上映了。 邹大亨对这部戏有很高的期待,甚至将其看做嘉禾再一次打进荷里活的跳板,全村人的希望。 首映式当晚,港岛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受到了邹大亨的邀请,就连深居简出的邵大亨都很给面子,跟方亦华一同出席了这场首映式。 而且嘉禾有高人,将《杀手壕》这部电影的意义拔得很高,报纸上宣传的风向更是相当伟光正,似乎华人能不能在欧美面前挺胸抬头,全都依赖这部戏。 三大院线应该说是四大院线,不管相互之间有怎样的龌龊勾心斗角,打得一地鸡毛,但面子上还能维持基本的和平,尤其现在整个港岛将《杀手壕》这部戏向爱国爱家这种民族情绪上靠拢的时候,没人敢搞小动作,因此在娱记的镜头和闪光灯前展现的就是港岛娱乐圈四位大亨大团结的和谐场面。 至于嘴上关心对方身体,背地里是不是琢磨着问候对方的父母,恐怕是许多人不知道的。 随着媒体报纸铺天盖地的宣传以及圈内电影人的奔走相告,《杀手壕》这部戏的口碑崩了,崩的很突然,让好多人措手不及。 邹大亨办公室,空调和风扇轰轰作响,吵得人心里烦躁。 伸手在衣领处拽了拽,把领带松开,端起冰咖啡阴了一口,眉头高高皱起,喊道:“asha,asha!” 门忽然被推开,短发干练的女助理轻声道:“邹生?” 邹大亨低头睨了一眼,把深蓝色的马克杯推到办公桌的边缘,皱眉道:“给我换一杯加糖的咖啡。” “这杯已经是加过的。”女助理asha壮着胆子自辩一句,对上邵大亨冷冰冰的眼神,赶紧立正站稳,点头道:“没问题邹生,我这就去。” 人走了之后,邹大亨重重锤在桌子上,爆了一句粗口,脸色狰狞。 《杀手壕》怎么就能扑了呢?这是他无法理解的。 这部戏开拍之前,大话都放出去了,真金白银也砸下去了,又有荷里活知名的影星加盟,放到哪,这部戏都是大卡司。 先女助理一步进来的何贯昌默默关上门,看了一眼邹大亨的脸色,欲言又止,坐到了门后的沙发上。 《杀手壕》对嘉禾的意义,何贯昌远比别人更了解,或者说这部戏已经超出了它本身的意义,是嘉禾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发展战略的基点。 沉吟了好一会,何贯昌提出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有人搞鬼?” “搞鬼?”邹大亨一怔,皱眉自言自语道:“谁有那么大的能力。” 这部戏的口碑断崖式崩塌之前,并没表现出什么征兆,以嘉禾在娱乐圈的地位和影响力,如果真有人搞些小动作,即便是其他三家,也不应该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最开始邹大亨也怀疑过是别人搞鬼,甚至将怀疑对象直接锁定陆绍宽。 谁让四大院线之中,三家的话事人都是一个比一个年迈的糟老头子,只有陆绍宽这个后生仔脑子灵活,鬼点子多。 但这几天报纸媒体显然没打算放过陆绍宽,只是客串几个镜头的陆绍宽也被广大影迷认为是造成这部烂片的罪魁祸首之一,无形中帮助嘉禾以及这部戏的主创分担了许多骂名。 想到这,邹大亨不由得挑起嘴角,心情舒畅。 自己挨打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比自己还惨。 “阿昌,你说这部戏,怎么会扑呢?”邹大亨有些神经兮兮的问了一句,继续呢喃道:“大卡司,明星阵容,又是最受北美市场欢迎的东方小子功夫片,拍摄也是按照荷里活最科学的制片流程” 可是它怎么就扑了呢? 德玛西亚,陆绍宽和麦当熊同样也在探讨这个问题。 加入德玛西亚,成立自己的电影工作室之后,麦当熊并没有急着开片,而是同好友文镌精心构思了新片的类型,调查了去年票房市场的方向。 之前在丽的电视台的工作经历让他知道不管电视剧也好,电影也罢,影视作品拍摄出来终究是要给观众看的,观众不买账,拿再多大奖也没用。 正当他心里有了腹稿,将新片的剧本进行了粗略的构思,想要跟陆绍宽要钱的时候,《杀手壕》票房拐点到了。 连嘉禾的北美大卡司,荷里活导演罗拔·高洛斯执导,荷里活影星加盟和程龙主演并亲自担任动作设计的戏都扑街了,他忽然对自己这部新戏没什么信心了。 所以面对陆绍宽的询问,他再三思考,没敢说出自己想开片的想法。 更何况报纸上的风向对大老板并不友好,甚至炮轰大老板是为了金钱妥协才客串这部烂片。 “这部戏,你看了?” 麦当熊下意识点头,又抬起头来摇了摇。 陆绍宽递过去一支烟,翘起二郎腿轻飘飘的问道:“觉得这部戏怎样?” 烂片?麦当熊留意这陆绍宽的脸色,谨慎的表达了自己对这部戏的看法,迟疑道:“有点古怪还有点别扭。” 挠挠头,胆子逐渐大起来,斟酌着词语,分析道:“程龙的动作设计很有创意,是这部戏中的亮点,但除此之外,这部戏给人的感觉就是乱。” 像是欧美重金属摇滚乐的那种乱,剧情该紧凑的地方不紧凑,改平淡的地方又过于拖沓。 陆绍宽把烟灰缸拨过去,笑道:“美式又没能美式彻底,港片又港片的不伦不类?” 麦当熊拍手道:“对,就是这种感觉,不过陆生的客串很精彩。” “你也不用拍我的马屁,我那两个镜头根本谈不上精彩不精彩。”用眼角扫了一下手边的报纸,陆绍宽自嘲道:“何况我也没那么霸道,不至于被人批评几句就跳脚。” 这部戏是烂片,他同意,但跟他陆绍宽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友情客串而已。 难道就因为嘉禾宣传的时候用力过猛,将他这个客串的小透明浓墨重彩的宣传成主要阵容? 这个锅他不背。 “邹大亨太心急了,想要进军荷里活,却没能搞懂荷里活的规则。”喷出一口烟雾,陆绍宽躲在浓烟之后坏笑道:“邹大亨以为荷里活大片能大卖,只是因为那套严谨的拍摄制度,却没搞懂荷里活大片套路的精髓。” 正准备再解释的时候,沙发边的电话响起急促的铃声。 陆绍宽大喇喇的拿起话筒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然后肉眼可见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收敛起来,甚至有些讨好,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柔。 在麦当熊看来,大老板这幅模样怎么有些谄媚阿臾,还是讲国语。 后知后觉的,麦当熊灵光一闪,觉得该是自己告辞的时候了。 陆绍宽确实有些阿谀谄媚,沈小花的这个电话让他千等万等,甚至上辈子谈恋爱时才有过这种忐忑。 他心知肚明,在沈小花眼里,大概他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欺骗了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他自己将其解释为误会,那是自欺欺人。 对沈小花的冷淡,他有烦恼,但更多的感觉是负罪感,是亏欠。 感情和信任对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是非常珍贵又奢侈的东西,沈小花毫无保留的给了他,而他又没能力原封不动的返还回去,所以忐忑不安。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沈小花托着浓重的鼻音,反问道:“不是你先给我打的?” 两人确定关系,是沈小花主动毛遂自荐,当初有多大胆,现在就有多后悔。 北影师生对她羡慕嫉妒,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活成了大家心中的笑话。 “你感冒了?” 沈小花捏着话筒的手忽然卸去力道,声音又软又柔,委屈巴巴的“嗯”了一声。 眼泪也不争气,滴答滴答的砸到脚面上。 机要室的老师一见这种状况,尴尬的要死,背着手转了几圈,最终指指门口,漫不经心的退出去,轻轻掩上门。 机要室里只剩下自己,沈小花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破口大骂:“陆绍宽,你王八蛋,你无赖,你无耻,你流氓。” 她这边骂的正起劲儿,话筒里却传来嘿嘿的傻笑。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重度患者陆绍宽总算松了一口气,不怕沈小花骂,就怕她憋着,资深热血动漫爱好者都懂一个道理,主角放大招之前也要蓄力,憋着。 他怕沈小花不声不响,最后给他搞出个大的。 等沈小花发泄完了,陆绍宽痛心疾首的自我批判一番,该认错的认错,该承诺的承诺,话锋一转,哄道:“你就不好奇,我打电话给你是什么事?” 话筒里传来一声冷哼,沈小花嘟囔道:“什么事?” “想你了呗。” “你再不正经,我就挂电话了。” “我说的就是正经事,不过还有一件小事,想跟你汇报一下。” 沈小花嘴硬道:“跟我汇报什么,咱俩都吹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这件事非你不可。”陆绍宽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在港岛这边投资了一部戏,这部戏的主题曲是那种戏曲风的演绎风格,港岛这边的歌手还差点火候,这不,我就想到你了。” 沈小花有些心动,嘴上却矜持道:“港岛人杰地灵,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能符合要求的歌手。” “怎么说呢”陆绍宽咂咂嘴,语气里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遗憾:“不是他们不够优秀,只是我的要求太高,而且有你的衬托,老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唔”沈小花捧着话筒不说话。 机灵聪明的小脑袋一下子宕机了,几句甜言蜜语就彻底打乱了原本的节奏,再也没有了之前面对其他人的冷静和淡定。 年轻的少男少女如果用恋爱脑考虑问题,大概对这个问题本身是一个灾难。 这种情况在相对感性,情感更细腻的女人身上尤为明显。 如果说热恋中的男人,即便七老八十也会变成三十岁的年轻体贴跟成熟。 那么热恋中的女人,即便行将就木牙齿脱落也会变成三岁的娇憨糊涂和痴傻。 沈小花目前就是这种状态,智商大概在三岁儿童的水平,根本不讲逻辑。 “你过来帮我。”见沈小花没有答复,陆绍宽又试探着逼近一步,乘胜追击,采取主动的进攻态势。 机要室里,沈小花羞答答的摇摇头,软软的哼道:“才不去,我很忙的。” 对陆绍宽离开前的每一句话,她都放在心上了。 按照他的要求,她把精力放在专业课提升基本功上,一部戏也不接。 她自然不知道陆绍宽的小心思,是怕她进了剧组之后因戏生爱,又勾勾又丢丢的女朋友被别人撬走。 陆绍宽蛊惑道:“来,你要是不忙我这个忙,这部戏大概就要完蛋了,好几百万的投资就打了水漂。” “不要,几百万而已,对于你来说只是毛毛雨。”她知道陆绍宽是个大土豪,每月打给她的生活费都是以万为单位的,连带着她这个收款人还被调查了好几次,在北影闹出不小的风波。 虽然那笔钱她分文没动,但这次风波之后,北影的师生已经默认她沈小花名花有主,身上打下了“陆”字的烙印。 也正是因为如此,好多准备撬墙角的望而却步。 北影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错,但也绝对没有富裕到用几万几十万真金白银的砸下来泡妞。 陆绍宽幽幽说道:“你可想好了,我赔掉的可都是你的钱。” “胡说八道,你赔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就是你的,咱们何分彼此?” “” 沈小花最受不了他这副针扎不透,水泼不湿的臭无赖样,恶狠狠的将小牙咬的咯咯响,哼道:“那按照你的意思,你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女朋友?” 这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沈小花驻足抬头呼出一口气,鬼鬼祟祟的退出机要室,室友的手突兀的落在她的肩膀上。 “你吓死我了。”沈小花拍着心口,夸张的抱怨了一句。 “看这模样,这是和好了?”室友把脸贴近,啧啧称奇,摇头道:“看来姓陆的果然有魔力。” 沈小花不答,已经迈开步子走在前边。 室友愣了片刻,赶紧追上去,叹气道:“你没救了,看来姓陆的果然是你心口的朱砂痣。” 沈小花停住脚步等室友追上来,无所谓的眨眨眼,否认道:“他是我床前的白月光。” 然后,沈小花再次迈开步子,张张嘴,无声说道:白月光,只洒清辉不暖人。 楼梯拐角,室友看着要上楼的沈小花,疑惑道:“丹苹,你不回宿舍?” “回啊,不过我要先去学院办公室,请假。”顿住一下,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我要去港岛!” 第165章 猪和奥林匹克 金秋十月对于内地而言是收获的季节,对港岛也是如此。 只不过港岛收获的并不是谷物粮食,而是名望和荣誉。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港岛十大杰出青年果然同陆绍宽擦肩而过,名单宣布的前几天,港岛各大媒体集体禁声,把目光的焦点放到陆绍宽身上。 结果十大杰出青年果然没有陆绍宽,大家心里有了一个默契的认知,陆绍宽和鬼佬分手了。 大富豪菜馆二楼,德玛西亚制片公司,杯盘狼藉,烟雾缭绕,贤哥和肥彪看向陆绍宽的眼神都有些同情。 陆绍宽哭笑不得的解释道:“贤哥,阿彪,如果我说我早有心理准备,不会当选十大杰出青年,你们信不信?” 贤哥不置可否,笑着安慰:“你能看开也好。” 港岛有媒体爆料,阿宽这次已经进入十大杰出青年候选名单,只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没能脱颖而出,至于落选的原因,众说纷纭。 “宽哥,我敬你一杯!”肥彪提起怀胎三年的啤酒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顶着惺忪的醉眼,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一杯酒饮尽,肥彪叹气,把头扭过去,重新点燃已经熄灭的半截烟。 宽哥心里苦啊,他感同身受。 先是被阿玮那个扑街背后捅了一刀,客串电影却成了票房扑街的背锅侠,十大杰出青年又饮恨落选。 在他眼里,宽哥现在只是强装淡定,需要他这个港岛第一暖男,九龙罩得住来安慰。 陆绍宽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十大杰出青年的奖项,以他现在的名望,根本不需要这样区域性的荣誉增光添彩。 甚至鬼佬将这个奖项颁给他,只会让他以为是蹭他的热度。 他更担心的是怎么处理自己的私人问题 比如沈小花来了该怎么办,三个女人一台戏,以他的多情程度,足够拍一部大型长篇伦理狗血电视剧。 