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家有空间》 第一章 出大事了！ “灵丫头在不在啊？哎呦快点出来，出大事啦！” “哎，全婶儿，我在后院！”耳听得这咋咋呼呼的大嗓门离得自己越来越近，童灵灵急忙起身，朝着前院的方向大声应着。 若是再迟一会儿，童灵灵确认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推开后院的门走进来了，丝毫没有半点儿这是在窥人隐私的自觉。 穿越过来这段时间，童灵灵觉得，自己了解得最透彻的，不是跟自己朝夕相对了快半个月的失婚老爹，而是全婶儿这个总爱用大嗓门向自己宣扬家长里短的农妇。 谁家婆婆媳妇儿吵架啦，谁家男人临去镇上上工时忍不住亲了自家媳妇儿一口啦，反正不管什么事，只要让她知道，就等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童灵灵并不喜欢这样的人，太八卦了，让人浑身不自在，平时都是尽量避免同她接触的。 但也不可否认，要不是有全婶儿的宣传普及，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村子里，绝逼会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现在都还是摸不清东西南北！ 看着匆匆从后院里走出来的瘦削身影，全婶儿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巴，极快地恢复来时的匆忙慌乱，“灵丫头你快去，你爹被人给从山上抬下来了！” “什么？！”童灵灵立马整个人都不好了，手里拿着的一把韭菜散落在地，立即就迈步朝着门外飞奔。 身后的全婶儿正转着眼珠子朝童家那黑漆漆的堂屋里瞅，就看到刚刚一阵风似的刮出去的人又跑了回来，匆匆忙忙迈着步子进了堂屋。 很快这人又出来了，不过童灵灵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慌，居然还记得要锁上门。 “切，穷家破院儿的，还锁门，这是打算防备鬼呢！”全婶儿不屑地看着堂屋门上已经有些生锈的锁头，不甘心地狠狠淬了一口。 眼角余光看见了地上散落着的韭菜，又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蹲下身，一边收拾韭菜一边嘟囔，“这童家菜园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肥，种的菜咋就比我种出来的水灵这么多呢？这些韭菜带回去，磕俩鸡蛋给当家的摊张韭菜饼正好！” 童灵灵这会儿心里焦灼得厉害。 “灵丫头你等着，等我从山上回来，就去镇上把那条纱巾给你买回来，我童四海的闺女，就算是没了娘，过的日子也绝不能比别人差喽！” 童四海，童灵灵如今这具身体的亲爹，今年已经四十三岁，身高一米七五，身强力壮。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脸膛比锅底白不了多少，一双并不怎么白的牙的都显得特别招眼。 不识字的他没什么本事，妥妥的农家汉子一枚，平时除了种种田，偶尔也会拿着他那把祖上传了不知道多少辈儿的弓弩，去村后的山上猎两只兔子山鸡什么的，给媳妇闺女打打牙祭，小日子过得也算是悠闲自在。 但这样的闲适生活，在上个月他老婆朱仕珍卷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跟隔壁村里的屠户丁启旺跑了之后，彻底断绝了。 不止是他，连他的闺女童灵灵，都成了整个柳山村的笑话。 本来性格开朗活泼的童灵灵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家里的气氛跟着也阴郁得童四海都觉得喘不过气。 媳妇和钱虽然都没了，日子总得接着往下过呀！ 为了让闺女能够重展笑颜，童四海没少费尽，看全都收效甚微，眼见着闺女的饭量越来越小，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颓丧气息，童四海真的是急的头发都要秃了！ 在半个月前，原本的那个童灵灵因为胸中郁气难解，生生把自己给气死、饿死了过去，也让原本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救人被汽车碾死的童灵灵穿了过来。 好不容易得到再一次生命的童灵灵，可不会跟原主似的那么想不开，穿越过来只十天功夫，就已经让老爹相信了自己已经从对亲娘的怨恨中走了出来，爷俩齐心合力，把个破败不堪的小院儿收拾得齐齐整整，让一众等着看笑话的村民都有点儿悻悻然。 关于一定要给闺女弄条纱巾的缘由，说起来其实还有些狗血。 朱仕珍头脑一热跟人私奔了，剩下童四海和童灵灵爷俩让人议论，其中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关于被朱仕珍一手带大的童灵灵的人品还值不值得信任。 老祖宗可是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童灵灵每天跟她娘屁股后头，肯定会学了她娘的做派，不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 这个说法可吓坏了曾经对童灵灵窥伺过的，村里某些小伙子的家里人，纷纷告诫自家后生，一定不能被童灵灵的外貌骗了去，得时时刻刻保持着警醒，最好是别再跟童灵灵接触。 原本在小小的柳山村里算得上是众星捧月的童灵灵，一下子成了大家躲着的臭狗屎，走路碰到了，连个眼神都不敢往她身上瞟了。 本来这些对童灵灵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没人搭理就没人搭理，反正她对于村子里的这些后生也没什么感觉，见面不说话了，她还省了力气。 但平常总是玩在一起的小姐妹的疏远，对她却是个不小的打击。 村里后生们的目光之前总是胶着在童灵灵身上，对其他姑娘难免就疏漏一些，有心眼儿特别多的，就想借着跟童灵灵处好姐妹的机会，在后生们跟前多露露脸。 童素芝，就是其中做的最好的一个，被曾经的童灵灵视为知己，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但是等童灵灵的名声臭了，童素芝就有了渐渐疏远童灵灵的苗头，在童灵灵跟前也没了过去的小心翼翼，反而变得愈发高调，明知道童灵灵之前对那条纱巾心心念念，自己得到了之后故意在她跟前炫耀。 这样的行为，让刚刚穿越过来的这个童灵灵觉得无比幼稚，只是笑着看她在那里显摆，爱女至深的童四海却看不下去了。 这不今天一大早就带了行头去了山上，说是猎头野猪回来卖了，给闺女买纱巾！ 这会儿尤记得那个便宜老爹今天早上出门时那踌躇满志的模样，怎么一转眼他就从山上摔下来了？ 第二章 童四海受伤 童灵灵走到山脚的时候，童四海已经被人用简易担架抬起来，朝童家院子的方向开始往回走了。 不管是紧绷着的唇角，还是额头上不断滴落的汗珠，都可以显而易见地瞧出，黑脸汉子这会儿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偏偏他还咬紧牙关死活不痛呼出声，反而对着抬着他的后生们一个劲儿的告诫：“待会儿我家灵丫头问起，你们就说是我不小心扯了筋哈！” 因为一直在忍受着痛苦，汉子的声音有些小，还打着颤，断断续续的。 “海叔，你这骨头都已经断了，明显跟扯了筋不是一回事儿呐！灵丫头那里糊弄不过去咋办？” 几个来抬他的后生都是姓童的，虽然跟童四海已经出了五服的关系，但平时相处都还算是和睦。 大家一个村里住着，守望相助是免不了的，童四海这人失婚之前也是挺和气的一个人，街坊四邻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只需要一句话的事儿。 这会儿需要帮助的变成了他，即使私下里都笑话他是因为自己太窝囊，才会人财两失，真的碰到事情大家伙儿还是会乐意帮把手的。 “……不用管，先应付过去眼前再说！”童四海也有些担心明显比前段时间精明了些的闺女不好糊弄，待会儿会瞧出什么。 万一又受了刺激，再重新恢复到原本那暮气沉沉的颓丧模样……要不然就先不回家了，先去宏昌兄弟那里养上几天，然后灵丫头那里，让人捎信儿告诉她自己去了县里打短工？ “晚了，眼前也应付不过去了！”童灵灵脆生生的一句话还带着些许怒气，打断了童四海的踟蹰。 童四海抬起头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声音都平缓一些，“灵丫头你咋过来了？这不我踩滑了石头，把腰筋给扯了一下，自己不乐意动弹，正想托你几个哥哥把我给抬回家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童灵灵脸上带着笑，只不过那笑意并不达眼底，“不过柱子哥他们都已经把你抬到这里了，咱们干脆再去林叔那里瞧瞧，让他检查看看是不是伤到了骨头呗！” “检查啥啊！”童四海急忙拒绝，“我就是扯了筋，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 他心中有数，自己的骨头肯定是断了的，不过他自信自己也会一些简单的包扎，家里还有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自己身体好恢复得快，犯不着再多花钱。 “没有最好，让他检查检查咱们也就放心了！” 童灵灵才不会听他的，指挥着大家来到了村医林叔的小院儿里。 …… 村医林宏昌的小屋里。 “胳膊肯定是断了的，胸口疼不疼？”林宏昌一边给童四海用木板绑好断了的胳膊，一边问童四海。 童四海嘿嘿一笑，“有一点儿。” “怪不得了，这都断了两根肋骨！”林宏昌检查过后，满脸的不赞同，“听那几个后生说，你还打算让他们直接送你回家去，怎么，跟着我学了几次怎么包扎，就以为自己能当医生了？” 林宏昌和童四海差不多大，有一年他去山上采药，不小心摔到一个很深的陷阱里去时，要不是童四海及时发现，就要在陷阱底下流血而死了。 对这个救命恩人，林宏昌一直都很感激，两家也因此比以前来往密切了许多。 林宏昌自诩也是经历过不少人的，当初却没看出来，平时看着温婉贤淑，跟童四海感情还算不错的朱仕珍，会做出抛夫弃女，跟个屠户跑了的丑事！ “这不是怕灵丫头会担心么~”童四海笑，因为伤口处上了药，这会儿没有那么疼了，“她心思重，遇事总会多想，前段时间才好不容易变好一点。” 这件事林宏昌倒是知道，“这人嘛，总有长大的一天，灵丫头就是以前经历的事儿少，才总会东想西想，你看她这几天想开了，一个人把家里料理得多好！” 童四海只有一个闺女，平常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朱仕珍没走的时候，都十七了还没下过地，村里跟她一般大的姑娘都羡慕得不行，私下里酸话也没少说了。 林宏昌也曾经跟童四海提过，农村姑娘哪里能这样宠着，不能什么都不让她干，至少得会干些家务活，等日后找了婆家人家才不会挑刺，可他愣是没听过，依旧是当成宝贝疙瘩一般供着。 “唉，是我想岔了。”童四海闷声道。 童四海能干又勤快，之前的日子过得在村里也算是不错，平常朱仕珍跟着自己，也是村里最惬意的媳妇。 闺女生下来的时候跟个小猫仔似的那么孱弱，又是结婚几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自然就比别人家的稀罕一些。 看着孩子脸上露出笑来，童四海就是再苦再累，都甘之如饴。 可是现在想想，灵丫头的性子为什么会那样，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变得伤春悲秋的，真的跟自己有关系？ …… 而这会儿两个人议论的对象童灵灵本人，正蹲在厨房里的小炉子跟前，憋气忍着烟灰，努力的控制好火候。 林宏昌是中医，炉子上熬着的，是他刚刚给童四海抓好的药。 “灵丫头，你去屋里歇会儿，我来。” 林宏昌家的满脸慈爱地看着童灵灵。她自己连生了两个儿子，没有闺女的命，对童灵灵这样娇滴滴的大姑娘可是稀罕的紧。 “不用了林婶儿，我自己能行的。”童灵灵笑着推拒。林婶的好意她心领了，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但自己不能仗着人家人好，就真的蹬鼻子上脸。 况且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了，她已经对这样的工作由原本的生疏，变得熟练了许多。 幸亏原主之前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要不然一天到晚都在一块儿，童四海早就发现自己的闺女已经被人调包了！ 唉！虽然平白多了一世的生命好活，自己挺占便宜的，可让自己从原本的科技发达生活便利的后世，一下子转换到这样一个交通靠走，通信靠吼的小山村……这落差不要太大哦！ 第三章 邻里 喝了药童四海就沉沉睡去了。 “叔，这段时间家里的钱有点儿不宽裕，剩下这两块多我还想着能给我爸补点儿好的……药钱啥的先欠着行不，等我以后赚了钱肯定还。” 面对着和善的林家夫妻，童灵灵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掏出零散着的两块多钱。 说这些话时童灵灵脸爆红，虽然她前世家庭条件不算太好，但还真的没体会过这种连看病的块的钱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灵丫头你这是说的啥话，你爸救过我的命，给他看病我要是还要钱，那成了啥了！”林宏昌不高兴了，黑着脸训她。 “就是啊灵丫头，赶紧把钱收起来，咱们之间啥关系？不兴算这么清的哈！啥也别想，好好照顾你爹让你爹早日康复了，比啥都强啊闺女！”林婶也在一旁劝说，语气诚恳又坚决。 童四海对自家的恩情，她的心里可一直记着呢，要不是童四海当初及时在陷阱里发现了当家的，她的日子可绝对没有现在这样顺意！ 没见那韩寡妇带着惜丫头和辰小子两个孩子，过得有多苦吗？别说是送两个孩子去镇上上学了，吃饭都饥一顿饱一顿的！ 做人得知道感恩，不能死命往钱眼里钻不是？ 他们这样说让童灵灵的心里热乎乎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己会一辈子记得他们的恩情。 现在再硬着头皮跟林叔算药费什么的，就有点儿不识好歹了。 “谢谢林叔林婶，那药费我就先厚着脸皮赖掉了。” 等以后有钱了，自己一定会十倍百倍地回报他们的！童灵灵暗暗在心里发誓。 童四海的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养好的，自然不好一直叨扰人家，童灵灵打算等他睡醒了这一觉就离开。 正想着待会儿张口请林宏昌帮忙把老爹送回家算了，抬着担架送他过来的柱子哥等人就又来了。 原来他们也正想着，童灵灵一个人，怎么把童四海带回去的问题。 童灵灵一个劲儿的跟他们道谢，惹来几个年轻后生的羞赧推却。 正好这会儿童四海醒了，大家伙齐心协力，轻手轻脚地把他给转移到了担架上抬起来。 童灵灵则带着林宏昌给配好的十几副中药，快跑几步赶在他们前头把院门给打开。 等到了童家小院儿，童灵灵把中药放好，然后就赶紧去了童四海那屋收拾。 刚刚收拾好了，担架队也进来了，大家又小心翼翼地帮忙，把童四海给安顿在了床上。 全程童四海都十分配合，偶尔有毛手毛脚的后生不小心碰到伤处，他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很快就恢复正常。 “柱子哥你们先等等。”童灵灵撂下这句话，就飞快地进了后院菜园。 领会了她意思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遂由刘铁柱出面喊道：“灵丫头你可别忙了哈，我们几个这就回去了！” 说完跟童四海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 “别呀柱子哥，把这些菜拿着！” 童灵灵已经快手快脚地从后院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只沾满了泥土的胶皮口袋，听到刘铁柱的话急忙挽留。 “菜园里的菜太多，我和我爹两个人也吃不完，就当帮我个忙！”说完把胶皮口袋往刘铁柱手里一塞，“家里没那么多袋子，我就装了一块儿了，你们几个自己分去，吃完尽管再过来拿！” “不了不了，家里都有呢！这些菜留着你们自己吃！”几人急忙摆手。 “拿着，后院里还多的是，够我们俩吃的！”童灵灵依旧往他们怀里塞。 “不要不要！” “灵丫头，我家也种着呢，就不拿了！”大家急忙推拒。 一个硬要给，几个硬不要，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柱子，铁栓，给你们的就尽管拿着！今天要不是你们，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呢！” 童四海在屋里也帮着劝，因为使了太大力气朝外喊，肋骨断裂处传来丝丝缕缕的拉扯，疼得他使劲儿吸了口凉气。 “瞧，柱子哥，我爹也让你们拿着呢！”对于老爹的配合无间，童灵灵眼眸一挑。 但若是她知道，因为喊出这句话要让老爹再疼一次，就不会在心里给他默默点个赞了。 再是邻里守望相助，也需要一些东西来表达自己的谢意不是，只知道一味索取，怎样淳朴的民风都不经消磨。 童家什么都不多，也就这菜园子种的菜比别家水灵了一些。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要是童家还是以前的童家，没有被朱仕珍把所有值钱的东西给卷走，他们的日子还是柳山村里拔尖儿的那一批，一点儿菜拿就拿了。 可童家的日子这段时间过得有多苦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还要她东西？ 虽然这个季节里青菜不稀罕，这么一胶皮口袋呢，背到镇上怎么也能换上几毛钱。 四海叔如今又受了伤，正需要吃点儿好的补身子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啥值钱东西！” 可童灵灵是真的想给，再推拒就有些尴尬了，大家也只能收下了。 不过因为童灵灵的会做事知感恩，心里都存了些许好感。 一个劲儿的出钱出物地帮扶，是没可能了，年景不好，大家的日子过得也都没有多宽裕，只能送几个鸡蛋过来意思意思，但却可以尽力为他们扫清八卦…… 不约而同地，大家就都想着回家去说说家里人，让他们别再说朱仕珍私奔的那件事儿了，也好让童灵灵父女俩以后能过上清净日子。 …… 送走了大家关上院门，童灵灵回屋给老爹倒了碗温水喂他喝了，嘱咐他好好躺着养伤，又把尿壶刷干净了搁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再把拿来的药泡上，准备晚上再熬一副，最后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 门插有点儿摇摇欲坠，即使栓好也就那么回事儿，童灵灵也习惯性地插上了。 躺在打了无数补丁的铺盖上歇了一会儿，把因为童四海发生意外而受到的惊吓平复了平复，她才闭眼默想着空间，打算进去看看熟悉的东西缅怀一下再回不去的前世，再吃几个绿豆糕来压压惊。 第四章 一穷二白的空间 童灵灵的空间，真的只是一个可以储物的空间而已。 里面既没有可以种植，成熟时间还比正常情况下无限缩短的田地，也没有能包治百病的灵泉。 其实这东西正确的叫法，是空间钮。 它是几百年后的人类利用复杂的空间折叠技术，做出的一种随身储物装置，是现代科技日益发展到极致之后的产物。 在童灵灵原先所处的那个时代里，空间钮已经发展成堪比手机一样，可以人手一部甚至是多部的基本配置。 往往在一个婴孩刚刚降生的时候，做父母的就会在医生的帮助下，把一个芝麻粒大小的空间钮给放置到婴儿耳后的皮下组织中，作为父母送他（她）的第一份礼物。 而空间钮的品质好坏，则取决于父母当时的经济能力。 空间钮品质好坏的最直观表现，其实就是空间钮的大小。 这在植入前就已经是固定好了的，并且也是不可扩张的，容积一般从几十立方到几百立方不等。 也有特别高配置的，储物空间甚至达到了逆天的几千立方，但这样的空间钮售价不菲，可以说是那些超级富豪们的专属，并不是哪个平头百姓可以随便拥有的。 当然也有许多人长大以后，自己有经济能力了，觉得原本的空间钮容积太小不够用，就会在自己另一侧耳后，或者是颅骨后方再植入一个新的空间钮。 童灵灵身上的这个，其实不算小，足有一千二百多个立方，远远高于平均水平。 这是因为她降生那会儿，父亲事业有成，是文城有名的汽车零售商，拿出这样一个高品质的空间钮还是比较轻松的。 但这样宽裕的家庭条件，却没有一直跟随童灵灵。 随着童灵灵的一天天长大，汽车的销售日益达到饱和，市面上又有了比之汽车不知道先进了多少倍的私人磁悬浮车问世，父亲的生意渐渐成了夕阳产业，早就没了当时的火爆。 而他的性格又是那种不知道变通的，自然就一步步被时代给抛弃了。 车行里的平时所得，除了维持着生活所需，已经没了多少盈余。 空间钮里放什么，当然是随主人的自由，衣物，玩具，营养剂，甚至昂贵的水果蔬菜五谷杂粮都可以。 本国人念旧，这种习惯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也依然没有改变，所以像是传承一般，空间钮里面最普遍都会有的，居然是空间钮主人从小到大曾经用过的东西。 童灵灵也不例外。 里面足有上百个立方里，摆放的都是她从小到大用过的玩具，穿过的衣服，甚至还有曾经用过的碗筷。 从她使用东西的品质变化，也能看出家庭条件的变化来。很小时候的用品不止数量多，还一看就是好东西，一个个全都跟新的似的，有的连包装都没拆。 后来等童灵灵的年岁慢慢增加，家里没了多少闲钱，东西虽然还在不断添置，却已经在尽量缩减了。而且还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大路货，收到空间钮中不用时，已经磨损得差不多，真的是只剩下纪念价值。 十分幸运的是，童灵灵发现自己的空间钮居然跨越时空也跟了过来。 但空间钮中的这些东西看着五花八门，对现在的她来说，却用处不大。 眼下这个时代缺吃少穿，她最需要的，是食物。 而在她前世那个年代，最贵的东西就是原生态的水果和蔬菜，童灵灵家还有钱的时候，也曾经在空间钮中存过一些货，但等后来她家的日子不那么好过了，这些东西又都被慢慢消耗掉了。 里面放置的也有衣物，但不是大小不合适，就是材质太过不同，根本不能拿出来在外面穿。 她倒是有心想把内衣替换下来，也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好在外面的衣服很是宽松，把之前的内衣穿在里面，看起来也不会很突兀。 如今的这个童灵灵因为营养不良，前面只跟个小笼包似的，穿上松松垮垮的，跟没穿差不多。 改小一些？不存在的。 因为即使是这一世的她，也从没摸过什么针线，是个一拿针线就会扎手的主。 仅有的几支营养剂，童灵灵也舍不得用。 刚刚经历过一场穿越的她，不知道下一刻的自己会再遭遇到什么，很可能一支营养剂在某个关键时候就可以救了自己的命。 如今还没到那个时候，得把底牌留着。 除了这些东西，空间钮里最多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说香料，或者各种化学药剂什么的。 有一段时间里她迷上了当红巨星李庭熙饰演的古装剧，他所饰演的调香师实在是太帅了，李庭熙本人也不止一次地在访谈中透露，自己对调香师这个职业很是向往。 因为这部剧集粉上了他的童灵灵有样学样，买了大把的香料来练习，以期能跟偶像有点儿共同兴趣什么的。 可惜自己并没有半点儿调香的天赋，摆弄了很久也没有调制出一种可以拿得出手的香来，只能悻悻地收手。 隔了一段时间她又迷上了灵药师，买了一堆化学药剂，说要复制出可以让人忘却前尘往事的忘忧水，结果最终当然也是不了了之。 这样一番盘算下来，童灵灵悲催地发现，即使如今自己的空间钮里放有不下于两百个立方的物资，可如今她真正能用得上的，却只有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几支营养剂又要留作底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居然只剩下几件内衣！ 抬头望天，这是何等苦逼的穿越呦！ 正要让意识退出空间钮，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角落里一个黑漆漆的方形箱子上。 童灵灵的精神瞬间一震。 这箱子里面装的，可都是药品！ 虽然童灵灵原本所处的世界里人们的身体素质比之以前，强健了不是一个档次，但也绝对不是百病不侵的。 空间钮的保鲜功能，让里面的东西都是永不过期的，这一箱子药品，貌似还是自己两三岁的时候太过顽劣经常磕碰受伤，老妈买了放在空间钮里的。 第五章 锻炼厨艺 想到这里，童灵灵的鼻子就忍不住一酸。 前世的老妈对自己，可跟这一世里跟人跑了的朱仕珍完全不同，那是个把女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的人。 她参与了自己生命里的每一件事，包括在家庭条件变得不那么好之后，她依然会支持自己追求各种各样不切实际却又昂贵异常的兴趣爱好。 即使自己大都是虎头蛇尾三分钟热度，她也很少会因此怪责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出事，伤心的她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因为想到老妈，发现了一大箱药品的喜悦感也消失殆尽，童灵灵难过了一会儿，才擦擦眼泪起身去做晚饭。 药品都是老妈为童年时的自己买的，最先考虑的当然就是方不方便使用，除了一些能直接喷涂的外用药，剩下的大都是水果味的口服液、冲剂之类。 但这些东西好像都不能直接用在童四海这个便宜老爹身上。 童灵灵想了想，去菜园里摘了一把小青菜，烧了两碗蛋花汤，童四海的那碗汤里，额外加了一支含钙口服液进去。 按着童四海的体重，这样的用药量肯定不达标。但多了她可不敢加，要是见效太快了该惹人怀疑了！ 至于蛋花汤的味道嘛…… 童灵灵表示，应该，吃不死人的，？ 没办法啊，她自己上一世没做过这活儿，原先的童灵灵也没做过，就算是她想走捷径也无路可走呀！ 还是这两天里童灵灵渐渐接受了自己穿越过来的事实，意识到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才跟老爹童四海现学的！ 另外这十几天里，童灵灵得到的信息可不止这些。 她还知道，这次所谓的穿越，绝不只是时光倒流了几百年那么简单。如今自己所处的，跟原本的那个蓝星并不是在同一个时空。 这可能就是科学家们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寻找到的另一个蓝星，或者是科幻片里的那种平行空间？ 童灵灵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抛诸脑后，端了饭碗来到便宜老爹童四海的房间。 躺了一下午，童四海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躺散了，可家里什么情况他也知道，自己能早点儿养好身体才是正经，无聊就无聊点儿！ 看着闺女颤颤巍巍地把汤端进来，正骨时那么疼都没流眼泪的汉子瞬间红了眼眶。 没娘的孩子像棵草，这段时间灵丫头可是真的受了不少苦头。 学会了做饭，种菜，喂鸡不说，以后的十天半个月里，还得端给自己吃喝！ 要不是自己这会儿不能动弹，怎么会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做这些！ 至于村里其他女孩不到十岁，就已经能做全家人的饭食，种菜喂鸡甚至喂猪之类，她们五六岁的时候就会做这件事，则被童四海给自动忽略了。 汤有点儿咸，童四海吃了两个杂面馒头才搭配着喝下去，期间他趁着闺女不注意，偷偷吐出了两块没挑干净的鸡蛋皮，心里却也是热乎乎的。 等他笑着躺回去，童灵灵收拾好碗筷放进厨房，才坐在灶台边开始吃自己的。 “呸！怎么这么咸，我这是放了几次盐啊？”皱着眉头漱了漱口，童灵灵拿来个大海碗，往蛋花汤里加了一倍的水，这才勉强能喝得下嘴。 但喝完是肯定不能了，童灵灵想了想，用原先朱仕珍用的那个碗盛走一半，收进了空间钮里。 从衣食无忧一下子到了这样物资匮乏的地步，童灵灵觉得自己貌似得了一点儿应激反应，不能见到任何浪费食物的行为。 包括之前两个人来不及吃又没空去镇上卖了的青菜，也被她给收起来了，也就是那会儿交给刘铁柱几人的那一胶皮口袋。 还是那句话，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厨艺不好，童灵灵决定苦练！ 老爹这是伤筋动骨，得吃点儿好的补一补，第二天一早，童灵灵把家里的鸡杀了一只。 杀鸡的过程可真的是惊心动魄，童灵灵一脚踩着鸡身子，一边拿着刀在鸡脖子上比划了好久，愣是没敢真的下手，她自己却吓得啊啊怪叫。 童四海听不下去，提出让闺女抓住鸡，他来做抹脖子的动作。 “还是别了，林叔可说了让你静养的，拿菜刀杀鸡不行！”童灵灵急忙拒绝，“我就是之前没杀过，再多试几次就好了！” 再害怕鸡总是要杀的，不敢抹鸡脖子，童灵灵干脆用另一只脚踩住鸡头，然后再闭着眼往下一砍。 身首异处的可怜鸡又被放进滚烫的水里，身上的毛被拔了个干净。 先用半只来熬鸡汤，剩下的收进空间钮里备用。 熬汤简单，自己肯定能做好，童灵灵是这么想的，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看着自己苦熬了两个小时，却除了一层脏兮兮的泡沫之外，半点儿鸡汤该有的鲜美都无的真鸡汤，童灵灵欲哭无泪。 “傻丫头，鸡汤熬之前你得先把鸡在热水里过一遍，然后洗去上面的浮沫，也就是肌肉里的脏污，再重新烧水才行！”因为放心不下童四海的伤情，过来童家小院儿看看的林宏昌笑道。 “那我这半只鸡……” “重新起锅另熬呗！”林宏昌给她出主意，“话说你还挺聪明的，怕白瞎了东西，先用半只鸡来试！” “……”童灵灵很想说她根本没想过，只是熬个鸡汤而已，居然还会失败，以为自己顶天盐又放多了，再加点儿水就行。 过程是曲折的，但最终结果却是可喜的，看着熬好之后奶白奶白，散发着独属于鸡汤的鲜味的鸡汤，童灵灵真的是成就感爆棚。 家里没钱，即使鸡汤还有一大锅童灵灵也舍不得喝，每顿饭给便宜老爹送一碗，剩下的都放进空间钮里存着，她自己都是从后院里摘了青菜炒上一盘来吃。 正好前世里最后那几年青菜的价格贵，她家不太吃得起，这会儿倒是能趁机过一过吃青菜的瘾了。 可惜自己手艺差了点儿，一开始连最基本的咸淡适中都做不到，常常这顿放了两三次盐，下次就忘了放，得拿出前一天的来中和一下才行。 第六章 白月光曹俊林 熟能生巧这个词可真的是千古至理，就这样练着练着，五六天之后童灵灵再把青菜端上桌，居然不知不觉就已经吃下去了大半盘！ 再回想一下味道，虽然谈不上美味，但也能说是咸淡适中了！ 哇咔咔，苦熬了这么久，这是终于可以出师了？ “嗯，进步很大，至少不是毒药了！”林宏昌这段时间没少过来，跟童灵灵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了许多，但童灵灵表示，自己并不是太想听他这样一句句说出口的逆耳忠言。 “不服气呢？呐！尝尝你林婶儿的手艺先！”林宏昌把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拿上来还，是一碗西红柿炒鸡蛋。 红彤彤的西红柿配着黄灿灿的鸡蛋，只看这卖相，就比自己那蔫蔫的青菜叶子强了许多。 再夹上一口放进嘴里~ “好吃！”童灵灵只想大喊一声666。 也不知道林婶儿是怎么做的，童灵灵可以分辨得出来，里面除了西红柿和鸡蛋，只加了油和盐而已，但味道却是该死的好吃！ “想要把菜做的好吃，不止是要调料放的合适，对火候的掌握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林宏昌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剩下童灵灵对着这碗西红柿炒鸡蛋陷入了沉思。 她又有点儿想家了。 想那个世界里五花八门的娱乐活动，便利快捷的出行方式，甚至还想那些虽然口味不尽相同，味道却同样一言难尽的营养剂…… 想整天对自己嘘寒问暖的老妈，想无论自己怎么折腾，都坚强地仍在一起没散伙的小伙伴们，还有虽然没有整天严肃着一张脸，却喜欢抓住各种机会对自己说教的老爸。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吱嘎” 响声扰乱了童灵灵的思路，也让她飞快收敛了原本的颓丧。 “灵灵，灵灵，你在家吗，快打开门！” 童灵灵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整个柳山村，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自己，那人就是曹俊林，原主心中曾经的那束白月光。 两人是初中同学，只不过因为童灵灵学习成绩不够好，并没有升入高中，辍学回家成了正儿八经的农村姑娘，曹俊林却是顺利考上了县里唯一的一所高中，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人人羡慕的文化人。 就算日后不能考上大学，曹俊林也肯定是会留在城里工作的，毕竟这个年代文化人是稀缺资源。 去年过年时童灵灵跟村里的小姐妹一起去镇上赶集，人太多被挤散了，身上带着的那几毛钱也被挤掉了，是他带着狼狈不堪的童灵灵回家，并向朱仕珍解释情况，让童灵灵免了朱仕珍的一番说教的。 自此童灵灵对曹俊林的印象，从原本的普通同学，同村之谊，变成了乐意交往的朋友，两个人因此显得亲近了许多。 童灵灵不上学之后，就待在家里没有怎么出去过，对外面的世界尤其向往，所以很喜欢听他讲县一中里面发生的稀奇事，每次都能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好笑处时，一双本就明亮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更显得熠熠生辉。 而曹俊林显然也很享受被女同学，尤其是童灵灵这样漂亮的女同学用这样的目光崇拜，每每都讲得唾沫横飞欲罢不能。 寒假结束，两个人的交往也没有断绝，反倒因为有了中间好几天不得相见的阻隔，再相聚时心中累积起来的话更多了！ 每次分别，童灵灵心中的不舍都要满溢出来，那双恍若会说话的大眼睛让曹俊林离开的脚步慢了再慢，恨不能永远同她待在一起。 慢慢的除了县里的见闻，两个人的聊天内容变得丰富了许多，等他们意识到这样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脆弱稚嫩却甜蜜似糖的男女之情已经在两个年轻人心中开始发芽。 但这样一段美好的感情，却因为出了朱仕珍跟人私奔的事儿，戛然而止。 在童灵灵眼里如天上繁星一样耀眼夺目的曹俊林闪烁其词地告诉她，这段时间的课业太过繁重，恐怕没有时间每个周末都回柳山村来跟她见面了。 这成了压垮童灵灵的最后一根稻草。 母亲跟人私奔，还卷走了家里的所有钱款，本就敏感的少女已经有点儿接受不了，再加上邻居们有意无意的八卦嘲笑，更是让她每日里战战兢兢，这会儿曹俊林仿若断绝关系的几句话，直接就断了她的念想。 也因为这样，童灵灵才能够占据了她的身体。 对于曹俊林，她是半点儿都没好印象的，认真算起来他也是压倒原本那个童灵灵的凶手之一。但童四海养伤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他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的，曹俊林每个周末都要过来几趟。 一开始童灵灵都没去开门，反正不见面的话是他自己说的，自己只是遵守了约定而已。 可是架不住他来的次数太多了呀，而且每次来时他也不避忌着街坊邻里，仿佛故意让大家看到似的！ 明明之前两个人的关系极好极好时，他过来时还总偷偷摸摸的…… 人言可畏，次数多了童灵灵不得不屈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给他开门。 就像是今天，童灵灵冷着脸把门打开，就看到青葱白玉般的少年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在笑。 他一身童灵灵印象中的经典打扮，就是中分发，黑眼镜，白衬衣墨蓝裤，衬衣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 童灵灵知道他的形象是现今最流行的，也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他一下。 就当做是之前他伤害对他一往情深的原主的惩罚好了！反正现在的童灵灵这样想没有丝毫愧疚。 “这条鱼拿去给童叔熬汤喝。”曹俊林一边自来熟地往院子里走，一边提起手里的鱼递给童灵灵。 童灵灵一不小心就被塞了满怀鱼腥味，眉头微蹙，“不用了。” 现如今他俩的关系，已经不合适吃他的东西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曹俊林笑她，“除非你这会儿还在气我当初说不跟你见面的话。” 童灵灵很想说是啊，我都已经被你气死了，嘴唇喏动了下，只是吐出两个字，“哪有~” 第七章 传闻不可信 “这不就得了？” 曹俊林似是没有发觉童灵灵的不自在，自顾自找了院子里的小板凳坐下，“这两天童叔好一点了没有？” “嗯。”童灵灵干巴巴的回答。 “胃口好不好？他这伤得吃好的多养养。” “还行。” “……” 一个问一个答，但问的人是没话找话，答的人则敷衍了事，对话没能持续多久就有些继续不下去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童灵灵却觉得，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自己却比刚才自在了许多。 心中思量了一番，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她干脆开口送客。 “那个谁，你看你该问的也问完了，想送的东西我也收下了，要不然你就先回去？” 曹俊林早就对童灵灵前面几次没有称呼自己为俊林哥，而有些老大不高兴，但那几次自己好歹还是‘曹俊林’，这会儿发现自己居然成了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路人甲那个谁，当下就沉下了脸。 “灵灵，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是在好好说话呀！”童灵灵下意识反驳，又像是才想到其中关窍，随即眉毛一挑，“哦，是曹俊林，曹俊林同学！” 这名字可没柳山村其他人的铁柱狗蛋什么的接地气，怎么喊都有一股子做作的意思。 童灵灵绝不承认，自己这是因为讨厌曹俊林这个人，而把他的姓名也给讨厌上了！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即使带了几分不耐，听在耳里也是说不出的好听，曹俊林的脸色缓了缓。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露出笑脸来，少女的下一句话让他的神情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我说曹俊林，有件事咱俩还是说清楚的好。以咱俩现在的关系，你真的不应该经常来我家走动，容易引人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曹俊林装作不知。 “当然是误会咱俩在谈对象啊！”童灵灵心里冷哼，面上却装作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其实这话由我说出来，倒显得我自作多情了，你前途远大，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名声耽误在我这样的人身上的哈！” 曹俊林的脸色僵了僵，“灵灵，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童灵灵挑眉，“这会儿把什么都说开了也好，省得大家会乱想些有的没的，毕竟一直让人误会着，受困扰的不止有你，还有我啊！女孩子的名声，可是要比你们男孩子还要矜贵的。” 童灵灵这话说的，就有点儿让曹俊林下不来台了，但她半点儿都没想着用什么比较迂回的路数。 跟曹俊林的关系，童灵灵本来还想着冷处理的，曹俊林再热络，付出长时间不能得到回应，有眼力见的人自然就放弃了。这样不至于弄得太僵，大家的面子也都能保住。 她也确定这两天里，自己半点儿欢喜的情绪都没表现出来过，可曹俊林那厮却依旧自我感觉良好，那花枝招展的模样，好像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受到童灵灵的迷恋似的。 见童灵灵跟之前相比有些冷淡，不甘心的他居然还时时处处都想着，隐晦地不止一次提及两个人曾经的那份情谊！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换了个芯子，原本的那个童灵灵还能够招架的住吗？肯定是忘记他原本对自己的伤害，重新恢复对他的迷恋了！ 至于曹俊林对自己的前后态度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大，童灵灵心里一直都有些疑惑，终于在昨天打听清楚了。 原来是因为这段时间童四海受伤后童家院子里一直都有鸡汤味儿飘出去，被村里某些别有居心的人给注意到了。 一个村里住着，别说是谁家有多少只鸡了，就是谁家的鸡哪天下了多少只蛋都瞒不住！ 他们记得没错的话，童家的鸡满打满算只有五只，还带着一只打鸣儿的大公鸡！ 可现在都十几天过去了，这几只鸡也该炖完了？可是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童家的那只威武霸气的大公鸡扯着嗓子叫得半个村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不止如此，白天有人从童家院子前经过，还听见了老母鸡下蛋之后炫耀的咕咕声，有好事者仔细辨别了之后，发现还不止一只！ 