《刀马旦》片场,动作指导程晓东正在同熟美人商量动作,自从获得陆大导演的点拨之后,程晓东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只不过与口若悬河的程晓东相比,熟美人明显不在状态。 “林小姐。”程晓东侧过身子将接下来几个动作慢慢分解做了一遍,叮嘱道:“收泉的时候要注意眼神和动作的配合,头稍微抬起一点,向斜上方看。” 皱眉顿住一下,程晓东试探道:“林小姐,有问题嘛?” “哦,没问题!”熟美人将目光从休息室方向收回的一瞬间,同站在休息室窗口的宫莹点点头。 宫莹心虚的低头,错开视线,转身复杂的看着宫白给。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尽管她到了港岛之后深居浅出,准姐夫的风流韵事还是流进了她的耳朵。 “姐” 宫白给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指道:“林小姐很优秀。” 宫莹欲言又止,斟酌着说道:“原本的你更优秀。” “或许。”宫白给自嘲道:“再优秀又能怎样?女人就像浮萍,这一生飘飘摇摇,被风吹起,落在了哪里,干脆就在哪里扎根,若想不随波逐流,就只能抓到一根茁壮的水草。可是我知道这颗水草茁壮,别人也知道。” “你这些话,还是跟咱妈咱爸说。或者,你想没想过,跟我回家。”宫莹不喜欢港岛快节奏的生活,就连拍戏也是如此。 得益于自己有一个大明星姐姐,她之前曾经有过到剧组探班的经历。 内地的剧组拍戏,有条不紊,准备充分,考据详实,而不像港岛这边拍戏,人来人往,节奏紧凑,一地鸡毛。 最重要的是这种看似的激情背后,少了一点人请味儿。 而且港岛剧组的功利心太重,她很不理解这种价值观。 她能看出剧组演员也好,导演也罢,甚至跑腿的小喽啰,看似对她毕恭毕敬,热情的喊着宫小姐,但那种眼神里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揶揄和疏远,让她厌恶。 “我不喜欢这些人。”最主要的是,她也不喜欢陆绍宽,这样花心的准姐夫,很难获得她一丝一毫的好感,尤其是在这种好感被恶感替代之后,落差更大。 “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这些人,我也知道他们也未必喜欢我,而且我的人生目标,从来都不是为了让这些人喜欢。”从心里讲,她也是个自私的人,自私自利到一定程度。 进入这一行,成为演员,一开始只是为了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再之后是为了填饱肚子,小有名气之后,就不满足于那种得过且过的生活了。 “你见过胡小姐嘛?” 宫莹脸色很难看,甚至有点为她姐心疼,她当然知道那位胡小姐,是她姐的情敌兼上司兼前辈。 “胡小姐跟我讲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港岛和内地最大的不同是港岛崇拜强者,内地同情弱者,但两地之间有个共同点是不同情蠢货。” 宫白给看着宫莹,彻底摊牌,语气慢悠悠的,却透着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坚决:“小莹,我要当强者,我喜欢这种轰轰烈烈的生活,内地那种平淡或许并不适合我。” “轰轰烈烈?倒不如说是丢人现眼。”宫莹眯着眼睛,质问道:“你知不知道陆绍宽除了耍流氓之外,还是个小混混?姐,他不是正经人。” 宫白给呼吸一窒,面对宫莹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里也有了三分火气,反问道:“小莹,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才是正经人?” 宫莹一甩手,甚至连白眼都欠奉,讽刺道:“连好与坏都分不清,你没救了。” “谁也救不了谁,谁也不需要谁去救。或许你眼中的坏人,对于我来说,就是好人。”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你连脸都不要了!” “随你怎么说。”宫白给笑吟吟的轻声道:“不然你以为我跑到港岛拍戏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因为热爱?” 若是为了热爱,留在内地岂不是更好,从各方面来说,此时内地的影视圈绝对要比港岛纯粹得多。 但最大的问题是不赚钱。 姐妹俩的价值观发生碰撞,这种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宫白给伸手想摸摸宫莹的脑袋,被后者摇头躲开,她也不恼,看着这个眉眼间最像自己的小妹,得意又骄傲。 这种嫉恶如仇是非分明的性子都是她调教出来的,今天敢指着她的鼻子教训她这个姐姐,就说明她长大了,有自己的坚持和立场,不再人云亦云,随便就能受人欺负。 自己从前不也是一样? “好人坏人,正经人,不正经人,一个剧组的人际关系都这么复杂,更不要说整个世界,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顿住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宫莹听,宫白给淡淡的说道:“我在这边认识一个圈内的女星,很厉害的那种,这个女星不安于现状,和她丈夫开了十多家广告公司,或许是她运气不好,或许是能力不足,反正这些广告公司都倒闭了” 宫莹依旧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注意力却渐渐被宫白给吸引,她始终是个连远门都没怎么出过的小姑娘,好奇心旺盛。 “但这个女星又很狡猾,公司倒闭,她通过一些小操作却能与丈夫全身而退,面对亏损的合作伙伴和客户,夫妻俩总是先一步装模做样的道歉,却在转身的时候嘲笑那些人是蠢猪,很乐意欣赏合作伙伴和客户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们是不是很坏?” 宫莹下意识点点头,脱口而出道:“坏透了。” 宫白给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坏是坏,但没坏透,更没坏彻底。私下里这对夫妻其实经常参加公益活动,更是福利署的注册义工,多次参加慈善活动捐款捐物,甚至有时还会偷偷潜入病房探视病人,而且从来不让媒体知道,是真真正正的做好事不留名,你说是不是很复杂?” “你想说明什么?”宫莹抬头盯着宫白给。 “我想说,我其实也是这样复杂的人,或者比这对夫妻还要复杂,我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这样做就够了,这件事上,我不希望你以我为榜样。” “放心,我跟你不一样。”我要脸,后三个字,宫莹到底没说出来。 宫莹要脸,而有些人则连脸都不要了,直接挑战影视圈审美的底线。 就在港岛十大杰出青年揭晓之后不久,《东方日报》率先报道:“金马奖晚会评审委员会已经确认,《疯劫》入围最佳剧情片、最佳剧情片摄影、最佳剧情片剪辑、最佳剧情片导演,《最佳拍档》续集入围最佳剧情片男主角、最佳剧情片原着剧本” 陆绍宽得知这个消息,还是通过黄百名打回来的电话。 湾岛那边,《搭错车》剧组的主要演员等主创人员已经敲定,目前只等服化道准备完毕就能随时开片。 雷大亨塞钱贿赂金马奖晚会评审委员会了?这是陆绍宽的第一想法。 尤其《最佳拍档》续集入围最佳剧情片原着剧本这个消息,啪啪打脸,几乎将陆绍宽的脸都打肿了。 港岛谁不知道,《最佳拍档》续集有个屁的原着剧本。 这部戏完全是蹭《最佳拍档》的热度,甚至开片的时候,上一个镜头刚拍完,下一个镜头还要导演组临时商量,完全的生拼硬凑。 要入围,也应该是《最佳拍档》入围才对。 陆大导演欲哭无泪,感觉被全世界针对。 骂骂咧咧的痛斥金公主和雷大亨不要脸,话音还没落,准备掌握第一手材料的娱乐记者已经堵上了德玛西亚的门,将胡御姐烦的头昏脑涨。 面对胡御姐冷飕飕能杀人的目光,陆绍宽只能不情愿的走出门面见媒体。 长枪短炮,步步紧逼。 陆绍宽皱眉撤回去,娱乐记者门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想挤进门,却被高大凶狠的保安拦住。 三分钟之后,陆绍宽捧着茶杯走出来,灌了一大口,吐掉茶叶沫子,翻着眼白哼道:“想采访的按照我的规矩来,不想采访的现在可以离开。” 大伙面面相觑,没人反对。 “既然这样,我就当大家认同我的建议,我时间有限,每人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明报》的记者卡住了最佳位置,简明扼要的问道:“陆生,请问金马奖好几个奖项提名了《疯劫》和《最佳拍档》续集,反而没有提名您的《最佳拍档》,您怎样看待金马奖评审委员会的这种做法?” 陆绍宽皱眉看向这名记者,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首先金马奖是华语电影圈最权威最有影响力的主办单位之一,至于我的《最佳拍档》,从这部戏还只在我脑子里有个大概想法的时候,我就很清楚这部戏的定位,更侧重商业性,所以这部戏没能入围金马奖,我不是十分感到意外。” 再者,他也从报纸上看到了入围各类奖项的影片,从一连串的入围名单中能看出金马奖浓重的文艺范和艺术追求,他的那部《最佳拍档》真上不了台面。 就如同后世比较畅销的食品大概是方便面火腿肠茶叶蛋,但到饭店吃饭,很少能在菜单上见到这三者的身影。 他的戏是快餐,金马奖更中意色香味俱佳又有营养的大餐,只能说他没搔到金马奖的痒处。 他拍戏,不是为了热爱,不是为了艺术追求,更没打算成为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他只想搞钱,吃相太难看,不被主流审美接受,很正常。 他的说法很诚实,也很谦虚,如果是平常,自然没问题,但现在的情况是不管口碑和票房都不如《最佳拍档》原片的续集反而入围了两项提名,而且是含金量很高的两项提名。 《明报》的记者刚退回去,tvb电视台的娱乐记者提问道:“但是影迷评价不如《最佳拍档》的续集却入围了金马奖,陆生是否觉得不公平?” 这是来煽风点火的? 陆绍宽笑着问道:“谁是影迷?还有,这位记者朋友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公平?” 问完之后,他面向所以记者,慢慢环视一圈,无奈的说道:“金马奖的权威和公平我不怀疑,因为审美本本来就存在一定程度的主观,有人喜欢食牛排,也有人喜欢食烧鸡,口味不同很正常,文无第一。” 陆绍宽肯定不能当着记者的面质疑金马奖的权威性,甚至不能表达自己对《最佳拍档》续集的不满,因为金马奖晚会的主办方有官方背景,他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被媒体曲解放大,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导致黄百名在湾岛拍戏的困难。 而且之前宁愿为《杀手壕》扑街的口碑背锅,很不讲职业道德的配合宣传,还不是为了在湾岛市场混个脸熟,给湾岛的同行们留个好印象? 这时候嘴硬太不理智。 一个合格的老板,能力或许有欠缺,大局观或者不足,但打太极和和稀泥的功夫一定要炉火纯青。 小时候算命的瞎子给他看过八字,这孩子将来最大的缺点就是爱装糊涂,改不了,天生的。 娱乐记者想从他这得到一点有争议性的话题,太难了。 不过娱乐记者的道德底线,跟陆大导演的纯情程度不相上下。 晚间,各大娱乐媒体争相报道金马奖的消息,连陪跑资格都没混到的陆绍宽,风头却并不输给别人。 “德玛西亚掌舵人,陆绍宽导演恭喜许安华导演以及《疯劫》入围第十七届金马奖晚会多项提名,盛赞许安华是华语电影圈最优秀的导演之一,对另一部入围影片《最佳拍档》续集,陆绍宽导演却三缄其口,连连摇头,是嫉妒还是不屑?”——《东方日报》 “审美偏差还是黑幕交易?票房口碑双扑街的《最佳拍档》续集入围金马奖两项提名,多位业内电影人惊掉下巴。更有人指出,若这种风气不加以扼制,金马奖恐将沦为三流奖项,失去其权威性和公正性。”——《娱乐速睇》 《明报》和星岛系则中规中矩的将陆绍宽面对娱乐记者的发言,一字不动的刊登到报纸上。 晚些时候,与陆绍宽相爱相杀的老朋友,德玛西亚御用影评人兼第一号爪牙倪狂炮轰金公主和雷大亨。 “自第一届金马奖举办以来,该奖项一直是华语电影的殿堂级评审方,提到金马奖,我下意识会想到艺术、优美、公正等词语,直到我见到这次金马奖晚会入围名单。《最佳拍档》续集能入围提名,让我很费解,甚至抓头皮也想不通,可是它的的确确入围了。 我想起同湾岛一位作家朋友饮酒聊天时的趣闻,他这样说:让一只脑满肠肥的猪去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长跑比赛,这只猪不能夺冠,这很正常,没人会感到意外。但这只猪能站到这种级别的赛场上,获得这样的机会,这不正常,我非常意外。” 陆绍宽捏着这张报纸,嘴角慢慢挑起,已经在脑海里浮现出倪狂得意的坏笑以及雷大亨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果然没找错人,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言辞果然犀利辛辣。 第165章 猪和奥林匹克 金秋十月对于内地而言是收获的季节,对港岛也是如此。 只不过港岛收获的并不是谷物粮食,而是名望和荣誉。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港岛十大杰出青年果然同陆绍宽擦肩而过,名单宣布的前几天,港岛各大媒体集体禁声,把目光的焦点放到陆绍宽身上。 结果十大杰出青年果然没有陆绍宽,大家心里有了一个默契的认知,陆绍宽和鬼佬分手了。 大富豪菜馆二楼,德玛西亚制片公司,杯盘狼藉,烟雾缭绕,贤哥和肥彪看向陆绍宽的眼神都有些同情。 陆绍宽哭笑不得的解释道:“贤哥,阿彪,如果我说我早有心理准备,不会当选十大杰出青年,你们信不信?” 贤哥不置可否,笑着安慰:“你能看开也好。” 港岛有媒体爆料,阿宽这次已经进入十大杰出青年候选名单,只不过由于某些原因没能脱颖而出,至于落选的原因,众说纷纭。 “宽哥,我敬你一杯!”肥彪提起怀胎三年的啤酒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顶着惺忪的醉眼,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一杯酒饮尽,肥彪叹气,把头扭过去,重新点燃已经熄灭的半截烟。 宽哥心里苦啊,他感同身受。 先是被阿玮那个扑街背后捅了一刀,客串电影却成了票房扑街的背锅侠,十大杰出青年又饮恨落选。 在他眼里,宽哥现在只是强装淡定,需要他这个港岛第一暖男,九龙罩得住来安慰。 陆绍宽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十大杰出青年的奖项,以他现在的名望,根本不需要这样区域性的荣誉增光添彩。 甚至鬼佬将这个奖项颁给他,只会让他以为是蹭他的热度。 他更担心的是怎么处理自己的私人问题 比如沈小花来了该怎么办,三个女人一台戏,以他的多情程度,足够拍一部大型长篇伦理狗血电视剧。 《刀马旦》片场,动作指导程晓东正在同熟美人商量动作,自从获得陆大导演的点拨之后,程晓东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 只不过与口若悬河的程晓东相比,熟美人明显不在状态。 “林小姐。”程晓东侧过身子将接下来几个动作慢慢分解做了一遍,叮嘱道:“收泉的时候要注意眼神和动作的配合,头稍微抬起一点,向斜上方看。” 皱眉顿住一下,程晓东试探道:“林小姐,有问题嘛?” “哦,没问题!”熟美人将目光从休息室方向收回的一瞬间,同站在休息室窗口的宫莹点点头。 宫莹心虚的低头,错开视线,转身复杂的看着宫白给。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尽管她到了港岛之后深居浅出,准姐夫的风流韵事还是流进了她的耳朵。 “姐” 宫白给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指道:“林小姐很优秀。” 宫莹欲言又止,斟酌着说道:“原本的你更优秀。” “或许。”宫白给自嘲道:“再优秀又能怎样?女人就像浮萍,这一生飘飘摇摇,被风吹起,落在了哪里,干脆就在哪里扎根,若想不随波逐流,就只能抓到一根茁壮的水草。可是我知道这颗水草茁壮,别人也知道。” “你这些话,还是跟咱妈咱爸说。或者,你想没想过,跟我回家。”宫莹不喜欢港岛快节奏的生活,就连拍戏也是如此。 得益于自己有一个大明星姐姐,她之前曾经有过到剧组探班的经历。 内地的剧组拍戏,有条不紊,准备充分,考据详实,而不像港岛这边拍戏,人来人往,节奏紧凑,一地鸡毛。 最重要的是这种看似的激情背后,少了一点人请味儿。 而且港岛剧组的功利心太重,她很不理解这种价值观。 她能看出剧组演员也好,导演也罢,甚至跑腿的小喽啰,看似对她毕恭毕敬,热情的喊着宫小姐,但那种眼神里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揶揄和疏远,让她厌恶。 “我不喜欢这些人。”最主要的是,她也不喜欢陆绍宽,这样花心的准姐夫,很难获得她一丝一毫的好感,尤其是在这种好感被恶感替代之后,落差更大。 “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这些人,我也知道他们也未必喜欢我,而且我的人生目标,从来都不是为了让这些人喜欢。”从心里讲,她也是个自私的人,自私自利到一定程度。 进入这一行,成为演员,一开始只是为了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再之后是为了填饱肚子,小有名气之后,就不满足于那种得过且过的生活了。 “你见过胡小姐嘛?” 宫莹脸色很难看,甚至有点为她姐心疼,她当然知道那位胡小姐,是她姐的情敌兼上司兼前辈。 “胡小姐跟我讲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港岛和内地最大的不同是港岛崇拜强者,内地同情弱者,但两地之间有个共同点是不同情蠢货。” 宫白给看着宫莹,彻底摊牌,语气慢悠悠的,却透着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坚决:“小莹,我要当强者,我喜欢这种轰轰烈烈的生活,内地那种平淡或许并不适合我。” “轰轰烈烈?倒不如说是丢人现眼。”宫莹眯着眼睛,质问道:“你知不知道陆绍宽除了耍流氓之外,还是个小混混?姐,他不是正经人。” 宫白给呼吸一窒,面对宫莹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里也有了三分火气,反问道:“小莹,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才是正经人?” 宫莹一甩手,甚至连白眼都欠奉,讽刺道:“连好与坏都分不清,你没救了。” “谁也救不了谁,谁也不需要谁去救。或许你眼中的坏人,对于我来说,就是好人。”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你连脸都不要了!” “随你怎么说。”宫白给笑吟吟的轻声道:“不然你以为我跑到港岛拍戏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因为热爱?” 若是为了热爱,留在内地岂不是更好,从各方面来说,此时内地的影视圈绝对要比港岛纯粹得多。 但最大的问题是不赚钱。 姐妹俩的价值观发生碰撞,这种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宫白给伸手想摸摸宫莹的脑袋,被后者摇头躲开,她也不恼,看着这个眉眼间最像自己的小妹,得意又骄傲。 这种嫉恶如仇是非分明的性子都是她调教出来的,今天敢指着她的鼻子教训她这个姐姐,就说明她长大了,有自己的坚持和立场,不再人云亦云,随便就能受人欺负。 自己从前不也是一样? “好人坏人,正经人,不正经人,一个剧组的人际关系都这么复杂,更不要说整个世界,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顿住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宫莹听,宫白给淡淡的说道:“我在这边认识一个圈内的女星,很厉害的那种,这个女星不安于现状,和她丈夫开了十多家广告公司,或许是她运气不好,或许是能力不足,反正这些广告公司都倒闭了” 宫莹依旧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注意力却渐渐被宫白给吸引,她始终是个连远门都没怎么出过的小姑娘,好奇心旺盛。 “但这个女星又很狡猾,公司倒闭,她通过一些小操作却能与丈夫全身而退,面对亏损的合作伙伴和客户,夫妻俩总是先一步装模做样的道歉,却在转身的时候嘲笑那些人是蠢猪,很乐意欣赏合作伙伴和客户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们是不是很坏?” 宫莹下意识点点头,脱口而出道:“坏透了。” 宫白给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坏是坏,但没坏透,更没坏彻底。私下里这对夫妻其实经常参加公益活动,更是福利署的注册义工,多次参加慈善活动捐款捐物,甚至有时还会偷偷潜入病房探视病人,而且从来不让媒体知道,是真真正正的做好事不留名,你说是不是很复杂?” “你想说明什么?”宫莹抬头盯着宫白给。 “我想说,我其实也是这样复杂的人,或者比这对夫妻还要复杂,我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这样做就够了,这件事上,我不希望你以我为榜样。” “放心,我跟你不一样。”我要脸,后三个字,宫莹到底没说出来。 宫莹要脸,而有些人则连脸都不要了,直接挑战影视圈审美的底线。 就在港岛十大杰出青年揭晓之后不久,《东方日报》率先报道:“金马奖晚会评审委员会已经确认,《疯劫》入围最佳剧情片、最佳剧情片摄影、最佳剧情片剪辑、最佳剧情片导演,《最佳拍档》续集入围最佳剧情片男主角、最佳剧情片原着剧本” 陆绍宽得知这个消息,还是通过黄百名打回来的电话。 湾岛那边,《搭错车》剧组的主要演员等主创人员已经敲定,目前只等服化道准备完毕就能随时开片。 雷大亨塞钱贿赂金马奖晚会评审委员会了?这是陆绍宽的第一想法。 尤其《最佳拍档》续集入围最佳剧情片原着剧本这个消息,啪啪打脸,几乎将陆绍宽的脸都打肿了。 港岛谁不知道,《最佳拍档》续集有个屁的原着剧本。 这部戏完全是蹭《最佳拍档》的热度,甚至开片的时候,上一个镜头刚拍完,下一个镜头还要导演组临时商量,完全的生拼硬凑。 要入围,也应该是《最佳拍档》入围才对。 陆大导演欲哭无泪,感觉被全世界针对。 骂骂咧咧的痛斥金公主和雷大亨不要脸,话音还没落,准备掌握第一手材料的娱乐记者已经堵上了德玛西亚的门,将胡御姐烦的头昏脑涨。 面对胡御姐冷飕飕能杀人的目光,陆绍宽只能不情愿的走出门面见媒体。 长枪短炮,步步紧逼。 陆绍宽皱眉撤回去,娱乐记者门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想挤进门,却被高大凶狠的保安拦住。 三分钟之后,陆绍宽捧着茶杯走出来,灌了一大口,吐掉茶叶沫子,翻着眼白哼道:“想采访的按照我的规矩来,不想采访的现在可以离开。” 大伙面面相觑,没人反对。 “既然这样,我就当大家认同我的建议,我时间有限,每人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明报》的记者卡住了最佳位置,简明扼要的问道:“陆生,请问金马奖好几个奖项提名了《疯劫》和《最佳拍档》续集,反而没有提名您的《最佳拍档》,您怎样看待金马奖评审委员会的这种做法?” 陆绍宽皱眉看向这名记者,沉吟了一会,缓缓开口:“首先金马奖是华语电影圈最权威最有影响力的主办单位之一,至于我的《最佳拍档》,从这部戏还只在我脑子里有个大概想法的时候,我就很清楚这部戏的定位,更侧重商业性,所以这部戏没能入围金马奖,我不是十分感到意外。” 再者,他也从报纸上看到了入围各类奖项的影片,从一连串的入围名单中能看出金马奖浓重的文艺范和艺术追求,他的那部《最佳拍档》真上不了台面。 就如同后世比较畅销的食品大概是方便面火腿肠茶叶蛋,但到饭店吃饭,很少能在菜单上见到这三者的身影。 他的戏是快餐,金马奖更中意色香味俱佳又有营养的大餐,只能说他没搔到金马奖的痒处。 他拍戏,不是为了热爱,不是为了艺术追求,更没打算成为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他只想搞钱,吃相太难看,不被主流审美接受,很正常。 他的说法很诚实,也很谦虚,如果是平常,自然没问题,但现在的情况是不管口碑和票房都不如《最佳拍档》原片的续集反而入围了两项提名,而且是含金量很高的两项提名。 《明报》的记者刚退回去,tvb电视台的娱乐记者提问道:“但是影迷评价不如《最佳拍档》的续集却入围了金马奖,陆生是否觉得不公平?” 这是来煽风点火的? 陆绍宽笑着问道:“谁是影迷?还有,这位记者朋友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公平?” 问完之后,他面向所以记者,慢慢环视一圈,无奈的说道:“金马奖的权威和公平我不怀疑,因为审美本本来就存在一定程度的主观,有人喜欢食牛排,也有人喜欢食烧鸡,口味不同很正常,文无第一。” 陆绍宽肯定不能当着记者的面质疑金马奖的权威性,甚至不能表达自己对《最佳拍档》续集的不满,因为金马奖晚会的主办方有官方背景,他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被媒体曲解放大,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导致黄百名在湾岛拍戏的困难。 而且之前宁愿为《杀手壕》扑街的口碑背锅,很不讲职业道德的配合宣传,还不是为了在湾岛市场混个脸熟,给湾岛的同行们留个好印象? 这时候嘴硬太不理智。 一个合格的老板,能力或许有欠缺,大局观或者不足,但打太极和和稀泥的功夫一定要炉火纯青。 小时候算命的瞎子给他看过八字,这孩子将来最大的缺点就是爱装糊涂,改不了,天生的。 娱乐记者想从他这得到一点有争议性的话题,太难了。 不过娱乐记者的道德底线,跟陆大导演的纯情程度不相上下。 晚间,各大娱乐媒体争相报道金马奖的消息,连陪跑资格都没混到的陆绍宽,风头却并不输给别人。 “德玛西亚掌舵人,陆绍宽导演恭喜许安华导演以及《疯劫》入围第十七届金马奖晚会多项提名,盛赞许安华是华语电影圈最优秀的导演之一,对另一部入围影片《最佳拍档》续集,陆绍宽导演却三缄其口,连连摇头,是嫉妒还是不屑?”——《东方日报》 “审美偏差还是黑幕交易?票房口碑双扑街的《最佳拍档》续集入围金马奖两项提名,多位业内电影人惊掉下巴。更有人指出,若这种风气不加以扼制,金马奖恐将沦为三流奖项,失去其权威性和公正性。”——《娱乐速睇》 《明报》和星岛系则中规中矩的将陆绍宽面对娱乐记者的发言,一字不动的刊登到报纸上。 晚些时候,与陆绍宽相爱相杀的老朋友,德玛西亚御用影评人兼第一号爪牙倪狂炮轰金公主和雷大亨。 “自第一届金马奖举办以来,该奖项一直是华语电影的殿堂级评审方,提到金马奖,我下意识会想到艺术、优美、公正等词语,直到我见到这次金马奖晚会入围名单。《最佳拍档》续集能入围提名,让我很费解,甚至抓头皮也想不通,可是它的的确确入围了。 我想起同湾岛一位作家朋友饮酒聊天时的趣闻,他这样说:让一只脑满肠肥的猪去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长跑比赛,这只猪不能夺冠,这很正常,没人会感到意外。但这只猪能站到这种级别的赛场上,获得这样的机会,这不正常,我非常意外。” 陆绍宽捏着这张报纸,嘴角慢慢挑起,已经在脑海里浮现出倪狂得意的坏笑以及雷大亨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果然没找错人,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言辞果然犀利辛辣。 第166章 威士忌加冰 明眼人都知道《最佳拍档》续集能入围金马奖提名,肯定是通过运作的了。 同时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猜测,《最佳拍档》续集恐怕也只能止步于入围提名,如果获奖了才是真正的新闻。 金马奖要脸,雷大亨也是要脸的,双方都知道《最佳拍档》这部戏的真实水平如何,收钱办事无可厚非,或者是凭交情捧场也不奇怪。 影视圈都是散兵游勇,各自为战,但绝对说不上是乌合之众。 自然而然,晚会主办方可以锦上添花,可以雪中送炭,但绝对不会指鹿为马。 金马奖主办方知道自己能掌握评审华语电影权的最核心之处就在于奖项本身的权威和公正,丢掉这两样,金马奖也就烂大街了。 