要不是手里有钱，那一天天的鸡汤香味儿是怎么来的？！ 他们可不知道，童灵灵的空间钮在其中可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一只鸡她分成两次三次来炖，每次都能熬出奶白奶白的鸡汤四五碗。每次童四海喝不完，童灵灵都没舍得喝过，存在空间钮里下次再给老爹喝。 哪顿没喝鸡汤，童灵灵就会给老爹蒸个鸡蛋羹或者拿炒上两个鸡蛋给他，美其名曰营养不能落下。 所以外人只知道童家整天吃鸡肉，却不知道那鸡可能是前几天杀的。 十几天的时间，童灵灵也才用了两只鸡。原本手里的两块多钱，也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慢慢传出来一个消息，说原本朱仕珍跟人私奔时卷走童家所有钱款的流言，是童四海和童灵灵两父女故意传出来抹黑朱仕珍的。 要不然童家一天天的净熬鸡汤，哪里有那么多只鸡拿来杀？更不要说，童灵灵这几天里，还在街坊邻里间买了那么多鸡蛋！ 不怪他们想不通，因为这个年代里他们还没有见过冰箱，不知道在这样的大热天里，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东西一直保持着新鲜而不会变质。 童灵灵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掩饰，她给老爹喝了药后他的伤为什么会好那么快，才想着多给他吃些鸡蛋。 农村人一般都不舍得吃鸡蛋，鸡蛋在他们心中，是可以换取一大家子人琐碎花用的聚宝盆，更是最好最好的营养品，堪比灵丹妙药的存在，不管有哪里不舒服，吃了都是能立马见效的。 既然童四海吃了这么多鸡蛋，好得快了一点儿不是就挺正常了么？！ 但童灵灵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居然让大家有了那么大的误会。 朱仕珍这人的心可是真狠，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们父女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 第八章 配不上你 唉！明明都是已经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传闻不可信这个道理呢？ 难道之前朱仕珍走了，童家父女俩的日子过得有多落魄，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吗？遇事都不会联系前后，合理推演一下的嘛！ 对村里某些人的不带脑子还有听风就是雨，童灵灵很是无奈。 她有绝对理由相信，曹俊林肯定也是听说了这个传闻之后，所以才在最近这样频繁地过来童家院子里打探消息的。 消化了原主的记忆之后，童灵灵已经怀疑，曹俊林并不是真的对原主有意思。 当初曹俊林会和原主越走越近，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童家的日子在柳山村里过的还算不错。 所以他才会在朱仕珍卷走了童家所有的钱款之后，那么冷漠地提出跟原主划清界限。 要是对她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好感，怎么可能在原主最需要他的时候，给她这样的伤害？ 他看上的，从头到尾都是童家的条件，从来都不是童灵灵这个农村妞，这就说得通了。 要知道曹俊林家的条件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差的，这个年代的大学生不用花钱还能赚钱，但高中生时却不是，而且学费貌似还挺高一笔钱的，能供出曹俊林这一个高中生对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曹家来说，可是已经费尽了力气的。 童灵灵之前就知道，曹俊林家里那个不省心的嫂子，可是因为家里供曹俊林上学而变得举步维艰这件事，闹腾过不止一次了。 要不是曹俊林一直在给她画大饼，说等他以后在县城里扎下了根，就想方设法地帮他哥也在县城里找个活干，他嫂子才能消停，曹俊林这会儿已经被迫辍学了！ 突然对童灵灵转变态度，不再顾忌着朱仕珍跟人私奔让童灵灵的名声也跟着变坏的事实，童灵灵只用膝盖想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这样的做派，实在让童灵灵忍不下去了。 呵，想算计我？那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灵灵，你到底还是生气我当初那样说，可是你不该罔顾我的真心，说出这样的话来……”曹俊林像是不敢相信，对着童灵灵露出了一副怆然模样，那模样就像是真的被童灵灵给伤透了心一般。 童灵灵只觉得好笑。 如果曹俊林是个女的，铁定是标准的白莲花一枚，可是少年，你可是个男的啊喂！ 泫然欲泣可还行？ 能不能有一点男子汉该有的样子啊喂？！ “好了，有些话说的多了，把自己也给催眠了吗？我今年是十七岁，不是七岁，谁对我是不是真心自己会判断！这会儿该说的也说了，你就早点儿回去，省得让人误会了有嘴也说不清了！对了，以后也别再过来了，我家不欢迎你。”懒得再跟他啰嗦，童灵灵拧眉说出这些，就打开院门示意曹俊林离开。 事实证明，不能指望着具有白莲花特质的男性，同时还能拥有什么男子汉气概的。 曹俊林不止没有收敛，还再接再厉露出更受伤的模样，那幽怨婉转的语气，让童灵灵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又落，落了又起，“就算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也已经打定主意不听了么……好，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我如你所愿！” 说罢就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不过要是他的脚步能别那么蹒跚就好了，这样倒显得童灵灵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一样。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哈，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可千万别再来我跟前找不自在了！” 忍不住补了这样一句话，成功让那人加快了速度，童灵灵啪的一声关上院门，转过身满意地拍拍手。 呼，终于把这个牛皮糖给摘下来啦！ 转头看着老爹房门口那若隐若现的阴影，她眉毛挑了挑，“爹，一直在门后头站着也挺累的？你伤还没好利索，可得给我注意着点儿！” “嘿嘿，还好还好。”被抓包的童四海讪笑着踱步出来，“灵丫头做的好，那曹俊林根本就配不上你！” 之前有段时间灵丫头和曹俊林那小子来往频繁，童四海看在眼里却很是生气的。 因为怕闺女会吃亏，他曾经偷偷的躲在暗处看过两个孩子相处的情形。 把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童四海觉得曹俊林对自家闺女，并不像是他自己之前想的那般。从曹俊林的眉眼间看到的，从来都是一派清明，并没有一丝半点儿对灵丫头的欣赏和痴迷。 反而是灵丫头，看向曹俊林的眼光都灼人，显然是已经放在心上了！ 这样不对等的感情能处出什么好来？童四海就打了让闺女跟他分开的主意。 小姑娘脸皮薄，若是当爹的跟她提这些，肯定觉得臊得慌，这事儿还得让当妈的朱仕珍出面。 可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朱仕珍说了，朱仕珍不止不让他出面阻拦，对灵丫头和曹俊林好上的事还有点儿乐见其成。 童四海提出不同意见，朱仕珍还在他跟前说什么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曹俊林以后是妥妥的城里人，他家闺女能攀上人家，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要童四海出苦力干个活什么的还行，琢磨小姑娘的心思自然没那么在行，也就真听了她的。 可他要是知道，因为自己对老婆的信任，而让他的女儿，原本的童灵灵把一腔心思全放到了曹俊林身上，以至于因为曹俊林一句要撇清关系的话小姑娘就受不了打击香消玉殒，会不会拿把刀把曹俊林给大卸八块？ 这件事童四海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除非是童灵灵自己脑子进水了说出来，要不然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知道她换了芯子。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童灵灵笑眯了眼。 换成任何人，都会觉得童四海说曹俊林配不上自家闺女的话，无疑是在吹牛皮。 毕竟曹俊林日后前途无量，童灵灵却是个名声已经很难挽回的放浪老娘们儿的闺女。 可童灵灵就是知道，老爹是真的这样认为。 不管她做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在老爹心里都是天上的仙女，是完美无瑕的存在，这样的感觉真好~ 第九章 想赚钱 打发了曹俊林，童家父女俩的日子，重又恢复平静，但很快就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摆在了童灵灵眼前。 家里没钱了。 本来就是欠下了林宏昌的药费才留下的两块来钱，这段时间也已经被童灵灵买鸡蛋给花了个七七八八。 空间钮里的好东西不少，比如那多得数不清的儿童玩具童装童鞋什么的，但适合这个时代的却没有一样，童灵灵可不敢拿出来惹人注目。 若是说家里还有什么能拿出来赚钱……好像就只有菜园里的那些青菜了。 可能是被忽然的时空转换给弄怕了，乍一从衣食无忧沦落到这样艰苦的环境里，童灵灵不止一次地后悔过，当初没有放更多的东西在空间钮中。 所自以从她穿越过来，饭做多了一顿吃不完，或者菜园里的青菜来不及吃怕长老了，都被她给收了起来。 童四海是个优秀的庄稼汉，不止把几亩地给收拾得利利索索，菜园里的青菜也比别家照料得好，那一畦畦的青菜长势真的喜人，这会儿在空间钮中，已经有了很大一堆。 童灵灵把各种青菜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一斤一捆用几绺麦秸捆好，一斤正好可以炒一盘，这会儿如果拿出去卖，倒是免了再次加工的麻烦。 村子里是肯定卖不出去的，家家户户都有菜园，你若是拿着一把青菜去卖他，绝对要当成你想钱想疯了。 虽然童家菜园里的青菜，比大部分人家种出来的都要水灵。比如童四海受伤那天，来向童灵灵报信的全婶儿，就很喜欢有事没事过来童家转转，顺手捎一把青菜回去。 童灵灵想着最好去县里卖，那样可以卖出个好价钱。 但县里离柳山村有几十里路呢，只是来回一趟，就得用上七八个小时，家里怎么办？ 这个时候的柳山村，还没有大锅饭可吃，自然也不用每天都跟大家伙儿一块去地里劳动。 地里刚刚锄过一次草，有几天不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可老爹的情况若是身边没个人，真的让童灵灵放心不下。最起码的，中午饭怎么解决？ 厨房里还有几斤白面，玉米面高粱面也有一些，要不然就过几天再说？ 这样想着又过了两天，童四海也察觉到了闺女的不正常。 “灵丫头你咋了，是不是还想着曹俊林那臭小子呢？好女不嫁回头汉，咱可不能自己个儿把自己给作贱了！” 因为太过激动，童四海的声音越来越大，本就黑的脸膛也更黑了。 童灵灵正思索着要不要再杀只鸡，一下子被老爹给吼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爹说的是什么意思。 “爹你瞎说什么呢？” 可正因为她这一会的犹疑，让童四海认定，闺女是在死鸭子嘴硬，她想跟曹俊林旧情复燃！ “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童四海冷声道，“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要是敢再跟他搅和到一块儿，我就不认你这个闺女！”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要是灵丫头头脑发热承认了咋办，还能真的不认她？ “原来是这样啊！”童灵灵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一边注意着老爹的神色，“爹啊，你说，要是我……” “你什么？你爹我说到做到，要是你真的还跟曹俊林牵扯不清，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童四海继续色厉内荏地威胁起闺女，只不过因为底气不足，本该坚定不移的眼神这会儿有点儿飘忽不定，让他这句话的可信度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呵呵爹你放心好了，你闺女还没那么傻！”童灵灵终于不再逗他，给了老爹一个确切的说法，“曹俊林那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有什么。” “真的？”童四海不信。 “真的！” “那你这两天咋这么不高兴？”童四海拿出‘有力证据’。 “没啊！我哪有不高兴了，爹你别乱想~” “绝对不是乱想，灵丫头，你是我闺女，我还能看错了？好，你说不是因为曹俊林那小子就不是，那肯定就是因为别的事了？” 老爹定定盯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别想瞒过我似的，童灵灵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 等童四海红着脸听完，差点儿把脑袋给羞的藏进肚子里去！ 是自己没用，居然不单让她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操持家务，还要让她忧心家里的花销问题！ 要是自己那次上山时注意着点儿，没被那头野猪给撵得从山上摔下来，她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童四海的头从低下就没再抬起来，肩膀还在一抖一抖的，童灵灵就知道老爹这是又想多了。 从小到大老爹有多疼她这个闺女，即使没有亲身感受到，童灵灵也可以想象得到，他这是在愧疚没能照顾好自己呢！ 童灵灵的心中一暖，本想着要给他留出空间来发泄又怕他会钻了牛角尖，索性把自己的打算同他说了。 “卖菜？那能值几个钱？”童四海顶着微微发红的眼拧眉道。 他们村里的妇女也常去镇上卖东西，不过卖的都是鸡蛋鸭蛋还有粮食这样，镇上的稀罕物，镇上住户嫌弃鸡鸭不干净，又没地方给它们弄饵料，所以一直少有人养，鸡蛋鸭蛋什么的送过去，卖的可快了。 还有家里吃不完的粮食，大家也总喜欢送到镇上卖掉，好换一些钱来花用，可惜他家多余的粮食，早就已经被朱仕珍那个黑心娘们儿给卖光了，甚至他们爷俩的口粮，那娘们儿也只给剩下了两三个月的！ 算算时间，那些粮食好像也撑不了多久了，可地里的小麦最快也要一个半月才能收获……童四海紧咬着牙，要是朱仕珍那厮这会儿在他跟前，他都能扑上去狠揍她一顿！ 怪不得闺女这会儿满心满眼里都想着赚钱呢，这都是被穷给逼得呀！ “丫头，都怪爹呀，当初太相信你娘，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交给她了，要不然……” 要不然这会儿爷俩不至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童四海心里充满了悔恨。 “爹，这些车轱辘话咱就别说了，咱们肯定能熬过去的！要是你觉得我跟着你受了苦，等熬过这段时间，你伤好了，再多挣钱给我补回来呗！” 第十章 出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童灵灵才把老爹童四海给劝好，等她再提及自己想去卖菜的事，童四海的反应才不像是一开始时那么大了。 “灵丫头你放心，你爹这会儿不能干活，但也不会扯着你后腿，一顿饭不吃没啥，你尽管放心去！不过最好还是找个伴儿，明天等你林叔过来了我问问他哪天去镇上药店，你跟着他去！” “哎！”老爹明显是为自己操碎了心，童灵灵不好反驳，只能答应下来。 看来这次她想去县城里卖菜是不可能了，再等下次！ 第二天林宏昌过来给童四海换药的时候，童四海果然开口了，得知他明天就要去镇上一趟，童四海把童灵灵想跟着他走一趟的事说了。 “没问题呀，灵丫头跟着我你尽管放心！”林宏昌一口应下，“老哥你也别打算饿自己一顿那么可怜了，我跟建国他娘说一声，让她做饭的时候给你捎带出来不就行了！”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林宏昌觉得自己做再多都是应该。 童四海急忙拒绝，但他笨嘴拙舌的，怎么能说得过口齿伶俐的林宏昌，没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那我就厚着脸皮蹭你家一顿饭了！” “蹭呗，尽管蹭！”林宏昌大方邀请，说完两人都笑了。 第二天一早，童灵灵就在老爹的催促下，带着昨天连夜摘好的青菜刚走出家门，林宏昌已经等在那里。 “走灵丫头。”林宏昌先是把一个温热的布包塞进送闺女出门的童四海手里，告诉童四海那是他媳妇一大早就烙好的煎饼，让他先吃了垫垫肚子，中午再送来别的饭菜，然后就一把拉住装满青菜的袋子往自己身上一扛，带头朝着村口走去。 看着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童灵灵心中暗下决心，等自己有钱了，一定要报答他对自家的好才行。 对于自己以后会有钱这件事，童灵灵绝对是抱持着无比坚定的信心的，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也对，如果不能凭着自己的努力，改变眼前这无比困窘的处境，她都觉得自己不配是一个未来人了！ 虽然这个未来人，很有可能是不同时空穿越过来的一缕孤魂。 走了大约有二十分钟，两个人才来到柳山村村头的大槐树下。 那里已经等着了十几个人，有几个妇女跟童灵灵一样，都是想要带着东西去镇上换钱的，只不过她们胳膊上挎着的，大都是鸡蛋。 “哟，灵丫头这是打算去做什么呀？” 因为童灵灵的大袋子这会儿是背在林宏昌的身上，大家眼里的她显得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这跟大家不是去镇上卖东西，就是准备去镇上办事的匆忙模样大相径庭。 开口问的，是童灵灵很是不喜欢的全婶儿，有名的喜欢八卦又说话刻薄，这句问话当然也不只是询问。 童灵灵自己虽然阅历明显不足，但很容易就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讥诮。 尤记得当初她老爹童四海从山上摔下来受伤那天，虽然全婶儿是第一个来跟自己报信的，可童灵灵当时心里的那一份感激，却愣是被她这段时间的上蹿下跳给磨没了。 童家父女俩手头仍有不少钱，而他俩之所以对外说没钱了，完全就是为了抹黑报复抛夫弃女的朱仕珍，村里这样类似的流言，之所以能够传播得这样迅猛，全婶儿这人可是在其中发挥出了不小的作用。 但自己到底是个晚辈，不好真的不去回答。 “去镇上转转，全婶儿这是又去镇上卖鸡蛋呢？你家的母鸡就是争气哈，这才不到半个月，就攒出来这么多鸡蛋。” “那是！”被童灵灵这一顿夸，全婶儿本就张扬的神色更得意了，“我照料那些母鸡，可是比照料你海泉弟弟还要精心，要是这样再不给我多下蛋，可就是天理难容了！” 童灵灵的嘴角抽了抽。 天理难容都用上了，您这口气也太嚣张了点儿？ 再说了，把照料母鸡同照料自家孩子相比，而且还是母鸡胜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童灵灵却不知，这个时代里的很多人，照料起家里的禽畜来，真的要比照料家人孩子还要精心许多。 因为家中这些禽畜的养殖成功与否，跟他们的生活水平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只有照料好它们，它们才会给予人满意的回报，才能让一家人的生活，都因为这一份丰厚的回报，而跟着过上好日子。 “而且灵丫头你不知道，我家的鸡下的蛋比别人家的都要大一圈，镇上的人都喜欢买我家的鸡蛋！”像是意犹未尽般，全婶儿看着童灵灵不无得意地说。 “是吗？”童灵灵嘴角扯了扯，并没有太过艳羡，仿佛只是礼貌地回应她这一句而已。 全婶儿撇撇嘴，心里已经老大不高兴，索性抬起脸朝着一边看去，不再搭理童灵灵了。 但她刚刚太过赤果果的炫耀的语气，却是把旁边几个，同样都是带了鸡蛋去卖的妇女给得罪了。 怎么，说半天就数你家的鸡蛋好，那别家的都是什么？！ 你照顾得精心，这些人就都是吃闲饭的啦？ 呵，自我感觉不要太好哦！ 上次去镇上最先卖完一篮子鸡蛋的一个小媳妇不乐意了！ “全婶儿，你几天这鸡蛋看着可不比我家的大呢，我昨天在家里可是号好了分量的，八个鸡蛋就要一斤了，可我看你家这个，最少得九个才能凑一斤？” 刚刚吹过的牛皮就这样被人给无情戳破，全婶儿很是生气，当下不服气地拿出目测最大的一只鸡蛋来，“振民家的你眼神儿可不是太好使，你家的鸡蛋哪里比得过我家的，你看看，足足大了一圈呢！你说你家的鸡蛋一斤称八个，我家这样的恐怕七个就能有一斤了！” “全婶儿你可真敢说，七个一斤，”振民家的不甘示弱地讥讽道，“怕不是你家的鸡蛋得跟拳头一样大了？” “怎么，不服气了？” “没凭没据的怎么让人服气？” “你……” 童灵灵努力放空听觉，不想听这两个老娘们儿因为一件这样琐碎的小事，就这样争论个没完，索性转过头去把注意力放在了路边的风景上。 第十一章 毛驴车 这一转移注意力，却真的让她发现了难得的美景。 相比于她前世那会儿一直有些灰蒙蒙的天气，这个时代的天空却是湛蓝湛蓝的。 偶尔路过的一朵白云，就像是淘气的孩子在望不到尽头的碧蓝花布上，随性挥洒出的一幅幅画作，或是像某种动物在跟同伴嬉戏耍宝，或是像某处只能在天空上绚烂绽放的植物。 用力吸气时，仿佛都能闻到几缕甜香，让她再度产生恍若在梦中似的感觉。 童灵灵正惬意得逐渐眯起了眼，旁边那两个吵得越来越热闹的人情绪一个激动，突然就动起手来。 但有一个小细节让童灵灵看了，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两个人情绪这样激动，都时时刻刻记着要保护好胳膊上挎着的篮子，还特意转头把篮子给放在了一个比较稳妥又远离战圈的地方，才又重新撕打起来。 周围的几个人显然是经验丰富，自动自发地让出了一块宽敞的地界来供她俩发挥，半点儿没有经验的童灵灵却呆愣在当场！ 这个时代的老娘们儿都这么彪悍的么？一言不合就要动全武行啊！ 不过吓到归吓到，该看的热闹可不能落下，这样的机会难得，得好好观看观看才行呀！ 两个女人打起架来，其实是没有什么章法可循的，无非就是扯辫子指甲抓，却比男士们只是闷头痛揍的时候热闹许多，因为她们不止要‘动手动脚’，浑身上下都没有闲着，包括惹出了这一场纷争的嘴巴，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的那些话呦，童灵灵都没耳去听，但骨子里的八卦因子却让她的双眼愈发明亮，倒是观看的愈发仔细起来了。 可她忘了，别人的热闹怎么能让人白看，看着看着可是就要付出代价来的。 这不童灵灵刚刚看得兴起时，就见得一只露出几只脚趾头又脏兮兮的大脚，带着一股子数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味道，就那么朝自己冲了过来！ 童灵灵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歪了歪身子，身后忽然被一股子大力给扯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你这丫头，这热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朝后站站躲开么！”转回头来，林宏昌正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嘻嘻，谢谢林叔，要不是你，刚刚我就要被全婶儿的臭脚丫子给踢到了~” “谢啥？不过今天就算了，以后可别这样了，没见别人都知道躲开了！”林宏昌一边板着脸训诫，心中一边感叹着童灵灵还只是个孩子般不知世事，不由更加坚定了以后想要帮扶着童家一点的想法。 “知道了林叔，以后我会注意的。”童灵灵乖巧地应着。 林宏昌的善意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知道他是真心把自己看成自家孩子来的，心中也自然乐意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一般尊重。 “嗯！”林宏昌只矜持地哼了一声，心中却是愈发感慨了。 看来这孩子因为家庭的巨变转变的，可真不是一点半点，往常他也没少跟灵丫头接触过，自然知道她并不怎么喜欢让人念叨。 可转头看她伸长了脖子往撕打得愈发激烈的战圈里瞅，又不由感叹一句，她确实只是个孩子呦！ …… “你俩别打了，铃铛叔的毛驴车来了！” 这句话一被喊出来，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就像是被按了开关似的，立马收回了伸向对方的手来，哪怕自己刚刚被薅掉了一缕头发。 一直关注着她俩的童灵灵差点儿就笑出声来，打个架都带这样的吗？ “傻丫头别看了，还不快去占个好位置去！”也不知道是谁拉她一把，童灵灵下意识地回头，却只看到了一脸无奈的林宏昌。 “嘿嘿林叔咱们快走，去占个好位置！” 所谓的好位置，对于这个年代最基本的公共交通工具--毛驴车来说，就是能坐在车斗部分，坐着平坦不用扶住车沿怕自己会掉下去，也不会因为路不平就东歪西扭，路上碰到个沟坎什么的，还不用担心会被颠下来。 但这样的黄金位置又怎么能是那么好得来的？童灵灵他们还没走到地方，就已经没了。 幸好这个时候的人大都淳朴，对于童灵灵，他们虽然心中猜测她是不是在装穷，却也知道照顾着点儿，自动让出了比较靠前的两个位置。 “谢谢啊谢谢，谢谢大家伙儿！”林宏昌一向待人处事都比较圆滑，别人帮助了自家大侄女，自然要笑着一一道谢，但他没想到，往常在村里人目前拘谨得不像样的童灵灵，居然也跟着一起道谢了！ 再感叹一句孩子长大了的他心里突然酸酸的，忍不住对做出抛夫弃女行径的朱仕珍又怨愤了些。 要不是她的关系，孩子能变这样吗？一夜之间变懂事，真是让人心疼啊！ 童灵灵这会儿已经没心思管林叔心里想什么了，她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毛驴拉车这个时代里最普遍的交通工具上了。 记忆中童灵灵好像没坐过几次这样的毛驴车，仅有的体验还都是跟着朱仕珍去的，过程并不那么愉快。 毛驴被打理得挺干净，虽然瘦小了一些，毛驴车上也细心地用粗麻布做了十几个厚厚的垫子，显然这位叫做铃铛的瘦小老头儿，是个勤快麻利的主。 看到童灵灵上车来，他还贴心地扶了扶，让她稳稳当当地坐好了，才转身去帮别人。 很快小小一辆毛驴车就坐满了，可槐树下还有很多人没有能上去呢，只能等下一辆了，包括刚刚还在打架的那两个，因为要转回头去找篮子也没坐上，都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 全婶儿更是把自己没能抢到座位的遗憾怪罪在了刚刚跟她吵架的振民媳妇身上，转头两个人又重新掐在了一起！ 于是等车的大家又有热闹可看了，童灵灵却是没机会了。 “都坐好了哈，出发！”赶车的铃铛大叔一鞭子甩在毛驴的屁股后头，载满客人的毛驴车就那么慢悠悠地出发了。 第十二章 卖菜的小姑娘 虽然是条泥土路，但修建得宽敞又平坦，最近也没有下过雨，一路上预想中的颠簸都没有出现。 倒是绿荫掩映之下，吹着徐徐微风的感觉很是不错，这让童灵灵对于这个时代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毛驴车走的不算快，等他们来到镇上集市的时候，已经一个多小时后了，但因为他们出发的早，这会儿太阳才刚刚升起。 集市上已经有不少人把自己带来的东西给摆上了，大都是鸡蛋粮食什么的，也有几家带了跟童灵灵一样的青菜之类，但可能是因为自己家的孩子看着顺眼，童灵灵总觉得他们的青菜远没有自己带来的那么水灵。 林宏昌要去药店里买些东西，帮着童灵灵找好了地方，把那袋子青菜给拿出来几捆，就在童灵灵的催促下走了。临走时不放心地嘱咐道：“在这里别乱跑，任是哪个说什么，也别跟人离开。” “知道了林叔，你快去忙你的！” 被当作小孩子再三嘱咐，童灵灵没有觉得半点儿不耐烦，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脆生生地答应下来，朝着林宏昌露齿一笑，然后自己就乖乖巧巧地蹲在那几捆青菜后面，扯开嗓子喊了一句：“卖青菜咯，新鲜水灵刚刚从地里摘下来的青菜！” 林宏昌看她那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倒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看轻了灵丫头？ 林宏昌放心地离开了，童灵灵这边，因着那一声声脆嫩嫩的招呼，陆续也有几个买菜的人围了上来。 “这青菜长得可真是水灵，咋卖的呀？”一个五十多岁，身穿灰褐色粗布大褂的老太太，拿了一捆小油菜看着童灵灵问。 “这一捆是一斤半，五分钱。”童灵灵落落大方地回她。 “呦，合三四分钱一斤呢，小姑娘，你这菜卖得可是不便宜啊！别家都只卖二分一斤，我也不少给你，二分一斤，能不能卖？”老太太熟练地砍价。 “不卖。” 童灵灵先给了对方一个否定的答案，然后看对方并没有立即甩下菜就走，这才慢悠悠地说出自己的理由：“奶奶您看咱家的油菜，它比别家要水灵咱就不提了，也就是新鲜一点儿罢了。可您看见没，它叶面上可是一个虫洞都没有。这都是因为咱家种菜，比别家下的功夫大多了！长到这么大，只草木灰就撒了不下五次！” “而且奶奶您也看到了，咱家的油菜这才多大一棵，比手指头长不了多少。这会儿的青菜长得快，一天就能长大不老少，一般人谁舍得这么一点儿就拿出来卖？咱这小油菜呀，吃起来绝对比别家的好吃！” “哎呦小姑娘可是真会说话，被你这样一说我要是不买上一捆，都是我不识好歹了！”老太太被童灵灵说得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豪气干云地开口道：“来，钱给你，给我拿两捆来！” “哎！”童灵灵一边麻利地挑了两捆小油菜递给她，一边满脸含笑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张毛票，“奶奶您吃一次就知道了，绝对让您吃了还想吃！” 她是对自己的菜真的有信心。 别家可没有空间钮这个作弊利器，不能保证每一棵青菜在被收获的时候，都是它最鲜嫩最好吃的时间节点里。 这一场刚刚达成的小小交易，在这个集市上并不显眼，但对于童灵灵来说，却是有着特别的意义。 自己在这陌生的时代里，终于赚到了第一笔钱。 乐滋滋地刚刚把钱收好，就有第二笔生意找上门来，童灵灵赶紧收拾好情绪，朝着来人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大叔，想要些什么菜？” 本以为开局这样的好，这一次的卖菜之旅应该很快就结束了，但事实却让童灵灵有些傻眼。 做成了几桩生意之后，童灵灵的菜摊就沉寂了下来，再没有人过来问价。 童灵灵也不失望，心里盘算着被放进空间钮中的钱已经有了五毛多，就把目光望向了集市两旁。 在离她不远处，有个摊子特别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 这摊子明显也是卖菜的，因为每个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人手上，貌似都拿了把青菜。 童灵灵挑挑眉，这是遇到竞争对手了？ 旁边卖鸡蛋的老太太看童灵灵也在朝那边看，在一旁打趣：“丫头，赶紧降价，要不然买菜的都去那边了，人家一把青菜只卖三分钱呢！” 原来如此。童灵灵心下稍安。 但降价促销，是她没想过的，至少在林宏昌办完事找来之前不想。 “再等等！” 老太太看自己的提议被个小姑娘给忽视了，正要说几句酸话，就听得小姑娘问：“大娘，你这鸡蛋咋卖的？” “八分钱一个，你要的多了我给你按七分五，咋样，来几个？”老太太并没有因为童灵灵年纪小，就敷衍了事，很认真地同她谈起了‘生意’。 童灵灵思忖，自己半袋子青菜似乎还买不到十个鸡蛋…… 暗戳戳把手伸进袋子里一划拉，实际上是从空间钮中拿出了两把青菜，“大娘，我的钱不多，要不这两把青菜再加上五毛三分钱，你给我八个鸡蛋？” “……”老太太被童灵灵这样的砍价方式给绕糊涂了。 “呐，你八个鸡蛋不是卖六毛钱么，我给你五毛三还差七分？这两捆青菜抵七分钱行不？” “这青菜我家也有啊，为啥还要花钱买？”老太太有点儿不乐意了。 七分钱，顶一个鸡蛋了呢！ 就算这小姑娘的青菜确实比自家种的要好，也不好使！ “那就算了。”买卖讲究双方自愿，既然人家不乐意，童灵灵自然也不好强求。 她这一偃旗息鼓，老太太又坐不住了。 今天集市上买鸡蛋的人特别多，她家的鸡蛋算不上顶顶大个儿的，自然卖的不快，一篮子鸡蛋卖到现在，还只去了个顶。 要是到散集还没卖完，就得再带回家去了。 早晨来的时候，家里那个不省心的儿媳妇就问了，要是鸡蛋没卖完，能不能炒两个鸡蛋给孩子吃吃，她也答应了…… 第十三章 饼好硬 “行，这生意我做了！” 老太太一咬牙就答应了。 鸡蛋给这小姑娘，至少还有两捆青菜，可要是让儿媳妇儿给炒了，她什么都捞不着！ 交易达成，童灵灵把两捆青菜递给老太太，然后借着袋子的遮掩，把老太太给的鸡蛋收到了空间钮里。 皆大欢喜。 一个上午的功夫，其实有不少人都看中了童灵灵摊子前水灵灵的青菜，上前来问价，但都因为她要价太高，转而去了别的摊子，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实在是舍不得放弃这样好的青菜，才咬咬牙买了。 这样零零落落地，居然也卖出去了不少。 眼看着青菜没剩下几捆了，童灵灵偷偷地从空间钮中渡出来了几捆。幸亏旁边的摊子也都忙着，倒是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太阳渐渐升高了，童灵灵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有十点半了。 因为兴奋，她并不觉得渴累，却有些浑身热乎乎的，脸颊也滚烫，似是喝醉了一般。 童灵灵都能猜到，自己的脸这会儿肯定比她手里拿着的西红柿还要红。 但她这会儿可没有心思去降温，集市上行人越来越多，她得抓紧时间赚钱呢！ 在经历了一个小高峰之后，集市上的人少了许多，即使有，也全都奔着烧饼摊包子铺那边去了，童灵灵这才觉出，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 自己的肚子似乎也有些饿，但她想着等林宏昌来了再一块儿吃，努力忽略掉了。 “小姑娘，我这里还剩下十几个鸡蛋，你要不要，便宜卖给你？”旁边摊子上的老太太这会儿也没了客人，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萌生了退意。 但她还剩下了十几个鸡蛋没有卖出去，怕回去都被儿媳妇儿给吵了，就想着给便宜卖了算了。 虽然刚刚童灵灵已经跟她做了交易，但她看着刚刚童灵灵的生意不错，说不准还能要点儿，反正能不能成的，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便宜卖是多便宜啊？大娘，你这些鸡蛋都是被挑剩下的了，个头可一个比一个小~” 听了一上午别人跟自己砍价，童灵灵忽然生出一抹恶趣味来。 “七分，要是能全要了，还给你便宜！”老太太也知道小姑娘说的是事实，狠心喊出个最低价，“呐，这里是十五个鸡蛋，你只要给我一块钱就全拿走！” “行！” 于是童灵灵的收获，从一开始的八个鸡蛋，增加到了现在的二十三个。 而且她空间钮里还放着一小堆毛票，粗略估计怎么也得有个两三块钱，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很满意。 这个时代的钱，购买力真的是杠杠的，两三块钱，已经算得上是一小笔‘巨款’了。 …… 集市上的摊子少了许多，童灵灵的生意也变得稀稀拉拉的，但林宏昌不知道怎么回事，并没有过来找她。 眼见着日头越来越高了，在街上没个遮挡热得不行，刚刚拿出来不久的青菜也很快变得蔫蔫的，童灵灵左右看了看，决定去哪家铺子里避一避。 正好不远处就是一家粮店，童灵灵收了袋子背在身上，打算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便宜的粮食卖。 一走进去，童灵灵就闻到了一股独属于粮食的味道，看着一袋袋品种各样的粮食，童灵灵忍不住开始幻想，如果眼前的这些粮食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可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是幻想了。 这会儿的她，恐怕连其中的一袋子都买不起。 热情的伙计并没有因为童灵灵的穿戴，就瞧不起她，反而很是贴心地跟她介绍起店里的特价商品来：脱皮时打碎了的米，挤扁了的黄豆，稍微有些长虫的玉米糁，和磨的并不怎么精细的白面。 “这些东西咱们回家去好好收拾收拾，不比那些好粮食口感差，最主要的是，能省下不少钱不是？”伙计说的在情在理，童灵灵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算了算手里的余钱，她花了六毛钱买了二斤糙米，长虫的玉米糁买了两斤，花了三毛六，剩下的钱全都买了白面。 “咕噜”任是她忍了又忍，从一早吃了点儿稀粥的胃也终于抗议出声。 童灵灵尴尬地红了脸，背着粮食赶紧离开。 走到没人的地方，她作势把粮食放进装着青菜的袋子里，其实是放在了空间钮里。 本来就已经够累够饿的了，才不傻傻地再背着这么多粮食，到处跑着消耗热量。 幸亏早上离家的时候，她烙了几张饼放进口袋，不至于饿到，但这样干巴巴地吃怕是会噎到。有心去包子铺那边讨碗水喝，哪知道她还没开口，就被包子铺老板娘的满脸嫌弃给劝退了。 算了，忍忍！童灵灵这样安慰自己，路边找了个平坦的石头，一屁股坐在上面，拿出饼来就咬下一大口。 饼烙得本来就有点儿硬，又放了一上午的时间，这会儿更是硬得跟石头似的了，童灵灵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咽下去。最后她拿出了根没洗的黄瓜，用衣角把上面的毛刺给擦掉，催眠自己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才就着黄瓜，把这一口饼给嚼碎了咽下去。 她不禁有些后悔，后悔之前没在空间钮里放一些烧好的开水，至少洗几根黄瓜放着，也好过现在这样，只能用衣服擦？ 看来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不少，至少类似今天这样的生活常识错误，不能再犯了！ 一边感慨着，一边努力咀嚼，没一会儿一张饼就这样被她给吞下了肚，一直闹腾着的胃总算是消停了。 “灵丫头，等急了？”林宏昌带着满脸的愧疚终于找来了，一见到童灵灵就忙不迭地一声声解释着，“也是巧了，今天我要用的几味药存货都不多了，我又等着他们去别处周转了一些，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现在！” “没事儿的林叔，正事要紧，我没关系。”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尽管童灵灵此刻心里已经急的要冒火，但她理智还在，知道对方绝对是因为实在走不开，才会爽约。 第十四章 约定 “不过林叔啊，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我喝点水啊？” 童灵灵这样一说，林宏昌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林宏昌一手提溜起童灵灵剩下半袋子的青菜，一边示意她跟上，然后把她带到了一间生意颇为火爆的菜馆。 “怪不得袋子怎么沉，原来里面还有不少粮食呢，这些都是用卖青菜的钱买来的？” “嗯。”童灵灵点点头，没说自己还藏了二十多个鸡蛋在空间钮里。反正卖鸡蛋的老太太这会儿已经离开集市了，没有人会戳穿她。 不过鸡蛋的存在总要过了明路，她回去才好做给老爹吃，童灵灵想着等剩下的那些青菜卖了，全都拿去换成鸡蛋算了。 …… 不顾童灵灵的反对，林宏昌点了一荤两素三个菜外加一份蛋汤，还有四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兜里比脸还要干净的童灵灵，瞬间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因为不管她如何心焦，这次指定是要吃林宏昌的大户了。 “放心，这家店的老板讲究个薄利多销，这些花不了多少钱的。”看出童灵灵的局促，林宏昌十分贴心地开解道。 童灵灵低头不语，脸上的红晕却已经到了耳根。 饭菜很快端上来，林宏昌拿了馒头，塞进童灵灵的手里，“快吃，吃完咱们就回去了！” 童灵灵顿了顿，“可是我的菜……”虽然半袋子青菜也卖不了几个钱，但这是她目前唯一找到的赚钱方式，童灵灵不想就这么回去了。更何况她空间钮里的鸡蛋，还指望着这些青菜卖了钱才能名正言顺呢！ “不用担心，待会儿等咱们吃完饭，我带你去后面厨房里找老板说一说，看他能不能给全留下。”林宏昌道，一副和老板很熟的样子。 “……哦，谢谢林叔。”得到林宏昌的保证，童灵灵终于放下心来，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老板的手艺不错，尤其是那盘香辣土豆丝，够辣够味的很，童灵灵吃得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都吞进去了。 