相反,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提供方便,吃相又不太难看,那么大家都不会说什么。 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要通过运作拿一两个奖项的时候? 既然同处一个圈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何必撕破脸皮让对方难堪? 就如同貌合神离的两口子,陆绍宽现在好比隔三差五遭到家暴的受气小媳妇,对方则是给他饭吃衣穿的丈夫,为了两人共同孕育出来的孩子,受气小媳妇也只能忍气吞声,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所以当港岛媒体界讨论的甚嚣尘上的时候,金马奖主办方没有出来解释,雷大亨的金公主也没有让《最佳拍档》续集的创作团队跟倪狂对线。 大家都知道,这个新闻的热度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会失控。 不然的话,金马奖的权威性或许会受到一点诟病,整体上可能无伤大雅,金公主的雷大亨大概会出来背锅。 最倒霉的绝对是陆绍宽,一定会遭到湾岛方面的封杀。 陆绍宽现在正打算讨好湾岛市场,自然没有跟金马奖主办方对着干的意思。 另外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应该做加法,而不是做减法。 该声讨的,声讨了,该批判的,也批判了。 嘴炮放完了,陆绍宽安静下来了。 这让等着看大戏的吃瓜群众失望透顶,你的年少轻狂呢?你的年轻气盛呢?我们还是喜欢你之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永胜电影公司,向胜并不急着查看曾智玮交给他的剧本,反倒对港岛媒体爆出来的金马奖黑幕交易饶有兴致,不过自倪狂冷嘲热讽打脸金公主之后,没了下文,让他很是郁闷。 丹凤眼下精光烁烁,捡起烟灰缸上的雪茄又抽了几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推开,向胜露出笑脸,伸手道:“十哥,快坐,你不来我还准备给你打电话。” 起身把曾智玮交上来的剧本递给向强。 向强接过来扫了两眼,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淡淡的说道:“你若讲拍戏,我还能勉为其难,剧本好坏,我大概分不太清。”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同幺弟相比,他绝对算是脑子比较笨的那一种,剧本好坏,还是让对方去操心,他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 向胜无奈的看了向强一眼,苦笑道:“你既然没意见,就按照阿玮的意思好啦。” “你信得住那个扑街?” “信得住也好,信不住也罢,十哥,我们还有更好的人选吗?”向胜语气轻佻,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而且阿玮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毕竟当初陆绍宽用了都说好。” 于影视行业来说,如果向强是一知半解,那么目前的向胜就是门外汉,他不行,但他知道谁行。 陆绍宽行,是港岛圈内公认的,拍一部,大卖一部,陆绍宽看上的人,那就一定是好用的。 至于人品?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敢用曾智玮开片,自然就有把握能拿捏曾智玮。 他可不是善男信女,如果曾智玮敢跟他耍小聪明,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用心做自然最好,永胜有得赚,他和十哥也不会亏待曾智玮。 “我听几个朋友讲,丽的麦当熊已经辞职,到德玛西亚开了一间工作室。” 向强抬头,有点跟不上幺弟的思路。 向胜放下雪茄,弹弹烟灰,不紧不慢的说道:“麦当熊这个人,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之前《天蚕变》就是由他策划,想必这次转投德玛西亚一定是准备大干一场。” 向胜皱眉道:“然后呢?你打算挖陆绍宽的墙角?” “我倒是想挖,可麦当熊凭什么心甘情愿的加入永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知道德玛西亚在港岛影视圈的地位,他若是麦当熊,也不会头昏脑涨到放弃在德玛西亚开片的机会,到寂寂无名的永胜坐冷板凳。 “而且陆绍宽的墙角不是那么好挖的,暂时我还没打算同他对上。” 之前胡须勇和陆绍宽不也因为蓝洁英搞得剑拔弩张,然后也不了了之了。 外人不知其中的内情,但向胜知道,是那位同内地交往甚密的大陆生亲自出面摆平,虽然不知道许下什么承诺,但能让胡须勇息声就足以说明人家的本事。 而他和十哥呢? 看似站着向氏这个姓,说到底在家里也没什么存在感。 名头用来唬一唬人够用,但真涉及到真金白银的利益,人家未必会看在向家的面子上退让。 人只能靠自己。 “那阿胜你的意思是?” “我想同陆绍宽合作。” 向强点点头,沉吟了好一会,他还是不谈赞成幺弟的提议,皱眉道:“陆绍宽不是大方的人,之前他还未发迹时,德玛西亚的影片就不接受别人的投资,现在不缺钱不缺人,只怕” “十哥,此一时,彼一时。” 向胜知道说服稳重的十哥要费不少唾沫,索性他也有耐心,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递出去,举杯示意,自己抿了一口,重新坐下来说道:“之前陆绍宽不想跟三大院线合作,甚至不接受三大院线的投资,其实很好理解。” 他卖了个关子,向强好奇的看过来。 “正是因为陆绍宽之前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名气没名气才不好跟别人合作,不然就是为别人做嫁衣,但凡松懈一点,到头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向强沉思着,似是在考虑向胜这番话到底有没有道理。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向胜取出冰桶,夹了一枚冰块放到酒杯里,“咚”的一声,些许琥珀色的酒液滴溅出来,吸引了向强的注意。 “十哥,就如这杯威士忌。”向胜举起酒杯放在眼前,慢慢晃着,冰块渐渐融化,他可惜的收回目光,继续道:“我加了一枚冰块,那么它还是威士忌,看起来更多,而且味道更赞。” “哗!”向胜直接提起冰桶往酒杯里灌,直到将酒杯灌满,酒液再次溢出来才作罢。 “现在呢,十哥,你说它是威士忌还是冰水?” 向强若有所悟。 不等他开口,向胜捏起一枚冰块放到眼前把玩了一会,张开森森白牙,咯吱咯吱的咬碎,吞掉,神情舒畅。 “之前,陆绍宽是威士忌,而三大院线是冰块,他当然不想被别人稀释。”向胜拄着桌子,笑吟吟的说道:“现在,陆绍宽是冰块,我们是威士忌,送上门的稀释,陆绍宽会不会要?” 想了好一会,向强道:“阿胜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送上门让陆绍宽宰?” 一个吴振宇的片酬都开到了一百万,如果同陆绍宽合作 想到这些,向强嘴角抽搐,心疼肉也疼。 他都能想象出如果跟幺弟送上门去,陆绍宽会怎样狮子大开口。 从上一次表面上宾主皆宜实则各怀鬼胎的交谈中看,陆绍宽不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傻子。 “十哥,不是我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换做其他人,还没有被陆绍宽宰的资格。”也就是现在,各方都蠢蠢欲动,想要跨行到娱乐圈捞钱,他才好借这样的机会浑水摸鱼,不然想跟陆绍宽合作,还真有一定的难度。 说到底,向家这个名头,在港岛还是有三分薄面的。 向强没答复,但已经动摇了,只是同陆绍宽合作,他到底有些忐忑。 “算了,你比我聪明,同陆绍宽合作,你去操心好啦,我何必自寻烦恼。”向强无奈的挥挥手,就由幺弟去折腾。 若是折腾出点浪花来,自然千好万好,折腾不出来浪花,大不了返回原点,从新来过。 向家兄弟的行动很迅速,达成一致之后,就决定先跟麦当熊接触。 另一边,给金公主泼完脏水的陆绍宽则没有穷追猛打,开始频繁往返《刀马旦》剧组。 宫莹走了,走的悄无声息,宫白给什么都没有说,但陆绍宽敏感的发现宫白给的心情不是太好。 说到底,这件事他要背锅,但又不能表现的过于亲热,怕另外三个醋坛子不愿意。 这碗水想要端平,需要全身各个肌群的协调,一不小心,就会人仰马翻,灰头土脸。 随着许可的一声“卡”,上午的戏份拍摄完毕,胡御姐走上来递给他一个眼色。 两人并肩走着,各领了一份盒饭,直接拉过道具箱坐下。 “我过几天可能要回湾岛去一趟。”胡御姐拿着叉子漫不经心的戳着盒饭里的叉烧,尝了一口。 陆绍宽大口扒着饭,把胡御姐那份盒饭里的叉烧抢过来几块,含糊不清的问道:“想家了?” “金马奖晚会向倾瑕发出邀请,想要她做颁奖嘉宾,可你知道,《刀马旦》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杀青,她走不开,只能我代她走一趟,不然就是不识抬举了。” 胡御姐嗔了他一眼,揶揄道:“兴许这里边就有金马奖晚会给你递台阶的意思。” 陆绍宽擦擦嘴角,不满道:“我看是人家恶心我,一边给雷大亨提名,一边还要倾瑕颁奖,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你明知道那部戏拿不到奖。”话锋一转,胡御姐气弱几分,哄道:“你可千万别胡来,金马奖主办方不是你能得罪的,这一趟我去定了。” 顿住一下,胡御姐嘴角泛酸,盯着不远处正跟熟美人咬耳朵的宫白给,叹气道:“而且宫小姐的戏份快要杀青了,我回湾岛,她正好接我的班,借着这个功夫,你也好好安慰一下你的小甜甜。” 宫白给姐妹俩的不愉快,胡御姐看在眼里,她有几分窃喜,又有几分感同身受。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陆绍宽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宫白给和宫莹闹得很僵,但他能怎么办? 跟宫白给认错,还是跟宫莹服软? 姥姥,他是姐夫,她是小姨子,还想倒反天罡不成? “别胡说八道,你比她甜多了。”宫白给的那一口吴侬软语让他欲罢不能,胡御姐这个火辣大胆的妖精,抛着媚眼嗲声嗲气的时候,更机车,大多数时候,他想减速都不受控制。 “对了,这几天你有没有看到佳慧?” 胡御姐脸色泛冷,把盒饭放到一边,翻着白眼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没见到就没见到,至于生气?”陆绍宽心虚的捡起胡御姐的剩饭,继续狼吞虎咽。 之前关青涩跟他开玩笑似的提过要为宫白给配音,当时他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小姑娘随便说说。 可随着宫白给的戏份即将杀青,为宫白给选一个配音演员就成了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 宫白给的国语很标准,港岛得国语电影也有市场,但这部戏中,其他人都是粤语对白,只有宫白给一个人讲国语,太违和。 偏偏这部戏是宫白给闯荡港岛影视圈的敲门砖,剧组上下都知道这部戏就是为了捧三个女主角,所以这个配音演员的人选,导演组根本不敢自作主张,正在等着他这个大老板拿主意。 他本来中意的人选是蓝洁英,正好《开心鬼》的热度还没散,这部戏让蓝洁英配音也算是再发挥一下余热,谁知道关青涩出来截胡了。 再加上宫莹来这一趟,明显让关青涩很不爽,配音人选这事马虎一点,关青涩能一蹦三尺高找他的毛病。 刁蛮泼辣的关青涩发起疯来,未必会给他面子。 第166章 威士忌加冰 明眼人都知道《最佳拍档》续集能入围金马奖提名,肯定是通过运作的了。 同时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猜测,《最佳拍档》续集恐怕也只能止步于入围提名,如果获奖了才是真正的新闻。 金马奖要脸,雷大亨也是要脸的,双方都知道《最佳拍档》这部戏的真实水平如何,收钱办事无可厚非,或者是凭交情捧场也不奇怪。 影视圈都是散兵游勇,各自为战,但绝对说不上是乌合之众。 自然而然,晚会主办方可以锦上添花,可以雪中送炭,但绝对不会指鹿为马。 金马奖主办方知道自己能掌握评审华语电影权的最核心之处就在于奖项本身的权威和公正,丢掉这两样,金马奖也就烂大街了。 相反,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提供方便,吃相又不太难看,那么大家都不会说什么。 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要通过运作拿一两个奖项的时候? 既然同处一个圈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何必撕破脸皮让对方难堪? 就如同貌合神离的两口子,陆绍宽现在好比隔三差五遭到家暴的受气小媳妇,对方则是给他饭吃衣穿的丈夫,为了两人共同孕育出来的孩子,受气小媳妇也只能忍气吞声,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所以当港岛媒体界讨论的甚嚣尘上的时候,金马奖主办方没有出来解释,雷大亨的金公主也没有让《最佳拍档》续集的创作团队跟倪狂对线。 大家都知道,这个新闻的热度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会失控。 不然的话,金马奖的权威性或许会受到一点诟病,整体上可能无伤大雅,金公主的雷大亨大概会出来背锅。 最倒霉的绝对是陆绍宽,一定会遭到湾岛方面的封杀。 陆绍宽现在正打算讨好湾岛市场,自然没有跟金马奖主办方对着干的意思。 另外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应该做加法,而不是做减法。 该声讨的,声讨了,该批判的,也批判了。 嘴炮放完了,陆绍宽安静下来了。 这让等着看大戏的吃瓜群众失望透顶,你的年少轻狂呢?你的年轻气盛呢?我们还是喜欢你之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永胜电影公司,向胜并不急着查看曾智玮交给他的剧本,反倒对港岛媒体爆出来的金马奖黑幕交易饶有兴致,不过自倪狂冷嘲热讽打脸金公主之后,没了下文,让他很是郁闷。 丹凤眼下精光烁烁,捡起烟灰缸上的雪茄又抽了几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推开,向胜露出笑脸,伸手道:“十哥,快坐,你不来我还准备给你打电话。” 起身把曾智玮交上来的剧本递给向强。 向强接过来扫了两眼,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淡淡的说道:“你若讲拍戏,我还能勉为其难,剧本好坏,我大概分不太清。”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同幺弟相比,他绝对算是脑子比较笨的那一种,剧本好坏,还是让对方去操心,他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 向胜无奈的看了向强一眼,苦笑道:“你既然没意见,就按照阿玮的意思好啦。” “你信得住那个扑街?” “信得住也好,信不住也罢,十哥,我们还有更好的人选吗?”向胜语气轻佻,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而且阿玮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毕竟当初陆绍宽用了都说好。” 于影视行业来说,如果向强是一知半解,那么目前的向胜就是门外汉,他不行,但他知道谁行。 陆绍宽行,是港岛圈内公认的,拍一部,大卖一部,陆绍宽看上的人,那就一定是好用的。 至于人品?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敢用曾智玮开片,自然就有把握能拿捏曾智玮。 他可不是善男信女,如果曾智玮敢跟他耍小聪明,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用心做自然最好,永胜有得赚,他和十哥也不会亏待曾智玮。 “我听几个朋友讲,丽的麦当熊已经辞职,到德玛西亚开了一间工作室。” 向强抬头,有点跟不上幺弟的思路。 向胜放下雪茄,弹弹烟灰,不紧不慢的说道:“麦当熊这个人,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之前《天蚕变》就是由他策划,想必这次转投德玛西亚一定是准备大干一场。” 向胜皱眉道:“然后呢?你打算挖陆绍宽的墙角?” “我倒是想挖,可麦当熊凭什么心甘情愿的加入永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知道德玛西亚在港岛影视圈的地位,他若是麦当熊,也不会头昏脑涨到放弃在德玛西亚开片的机会,到寂寂无名的永胜坐冷板凳。 “而且陆绍宽的墙角不是那么好挖的,暂时我还没打算同他对上。” 之前胡须勇和陆绍宽不也因为蓝洁英搞得剑拔弩张,然后也不了了之了。 外人不知其中的内情,但向胜知道,是那位同内地交往甚密的大陆生亲自出面摆平,虽然不知道许下什么承诺,但能让胡须勇息声就足以说明人家的本事。 而他和十哥呢? 看似站着向氏这个姓,说到底在家里也没什么存在感。 名头用来唬一唬人够用,但真涉及到真金白银的利益,人家未必会看在向家的面子上退让。 人只能靠自己。 “那阿胜你的意思是?” “我想同陆绍宽合作。” 向强点点头,沉吟了好一会,他还是不谈赞成幺弟的提议,皱眉道:“陆绍宽不是大方的人,之前他还未发迹时,德玛西亚的影片就不接受别人的投资,现在不缺钱不缺人,只怕” “十哥,此一时,彼一时。” 向胜知道说服稳重的十哥要费不少唾沫,索性他也有耐心,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递出去,举杯示意,自己抿了一口,重新坐下来说道:“之前陆绍宽不想跟三大院线合作,甚至不接受三大院线的投资,其实很好理解。” 他卖了个关子,向强好奇的看过来。 “正是因为陆绍宽之前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名气没名气才不好跟别人合作,不然就是为别人做嫁衣,但凡松懈一点,到头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向强沉思着,似是在考虑向胜这番话到底有没有道理。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向胜取出冰桶,夹了一枚冰块放到酒杯里,“咚”的一声,些许琥珀色的酒液滴溅出来,吸引了向强的注意。 “十哥,就如这杯威士忌。”向胜举起酒杯放在眼前,慢慢晃着,冰块渐渐融化,他可惜的收回目光,继续道:“我加了一枚冰块,那么它还是威士忌,看起来更多,而且味道更赞。” “哗!”向胜直接提起冰桶往酒杯里灌,直到将酒杯灌满,酒液再次溢出来才作罢。 “现在呢,十哥,你说它是威士忌还是冰水?” 向强若有所悟。 不等他开口,向胜捏起一枚冰块放到眼前把玩了一会,张开森森白牙,咯吱咯吱的咬碎,吞掉,神情舒畅。 “之前,陆绍宽是威士忌,而三大院线是冰块,他当然不想被别人稀释。”向胜拄着桌子,笑吟吟的说道:“现在,陆绍宽是冰块,我们是威士忌,送上门的稀释,陆绍宽会不会要?” 想了好一会,向强道:“阿胜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送上门让陆绍宽宰?” 一个吴振宇的片酬都开到了一百万,如果同陆绍宽合作 想到这些,向强嘴角抽搐,心疼肉也疼。 他都能想象出如果跟幺弟送上门去,陆绍宽会怎样狮子大开口。 从上一次表面上宾主皆宜实则各怀鬼胎的交谈中看,陆绍宽不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傻子。 “十哥,不是我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换做其他人,还没有被陆绍宽宰的资格。”也就是现在,各方都蠢蠢欲动,想要跨行到娱乐圈捞钱,他才好借这样的机会浑水摸鱼,不然想跟陆绍宽合作,还真有一定的难度。 说到底,向家这个名头,在港岛还是有三分薄面的。 向强没答复,但已经动摇了,只是同陆绍宽合作,他到底有些忐忑。 “算了,你比我聪明,同陆绍宽合作,你去操心好啦,我何必自寻烦恼。”向强无奈的挥挥手,就由幺弟去折腾。 若是折腾出点浪花来,自然千好万好,折腾不出来浪花,大不了返回原点,从新来过。 向家兄弟的行动很迅速,达成一致之后,就决定先跟麦当熊接触。 另一边,给金公主泼完脏水的陆绍宽则没有穷追猛打,开始频繁往返《刀马旦》剧组。 宫莹走了,走的悄无声息,宫白给什么都没有说,但陆绍宽敏感的发现宫白给的心情不是太好。 说到底,这件事他要背锅,但又不能表现的过于亲热,怕另外三个醋坛子不愿意。 这碗水想要端平,需要全身各个肌群的协调,一不小心,就会人仰马翻,灰头土脸。 随着许可的一声“卡”,上午的戏份拍摄完毕,胡御姐走上来递给他一个眼色。 两人并肩走着,各领了一份盒饭,直接拉过道具箱坐下。 “我过几天可能要回湾岛去一趟。”胡御姐拿着叉子漫不经心的戳着盒饭里的叉烧,尝了一口。 陆绍宽大口扒着饭,把胡御姐那份盒饭里的叉烧抢过来几块,含糊不清的问道:“想家了?” “金马奖晚会向倾瑕发出邀请,想要她做颁奖嘉宾,可你知道,《刀马旦》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杀青,她走不开,只能我代她走一趟,不然就是不识抬举了。” 胡御姐嗔了他一眼,揶揄道:“兴许这里边就有金马奖晚会给你递台阶的意思。” 陆绍宽擦擦嘴角,不满道:“我看是人家恶心我,一边给雷大亨提名,一边还要倾瑕颁奖,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你明知道那部戏拿不到奖。”话锋一转,胡御姐气弱几分,哄道:“你可千万别胡来,金马奖主办方不是你能得罪的,这一趟我去定了。” 顿住一下,胡御姐嘴角泛酸,盯着不远处正跟熟美人咬耳朵的宫白给,叹气道:“而且宫小姐的戏份快要杀青了,我回湾岛,她正好接我的班,借着这个功夫,你也好好安慰一下你的小甜甜。” 宫白给姐妹俩的不愉快,胡御姐看在眼里,她有几分窃喜,又有几分感同身受。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陆绍宽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宫白给和宫莹闹得很僵,但他能怎么办? 跟宫白给认错,还是跟宫莹服软? 姥姥,他是姐夫,她是小姨子,还想倒反天罡不成? “别胡说八道,你比她甜多了。”宫白给的那一口吴侬软语让他欲罢不能,胡御姐这个火辣大胆的妖精,抛着媚眼嗲声嗲气的时候,更机车,大多数时候,他想减速都不受控制。 “对了,这几天你有没有看到佳慧?” 胡御姐脸色泛冷,把盒饭放到一边,翻着白眼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没见到就没见到,至于生气?”陆绍宽心虚的捡起胡御姐的剩饭,继续狼吞虎咽。 之前关青涩跟他开玩笑似的提过要为宫白给配音,当时他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小姑娘随便说说。 可随着宫白给的戏份即将杀青,为宫白给选一个配音演员就成了眼下需要解决的问题。 宫白给的国语很标准,港岛得国语电影也有市场,但这部戏中,其他人都是粤语对白,只有宫白给一个人讲国语,太违和。 偏偏这部戏是宫白给闯荡港岛影视圈的敲门砖,剧组上下都知道这部戏就是为了捧三个女主角,所以这个配音演员的人选,导演组根本不敢自作主张,正在等着他这个大老板拿主意。 他本来中意的人选是蓝洁英,正好《开心鬼》的热度还没散,这部戏让蓝洁英配音也算是再发挥一下余热,谁知道关青涩出来截胡了。 再加上宫莹来这一趟,明显让关青涩很不爽,配音人选这事马虎一点,关青涩能一蹦三尺高找他的毛病。 刁蛮泼辣的关青涩发起疯来,未必会给他面子。 第167章 港岛铁头娃 午后多云,一如陆绍宽现在的脸色,阴沉晦涩,天气依旧炎热,德玛西亚二楼风扇嗡鸣。 肥彪掏出兜里的手帕在脖子上擦了一把,挤出一张苦瓜脸。 胖人苦夏,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对于肥彪这样吨位的庞然大物来说,无异于滚油般烹炸的煎熬。 “大佬,你没看错,向家那对兄弟果然不是好东西。”顿住一下,肥彪骂骂咧咧的补充道:“还有麦当熊那个扑街,我要不要找人警告他一下。” 陆绍宽有些同情的看着肥彪大兄弟,扯着嘶哑的嗓音不解道:“警告什么?” 几乎向家兄弟派人同麦当熊接触的同时,陆绍宽这边就收到消息。 对于肥彪所说的,向家兄弟想挖德玛西亚的墙角也好,麦当熊生二心想要跳槽也罢,陆绍宽都没有放在心上。 向胜多谋,是向家狡狐,跟麦当熊接触或许有挖墙脚的意思,但更大的可能大概是永胜无人可用,急于找两个得力臂助,快速打出永胜的名气。 影视圈可没有日积月累的说法,快速占领山头才是王道,越早入场,分到的油水也就越多,相反,越晚入场,就只能捡拾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 肥彪从来都不是个笨人,相反,他很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 在港岛华人平均受教育水平距离大学还有十万八千里的时候,肥彪能成为有执照的大律师,足以说明他的智商没问题。 只不过一直以来思考问题的方式,还不像一个正经意义上的文化人。 这种矛盾类似于家里刚拆迁,气质这块还没跟上。 肥彪更习惯用以前胡混时,九龙罩得住,彪哥这样的江湖人身份来思考问题。 身上带着这种江湖痞气,自然就沾染了江湖中人的习气,兄弟为重,义气为先。 向家兄弟先是收留了背刺自家大佬的曾智玮那个衰仔,现在又暗戳戳的勾引新加盟德玛西亚的麦当熊,这种再一再二的行为,在肥彪看来是永胜向德玛西亚赤裸裸的挑衅。 “阿彪,千万别小瞧了天下英雄。” 肥彪不置可否,哼道:“向家兄弟算什么英雄。” 向家兄弟不是英雄,行事手段不够光明正大,勉强也能称得上枭雄,尤其向胜,更是不可小觑。 一声闷雷砸下来,陆绍宽哑然失笑,这场面似曾相识。 他虽然同曹老板有共同的爱好,但始终不是曹老板,至于肥彪也不是刘大耳,两人之间更谈不上煮酒论英雄。 楼梯拐角传来脚步声,一身米白色ol裙装的宫白给迈着小碎步走上来。 要想俏一身孝,米白色的套装也带着一股惹人怜惜的楚楚风情,腰线收紧,妆容偏淡,更平添了几分娇弱的气质。 双手剪在小腹前,又恢复到了贴身宫大秘的状态。 “老板,麦sir到了。” 语气轻柔娇媚,尤其“老板”这个明显带有挑逗性的称呼,拉着微弱的颤音,勾得人浑身发痒,让人有一种一拳把她打哭的冲动。 心猿意马了好一会,陆绍宽舔舔嘴唇,清清嗓子点头道:“请他上来。” “好!”宫白给莞尔一笑,娇羞之意瞬间洒满整个客厅,显然是没能从昨晚的兴奋中挣脱出来。 十几秒中之后,一身西装的麦当熊上楼。 “陆生,彪哥。” “坐,自己人不必客气。”陆绍宽伸手把麦当熊请到沙发上,朝肥彪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肥彪脸色悻悻,压下了想要质问麦当熊的心思。 能在人际关系复杂的丽的如鱼得水,最终脱颖而出,并获得黄夕照的青睐,成为丽的电视剧策划,麦当熊的察言观色和处事圆滑并不属于任何老油条。 将肥彪的脸色尽收眼底,麦当熊直接坦白道:“陆生,永胜的人找到我了。” “哦?”陆绍宽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期待着麦当熊的下文。 “永胜的向生想找我开片。”说完之后,麦当熊小心翼翼的查看陆绍宽的反应。 当初加入德玛西亚的时候,陆绍宽给他的条件并不严苛,原则上每年要为德玛西亚拍一部戏,另外工作室有开片的想法,德玛西亚有优先权。 也就是说,他私下跟外人接触,很不合规矩。 当然向家兄弟请陆绍宽吃饭的消息,麦当熊也略知一二,只不过他不清楚是利益交换还是有别的牵扯。 所以当永胜的人找到他开片,为了不让陆绍宽误会,他第一时间就来德玛西亚报道,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陆绍宽淡笑道:“你答应了?” “我听陆生的吩咐。”讪笑一声,麦当熊坦白道:“实话讲,我不太喜欢向生这样的投资方。” 他是个有野心的,从他在丽的辞职,加盟德玛西亚就能看出一二。 电影市场越来越火爆,他也眼馋。