看她不再拘谨，林宏昌也索性敞开了吃起来，两个人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桌上的饭菜给吃了个一干二净，连菜汤都被林宏昌给倒进汤里喝了。 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童灵灵才轻轻舒了口气。 她并没有想到，在如今这样缺吃少穿的时代里，吃饭时把盘子给吃得干干净净并不丢人，因为人人都在这么做。 林宏昌说到做到，把饭钱交了就带着童灵灵来到了菜馆后院。 “哎呦林哥，你这什么时候来的？待会儿我弄俩菜，咱们哥俩喝点儿？”菜馆老板被人从厨房里喊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林宏昌。 “不了，我刚吃完，来找你有点儿事。”林宏昌拒绝道，一边指着童灵灵，一边指了指脚边的半袋子青菜，“这是我侄女自己家种的青菜，还有几捆没卖完，你看菜馆里能不能要？” 菜馆老板王东新看都没看就满口答应：“要，怎么不要，省了我再专门去街上买了！” 林宏昌于他有恩，又难得开口一回，他就是买来放在那里不动，也绝对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不是，你也看看这些青菜能不能用再说呀！你用得着就买下来，用不着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说！”林宏昌似乎也是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冒冒然地来找王东新，似乎有些不大合适，急忙表态。 林宏昌都这样说了，王东新就打算做做样子看上两眼，这一看，立马就相中了童灵灵的青菜。 “大侄女，你这菜种得不错啊！家里还有没有？” 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厨房里他早上新买回来的菜，都已经蔫的了，可这袋子里的青菜，看着还是水水嫩嫩的，可见是绝对新鲜的了。 而且菜叶上面的虫洞也几乎没有，看着翠绿翠绿的，做出来不用尝味道就能吸引到人！ “有啊，菜园里还多着呢！”童灵灵脆生生地回答，丝毫不见农村丫头面对陌生人的局促拘谨。 “那你能不能每隔两天给我送些过来？不拘什么菜，只要新鲜就行！这价钱也不会让你吃亏，绝对按当天市场上的最高价！不过这青菜的质量，得比照着今天这些来，差了我可不给钱。” 王东新这菜馆的生意之所以会这样好，除了他脑子活络手艺不错以外，最主要的是他舍得在食材上下功夫。 每天天不亮他就要起床，在每个菜摊子前都巡视过一遍后，才会定下其中最新鲜最脆嫩的一份。 童灵灵的菜让他一眼就相中了，足可见她的菜有多好，好到让王东新生怕错过。 “没问题没问题，叔你放心！”童灵灵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真的是瞌睡了给送了个枕头，她正愁着家里日后没有什么进项，她和老爹童四海的日子会越来越窘迫，老天就送了她这么一个好消息！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每隔一天早上，你就把菜直接送到我这里来！”王东新是个麻利人，三两句话就和童灵灵约好的送菜的事，然后痛快地把这半袋子青菜的钱跟她结了。 王东新也大方，每一样菜价都按的不便宜，清点完之后，童灵灵手里就有了一块五毛钱。 这会儿她都有些后悔，从空间钮里渡出来的青菜太少了！ 看到王东新厨房里还有不少鸡蛋，童灵灵心思一动，厚着脸皮向他提出了买鸡蛋的要求。 王东新倒也真的好说话，不止一口答应下来，他自己买来什么价，也给童灵灵按了什么价不说，还说随便她挑拣！ “大侄女别不好意思，尽管捡大个的拿！” 人家这样大方，童灵灵怎么好意思真的挑挑拣拣，一块五毛钱全交回给他，挨着拿了二十二个鸡蛋。 带着这些东西，童灵灵跟林宏昌一起来到了停毛驴车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了。 不巧的是，这次他们又碰到了全婶儿。 “哎呦，灵丫头你那袋子青菜没少换钱呀！”没用童灵灵同意，全婶儿就扒拉着她的袋子看了个彻底，一边翻看还一边说着酸话。 第十五章 请诊 全婶儿心里可是真的嫉妒。 明明只是几捆青菜罢了，怎么能换回来这么多东西？ 看灵丫头袋子里这些，没有三块钱买不来！ 镇上的青菜有这么值钱了吗？要不等下次赶集，自己也带过来点儿？ 跟她一样想法的人可是不少，只不过大家好歹还顾忌着脸面，都聪明地没作声。 看来人已经够坐满一车的了，铃铛叔招呼大家上了车，就要往回赶。 童灵灵这次来的有点儿晚，被挤到了车尾。 怕鸡蛋被挤坏了，她悄悄把鸡蛋给‘偷渡’到了空间钮中，但为了不让林宏昌察觉到不对劲儿，还是作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坐稳了！”铃铛叔把烟袋一收，轻甩起鞭子。 颤颤巍巍的毛驴车正要启程，就听得一道焦急的人声从后面响起。 听着有点儿耳熟，童灵灵也忍不住回过头，就看到刚刚和自己商定了送菜协议的菜馆老板王东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林哥，别急着走了，我店里的食客出了事，你快跟我回去看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宏昌腿长脚长的，本来窝在车尾就不得劲儿，王东新一喊他就站了起来，连车都不用跳。 “边走边说！”即使心急如焚，王东新也顾忌着，并没有具体说清楚。 他额头上的汗不是假装，童灵灵都可以推断得出事情不小，旁人自然也能，全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自己爆料。 但大家注定要失望了。 “灵丫头，你是现在就跟大家回去还是等我一块儿？”林宏昌是个急性子，心下着急什么都不顾了，等快要走到拐弯处，他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这次来镇上还带着的小尾巴。 “咱们一块儿！”童灵灵收拾好袋子，从毛驴车上蹦了下来。 王东新如今可是自己唯一的客户，她不想他出事，留下来或许还能帮些忙。 几个人赶回店里的时候，整个菜馆里都显得凌乱不堪。 每张饭桌上都摆着吃了一半的饭菜，食客却只剩下三三两两。 而且童灵灵还发现，这些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林宏昌没有停留地被王东新拉到了后院，童灵灵也跟着进去了，在一间房子前停下，就听到了一阵吵嚷声。 “我不管，我儿子是在你家店里吃饭才变成这样的，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女人的声音很是尖细，听起来有些刺耳期间还夹杂着孩童哭号的声音。 “您别着急，我们老板去请大夫了。”有伙计安抚她道，声音却很小。 想来这个伙计心里也是没底。 “孩子吐了，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尽管不愿意承认，但那个孩子的症状那么明显，王东新只能这样推断。 但他绝对不承认，那个孩子是因为吃了他店里的食物才会坏肚子的！ 自从菜馆开业他就时时刻刻地提防着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才对食材的选取这样严苛，他不信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还会出事。 会请林宏昌来，就是盼着林宏昌能诊断出症结所在，以还他店里清白。 第十六章 看诊 听了王东新的话，童灵灵才把注意力从那个女人身上转移开来，也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浓浓的酸臭味。 这是……食物中毒？ 看来王东新这次要麻烦了。 人家食客正在菜馆里吃着饭呢，这边有人食物中毒，谁还敢来？ 可刚刚童灵灵过来时，发现他对食材的要求很高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一路走来她也发现了，整个镇上，可就数他家生意最好了。莫非…… 林宏昌这会儿已经给那个刚刚呕吐过的小孩儿把脉了，只见他眉头深锁，一言不发，伸出修长的两根手指搭在小孩手腕上，又让他伸出自己的舌头看了看。 小孩的母亲停止了哭号，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生怕错过了林宏昌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女人很疼自己的孩子，绝对不是在借机闹事。 童灵灵冷眼旁观着，做出一个判断，这次事件，并不是其他同行眼红王东新，背地里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也对，这个时代的人可是淳朴的很，看别人生意好眼红无可厚非，私下里有些小心思也不能避免，但若升级到搞栽赃陷害什么的，还真不至于。 “孩子今天中午这一顿吃的不少？”林宏昌开口问。 “是啊，这么一点儿个，吃了一大碗米饭呢！”廖宇兰搂着儿子答，刚刚她太激动了，喊得有点儿忒大声，这会儿嗓子哑了些。 “孩子好不容易碰到贪口的，也吃了不老少，哪知道吃完就吐了！大夫，肯定是这家店用了不干净的东西！”想到儿子受的罪，她仍旧愤愤不平，指着王东新就是一句臭骂。 “黑心玩意儿，昧着良心赚这样的钱也不怕遭报应！” 王东新本来以为自己被她骂的都没脾气了，可听到她这样的指控还是委屈不已。 “大姐，你可以说我做的饭不好吃，我家菜卖太贵，但你不能这么污蔑我呐！指天发誓哈，我家用的每一样东西，可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洗菜切菜也都一向注重卫生，保证厨房里连只苍蝇都没有，绝没有任何不干净！” 当年学厨第一天，师傅可就只教了他一句话：这入口的东西，最讲究个干净新鲜，食材选择处理不好，你就算是厨艺再了得，也做不出花来，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做对。 而且一个人的口碑最难维持，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做出这样自砸招牌的事来！ 这么些年王东新可是一直都谨记着师傅的教诲，怎么会让不干净的东西入了客人的口？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别的我也不懂，我就只知道，我儿子是在你这里吃饭才出的事，你别想跑了！”廖宇兰才没功夫听他说这些，一口咬定要王东新承担责任。 王东新又是深叹口气，是啊，他再委屈，这小孩儿也是因为吃了他家菜馆里的饭才不舒服总是事实，这下子他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王东新的神情突然变得特别颓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下子他那些同行该偷着看自己笑话了！ 好不容易从一个小小学徒混到这般地步，他容易吗他？ “之前孩子有很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林宏昌那边接着问。 “得有四五天了，喂他吃饭总是说自己不饿不饿。”林宏昌的长相极具信服力，至少廖宇兰对他印象不错，毫无戒备地回答道。 “孩子这不是食物中毒，是积食了！”得到准确信息，林宏昌心里已经有了断论。 “积食？这些天他都没吃饭积的哪门子食？哦！我知道了，你是这菜馆老板找来的，当然要向着他说话了！” 廖宇兰显然接受不了林宏昌的判断，内心忍不住就阴谋论了。 “别急嘛，我来跟你仔细说说。”被误会了，林宏昌也一副不急不恼的样子，反而慢慢地说出自己的理由。 “你看，他舌苔又厚又白，明显是肠胃不好；口臭，手心发热发红，脾胃不和睡眠肯定要受到影响；精神萎靡皮肤发黄，表示他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并不是因为今天这一吐。” “可他之前没事……” 廖宇兰还想多说几句，可因为林宏昌刚刚的话太有条理，让她也不得不信服起来，语调自然没了当初的笃定。 “因为今天你喂他吃的太多了呀！”林宏昌轻叹。“本来孩子积食，饿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可你这当娘的舍不得，带他来了这么好的菜馆里，菜馆老板手艺又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跟家里你自己做的那些菜色完全不一样，孩子也觉得新鲜，你劝他多吃他就吃撑了呗！” “那……”廖宇兰被他调侃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合着还是我的错？” “你确实有错。”林宏昌道：“父母疼孩子本来没错，但你没用对方法，可不就错了吗？” “看你穿戴打扮，就知道你家里日子过得不错，肯定不愁吃不愁穿，但咱们有条件归有条件的，疼孩子得有个度。管他吃管他喝，不能按着自己的感觉来，你得结合他的具体情况！孩子长得瘦弱，又不爱活动，饭量自然就比别的孩子小了些，你偏偏要硬塞进他嘴里，可不就积食了么！” “那咋办呀？”廖宇兰急的要哭了。 “别害怕，这是小毛病，我给你开张方子，抓几服药回去喝了，孩子的积食就大致消了。”林宏昌的声音极具安抚性，“要是你信得过，我这里还能给他扎上几针，保准你回去孩子吃嘛嘛香！” 年景不好，大家日子普遍不好过，缺吃少穿是常有的事，林宏昌也是难得遇到一个会因为吃太多而积食的病例，难免就显得热情了些。 “信得过信得过，大夫你施针！”廖宇兰一叠声地道。 王东新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没能从这样玄幻的反转里回过神来。 e，刚刚不是还说着自己店里要怎么负责任的事吗？怎么这一扎眼的功夫，话锋就变了捏？ 第十七章 敬仰 林宏昌施针的场景，在童灵灵看来，并不怎么高端。 本来他一本正经地拿着银针的样子，还挺云淡风轻有高人风范的，可那小孩儿的哭号实在是太过凄厉，让人都没眼欣赏。 至于刚刚还跟王东新在那里就她儿子的呕吐事件，在那里争论是非对错的廖宇兰，这会儿化身后娘，紧紧地用胳膊和两条腿箍住她儿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宏昌在她儿子手上大肆‘扎针’，全程都没对儿子心软半分。 林宏昌只是在那个孩子每根手指的内关节处，都轻轻地扎了一下，就很快地完成了施针。 也是神奇的很，被针扎过的地方，里面出来的并不是预想中鲜红的血，而是一滴滴略微有些发黄的液体。 “好了，一个小时之内，别让他碰水。” 收了动作，林宏昌对着已经满身是汗的廖宇兰道。 廖宇兰对林宏昌，这会儿已经是十足仰慕了。 她可是听婆婆说过，只有医术精湛的老大夫，才能掌握这种施针术，才敢用这样的办法来治疗小孩儿积食。 之前她本着有病治病没病预防的想法，想找这样一位大夫给儿子来几针的，问了多少人都没找到，没想到带着孩子吃顿饭，居然就让她给碰到了！ 至于刚刚因为孩子不舒服，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而她又在人家菜馆里大吵一架的事，她则自动忽略了。 看她自己不再嚷嚷着让菜馆负责，王东新自然也不会傻兮兮地再把话头往那上面扯，反而满脸堆笑地跟廖宇兰寒暄了好一阵子，这才送了母子俩出门。 至于菜馆的损失，王东新也没打算朝她讨要，只请求她在菜馆门口站了一会儿，在街坊邻里面前帮着澄清了事件误会就好。 转回头来，颓意尽散的王东新忍不住对着一脸淡然的林宏昌，就是好一顿彩虹屁送上。 什么他妙手回春华佗再世了，什么够朋友讲义气关键时刻靠得住了，他王东新这次，多亏交了林宏昌这个朋友，才能够化险为夷平安度过……那些好听的话一句句的，王东新比茶馆里那说书的嘴皮子还溜！ 更甚者王东新连童灵灵这个完全没有发挥半点儿作用的跟班，都得了一句人美心善的形容。 被强制扣上人美心善大帽子的童灵灵：……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做了什么，怎么就得到了这样的荣耀？ 但内心深处，她对林宏昌的敬仰，准确的说是对华国传统医疗技术的敬仰，真的是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绵绵不绝了。 从小到大因为身体不怎么健康的关系，老爸老妈没少在自己身上用了医疗手段，而成效也是特别显着的。 但那都是因为自己所处的时代，已经足够发达，在五零年代的人眼中再过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 但没有一种她所接触的医疗手段，像是林宏昌做的这样神奇，怎么就有这样的事，怎么就能这样轻松写意的诊疗手段？ 传说中的华国医术，果然没让人失望呐！抱持着这样的敬仰，童灵灵一路看林宏昌，都仿若带着光，直看得林宏昌浑身起鸡皮疙瘩。 直到他们回到家，林宏昌才终于解放。连童四海中午吃了什么都没时间问，他就摆手说自己有事离开了。 只不过离开的脚步略显慌乱，颇有点儿怕走得慢了被人扯住不放的意思。 “你林叔这是怎么了？”童四海有些疑惑。 平时他来童家院子，总要多说几句话的。 “可能是怕回去晚了我林婶儿骂他！”童灵灵答，并没有把今天在菜馆里发生的事告诉老爹。 以前的童灵灵会不会告诉他不知道，但自从自己穿越过来，她在老爹面前一直维持的人设，就是个被母亲抛弃了之后性情变得有些沉郁，对任何事都喜欢置身事外的冷情模样。 她怕自己讲述时会刹不住车，然后表现得跟以前太过不一样，惹来老爹的怀疑。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曾经的童灵灵的那个人，应该是已经离家的朱仕珍，如果她在跟前，说不定会一眼看穿自己的闺女变了个人。 但她这会儿不在，唯一可以察觉到童灵灵不对劲的，就变成了童四海。 好在之前的童灵灵性情可以算得上孤僻，不怎么喜欢出来玩儿，在村里除了爹娘谁都不熟，要不然内忧外患之下，从另一个时空里穿越过来的童灵灵还真的招架不住。 “对了爹，你猜我今天那袋子青菜卖了多少钱？” “多少？”童四海刚刚还在纠结闺女对自己不够坦诚，这会儿也睁大眼睛紧盯着闺女，一副十分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的样子。 虽然童灵灵转移话题的本领很是生疏，但好在正好转到了童四海关心的问题上，索性就着台阶就下来了。 “呐，这些都是那些青菜换来的！”童灵灵没有回答他有多少钱，提溜起刚刚进门后被丢在一旁的袋子，从里面开始往外掏东西。 大米，白面，还有鸡蛋，没一会儿就掏出来一大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居然都堆满了！ 童四海越看越惊讶了，他对这些东西的价格，可是摸的一清二楚，打眼一看就估摸出这些东西最少也得三块钱才能买到。 一袋子青菜就能卖三块钱？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灵丫头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东西真的是你用卖菜的钱给换来的？”童四海的神情变得愈发严肃，说到最后都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之前童四海就直觉灵丫头有些事在瞒着自己，却不好直接开口问她，本来想着小丫头长大了，有点儿自己的小秘密实属正常，但这一袋子东西却让他有点儿慌了神。 出门一趟就弄回来这么多东西，即使他手脚健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本事，而灵丫头这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今天却轻易做到了，是不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比如…… 刚刚想了这一个开头，童四海急忙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家孩子什么样儿他清楚，他得对自己闺女有信任，不能再闷头胡思乱想了！ 第十八章 爷俩说话 “爹，你闺女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了！” 童灵灵自然也察觉到了童四海神情有异，当下便做不高兴状，把个被老爹冤枉的小妮子演得活灵活现。 而且她也没说错啊，这袋子东西真的是用卖青菜的钱换来的呀！只不过还有一部分是没经过童四海的手，自己直接装在空间钮中偷渡出去的！ “嘿嘿，我这不是太惊讶了么！”童四海搓搓手，有些羞愧自己居然会这样误会闺女。 “爹，其实你尽可以放心，不论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过的多么窘迫，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心里都有数的。” “灵丫头我刚刚只是……”童四海急忙表态，想要强行解释一波。 “我知道，是口误嘛！”童灵灵自己给他找了一个十分合适的台阶。“放心好了，我不会因为你刚刚那些话，而对你有任何想法的。爹对我有多好，我心里其实都有数的。” “……”被莫名夸奖了的童四海表示，自己这会儿真的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闺女这是吃了什么神仙东西，把这张小嘴儿给改造得这样会说话？ 这家伙，比吃了蜜还甜！ 刚刚的羞赧仿佛都化作了点点自豪，童四海简直就是通体舒泰！ “不过嘛，也不怪您会多想，这段时间我的变化确实有点儿大。”童灵灵话题一转，神情都恢复了几分严肃。 童四海心下恍然，以为她这是要秋后算账，但他这会儿却不好意思再为自己解释什么了身为一家之主的自尊，神奇地让他突然有点儿抹不开面子了！ “自从我娘走了之后，我的性情想法都跟以往有了很大不同，我连门都不敢出，旁人随随便便说两句话，我就觉得对方是在说我坏话。”童灵灵所说的，是原主那时候内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本来她以为自己这个‘局外人’讲述这些，至少是带着一丝讲故事的意味的，但说着说着，她心里忽然就变得愈发沉重，就跟谁往上面压了一块石头似的。 她这才有些顿悟，有着原主记忆的童灵灵，早就已经不是那缕纯粹的异世游魂，她和原主之间的牵绊，早就不是单纯的穿越时空这么简单。 原来自己一直所以为的置身事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渗透到这么深了。 她的喜怒哀乐，自己居然会有诡异的共鸣…… “灵丫头……”童灵灵的语调太过悠远深沉，让童四海有点儿闺女随时随地都要消失不见的恐慌感，他突然十分担心，忍不住轻声开口呼喊她的名字。 “呵，我没事的爹！”童灵灵笑，“我说的是自己前几天的情况，这会儿早就已经不这么想了！” “你看，虽然我娘抛下咱们一去不回这件事，让咱们爷俩成了全村人的笑柄，但也让咱们看清了很多人的本来面目不是？这人呐，平时说谁对谁好，都是虚的，只有经历过风风雨雨，才能检验出其中到底有多少真心对不对？” “……”童四海哽住，不知道闺女发出这样通透的言论，自己是应该要哭还是该笑。 “还有咱们父女俩，”童灵灵一边把一根洗好的黄瓜塞在童四海手里，一边慢慢继续说，“在我娘没走之前，我可是从来都没想过，咱们爷俩还有像是今天这样，抵膝聊知心话的一天！” 再浓厚的感情都需要用心来维系，若是之前朱仕珍没有离开，童灵灵遇事还会只是跟她交流，默默疼爱闺女的童四海顶多得一句温温软软的称呼，而永远不会被她这样依赖。 即使穿越过来的时间里，他有大把时间都是在养伤中度过，认真算下来还是童灵灵在笨拙地照顾着他，但童灵灵相信，如果没有他在一旁给自己底气，她穿越之旅的开端体验，不会这样充满温情与希望。 即使是与眼前的生活格格不入，童灵灵也愿意为了这样一个好爸爸，而努力适应。 想到这里童灵灵忽然有点儿想家了，想自己原本的那个家，那里也同样有一个寡言少语的男人，在默默为自己付出所有呢！ 还有那个什么都以自己为先的老妈，以后没了自己这个讨债鬼让她操心，不知道她会不会失落难过…… 不知道会不会有另一个灵魂，代替自己让他们没那么难过？而对自己知之甚深的父母，又会不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意识到又开始胡思乱想，童灵灵强制把自己的思绪，给扯回当下。 “爹，你看哈，咱家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以前的规矩是不是要变一变了？”童灵灵飞快调转情绪，挽住童四海的胳膊作撒娇卖萌状。 “怎，怎么变？”童四海有些不解，刚刚闺女的情绪似乎还很是低落，怎么眨眼间她就调皮地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改规矩，这什么规矩，还特意说出来要改？ 关键童四海并不觉得，之前有给闺女立下任何规矩呀！ 不过，被闺女这样挽住的感觉，似乎有点儿不赖呢！看着闺女因为贴近自己，而就在眼前的头顶，童四海突然有些手痒，试探了几次，他那温厚宽大的手掌终于抬起，落在上面。 触手柔软又温暖，童四海忍不住多揉了一把，成功惹来闺女的不满，“爹，都揉乱了！” “没啊，还是挺好看的啊！”童四海努力挽尊。 “……”好，谁让你是我爹呢，不跟你一般计较！ 言归正传，童灵灵继续刚刚的话题，“咱们爷俩以前很少沟通，尤其是你，有什么话都喜欢憋这心里，这样不好，很容易就让对方胡思乱想。以后咱们得说好了，有什么话都得如实告诉对方，绝不藏着掖着，要做到坦诚相待！当然了，对对方也要做到全盘信任，不能东想西想，自己有什么想法也都要直接让对方知道！” 这话说完童灵灵都有点儿心虚。 明明最不坦诚的就是自己了！ 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他了！ “……好。”以为闺女是针对刚刚他误会自己的事在做事后备注，童四海莫名心虚，没有多少犹疑就点头答应了。 第十九章 嫩玉米真好吃 得到这样的回答，童灵灵半点都不意外，童四海虽然是个典型的农家糙汉子，但他对自己这个闺女，是真的疼爱。 闺女说啥他信啥，让他做啥他也绝没二话，丝毫不比后世里的那些女儿奴夸张！ “呐，这可是你说的啊，赶紧把你以前藏着的私房钱拿出来交给我，要不我就生气了啊！”童灵灵唬他。 “……我，我没有私房钱……”童四海的脸颊燥热，忽然觉得自己对不住闺女。 早知道有一天闺女会向自己讨要什么私房钱，他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攒下几块钱呀！ 这下子完蛋了！ “噗嗤！”童灵灵失笑，“我逗你玩呢爹，你还真信呐！” 童四海挠挠头，咧嘴露出略有些烟渍的一溜儿牙，丝毫没有生气闺女这样逗弄他。 …… 事情说开了，童灵灵觉得自己跟童四海这个便宜老爹相处起来，比往常更自在了。 童四海的伤还没好利索，两个人每天的日常依旧是做饭吃饭，闲聊养伤。 不过童灵灵没忘了自己和王东新刚刚谈成的生意，告诉童四海，要每隔两天就摘些菜园里成熟的青菜给他送过去。 本来这件事童灵灵是打算自己独立完成的，跟着林宏昌走了一趟，自己已经把路线给摸熟了，再不济也有铃铛叔的毛驴车可坐，累不着自己。 而且自己有空间钮这个作弊利器，不用每次都辛辛苦苦地扛着青菜不说，来来回回也不打眼，不容易招人眼红。 但童四海却不同意。 闺女这个年龄已经够敏感的了，再加上之前曹俊林的事，频繁地来往于镇上容易惹人口舌。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他身上的伤虽然没有完全好了，但也只是不能做重活累活，拎袋子青菜什么的却不在话下，由自己来做这一项工作，再合适不过。 看他意志坚定，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童灵灵也不再跟他争抢，跟他一起去了趟镇上认门，就把送菜的工作交给了老爹，自己安心在家里当起了‘全职主妇’。 只不过她这个主妇当的，却没有旁人那么纯粹。 虽然村里人有些不信，童灵灵从镇上带回的那些东西，真的是用那袋子青菜换的，但也有比如全婶儿之类的人动了心，隔天也带了青菜去卖。 农家人能够走的通的赚钱门路不多，有一丝可能大家也都愿意试一试。 但一是他们的青菜没有童家的好，另一个是他们没有足够的运气可以遇上王东新这样一号人物，带过去的青菜不是要贱卖，就是被灰溜溜地背回来。 而童四海每次带着青菜去镇上，却都能早早就脱手。 虽然问他卖了多少钱时童四海总是不说，但大家都是人精，只从他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儿，外加每趟都要带回家的大包小包，大家就都能猜得到了。 慢慢的有那些心思活络的，就对童四海产生了兴趣。大家都想知道他是怎么卖菜的。 王东新的菜馆，自然就被大家给发现了。 要是别人，面对一茬茬找上门来，向自己推销自家种的新鲜青菜，价钱也比自己和童灵灵当初商定的便宜了不少，肯定就忍不住换人了，可王东新这人却不会。 “不说咱俩这关系，只说人家童家每天送来的青菜都没出过差错，咱就不能见利忘义对？” 面对诱惑没有毁约虽然是做人的诚信本分，但王东新却不会让自己默默奉献，童四海是林宏昌的救命恩人，这份好，也算是送给林宏昌的。 “嗯，知道东新兄弟你讲义气。”林宏昌赞许地点点头，算是接收到了他的示好。 虽然他并没有说别的，但王东新就是知道，自己同他的关系，应该是更稳妥的了！ 所有这些，童灵灵都不知道，因为她整天憋在家里，没有机会去了解。童四海不想闺女过早地接触到这些，自然也不会把这些跟她说。 有了镇上的这一笔固定收获，童灵灵的生存压力骤然降低了许多，也敢撺掇着老爹买点儿好吃的了，隔三差五的，爷俩就能吃上一回肉。 虽然只是青菜里夹杂着几片肉而已，没有红烧肉也没有大肘子，但童灵灵已经很满足了。 俗话说饱暖思那啥，这日子好过了，人们的第一想法就是怎么能让家里日子更好过。 童灵灵也不例外。 菜园里的青菜长势喜人，除了每日里爷俩的吃用，外加供应王东新的菜馆，还会有许多剩余，全都被童灵灵放在了空间钮里。 上次申请去县里没被通过，她可还想着这一遭呢！ 但仔细想想，自己又确实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索性先攒下尽可能多的青菜，省得到时候明明有机会去了，却没有足够的东西可以拿出去换钱！ 地里的玉米大豆都还没有成熟，但童灵灵已经吃上了。嫩玉米和毛豆的滋味儿实在是太好了，让童灵灵每天都忍不住要煮上一次。 天热食欲不振，爷俩傍晚简单地喝碗面条就算完事儿，然后童灵灵就会端了已经散尽热气的煮玉米和煮毛豆，放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 爷俩一边各自拿着把蒲扇乘凉，一边拿了玉米和毛豆吃，那悠闲自得的滋味儿，不要太惬意。 童四海虽然也觉得嫩玉米很好吃，但粮食没有完全成熟就被闺女给弄回家这件事，还是让他忍不住会心疼。 好在童家的地不算少，童灵灵带回家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不用担心到时候收获的粮食不够吃。 他的这句感慨，让童灵灵本来就暗戳戳进行的囤积大业，更是秘而不宣了。 要是被他看到童灵灵空间钮里的那一堆，童四海估计会更心疼。 但童灵灵就是忍不住。 穿越后遗症让她体内的仓鼠性格被完全激发出来，有事没事就总爱囤点儿东西。 尤其是嫩玉米的滋味实在是深得她心，又是自家的庄稼，掰起来毫无负罪感，童灵灵囤得更是带劲儿。 囤着囤着，童灵灵突然福至心灵，她觉得这样好吃的东西城里人会更喜欢，比如，她可以弄些煮玉米去县里试试水。 想到就做，童灵灵把自己的主意跟老爹说了，本以为会得到他的赞许，没想到老爹居然拒绝了。 第二十章 算账 “为啥不行啊？” 童灵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话一出口她恍然惊觉，自己的言语习惯已经完全被周围的柳山村村民给同化了！ 之前更习惯的‘为什么’不说，而是用了更简洁明了更接地气的‘啥’字…… e 不过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家里日子过得这样拮据，自己想办法多赚些钱有什么不好？ “你愿意去镇上可以去镇上，县里指定不行！不说路途太远，安全没保证，单是曹俊林那个人在县里就不行！我知道你是去卖煮玉米的，不会胡思乱想，但咱们村里的那些人可不会这样以为，他们只会说，你这是在上赶着要去赖上曹俊林呢！灵丫头啊，人言可畏，咱们可不能不在意这些！” 已经说了爷俩之间要坦诚相待，童四海心里的这些小心思也不再瞒她。 “……爹，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关我什么事？”童灵灵有些无语，她可不是为了别人的评价和看法活着的！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童四海拧眉，没好气道，“你今年十七了，该开始寻摸婆家了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让那些人看到，不知道该传你啥难听话了！要是你和曹俊林还在藕断丝连的名声让别人传出去，哪个好人家还乐意找？” “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爹，我不怕别人说我坏话。” 我怕的是自己会饿肚子。 童灵灵亟需赚到更多的钱，来安抚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那也不行，就算不怕被传坏名声，我还是那句老话，粮食不能糟蹋了！再有半个月就该收获了，你这会儿全都给掰下来不是浪费么？” 农家汉子眼睛里，最重要的除了老婆孩子，铁定就是属于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了，童四海也不例外。 能够看着一粒粒种子，在自己的精心侍弄下渐渐长成，并收获为可以填饱肚子的粮食，这种成就感，是任何事都不可以取代的。 自己去掰几个鲜玉米煮来吃就算了，反正粮食种出来也是给她吃的，但这会儿她居然要把这些马上就要成熟的粮食都给掰下来！ 更关键的是，这些东西会有人来买吗？反正要童四海花钱买来吃的话，他是坚决不会买的。 有那钱不如去买几个包子馒头，吃了不是更顶饿？ “咱们算笔账哈！”童灵灵都要给老爹这不会转弯的脑袋跪了，合着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他就只纠结玉米这会儿掰下来是被糟蹋了？ “一斤干玉米得多少个长成的玉米棒子才能碾出来？” “大的五六个，小的，八九个！”论种地，童四海可是专业的，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给出了正确答案。 “呐，咱们就按照中间数七个算，一斤干玉米按两毛五算，是不是一个玉米棒子，咱们只要一个卖出四分钱就够本了。” 柴火是自家从山上捡来的，没有花钱，自家需要出的，不过一个铁皮炉子和一口煮玉米用的大锅。 “关键这东西谁来买啊？”童四海也知道，如果去卖的话肯定不会卖进本钱里面，但若是没人来买，只自家这一番折腾下来，不还是要损失很多？ 别的不说，东西怎么运到地方？又是炉子又是锅的，还有那么些玉米棒子，不得把铃铛家的毛驴车包了来拉？ 童四海能想到的，童灵灵自然也早就想到了，如果她的空间钮可以让人知道，肯定就没了这些烦恼。 可这件事，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别人的，只能用凡人间的笨办法了！ 童灵灵不无遗憾地想。 “咱们先少煮一点儿拿出去试试。”想到也只有让老爹真的看到成效，他才可以让自己放手去做，童灵灵斟酌着开口。 “那行，明天一早咱俩一块去。” 见闺女心意已决，童四海叹口气，说出自己的要求。 这段时间往镇上王东新的菜馆里送菜，爷俩手里也攒下了几块钱，去县城的车票钱一个人三毛五，虽然童四海有些不舍得，但他认为这钱咬着牙也得花。 归根究底，他还是对闺女放不下心来。 “行。”童灵灵点头同意了。 有老爹帮忙，还能多揣几个玉米棒子，她也好借着数量比较多的便利，从中作弊。 这会儿她满脑子已经是怎么在老爹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尽可能多的煮玉米了。 幸亏之前煮玉米的时候，每次都有偷渡进空间钮里几个，嘻嘻嘻~ 童灵灵又一次忍不住感慨。 天气热的厉害，柳山村里的村民喜欢晚上吃完饭就坐在村头说说话。 主要是这会儿没有空调电扇，甚至连个打发时间的电视都没有，屋里头更热得睡不着觉。 这里不止有人陪着聊天，还特别凉快。大槐树距离地面三米处的树干上倒绑着一个大喇叭，里面有广播电台里播放的新闻，评书，不过因为村大队不舍得花电费，信号又不怎么好，不是一直都能听到声儿。 没有广播听的时候，大家就会挥舞着各自的大蒲扇，闲聊些村里的八卦什么的打发时间。 这段时间大家伙儿的闲聊焦点，总是忍不住会落在童家。 童家媳妇儿朱仕珍跟人私奔的新闻刚刚聊过兴头，童四海上山打猎从山上滚下来的事就发生了；等大家伙儿议论完童四海的伤势问题，童灵灵和曹俊林的八卦又起；童灵灵坚决和曹俊林划清了关系，只带着一袋子青菜去了镇上一趟，就换回来一大堆东西…… 对于这些事，村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会儿全婶儿正跟旁边的人聊完童四海这个宠闺女的纵着童灵灵吃了好几天嫩玉米的事儿，眼角余光就瞥到那爷俩一人背了一个半大口袋从田地那边走来。 “怎么四海，灵丫头吃嫩玉米还没吃够啊？”她喜欢和人说话，村里谁见了都忍不住聊几句的性子，自然忍不住朝童四海打听。 “嗯，她喜欢吃，就干脆多掰些回来。”童四海嗡声答。 “不是我说，你对闺女也太纵着了点儿，整个柳山村都没见过你这样的！咱们庄稼人哪个舍得让孩子这样糟蹋粮食，也就你！” 第二十一章 工欲善其事 凭良心说，全婶儿这些话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虽然其中也有些奚落人的意味，但包括她在内的大部分村里人，心里面还真的是这样想的。 童四海听了，却皱了皱眉头，“嫂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就灵丫头一个闺女，平时多纵着些又怎么了？这玉米棒子咱们带回家是要煮了吃的，又不是要扔大街上，哪里就能扯到糟蹋粮食那份儿上了？反正一个人的肚子就那么大，吃了这一样咱省下那一样，来来回回不还是我家的？” 全婶儿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童四海居然会怼她，还出奇的牙尖嘴利，当下被怼得满脸通红，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童四海，都惊异于他突然爆发后出现的那丝丝霸气，连全婶儿难得露出的窘样都没留意到。 童灵灵这厢，却是心里又暖又软，眼中闪过对童四海的孺慕。 为父则刚，为了保护自己，老好人爹也能变得这样犀利呢~ …… 扯着童四海回到家，爷两个就忙碌起来，剥皮打水，把从地里带回来的玉米给洗干净了，这才简单地做了些饭吃了。 饭后，童四海用王东新给他的旧报纸，卷了一截旱烟坐在院子里默默吸着解乏，童灵灵则拿了这段时间攒下来的玉米皮，动作笨拙地开始编辫子。 没错，用玉米皮编辫子。 明天就要去县里做生意了，还没个合适的工具盛放煮好的玉米，童灵灵从饭桌上那个小巧玲珑的馒头筐上找到灵感，想试着编一个大号的来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美好的赚钱开端，先从做一个合适的筐子开始！ 可本以为很简单，自己也应该可以完成得很好的一项技能，却让她屡屡受挫。 玉米皮辫子不是编的粗细不一，就是断断续续，却始终不能跟桌子上的那个小筐子似的，那么均匀连续。 没一会儿，童灵灵就被拿捏得出了一身汗。 其实也不怪她不会。 虽然家里用这样方法制成的小用具还蛮多的，比如板凳上的蒲团，盛馒头的小筐，还有朱仕珍的针线盒之类。 但以往这些东西，都是朱仕珍跟童四海编的，童灵灵则碰都没碰过。 “我来。” 眼看一截旱烟吸完，童灵灵也只折腾出了开头，童四海终于忍不住伸手接过。 童灵灵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有老爹帮忙，童灵灵只需在一旁打好下手，粗细均匀又绵延不断的玉米皮辫子，在童四海手底下跟无穷尽似的一直增长一直增长，直到这段时间攒下的玉米皮用了个精光。 “好了！”童四海用最后剩余的那截玉米皮打了个死结，然后抬头问闺女：“怎么个盘法？” 这段时间他也习惯了闺女现在的新性子，那就是凡事别纠结，只管低头听闺女指挥就行。 “我想盘成一个这么大，这么高的大筐。”跟老爹没什么要客气的，童灵灵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要求。 瞅了一眼编好的玉米皮辫子有多少，童四海心里已经有了数，“行！” 辫子好编，真的盘成一个筐却没有那么容易，直到日落西山月上枝头，一个完全符合童灵灵要求的筐子才勉强弄好。 虽然有点儿心疼用掉的那一大团麻绳，可成品是真的不赖，看着眼前这个圆润到没有半点儿炝茬，滑溜得犹如被打磨过的筐子，童灵灵满意极了，忍不住在心里估量起如果拿这个卖钱，会不会可行。 想了没一会儿她就笑起来。这年头最不稀罕的就是这个，是个人就会做，没有半点儿技术含量不说，玉米皮还随处可见。 筐子弄好了，童灵灵又拿了朱仕珍用的，却没被带走的一张薄被，摸黑洗了晾在院子里，打算明天用来垫在筐底保温。 至于跟煮好的玉米棒子直接接触的，她已经找好了好几大张干净的油纸，挨个儿铺在薄被上面，干净又防水。 童灵灵洗薄被的时候，童四海则领了闺女的命令，把白天从山上砍来的几根细竹子劈成筷子粗细的长条，长短随着竹节的不同而变化，但每个长条却都是一头被削尖，一头被打磨得略略圆滑。 童灵灵收拾好了，童四海那边也已经弄好了很大一捆，目测一百个都不止。 爷俩赶紧洗漱睡觉，明天要早起，更有一场硬仗要打，可不能休息不好没精神！