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同样也是个强势的,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拍戏时,他喜欢自主,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尽情施展,发挥,不喜欢束手束脚。 在他眼里,投资人懂个屁,你们拿钱过来,等着分钱就是,至于电影怎么拍,那是我的事。 投资人在他看来要和冤大头划等号,只不过是有钱没地方花,存银行利息又太低,正好你有钱想赚钱,我开片正缺钱,大家看对眼了。 至于剧本? 甩到你脸上你能看懂? 给你列出一个简单的故事大纲就已经是给你面子。 “我倒是觉得永胜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陆绍宽眨眨眼,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其实在他心里,永胜的向家兄弟远比麦当熊这个铁头娃更靠谱一点,最起码向家兄弟以圈内人自居,影视圈该遵守的规矩还是未遵守的。 相反,麦当熊才是圈里独行特立的另类。 这个铁头娃敢在不像警务处报备的情况下在闹市区的大街上拍赛车戏,枪战戏,为了追求真实,把闹市区的群众吓得人仰马翻,仓皇逃窜,最后成功的送自己吃了牢饭。 你说他敬业?恰当,但不合适。 或者应该说他莽,长得人模狗样玉树临风,堪称帅比导演,但所作所为,不下于黑脸牛眼连毛胡子的李逵李铁牛。 还有一场戏,剧情需要主角被绑在车里,麦当熊耐心的跟主角沟通,再三保证道具没问题之后,转身就指挥道具组将作为道具的车子淋汽油、点火,整辆车瞬间起火。 主角当时整个人都要吓傻了,动作表情完全是真情流露。 就是在这样逼真的情况下,麦当熊完成了这场戏的拍摄,还没来得及庆祝,车里差点被火烧熟的主角下车之后直接翻脸要砍死麦当熊。 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极限运动看红牛,拍戏逼真看铁牛。 陆绍宽知道麦当熊在担心什么,不紧不慢的安抚道:“你安心,我会同永胜谈,出资可以,但这部戏的拍摄完全由你主导,不会让别人影响你的发挥。” “多谢陆生。” “其实我有一个不错的剧本。”陆绍宽摆摆手,笑道:“先别忙着拒绝,不如先听我说。” 沉吟一会,陆绍宽回忆着省港旗兵的大致剧情梗概,娓娓道来。 麦当熊一开始皱眉,渐渐地舒展眉团,下意识点头,最后目光烁烁。 “这个故事很精彩。” 能不精彩么?这部戏就应该是麦当熊的代表作。 更是陆绍宽最喜欢的麦当熊作品之一,甚至在陆绍宽心里,整个港片最辉煌的年代,这部戏都能排进前五。 不同于其他个人英雄主义浓厚的黒帮电影,这部戏偏重写实风格,将社会的不堪和无奈,命运的叵测和曲折,以及小人物挣扎于脆弱描绘的淋漓尽致,让人唏嘘不已。 把这部戏单纯的归类于某一种电影,在陆绍宽看来是对这部戏的亵渎。 他不想无脑吹,但在侧重娱乐性的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港岛影坛,这部戏是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在世界影坛范围内同其他影片一较高下的优秀作品。 在黒帮枪战戏还没有盛行的八十年代初,这部戏可以算作这一类型的开山鼻祖,比吴白鸽的暴力美学更有韵味。 更重要的是,这部戏的立场没有单纯的偏向性,没有洗白社团,没有歌颂悍匪,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陆绍宽打算开启黒帮枪战片这个潘多拉魔盒的罪恶感。 社团入侵娱乐圈已经不可避免,作为既得利益者和娱乐圈四大守门员之一,防止肆无忌惮的势力破坏娱乐圈生态,损害共同利益,是自诩有担当的电影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要立下一个标杆,告诉那些想进圈内捞钱的人,黒帮枪战片是这么拍滴。 “怎样?有没有信心?” 麦当熊挑起嘴角,自谦道:“我想尽量不让陆生失望。” 陆绍宽自然不会失望,恐怕只会惊喜,想了想,嘱咐道:“这部戏让永胜占大头,德玛西亚加油助威就好了。” 言外之意,监制自然也是要让出去的。 不是陆绍宽虚怀若谷,只是他知道麦当熊的为人,这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 不管戏里戏外,即便有监制压他一头,纵览全局,麦当熊也应该会毫不意外的搞出点让人眼前一亮的骚操作。 至于这一亮是不是火光冲天,就要看麦当熊是不是处于敬业又亢奋的状态。 所以麦当熊的剧组,陆绍宽是坚决不能担任监制的,他怕戏拍的如火如荼,他受惊吓过度,心脏病发作,被担架抬到医院抢救。 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当然要交给向家兄弟,能者多劳。 想到这,陆绍宽下意识的露出一副稍微有些猥琐的坏笑。向家兄弟暗戳戳的用这种小手段挑拨他跟麦当熊之间的关系,他是个知道好歹的人,既然对方看中麦当熊,他怎么好阻拦,干脆半推半就给对方个大宝贝。 接下来,陆绍宽详细的跟麦当熊完善剧本,敲定这部戏的角色,也好方便麦当熊做出一个大致的预算,好找到向家兄弟要钱。 两人谈得正欢,茶几上的电话响了。 肥彪拿起话筒,喂了一声之后,表情很古怪,捂住话筒吐出三个字:“胡须勇”。 陆绍宽想找个借口敷衍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的不合适,只能迟疑的接起电话,朗声笑道:“勇哥,有什么好关照的?” “该是你关照我才是。”胡须勇的心情似乎不错,寒暄几句,试探道:“听说阿宽又得一员大将,准备开新片?” 陆绍宽下意识皱眉,反问道:“勇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五分钟后,陆绍宽挂断电话,瞬间收敛了笑容,脸色铁青。 胡须勇倒是知道搭便车,不过更可恶的是向家兄弟,竟然阴了他一下。 或许是向家兄弟害怕他不答应永胜投资的条件,非要把胡须勇拉进来,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好在陆绍宽早已经打定主意,这部戏无论如何德玛西亚也不占主导权,相反还要把永胜捧上去。 至于到底让不让胡须勇进来掺和一脚,当然要看永胜那边向家兄弟的意思。 向家兄弟打算驱胡须勇这头猛虎来吞掉陆绍宽这条饿狼,恐怕不知道陆绍宽从来就不是饥肠辘辘饿的两眼通红的饿狼。 所以只要永胜主导麦当熊的新片,他反倒更愿意投资方多一些。 投资方越多,意味着担风险的人越多,等铁头娃麦当熊惹祸之后出来擦屁股的也就越多。 至于拍摄黒帮枪战戏需要用到的顾问都不用另外聘请,向家兄弟和胡须勇手下最不缺少这样的人。 另外,既然是投资方了,尤其是胡须勇这样讲义气的大佬,为了让这部戏更写实,更逼真,群演的问题也解决了,搞不好都能白嫖。 只有麦当熊战战兢兢,似乎阵仗越来越大了,先是向家兄弟又是胡须勇 “陆生,宽哥,能不能换个剧本?”或者干脆换个导演,他压力太大,腿肚子发颤,他怕自己不能胜任。 “怂什么?你是我的人,我怎么会不撑你?”最起码他能保证,德玛西亚的人,即便是脾气暴躁的胡须勇也不会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就算气急败坏,真动手了,大不了重伤,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众所周知,铁头娃李逵自聚义梁山,大小战役经历过不知几多,却神奇的完好无损,敌人的刀箭伤不到李铁牛分毫,只有公明哥哥宋押司的毒酒才能让他蹬腿。 第167章 港岛铁头娃 午后多云,一如陆绍宽现在的脸色,阴沉晦涩,天气依旧炎热,德玛西亚二楼风扇嗡鸣。 肥彪掏出兜里的手帕在脖子上擦了一把,挤出一张苦瓜脸。 胖人苦夏,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对于肥彪这样吨位的庞然大物来说,无异于滚油般烹炸的煎熬。 “大佬,你没看错,向家那对兄弟果然不是好东西。”顿住一下,肥彪骂骂咧咧的补充道:“还有麦当熊那个扑街,我要不要找人警告他一下。” 陆绍宽有些同情的看着肥彪大兄弟,扯着嘶哑的嗓音不解道:“警告什么?” 几乎向家兄弟派人同麦当熊接触的同时,陆绍宽这边就收到消息。 对于肥彪所说的,向家兄弟想挖德玛西亚的墙角也好,麦当熊生二心想要跳槽也罢,陆绍宽都没有放在心上。 向胜多谋,是向家狡狐,跟麦当熊接触或许有挖墙脚的意思,但更大的可能大概是永胜无人可用,急于找两个得力臂助,快速打出永胜的名气。 影视圈可没有日积月累的说法,快速占领山头才是王道,越早入场,分到的油水也就越多,相反,越晚入场,就只能捡拾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 肥彪从来都不是个笨人,相反,他很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 在港岛华人平均受教育水平距离大学还有十万八千里的时候,肥彪能成为有执照的大律师,足以说明他的智商没问题。 只不过一直以来思考问题的方式,还不像一个正经意义上的文化人。 这种矛盾类似于家里刚拆迁,气质这块还没跟上。 肥彪更习惯用以前胡混时,九龙罩得住,彪哥这样的江湖人身份来思考问题。 身上带着这种江湖痞气,自然就沾染了江湖中人的习气,兄弟为重,义气为先。 向家兄弟先是收留了背刺自家大佬的曾智玮那个衰仔,现在又暗戳戳的勾引新加盟德玛西亚的麦当熊,这种再一再二的行为,在肥彪看来是永胜向德玛西亚赤裸裸的挑衅。 “阿彪,千万别小瞧了天下英雄。” 肥彪不置可否,哼道:“向家兄弟算什么英雄。” 向家兄弟不是英雄,行事手段不够光明正大,勉强也能称得上枭雄,尤其向胜,更是不可小觑。 一声闷雷砸下来,陆绍宽哑然失笑,这场面似曾相识。 他虽然同曹老板有共同的爱好,但始终不是曹老板,至于肥彪也不是刘大耳,两人之间更谈不上煮酒论英雄。 楼梯拐角传来脚步声,一身米白色ol裙装的宫白给迈着小碎步走上来。 要想俏一身孝,米白色的套装也带着一股惹人怜惜的楚楚风情,腰线收紧,妆容偏淡,更平添了几分娇弱的气质。 双手剪在小腹前,又恢复到了贴身宫大秘的状态。 “老板,麦sir到了。” 语气轻柔娇媚,尤其“老板”这个明显带有挑逗性的称呼,拉着微弱的颤音,勾得人浑身发痒,让人有一种一拳把她打哭的冲动。 心猿意马了好一会,陆绍宽舔舔嘴唇,清清嗓子点头道:“请他上来。” “好!”宫白给莞尔一笑,娇羞之意瞬间洒满整个客厅,显然是没能从昨晚的兴奋中挣脱出来。 十几秒中之后,一身西装的麦当熊上楼。 “陆生,彪哥。” “坐,自己人不必客气。”陆绍宽伸手把麦当熊请到沙发上,朝肥彪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肥彪脸色悻悻,压下了想要质问麦当熊的心思。 能在人际关系复杂的丽的如鱼得水,最终脱颖而出,并获得黄夕照的青睐,成为丽的电视剧策划,麦当熊的察言观色和处事圆滑并不属于任何老油条。 将肥彪的脸色尽收眼底,麦当熊直接坦白道:“陆生,永胜的人找到我了。” “哦?”陆绍宽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期待着麦当熊的下文。 “永胜的向生想找我开片。”说完之后,麦当熊小心翼翼的查看陆绍宽的反应。 当初加入德玛西亚的时候,陆绍宽给他的条件并不严苛,原则上每年要为德玛西亚拍一部戏,另外工作室有开片的想法,德玛西亚有优先权。 也就是说,他私下跟外人接触,很不合规矩。 当然向家兄弟请陆绍宽吃饭的消息,麦当熊也略知一二,只不过他不清楚是利益交换还是有别的牵扯。 所以当永胜的人找到他开片,为了不让陆绍宽误会,他第一时间就来德玛西亚报道,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陆绍宽淡笑道:“你答应了?” “我听陆生的吩咐。”讪笑一声,麦当熊坦白道:“实话讲,我不太喜欢向生这样的投资方。” 他是个有野心的,从他在丽的辞职,加盟德玛西亚就能看出一二。 电影市场越来越火爆,他也眼馋。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同样也是个强势的,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拍戏时,他喜欢自主,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尽情施展,发挥,不喜欢束手束脚。 在他眼里,投资人懂个屁,你们拿钱过来,等着分钱就是,至于电影怎么拍,那是我的事。 投资人在他看来要和冤大头划等号,只不过是有钱没地方花,存银行利息又太低,正好你有钱想赚钱,我开片正缺钱,大家看对眼了。 至于剧本? 甩到你脸上你能看懂? 给你列出一个简单的故事大纲就已经是给你面子。 “我倒是觉得永胜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陆绍宽眨眨眼,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其实在他心里,永胜的向家兄弟远比麦当熊这个铁头娃更靠谱一点,最起码向家兄弟以圈内人自居,影视圈该遵守的规矩还是未遵守的。 相反,麦当熊才是圈里独行特立的另类。 这个铁头娃敢在不像警务处报备的情况下在闹市区的大街上拍赛车戏,枪战戏,为了追求真实,把闹市区的群众吓得人仰马翻,仓皇逃窜,最后成功的送自己吃了牢饭。 你说他敬业?恰当,但不合适。 或者应该说他莽,长得人模狗样玉树临风,堪称帅比导演,但所作所为,不下于黑脸牛眼连毛胡子的李逵李铁牛。 还有一场戏,剧情需要主角被绑在车里,麦当熊耐心的跟主角沟通,再三保证道具没问题之后,转身就指挥道具组将作为道具的车子淋汽油、点火,整辆车瞬间起火。 主角当时整个人都要吓傻了,动作表情完全是真情流露。 就是在这样逼真的情况下,麦当熊完成了这场戏的拍摄,还没来得及庆祝,车里差点被火烧熟的主角下车之后直接翻脸要砍死麦当熊。 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极限运动看红牛,拍戏逼真看铁牛。 陆绍宽知道麦当熊在担心什么,不紧不慢的安抚道:“你安心,我会同永胜谈,出资可以,但这部戏的拍摄完全由你主导,不会让别人影响你的发挥。” “多谢陆生。” “其实我有一个不错的剧本。”陆绍宽摆摆手,笑道:“先别忙着拒绝,不如先听我说。” 沉吟一会,陆绍宽回忆着省港旗兵的大致剧情梗概,娓娓道来。 麦当熊一开始皱眉,渐渐地舒展眉团,下意识点头,最后目光烁烁。 “这个故事很精彩。” 能不精彩么?这部戏就应该是麦当熊的代表作。 更是陆绍宽最喜欢的麦当熊作品之一,甚至在陆绍宽心里,整个港片最辉煌的年代,这部戏都能排进前五。 