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的大公鸡刚叫第一遍，爷俩就搓着眼睛起来了。 起得太早，童灵灵只觉得自己跟没睡醒似的，用凉水洗了洗脸，晕晕乎乎的感觉才渐渐消了去。 童四海自告奋勇坐在灶膛前，打算用他那伤势刚愈，昨天又劳作了一天的胳膊给闺女烧火，被童灵灵给坚决赶出去了。 “您先去铃铛叔那里看看，如果他醒了就跟他一块儿过来，别让他睡过头了！” 今天不是哪个地方的集市，所以并没有人要坐车，正好便宜了童家父女俩。 童灵灵端坐在小板凳上，熟练地点火烧锅放玉米，没一会儿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就被煮好了，整个厨房，甚至整个童家小院儿里，都飘荡着独属于玉米的清香。 童灵灵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香味儿就算每天都闻，也没有半点儿厌烦。 把煮好的玉米棒子一个个捞起来放在篦子上沥水，直到第二锅玉米也煮熟了，才沥水沥得差不多了，童灵灵把它们一个个摆在筐子里提前铺好的油纸上。 一锅可以煮二十来个玉米，如此往复着，童灵灵总共煮了五锅，足足一百多个玉米棒子。因为柴火灶火旺，这些都煮完，才不过一个小时过去。 摆了有六十多个玉米棒子，筐子里就装不下了。童灵灵当然不会浪费，趁着老爹还没回来，通通把它们给收进了空间钮里。 几乎是童灵灵刚刚收好，童四海就带着铃铛的毛驴车回来了。 “呦，灵丫头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铃铛一走进童家小院儿，就闻到了浓浓的玉米香，忍不住逗弄几句。 第二十二章 梦魇 “是煮玉米，铃铛叔来吃几个？”童灵灵笑嘻嘻地回他。 “行呀，来两个！”对方大大咧咧答应下来，没有半点儿拘谨。 童灵灵动作飞快地端了专门留下来的十几个玉米，还有就着最后一锅的火煮出来的十几个鸡蛋，热好的七八个大馒头，然后又拿出来三个搪瓷大碗，从暖壶里倒了开水，捞了一根腌黄瓜切成丝，三个人围成一桌，敷衍了事地吃完了这顿早餐。 铃铛叔姓李，叫什么名字谁都不知道，因为他以前不是柳山村的人，华国新政府成立之后，他才带着一头瘦弱的毛驴，在柳山村里落下了脚。 ‘铃铛’，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因为他养的那只毛驴脖子上挂了一串铜铃铛，大家伙儿才给他起了这样的外号。 他也不恼，每次大家伙儿这样叫他，他都乐呵呵答应。没想到叫着叫着，居然都忘了他的本名。 铃铛和童四海的关系不错，两个人都是那种不善言谈，只顾着闷头干活的主，在一起待着却莫名和谐，童灵灵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下，几人就带着装满煮玉米的筐子上了毛驴车，铃铛挥动小皮鞭，轻轻抽打在毛驴身上，慢悠悠地带着三个人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因为不是赶集日，早起的村民很少，路上偶尔有人见到铃铛赶着毛驴车经过，也只是和他打声招呼就一晃而过，根本看不到车上坐着刻意低着头的两个身影是哪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童四海并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他们父女俩今天要去做什么。 虽然大多数村民都是淳朴又和善的人，但还是备不住有全婶儿那般，每天都拿旁人的八卦用来下饭的，尤其是昨天傍晚，童四海还狠狠的怼了她一顿，要是让她知道童家父女去县城里卖煮玉米去了…… 能够赚到钱还好，如果没赚到什么钱，保准让她给笑话死了！ 童四海一个老爷们儿还好一些，可舍不得让闺女受这样的罪！ …… 去县里的路和去镇上的是同一条，只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拐上了更宽阔的另一条路上。 和童灵灵原本那个世界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情形相比，眼前的景象真的是不知道落后了多少个档次，可童灵灵闻着道路两旁的阵阵清香，再摸着已经透出温热的筐子，却觉得这样互不相干的两个世界，同样让她喜爱。 尤其是转头望见那个紧挨着自己坐下的黑脸汉子。 “要到县里还得一个多小时呢，不行你就先睡会儿。” 童四海常年在田里劳作，早起什么的很是稀松平常，可闺女看着就娇滴滴的，让他忍不住就想要保护。 “我不困呀！”童灵灵拒绝道。 坐在毛驴车上凉快又清爽，还有路边数不尽的风景要欣赏，她可不想浪费在睡眠上。 见闺女真的精神抖擞，童四海也就不再强求。 …… 一阵风吹来，居然还有点儿冷了，童灵灵的两只胳膊上都被冻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童四海见了，脱下自己身上的粗布汗衫，给闺女披上。 童灵灵本想拒绝，抬头看到老爹那不容人置喙的模样，遂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围着老爹的粗布汗衫，闻着上面泥土味和汗臭味的混合味道，里面还夹杂着一缕烟草味儿，童灵灵居然觉得这样的味道让人很是安心。 毛驴车走得稳当，但也不是真的没有半点儿颠簸，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童灵灵居然就睡了过去。 童四海见闺女的小脑袋一下一下地轻点着，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如果不是为了能给这个家里多赚些钱，闺女又怎么能吃这么多苦！看着闺女那小鸡啄米的模样，童四海一把揽过，以防备着闺女再摔了。 他却不知，熟睡过去的童灵灵灵魂穿越，再次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处的那个世界。 只不过她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她又见到了温暖和煦的妈妈，一本正经地端着架子的爸爸，还有曾经跟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 见到老爸老妈的生活，从自己刚刚离世时的悲恸不已，到后来的安静接受，再到最近一段时间里的刻意遗忘，两个人的生活才终于恢复正常秩序，童灵灵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痛彻心扉。 她的心里很矛盾。 老爸老妈因为自己的离开生活坠入冰窟她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可若是让她放弃眼前童四海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的亲人，她又万分不舍。 这样纠结着纠结着，童灵灵心里忍不住着急起来。 她恨不得能有千万种办法，可以结束这样的纠结，让自己免于残忍的抉择里。 可能是用力过猛，她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啊！”惊呼出声的她恍然发现，冷汗不知不觉就流了许多，把她身上的衣服都浸湿了。 “灵丫头别害怕，梦里的情形都是相反的，咱不当真……”见闺女从噩梦中醒来，童四海心疼地一叠声安抚道。 闺女刚刚醒过来时的眼神，让他有点儿害怕。 明明自己就在她的身边，可童四海察觉不到她眼中对自己的一丝丝眷念。但她那样痛苦的模样又不是假装，活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任何的言语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童四海斟酌再三，调动了身上的全部力气，终于安抚出声。 “知道了爹，我不怕。”童灵灵知道，刚刚的自己是被餍住了，幸亏有老爹把自己叫醒。 这会儿理智回归，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让老爹放心。心底却有些后怕，不知道在刚刚不清醒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想到自己前世即使高烧时，也从没说过胡话，她才微微放心。 那厢童四海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得毛驴车驾驶位上的铃铛精神振奋道：“到了到了，县里这就到了！” 爷俩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他的这一嗓子给调转过来。 第二十三章 县城里 这是华国五十年代里，最最普通的一个县城。 童灵灵站在街道前，还有一丝不真实感。 因为县城跟她预想中的模样，差了太多太多。 除了公路修整得比镇上稍微宽了点儿，平坦了点儿，路上行人多了点儿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但若是仔细辨别，还是能从来往的人身上，分辨出县城和镇上的些许不同的。 同样都是吃国家供应的‘公家人’，这里的人生活得显然比镇上的人好一些，自然，优越感也比镇上重多了。 想想也对，在镇上和县城里做一样的工作，但待遇福利方面，有的岗位却是差了一倍都不止的。 之前的时候，童灵灵自己当然不能有渠道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些，甚至连童四海也不甚明了，但有了曹俊林他妈在村里不止一次的普及，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好在这失望并没有持续很久，越是距离集市近，越是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热闹，童灵灵的心也渐渐变得火热起来。 几人离家早，这会儿天才亮堂起来，爷俩靠着铃铛这个指路老马找到集市，立时被集市上热闹非凡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原来，这才是县城的真正实力…… 这里的人可真多啊！卖东西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人在卖。来买东西的人更多，挤挤挨挨挑挑拣拣着，却又都遵守着默认的规矩，并不显得混乱。 几人刚刚寻了个空档处停下车，就有身带被看章的集市管理人员走上前来，向他们收取摆摊费。 童灵灵一边咋舌摆摊费居然要一毛钱这么高，一边老老实实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毛票递过去，嘴里还一口一个大哥喊着，直把胡子拉碴，看着已经至少有二十七八岁甚至奔三不止的管理员给喊得浑身舒泰，额外跟她普及了许多摆摊小常识。 比如把东西放得有条理一些，可以让来往的客人看得舒服，即使不是那么想买，也会驻足犹豫一下，最后说不得就掏腰包买了。 比如要不怕羞耻，尽可能大声地吆喝起来，集市上人太多，环境难免噪杂不堪，除非一个个摊子仔细逛下来，否则只凭借着走马观花似的随眼一瞥，摊子被留意到的机会很少。 又比如若是围拢在摊子前的人太多，一定要抽出专门一个人负责看管自己摊子上的财物。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也是同样的道理，趁着集市上的嘈杂，想着来一番浑水摸鱼的人不是不存在。 尽管他说的这些注意事项童灵灵其实早都已经有了防备，可还是发自内心地向他道了谢，毕竟人家说这些，真的都是为了自己好，该领的情总是要领的。 见童灵灵这样乖巧，管理员小哥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倾囊相授，真的是嘱咐了又嘱咐，这才在旁边同事的催促下去了隔壁收钱。 “灵丫头，下次跟这些人打交道让我来就好。”童四海本身有些封建，总认为女孩子家家的，乖乖巧巧待在家里就好了，不适宜抛头露面。 跟管理员打交道这样的活，在童四海看来就属于抛头露面，是要尽可能避免的。 童灵灵听了，就知道老爹是老毛病又犯了，也不跟他抬杠，先老老实实应下再说。 至于以后会不会遵守……那就要看具体情况需要咯！ 老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给转变过来了，但童灵灵有的是耐心，每天改变一点点，总有一天会让他彻底改观。 其实她也知道，对于自己，老爹已经是有过许多让步了的，要不然今天这趟来县城里试着卖煮玉米的差事，就不能成行！ …… 有了那次在镇上摆摊的经验，童灵灵半点儿也不怯场，指挥着铃铛叔把载有煮玉米的毛驴车靠边停好，就熟练地从随身背着用来掩饰的碎花布包里‘掏出’了一块旧包袱，铺在毛驴车车尾的最最边上，又拿了一张干净的油纸铺好，然后从筐子里拿出仍冒着热气的四五个煮玉米摆在上面。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来尝尝刚刚出锅的煮玉米啦！香甜软糯颗粒饱满，一根只要六分钱！” 童四海被闺女的定价给吓了一跳。 昨天核算成本那会儿，他听闺女说过一根煮玉米的成本大概需要三四分钱，以为她顶多把煮玉米的价格定在五分钱一根。 虽然这样算下来自己的利润就很少了，但童四海觉得，五分钱一根也已经不便宜了。 毕竟这会儿一个拳头大的肉馅儿包子，也不过才卖四分钱，素馅的更便宜，三分钱一个五分钱两个。 一根煮玉米能有肉包子好吃？也得是家里真的不差钱的主，才舍得买来吃！ 六分钱一根……如果是别人跟童四海说这个价格，他肯定会回他一句，不如去抢。 可这会儿说这句话的人是他亲闺女，即使心里已经被吓到，童四海面上也还保持着强自镇定。 旁边站着抽旱烟袋的李铃铛，听到童灵灵的喊价却只微微动了动神色，并没有童四海那般惊讶。 “呦，姑娘，你挺敢要价的啊！”旁边摊子上的妇女只听童灵灵吆喝了几句，就忍不住想要吐槽她了。 “呵呵，还好，还好~”童灵灵朝她笑笑，“物以稀为贵，咱家东西是这集市上独一份，合该卖这个价格~” 该是时候检验一下，这个年代县城居民的购买力了！ 那妇女看童灵灵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把嘴里没说出口的劝告给咽了下去。 东西是人家自己的，标什么价格去卖，绝对是他们的自由。 最开始的几声吆喝，并没有引来旁人驻足，童四海的心不禁跟着提溜了起来。 白忙活一场他倒是不怕，就怕闺女受不了这个打击。 小姑娘踌躇满志地忙着张罗了这么多赚钱的买卖，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应该要鼓励。 就连旁边站着的李铃铛，抽旱烟的动作也忍不住加快了，偶尔眉头紧蹙着看她一眼，眼中也俱是担忧。 第二十四章 生意兴隆 “呦，好几年没吃过这样的煮玉米了，闻着就想吃！” 在众多人的咋舌中，还是有人向她表明购买意愿的。 这不就有一个人听到了童灵灵的吆喝，走上前来往煮玉米上面瞧。 那直勾勾的模样，像是自己在盯着什么貌美如花的美女。 “大哥，您可真有眼光，咱家的煮玉米可是最最好吃的，这里有小小一截煮好的样品，恁大可以拿去尝尝。”童灵灵满脸堆笑，伸出芊芊玉手捻起一小截已经提前切好的煮玉米，大大方方让对方品尝。 “嗯，嗯，好吃好吃，给我来shi……五个！”男人刚刚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其中逗弄的意味十分明显，本来觉得这样口胡一下挺好，也没人注意到自己，哪知道童灵灵却一上来就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自己。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试吃的那一小截煮玉米，略微有些拘谨地咬了一口，心里想着待会儿不管这煮玉米有没有小姑娘喊得那么好吃，自己都得绷住了，给她一个面子。 直到香甜软糯的煮玉米在口腔中炸开，他才知道，自己刚刚的假设有多么的多余。 人家的东西是真的好，可不全是夸出来的！ 想到这样好的东西，总会有人慧眼识珠发现它，而自己居然这样幸运地，得到了第一个试吃的机会，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急切，喊出了要五个这样土豪的话来。 一个煮玉米六分钱，五个可就要三毛了！家里一天的伙食费才多少？ 男人刚刚喊出来就有些后悔了。 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些钱他花得值，是绝绝对对应该花的。 “诶，好嘞！”童灵灵一边笑着答应，一边在男人的注目下挑了几个大个的，扯住专门留下来的最后一层玉米皮，她动作利落地挽了个结。 “您是咱家摊子上第一个客人，多送您一个，吃好了以后再过来光顾哈！” 男人看童灵灵递过来的一串煮玉米数量不少，没等他开始数就甜甜道。 “嚯，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多送一个，不就是说他三毛钱买了六个煮玉米？ 一个就便宜了一分钱呐！ 男人心满意足地提溜着煮玉米离开了，童灵灵把钱收好，转身从筐子里又拿出几个新的煮玉米，填补好了刚刚的空缺。 随着煮玉米一个个被拿出，独属于它的香味也愈发飘散得悠远，距离小摊十米远的地方，都能闻得到。 旁边有人全程参与了这一笔买卖的过程，自然把童灵灵所给的这一个煮玉米的优惠看在眼里。 煮玉米虽然闻着挺香，但价格也挺美丽的，本来他们还没那么快下定决心买来尝尝，这一下子立时就被刺激得蠢蠢欲动。 “小姑娘，我要是也买上三毛钱的，是不是也能给六个？”本来就想买来尝尝的一个中年妇女问，一边在心里掂量起，若是小姑娘同意了，自己要选哪一个合算。 “是啊，也别拘着只有第一笔生意多送一个了，你活泛些，主要一次性在你这里买上三毛钱的，你就都给六个怎么样？”另一个人跟着问，那熟练的架势，证明着说这话的主人在市场上，铁定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 “呃……”童灵灵没想到，自己随手赠送出去的这一个煮玉米，居然赠送出事端来了，其他人居然比照着这一标准，开始跟自己讨价还价。 “小姑娘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五分钱一个煮玉米，不亏的呀！” 看出童灵灵的动摇，经验丰富的家庭主妇们适时开口。 “是呀，这东西又不顶饱的，也就买来吃个新鲜，要是这价格你能答应了，我也来上几个！” “那好，不过这价格咱到底有些不合适，不能多卖，就卖个……二十来份！”童灵灵作犹豫不决状看了老爹好几眼，好似在跟他商量合适不合适，直到懵懂着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童四海无意中给了她一个回应般的对视，这才半推半就着轻声道。 “行，先给我来一份，三毛钱给你！” “我也要一份，呐，给你钱！” “家里人多，我要两份！” 童四海还没有从刚刚出奇顺利的第一笔生意中回过神来，就被接踵而来的第二波客人给惊呆了。 他没想到，即使砍价成功，给了优惠过后也合五分钱一个的煮玉米，居然会有那么多人舍得买。 他却不知，表面上很是勉强，才接受了三毛钱六个煮玉米这个价格的童灵灵，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她没想到，只是小小的玩了一个套路，大家就这么快接受了自己预期中的定价。 她本来想卖的，就是五分钱一个来着。 可是受到那次在镇上摆摊时的影响，深深为这些菜市场上的买家们，那一个蒜头都要讲讲价再买的恶趣味给吓到了，遂未雨绸缪，把价格给喊高了一分钱。 五分钱一个煮玉米，五十个就是两块五，一百个就是五块钱了，在这个平均月工资只有二十块甚至十来块钱的小地方，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收益了！ 童灵灵家里种了四亩多地，其中有两亩多，种的都是玉米，她大致估算了一下，要是这些玉米都煮着卖，最少也能有个两百块钱的进账。 有了这两百块钱，她和老爹打着滚儿买什么好东西吃不行？ e，真的越算越是美滋滋！ 一边手脚麻利地收钱发玉米，童灵灵一边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卖出去了好几份！ 筐子里的煮玉米不多了，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空间钮里‘偷渡’一些出来了！ 指挥着老爹帮着客人把六个煮玉米给挽在一起，又请铃铛叔帮着在一旁看着有没有人浑水摸鱼，童灵灵一边收钱，一边自动自发地做起了小小搬运工。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暗戳戳地在其中加塞儿，而不怕被人发觉。 忙碌起来的童四海简直就是一个单细胞生物，根本不去计算自己已经做成了多少生意，等待会儿卖完了数钱的时候，自己再偷偷扣下一部分谁会知道？ 也是看出来铃铛叔并不是个多事的，童灵灵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忽悠人！ 第二十五章 先走着再说 好一番忙碌过后，童家父女俩的摊子前终于平静下来。 筐子里已经没了煮玉米的影子，童灵灵的空间钮里也是空空荡荡，只剩下童四海跟前的包袱皮上，还有几个被人挑剩下的。 “呀，这么快就卖完了呀？”有姗姗来迟者，看着剩下的几个歪瓜裂枣后悔不已。 “刚刚看你们摊子上人太多，我就拐弯儿去买了几个茄子，早知道就不这样了！” 来集市上卖菜的农村人不少，可煮玉米还真的是独一份，县城本地人一般都喜欢吃个新鲜，没能买到的遗憾可不止一点点！ “没关系啊，咱们明天还要接着来卖呢，铁定让您能吃到！”童灵灵笑着安慰她。 “唉，只能这样了！” 那人感叹着离开了，剩下童四海在一个劲儿地后悔，早上没能多煮几个玉米棒子，送到手的钱都没法赚！ “咕噜噜”几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后悔不迭。 大家面面相觑，都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笑起来。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大家不止又热又渴，还饿了。 童灵灵招呼着老爹和铃铛叔两个人来到一个卖馄饨的摊子前，点了两大一小三碗鲜肉馄饨。 馄饨大碗一毛八，小碗一毛二，三碗加起来五毛还要找回二分钱，童灵灵拒绝了铃铛叔要自己掏钱的动作，坚决替他把钱交上了。 “铃铛你这趟算包车，到了吃饭的点儿，东家可不得管饭么！”童四海在一旁帮腔。 铃铛看爷俩态度都挺坚决，也不再坚持拿钱，寻思着这趟车钱不收了。 馄饨煮好需要一段时间，童灵灵找店家讨了三碗热水，又从旁边包子摊上买了几个大包子，让老爹和铃铛叔先垫垫肚子。 虽然早上吃了几个煮玉米，还有鸡蛋，但两个大劳力折腾到现在，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包子端上来，三下五除二就下去四个。 等散发着肉香味的馄饨端上来，童四海更是拉开架势，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童灵灵本来又忙又热，折腾得有些没胃口，被他带动着也吃得特别开怀。 等她不知不觉把碗里的馄饨吃完，发现居然吃撑着了！ e，实在是馄饨太好吃，留不住嘴呀！ “灵丫头别坐着了，咱们赶紧去把炉子什么的置办一下！” 煮玉米卖得太好了，童四海这会儿心里热乎乎的，就想着赶紧置办齐了灵丫头之前说的炉子大锅什么的，好在第二天时能多卖点儿。 所以刚刚吃完饭，童四海也顾不得喝口水歇一歇，就要出去买东西，却被童灵灵给一把拉住了。 “爹，咱们先不买了。” “咋了？”童四海愣住，记得昨天闺女还说，等今天试好了煮玉米的生意能做，第一件事就是置办一套锅灶呢！ 东西当初是自己要买的，这会儿又说不买，童灵灵也知道自己这样反反复复的很不好，但今天她卖着煮玉米的时候，听到旁边摊子的议论，觉得以自家现在的条件，这样莽撞地就投进去一笔钱，有点儿风险太大了。 旁边摊子上卖的是青菜和粮食，生意也算不错，但相比于童家父女的煮玉米来说，还是差了一筹。 因为互相认识，两个摊主闲暇之余总爱说上几句话，也就是这些交流的话，让童灵灵心里忽然警醒起来。 这些摊主都是附近的农民，家里同样种着这会儿已经可以掰下来煮着吃的玉米，再算算价格，比一个月后玉米收获了卖的钱还要多！ 这样的好事，怎么能不让人动心？ 两个人当下就约好了，等收摊回去了，各自去自家地里掰些煮了，第二天卖菜的时候，捎带手地就可以卖出去。 不止是他俩，离得远的几个摊子上童灵灵也看到了大家眼中闪过的羡慕，打算第二天跟风卖煮玉米的人，肯定不会少了！ 这个市场挺大的，即使有好几家卖煮玉米的同时摆摊，童灵灵也自信可以卖得出去。但总有一天，大家对于煮玉米的需求，会达到饱和。 一开始生意好，大家肯定是和平相处，彼此之间或许还能小小范围地做到互帮互助，但等日后生意越来越难做，大家从单纯的‘邻居’，转变成了竞争对手，为了能让自家的煮玉米卖得多卖得好，铁定要使出浑身解数。 第一个要用的，就是价格战。 价钱低了，大家赚头少了，可又想着如果自己坚持一段时间，或许可以把对手们全挤出局，于是就都咬牙坚持。 坚持的时间越长，纠错成本就越高，于是就越舍不得随便放弃，越是舍不得放弃，就越想要坚持看看，看撑到最后，会不会出现奇迹。 于是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所有的尴尬只会越积越多，自然就影响到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这些事童灵灵清楚其中的关窍，也都能理解，但真的要跟人讲清楚，那感觉又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了。 于是面对老爹那疑惑不解却只会皱眉头的神色，她只是习惯性地舒展了一下身子。 “咱过段时间再买。” 好，咱们以后再说呗！看闺女态度坚决，童灵灵又想着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好好跟他说说……。 摆弄完许久，需要掌握的大道理就越多，因而也就越要珍惜现在的机会。 抱持着这样的信念，在面对挣扎落寞的时候，自然能够坚决克服。 想到这里，童灵灵原本还不怎么坚定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坚决起来。 把这些事情跟老爹说完，童四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居然没想到这些，还要一个小姑娘提醒！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待在家里养伤，除了把一身腱子肉给养没了之外，还把根深蒂固存在于内心深处的危机感给养得半点儿不剩！ 这可不行，得赶紧改！ 知错就改的童四海压抑住内心刚刚升起的那一抹飘飘然，飞快地投入进即将来临的惨烈竞争中，倒是有了许多突发奇想下诞生的小聪明，给了童灵灵许多惊喜。 于是童灵灵第一次知道，在憨厚老实的外表下，自家老爹居然还会耍这样的心眼儿！ 第二十六章 买布 “怎么，没见过你爹这样？” 被闺女盯得头皮发麻，童四海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身子。 “嗯。”童灵灵大方承认，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有些事，我是真的遇到过，有些事，却是听别人聊天记下的。”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算是解释了刚刚自己表现开挂的原因。 “嗯，就知道我爹是个内秀的！”童灵灵点点头，毫不吝啬对老爹的夸奖。 老爹性子纯良，对人总是真诚相待，这是他的优点，但同时也是他的缺点。 因为你不知道他真诚以待的那个人，是不是值得。 这会儿让她知道，老爹虽然看着憨憨的，但什么事自己心里都有数，不会傻乎乎地一味对人好，而不知道辨别是非，这无异于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童灵灵的夸赞让黑脸汉子的脸有些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惹得一直冷眼旁观的李铃铛心下暗笑。 这两父女，在朱仕珍跟人跑了之后，倒是更显亲近了！ …… 置办东西的事儿往后推了，县城的街倒是可以逛一逛的，童灵灵不顾老爹的反对，拉着他来到了卖布料的地方。 老爹身上的汗衫已经洗的有些不成样子，童灵灵早就打算给他换新的。 她自己是不会做衣服的，只能寄希望于林婶儿了，如果说要交手工费，对方十有八九不会收，童灵灵就打算着给林家两个孩子也捎带上。 小孩子的衣服十分节省布料，三米不到，就够一人做一套汗衫短裤了，花不了几个钱，却十足给挣面儿。 买完这两样，童灵灵就要离开，童四海这边却不愿意了，死活要拉着闺女去旁边的柜台看看。 那里摆着的，是这个年代里女人们喜欢用的颜色，虽然也只有酱褐色，藕紫色，土黄色这样，在童灵灵眼中不够明艳也不够活泼的几种而已，但相比于男士那边不是水泥色就是青砖色，已经不知道多了多少可选择性。 见多识广的童灵灵面对这些，自然没有多少购买欲，但看在童四海的眼里，却是闺女越来越懂事的又一佐证。 “灵丫头别不舍得，咱们家有钱，看上哪个老爹买给你！” 仿若在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童四海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今天卖煮玉米的钱，早都被童灵灵拿在手里偷偷放入空间钮了，童四海所指的，是他这段时间去王东新菜馆里送菜得来的，应该有个十块八块的了。 “不了，我还有好几件衣服呢！”童灵灵摆手，拒绝了老爹难得一次财大气粗的应允。 这会儿家里的日子普遍还不够好过，应该把钱尽可能多地用在刀刃上，等以后有条件了，再好好打扮也不迟。 童灵灵才不会说，自己不答应，是因为实在看不上店里的各种布料的花色品种！ 她的身上今天所穿的，是当初童四海去镇上王东新那里送菜时买的一件上衣，好像就花了一块三毛钱，虽然花色一般穿起来却格外舒服！ 第二十七章 算清人情太困难 “……好，谢谢爹。”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被童四海眼里那不容拒绝的模样给吓到，拐了个弯，童灵灵温声答道。 童四海那边果然就变得特别满意，拉着闺女就朝旁边那块自己早就想买给闺女的布料前走去。 “这颜色鲜亮，正好配你那条红纱巾。”把布料围在闺女身上看效果，童四海满意地点点头。 童灵灵听了，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不至于立时拒绝。 老爹拿的这块布料，其实是这个年代里最最受姑娘，尤其是农村姑娘们欢迎的经典花色，大红大紫假大绿的牡丹玫瑰，前世童灵灵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还被它给惊艳过，但从来没有憧憬过自己也穿上这样的衣服。 因为她惊艳的，其实不是衣服，花色，而是这个年代里的女人们。 因为她们真的是太太太敢穿了。 用这样的布料做件对襟短褂，再系上老爹给买的红纱巾，童灵灵觉得自己距离家里那只用来打鸣报时的大红公鸡，似乎只差脸上抹点儿腮红了！ 在不想当大红公鸡和不想让老爹失望两个极端来回晃荡，苦思冥想仍不能找到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一路上尽想着这些，让童灵灵差点儿走火入魔。 即使怀里揣了‘巨款’，也没法让她高兴起来。 但等她回到家在门口遇到全婶儿和一众八卦老娘们儿，看见她们抚摸着布料时，眼中那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又觉得能被老爹打扮成大红公鸡，似乎也是一种荣耀。 至少能让老爹脸上的笑模样多一些，自己这样牺牲，也算得上是彩衣娱亲了？ 好不容易穿越重重障碍回到家，童四海立即拿着工具去了地里掰玉米，童灵灵则带着在县城里扯的那些布料，来到了林家。 林宏昌正给孩子们上课，讲到兴起处，逮着他俩就是一顿语重心长的嘱托。林婶儿在旁边看了也不拦着，就托着腮在那里看两个儿子低头挨训。 “灵灵姐你来了！”挨训的间隙，林建国抬头看见了童灵灵。 “别觉得喊出灵丫头的名字，就能让自己少挨一顿训！”林宏昌正教训得起劲儿，听得儿子的呼喊身形尴尬地顿了顿。 末了他又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恶狠狠地指着林建国的脑门道。 “爹，真的是灵灵姐，没骗你啊……”林建国被老爹的这一反应给弄得半点儿脾气都没了。 随即想到自己之前似乎为了逃避惩罚，用这个借口来骗过他，林建国又有些呲牙，e，怎么办，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呐！ 这会儿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林建国不知道，但林宏昌这会儿真的有点儿尴尬。 虽然一直以来，其实他都很少会注意在人前维护自己的形象，但他热情助人的性子，还有医生职业的特殊性，让他很是收获了大家的一众好感，整体形象还算不错。 对于童灵灵，他自信自己也是这样的存在。 而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从他带着童灵灵去了一趟镇上开始，童灵灵对自己，似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并不是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不一样，任何粉红泡泡都没有，而是林宏昌发现，小姑娘好像有些崇拜自己…… 身为人偶像，自然是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小粉丝看见自己毫无形象的一幕，林宏昌也是出于这种细微的小小羞耻心，停下了面对儿子时的凶狠模样。 林建国兄弟俩同时舒了口气，趁着童灵灵和自家老爹聊天的时候，悄咪咪地逃了。 “哎呀，灵丫头可别这样，不过就是顺带手的事儿，哪里能当得起你这样隆重的谢了？”得知童灵灵这趟过来的目的，林婶儿急忙摆手。 “就是，你不会针线活尽管让你婶子帮忙，可不能拿这么多东西来谢我！别说是这点儿事不值一提，就算是论功行赏，也得我们家买东西给你爹才对！”林宏昌也在一旁帮腔，对于童灵灵对自家这样见外，还有点儿生气。 “林叔不能这样说，一码归一码……”童灵灵有些词穷，很少面对这样的情形，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什么叫一码归一码？既然你要算，咱们就算个清楚呗！”林宏昌脸有些黑，“你不说是要算清楚么，那今天咱们就算算，看看我做的哪件事，恩情能大得过四海哥对我的救命之恩去！” “这……”这下子童灵灵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尬笑着挠挠头。 毕竟救命之恩大于天，即使是拿出什么谢礼都不为过。 “哎呀老林你这是干啥？把孩子吓着了我可不饶你！”林婶儿这会儿适时开口，作势要打林宏昌。 林宏昌适当地表现出了让步，冷哼一句：“我能干啥，还不是灵丫头这话实在气人~” 童灵灵脸色爆红，愈发后悔自己刚刚的那些话太过不合适，以至于让林叔伤了心。 “呵，亏你还是个长辈呢，连该有的气度都没有！不过要我说灵丫头，咱们也真的别算得这样清楚了，咱人不是机器，有些人情，不一定非得衡量得一丝一毫都不差是不？”林婶真的是天生的调停专家，一边给一个巴掌，先让两方都冷静下来，再把解决办法娓娓道来，让童灵灵和林宏昌谁都说不出个什么来，这水平真的是杠杠的。 反正这会儿两方都被她安抚得舒服至极。 童灵灵也不再矫情，对林宏昌帮助自家的事不再一直挂在嘴边，但对于给林建国两兄弟的布料，却依旧坚持。 “既然林婶儿都说了，别把人情来往算得那么清楚，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不过我这个当姐姐的，给两个弟弟弄块布料做衣服什么的，也是应当应份的，对？”童灵灵心思一转。 “得，”林婶儿失笑，这丫头居然现学现用，用她刚刚才说过的话堵她~ “这布料咱家收下，那我就代两个臭小子谢谢他们灵灵姐了！” “嘿嘿嘿，不谢不谢，林婶儿你在我那件衣服上多费费心就行了！”童灵灵也笑。 第二十八章 再卖煮玉米 和林婶儿商定好了衣服的简单样式，童灵灵就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童四海这会儿正好把一袋子嫩玉米给从地里掰回来，爷俩一番忙碌，简单地吃了晚饭，又各自拿了个袋子去地里。 童四海不敢多弄，但又怕万一因为弄少了少卖钱，跟昨天弄了差不多的数量。 而童灵灵有空间钮这个作弊利器在手，就没有跟他一样缩手缩脚。 但一块地里的玉米有多少棵，老庄稼把式童四海肯定心里有数，童灵灵正是想到这一点，怕老爹会察觉到其中的异样，也不好做的太过，只能悠着点儿行事。 隔三差五的，才往空间钮里‘偷渡’一个。 但是遇到那种一棵上面结两个玉米棒子的，她就没在客气了，自动自发地往空间钮里收一个。虽然大多数都是只有一个的，两个的很少，但积少成多，等她收好要带回家的嫩玉米，空间钮里也已经有了快一袋子。 回到家里，依旧是跟昨天一样，把嫩玉米给剥好洗好，爷俩简简单单地做了碗面条充饥，洗漱过后就赶紧去睡了。 至于剥下来的玉米皮，童灵灵捡了最里面的两层放进空间钮里，其余的则摊在院子里，准备明天晒了当柴火烧。 第二天一早，童灵灵手脚麻利地煮好嫩玉米，依旧是用玉米皮做的筐子里留一半，空间钮里放一半，刚刚把早餐端上桌，童四海那边就已经喊来了李铃铛。 吃饭，装车，三个人默契地做好这一切，坐在毛驴车上，踏着未尽的夜色就出了柳山村。 今天这次进县城，童四海心里并不比昨天轻松。 昨天他在担心煮玉米有没有销路，今天他担心的，却是因为煮玉米太受欢迎，让他们昨天的生意太兴隆，今天会冒出不知凡几的竞争者。 “铃铛叔，咱今天去县城东面哈！” 相比之下，童灵灵就没那么沉闷了，坐在毛驴车上脆生生地跟李铃铛商量着待会儿的落脚地。 这是她今天早上烧火煮玉米的时候，才突然想到的主意。 昨天他们去的，是县城南面，旁人看到他们生意这么好，肯定会有跟风的，照着做了好赚钱。 而以现在的条件，信息传播速度不会太快，只是一天之内，应该只有小范围内的自己人知道。 至于在县城其他地方住着的，也不一样，只说就近每次检查，都可以招呼过后酌情恢复了，面对地里这些事，她狠不下心来却对着这些兢兢业业地解释太多。 因为依照着原本那个童灵灵的能力和眼界，是不该有那样精准的判断的。表现太过扎眼了，解释不清其中的缘由。 藏拙，是她对现阶段自己的一种保护。 就比如今天临时变动目的地这件事，童灵灵可以解释为灵光一现，但若是之后还用这一招，就行不通了。 童四海对闺女一向言听计从，即使觉得这会儿她提这要求，有些太过任性妄为了，也舔着脸没在李铃铛跟前发作。 几人幸运地找到了东面的集市所在，照旧是缴纳了管理费，再轻车熟路地开始摆摊。 “大爷，咱家煮玉米挺好吃的，要不要来上几个？”让童灵灵有些诧异的是，童四海居然可以做到这样落落大方地，向旁人推销自家的煮玉米。 “咋卖的呀？”老爷子挎着篮子，下意识地打听道。 其实以他自己的牙口，早就不能啃下几个玉米粒了，家里的老太婆更是这样，一口牙都是假的！ 之所以张嘴打听，不过是习惯动作而已。 “六分钱一个，您要是要的多了，咱们还有优惠。” 童四海这边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老大爷无意中当成了‘调了个戏的对象’，被自己这第一次推销就得到的良好回应给鼓舞得士气满满。 “三毛钱六个，是最低价了！”见老大爷神色恹恹，并没有被自己刚刚的话给吸引到的样子，童四海没了耐性，直接喊出自己的底价来。 这让全程都在关注着这一场‘生意谈判’的童灵灵有些失笑。 老爹这气场，还是有点儿不太稳呐！ 事实证明，爱占便宜的性子，是不受年龄性别所限制的，终极武器一祭出，老大爷果然开始感兴趣了！ “哦？让我自己挑还是……？” “您自己挑，爱拿哪个拿哪个！”童四海大方允诺。 “那就来三毛钱的？” “来呗！” 一笔生意在买卖双方的意愿中成功达成，皆大欢喜。 因着第一笔生意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完成的，童四海今天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活跃得像个小伙子，童灵灵只用收钱帮着客人选玉米什么的，全程没了发挥的空间！ 好在这样也有利于她从中‘暗箱操作’，爷俩这样配合无间，倒是让旁边站着的李铃铛感觉到羡慕嫉妒，只能默默地做起了昨天已经做了一天的人形监控的工作。 等消停下来的时候，摊子上的煮玉米已经见了底，比昨天那会儿卖得还干净。 童四海心里满满的成就感，支撑着他红光满面，童灵灵都觉得，这是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老爹腰杆挺得最为直棱的一天。 “灵丫头你说，咱们中午吃点儿啥好？”腰杆子挺直了，童四海说话也硬气了三分，这豪气干云的模样，让童灵灵几乎以为，他会带自己和铃铛叔去县城里哪个高档的地方长长见识呢！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人来了卖牛肉面的摊子前，点了三大碗牛肉面，外加几个烧饼。 ……好，有牛肉，已经够奢侈了，这么一碗都要两毛四，顶五个煮玉米了呢！ 童灵灵面对着比自己的脸还要大上一圈的大碗面，愁的小眉头皱的死紧，给老爹和铃铛叔各自夹了好大一筷子，这才秀气地开动。 牛肉面的滋味一入口，就成功征服了她的味蕾，等她不知不觉把一碗面吃完，再把碗里的面汤都喝尽，一个饱嗝儿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溢出。 “嗝~” 〣(oΔo)〣 太尴尬了有没有？ 她童灵灵可是立志要成为，这个年代里最最淑女的村姑的，怎么能做出这样粗鲁的举动来！ 第二十九章 为人之道 童灵灵下意识地，就想找个东西把自己的那张脸给挡上。 或者哪位大能来施展一个可以让人失去记忆的魔法，把周围察觉到自己不雅举动的人的记忆都被轻轻抹去，或者直接当作不存在。 可她这么多的纠结羞愧，在童四海那句“这下子不怕灵丫头没吃饱了，这饱嗝儿都打出来了！”说出来之后，全都无所遁形了。 呃……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 证据确凿，现在再来个否认三连，有没有人会真的被我催眠？ 童灵灵绝望地想，一边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自己的小身板儿，以期能够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 吃完饭，童四海本来还想要带着闺女去逛街，好给她买点儿东西的，却被童灵灵给拉住了。 昨天刚买了大包小包的回去，今天若是再来一次，村里那些老娘们儿该炸了。 老祖宗的教诲要时刻牢记：低调做人，闷声发财，这，才是为人之王道。 李铃铛全程看着童灵灵只用三言两语，就把童四海这个犟驴一样的农家汉子顺毛捋得自己说一不二，乐得直摇头。他眼中的闪过那抹羡慕太快，快到童灵灵见到以为是错觉，等她再回神去看，只剩下了对童四海的哭笑不得。 …… 当天傍晚爷俩照例又去掰嫩玉米，终于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我说四海啊，你家怎么每天都弄这么多玉米棒子回来？侄女可连着吃了好几天了，就不能给孩子换换别的？” 说话的是童四海的一个本家嫂子，童铁柱的亲娘，在村里算是颇受大家敬重的长辈，童四海摔断了胳膊在家养伤那会儿，还拿着鸡蛋来看过他。 她说这些话，完全就是在怜惜童灵灵，觉得童四海一个糙汉子，让原本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受了挺多的苦。 就算是山珍海味，古代那些个皇帝吃得多了，还乐意换几个清粥小菜尝尝呢，更何况煮玉米这样的？ 咱们庄稼人家里条件是差了点儿，都是勉强填饱肚子，可一样饭吃多了，偶尔给孩子换个口味，吃点儿别的总是可以的？ “呃，嫂子，我以后会注意。”童四海被她这样一说，黑脸膛都浮现出红晕了。 童灵灵听了不由在心里偷笑。 看来不会照顾孩子这个锅，老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甩开了。 “嗯，是该注意了！”老太太看到童四海的认错态度这么好，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总吃煮玉米对孩子没好处，本来应该再在地里多长一段时间的粮食，提前了这么多天收，得浪费多少？要是能等到秋天，至少得多收两成！” 和童四海一样，村里大多数庄稼人也是抱持着能不浪费就尽量不去浪费的习惯，觉得粮食没有完全成熟，就随便摘下来，是极大的浪费。 童灵灵自然也明白，老爹这是因为不想让大家笑话奚落自己闺女的原因，选择了不解释而默默背锅，不由对老爹有些愧疚。 若不是因为自己，这庄稼汉子什么时候浪费过一粒粮食？ 第三十一章 偶遇 后来大家的日子渐渐好过了，有人想要吃点儿荤腥却苦于没有本事可以猎到野味，只能求助于童继方。 童继方也因此，跟村里人有了很多接触。 虽然他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讨打模样，但日子长了大家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也习惯了。 因着他性格古怪，所以即使这些年大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童继方这个村里唯一的猎户尤其如此，也没有女人想要跟他组建家庭，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村里人同情他的遭遇，也充当红娘介绍了不少人给他，却始终都没有促成好事。 童灵灵的话显然很管用，让童四海瞬间就放弃了当猎户的想法。 那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自己可不能再跟他争饭碗。 想着闺女手头好歹有了点儿钱，再加上地里的粮食快要收获，自己的活儿挺多的，童四海就暂时放弃了寻别的赚钱活计，每天老老实实下地干活，没两天就把地里那些被掰去玉米的玉米秸秆给料理干净了。 可童四海这边是消停了，童灵灵那厢却有点儿坐不住了。 整天早出晚归地在市集上惯了，猛一待在家里，她只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最让她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全婶儿一天到晚总爱找她聊天。 当初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童灵灵是真的感谢全婶儿的那张大嘴，在自己的有意引导下，口无遮拦地把整个柳山村的人都唠叨了一遍，让自己用最短的时间接收了原主的全盘信息。 可是经历了那次去镇上卖青菜的事之后，童灵灵对她，就少了之前的感激。 她的嘴巴实在是太碎了！ 不管什么人，那人之前跟她是友好还是敌对，只要让她心里不舒服了，她就拿话来怼你，等转回头来，她又能跟你做到亲密无间，似乎之前的那些不和谐都不曾存在过，这样的性格，童灵灵自觉消受不起。 她真的不喜欢跟这样的人长久相处。 可是对方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童灵灵明示暗示了多少次，都始终不能让她败退，想要甩开她，只能自己遁了。 往哪儿遁呢？ 童灵灵冥思苦想，把目光望向了村子里的那座青龙山。 虽然童灵灵所处的这个村子叫柳山村，附近却没有任何一座山叫柳山，除了离得最近的青龙山之外，后面还有青云山，鏊子山，和几座不知名的大山林立着。 这会儿正是山里物产最丰富的时候，不如进去里面一趟？ 别的不敢说，只凭着自己的空间钮，童灵灵自信走一趟能从里面弄出来一年要吃的野菜。 野鸡野兔什么的，就要随缘了，碰到了就多收些，碰不到也不会失望。 至于安全问题…… 童灵灵觉得，只要没有拖油瓶跟着，自己一个人做到自保没问题。 空间钮里有不少驱蚊剂，蛇虫鼠蚁什么的是不用怕的，还有不下十把用来切水果用的刀具，都是现阶段不能拿出来用的，进山后就没了这些顾忌，可以放心大胆地用，即使碰到什么猛兽，自己也应该有一战之力，而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越是琢磨，童灵灵心里的想法就越是压抑不住，到了最后，终于让她下定决心，趁着老爹天不亮就去了地里干活，她留了个纸条就带着东西走了。 纸条上写的，当然不是她要去进山里看看，而是说她在家里待的无聊，跟小姐妹去了镇上逛街，归期……最早也要傍晚，说不定玩的高兴了，在王东新那里借宿一宿。 …… 正窃喜于自己把谎话说的完美无缺，童灵灵脚步轻快地往山脚边走着，转过弯却碰到了自己不想见的人。 “灵灵，你这是要去哪儿？”一道男音惊喜地响起。 童灵灵顿住脚步，转头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神色萎顿的曹俊林。 比起两个人上次见面，他显得苍老憔悴了许多，最最直观的转变，就是曹俊林原本一成不变的白衬衣黑裤子，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农家汉子打扮。 原本光滑干净的下巴，覆着短短的胡茬，梳的整齐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曹俊林这是经历了什么？ 童灵灵想到这句话时，心里没有半点儿心疼，还隐约觉得好笑。 往常即使穿着快要磨破了底的布鞋，曹俊林的鞋面也始终都一尘不染，可是现在，上面带着深浅不一的好几个泥巴印，显然不是一天造成的。 “灵灵，咱俩这是连话都不能说了么？”见童灵灵毫无反应，曹俊林有些尴尬，语带幽怨地看着她。 如果换成别人，恐怕就会因为他的注视而心生愧疚，甚至最后跟他重归于好。 可童灵灵却是毫无所觉般，只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嗯。” 相见不如不见，是他俩现如今最真实的写照。 说完她懒得再等曹俊林如何反应，绕过他快步往山脚下跑去。 早点儿上山也好早点儿回来，自己的时间那么宝贵，浪费在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最不划算。 曹俊林看着少女毫不留恋的背影，欲言又止，直到她的身影在拐了个弯之后再看不见，才低头悠悠地叹了口气。 看来两个人的缘分已经到了头，再也挽回不了了！曹俊林不无遗憾地想着。 “我说老二，咱爹咱娘还有你哥都已经回家老大一会儿了，你咋才走到这里？一大家子人就等着你回去了好吃早饭呢，你可倒好，在这里磨蹭个没完了！” 女音突兀地响起，让曹俊林的思绪飞速回转。 “嫂子我没有磨蹭，是刚刚锄地时锄头刮了一下脚背，这会儿一使劲儿就疼，所以才走得慢了点儿……” 被嫂子说故意磨蹭，曹俊林心里很是委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可能是因为怕丢脸，曹俊林的声音极小，活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 “不是我说你啊俊林，这锄地的活计你都已经学了一个多月了，咋还那么不熟练呢？不是今天刮了脚背，就是明天蹭到脚脖，你老这样笨手笨脚，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哥一样，一个人就能顶别人三四个？”曹俊林的嫂子任凤兰嫌弃地问。 第三十二章 青龙山 任凤兰语气里的嫌弃，是实打实的。 她老早就对公婆不顾家里的条件，死活拿钱出来供小叔子读书的做法不满了，之前也说过很多次，可都被驳回去了。 走在她后面的曹俊林听到这些唠叨，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反驳一句，只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 地面坑坑洼洼地并不平整，一不注意就要踩到露出来的石头上，曹俊林的鞋底很薄，常常硌得生疼。 …… 童灵灵这边早就没了路遇‘旧情人’的郁闷，怪不得前段时间她和老爹那么频繁地在县城里出没，都没有碰到过曹俊林，原来他这会儿被栓在家里了！ 幸灾乐祸么？倒不至于，但得知对方过的并不好，童灵灵就放心了。 …… 早上露水重，大家并不喜欢这么早上山，所以一路上童灵灵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倒是长得正好的野菜挖到许多。 婆婆丁，灰灰菜，马齿苋，面条菜……甚至还有野葱野蒜，只要在原主的记忆中发现可以食用，童灵灵就会停下来捡嫩一些的摘了收进空间钮里。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青龙山深处，抬头看看，太阳也已经升得老高了。 找了块平整些的石头擦了擦坐下，又拿出布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童灵灵这才从空间钮里拿出一碗白开水喝了。 白开水并没有放的冷掉，反而有些温，解渴效果却是一流，浑身的燥热都跟着消去了一层。 休息好了，童灵灵起身继续往前走，碰到可以食用的野菜，依旧兴致勃勃地蹲下身来，拿起小铲子挖挖挖。 虽然没有经历过断炊的光景，空间钮里的野菜也已经有了很大一堆，但在前世这些东西都太过稀缺，童灵灵控制不住地就想要多收一些。 路上她又幸运地碰到了几株山枣树和山葡萄，依旧是毫不手软地摘摘摘！ 这些藤蔓植物上都有不少尖刺，于是童灵灵光荣地负了伤，手臂和手背上，多了好几道红印子。 配合着童灵灵白皙的肌肤，显得很是触目惊心。 好在空间钮里的备用药品给力，抹上没一会儿，红印子就淡了许多，原本火辣辣的疼痛感也减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又收了一堆略有些发蔫的木耳，童灵灵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株植物，不过上面那毛毛刺刺的东西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童灵灵快走几步，等她看清了那毛毛刺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简直都要跳起来了。 这是一棵板栗树！ 虽然上面结的板栗很小，数量也不多，但这是童灵灵最喜欢吃的东西！ 本来以为等自己有钱了去买，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居然就给碰到了！ 为了节省时间，童灵灵拿着剪刀，直接把包裹着板栗的带刺外壳一块儿剪下来了，打算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弄。 也幸亏这棵野生板栗树并不高大，最高的枝桠还没有童灵灵高，并没有让她体会到看得见剪不到的尴尬。 板栗剪完，童灵灵继续往前走，却渐渐发现，自己没了刚刚的好运，路上碰到的东西少了许多。 看着愈发显得光秃秃，露出果着的大块大块山石的青龙山，童灵灵眉头微蹙。 不是说到了二十一世纪之后，华国甚至整个蓝星的自然环境才开始急剧恶化的吗？怎么这才五十年代，青龙山上的植被覆盖率就已经怎么低了？ 正思索间，忽然一道灰蒙蒙的身影一闪而过，在童灵灵还没来得及看清前，就钻进了不远处的草丛。 “是兔子！”童灵灵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要是能逮到一只野兔什么的，自己这趟上山，也不枉此行了！ 当下也顾不得再搜寻野菜野果子了，奔着兔子刚刚钻的那堆草窝就上了。 可兔子又岂是那么好逮到的，童灵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草窝换了无数个，见到的依旧只是兔子尾巴！ “气死我了，不逮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块上，童灵灵恨恨道。 这兔子就像是在故意戏弄自己似的，早不跑晚不跑，每次都是等快要抓住它的时候，再猛一窜出去。 老娘不玩了还不行吗？抓起旁边的一颗小石子，童灵灵朝着那只兔子的方向就是狠狠一丢。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童灵灵用来泄愤的随手一丢，居然就让她丢到了兔子眼睛上！ 因为用力够大，兔子一下就晕了过去。童灵灵快跑几步把兔子收入空间钮中，只想得意地叉腰狂笑。 自己刚刚可是连瞄准都没有就直接投中了，这是什么样的命中率？！ 要不要考虑去从事个关于标枪射击之类的竞技项目？ 有了这只兔子打底，童灵灵寻摸起东西来更是无所顾忌，对经过的地界务求达到三光：野菜挖光，野果摘光，野味……砸光赶光。 因为童灵灵每次想如法炮制击中野兔的辉煌，现实都要狠狠的给他以打击。 石块们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专门往那些野兔野鸡的屁股后头跑！ 每次距离打中，都差了那零点零零零一米的天堑鸿沟！ 好，看来自己是没那个命了！ 第一百零三次丢出石头没打中目标，童灵灵终于认命，老老实实带着空间钮里一大堆的东西开始往回赶。 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最重要的是老爹就要发飙了。 这世上的事真的奇妙，无心插柳柳成荫，想着空间钮里放那么多石块没意思，童灵灵在回去的路上不时就要丢出去一个两个，也没设定什么目标，就是随手一丢。 哪知道就是这样的随手一丢，就收获了意外的惊喜--童灵灵又打中了一只野鸡。 这下子圆满了！ 想要的想吃的都有了，这一趟青龙山之行真的划算，就算是回去之后让老爹狠批一顿也值了！ 事实证明，童灵灵这个乌鸦嘴真的灵验，简直就是说什么来什么，回到家之后童四海得知闺女去了青龙山一整天，真的狠狠的批评了她一顿。 还能怎么办呢？ 躺平任批呗！ 第三十三章 白莲花 “你说你这个闺女，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天胆呢！那青龙山是你个姑娘家能一个人就敢闯的？这是你运气好，没碰上什么猛兽，万一运气差点儿，是不是我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童四海说得累了，端起茶杯牛饮一口，然后接着开训。 闺女平常在家里怎么样都行，反正自己知道她是安全的，出不了什么大事，可是上山…… 童四海真的怕出点儿什么事。 老婆跟人跑了，他也就只剩下闺女了。 童灵灵自然清楚老爹突然的沉默是为了什么，老老实实任由他训了一顿，然后才带着手里的猎物去了厨房。 童四海本想接着多训几句的，见到闺女去做饭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只顾着着急了，居然连晚饭都没做！ 想到闺女在山上忙碌了一天，回来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给自己做饭吃，童四海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热。 晚饭很是丰富，野鸡熬汤，打上蛋花，鸡肉捞出来切块，配合着童灵灵专门调制的蘸料，简直是人间美味；红烧兔肉里加了不少切成块的土豆，炖的软糯香绵，童四海本来还端着架子做生气状，最后却受不住美食的诱惑，足足吃了三大碗饭才撂下筷子。 吃人嘴短，身为人父亦是不能例外，再次面对童灵灵的小意迎逢，童四海也不能继续冷着脸装高冷了。 本想要在闺女嘴里得一个承诺，她以后绝不会自己一个人上山的保证，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只是推了已经疲累不堪的闺女回房洗漱休息，自己去了厨房收拾卫生。 童灵灵被老爹推离了厨房，心下才终于松了那口气。 老爹想要的保证，她不能给，却也不想让他不高兴，能够这样糊弄过去，挺好的。 本来童灵灵还担心第二天怎么找理由继续上山呢，当天晚上老天爷仿佛像是知道似的，就下起了雨，还十分讨喜地在天亮之前就停了。 这个时候，雨后山上是有蘑菇可采的，于是童灵灵就正大光明跟着柳山村里一众娘子军再次来到青龙山。 让童四海连个开口阻止的机会都没。 不止不能阻止，还得支持，怕闺女在山上不小心滑倒，童四海让闺女穿上了防滑的鞋子不说，还特意找了根不粗不细，长短适中的木棍给闺女当拐杖。 他倒是想跟着去，可地里的活儿还等着他去干，抽不开身呐！ “四海这老爷们儿可真是够心细的哈！这千叮咛万嘱咐的，都快赶上十八相送了！”有人看童四海磨磨唧唧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童四海听了，耳廓微红，强自镇定着跟闺女道别，没等童灵灵回应，就自己先迈步走了。 走了大概十几步，想起自己居然没带锄头，又折返回家，惹来大家善意的哄笑。 即将要有新鲜蘑菇可吃，让大家的心情都极好，人群中的全婶儿都放下芥蒂，跟大家伙一块儿笑得开怀。 送走了老爹，童灵灵转身提溜着装蘑菇用的小篮子，跟着大家兴冲冲地上了山。 “灵灵，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呀！”一道娇嗔的女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童灵灵的后背被人大力捶了一下，让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摔了个狗啃泥。 不悦地回头，童灵灵就看到了方英兰那张毫无歉意的脸。 “哎呀对不起啊灵灵，你瞧我，手上没个轻重，差点儿就害你摔倒了！” 方英兰这样一说，童灵灵再责备她就显得自己得理不饶人了，当下紧闭嘴巴，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瞧了好几眼。 “灵灵你生气了吗？”方英兰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脸上也适时出现了一抹愧疚不安，让不知情的人见到，还以为童灵灵究竟做了什么事欺负她呢！ 童灵灵的头瞬间就大了一圈。 面对这样的白莲花，自己的战斗力算是个渣渣！ 方英兰其实不是柳山村村民，但因为她的姐姐方爱兰嫁给了村长的儿子，她在柳山村里的地位颇为微妙。 五年前方家父母双双去世，方英兰不愿留在家里受两个嫂子的磋磨，就厚着脸皮来投奔了姐姐方爱兰。 新华国刚刚建立不久，这会儿户籍管理什么的各种制度还挺不正规的，方英兰轻易就在柳山村落了户，前年柳山村分配耕地，身为关系户的方英兰也分得了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如今她已经成了正式的柳山村村民。 之前的童灵灵，和方英兰的关系其实挺好的，两个人都是柳山村里颇受追捧的未嫁女，童灵灵对她，算得上是惺惺相惜，至于方英兰那边怎么看，就不得而知了。 岁月是把杀猪刀，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磕磕绊绊，就是试金石了，童灵灵和方英兰的友谊，就因为朱仕珍跟人私奔的后遗症陷入了死境。 因着有个那样不知检点的娘，童灵灵的人品也受到众人质疑，身为她最好闺蜜的方英兰不止不为她撑腰站台，反而跟着其他人一块儿疏远了她，甚至不止一次地让童灵灵逮到方英兰在带头说自己坏话，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接踵而至，让少女本就敏感脆弱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住，再加上原主身体本就不怎么健康，香消玉殒也是情理之中。 从某一个层面上讲，方英兰可以说是现在的这个童灵灵的恩人，但童灵灵却一点跟她重归于好的想法都没有，反而希望离得她远远的。 可现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英兰主动靠上来跟自己说话，若是不给她回应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哪儿能呢？”童灵灵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诚恳，忍着起鸡皮疙瘩的恶心感跟她周旋，“就算是我生自己的气，也对你气不起来呀！就像是前段时间我听到你在背后说我坏话，说我娘那样我的人品也靠不住之类的那些，我不也没跟你掐起来么！” 童灵灵信奉的，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个软包子，也不代表面对这样明显是在贬损自己的别有用心者，依然能做到云淡风轻。 既然你已经让我不痛快了，我为什么还要惯着你？ 我可不是你娘你姐！ 第三十四章 采蘑菇的小姑娘 童灵灵的这一番话说完，臊得方英兰脸色通红。 毕竟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有经历过几个大场面，尤其是没想到原本有点儿笨嘴拙舌的童灵灵战斗力居然那么强，当下就愣怔住了。 即使她初衷里本就满含着恶意，也没想过被她伤害过的童灵灵将要如何自处，但人对于自己，往往都具有无限的包容。 同样的恶事自己对别人做了是理所应当，反过来别人对自己做了就是天理难容，童灵灵如此让自己下不来台，终究是让她愤恨不已。 狠狠的瞪了童灵灵好几眼，方英兰这才僵着脸快走了几步，把童灵灵远远的甩在后头。 冷哼一声，童灵灵一副并不怎么在意自己被方英兰当众甩脸子的模样，把脸扭向别处，心里却因为终于跟一个讨厌的人撇清关系，而很是轻松惬意。 她倒是有点儿庆幸自己穿越过来的时机了。 若不是两个人因着朱仕珍的事心生了罅隙，这对塑料姐妹花应该还能撑更久的时间才会翻脸。那样的话，平凡跟方英兰接触的自己，就有极大的可能会暴露秘密。 毕竟就算是假装的塑料姐妹，对彼此的了解也是要比平常的邻里之间深入许多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没戏可瞧了，也都加快速度，尽量走在人群前面。 走在前面的人，有更多的机会能摘到品相稍微好些的蘑菇，所以大家都愿意尽量往前走，倒显得慢悠悠的童灵灵有些不够积极了。 因着她一开始面对方英兰时的英勇无畏，让大家这会儿都有点儿不敢上前，正好随了童灵灵的意。 她心里其实还藏着点儿别的心思，有意放慢速度待在队伍了的末尾。 一个小时之后，她跟前面的大部队，已经隔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距离。 等他们拐了个弯，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了。 不见正好，方便自己用空间钮作弊了！童灵灵的想法十分光棍。 …… 雨后的山林，空气比往常还要清新，童灵灵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勤快地做着小仓鼠，把能吃的能用的东西，尽量往空间钮里装。 摘完一棵树下冒出来的那撮蘑菇，她起身拍了拍略有些酸软的老腰，从空间钮里拿出一碗温水喝了。 这么半天了，明面上自己只摘了小半蓝子的蘑菇，可只有自己才知道，空间钮里已经多出了一堆嫩绿脆生的野菜。 有些野菜长得太大棵，她只用剪刀剪下顶部最嫩的部分，其余部分留在那里继续长大，然后留下种子，明年好继续为村民和山上的素食动物们发光发热，就算这样挑剔着来，也仍旧是收获满满。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大丛竹林，童灵灵打算砍上几根，给院子里的那棵葡萄树搭个架子。 葡萄是朱仕珍临走时从娘家移栽过来的，因为只是扦插活的一棵小苗，并没有提前搭好架子。 童灵灵穿越过来之后，曾偷偷往葡萄树下浇了点儿涮营养剂空瓶的水，这一夏天下来，葡萄树简直就是疯长一气。 童四海倒是提过一嘴给葡萄树搭架子的事儿，被童灵灵给压下去了。开玩笑，老爹的胳膊才刚刚养好，如果因为搭架子的事儿有个什么闪失，自己找谁哭去？！ 用新买不久的砍刀奋力跟竹子做斗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竹子并不怎么粗，没几下就能砍出豁口。 搭葡萄架用的砍够了，童灵灵又想着菜园里那几根似乎该换了，总之就是越砍越高兴，越高兴越停不下来，不知不觉地直到她觉得握住砍刀的手有点儿疼了，空间钮里就有了好几十跟。 幸亏竹林够大，去掉这么几十跟也不显，童灵灵擦擦汗，把砍刀收进空间钮里，又拿出药膏来，抹在手心上那几个刚刚被磨破的地方。 可把她给疼的，真是呲牙咧嘴的，抹到最后，居然就捂脸哭起来。 竹林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清风拂过的沙沙声，仿若在应和着少女压抑再三仍旧溢出唇的啜泣。 哭了有十几分钟，童灵灵把心中的抑郁发泄完，就起身打算离开了。 转头的一瞬间，她突然在翠绿翠绿的竹林里，见到了一小片枯黄。 那片竹子怎么了，是有虫害吗？ 好奇心让她停下了脚步。 五分钟之后，童灵灵真想为自己刚刚的好奇心疯狂点赞一千下。 地上的这些是什么？！ w(°o°)w 哇咔咔咔，这是要发了啊！ 只见这些枯竹根部，围绕着许多小可爱--它们有深绿色的菌帽，雪白色的圆柱状的菌柄，粉红色的蛋形菌托，在菌柄顶端有一围细致洁白的网状裙从菌盖向下铺开，仿若一个个身穿洁白蓬蓬裙的精灵，就那么突兀地闯进童灵灵的视线。 这是……竹荪！ 被称为‘菌中皇后’的雪裙仙子！！！ 天呐天呐，自己这是走了什么好运气，能够遇到这样的珍品？ 在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鲜品竹荪只有地位及其尊贵的那一批人，才有那个经济实力能够吃得起，普通的平常人家，连买一株都是奢望！ 如今却有这么多鲜嫩多汁的竹荪送上门来，怎能不让她欣喜若狂！ 急切中带有一丝小心翼翼地，童灵灵把这些竹荪一一采摘，即使放进空间钮里，也找来新编好的一个用玉米皮辫子编成的小筐子里，生怕会有什么磕碰。 等她把自己能够看到的每一株竹荪都采摘完毕，童灵灵只觉得，人生圆满了！ 这会儿她都不想再继续在山上溜达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用竹荪做一桌……不，一盘菜尝尝！ 一桌太多，太浪费了，竹荪这样的好东西，得慢慢享用才行！ 至于拿这些竹荪去卖钱…… 童灵灵才不！ 不说在来的路上没听村里人说过竹荪值钱不值钱的事儿，就算真的能卖出高价又能怎么样？ 家里的日子过得下去，不用担心没米下锅，这点儿好东西留下来自己享用无可厚非啊！ 赚钱是为了什么？好好的享受生活呗！如今不用花钱，就能让自己有那样极致的享受，还瞎折腾个什么？ 赚钱的机会常有，这么好这么鲜的竹荪可是可遇不可求，她是傻了才会犹豫不决！ 第三十五章 爆发精神力 童灵灵没怎么费劲儿，就说服自己把竹荪给扣下了，却是费了些时间压下对立即品尝竹荪的渴望，强迫自己继续往山上走去。 这样正大光明进山的机会可不好找，必须得待个够本才行。 一路上的野菜蘑菇都不少，不过相比于空间钮里那些竹荪，就显得有点儿稀松平常了。 童灵灵也不失望，只要碰到，就是一番收罗殆尽。 虽然只是经历过几天的困顿，但童灵灵心里对于食物不够充足就会饿肚子的惶恐，丝毫不比这个年代里已经被饿了好几年的人少，甚至还要更多。 所以也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养成了小小的收集癖，沉迷于收集东西的乐趣中无法自拔。 正收得高兴，天上突然就下起了雨。 童灵灵哀叹一声，从空间钮里拿出一张油纸顶在头顶。 空间钮里多的是雨衣雨伞之类的东西可以用，但没办法解释来源，未免惹上麻烦，自己必须得注意着点儿。 依稀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个山洞，干脆去那里避避雨！ 这样想着，童灵灵辨别好方向，朝着记忆中的山洞前行。一阵风刮过来，油纸哗哗地响，童灵灵本想稍微裹紧一下，哪知道用力太猛，居然给扯破了！ 这就不好办了。 油纸只有一张，破了就没了，只能加快速度，顶着大雨飞速前进。 雨打在脸上，让视线有些模糊，一个不小心，童灵灵就踩滑了，‘噗通’一声，少女的瘦小身子就朝着前方扑去。 “啊！”童灵灵失声惊叫，不由后悔自己因为太过小心，而没有拿出有用的雨具来。 老爹前段时间为什么会受伤？还不是因为路滑踩不稳！如果自己因为同样的原因受了伤，家里日子还怎么过？ 好在童灵灵的运气不是太差，她滑倒的地方，是一丛荒草，没有尖利的石块也没有陡峭的斜坡，虽然被细碎的小石头给弄得膝盖生疼。 顾不得把膝盖上的碎石子给清理干净，童灵灵拖着一双跛脚，仍旧朝山洞那边赶。 终于在身上的衣服都被浇透之后，她赶到了目的地。 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功进入山洞避雨，突然一道影子从里面朝她扑过来。 童灵灵瞳孔微缩，看清这影子居然是一匹狼，当下心头巨震。 难道今天就要毁在这里了么，凭着自己的小身板儿，怎么可能躲得过这匹狼的攻击？ 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狼爪带着锋利的趾甲就抓到脸上，那道身影突然顿了一下，‘啪！’的一声，这匹狼就狠狠的砸在童灵灵跟前，距离她只剩下十几公分而已。 童灵灵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是及时地从空间钮里取出匕首，举起来狠狠地往狼头上插去。 狼挣扎了几下，无奈童灵灵紧咬着牙关往下使劲儿，让狼始终不能爬起来，没一会儿，那狼就不再动弹，没了生息。 顾不得害怕，童灵灵低头简单查看了一下这匹狼的情况。 除了自己插在狼头上的匕首，这匹狼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显然不是有人救了自己，那么它刚刚突然的停顿是……突患恶疾？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自信回想了一下那狼即将要扑过来时，自己好像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狼能突然失去攻击力…… “嗷呜~” 山洞里传出的这几道有气无力的叫声，打断了童灵灵的思路。 飞快地把已经被自己解决的这匹狼收进空间钮里，童灵灵并没有冒冒然地进去查看，反而小心翼翼地顶着大雨侧身躲在山洞前。 听了好一会儿，她发现里面的这些叫声似乎都是幼崽发出来的，也就渐渐不再那么紧张了。 “嗷呜”幼崽的叫声突然变得凄厉，听在童灵灵的耳里，却让她激动万分。 真的有效！ 自己刚刚居然在危急关头，真的觉醒了精神力！ 虽然这精神力现在还有些弱，只能给这些动物造成软绵绵到几乎没有杀伤力的程度，但若不是因为这个，自己刚刚很可能已经葬身狼腹！ 而现在，自己还要靠着这微薄的精神力，为自己争取来进山洞避雨的资格！ 血腥气很快被大雨冲刷殆尽，童灵灵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开动脑筋安排了一下待会儿的战术。 等她把四只小狼崽子都处理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而被‘清场’的这个山洞，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童灵灵的临时居所。 虽然不知道一向群居的狼，为什么会带着自己的孩子脱离大部队，但自己这次收获颇丰却是事实。 童灵灵的空间钮里，多了一大四小五具狼尸，这也代表着除去皮毛内脏之类的，她已经拥有了超过一百斤的肉食。 山洞里有不少用来引火的干草，童灵灵空间钮里还有很多刚刚在竹林里收来的枯竹，虽然有点儿潮，但勉强还能烧得起来。 童灵灵支起火堆，坐在跟前烤了起来，夏天的布料薄，没一会儿倒是让她烤得热烘烘的。 取了点儿烙饼吃，又喝了一碗热水，童灵灵满足地摸了摸干透的头发，这才有空思索起突然被幸运女神眷顾的自己。 精神力，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但每个人精神力的强弱，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据说在大灾变那会儿，能够在四面楚歌之时留存下来的幸运儿，无一不是精神力强横的大佬，可惜后世人类重新恢复对蓝星的统治地位，甚至把生活圈拓展到外太空之后，越来越缺少危机意识，在日常生活中又被各类人工智能照顾得太周到，觉醒精神力并达到顶峰的人越来越少了。 大多数人的精神力觉醒程度，只是能够做到无障碍运用空间钮存取物品，比如童灵灵。 而她也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虽然智脑推送的新闻上有关于女战士的英勇表现时，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也是羡慕得不行…… 左右当个普通人也挺好，不用加入星际战队与各种各样的星际生物战斗，还能让爹妈更放心呢！ 可是！！！ 现在，她的精神力居然精进到可以具有攻击力的程度了，这是何等神奇的一件事啊！ 第三十六章 以退为进 越想越激动，童灵灵恨不得这会儿大雨立即过去，好让她能逮着山里的那些动物们试试自己的新本领。 但起了这样的想法还没有多久，浓浓的疲惫感就突然袭来，打了个哈欠，童灵灵的眼皮很快合上了。 陷入黑暗的瞬间，童灵灵想，自己之所以这么累，应该跟刚刚的那场‘战斗’有关。 精神力用尽，需要彻底的休息才能补充。 果不其然，一个小时后等她从沉睡中醒来，觉得自己精神抖擞得能出去打老虎。 都说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但童灵灵觉得，八月份的天气跟六月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这会儿雨势已经停了下来，透过山洞外那棵高大松柏的枝桠，甚至能依稀见到彩虹，她一时看得入了迷。 “嗒！”突然，头顶落下一片凉意，童灵灵下意识伸手去摸，才想到罪魁祸首应该是树上的某种动物。 爱玩的小孩突然得到某样玩具，总是跃跃欲试，刚刚得到爆发的精神力让童灵灵也忍不住想用上一用。 很快锁定目标，发动精神力攻击，“咚！”一个灰色的不明物体从树上落下。 因着童灵灵存了要测试的心思，并没有对这只松鼠赶尽杀绝，一分钟之后，一脸懵的小家伙就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是谁，我怎么了，这是哪里……童灵灵被自己脑补出来的松鼠内心os给逗得笑出声来。 察觉到现场居然有人旁观，那小松鼠吓了一跳，飞快地窜上树枝，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嗯，不错不错。”对自己无师自通，居然就能做到精准控制精神力很是满意，童灵灵想着，有了这道保命手段，自己似乎可以去青龙山的更深处去碰碰运气。 是的，即使精神力攻击如此牛掰，也只能当成最后的保命手段去用，因为它实在是太不持久了。 若是在自己精神力用尽陷入深眠的时候，来只饿狼或者老虎什么的，自己只有束手待毙一条路可走。 童灵灵估量了一下，现在的自己用尽精神力，只能对付两头成年狼或者一头成年野猪。 如果遇到战斗力更强的老虎甚至大黑熊，童灵灵觉得，自己似乎只有奋力逃跑才行。 至于以后精神力会不会更精进，战斗力会不会再升级，童灵灵并不强求。 星际时代人类有无数先进技术激发人体潜能，尚且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能够做到，这会儿一穷二白只剩下个空间钮的童灵灵想都不敢想。 …… “灵丫头，原来你在这里躲雨呢！”正要迈动脚步想要去山里的童灵灵突然被人叫住，原来是村里那些走在前面的人趁着雨停，正赶紧往家里赶。 “是啊，我走到这里发现有个山洞，倒是免了被淋一场了！”童灵灵心下有些可惜，面上却做出一副很是庆幸的模样，“要回家了吗？我才只摘了这么一点儿……” 她的篮子里只铺了薄薄一层用来装点门面，大部分已经被她放进空间钮里。 “呵，平时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只摘了这么一点儿？童灵灵你是不是只顾着玩儿了？怪不得能被大家伙儿给落（，四声）下这么远呢！” 方英兰的声音很好辨认，尖细中带有一丝刻意的嗲声嗲气，童灵灵抬眼望去，果然在全婶儿旁边看到了她。 跟自己四目相对的时候，童灵灵还清晰地从其中发现了浓浓的挑衅意味。 只是够幼稚的！ 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童灵灵很是委屈地开口：“没有啊，我一直都在认真找蘑菇啊，本来我一开始找到一丛长得特别多特别好的，不是被你抢去了么？” 童灵灵说的，是她跟方英兰发生口角之后碰到的那丛。 她知道方英兰肯定会跟自己抢，就装作很积极地朝着蘑菇的方向跑了两步，方英兰当然不会允许自己碰到这样的好事，快走几步给抢去了。 童灵灵一边装作愤愤不平的模样，一边趁势就转去了远离大部队的方向，之后就暗戳戳地开始了一系列的单独行动，砍竹子，找到竹荪，还有爆发精神力，收获野狼肉…… 说起来自己还要谢谢方英兰的无意成全呢，要不是有她跟自己那些的小小冲突，童灵灵还要费心苦想其他借口呢！ 但这会儿她故意歪曲事实，让大家以为自己是故意不跟大家一块儿行动，甚至拖了大家后腿，自己怎么能忍？当然要怼回去了！ 不止要怼，童灵灵还要故意抹黑，谁让你先惹我！ 果然，大家听了童灵灵的话之后，纷纷用不赞同的神情望向方英兰。这个方英兰也太跋扈了些，人家灵丫头找到的蘑菇丛，你怎么说占就占？姐夫是村长的儿子就能这么拽么？ 也怪方英兰平时在村民中树立的形象太温婉贤淑了，乍一听到她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大家都有点儿接受不了。 再加上前段时间村里分地，身为一个外村人方英兰，居然在柳山村里得了一份，据说她姐还想给她想办法批块宅基地，在柳山村里彻底安家落户，大家都很是有些不满。 “童灵灵你别胡说八道，那丛蘑菇是我先发现的！”方英兰见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很快想清楚了其中关窍，不由暗骂童灵灵心思恶毒，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拨是非！ “你说是你先发现的就你先发现的好了，我不跟你争~” 什么叫以退为进？童灵灵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拥有这项技能，只不过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场景，没有被激发出来罢了。 这会儿这招以退为进发出来，效果就特别好，大家只觉得童灵灵真是够隐忍，方英兰这姑娘实在是欺人太甚。 “你……”方英兰突然词穷，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应该继续怼她呢，还是撂几句狠话就揭过这茬，好像应该怼，狠狠的怼，又好像应该装作大方的样子，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比如不跟你一般见识啦……可仔细想想，似乎又都不怎么合适？ 第三十七章 上门说亲 “哼！” 经过一番激烈又混乱的思想斗争，方英兰选择了一个最最不合宜却是最多人会选的方式，结束了两个人刚刚的纠纷。 这绝对是一步昏棋，因为她的行为无异于是在向大家表明，刚刚童灵灵所说的，关于方英兰强占由她先发现的蘑菇丛的事，是真实发生的。 