不同于其他个人英雄主义浓厚的黒帮电影,这部戏偏重写实风格,将社会的不堪和无奈,命运的叵测和曲折,以及小人物挣扎于脆弱描绘的淋漓尽致,让人唏嘘不已。 把这部戏单纯的归类于某一种电影,在陆绍宽看来是对这部戏的亵渎。 他不想无脑吹,但在侧重娱乐性的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港岛影坛,这部戏是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在世界影坛范围内同其他影片一较高下的优秀作品。 在黒帮枪战戏还没有盛行的八十年代初,这部戏可以算作这一类型的开山鼻祖,比吴白鸽的暴力美学更有韵味。 更重要的是,这部戏的立场没有单纯的偏向性,没有洗白社团,没有歌颂悍匪,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陆绍宽打算开启黒帮枪战片这个潘多拉魔盒的罪恶感。 社团入侵娱乐圈已经不可避免,作为既得利益者和娱乐圈四大守门员之一,防止肆无忌惮的势力破坏娱乐圈生态,损害共同利益,是自诩有担当的电影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要立下一个标杆,告诉那些想进圈内捞钱的人,黒帮枪战片是这么拍滴。 “怎样?有没有信心?” 麦当熊挑起嘴角,自谦道:“我想尽量不让陆生失望。” 陆绍宽自然不会失望,恐怕只会惊喜,想了想,嘱咐道:“这部戏让永胜占大头,德玛西亚加油助威就好了。” 言外之意,监制自然也是要让出去的。 不是陆绍宽虚怀若谷,只是他知道麦当熊的为人,这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 不管戏里戏外,即便有监制压他一头,纵览全局,麦当熊也应该会毫不意外的搞出点让人眼前一亮的骚操作。 至于这一亮是不是火光冲天,就要看麦当熊是不是处于敬业又亢奋的状态。 所以麦当熊的剧组,陆绍宽是坚决不能担任监制的,他怕戏拍的如火如荼,他受惊吓过度,心脏病发作,被担架抬到医院抢救。 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当然要交给向家兄弟,能者多劳。 想到这,陆绍宽下意识的露出一副稍微有些猥琐的坏笑。向家兄弟暗戳戳的用这种小手段挑拨他跟麦当熊之间的关系,他是个知道好歹的人,既然对方看中麦当熊,他怎么好阻拦,干脆半推半就给对方个大宝贝。 接下来,陆绍宽详细的跟麦当熊完善剧本,敲定这部戏的角色,也好方便麦当熊做出一个大致的预算,好找到向家兄弟要钱。 两人谈得正欢,茶几上的电话响了。 肥彪拿起话筒,喂了一声之后,表情很古怪,捂住话筒吐出三个字:“胡须勇”。 陆绍宽想找个借口敷衍一下,转念一想又觉得的不合适,只能迟疑的接起电话,朗声笑道:“勇哥,有什么好关照的?” “该是你关照我才是。”胡须勇的心情似乎不错,寒暄几句,试探道:“听说阿宽又得一员大将,准备开新片?” 陆绍宽下意识皱眉,反问道:“勇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五分钟后,陆绍宽挂断电话,瞬间收敛了笑容,脸色铁青。 胡须勇倒是知道搭便车,不过更可恶的是向家兄弟,竟然阴了他一下。 或许是向家兄弟害怕他不答应永胜投资的条件,非要把胡须勇拉进来,让情况变得更复杂。 好在陆绍宽早已经打定主意,这部戏无论如何德玛西亚也不占主导权,相反还要把永胜捧上去。 至于到底让不让胡须勇进来掺和一脚,当然要看永胜那边向家兄弟的意思。 向家兄弟打算驱胡须勇这头猛虎来吞掉陆绍宽这条饿狼,恐怕不知道陆绍宽从来就不是饥肠辘辘饿的两眼通红的饿狼。 所以只要永胜主导麦当熊的新片,他反倒更愿意投资方多一些。 投资方越多,意味着担风险的人越多,等铁头娃麦当熊惹祸之后出来擦屁股的也就越多。 至于拍摄黒帮枪战戏需要用到的顾问都不用另外聘请,向家兄弟和胡须勇手下最不缺少这样的人。 另外,既然是投资方了,尤其是胡须勇这样讲义气的大佬,为了让这部戏更写实,更逼真,群演的问题也解决了,搞不好都能白嫖。 只有麦当熊战战兢兢,似乎阵仗越来越大了,先是向家兄弟又是胡须勇 “陆生,宽哥,能不能换个剧本?”或者干脆换个导演,他压力太大,腿肚子发颤,他怕自己不能胜任。 “怂什么?你是我的人,我怎么会不撑你?”最起码他能保证,德玛西亚的人,即便是脾气暴躁的胡须勇也不会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就算气急败坏,真动手了,大不了重伤,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众所周知,铁头娃李逵自聚义梁山,大小战役经历过不知几多,却神奇的完好无损,敌人的刀箭伤不到李铁牛分毫,只有公明哥哥宋押司的毒酒才能让他蹬腿。 第16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从宫莹到港岛探亲,众女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中熟美人心最大,整日拍戏累的死去活来,虽说片场她最大,导演组和其他演员都对她毕恭毕敬,但到底是她沉寂了小一年之后的第一部电影,还是陆绍宽为她量身定制的剧本,她暗暗告诫自己,这部戏一定不辜负陆绍宽的希望。 人一忙起来,就没了胡思乱想的心思,所以她这还算稳定。 胡御姐那,是德玛西亚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话事人,发号施令吆五喝六好不快活,虽说心里有不舒服,但也自得其乐,最起码事业上,她是成功的。 唯有关青涩的处境有些微妙,随着《刀马旦》即将杀青,她越发感觉自己跟其他人有了巨大的鸿沟。 换一个通俗一点的说法,她不是圈内人,曝光度不够,同别人没有共同语言。 更要命的是,内地的生意进展不顺利,更让她头疼。 半岛茶餐厅,关青涩一袭墨绿色轻薄风衣,白色复古牛仔裤,裤脚挽到腿腕儿,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装点着亮片的紫色衬衫腰线收的很紧,严丝合缝,将曼妙的曲线展露无疑。 撑着下巴对着窗子顾影自怜,红唇叼着吸管,漫不经心的吸吮着,随着习惯内冰咖啡的一上一下,这个动作带着一股难明的诱惑。 纤细白皙的手指插进秀发,顺着纹理抓了一把,余光瞥到来人,关青涩慵懒的坐起来,挤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钟处虹在几步之外招手,昨天接到关青涩的邀请之后,她想了大半夜也没想通关青涩邀请她饮咖啡的目的,索性她的戏份已经杀青,要不然肯定要误了正事。 “关小姐。”钟处虹矜持的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钟小姐不必客气,喊我佳慧就好。”难得的,关青涩面对钟处虹时,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她甚至对方也是被宽哥看中的猎物,变成自己的好姐妹也是迟早的事。 钟处虹错愕的看了关青涩一眼,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对她释放出来的善意不置可否。 “关小姐约我是要” 关青涩微微皱眉,对钟处虹的称呼也不纠正,干脆随她去了。 “我在内地投资了一家服装厂” 话还没讲完,只见对面的钟处虹恰到好处的眨着狗狗眼一副要故障称赞她好厉害的样子,关青涩哭笑不得,以往这种表情大多是她编队陆绍宽时才做出来撒娇的。 钟处虹这是那她当八九岁的小孩子哄呢,还是明目张胆的捧她的臭脚? “实话实讲,我想请钟小姐你当我的形象代言人。” “请我?”钟处虹指着自己的鼻子,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就是请你。”关青涩点点头,追问道:“怎样,钟小姐不愿意?” “” 钟处虹语塞,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 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按照正常的流程,像代言这样的商业合作,要先联系她的经纪人,当然放在德玛西亚,品牌方应该联系施小姐或者胡小姐。 问题是关青涩身份特殊,是大老板陆绍宽的女人,同时又是胡小姐的情敌。 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回答好呢? 她在迟疑,关青涩心里也有些忐忑。 其实服装代言最好的人选应该是她的熟美人和宫白给,前者在港台东南亚地区有着广泛影响力,后者是大陆当红女演员。 只是她不想低三下四求到自己的情敌身上。 再者,钟处虹已经小有名气,如果等到《刀马旦》上映,再刷一波热度,钟处虹必定成为港岛一线女星。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想通过这次代言合作,把钟处虹捆到自己这辆战车上。 湾岛姐妹花相互守望,感情深厚,宫莹虽然离开港岛,大陆亲姐妹花组合宣告破产,但北影的那位沈小花更是个重量级。 人家都一对一对的,只有她港岛本地派势力形单影只,单打独斗怎么能是别人的对手,所以她起了私心,想招揽钟处虹。 陆绍宽不是皇上,但丝毫不影响关青涩用宫斗大戏的思路争宠。 她晓得女人分两种,要么像熟美人一样,做一朵人畜无害,独自盛开不染凡尘的白莲花,文艺又淑女,让人高看一眼。要么像胡御姐那样,当一个心狠手黑的恶毒之人,干脆又精明,滴水不漏,让人忌惮三分。 当然段位再高一点,可以一边当白莲花,一边心狠手黑。 最怕的就是瞻前顾后,当白莲花,又染了凡尘,想心狠手黑狠毒到底,偏偏关键时刻又动了恻隐之心。 既脏了自己的手,污了自己的名,偏偏还没起到打压别人的目的,平白无故惹了一身骚,哪个也没讨好。 但她又知道,上述几种人设都不是她能驾驭的,她始终在揣摩陆绍宽的心思,迎合陆绍宽的喜好。 他喜欢自己与众不同,那她就抛弃文艺,抛弃干练,不做第二个胡御姐更不做第二个熟美人,她刁蛮,泼辣,只做自己。 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比自己更强硬更倔强的沈小花,影响到了她的人设。 所以她把目光投向了钟处虹。 在她眼里,钟处虹恬淡、安静、乖巧、娇憨,甚至有些逆来顺受,是一个比较好掌控的得力臂助。 “钟小姐考虑的怎样?”关青涩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抬头笑道:“我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不等钟处虹表态,她推心置腹的夸赞道:“钟小姐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名气也大,来做我的代言人在合适不过。” “可是我怕胡小姐和陆生那里”钟处虹迟疑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答应,但关青涩逼迫太紧,让她无所适从。 “宽哥那里我自然会搞定,我只想知道钟小姐的态度。”她笑吟吟的看着钟处虹,态度越和善,钟处虹越觉得温度泛冷。 首先她是不愿意得罪关青涩的,在德玛西亚谁不知道这位关小姐的脾气,说刁蛮都是夸奖,喜怒无常仗势欺人才是实情。 而且基本的逻辑线条不应该是这样。 她知道自己点头答应,陆绍宽不会说什么,只是那位胡小姐可能会不满。 她招谁惹谁了,要参与到这种无妄之灾中。 选边站队什么的,最讨厌了。 而显然的,今天不给出一个明确答复,关青涩不打算放过她。 两人僵持着,一个咄咄逼人,一个装傻充愣,一如现在陆绍宽面临的尴尬。 鼎盛海鲜酒楼,向胜名下的海鲜酒楼之一。 六人围着圆桌分别落座,旗帜鲜明的分成三派。 陆绍宽和麦当熊,向强和向胜,以及胡须勇和白骨精。 咄咄逼人的是胡须勇,装傻充愣的是陆绍宽,犹豫不定的是向家兄弟。 对陆绍宽和麦当熊提出来的剧本,另外两方没有异议,黒帮枪战题材,够新颖,够精彩,够噱头,而且涉及到老本行,胡须勇和向家兄弟多少懂点。 不过具体的资本运作上,三方发生很大的分歧。 或者说双方发生了比较大的分歧,自从胡须勇表示要秀一秀骚操作之后,陆绍宽干脆的坦言德玛西亚撤资,但不撤人,依旧对这部戏提供演职人员。 主要争执的双方是向家兄弟和胡须勇。 向家兄弟是真心实意想要通过这部戏打响永胜电影公司的知名度,在娱乐圈立足,为以后的发展考虑。 而胡须勇则简单粗暴得多,就是想通过这部戏洗黑钱,做一锤子买卖。 剧本是否精彩,阵容是否强大,甚至成片以后的口碑,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向强谨慎的给向胜递过去一个眼神,后者微微一挑眉,兄弟间长久以来培养的默契,让向强知道了幺弟的想法。 更可恶的是陆绍宽的随波逐流,让两兄弟失了分寸,三方之中,陆绍宽本应该是占据最重要位置,掌握话语权的一方,偏偏这个应该在前边冲锋陷阵的彻底抽身。 胡须勇嘬着雪茄,拎起衣领扇风,得意的笑道:“强哥安心便是,我保证这部戏是今年的票房冠军。” 他财大气粗,干着社团素质三连的勾当,自然都是暴利,根本不缺这点钱。 可关键是,买票房这是个昏招啊,昏到透顶。 向强摇头,惜字如金,生硬的反驳道:“我担心的不是票房。” “放心,我会做的滴水不漏的。”胡须勇的笑容极其轻佻,得意的喷出一口浓烟,“手下的兄弟无事做,到时影片上映,大家一起去看戏,谁敢讲你我刷票房?” 作为社团大佬,肯为他出生入死的忠心马仔或许不多,但让那些平日里只能壮声势当背景的小弟到戏院看戏,恐怕大家会求之不得。 戏院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没有一点危险,又有钱拿,傻子才不做。 他敢保证,只要他一声令下,手底下的小弟能让这部戏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最好将票价提升到一百块一张,一部戏上画一年,这样效率才高,洗起来才过瘾。 当然他也不是不懂规矩,既然是同向家兄弟合作,票房分账自然不会亏待对方,他虽然刷票房,用的却是活生生的人和真金白银,没有半点弄虚作假,票房越高,向家兄弟分到的油水自然也就越高。 他就不信,向家兄弟会嫌钱咬手。 表面上看,他亏了,票房越高,他亏的越多。 但账不是这样算的,他让小弟们用来买票的钱,是社团素质三连赚来的黑钱,而收回来的钱,是干干净净的票房。 这点损失,很有必要。 “阿宽,你说呢?”向胜见十哥语塞,胡须勇难缠,于是将皮球踢给了吃瓜看戏的陆绍宽。 陆绍宽能说什么,他不打算参与到这种粗暴的资本运作,这种难看的吃相败人品,自从胡须勇表示了自己的骚操作之后,陆绍宽就没有了让德玛西亚投资的心思。 他没有胡须勇得人多势众,更没有胡须勇手里日进斗金一本万利的素质三连渠道,犯不着为了这点票房分成让德玛西亚冒险。 不过从感情上,他不希望娱乐圈朝这种方向发展,不符合德玛西亚的利益。 清清嗓子,等大家的目光都投过来,陆绍宽耐心的解释道:“勇哥,你这个方法很高明,当然要是把鬼佬想的再高明一点就天衣无缝了。” 胡须勇下意识皱眉,很不满陆绍宽跟他唱反调,不过鬼佬这个字眼,让胡须勇有几分迟疑,夹着雪茄努努下巴:“阿宽,你继续讲。” 陆绍宽摊摊手,冷笑道:“勇哥,强哥,胜哥,我讲一句窝囊话,在港岛这块地盘上,能不能赚到钱,能赚到多少钱,怎么赚钱,并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指了指天花板,陆绍宽幽幽说道:“还要看鬼佬的意思。” 胡须勇张张嘴,最终没有反驳,抬脚踩在椅子上恨恨的爆了一句粗口。 跟外人或许还能嘴硬,展示一下自己身为社团大佬的威风,但这张桌子上坐着的或多或少都沾点背景,自然知道这里边的利害关系,吹牛反倒显得哗众取宠。 “按照勇哥的想法,只怕鬼佬会第一个跳出来。” 一直低眉顺眼的白骨精插嘴道:“那就先喂饱鬼佬。” “扑街,用你喂?”胡须勇揉着头茬嘟囔道:“鬼佬要是这么容易喂饱,也就不是鬼佬了。” 向胜笑着开口道:“而且鬼佬最讲脸面,电影是要卖到世界各地的,如果尺度把握不好,鬼佬的脸也会跟着丢到世界各地。” 见胡须勇的态度已经动摇,向胜稍稍放下心。 其实自从他与十哥打算同陆绍宽合作开片以来,家里也有人找过他,隐晦的表达想要洗一洗不干净的钱。 他与十哥受家里的庇护,有些要求自然不能拒绝。 不拒绝是一回事,要不要操作的如此生硬粗暴又是另一回事。 最起码胡须勇这种一眼就能被人识破的伎俩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同十哥有一个更稳妥安全的方法。 原本打算借着德玛西亚和陆绍宽的名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动动手脚,为了怕陆绍宽不同意,他故意防风声给胡须勇,打算压制一下陆绍宽,谁知道陆绍宽会顺势退出去,只留下他和十哥面对胡须勇这个愣头青。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16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从宫莹到港岛探亲,众女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中熟美人心最大,整日拍戏累的死去活来,虽说片场她最大,导演组和其他演员都对她毕恭毕敬,但到底是她沉寂了小一年之后的第一部电影,还是陆绍宽为她量身定制的剧本,她暗暗告诫自己,这部戏一定不辜负陆绍宽的希望。 人一忙起来,就没了胡思乱想的心思,所以她这还算稳定。 胡御姐那,是德玛西亚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话事人,发号施令吆五喝六好不快活,虽说心里有不舒服,但也自得其乐,最起码事业上,她是成功的。 唯有关青涩的处境有些微妙,随着《刀马旦》即将杀青,她越发感觉自己跟其他人有了巨大的鸿沟。 换一个通俗一点的说法,她不是圈内人,曝光度不够,同别人没有共同语言。 更要命的是,内地的生意进展不顺利,更让她头疼。 半岛茶餐厅,关青涩一袭墨绿色轻薄风衣,白色复古牛仔裤,裤脚挽到腿腕儿,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装点着亮片的紫色衬衫腰线收的很紧,严丝合缝,将曼妙的曲线展露无疑。 撑着下巴对着窗子顾影自怜,红唇叼着吸管,漫不经心的吸吮着,随着习惯内冰咖啡的一上一下,这个动作带着一股难明的诱惑。 纤细白皙的手指插进秀发,顺着纹理抓了一把,余光瞥到来人,关青涩慵懒的坐起来,挤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钟处虹在几步之外招手,昨天接到关青涩的邀请之后,她想了大半夜也没想通关青涩邀请她饮咖啡的目的,索性她的戏份已经杀青,要不然肯定要误了正事。 “关小姐。”钟处虹矜持的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钟小姐不必客气,喊我佳慧就好。”难得的,关青涩面对钟处虹时,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她甚至对方也是被宽哥看中的猎物,变成自己的好姐妹也是迟早的事。 钟处虹错愕的看了关青涩一眼,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对她释放出来的善意不置可否。 “关小姐约我是要” 关青涩微微皱眉,对钟处虹的称呼也不纠正,干脆随她去了。 “我在内地投资了一家服装厂” 话还没讲完,只见对面的钟处虹恰到好处的眨着狗狗眼一副要故障称赞她好厉害的样子,关青涩哭笑不得,以往这种表情大多是她编队陆绍宽时才做出来撒娇的。 钟处虹这是那她当八九岁的小孩子哄呢,还是明目张胆的捧她的臭脚? “实话实讲,我想请钟小姐你当我的形象代言人。” “请我?”钟处虹指着自己的鼻子,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就是请你。”关青涩点点头,追问道:“怎样,钟小姐不愿意?” “” 钟处虹语塞,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 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按照正常的流程,像代言这样的商业合作,要先联系她的经纪人,当然放在德玛西亚,品牌方应该联系施小姐或者胡小姐。 问题是关青涩身份特殊,是大老板陆绍宽的女人,同时又是胡小姐的情敌。 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回答好呢? 她在迟疑,关青涩心里也有些忐忑。 其实服装代言最好的人选应该是她的熟美人和宫白给,前者在港台东南亚地区有着广泛影响力,后者是大陆当红女演员。 只是她不想低三下四求到自己的情敌身上。 再者,钟处虹已经小有名气,如果等到《刀马旦》上映,再刷一波热度,钟处虹必定成为港岛一线女星。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想通过这次代言合作,把钟处虹捆到自己这辆战车上。 湾岛姐妹花相互守望,感情深厚,宫莹虽然离开港岛,大陆亲姐妹花组合宣告破产,但北影的那位沈小花更是个重量级。 人家都一对一对的,只有她港岛本地派势力形单影只,单打独斗怎么能是别人的对手,所以她起了私心,想招揽钟处虹。 陆绍宽不是皇上,但丝毫不影响关青涩用宫斗大戏的思路争宠。 她晓得女人分两种,要么像熟美人一样,做一朵人畜无害,独自盛开不染凡尘的白莲花,文艺又淑女,让人高看一眼。要么像胡御姐那样,当一个心狠手黑的恶毒之人,干脆又精明,滴水不漏,让人忌惮三分。 当然段位再高一点,可以一边当白莲花,一边心狠手黑。 最怕的就是瞻前顾后,当白莲花,又染了凡尘,想心狠手黑狠毒到底,偏偏关键时刻又动了恻隐之心。 既脏了自己的手,污了自己的名,偏偏还没起到打压别人的目的,平白无故惹了一身骚,哪个也没讨好。 但她又知道,上述几种人设都不是她能驾驭的,她始终在揣摩陆绍宽的心思,迎合陆绍宽的喜好。 他喜欢自己与众不同,那她就抛弃文艺,抛弃干练,不做第二个胡御姐更不做第二个熟美人,她刁蛮,泼辣,只做自己。 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比自己更强硬更倔强的沈小花,影响到了她的人设。 所以她把目光投向了钟处虹。 在她眼里,钟处虹恬淡、安静、乖巧、娇憨,甚至有些逆来顺受,是一个比较好掌控的得力臂助。 “钟小姐考虑的怎样?”关青涩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抬头笑道:“我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不等钟处虹表态,她推心置腹的夸赞道:“钟小姐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名气也大,来做我的代言人在合适不过。” “可是我怕胡小姐和陆生那里”钟处虹迟疑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答应,但关青涩逼迫太紧,让她无所适从。 “宽哥那里我自然会搞定,我只想知道钟小姐的态度。”她笑吟吟的看着钟处虹,态度越和善,钟处虹越觉得温度泛冷。 首先她是不愿意得罪关青涩的,在德玛西亚谁不知道这位关小姐的脾气,说刁蛮都是夸奖,喜怒无常仗势欺人才是实情。 而且基本的逻辑线条不应该是这样。 她知道自己点头答应,陆绍宽不会说什么,只是那位胡小姐可能会不满。 她招谁惹谁了,要参与到这种无妄之灾中。 选边站队什么的,最讨厌了。 而显然的,今天不给出一个明确答复,关青涩不打算放过她。 两人僵持着,一个咄咄逼人,一个装傻充愣,一如现在陆绍宽面临的尴尬。 鼎盛海鲜酒楼,向胜名下的海鲜酒楼之一。 六人围着圆桌分别落座,旗帜鲜明的分成三派。 陆绍宽和麦当熊,向强和向胜,以及胡须勇和白骨精。 咄咄逼人的是胡须勇,装傻充愣的是陆绍宽,犹豫不定的是向家兄弟。 对陆绍宽和麦当熊提出来的剧本,另外两方没有异议,黒帮枪战题材,够新颖,够精彩,够噱头,而且涉及到老本行,胡须勇和向家兄弟多少懂点。 不过具体的资本运作上,三方发生很大的分歧。 或者说双方发生了比较大的分歧,自从胡须勇表示要秀一秀骚操作之后,陆绍宽干脆的坦言德玛西亚撤资,但不撤人,依旧对这部戏提供演职人员。 主要争执的双方是向家兄弟和胡须勇。 向家兄弟是真心实意想要通过这部戏打响永胜电影公司的知名度,在娱乐圈立足,为以后的发展考虑。 而胡须勇则简单粗暴得多,就是想通过这部戏洗黑钱,做一锤子买卖。 剧本是否精彩,阵容是否强大,甚至成片以后的口碑,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向强谨慎的给向胜递过去一个眼神,后者微微一挑眉,兄弟间长久以来培养的默契,让向强知道了幺弟的想法。 更可恶的是陆绍宽的随波逐流,让两兄弟失了分寸,三方之中,陆绍宽本应该是占据最重要位置,掌握话语权的一方,偏偏这个应该在前边冲锋陷阵的彻底抽身。 胡须勇嘬着雪茄,拎起衣领扇风,得意的笑道:“强哥安心便是,我保证这部戏是今年的票房冠军。” 他财大气粗,干着社团素质三连的勾当,自然都是暴利,根本不缺这点钱。 可关键是,买票房这是个昏招啊,昏到透顶。 向强摇头,惜字如金,生硬的反驳道:“我担心的不是票房。” “放心,我会做的滴水不漏的。”胡须勇的笑容极其轻佻,得意的喷出一口浓烟,“手下的兄弟无事做,到时影片上映,大家一起去看戏,谁敢讲你我刷票房?” 作为社团大佬,肯为他出生入死的忠心马仔或许不多,但让那些平日里只能壮声势当背景的小弟到戏院看戏,恐怕大家会求之不得。 戏院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没有一点危险,又有钱拿,傻子才不做。 他敢保证,只要他一声令下,手底下的小弟能让这部戏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若是按照他的意思,最好将票价提升到一百块一张,一部戏上画一年,这样效率才高,洗起来才过瘾。 当然他也不是不懂规矩,既然是同向家兄弟合作,票房分账自然不会亏待对方,他虽然刷票房,用的却是活生生的人和真金白银,没有半点弄虚作假,票房越高,向家兄弟分到的油水自然也就越高。 他就不信,向家兄弟会嫌钱咬手。 表面上看,他亏了,票房越高,他亏的越多。 但账不是这样算的,他让小弟们用来买票的钱,是社团素质三连赚来的黑钱,而收回来的钱,是干干净净的票房。 这点损失,很有必要。 “阿宽,你说呢?”向胜见十哥语塞,胡须勇难缠,于是将皮球踢给了吃瓜看戏的陆绍宽。 陆绍宽能说什么,他不打算参与到这种粗暴的资本运作,这种难看的吃相败人品,自从胡须勇表示了自己的骚操作之后,陆绍宽就没有了让德玛西亚投资的心思。 他没有胡须勇得人多势众,更没有胡须勇手里日进斗金一本万利的素质三连渠道,犯不着为了这点票房分成让德玛西亚冒险。 不过从感情上,他不希望娱乐圈朝这种方向发展,不符合德玛西亚的利益。 清清嗓子,等大家的目光都投过来,陆绍宽耐心的解释道:“勇哥,你这个方法很高明,当然要是把鬼佬想的再高明一点就天衣无缝了。” 胡须勇下意识皱眉,很不满陆绍宽跟他唱反调,不过鬼佬这个字眼,让胡须勇有几分迟疑,夹着雪茄努努下巴:“阿宽,你继续讲。” 陆绍宽摊摊手,冷笑道:“勇哥,强哥,胜哥,我讲一句窝囊话,在港岛这块地盘上,能不能赚到钱,能赚到多少钱,怎么赚钱,并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指了指天花板,陆绍宽幽幽说道:“还要看鬼佬的意思。” 胡须勇张张嘴,最终没有反驳,抬脚踩在椅子上恨恨的爆了一句粗口。 跟外人或许还能嘴硬,展示一下自己身为社团大佬的威风,但这张桌子上坐着的或多或少都沾点背景,自然知道这里边的利害关系,吹牛反倒显得哗众取宠。 “按照勇哥的想法,只怕鬼佬会第一个跳出来。” 一直低眉顺眼的白骨精插嘴道:“那就先喂饱鬼佬。” “扑街,用你喂?”胡须勇揉着头茬嘟囔道:“鬼佬要是这么容易喂饱,也就不是鬼佬了。” 向胜笑着开口道:“而且鬼佬最讲脸面,电影是要卖到世界各地的,如果尺度把握不好,鬼佬的脸也会跟着丢到世界各地。” 见胡须勇的态度已经动摇,向胜稍稍放下心。 其实自从他与十哥打算同陆绍宽合作开片以来,家里也有人找过他,隐晦的表达想要洗一洗不干净的钱。 他与十哥受家里的庇护,有些要求自然不能拒绝。 不拒绝是一回事,要不要操作的如此生硬粗暴又是另一回事。 最起码胡须勇这种一眼就能被人识破的伎俩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同十哥有一个更稳妥安全的方法。 原本打算借着德玛西亚和陆绍宽的名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动动手脚,为了怕陆绍宽不同意,他故意防风声给胡须勇,打算压制一下陆绍宽,谁知道陆绍宽会顺势退出去,只留下他和十哥面对胡须勇这个愣头青。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