童灵灵看着裹挟着满腔怒气的方英兰就这么走了，心下得意地笑了，脸上却是一副唯唯诺诺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更让大家觉得，方英兰这人实在太嚣张，欺负得童灵灵太狠了。 泛滥成灾的同情心让他们都已经忘了，这段时间童灵灵的形象已经不是往昔那个温和腼腆的小姑娘，而是敢跟全婶儿呛声，并带着老爹绞尽脑汁发家致富撑起一个家的女汉子。 …… 从青龙山回到家，童灵灵第一件事就是把蘑菇带到厨房，做了一桌鲜美的蘑菇宴。 竹荪已经在她刚刚走到家门口那会儿，从空间钮里拿出了十几个，算是过了明路，所以她也就大着胆子把竹荪给用上了。 正好童四海去王东新那里送菜时，在镇上卖了两根排骨，童灵灵拿来做了个竹荪炖排骨，又用热水焯了一些，放上黄瓜丝，青椒丝还有调料，奢侈地做了个凉拌竹荪，童灵灵想，自己这一顿若是放在后世，最少得值一辆磁悬浮车了？ 等童四海在饭桌上见到，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瞪下来。 倒不是觉得那么珍贵的竹荪让他们自己吃了可惜，而是觉得以她小财迷的性子，怎么舍得不拿去卖钱？ “嘿嘿嘿，竹荪难得，咋舍得拿去卖了？钱还有的是机会去赚嘛！” 一见老爹这样，童灵灵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没错，灵丫头说的好！”童四海点点头，很是欣慰闺女没有钻到钱眼儿里。同时他也不由有些自责，闺女之前一向都是万事不管的性子，整天像是个小仙女似的，无忧无虑，是自己没用，才让她不得不扛起家庭的重担，把自己给逼成了一个小财迷。 嘴里鲜美异常的竹荪也不好吃了，童四海三两口塞满肚子，“我吃饱了，先去睡了。” 童灵灵只觉得老爹这顿饭吃的有点儿太快，却不知道他是因为自责，只以为是地里的活计太累，他需要休息了。 老爹不懂得欣赏美食，自己可不能狼吞虎咽暴殄天物，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这顿晚饭，童灵灵自己吃了一个小时！ 等她觉得肚子已经塞不下的时候，还有点儿意犹未尽，硬是把最后那点儿残羹冷炙都给收到空间钮里，打算以后嘴馋了慢慢吃。 至于空间钮里用剩下的那些竹荪，童灵灵打算再上山后再拿出来，竹荪只够吃一顿的，可以跟老爹说长长见识解解馋，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一下子弄了那么多而没有拿出去卖，绝对得骂自己败家了！ 细水长流，她得循序渐进~ 采蘑菇的活动连续进行了三天，直到太阳晒得实在厉害，头一天的收获已经不尽如人意，大家不想再白费力气才结束。 而扯着采蘑菇的大旗，童灵灵阳奉阴违地暗戳戳存了好多东西在空间钮里，就等着哪天找个好理由拿出来。 但老爹胳膊好了之后总爱盯着她，就连去镇上送个菜，他也不放心让童灵灵一个人去，想空出一点单独行动的机会都没有。 渐渐的童灵灵也就死心了，不再整天想着外出，菜都不跟着一块儿去送了，又专心在家里侍候起那个小菜园来。 即使是对于一棵青菜，精力的付出都没有白费的，各种青菜被照顾得比之前更水灵，王东新都忍不住跟童四海夸赞了好几次，直说要给他提价。 憨厚的童四海当然拒绝，只说维持原价就好，回到家来跟闺女一说，童灵灵真的是哭笑不得。 还有跟老爹一样，把钱往外推的吗？是人家主动提价，不是咱们自己要提的啊老爹，况且你闺女确实是费心费力了好不，咱好歹多收些辛苦费也行呐！ 但这样的话她也只是想想。 老爹虽然年纪一大把，但他骨子里仍然保留有的淳朴厚道，是童灵灵特别欣赏的，若是真的因为这点儿蝇头小利，他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自己才真的要哭！ 因为他变成那样，就不是自己最最喜欢的老爹了啊！ 勾心斗角锱铢必较的事，让我自己来做就好！ …… 恍若大彻大悟的童灵灵，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好了，老爹不舍得让自己做重活，自己只需要种种菜喂喂鸡做做饭什么的就好。 不过如果能没有那么多人不请自来，就更好了。 “四海啊，我们就先走了。” 百无聊赖地坐在小板凳上，听全婶儿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家里跟老爹没话找话地聊天打屁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在自己要睡着之前，两个人要起身告辞了！ 童灵灵烦的一批，连虚伪应付的送客都不想去做，冷眼看着老爹一个人把她俩给送出门。 全婶儿打发了那个女人自己离开，在门口拉着童四海又说了好久的话，她的嗓门不小，童灵灵不用刻意去听，就能听得七七八八。 什么你年纪不小啦，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人家别的不图，就图童四海性子忠厚会疼人啦，家里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童四海可怜啦，最后居然说到自己，说童四海带着自己这么大一个拖油瓶，也只有人家实在看重他才不嫌弃，换个人准看不上啦…… 我……！！(╯‵□′)╯︵┻━┻ 直听得童灵灵火冒三丈，想拿着手里的苦瓜塞进全婶儿的嘴里，看她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来！ “嫂子你别说了，我没打算再找，你回去跟人家说清楚，别耽误了人家。而且灵丫头也不是拖油瓶，我从来不觉得她累赘，你这话以后别再说了。”童四海的话适时响起，让童灵灵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眼窝甚至都有点儿热热的。 第三十八章 不合适 并不是说童灵灵听到老爹说以后不会再找，她觉得心里高兴才不气了。 她的性子并没有那么霸道，反而觉得老爹如今正值壮年，从现在开始就让他这么单着，才叫不像话。 但听到了老爹对自己的维护，让她觉得特别窝心。 “四海你怎么不识好歹呢？” 被童四海说了一顿的全婶儿不乐意了，提高语调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状：“我这是看着咱们关系不错，才为你操这个心，要不那女的那么好条件，哪里看得上你？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嘴皮子，才好不容易说动人家，愿意来跟你见一面？！” 童灵灵眉头微蹙，很是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什么辛辛苦苦说动人家，刚刚那个女人明明中意的很，眼睛都盯在老爹身上没下来过！ “那真是劳嫂子费心了，兄弟我再这里谢谢你。”童四海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但说话依旧客气。 一个村里住了这么久，全婶儿当然也看出来了，自己再不收敛就要谈崩了！ 当下她神色一变，才趾高气昂立即变成苦口婆心状，把攻略点转移到童灵灵身上。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灵丫头受后娘的气，为了她才说不想再找的，咱都是当人父母的，也都能理解，但咱也得为自己想想不是？我就不信你半夜醒来看到另一边空空荡荡的，心里不想要有个人在！” 她的话算是说到童四海心坎里去了，脸色和缓了许多，仔细看应该还有一丝丝红晕被黑脸遮住，那是被人窥透内心的羞耻。 他是个正常男人，还是个身强力壮正当年的男人，单得久了，夜深人静时难免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看他有了松动迹象，全婶儿眼珠一转，再接再厉，打算把话题再往深了说一说。 “再说你家灵丫头是十七岁，不是七岁了！咱们农村里谁家丫头二十岁之前还没嫁出去的，她还能陪你几年？不说别的，等她有了婆家，哪里还有时间整天回来看你？就算她乐意回来，她婆家人乐意不乐意？” 童四海目光微缩，似是也想到了那会儿的情形，脸上满是挣扎：“咱们这里没那么多讲究……” 意思是在他们这里，媳妇结婚之后经常回娘家的，婆家并不是都不高兴。 “人没有一样心境的，谁知道以后灵丫头的婆婆就是那么通达的性子？万一碰上个心眼儿小的，又爱管儿子灶头，你是让闺女选择当个听话的媳妇，一家人和和乐乐，还是让她不顾及婆婆的黑脸，经常回来看你？来看你婆婆不高兴，不来看你让你整天一个人在家她能放心？” “……”童四海噎住，淳朴的农家汉子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情形只是假设，以自家闺女的性子，他其实并不用太过担心。 “是？咱不能因为自己，让闺女左右为难对？到那时候你再想去找个伴儿好让闺女放心，已经晚啦！” 听到这里童灵灵都有些佩服全婶儿了，凭着她这张极具煽动性的嘴，妥妥的演说家有没有？ 只当个普通的农村妇女，真的是委屈她了！ 童灵灵尚且如此，童四海那边更是已经被她给说动，就差张口应允了！ 但今天来的这个童灵灵实在是看不上，赶紧出声阻止：“全婶儿，我爹年纪不大，也确实应该再找一个，我这个当闺女的，不说从中帮忙，但也能保证做到不扯后腿。但话又说回来哈，我童灵灵的后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最起码今天这个不行。” “行不行的你说了可不算，”全婶儿听童灵灵说不反对老爹再找，脸上差点儿乐开花，等童灵灵说完后面的那句，就不那么高兴了，“得让你爹说话。” 这个臭丫头，还假惺惺说什么不阻止，今天这个女人哪里不好了？ 除了刚结婚就死了男人这一个缺点容易让人说道，人家可是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的！ 最主要的是，人家还没嫌弃她这个拖油瓶，这臭丫头倒是先嫌弃上人家了！ 全婶儿心里有数的很，刚刚童四海看那女的，可是满脸带笑，绝对满意，让他说行不行，还用问吗？当然是好了！ 哪想到她的算盘打的挺好，想让童灵灵自己吃憋，童四海那边却没配合她，满心满眼都是闺女，“这个女人灵丫头说不行，那就算了。” 中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全婶儿愣住了，事情不该是这么进行的啊！ 这年头当爹的终身大事自己不能做主，要听只有十几岁的闺女的，多新鲜呐！ 童四海如果能听到全婶儿这会儿的吐槽，保准会朝着她重重点头。 闺女是他最最重要的家人，答应再找也有一大半是为了她，如果那个对象第一面就不能让闺女满意，他找来干嘛？ 他还想让闺女在家多留两年呢，让闺女不喜欢了，她在这个家里自然就待得不开心，那不就留不住了？ 必须得找个闺女喜欢的，这是第一要求。 “全婶儿你也听到了，我爹也觉得不合适呢~”童灵灵得意摊手，“那就没办法了，麻烦您再帮我爹留意着点儿，遇到好的再领过来瞧瞧？” “行，”全婶儿心里火气旺盛的很，却不好发作，只咬着后槽牙发狠，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以后碰到好的，我再帮你爹介绍呗！” “那我就先谢谢全婶儿您了！”童灵灵十分真诚地跟她道谢。 “不谢不谢，街坊邻居的一块儿住着，应该的。”郁闷归郁闷，场面话还是要说。 童四海全程听着童灵灵在那里跟全婶儿唠着嗑，全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送走了全婶儿，童灵灵转身对着已经自动自发去找活干（扫地）的老爹道：“爹，我把你媳妇赶跑了，你不怪我？” “臭丫头说的什么话，八字还没一撇呢，哪里就是媳妇了？” 童四海脸有些红，朱仕珍走了已经有段日子了，街坊四邻的也没少撺掇着让他再找一个，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同闺女聊起这个话题。 第三十九章 有所求 这话题略微有些尴尬。 不过这都是童四海一个人的感受，童灵灵倒觉得，这跟平时她问老爹今天吃什么饭，没什么不一样的，实在是稀松平常。 “不过爹，你能不能……过两年再找？”斟酌再三，童灵灵觉得，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跟老爹说出来的好。 “咱家这会儿过的差点儿，愿意来的人肯定条件不咋样，等过两年咱家日子过得红火了，那上门说亲的，肯定提高一个档次！” 童四海一开始还以为闺女这样说，是想着等她自己的婚事定下来之后，让自己再做打算的，没想到最终目的却是为了给自己找个更好的！ 当下他忍不住举起粗粝的手掌，摸了摸闺女的头顶，“行，灵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爹听你指挥！” “放心爹，以后你闺女绝对给你找个最好的，让十里八村的人都得羡慕！”开怀一笑，童灵灵大言不惭地给老爹画了张大饼。 “听闺女的！”童四海也跟着笑，痛快答道。 …… 关于童四海再找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全婶儿本来还想着从哪里寻摸一个合适的女人介绍给他，也好挫挫童灵灵的锐气，但还没等她行动，夏收就到了。 这会儿地都是自己的，收多收少可关系到后面一年的日子能不能滋润点儿，都挺卖力气的。 除了不会走路的孩子和不能自理的老人，可以说全村人齐齐动手，没用几天就把地里的庄稼给收完了。 童家的庄稼已经卖出去了一亩多地的嫩玉米，收获起来更是容易，只用了两天就全都收完。 老天爷这几天也格外的善解人意，全都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掰下来的玉米棒子一个个晒得可干可干了，老一辈人说，这粮食要是好好放着，能放上个十年八年都不带坏的。 当然这都是笑言，虽然如今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少，但他们钱少啊，过日子除了要有粮食，需要的七零八碎的东西多着呢！ 粮食留够自己吃的，剩下的都得卖出去换钱，再买别的东西呢，哪有余粮放上这么长时间？ 童灵灵家没有余粮，倒是有点儿卖煮玉米的钱，这些钱不多，但买些过日子用的东西，却绰绰有余。 尤其是她小金库里还存了那么一点儿私房钱，更是宽绰的很。 但她这个人危机意识挺强的，总觉得粮食存多了不是坏事，尤其放在空间钮里的东西永远不会变质这一点，给了她无穷底气，趁着去镇上送菜的功夫，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就走到买卖粮食的市集上。 怕别人留心到异样，她每次都只买一点点，就这样零零散散地，居然也买了不少。 抚着自己已经变得空瘪瘪的小金库，童灵灵再次感叹，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吃的花的用的，哪儿哪儿都要花钱，可是能赚到钱的门路，却太少了。 好在菜园里的青菜长势喜人，除去给王东新的菜馆里送的，还有爷俩吃的，再刨去偶尔要做人情送出去的，童灵灵在老爹眼皮子底下就截留到许多，等天气凉了青菜长得没那么好了，自己偷偷去个大地方给处理了，绝对很大一笔进账！ 每每想到这一天，童灵灵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天她正在感叹黄瓜结的越来越少了，是不是该给黄瓜秧浇上一点儿营养剂，看黄瓜能不能再狠结一波，就听到老爹扯着嗓子在前院喊她。 原来是林宏昌来找。 一见到林宏昌的模样，就把童灵灵给吓了一跳，只见他双目赤红，跟得了红眼病似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半点儿没了原先干净利落的模样。 “林叔你这是咋了，我林婶儿跟你干仗了？” “臭丫头，就不想我点儿好！”被童灵灵这样打趣，林宏昌也不恼，反而一点都不避讳地把自家的情况和盘托出，“你林婶儿回娘家去照顾老人去了，留下我们爷仨，这段时间可真是遭了罪了！” 童灵灵认真地想了想，林婶儿前天晚上还给自家送了韭菜饼，那么她最早也得是昨天走的，距离现在……三十多个小时。 好，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也算是个人才！ “……”没得到童灵灵的回应，林宏昌瞬间觉得，自己刚刚的表演好像貌似，不怎么成功？ “灵丫头啊，你林叔平时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啊，只比我爹差了点儿。”童灵灵老实回答。 林宏昌一噎，这丫头真是……可谈话再艰难，也要坚持下去！ “那林叔有难，需要你伸出援手，你愿不愿意啊？”林宏昌笑得像是想要拐带小红帽的狼外婆。 “那得看什么事了！” 童灵灵才不上当，看林宏昌这模样，绝对所图不小，自己决不能轻易答应了！ 林宏昌又是一噎。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林婶儿临走时，嘱咐我别忘了顾着点儿菜园里的菜，可我哪有那个功夫？我看你拾掇得你家菜园挺好的，要不就麻烦你，连我家菜园一块儿顾着？” 想说的话终于说完，林宏昌像是终于松了口气，见童灵灵一直沉默着没表态，又加了一句：“不是白顾，工钱随你开。” “林叔你说这话就外道了！”童灵灵眉头微蹙，“咱们两家什么关系，帮着顾一顾菜园都能要钱？你这是埋汰我还是埋汰自己呢？” “我不要工钱。” 童灵灵说完这句话，就见林宏昌笑了，“刚刚逗你玩呢，你就是跟我要工钱我也不给！” 好，童灵灵翻了个白眼。 林叔还是那个林叔，一把年纪了还喜欢跟自己开玩笑，不过该回怼的，也决不能口软不是？ “林叔，有句话我老早就想问了，你这形象是专门为了来我跟前卖惨才打扮的？” 这一招放出去，快，准，狠，扎得林宏昌脸色都变了。 “我才没那么闲！” 瞧瞧，瞧瞧，恼羞成怒了这是，都用上吼的了！ “啧啧啧，那你是怎么弄的？” 林叔可是一贯注重形象，轻易见不到他这副模样。 第四十章 大八卦 “还不是那个方英兰！” 说起这个，林宏昌的情绪更激动了！ “方英兰？”童灵灵眼神闪了闪，“她怎么了？” 童四海是个闷葫芦，即使他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林宏昌也没有丝毫向他倾吐怨气的想法，因为基本得不到回应，反倒是跟童灵灵，他喜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使大多数都是被童灵灵奚落，也乐此不疲。 于是他就跟童灵灵说起，自己因为给方英兰诊病，而被她们两姐妹一块儿给闹腾得家都不能回的事。 这天林宏昌刚刚吃完早饭，就被村长媳妇儿方爱兰喊走了。 “也不知道是吃了剩饭还是怎么的，我妹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吐。”方爱兰如是说。 这会儿大家日子普遍不好过，别说是剩菜剩饭了，舍不舍得吃饱都是问题，也就只有村长家，饭桌上能有富余。 不过到底是从苦日子里走过来的，村长家的饭菜剩下自然也不舍得倒掉，反而会留到下一顿热热继续吃。 天气冷的时候还好，半天时间，饭菜不至于搜掉坏掉，天气热的时候，即使已经放到水井下冰着，也难保不会出问题。 方英兰在姐姐家一向会做人，剩菜剩饭的抢着吃这件事，被村长媳妇都拿出来说过好几次。 当然村长媳妇在外面说这些话的目的，最主要的是在炫耀自家日子好过，但不可否认，顺带也是夸了方英兰的。 林宏昌转身拿了几样治疗肠胃的药，打算等看看情况再决定给她用哪种，省得再跑来跑去了。 浑身无力瘫在床上的方英兰憔悴得厉害，见到林宏昌过来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明显是腹泻呕吐太多次造成的，林宏昌也没介意，伸出手就想给她把把脉。 虽然他喜欢用的都是见效快的西药，但诊病手法还是沿袭着老祖宗的办法，用望闻问切。 但没想到还没等他把手指搭到方英兰手腕上，原本有气无力的方英兰突然狠狠的拍了他的手。 这是干嘛？林宏昌愣了，同时也有些生气，我是过来帮你看病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被你打一下算什么？ “林叔别生气，她这是病糊涂了！”方爱兰急忙在一旁为妹妹开脱。 “没事。”人家已经这样说了，林宏昌自然也不好发作，只不过紧抿着的嘴角还是显示出主人明显的不高兴。 有方爱兰在，林宏昌就想，这次总可以了？哪知道自己伸出手，又没搭上脉！ 方英兰挣扎得实在太厉害了，任是以方爱兰一百四十多斤的体重，压都压不住。 诊个脉而已，又不是要割肉，那么大反应做什么？林宏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生活经验丰富着呢，自然就想到了那个极有可能的别处。 “那啥，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儿事没办，先回家一趟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宏昌何其精明，当下就要告辞离开。 方爱兰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也算得上过来人，林宏昌这样的态度，让她也一下子想到了那方面去。 当下也不好再留林宏昌给开药，说了几句客气话就随他去了。 若是平时，客人要走，方爱兰怎么也要送出门口，但今天她心里装着事儿呢，自然就没了那份心力。 哪知道就是因为自己懒了这么一回，这事情就出了岔子。 林宏昌刚刚走到门口，迎面碰上了刚刚回家来的村长姜明忠。 作为村里唯一的医生，林宏昌的人缘还是挺不错的，就算是姜明忠一样要笑脸相迎。 “宏昌兄弟，不再坐会儿了？” “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改天再说哈！” 可能是林宏昌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让姜明忠起了疑心，等他走了之后就想到儿媳妇屋里问问情况。 早饭的时候，方爱兰说了要请林宏昌给妹妹瞧病，所以他是认为，方英兰别是得了什么要命的急症。 可他没想到，居然让他听到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怀孕？你，你咋这样不自爱！”儿媳妇的大嗓门尽管压抑着，也足够让姜明忠听得一清二楚。 方英兰怀了孕。 这还得了？！ 一个大姑娘在自家住了两年，突然怀孕了，让街坊四邻怎么看？ 别说是自己的儿子，方英兰的姐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这个老头子的人品都得有人说道！ 当下他就冲进儿媳妇屋里，冲着方家姐妹俩就是一通怒骂。 骂方英兰不知检点，跟个野男人乱搞，搞出人命，骂儿媳妇方爱兰多管闲事，娘家妹子这样的搅家精也敢揽进自家，让一家人都不得安宁。 方爱兰被他骂的一脑门子的火。 本来突然发现妹妹怀孕就已经有点儿懵了，她正想耐着性子询问妹妹那个男人是谁，能不能直接娶了她别惹人笑话，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被公公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她招谁惹谁了！ 但她还挺怕公公这个人的，就算是气急了，也不敢在他跟前跳脚。 公公平常很少来自己屋里，更不用说听墙角了，为啥今天就这么巧，她和妹妹两个人刚刚说到怀孕的事，他就出来了？肯定是有人在他耳根子底下说了什么！ 不用怎么去想，方爱兰就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林宏昌。 方英兰也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们老姜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姜明忠撂下这句话就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屋，剩下姐妹俩灰败着脸默不作声。 姐妹俩越想越觉得窝火，决定去找林宏昌给说道说道，威胁他若是敢把方英兰怀孕这件事散播给别人知道，她们就和他没完。 但林宏昌又怎么会那么好威胁，她俩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一件挺难办的事。 姐俩一合计，居然让她们想到了一个十分恶毒的名义。 林宏昌回到家喝了杯茶的功夫，方家姐妹俩就过来了，一上来两姐妹还尽说好话，方英兰更是把自己真的已经怀孕这件事告诉了林宏昌，还说了这件事被姜明忠给发现了的事。 “我爹他气的不轻，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我俩都被他给骂的抬不起头来。” 方爱兰苦笑道。 林宏昌这边听了，却直觉不妙。 第四十一章 惹一身骚 可是这些事她俩有必要告诉自己吗？ 连这样的隐私都说了，后面等着自己的，绝对不简单。 果然，之后方爱兰就开始影射，姜明忠是有人指点才会发现这件事的，姐妹俩因此，在姜家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甚至有被赶出家门的危险。 “林叔，我嫁到姜家多少年，就喊了你几年林叔，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心里也清楚，凡事我总要前思后想，就怕有一星半点的对不起旁人，可我没想到，自己掏心窝子尊敬着的人，会这样在背后败坏我，败坏我妹妹名声。” “……”林宏昌的脸色到这会儿已经很难看了，方爱兰这话，就差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就是那个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了！ “您说这人咋就这么坏呢，人家的日子不得安宁对他有什么好处？没仇没怨的，非得把人给逼死才行？！”方爱兰才不管林宏昌的脸上有多难看，自顾自把心里的怨愤说了。 呵，你难受才好，难受就记住以后别作妖了，要不然我日子不好过了，你也别想清净！ “今天到这里来也没啥事儿，就是心里觉得委屈，想找个人说说，您先忙着，我俩这就走了哈！”阴阳怪气地说完，方爱兰这边就要离开，跟她一块儿过来的方英兰却是满心的不情愿。 凭什么这人害得自己这么惨，就只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就放过他？ 没有那么好的事！ “林叔，因为你跟我姜叔说了我的事儿，姜叔要赶我出去呢，侄女儿以后的生活，就要仰仗您照顾了！” 林宏昌听了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方英兰的意思，是要赖上自己么？ “啥？” “也没啥，就是给我找个住的地方，我自己有地，粮食也是刚收了，就不用您给操心置办了，不过这锅碗瓢盆的，得给我弄上一套，还有这睡觉用的铺盖，屋里的一应用具，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都得林叔您帮着操办了！”方英兰的语气轻快异常，仿佛她说的这些，林宏昌轻轻松松就能搞定，根本费不着什么力似的。 “你俩这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多，我也就只听懂了这一句话，方英兰，你说以后要仰仗我的照顾，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也没本事答应。”被气笑了，林宏昌说起话来，也没了客气。 “林叔这话真好笑，有本事扯老婆舌挑拨离间告黑状，没本事给我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操心这些生活琐事？”方英兰一改往昔的温柔贤淑，说出口的话愈发刻薄，“反正我不管，我让人赶出来都是因为你，今天你是有本事弄得弄，没本事弄也得弄！” “嘿，瞧我这暴脾气！”林宏昌被她这样无赖的宣言给气着了，“赶紧给我滚蛋，不听你这不讲理的娘们儿胡搅蛮缠！把我逼急了，女人也一样揍！” “揍啊你朝这儿揍！”豁出去的方英兰才不怕他，指着自己的肚子跟他叫板，“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磕死在你家大门口你信不信！” “我……”林宏昌就是平时喜欢开开玩笑，真的吵起架来，十个他也不是方英兰的对手，更何况这次方英兰那股子狠劲儿不像是假装，一时语塞。 “还有啊林叔，我怀孕了的事儿，只要有一个外人知道，我就把责任归结到你身上，同样不会让你好过！对了，建国兄弟今年也有十五了？那天碰到他还喊我姐姐了呢！” 阴测测的语调林宏昌不是没听过，但从方英兰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的渗人，他第一次知道，用这种稍微带着娇滴滴的语调撂狠话，效果比用凶狠异常的腔调强这么多！ 都说女人是老虎，眼前的这个是虎王！ 自己一把年纪，居然就被她给威胁住了！ 方英兰无论把自己怎么样都不怕，但他怕对方拿自己两个孩子做文章，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两个孩子出了什么事，真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呐！ 林宏昌觉得，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的。 “我跟姜哥真的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英兰怀孕的事，跟我没……” “你还是说没说，还是不承认！！！”哪知道他这句话让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方英兰突然发飙，对着自己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这是做什么，松手，快松手！”林宏昌说自己气急了会打女人，实际上还真的没朝女人动过手，把突然袭击了也只会尽力护住自己的脸，以防被方英兰给抓伤，却没有真的朝她动一个手指头。 他体型高大，压制住小小一只的方英兰倒是并不费力。 方爱兰见妹妹一个人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再加上她对林宏昌，也同样是怨气满满，当下也坐不住了，嘴里喊着‘别欺负我妹妹’，就朝着林宏昌冲了上来。 两个打一个，被打的那个还缩手缩脚地只防守不反击，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幸亏有来找林宏昌看病的村民赶来，把纠缠着的三个人给拉开了。 “咋了这是，你们仨怎么掐起来了？”那人很是惊讶地问。 方家姐妹俩瞬间心虚，紧紧盯着林宏昌，生怕他说出对自家不利的话来。 “没什么，我刚刚说拥军媳妇睡不着觉是因为操心太多，她不乐意了。”林宏昌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委屈地想，自己挨了打，还要帮凶手掩饰，这叫什么事儿啊！ 方家姐妹俩就着台阶回去了，林宏昌顶着一身的凌乱不堪，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来看病的村民，连收拾都没心思收拾，就来到了童家。 他心里的郁气已经达到了顶峰，再不发泄一下，就气崩了！ 可惜家里的老婆子回娘家了，两个孩子又都没在家，只能来找童四海。 至于方家姐妹俩威胁他的，不让他把方英兰消息外传，他也没管，因为知道童四海不是那多话的性子，就算把事情跟他说了，也绝对是哪儿说哪儿了（liao，三声），比保险箱还安全。 “我可不跟我爹一样不爱说话，您就不怕我说给别人？”童灵灵逗他。 “你爱说不说！”林宏昌白她一眼，“反正你就是不说，人家方英兰也不待见你。” 第四十二章 好吃的糖 “这样往人身上捅刀子的么？”童灵灵失笑，“不会是被她们两姐妹给把脑袋打糊涂了？” “去你的！” “……” 两个人互相斗着嘴，不知不觉就把这事儿掀过去了，林宏昌心里的郁气消除了个差不多，自然就想到了刚刚用来当做话头的菜园子。 “你可别忘了去干活！” “……行，包在我身上！”童灵灵下意识就想跟他比个ok的手势，伸到一半才恍然察觉到不合时宜，索性朝着林宏昌摆了摆手，“赶紧回家收拾收拾，跟个叫花子似的！” “嘿，这臭丫头！”林宏昌笑笑，转身离开。 童灵灵这边紧跟着林宏昌也去了他家，却是去后院菜园子里，帮着给浇了水，把已经长成的青菜摘了，放在井台上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林宏昌硬塞了几把青菜，外加他从屋里拿出来的一包炉果。 香甜可口的炉果在童灵灵看来，是现如今她可以接触到的最好吃的零食之一，她的最爱是高粱饴糖，却至今只吃过一块，还是被童四海在兜里几乎给暖化了的。 是他去镇上给王东新送菜的时候，王东新顺手从桌上抓给他的，童四海一块儿也没舍得吃，全都揣口袋里给带回来了。 童灵灵知道了这一把糖的来历，感动得不行，剥了一块糖就要塞给老爹尝。 “我不爱吃甜，你吃就行。”童四海摆手，避开了闺女的投喂。 童灵灵心中更是热热的，她知道老爹这样说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年头什么都那么稀缺，哪里有爱吃不爱吃一说？连尝都没尝就知道不合自己的口味？纯粹是想省下来给自己吃呗！ 拗不过他，童灵灵只能拿了放进自己嘴里。 王东新这一把，抓了也就有五六块糖，并不怎么起眼，在现在的童灵灵眼里，却已经是难得的吃食，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吃到。 据老爹说，里面最贵的是那块虾酥糖，专门去买的话，要一块多钱一斤呢，童灵灵第一块剥开的也是它，可她只吃了一小口，就把它塞进了老爹嘴里。 实在是欣赏不来，太香太酥却不够甜，只能说众口难调。 “这个不好吃。”童灵灵跟老爹解释。 童四海却没觉得闺女把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吃一半后，剩下的塞给自己有什么不妥。 这东西稀罕的很，总不能丢了不吃。况且他看得清楚，剩下的这些没进她嘴，干净着呢！ “这不挺好吃的吗？” 直到一颗糖吃完，童四海忍不住砸砸嘴。 “我吃不惯，换这颗！”童灵灵扒拉到一块高粱饴，扯了糖纸吃了一口，这一吃就吃出了惊喜。 这糖也太好吃了！ 意犹未尽地咽下最后一口，童灵灵转身再去扒拉，却发现高粱饴只此一块，想再吃根本没可能，至少现如今不行。 虽然那颗高粱饴差点儿把她的牙给粘掉，但那样酸软清甜的味道，却是从口腔中一直传导至她的心灵，让她每每回味起来，都心向往之。 于是能够每天都吃上一块高粱饴，以及给老爹买吃不完的虾酥糖，成了她的执念，即使日后生活越过越好，也没有改变。 …… 林家的菜园里种的最多的，是韭菜，这会儿正是采摘韭菜花的季节，所以这个照顾菜园的工作还挺累人的，可童灵灵并没有半点儿不愿，林叔一家都是好人，为他们干活自己乐意至极。 况且她这活儿可是有酬劳的，不止青菜任吃任摘，每天还都有林宏昌塞给她的糕点或驱蚊草药。 经常待在菜园里庄稼地里，要不就冲进山上去转悠，没有驱蚊草药护体，可是要命的事儿。 因为这里有一种体型挺大的花蚊子，不咬人则已，一旦被咬中，最少都要起一个指甲盖大的包。 有一次童灵灵倒霉地被花蚊子咬到了上眼皮，连着四五天都是独眼龙姿势。 …… 在她忙着在自家菜园和林家菜园两头跑的时候，柳山村里渐渐起了关于方英兰的许多八卦。 无外乎都是关于她突然被姜家‘流放’的新闻。 方英兰被赶出来了，她姐姐方爱兰求情都没有用。 方英兰住进了村里一间闲置许久的旧屋。 方英兰被姜家扫地出门，不止没瘦，貌似还胖了，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方英兰和曹俊林他娘吵起来了。 方英兰被曹俊林他娘按倒在地，扯掉了好几撮头发。 方英兰和曹俊林定亲了！ 听到这里，后知后觉的童灵灵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曾经错过了一个多大的八卦。 方英兰在和曹俊林他娘干架之后还能浩浩荡荡地进了曹家大门，不就代表着让方英兰未婚先孕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曹俊林那厮咯？ 怪不得哦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自己同曹俊林走得近那会儿，方英兰对自己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怪不得她总是对自己阴阳怪气！怪不得有段时间曹俊林突然就疏远了‘曾经的’自己，要跟自己撇清关系！ 童灵灵觉得，之前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但她对于方英兰和曹俊林他俩最终能走到一起，还是十分赞同的。 你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像这样凑合着一块儿过得了，可千万别再去祸害旁人了！ 但她这样想，却没几个人相信。 不说别人，就连自己亲爹童四海，这段时间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在自己跟前提到了呢两个人的名字，惹自己不高兴。 林宏昌倒是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之前该怎样还是怎样，童灵灵却依然能够感受到他偶尔投诸过来的关切目光，惹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就连十天半个月都没露过面的林婶儿，凑着哥嫂都在家，好不容易凑空回来一趟，也专门带了两张葱油饼过来安慰自己。 “灵丫头咱不难受哈，你的姻缘还没到，不过保准以后要比曹俊林那小子好十倍百倍！” 被安慰的童灵灵：“……？！” exce？ 我……要说谢谢安慰吗？ 该怎么去解释，他俩定亲自己真的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第四十三章 拉偏架 事实证明，童灵灵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无论什么事情，只会越描越黑，除非你敢于不顾一切，下一顿猛药，一次过地捶死这些是非。 但对于澄清名誉这件事，她一向咸鱼的很，只要不妨碍到自己赚钱就好，随便你怎么传，除非有人不长眼，当面说到了她脸上。 而在村里的这些人中，最最爱搞事的全婶儿已经彻底怕了她，轻易不敢招惹她，所以童灵灵也算是过了一段颇为惬意的日子，至少没人主动送上门来找她不痛快。 这真的是求之不得。 自从那天在青龙山上，童灵灵找到了用精神力攻击动物的诀窍，她对于去青龙山这件事更热衷了，虽然家里还有许多活计需要她去做，老爹也总是禁止她去山里冒险，可童灵灵只要逮到机会，总会去转上一圈才罢休。 也幸亏青龙山上物产丰富，各种野鸡野兔子等动物数不胜数，童灵灵逮到猎物也不是要拿去卖钱，要不然村里的猎户童继方就该因为有了她这个强力的对手而失业了！ 可惜自己是打猎能手的事要保密，得来的猎物轻易不能拿出来炫耀，要不然童灵灵敢说，以她如今的能力，能轻易地让自家的日子过成村里首富。 至于她一开始打算着在山上摘野木耳，晒干后拿去卖的想法，却是彻底不能成型了，原因无他，村里需要木柴的地方太多了，不等那些木头腐朽，就已经被拉回家，哪里还可能有多少木耳可结？ 偶尔发现的几丛，童灵灵当然舍不得再去卖，回家洗洗干净，打上几个鸡蛋再加点儿辣椒炒来吃，她能就着吃下一大碗饭！ 因为她的猎捕手段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太过奇葩和惊悚，并不想让自己太过与众不同的童灵灵当然不会选择跟其他人一块儿去青龙山，所以也造成了她在大家伙儿眼里愈发特立独行起来。 这天她从青龙山上下来，照例去了林家菜园里除草浇水，就听到菜园后面的胡同口，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因着有在不间断地修炼精神力，只要她想，如今是可以轻易听到方圆三百米之内的任何响动的。 “四海家的灵丫头今年也有十七八了？” “可不是嘛！她比我家虎子大两个月，过了这个七月，可就十七周岁了！”说话的人童灵灵倒是有些印象，主要是她儿子虎子，是老爹童四海受伤那天，用简易担架帮着抬他回来的人之一。 因为对虎子的印象挺好，连带着童灵灵对他一家的印象都不错，手头宽裕后不止带着谢礼去他们家串过门，平常走路碰到也都会打招呼。 虎子妈这人童灵灵虽然只见过几面，却很喜欢她的脾气，觉得她跟林婶一样，都是外表粗枝大叶，内心却细腻柔软的好人。 “你说，我把我娘家侄子说给她怎么样？”最开始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试探开口。 “这样不大好春花娘，你侄子不是眼睛不太好吗？人家灵丫头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长得又好看，咋也不能沦落到那个地步呀！”虎子娘想也没想地，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春花娘？童灵灵从自己的稀薄记忆里翻找了一会儿，就成功地把她的名字和形象给对号入座了。她算得上是村里的长舌妇，泼辣的很，管得家里男人死死的，说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的那种，就连原本在村里挺嚣张跋扈的婆婆，自从她进门之后，也被管得服服帖帖。 因为她娘家和全婶儿是一个村里的，所以两人平时走得很近，经常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论人是非，算是童灵灵不太喜欢的人之一。 童灵灵听说她娘家的日子过得不太好，不时要拿东西回去贴补一下。 “话可不能这样说啊虎子娘，我侄子是眼睛不太好，那不是小的时候大人一个没注意，让他磕到树枝杈子上了么！他没磕坏眼睛的时候，可精神一个小伙儿了！”春花娘一听虎子娘说她侄子不好，立时不乐意了，“再说四海带着她一个拖油瓶，也不好再找媳妇儿不是，早点儿把她嫁出去，对大家都好！” “朱仕珍那娘们儿一走，灵丫头这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啊，还想着挑挑拣拣找个多好条件的？我侄子这也就是眼睛不好，要不能找她这样的？！” 春花娘一说起来那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虎子娘这边却越听越生气。听她那意思，童灵灵能跟她侄子成一家人，得是烧了高香了！ “反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别说是灵丫头自己不会乐意，就是人家四海，也不会同意让闺女去受那样的苦！你闭着眼睛硬把你侄子那样的人跟人家灵丫头凑一块，也不嫌丧良心！”虎子娘有些气愤难平，说出口的话自然不会好听。 “嘿我说虎子娘，你今天可得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好心给灵丫头介绍对象，怎么就成了丧良心了？” “你那是好心吗？我看你那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虎子娘也不饶她。 “哪里是火坑了，你这是说我娘家是火坑呢？你这个……分明就是红口白牙污蔑我！”春花娘恼羞成怒，居然开始出口成脏。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有数！” “……” 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越吵越凶之下，情绪一激动就动起手来。 童灵灵这时候终于不能平静地旁听下去了。 虽然她并不介意自己被人私下议论，旁人说的再难听，自己身上也不会少块肉，可是她却见不得维护自己的人，因为为自己说了几句话而受到皮肉之苦。 这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当下她收好青菜，走出林家菜园，朝着事发地点走去。 两个女人的全武行，无非就是扯头发互相挠个满脸花，庆幸的是童灵灵走过去的时候，是身形更为高大的虎子娘在占上风。 “别打了！”她一上去就抓住了春花娘正欲挠到虎子娘脸上的手，光明正大地拉了偏架。 第四十四章 豪言壮语 “嘿！你给我松手！”行动突然受限，春花娘气急败坏地想要甩开这个突然而至的阻碍。 没想到童灵灵抓的太紧，她甩了好几下都不能甩脱。 春花娘扭过脸，正想朝着始作俑者破口大骂，待她认清了是谁，不由有些赧然。 “灵丫头是你啊！” “嗯，”童灵灵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不知道两个婶子这是为啥打起来了啊？” 两人悻悻然地被迫分开，特别是春花娘，原本还特别嚣张的气焰在见到童灵灵本尊之后，真的是霎时间就熄灭了。 “没啥，没啥，我俩闹着玩儿呢！” 嘴里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假话，春花娘理理衣服上的褶子，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行，你说闹着玩儿就闹着玩儿呗，反正你乐意装傻。不过之前早就该说明白的话，也真的要好好说说了，择日不如撞日，童灵灵决定，今天就拿春花娘做筏子好了！ “婶子别忙着走啊，有些话还想跟你聊聊呢！” “啥话呀？麻溜儿地，家里还有活没干完呢！”没能成功遁走，春花娘问话的态度就有些不好，语气也有些急切。 “其实也没啥，就是关于我找对象的事，想跟婶子们透个底。。”童灵灵微微一笑。 “嗐，原来是这事儿啊？灵丫头你放心，你长得好看，还那么勤快能干，多的是小伙子稀罕，找对象的事儿就包在婶子身上了，保准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春花娘一听童灵灵说的是这事儿，原本还有点儿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嘴里那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秃噜，眼角余光却带着一抹讥讽。 “灵丫头你今年才多大呀，找对象的事，不用急。”说这句话的是虎子娘，虽然她之前也觉得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还没个对象挺不应该的，但刚刚跟春花娘干了那一仗让她想明白一件事，灵丫头找婆家这事儿，还真的急不得。 因为朱仕珍那老娘们儿做出来的荒唐事，让童四海和灵丫头父女俩都受到了牵累，尤其灵丫头，正是关键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儿，让她的名声也跟着一落千丈，十里八乡都知道她有那么一个不靠谱的娘了！ 这个时候找对象，能碰上什么好人家？不是家里穷得叮当响的，就是小伙子长得不好看，甚至是有残疾的！ 倒不如先把这事儿给放放，过两年旁人都不记得朱仕珍的事儿了，童灵灵这么好一姑娘往跟前一站，十个人来相看绝对有十个人能看上！ 就算最后被对方打听出来点儿什么，看小姑娘那么好一个人，也就不会计较得那么清楚，舍不得放弃了！而不会跟现在这般，童灵灵是直接被排挤在人家挑选儿媳妇的范围之外的，旁人有心想帮她找个好婆家，无奈人家男方家长都不许见面，第一步就给取消了资格！ “我确实不急。”童灵灵露出自己的一口大白牙，“我才多大呀，还想再多玩几年呢，可不想老早就跟人结婚，绑的死死的，然后一天到晚陷入柴米油盐琐碎鸡毛之中。要是跟我林婶儿似的，不过就是脸上长了几道褶子，身上多了几斤肥肉，那还算是凑合，反正家里老爷们儿能干又体贴，两个孩子也懂事伶俐，她只要尽职尽责地侍候好家里的长辈儿女就行。可若是跟婶子你似的，一天到晚有干不完的活不说，我叔哪天喝多了回家还跟你闹腾一场，打得鼻青脸肿也得硬撑着干活，甚至连春花她弟弟春雷，一个才八九岁大的孩子，都能一个不高兴了，巴掌就给你呼脸上……啧啧啧，那样的日子，我可过不了。” 童灵灵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言语，怼得春花娘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实在是太难堪了！ 春花她爹喜欢喝酒，喝醉了还耍酒疯的事，是村子里公开的秘密。可大家都知道是一回事，当面这样说自己脸上，又是另一回事。 这就像是个禁区，只要和自己言论关于孩子他爸喝酒醉了酒疯的事儿，春花娘都要原地爆炸。 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童灵灵眼疾手快，在她扑过来之前就已经在预防她来在一招，没能让她得逞了。 春花娘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童灵灵的鼻子，就想破口大骂，“婶子别生气，我也是为你抱不平嘛！” 童灵灵似是知道她要这么做，在关键时刻出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并及时地抓住了她想要作恶的手臂。 笑话，特意防备着你这招呢，要是还让你得逞了，自己干脆去买块儿豆腐撞死得了！ “呵，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春花娘气极反笑，“想当初我跟你叔刚结婚那会儿，也是让十里八村都得竖个大拇指的！那个时候你叔长得可好看，对襟大褂一穿，特精神一小伙儿！你婶子我也不差，结婚那天大红花一戴上，哪个人不竖起大拇指，谁不夸一句我俩？！灵丫头你也别不服气，这找对象呐，就得门当户对才行，要不然一方条件太好，另一方压服不住，没那个福分享受怎么办，就跟你爹娘似的，早晚要散！” 这话怼的可以说是很毒辣了。 童灵灵身上有什么不能提的，不就是她那个老不正经的娘么！ 春花娘还挺得意，抬起脸看着童灵灵，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呵，怕了？你能提我男人爱耍酒疯，就别怕我提你娘勾三搭四！ 她本以为自己这样，绝对会一击必杀，童灵灵捂着眼哭一路都是轻的，哪知道她等了半天，捂眼哭没看见，倒是笑得更灿烂了！ 这丫头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婶子，你这样说我就没意思了。”童灵灵道，“你总说什么门当户对门当户对，那我今天就先把话立这儿好了。” “这结亲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得双方都同意，可不是一家乐意就行的，我童灵灵这辈子，是绝对不会找什么嘴歪眼斜或者腿脚不便的残废的，要是人家好小伙儿觉得我家条件达不到要求，那我就等，等哪天我家让人人都竖大拇指夸一句好，好小伙儿争着抢着要娶我进门的时候再找！” 这豪言壮语一出，直接把场面给镇住了。 第四十五章 韭菜饼 童灵灵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话说出去，以后再想收回绝对困难。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以后不管她在自己婚姻的事情上如何去选择，都会有人死咬住今天这些话，来找自己不痛快。 但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先把fg给立在这里，省得以后还要不断面对春花娘有些人的恶意揣度！ 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想看到再有人因为维护了自己，而被这些别有居心的人给当成了靶子攻击。 倒不如自己大大方方说清楚，把火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好。 这样毁形象，以后会嫁不出去？ 管它呢！ 反正她也没打算跟周围的那些女孩儿一样，十七八岁就被定下终身，二十不到就结婚。 美好的生活还没开始，这么能就这样轻易地陷入琐碎中去呢？ 果然，她这样的豪言壮语一说出来，立即就将在场的人全都镇住了。 春花娘怔愣过后，是明显的鄙夷，个死丫头这是瞧不上我侄子，做梦想要找个如意郎君呢，行！老娘就擦亮眼睛，等着看你有多大能耐了！ 虎子娘那边却觉得，童灵灵这话说的不合适，有点儿太满了。 虽然她打从心底里，希望灵丫头嫁的好，但这事儿谁能保证？ 要是依着她话里的意思，找不到好的就不找了？ 那怎么行？ 当下她急的不行，就想着找个其他话题，把事情给忽悠过去。 “灵丫头你家萝卜种子多不多，我那两垄油菜吃完想撒点儿。” “多，我去拿给你。”童灵灵一下子就领悟到了她的心思，朝她展露笑颜。 虽然她觉得，以春花娘的性情，不能轻易让自己压制住了，哪天找到机会就得反咬一口，但虎子娘的这一片好心，她得领。 等两个人相偕着离开，春花娘朝着她们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都是什么玩意儿！” 她已经打定主意，绝对把童灵灵今天说的这些话，添油加醋给宣传的人尽皆知，看谁家还有心想娶她！ …… 长舌妇的战斗力果然不可小觑，没两天童灵灵的这一番‘嚣张言论’就已经人尽皆知。 甚至童四海在地里干活的时候，都能听到左右邻居们的议论，连童灵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童四海很是气愤，在他心里，闺女是最最好的，配得上任何一个优秀的后生！ 再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他也忍不住了，跟几个议论的最厉害的打起了嘴上官司。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他一败涂地，但那些老娘们儿一个个的也没得着好。 老实人吵起架来，是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阴阳怪气，笨嘴拙舌的童四海都是别人怼他四五句才能回人家一句。但他却是勇猛无畏的，不管不顾地可劲儿往别人身上戳，还特有准头地哪儿疼戳哪儿，被童四海一句话砸个天旋地转的，不下少数。 他顾不得去管这些人回家之后会不会闹的鸡飞狗跳，活没干完就急匆匆地先走了。 闺女一向懂事的很，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让她说出那样张狂的话来。 自家的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这一点童四海一直都坚信不疑，可若是让别人争着抢着来求娶，那得达到什么样的水平，自己有没有能力能够达到？ 若是不能，那灵丫头这话，就是把自己以后的路给堵死了呀！ 若是她以后嫁人了，和婆婆相处的不好，婆婆拿她曾经说过的这些话来奚落她怎么办？ 一路上想东想西，童四海心里愈发变得乱糟糟的。 “爹，今天咋回来的这么早？”童灵灵今天没去林家，也没去青龙山，受了虎子娘的启发，她也打算在菜园里种上两垄萝卜，这玩意儿产量高还易于存放，用来腌咸菜或者等冬天菜少了炒来吃，都是不错的主意。 “没等到梨耙，等着犁地的人多，轮到咱家最早也要下午。” 见到闺女那张带着泥巴印的笑脸，童四海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就这样！ 人的一生那么短，为什么非得让闺女依着旁人的看法来活？大不了他养她一辈子！ 童灵灵还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爹的心理发生了这样的巨变，听到他这样说高兴地一拍手，“咱们今天中午吃韭菜饼，爹你帮我烧火呗！” 自从熟练掌握了如何和面擀饼之类的技术之后，她就特别喜欢给老爹做韭菜饼吃，平均三四天就要做上一次。 不止因为韭菜易得，后面菜园子里有很多，还因为老爹吃韭菜饼的时候，没办法再把里面的鸡蛋夹给自己。 平常她做个西红柿蛋花汤，或者炒个丝瓜鸡蛋什么的，老爹都会把鸡蛋尽可能的都夹给自己吃了，即使自己再三推让，说自己并不喜欢吃那么多鸡蛋，他也依旧如此。 “行。”童四海点头，大步走进厨房，看水缸里的水还有一小半，先拿了水桶去提水。 童灵灵则洗好了手，带着刚刚从菜园里割来的一把韭菜，叮叮当当地开始和面、调馅儿。 韭菜饼很快做好，童灵灵又拌了两根黄瓜，另一个锅里的粥也熬好了。 “等地里庄稼种上了，我就去镇上找活干。”等撂下筷子，童四海跟闺女宣布了自己的安排，“那时候菜园子里也没多少菜可摘了，你多晒点儿菜干留着冬天吃，王东新那里，咱就不供了。” “行。”童灵灵答应下来，“爹，咱家日子也算过得去，要不你就别去做工了？” 老爹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手艺，只有身上那一把子力气。所谓的做活，不过就是出卖劳力，去棉纺厂那边给人扛东西罢了。 做为镇上唯一仅有的工厂，能够在棉纺厂里上班，是极为荣耀的一件事，所以棉纺厂的职工大都趾高气昂，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太过繁重的活计，棉纺厂的正式职工们是不屑去做的，就会外包给附近的农民，把一百多斤重的棉个子从车上背到距离货车二三百米远的车间，才只有几分钱。 可就算是这样的活计，农闲时大家都是抢着做的。 实在是除了种地，能让他们得到一点儿外快的渠道太少了。 第四十六章 冷战 “闲着也是闲着，能赚一点是一点，再说别的我也不会……”一向对闺女言听计从的童四海这次并没有听她的。 “可是棉个子太沉了，我怕你的腰受不了。”童灵灵皱眉。 老爹今年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不能跟那些年轻小伙子比，万一用岔了劲儿，把腰给拧了，那不是得不偿失么！ “棉个子再沉不也是人扛的？咱们农家汉子，最不稀罕的就是力气，你爹也有的是。”童四海可不服老，再说他也有必须要去的理由。 “爹，你是不是在跟谁赌气呢？”童灵灵突然福至心灵，察觉到了老爹的不对劲。 现在的童四海就像是拧紧了发条的钟表，非得找个地方发泄似的，童灵灵极度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气，还是不能跟她这个闺女细细言说的那种。 不得不说童灵灵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童四海眸光顿了顿，扯起一个略显僵硬的笑来：“没有啊，我能和谁赌气，就是觉得过段时间农活少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待在家里白瞎了！” “白瞎啥了？”童灵灵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农忙的时候出了那么大的力气，还不能等好不容易得闲了歇一歇补回来？我不管，棉纺厂那里，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了！” 童四海摔伤之后家里全由童灵灵一个人操持，她已经习惯了凡事自己不用请示谁，就当家做主了，而童四海的性子又敦厚的很，以前听媳妇发号施令，现在听闺女的，平常他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 但在今天，闺女这样说了，他却忽然烦躁的不行，当下一拍桌子，“你不让我去我就不能去了？这个家到底谁是老子！” 话一说完，他就已经后悔了，可碍于他所谓的当老子的面子，他并没有开口道歉，反而一甩袖子进了自己屋里。 如果童灵灵这会儿理智尚存，就会发现他的身影虽然决绝，却带了一股子落荒而逃的意味。 可这会儿的童灵灵哪里还有心思，能分辨得出这些？ 她已经被老爹的这句怒吼给震呆了。 同时心里涌起的，还有极大极深的委屈。 她是心疼他啊！ 眼泪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流了下来，童灵灵抬起手擦了擦，却越擦越是止不住，索性不再管它，任眼泪肆意汹涌。 乍然脱离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母，穿越到这个在她眼里落后封闭到极致的小山村里她没觉得委屈，反而因为能有一次让生命重来的机会而对命运之神千恩万谢。 身边没了合用的各种先进机器人照顾，凡事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她也没哭，反正她有手有脚，什么事情多做几次总能熟练。 村里那些长舌妇对自己毫无半点儿善意，不是奚落就是诋毁她还是忍住没哭，世间多的是不如意事，除了那些恶人，总有人对自己释放善意。 可是现在，她却哭得不能自已。 一边哭，她还一边觉得自己矫情。 不就被训了一句而已吗？ 村里多的是心性沉郁，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敢言语，喝醉了闷酒回到家就把怨气发泄到老婆孩子身上的窝囊废，也有那种什么本事没有，脾气却暴躁得厉害，家里人一个眼神不对都要闹腾得天翻地覆的，童四海一不会借酒撒疯，二不会吹毛求疵屁事多的让人崩溃，还勤快又淳良，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人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今天却让自己的闺女受了大委屈！ 心情不好，童灵灵也懒得去整理家务，把自己的房门一插，闷着枕头嚎啕大哭。 童四海一直都在听着外间的动静，察觉到闺女关上了她自己的房门，他就蹑手蹑脚地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趴在她房门上听起了壁脚。 透过厚厚的房门，屋里的哭泣声也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一声一声，像是在用一把铁锤，一下下重重锤在他的心上。 闺女，你别哭了行不，爹不是有心的呀！ …… 两父女就这样开始冷战。 准确的说，是童灵灵单方面对童四海的片面性冷战。 不管童四海说什么，她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可却会尽职尽责地照顾好他的起居三餐。 衣物照洗，饭菜照做，该熬的解暑绿豆粥也每天都熬，可童四海回到家除了面对这些，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嘘寒问暖却没了。 一个人慢慢的把饭吃完，童灵灵还会及时出现，把碗筷撤走去清洗，全程却像是看不到童四海这个大活人似的，没有半点儿表情。 童四海有心想要缓和，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叹口气，走进厨房看有没有什么活可干。 提水，劈柴，给鸡拌食，这些活他以前每天都干，却没有像今天这般觉得累，等干无可干，他窝囊地又缩回了自己屋。 慢慢的一个人的冷战变成两个人的，童四海和童灵灵这对父女，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条平行线一般，再也没有了交流。 两个人同样关心着对方，同样有心想要缓解关系，却同样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同样做不到第一个开口。 最终还是林宏昌的到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嘿我说四海，你和灵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今天是星期天，两个孩子被老婆接到娘家团聚，林宏昌本来想着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干脆来童家蹭饭得了。 可一顿饭吃下来，看着父女俩全无交流，他真的是浑身不得劲儿。 想当初朱仕珍刚刚跟人跑了那会儿，童四海又摔断了胳膊，他怕童灵灵一个小姑娘不会照顾人，隔三差五带着家里媳妇做的吃食过来接济他们时，这父女俩有多亲密？ 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嗐，怪我。”童四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嗒嗒抽着旱烟袋把爷俩那天的事儿给说了。 他一向不善言谈，可这会儿却称得上是滔滔不绝，生怕讲得慢了一丁点儿，林宏昌就想不到办法帮他似的。 “宏昌，你说我该咋办？” 闺女性子执拗的很，他生怕方法用错了，会惹她更生气，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轻易试探，可这么长时间两人不说话，他真的有点儿沉不住气了。 第四十七章 散心 林宏昌听童四海说完，只想锤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塞满了棉花，才会让他这样不解风情。 “闺女不让你去扛棉个子是心疼你，你不止不领情，还把人家骂一顿，搁我身上我也不理你，你这纯粹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知不知道！” 老天真是不公平，童四海这个榆木疙瘩，怎么就能有一个这样体贴懂事的闺女呢？ 要是他林宏昌有这样的好命，做梦都要笑醒了！ “我不是想着能多赚点儿钱么~”童四海也委屈啊，明明他是想着多做一点，能让闺女过上更好的生活的。 “那你就不能好好说？要是实在想去，骗骗她也行啊，就说你是去王东新那菜馆里帮忙也好，她还能一天到晚跟着你？” “那怎么行？”童四海皱眉，也就是‘阳奉阴违’这个词他不会用，要不然早烀林宏昌脸上了。 “善意的谎言懂不懂啊！”林宏昌真是有点儿恨铁不成钢，怎么就这么木呢，脑袋长这么大，一点都不知道灵活运用！ “那怎么行！”童四海很是不赞同林宏昌出的这个馊主意，要是让灵丫头知道他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却偷偷去扛棉个子，估计会比自己直接顶风作案还生气。 不得不说童四海对闺女如今的性子还是挺了解的，童灵灵这人确实最不喜欢别人的欺骗。 林宏昌挑挑眉，不再言语。反正他该说的说了，什么时候去找童灵灵服软就看童四海自己的了，点到为止就好了，要不然管的多了，等人家父女俩重归于好，他很容易里面不是人的。 今天他过来还有一件事要说呢：“灵丫头呢，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可能是去青龙山了，整天待在家里不说话，再不去散散心得要憋坏了！”对于闺女的离开，童四海并不觉得意外，这些天里她总是会去青龙山。 好在她并不会跑很远，除了中午的时候偶尔不回来。 “我媳妇昨天晚上回来，以后我家菜园就不用麻烦她了，你帮我告诉一下！”林宏昌叹口气，索性跟童四海说也是一样的。 “……好。”想着这也算是个跟灵丫头说话的契机，童四海眼眸闪了闪，痛快答应下来。 …… 童灵灵这会儿正在青龙山后山上大杀四方，也就是童四海所谓的‘散心’。 本来在冷战伊始，她是真的不想跟老爹多做交流的，后来发现她一直这样端着架子，老爹都有点儿不敢管她过严，包括她频繁上山也没敢多唠叨。 这样借着老爹的纵容肆意妄为，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可终究是不舍他去出苦力的决心占了上风，童灵灵决定，这次干脆就一闹到底好了！ 只要他不承诺以后不执意去从事特别繁重的苦力，最主要的是不会再对着自己发这样毫无缘由的脾气，说这样让自己伤心的话，什么事都不瞒着自己，遇到任何事都说出来与自己商量之后再做决定，自己就原谅他！ 呃……，这些条件是有些多啦，可是不晾一晾他，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 心思回转，童灵灵专心致志地继续自己的收集大业。 她如今的目标，已经不拘泥于猎捕山上跑的这些猎物和野菜了，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只要让她见到，她总要用自己的精神力攻击一下试试。 青龙山后山有一条小溪，自上而下蜿蜒绵亘着流入它背后的鏊子山脚，里面的鱼虽然不多，但童灵灵的准头好，只要让她看上，十有八九是跑不了的，所以蹲守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童灵灵收获颇丰。 幸亏被收到空间钮里的各类物品不用刻意摆放，就会自动隔绝开来，并不会发生鱼腥味外露的状况，童灵灵不用再特意找东西放置。 她还在小溪边找到了一种比较坚韧的草，绑一绑用来拴鱼特别好用，后来想想其实拿来捆个东西什么的也不错，索性拿着小镰刀割了很多。 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她的集物癖似乎严重了许多，可童灵灵却乐在其中，还是半点儿都不想改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经过的鸟雀并没有个头大的，全都小小一只，只捡了十几只童灵灵就有些意兴阑珊，实在是没多少肉呀！ 等她无意中发现某棵树上挂着的鸟窝，并依稀可辨其中的白花花鸟蛋之后，童灵灵就立即断了再攻击鸟雀的主意。 对这些身无二两肉的鸟雀下手，不如放它们一条生路，把目标转向它们生的蛋，搞可持续发展。 这些鸟窝一个个的都建这么高，现如今最紧要的，是要想个什么办法，爬上去把这些鸟蛋给弄下来呀…… 以童灵灵的本领，爬些低矮的小树还可以，可是都这么高……她有些晕。 童灵灵在空间钮里翻找了好久，没找到合适的工具，正要收回意识，眼角余光瞥到了角落里放置的一套九连环。 这套九连环所用的材料十分特殊，即使在星级时代，也是极为难能可贵的，是童灵灵小时候家里还颇为富裕的时候，老妈买给自己的。 说它材料特殊是因为，别的金属材质摸起来都会冷飕飕的，并不适合用来制作小孩子的玩具，这种材料却天生带有一股温热，不怕孩子摸到会觉得凉。 而这样昂贵的玩具在自己手里，却没有落到一个好下场，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再一次面无表情地解开九连环，童灵灵突然对它生出了无限的厌恶，偷偷拿了老爸的工具，把它的圆环都给绞开了。 爸妈知道后并没有训斥她，却跟她讲了许多故事，无一不是先祖们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才让他们这一辈人享受到如今的便利。 “你可以不再喜欢自己曾经使用过的任何东西，但不能在它们在最好的状态下陪伴过你之后，还狠心剥夺它们历经岁月风霜才维持着的残躯。这跟你毫不留情地伤害陪伴过你的伙伴有什么区别？” 老爸说这段话的表情空前的严肃，让童灵灵现在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当时的她也是大受震撼，把这套已经被自己破坏了的九连环收进空间钮，当做一面警钟，每次自己莫名烦躁的时候，就会瞅上两眼。 第四十八章 掏鸟蛋 如今看着被绞开的这些圆环，童灵灵想的，却是如何利用它们，能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平安顺利地爬到树上去。 她记得曾经看过的一部纪录片里，修理线路的工人在爬固定线缆用的电线杆时，两只脚上各自就绑着一个半圆的铁环来着。 因为只是一晃而过，她并不知道那对铁环具体是这么固定到工人的脚上的，或者，他们是穿了带有圆环的特制鞋子？反复琢磨了许久，她找来同样是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一种拼装玩具，外加一管她曾经用来做手工游戏用的固定胶。 曾经被自己存放在空间钮里，偶尔用来回味童年的玩具，如今拿出来居然还可以发挥出剩余价值，这种体会真的是很微妙。 折腾了许久，爬树工具终于做好，童灵灵穿在脚上试了试，嗯，还挺结实，遂踌躇满志地开始爬树。 有童四海一个不注意就从山上摔下来的前车之鉴，童灵灵对于安全问题特别重视，一边往上爬一边把一条结实地栓在自己腰间的绳子拿好，绳子两头的铁索交替着固定在树干上。 虽然这样爬树的速度稍稍慢了一些，但她觉得十分值得，至少爬得安心。 十几米高的距离，童灵灵用了快二十分钟，除了要不断固定绳索之外，最大的障碍，是童灵灵控制不住地，一直想往地面上瞧。 不是她恐高，而是她实在怕自己的‘英姿’，被哪个路过的村民瞧了去。 就算小时候皮得跟只猴儿似的，到了她这个年纪也会尽量把曾经的棱角收起，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 好在她运气还不错，等她顺利掏到鸟蛋，从树上下来，都没有什么人经过。 看着手里尚带着余温的四只鸟蛋，童灵灵的心里兴起了无限的豪情。 家里那几只鸡一天也才下四五个蛋，自己这一会儿功夫就弄到了！ 虽然鸟蛋相比于鸡蛋小了不少，但得来容易啊，不用给喂食不用帮忙打扫圈舍的，也就多爬几棵树的事儿！ 还能怎么办，接着掏呗！ 本着可持续发展的策略，童灵灵每个鸟窝里只带走三分之二的蛋，剩下三分之一安抚着鸟雀们继续下蛋，就算这样，不知不觉也积攒了三十多个鸟蛋，乍然暴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让她爬树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连天已经开始慢慢黑了，都没察觉。 “哇，又有三只！”小心翼翼避开鸟窝里的几根羽毛，童灵灵把三只鸟蛋收进空间钮里，正要把绳索往下放，就觉得头顶极快地落下一片阴影，同时还隐约听到了略显凄厉的呜鸣声。 她抬起头来，朝着上面一看，差点儿就把没扣住树干的绳索扔了！ 原来是外出捕食的成年鸟雀回来了，显然是见到有人威胁到它的孩子们的生命安全，而发出了警告。 “嚯，这么大一只，怎么下的蛋却这么小呢？”童灵灵远古生物学得不怎么样，并不能一眼识别出头顶上的是什么鸟类，只觉得它的体型不小，似乎比家里那只大公鸡还要高壮。 这样的体型在鸟雀里已经属于大型了。 越是体型大的动物，越是凶狠，搁在以前，童灵灵早就吓得从树上跌落在地了，这会儿却一点儿都不害怕。 自己可是能够用精神力杀死野狼的人！ 只犹豫了一瞬，她就锁定那只鸟雀发动了精神力攻击，在自己即将被它那尖利的喙给碰到之前，一招ko。 “唉，可惜了，本来还想留着你帮我鸟生蛋蛋生鸟呢！”童灵灵看着树下已经没了生气的那只倒霉鸟儿，伸手把原本留在鸟窝里的两只鸟蛋给收走了。 速度很快地落了地，童灵灵看着这只带有五彩雀翎的鸟，惋惜不已。 时间不早了，得抓紧下山了，童灵灵脚下不停，熟练地找了最近的小路，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走到了山脚下。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黑了，山脚下却是有人燃着好几支火把，看样子正要上山。 “灵丫头你可回来了，再晚回来一会儿，我们就上山去找你了！” 童铁柱一见到童灵灵就眼前一亮。 “找我？”童灵灵疑惑不解，转头看向童铁柱身旁，果然是满脸忧心忡忡的老爹。 他本来就颇黑的面容，在火把的映衬下落下几许阴影，更显得他周围的气压有些低了。童灵灵心里原本对老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怨气，却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对自己确实是掏心掏肺的好，即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也是瑕不掩瑜，若是再忸怩下去，就是自己不识好歹了！ “四海叔见你这么晚没回来，可担心了！灵丫头你也是，一个人上山居然还敢逗留到这么晚，这青龙山上可是有狼的你不知道？”旁边站着的虎子也开口训斥道。 “……抱歉，我一时忘了时间，没想到……”童灵灵很想说你们口中的‘狼’没什么好怕的，它的尸体此刻正躺在自己空间钮里，可是见到这些因为担心自己安危，而相偕着要冒险去找寻的众人时，愧疚感不受控制地就冒了出来。 尤其是老爹，他平常是多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一个人呐，可是为了自己，拜托了这么多人！ “爹，我……”她想跟老爹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先回家！”童四海沉声道，转头遣散了来帮忙的这些后生，“今天麻烦大家了，等明天都来我家吃饭！” “四海叔客气什么，咱们房前屋后地住着，遇事守望相助不是应该的么！况且大家今天也没帮上什么忙。” “是啊四海叔，吃饭就不用了，让灵丫头烙几张韭菜饼给咱打打牙祭就行！”有调皮一点的，直接开口索要起来，样子却很是爽朗大方。 童四海忙活地里的活计时，常常不舍得回家吃饭，童灵灵总爱做上几张韭菜饼让他带着，她烙的韭菜饼用料充足，不说里面的鸡蛋，外面也都油汪汪的，看着就想吃。 童四海分给别人吃过几次，但大家都不好意思接，内心里对韭菜饼的向往，却是压都压不住。 这次被人当个玩笑似的说出来，大家才恍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挺想吃的？ 第四十九章 请客吃饭 是以这个提议一出来，大家虽然嘴里都在推拒，眼中却都露出一抹光亮，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口是心非。 童灵灵的精神力提高了，夜视能力也已经非比常人，通通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大方地向众人发出邀请，让他们明天中午来家里吃饭，并且保证一定多做一些韭菜饼，让大家吃个痛快，也好用来回报大家对他们父女的照顾。 “……”这转悠了半天，咋还是说到请客吃饭的事情上去了呀？！ 一开始提议说要吃童灵灵烙的韭菜饼的那个后生，尤其觉得不好意思。 童灵灵的态度很是坚决，众人根本不是对手，推拒了几个回合之后只能答应下来。 …… 回家的路上，童灵灵主动跟老爹提及了自己今天上山的收获。 掏鸟蛋的事儿自然是不能讲的，那只用精神力攻击下来的鸟雀却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正挖着野菜，这只鸟就自己落下来了，我扑上去逮住一看，原来是它的翅膀不知道怎么给弄折了，但它扑腾得太厉害，我一个不小心，就给压死了……” 翅膀的事，当然是童灵灵后来给用石头砸的。 “嗯，你这段时间瘦了很多，正好明天熬点儿汤补补。”童四海点点头，轻易就接受了闺女的说辞。 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些疑惑的，毕竟这样的好运气不会常有，却总是被闺女碰到。 只不过因为她好不容易抛开冷脸主动搭理自己，童四海舍不得破坏气氛，心里却打算着，等隔段时间跟她好好聊聊。 …… 第二天一早，童四海就被闺女打发去了镇上。 早上吃饭的时候，她给列了好长一溜单子，都是中午请客要用到的东西。 青菜家里有不用买，猪肉，鱼这样的，就得花钱了，调料还有一些，尽够用了，不用添置。 来的都是半大小伙儿，饭量肯定不小，说了韭菜饼管够，自然要多烙一些，家里的油和白面就显得不多了，得再分别买上几斤才行。 还有鸡蛋，也要多买。请客就要有个请客的样子，再说童家如今的日子也并不怎么拮据，不能搞自己吃和别人吃中间少放俩鸡蛋的事儿。 虽然这会儿童灵灵空间钮里的鸟蛋很多，但却不能就这么拿出来用，家里的那几只鸡一天下多少蛋童四海都看在眼里，童灵灵每天都可着这个数量用完，自然没有什么剩余。 就这样东家买点儿，西家买点儿，童四海特意带来的麻袋都装满了，最后还差鱼和干辣椒没买。 这两样东西，可是灵丫头特别交代，一定要买的，童四海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可是再三嘱咐。 背着沉甸甸的麻袋走了半条街，童四海买好了半斤鲜红的干辣椒，他又来到卖鱼的摊位，谨遵闺女的懿旨，让摊主帮忙称了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鲤鱼。 鲤鱼一斤要三毛钱，这一条鱼就花了一块多，童四海一边心疼，一边利落地掏钱。 等童四海顶着渐渐升高的太阳回到柳山村，就闻到了满院的肉香。 童灵灵已经把昨天晚上老爹抹黑拾掇好的那只鸟雀给炖进锅里，为了使鸟汤不至于太过寡淡，还放进去了几棵她特意留下来的竹荪。 见童四海回来，她上前帮着把东西卸下来，就拿了自己需要的进了厨房继续忙活，童四海则自动自发地卷起袖子，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当起了烧火工。 猪肉切片，放一个鸡蛋，少许盐，花椒面，酱油腌制上待会儿炒菜用，鱼直接去鳞剖肚收拾干净，在案板上片好，也腌制上，只不过鱼片额外多加点儿淀粉，她准备做麻辣鱼。 星际时代，各种天然物资愈发匮乏，只有顶级的特权阶层，才有资格享用这些，普通民众能偶尔吃上一盘青菜几颗水果，就已经是奢侈。 技能一直用不上，华夏国传统中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烹饪手法，自然就断了传承，已经被大家遗忘个差不多了，流传下来的，只剩下那些曾经美食的名字。 童灵灵就是只听说过麻辣鱼酸菜鱼红烧鱼清蒸鱼等名头，事实上却对这些烹饪技法一无所知的其中一员。 麻辣鱼的做法，还是她听王东新说的，不过还没尝试过，今天正好拿来做做实验。 至于完成之后的味道会不会跟真正的麻辣鱼大相径庭，童灵灵也不能保证，却有信心能保证它会同样好吃。 没办法啊，人家原主的天赋技能在那里摆着呢，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她学会了，做出来总是很好吃~ 凉拌苦瓜，油炸花生米，土豆丝，丝瓜炒鸡蛋，豆角炒肉，麻辣鱼，还有那盆熬得香浓味美的鸟汤，童灵灵给凑出了分量十足的六菜一汤。 再加上锅里正烙着的韭菜饼，在如今这样的年景，可以说是极为丰盛的了，让前来的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跟这顿大餐相比，他们手里提着的鸡蛋、冬瓜、干蘑菇什么的，就有些不够看了。 童家父女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见到人来纷纷热情地招呼，“快过来坐，韭菜饼这就端上来了！” 互相谦让着坐好，大家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矜持地谁都不好意思先动筷子。 “都愣着做什么，动筷子开吃呗！”童四海并不怎么会跟人寒暄，索性拿起筷子，打算给他旁边的人夹点儿菜。 看到那盆红彤彤的麻辣鱼，他犹豫了一下，把筷子转向了旁边的豆角炒肉。 灵丫头做这个鱼时他看得清楚，前面都好好的，像是加了豆芽菜的溜鱼片，可后来鱼煮好了，她又起锅热油，把他买来的那半斤辣椒和三两花椒都给倒进去了！ 这咋吃？ 不止是他，其他人举着筷子夹菜，也避开了那盆‘干辣椒’。 童四海没说，他们不知道干辣椒底下是鱼片，只以为这是一盆辣椒油了，有这么多好菜摆在跟前，谁没事儿跟辣椒油较劲？ “咦，你们怎么都不吃鱼，不是都不能吃辣？”童灵灵烙好了几张韭菜饼，切好端着来到饭桌上。 她并没有准备太多的韭菜饼，不是因为舍不得让他们吃，而是觉得有麻辣鱼在，大家可能更需要的会是馒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愿意 童灵灵就是故意气她。 没办法啊，这个年代里的娱乐节目实在是匮乏的很，不得自己找点儿乐子打发时间？ 周淑萍真的是自己的快乐源泉有木有，看到她气得不行又拿自己没办法的跳脚模样，每次都能这么高兴呢~ …… 半扇猪肉可有不少，全部带回鲁省有点儿太重了，周羡阳又坚持把猪肉送给童灵灵，死活不答应拿去换钱，想了一下，她决定拿出三分之一做成熏肉，三分之一做肉干，剩下的三分之一做腊肠。 熏肉和肉干好做，只要调好材料，味道总不会太差，做腊肠用的肠衣却很是费了她一番功夫。 童灵灵的要求高，不想让肠衣上留有半点儿腥臊味，处理起来更比之别人麻烦了许多，可她自己却是个只动口不动手的主，肠衣没被清洗干净之前，恨不能离它们老远。 要童四海和周羡阳还有张家两兄弟这些大老爷们儿清洗，想也不用想，一个个粗枝大叶手底下又没个轻重的，童灵灵怕肠衣还没洗干净呢，就被他们给搓烂了！ 胡招娣和朱月娥两妯娌算是帮了大忙，三十多斤猪肉，用的肠衣老大一堆，都是她俩浸着冰冰凉的水给用盐、醋，苏打粉给细细搓干净的，等洗完肠衣，那手指头都红的跟胡萝卜似的。 别人对自己好童灵灵自然得承情，不止给大喜二喜买了一堆花炮，还各自给他们两家一家扯了十尺布头。 这个时候的布料宽幅普遍较窄，十尺布也就够做两件大人的上衣，或者一身大喜二喜这样大的小孩的衣服，但还是让两妯娌很是欣喜。 周淑萍眼馋的不行，却不好意思跟童灵灵讨要，也知道即使她厚着脸皮讨要了，童灵灵也不会给，只能拐弯抹角跟俩儿媳明示暗示。 谁都不是个傻的，她的那点儿小心思两妯娌自然明白，但转回头看看两个孩子身上那补丁摞补丁，补丁挨补丁的模样，心又狠了下来，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 “这布色也就小孩子能穿，咱们大人谁穿这颜色？” 朱月娥指着二喜身上她连夜赶工出来的新衣服，一本正经的跟婆婆胡说八道。 周淑萍看了看孙子身上的衣裳，再看看自己的，努力了许久才发现这两个颜色好像还真的略有一些些不同？ 好，这颜色看着没自己身上的显沉稳，她才不稀罕！ 转回头又看到大喜身上也穿了，冷哼一声：“真是狗窝里放不着油饼，衣服刚做好一个个就都穿出来嘚瑟，就不知道留到过年？！” “小孩子嘛，不都稀罕新衣服么，先让他们穿着过过瘾，回头就给他脱了！”胡招娣老老实实交代。 “哼，你们心里有数就行！”周淑萍脸一抬，恨恨地白了正给大喜二喜掏糖的童灵灵一眼，这才一甩袖子去了张文忠那边。 “灵灵，你别在意哈，娘这个人就是……”胡招娣心疼童灵灵屡屡被婆婆针对，急忙想开口劝她，却发现以她现如今所掌握的词汇量，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我明白的嫂子，放心好了，我才不会在意。” 想让周淑萍对自己转变态度不要太容易，但她就是不想。 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 第五十章 还是太穷了！ “鱼？在哪儿呢？”有人好奇地问。 饭桌上没见着鱼呀！ “这不就是了？”童灵灵失笑，一边指了指那盆红辣椒，一边把目光转向童四海。 别人不清楚，老爹总是知道的？他可是全程都在。 “呃，我以为他们都不吃辣，所以才……” 主要是记挂着灵丫头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童四海想让她来吃第一口，所以才没说。 明明这满桌子菜都是闺女一个人辛辛苦苦做的，忙完出来就只剩下残羹冷炙像话吗？ 形势所逼之下说了点儿小谎，童四海只觉得自己脸上热的很，抓起一旁的水碗，咕咚咕咚就喝了大半。 “哪儿是不吃辣，我是以为中间摆着的是一盆辣椒油，打算让我们待会儿吃韭菜饼的时候配着吃呢！”几人间性子最为活泼的冯绍健失笑着说出乌龙，“守着这一桌子好菜，谁没事儿先吃辣椒油？” “噗！”童灵灵捂嘴，“谁家辣椒油弄这么大一盆呢？” 她用来盛麻辣鱼的盆子，可是比脸盆小不了多少的，还被她郑重其事地摆在了桌子的正中间，也是难为他们能端着架子没问童四海吐槽！ “呵呵，也对哈！真是有这样一盆辣椒油，得吃到猴年马月去！” “……” 既然知道是鱼，再辣也总要尝尝的，大家纷纷把筷子伸向盆子里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撇去上面厚厚的那层干辣椒，下面可是有满满的好物。 鱼片切得很薄，因着裹了淀粉整体呈奶白色，豆芽菜都因着它的映衬，而显得愈发莹白，真的是一看就很有食欲。 而它的味道也是不负众望，麻辣鲜香，简直吃得停不下来。 童灵灵也坐下开始吃饭，不管是童四海，还是今天过来做客的人，都对她极为照顾，没说一句话就有大把鱼肉给夹到碗里。 之前准备的馒头果然派上了用场，被辣得汗都出了一身的众人这会儿都抢着拿馒头往嘴里塞。 壮小伙儿就是能吃，一阵风卷残云过去，童灵灵烙好的那几张韭菜饼外加二十几个童四海拳头大的馒头，就被眼前的几个人吃得干干净净。 童灵灵眨眨眼，有些后知后觉地问冯绍健，自己准备的是不是有点儿少了。 “可不少了哈！”冯绍健赶紧道，“我上次吃到同时有鱼又有肉的饭，还是过年那会儿，可没你今天弄的这些分量多多了！” 他这话并不夸张。 柳山村大部分人家都没什么赚钱的副业，一年到头全靠地里出产那点儿粮食，能填饱肚子已经不错了，有能力偶尔打打牙祭的，都是过的好的！ 吃完饭大家并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不用人开口，就主动帮着收拾打扫起来。 童家父女俩觉得不好意思，一再推拒，最后达成妥协，让大家伙儿帮着童四海去把通往菜园里的那道门重新砌一砌。 童灵灵先把碗筷给归置到一处，就开始收拾菜盘子。 其他几样菜都已经吃的干干净净，摞在一块儿就行了，只有那盆麻辣鱼，剩了大半盆菜汤在里面。 留下下顿烩菜吃肯定不行，中午饭桌上可是有好几个人在，这会儿又没什么使用公筷的概念，等于几个人的口水全都在盆里搅弄着，晚上要是再吃的话，童灵灵心里有点儿膈应。 给鸡拌饲料用不知道行不行，万一鸡不吃，又得白瞎半斤麸子面。 干脆倒掉得了！童灵灵端着盆子，就朝下水道那边走。 “嘿灵丫头你这是干啥？” 正要倒掉，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呼，童灵灵扭过脸来，“倒了菜汤好洗碗呀！” “倒了？！”这次不止一道抽气声响起了。 这里面还飘着厚厚一层油呢，留着下顿再吃不行啊？ “吃多了我怕上火脸上起疙瘩。”童灵灵只能这样解释。 “你怕我不怕啊，这菜汤我带走！”说话的是冯绍健，因着有些不好意思，窘得他满脸通红，眼中却是满满的的痛惜。 “……行，那我给你留着。”童灵灵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维持自然，痛快地答应下来。 再看到旁边几人因为迟了一步，貌似还露出点儿懊悔的神色，她更是感慨万千。 还是因为太穷了呀！ 若是大家的日子能达到真正的阔绰，谁乐意舍下脸面来张这个嘴？ 这一个瞬间里，童灵灵突然想为这些人做些什么，让他们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至少不用为了这么一点儿剩菜就开口求人。 可转头想到自己空间钮里那薄薄的一沓钱，又很快泄了气。 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那闲情逸致胡思乱想呢！？ …… 把地里种上小麦之后，童家父女俩的日子，算是彻底平静下来。 畏惧闺女的脾气，童四海不敢再提去镇上棉纺厂干活的事，只能缩在家里到处修修补补。 砍来几棵竹子弄好了葡萄架，给鸡重新搭了窝，又把自家的墙头给加高加固，童四海找不到能做的，索性从现在开始就囤柴禾算了。 于是每天都要上山的人从童灵灵一个，变成了两个，童灵灵主要摘野果，童四海主要捡枯枝。 虽然在老爹的‘监视’之下，她没法再上树掏鸟蛋，没法再随时随地把东西收进空间钮里，自己明目张胆地偷懒，就连野菜野果都得偷偷摸摸地往空间钮里藏，生怕被老爹察觉到异样，但她心里却是很高兴的。 跟老爹一块儿上山，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待到更晚下山。 本来就是从时间里磨出来的，这下子更便利了。而且工作时间增加了，也就自然能收集到的东西更多了。 只要带上一口铁锅，再加上两副碗筷，爷俩可以随时随地在山上开伙，不用到了饭点儿就火急火燎地往家赶。 东西不好明晃晃地偷渡了，童灵灵索性用旧床单缝了一个碎花大包，背在身上里面塞些不占分量的东西装装样子，缺什么了就借着它的便利拿出来。 童四海虽然整天跟闺女形影不离，但他到底心粗，爷俩一块儿待了那么长时间，居然半点儿都没发现！ 童灵灵一开始还提溜着一颗心不敢太高调，最后发现老爹根本不会留意到这些，简直已经放飞自我。 第五十一章 暗度陈仓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快。 人们前一天还在抱怨着秋老虎怎么还不走，突然天降北风呼呼刮了一夜，第二天大家就都穿起了棉衣。 童灵灵也顾不得羞耻，裹着新做的红色碎花厚棉袄，手里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认认真真地慢慢纳着。 北风一刮，冬天很快就到了，那个时候要穿的鞋子也要提前准备好了。 老爹童四海正在她的对面打磨着几条新劈的竹片，等过段时间开始刮北风了，用新油纸把窗户封上时，得用竹片压边儿。 童家的房子建成已经有些年月了，仅有的几个窗户都是只有一尺见方的那种，因为光线不能很好的透进来，整个屋子里都显得有些黯。 夏天那会儿热的不行，童灵灵不止一次地觉得家里窗户太小，如今倒是有点儿庆幸了。 窗户小了，不止能省不少油纸钱，冬天还会特别保暖有没有？ “中午了，咱们今天吃点儿啥好？”估摸着时间，童灵灵觉得差不多正午了，她放下花生，向老爹征询意见。 “什么都行，不用做太多了，我还不怎么饿。”童四海回她。 其实有好几次，他都想跟闺女商量，这会儿不用频繁外出劳作，每天干不了多少活，大可以把家里的饭食由原先的一日三餐改为一天两顿，毕竟村里其他人家都是这样做的。 但童四海又觉得，就算真的这样提出来了，童灵灵也不一定会答应。 他的预感其实没错，若是他开口，童灵灵真的没打算答应。 从林婶儿和虎子娘那里还有原主的记忆里，她已经知道了别人家一天只吃两顿饭的事儿。 虽然粮食今年大丰收，剩下的都尽够吃了，但老百姓总爱做些未雨绸缪，比如在自家地窖里囤上足够多的粮食，却不会敞开了肚皮去吃，而是以防万一，怕出了什么意外一直囤着。 “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要想到地窖里那半仓粮食，我这心里呀，就特别踏实！” 这是大家的普遍心声，童灵灵也十分理解。 可认真想了之后，她却还是决定，自家仍要一天坚持吃三顿饭。 不说她空间钮里这些日子已经存下了不少东西，完全不用担心哪天遇到意外家里可能会陷入没了粮食用来果腹的窘境，只说她和老爹两个人的身体，就不允许她这样做。 童灵灵已经快十八岁了，身高什么的都差不多定型了，而她也对原主一米六五的身高没什么不满意的，可问题是这幅小身板也太单薄了点儿！ 经过她一夏天的精心调养，才摆脱皮包骨头的惨况，距离体态丰腴身体健康，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再加上某些人的刻意刺激，原主就因此一命呜呼了。 老爹童四海，虽然他从山上摔下后那段时间童灵灵也做了许多有营养的东西给他，可他伤还没好利索就坚持要去地里干活，还十分强硬地要求童灵灵不去给他帮忙，自己一个人去侍弄那几亩地，身体也是亏空的厉害。 不趁着这段时间要做的活少，多吃点儿好的补补身子，哪里能应付得了第二年还要继续下去的操劳？ “我去割半只腌兔子，咱们炖土豆吃！”童灵灵点点头起身朝地窖那边走，毫不意外老爹会这么说。 刨去交出去的公粮，童家所有的粮食都已经被妥善存放在家里的地窖中，这也给了她许多可操作空间。 前些时候，她说动老爹瞒着村里的大部分人，私下里跟猎户童继方买下许多野兔野鸡，全都当着他的面被童灵灵给腌制过后弄成了腊味。 而童灵灵也趁着老爹不注意的时候，把自己空间钮里那些存货同样给腌制上了。 每次做饭前，她表面上都要从地窖里那些腊味中割下一块，可等到真正入锅的时候，肉食的分量总会比她明面上割下来的多了一倍不止。 虽然每次童四海总有疑惑，觉得家里的东西未免有点儿太禁吃了，但每次他刚刚聊起这个话题，就会被童灵灵给机智地搪塞过去。 靠着这样的暗度陈仓，还有各色可以压制肉食原本特征的腌料，童灵灵这段时间已经默默往爷俩的食物里，添加了快一整只野狼的肉量。 这可是好几十斤。 成效也是十分显着的，因着每天没有了高强度的劳力输出，伙食里油水又足够，童四海常年内陷的脸颊，看着都微微有点儿鼓起来了。 童灵灵更是觉得自己原本平坦的小肚子好像也有些微凸，心头居然隐隐有了些小烦恼。 没人不会在乎自己的身材，虽然这会儿胖了代表家里条件好，是十分有面子的一件事。 而所有这些，看在村里那些好事人的眼里，更是佐证了童家表面上说已经被朱仕珍给掏空了的身家其实一直都在，爷俩谁都不声张，只是闷声不响地享受。 你说要是手里头没钱，能吃得两个人的嘴巴整天都那么油光水滑么？！ 尤其存了给童四海说对象，却被童灵灵给狠狠怼过一次的全婶儿，提起童家来更是忿忿不平。 “你说童家家里有钱就有钱呗，在外面装什么穷，谁还能朝他家借钱不成？要我说呀，这样的人家就算条件再好也不能嫁！童四海也绝对不是咱们表面上看的那么老实，没见朱仕珍那么精明一个人，都没玩的过童四海？” 说这话的时候，全婶儿眼中闪过一抹讥诮，耳边响起的，却是那会儿她把童灵灵给怼得哑口无言时的囧态。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那样的鸟气！ “要不就是童四海背着大家伙儿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 这样的恶意揣测已经在全婶儿心里循环过许多次了，却还是第一次说出来，实在是因为上次童灵灵给她的阴影太重，她费了好大劲儿才走出来。 本以为这样的话说出来，铁定能得到不少回应，可周围却诡异的安静，大家的神情都太微妙了，让她不得不多想。 仿佛是灵光一现，她把视线往旁边转了转。 见童灵灵正似笑非笑地歪头看她，全婶儿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自己早上出门少穿了一件衣服。 “呵呵，灵丫头你咋有空出来了？” 第五十二章 分外眼红 “我不出来，咋能看见全婶儿你这么能耐呢？”童灵灵冷哼。 感觉角落处有人似乎在关注着自己，她扯了扯嘴角，给了那人一个安心的眼神，才重又转回头开始怼人。 “不过我劝你还是少议论旁人的好，要不然哪天自己成了被人议论的那个，看谁会口下积德饶了你！” 童灵灵的话说的有些难听，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分的。 别人对着自家的事儿除了冷嘲热讽就是阴阳怪气，她为什么还要顾忌自己哪句话说的重了，会伤害对方的幼小心灵？ 以德报怨那是圣人的标准，咱不过就是个凡夫俗子，犯不着对自己这样高标准严要求不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把自己讨厌的人给怼张口结舌生无可恋的滋味儿，还真是挺爽！ 全婶儿败退，村里剩下的这些长舌妇自觉不是童灵灵的对手，居然难得一见地噤了声，面色复杂地送百无聊赖的童灵灵走远了。 只除了角落里坐着的虎子娘。 灵丫头这样泼辣，名声又不怎么样，以后想找个好人家，难了。 尤其是她的那些豪言壮语还言犹在耳，不管谁提起来都是啧啧两声，然后不再言语…… 毕竟太有棱角的儿媳妇，没几个敢让自己儿子给娶回家门的，即使那姑娘貌若天仙也不行。 更何况她们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说白了其实就是穷人的傲骨，自觉自家条件达不到童灵灵的要求。 …… 童灵灵还不知道虎子娘已经为她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这会儿她正歪着头跟个大肚婆在路上大眼瞪小眼。 她就是前段时间被村长姜明忠给赶出家门的方英兰。 她的孩子并没有打掉，而且她还嫁人了，如今已经怀孕六个多月，肚子挺大了。 方英兰结婚的对象，可以说是在所有人预料之外，又可以说是情理之中。 孩子的父亲是曹俊林这件事，一度惊诧掉了许多人的眼睛，让人议论纷纷，可仔细想想，又在情在理的很。 方英兰一向自视甚高，村里那些整天跟泥巴打交道的后生们她哪里会看得上，可人家真正的城里人，又怎么会找她这样的一个父母双亡，只能流落到姐姐家门上的孤女？ 是以方英兰之前在村里颇受追捧，也只是在柳山村的范围之内。 曹俊林本来可以前程似锦，但无奈因为家里的条件太差拖了后腿。 刻薄的嫂子目光短浅，不想因为家里投资他而使自己一家子受了委屈，哭着闹着让他辍了学，可长久以来没有做过什么农活的曹俊林回归农家之后，显然只是个废物，真真是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曹俊林在村里的位置也很是尴尬。 不能跃出农门，于是他就把心思给放到了柳山村，琢磨来琢磨去他发现，村里的这些姑娘能够勉强配得上自己的，似乎除了他曾经勾搭过的童灵灵，就剩下了方英兰一个。 而且方英兰还是村长儿媳妇的妹妹，能够跟她攀上关系，自己是不是就能够在村委那边搞个职位？ 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唯一稍有分歧的地方，就是曹俊林应该如何把方英兰给娶进家门的事。 照着方英兰的想法，当然是八抬大轿把自己抬进曹家门再好不过，可那样的排场并不是曹俊林能给的。 如果他有那个钱，为什么不去完成自己的学业，在县城里扎根，而非要委屈自己跟个村姑？ 浑身上下净是心眼的曹俊林当然要搞一些阴谋诡计，哄的方英兰头脑发昏，轻易就把自己给交了出去。 刚刚被撞破怀孕那会儿，她很是慌乱，也存了把消息隐瞒下来，或许再给曹俊林施加一下压力就能达成所愿的主意，所以才会在事情被揭破之后，反应那么大，跟着姐姐方爱兰找林宏昌大闹了一场。 等她发觉事情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名声一落千丈的时候，也就不怕什么了。 她去找了曹俊林，明确表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告诉他如果曹俊林不能尽快娶了她，她就去镇上，去县城告他。 这个年代，跟异性有不正当关系可是大罪，轻则判刑，重则…… 最后曹俊林当然不敢不答应。 虽然两个人结婚之后，曹俊林也如愿以偿地拥有了去村委挂职的机会，但因着他是被强迫答应的，一直对方英兰有个心结。 两个人的婚后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蜜里调油，反倒因为方英兰一进家门就面临着曹家分家，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因而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琐碎之中。 后悔吗？也不是，只不过每每碰到之前还对自己大献殷勤，如今却避之不及的年轻后生们，回想起自己大受追捧的曾经，方英兰心里总会掩不住有些失落，尤其是她听了童灵灵那吹出天际的豪言壮语之后。 明明是个比自己还不如的村姑，咋好意思说出让人哭着喊着求娶也不一定会答应的狂话的？ 对于童灵灵，方英兰始终都是看不顺眼的，时时刻刻想着能压下她一头去才好。但自从听了这些话之后，她对童灵灵已经不是单纯的看不顺眼，委实算得上是真正的厌恶了。 童灵灵对她也是毫无半点儿好感，矫情又自私，还喜欢跟自己做对，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不会讨厌她。 这会儿两个人碰到，真真是相看两生厌，恨不能永不相见。 “呦，童大小姐怎么一个人出来溜达了，你爹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左右也就是走几步路练练腿脚，省得老待在家里闲出病来！”童灵灵面含讥讽，瞥了瞥方英兰手里端着的木盆，“倒是比不得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有闲心去洗衣服呢？要我说你家那位也太不知道心疼媳妇了，不说这天寒地冻的，水冰冰凉，洗一会儿就得冻得手指头通红，单论你这肚子，也不好往下蹲了？” 这话真的扎心。 方英兰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她觉得自己在谁跟前都能掉面子，唯独在童灵灵跟前不行。 可事实却是，自己被对方一句话就给锤得死死的，有心想反驳都找不到机会。 让她怎么说？ 说自己就不喜欢待在家里，就喜欢干活，尤其喜欢大冷天的去洗衣服，把自己好好的一双手给搓得通红通红，跟个胡萝卜似的？！ “管得着吗你？” 第五十三章 被讹上 方英兰撂下这句话，就端着洗衣盆打算遁走了，颇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是她不想留下来跟童灵灵掐个你死我活，实在是她心中忽然升起的那股子憋屈感和自卑感，似乎再也压制不住，童灵灵再多说几句，她就能哭出来。 在死敌面前落泪，她宁愿去死。 曹俊林以前跟童灵灵走的近，方英兰嫉妒的不得了，只觉得曹俊林实在眼光不好，自己明明比她优秀那么多，他居然看不见。 自己对童灵灵的心结，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种下的。 后来童灵灵性情大变，对曹俊林也少了曾经的那份痴迷，两个人的关系僵了不少，方英兰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曹俊林把橄榄枝抛给自己，她更是当场激动得差点儿笑出声来，只以为自己终于把童灵灵这个对手给压到了脚底下。 可自己曾经所以为的胜利，到头来居然成了笑话。想到自己婚后过的是什么日子，方英兰就懊悔得想哭。 而另一个急着走的原因，事实上也真的是还有太多活计要做，她不得不紧赶慢赶。 童灵灵对自己能够不战而胜虽然乐见其成，但还是有些微微的不尽兴。 我伶牙俐齿铁石心肠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就直接给我判个躺赢？ “也对哦，我闲着没事管那么多做什么，红的又不是我的手~万一人家就喜欢干活，闲下来一会儿就浑身难受呢？” 往人伤口上撒盐这件事，她做起来熟练的很，尤其是对自己极为讨厌的人，她更是从不手软。 方英兰听了她的话脚步顿了顿，原本就已经被无限压制的火气再也忍耐不住，转头冷冷地睨了童灵灵一眼，“童灵灵，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童灵灵笑笑，“没觉得诶！” 见方英兰脸色越来越黑沉，童灵灵决定见好就收，没打招呼就慢慢踱着步子离开了，剩下好不容易想起个能拿来怼她的词的方英兰站在那里兀自气闷。 还有什么比自己蓄了半天力，打算给对方置之死地的当口，被对方轻飘飘地几句话就给架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这郁闷酸爽的滋味儿，怄得方英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别生气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不气，一点都不气……”方英兰试图说服自己忘掉这一切，可试了半天却发觉，所有的这些暗示，对于心底那滔天的怒意来说，完全就是徒劳。 抬头看去，又发现童灵灵早就已经走远，自己就是想拉住她跟她理论，都做不到。 “童灵灵你这个……哎呦！”肚子里突然一阵绞痛，打断了方英兰的咒骂，由于实在疼得厉害，她手里的洗衣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衣服四下散落，捂着肚子就蹲在了地上。 对于这些，已经转过弯去的童灵灵却一无所知，她哼着歌回到家里，对着满脸好奇的老爹扯起一张笑脸来，“我去做饭，咱俩吃什么？” 把点餐的权力交给老爹，是她自以为的孝顺之一，除非他一直为了省钱不曾自己开伙。 第二天，曹俊林就找上门来了。 “童灵灵，我没想到你看着贤惠，实际上却是这样蛇蝎心肠！” 曹俊林义愤填膺的一干表演让童灵灵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一反应就是昨天她和方英兰的见面互掐，“怎么，替老婆出头来了？告诉你曹俊林，你也没那么大的面子，来了一样怼得你晕头转向！” 曹俊林似是有些被她无情的话语给伤到，捂着胸口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灵灵，我以为就算咱俩真的没缘分走到最后，至少还是能做朋友的……” “喂喂喂，想什么呢你？”童灵灵一听他开了这个话头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操作又让曹俊林自作多情了，“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别在我跟前腻腻歪歪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看了心烦！” 偶尔一次的自作多情可以说是认知错误，整天这样算什么？无疑就是好大一朵男莲花呗！ 对于原主的眼光，童灵灵真的是有点儿无力吐槽，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可自己继承了原主的身体，该履行的责任却是不能忘的，帮她把这些烂桃花给清理干净，是挺重要的一环。 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完成任务了，可今天她才恍然发现，任务没有完成，其实是被人有意隐藏起来了。 搞不明白，恶心死自己，对曹俊林到底有什么好处？ “……”被童灵灵这样一说，曹俊林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他还记着自己为什么要上童家来，“你昨天和英兰说了什么，把她气得都流产了？要知道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再有三个多月就生了！” “流产？我气的？”童灵灵惊诧地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不是你是谁？”曹俊林斜她一眼，看那架势还以为他跟童灵灵的关系有多亲密，“灵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那语气里的无奈和纵容，几乎让童灵灵忘了他真正的模样。 “难做就不做呗！”童灵灵摊手，毫无刚刚噎了曹俊林半死的自觉。 见童灵灵这样不配合，曹俊林再是戏精也表演不下去了，他的表情重新恢复正常，拧眉对着童灵灵开始控诉。 “就算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报复，尽管冲着我来就好，我绝无二话，可我的孩子有什么错，连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要被你剥夺？” “曹俊林你可要把话说清楚！”见曹俊林口口声声又是自己害方英兰流产，又是说自己心思恶毒，连个没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童灵灵就浑身冒火。 自己讨厌曹俊林讨厌方英兰没错，可天地良心，对于方英兰肚子里的孩子，她却是从没有兴起过半点儿恶意的。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就你这样的，值当的我费这么多精力去算计？” 曹俊林的脸色更黑了。 可他今天过来的目的不止如此，“我不管你值不值当，反正英兰是因为你才流产的，你必须赔偿，说破了天去也逃不掉！” “你是穷疯了？”自己居然被这样讹上，让童灵灵真的有点儿想笑，“是不是你以为自己媳妇流产了就是有理了，不管你怎么说别人都得答应？” 第五十四章 大扫帚拍你 曹俊林黑着脸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童灵灵的质问。 这种我弱我有理，你强你活该的强盗逻辑，把童灵灵都给气笑了。 多大脸呢这是？！ “呵！就凭你轻飘飘几句话，就想要把这脏水泼到我身上，算盘打得倒是挺响！”童灵灵冷哼。 “什么叫脏水泼你身上，英兰就是因为跟你吵架才流产的，这事儿能装？”曹俊林对着童灵灵，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温和缱绻。 这会儿他什么都不想，唯一想的就是，待会儿能押着童灵灵把这个锅给认了，他也好趁这机会把童家一直隐瞒下来的钱财给搜刮个干净。 对于之前没能忽悠住童灵灵，让她把自家的钱财都拿出来供自己上学，曹俊林的心里始终都有些遗憾，如今若是能够做到，未免不是另一种安慰。 “吵架也是你媳妇儿先起的头！要不是她堵着我的路不让我走，还阴阳怪气地一直说些不着调的，谁乐意搭理她！”童灵灵才不会任着他，“再说了你媳妇流产保不住孩子谁就说一定是气的了，不定是干了多少活给累的呢！” 论嘴皮子功夫，曹俊林可是比不上自己的，至少童灵灵辩驳的话都是信口拈来，曹俊林那边却要想一下。 “谁家女人怀孕了不干活，谁家又因为干活把孩子累掉了？童灵灵你这反咬一口的本事不小啊！”曹俊林显然被她的质问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气急败坏地开口。 他的话还是颇有些煽动性的。 至少童家大门外看热闹的人中，就有大多数人都持有这样的观点。 “对啊，我怀我家老三那会儿，可是生他的前一天还在推石碾！”有妇人开口。 “怪不得你家老三叫三转，是不是那天推着石碾转了太多圈，给你转晕了？”旁边那人打趣道。 “可不是嘛！”那妇人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那天一共碾了几十斤玉米，外加十几斤小麦，还有些高粱绿豆什么的，直转的我呀，是头晕眼花，可也多亏那天碾了那么多，省着点儿吃能熬一个月了，要不然我这月子都过不肃静！” 这个年代机械化程度很低很低，除了城里能有大厂子里出的精磨粉，农村大多数人家吃粮食，都需要自己推着石碾一点点磨。 而婆婆照顾儿媳妇月子的情况，也是普遍不存在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好不容易当人婆婆了，不让儿媳妇侍候着都得感恩戴德了，还指望她反过来侍候你？ 想得挺美。 还有一个，这会儿没实行计划生育，婆婆跟儿媳妇一块儿生孩子，小姑子小叔子比自己孩子还小的比比皆是，大家各顾各的，谁也别攀扯谁也免得有什么家庭矛盾。 她这一句话说完，把话题给成功扯偏了，人群里热闹起来，不过大家讨论的不再是方英兰流产的事，而是各自家庭生孩子过日子的那点儿闲事。 曹俊林见事情已经失去控制，索性扯着嗓子朝童灵灵耍起赖来。 “我不管，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嘿，还跟我这儿耍狠呢？ 童灵灵最不吃这套了！ 她黑着脸拿起墙角的扫帚，毫不犹豫地就朝曹俊林的方向狠狠打去。 曹俊林一时间躲闪不及，就这样被拍了个正着。 “嘿，你这是做什么，别，别打了别打了，快放下，放下……哎呦！”曹俊林一边嘴里嚷嚷着让童灵灵放下扫帚，一边往后面退，不知不觉就被童灵灵给赶出了家门。 扫帚是用竹子绑的，上面的枝桠肯定都带着，这一拍就把他脸上拍出好几道红檩子，疼的他呲牙咧嘴。 “有证据就去告我，没有证据就别在老娘跟前蹦跶，赶紧的给我滚蛋！”撂下这句话，童灵灵咣当一声把自家大门给关上了，那力道之大，差点儿把想上前跟她继续理论的曹俊林的鼻子给碰塌了。 …… 背靠在自家大门后，童灵灵的神情从原本的气愤填膺，慢慢凝重下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不决，又有点儿愧疚自责。 乍然一听到方英兰流产的消息，童灵灵其实还挺替她惋惜的，毕竟总共九个多月的罪她已经受了大半，再多熬三个月就能顺利生下孩子了。 可同情归同情惋惜，曹俊林妄图因为方英兰的不幸遭遇就讹上自己，门都没有！ 她其实也有些摸不准，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把方英兰气那么狠，以至于她都流产了。 是自己做错了吗？童灵灵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就算事情再重来一次，她也不会对方英兰口下留情。 凭什么自己就要忍气吞声任由别人奚落而不能吭声？ 方英兰这段时间虽然很少跟自己碰上，但不代表她就老老实实了，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之所以一天比一天差，方英兰可是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的，只不过自己懒得去找她理论而已。 而自己的偷懒却让方英兰在面对面碰到时不止没有半点儿愧疚感，还觉得自己是怕她！ 要不然她能那么嚣张？ 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自己都没有兴起过对她动用精神力攻击的想法，已经是对她莫大的宽容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这句话在星际时代仍旧流传，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勇士们。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地跟虫族异形战斗，明知前方危险重重，也毫不退缩，努力维护着人类尊严和生存空间。 这句话放在自己身上，同样合宜。 心思飞快地转了好几道弯，童灵灵的脸上的神色才缓了缓，重又慢慢变得坚定。 …… 曹俊林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自然吸引了不少村里人来看热闹，本来他是想着童灵灵一个大姑娘家的，应该最是顾忌脸面，自己说上几句狠话吓唬吓唬她，她就会乖乖把钱送上来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居然一点都不怕？ 是他太久没跟童灵灵接触，以至于已经对她的性子完全不了解了吗？ 曹俊林一度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左右这些人聊完生孩子的事，终于记起自己正在吃瓜现场，抬起头继续看，却发现主角之一已经不见，另一个主角被关在门外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不小心，自己漏掉了什么？ “刚才灵丫头拿大扫帚把他给打出来的！”因为对生孩子的事情没有经历过，所以一直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吃瓜的知情人赶紧跟大家普及。 第五十五章 现场打脸 “哦，这样啊！” 众人听到，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可能是童灵灵泼辣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大家伙儿对童灵灵的这一番操作并不怎么讶异，倒是觉得童灵灵不这样做的话才是不正常。 但吃瓜精神让他们不能再对另一个主角无动于衷，必须得问出点儿什么来才行！ 直接开口未免有点儿太伤人，机智的他们默契地开始了旁敲侧击。 “我看灵丫头的样子那么气愤，怕不是真的被冤枉了？这其中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啊，现在的灵丫头虽然泼辣了点儿，但却还是讲道理的。” 那潜台词就是说，跟她杠上的就是不讲道理了？曹俊林嘴角抽了抽，假装没听到这些话的隐义。 “曹家老二，有句话我老早就想问了，你说是灵丫头把你媳妇儿给气的流产，有什么证据吗？” “是啊，别是人家跟你媳妇吵了两句，你们就想赖上她？都是一个村里的，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 听到自己被点名，还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上来，曹俊林不敢不回应，“席婶子你这话可诛心了！我就是再想讹上童灵灵，也不能拿我孩子的命？天地良心，我媳妇就是因为跟她吵架被气得肚子疼才流产的，这事儿千真万确，不信你们去问林叔！” 林叔，也就是林宏昌了，以曹俊林的财力，媳妇儿流产这么大的事儿，也只能请林宏昌来给看看，因为家里困难的村民找他看病，林宏昌一向不会收他们的诊费，药费也只是收个成本价，可以说是很实惠了。 也是因此，林宏昌在柳山村里还是挺有些威望的。 听他拉出林宏昌来给自己做证，众人本来偏向童灵灵的想法又动摇起来。 既然林宏昌都已经那么说了，那么方英兰流产的事，真的就是灵丫头的责任了……？ 场面一度十分平静，直到一声疲惫的辩解传来。 “曹家老二，你可不能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你媳妇流产是因为灵丫头了！” 原来是林宏昌来了。 因着忙方英兰的事，林宏昌的身上显得有些凌乱，衣角甚至都沾染上了几滴血迹。 本来他忙完了之后，想跟曹俊林科普一下怎么照顾方英兰过小月子呢，没想到一个晃神他就不见了！ 最忙乱那会儿，林宏昌记得方英兰曾经哭喊着说都是因为灵丫头，才会害她流产的，林宏昌不得不怀疑，曹俊林是来找灵丫头麻烦了！ 要是童四海在家，林宏昌也不会担心什么，可坏就坏在他今天去镇上找王东新帮忙磨面去了！ 童四海那个女儿奴，临走时可还特意找上自己，说让自己帮忙照应着点呢！ 怕曹俊林闹腾的太厉害，单独在家的灵丫头招架不住，跟方英兰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林宏昌就朝童家赶来。 还没走近就听到曹俊林这句深有含义的‘控诉’，还特么带上老子的名号！ 在曹家自己可是跟他们两夫妻说了不止一次，方英兰之所以会流产，一方面是情绪波动太大，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方英兰严重的营养不良，根本供应不上孕育孩子的所需！ 当妈的身体不好，又一天到晚吃不上什么好的，连自己都保证不了，怎么还有多余的营养供给肚子里的孩子吸收？ 这个最重要的环节都没做好，可不是稍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完蛋么！ 你曹俊林明明已经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媳妇流产，不好好待在家里反省，然后给媳妇多做点儿好吃的补补身子，却跑来这里闹腾？ 对于曹俊林的这一番本末倒置，林宏昌很是看不上眼。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曹俊林这厮的想法，就是打算赖上灵丫头呢！ “林叔，你来了呀？”曹俊林没想到，自己刚刚把林宏昌给推出来他本人就到了，被抓包的尴尬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再不来，灵丫头就要被你口中‘我的话’给冤枉死了！”林宏昌没好气地道。 他是真的不高兴。 做为一个医生，面对每一个需要救治的病患，他都是全力以赴的，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些病症他即使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也并不能做到药到病除，比如这次方英兰的流产。 因着心里的莫名愧疚，林宏昌往往就会对这些病患耐心更多一些，也会多说几句。 这些话有安慰，也有对他们普及的一些知识，用以预防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发生。 可他没想到，这些话居然被曹俊林拿来，改的面目全非之后，做为诬赖灵丫头的佐证！ “再一个我也想问问你，灵丫头和你媳妇吵架，才害得她流产这句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 “林叔，咱不能这样啊，”曹俊林脸上扯出一抹笑，“不是你说，英兰情绪波动太大才……” “我是说了你媳妇波动太大，但你咋不把前面的那几句一块儿说了？还是说你忘了我是怎么说的？”林宏昌瞥他一眼，“正好我自己就站在这里，也不介意重复说一遍，我是说，你媳妇吃的太差，重度营养不良，平时又太过操劳，根本没有多余的营养供应孩子，以至于孩子早就在她肚里就活不成了，正好今天她情绪波动太大了点儿，就刺激的流产了。我这句话说的，是不是跟刚才在你家说的一字不差？” 林宏昌的这些话，可以说没给曹俊林留一点儿面子了，啪啪啪，脸打得好响。 重度营养不良，操劳过度，往日柳山村里最受追捧的姑娘，婚后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 ‘早在肚子里就活不成了’，那不是说，在今天之前，方英兰肚子里的，就已经是个死胎？！ 那样的话，方英兰和童灵灵吵那一架，倒是帮了她？ 林宏昌在村里的信用一向很好，大家根本没有一个人怀疑他话语里的真实性，所以才会这样惊讶。 照林宏昌的说法，曹俊林这是明知道灵丫头无辜，还故意找上门来讨‘赔偿’咯？ 也就是……贼喊捉贼？ 妈呀，这么可怕的吗？ 第五十六章 火力全开 “林叔你……”曹俊林脸上青红交错，他之前准备了许多话要说，如今却因为林宏昌的揭底而梗在喉咙口里，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止如此，旁边的吃瓜群众们投诸过来的不屑眼神让他有点儿吃不消。 他曾是柳山村里走出去的唯一一个高中生，是最有机会跳出农门的那一个，因而享受到的，都是大家的艳羡甚至嫉妒，何曾这样被人鄙视过？ “就算你跟四海叔关系再好，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一直帮童灵灵开脱？”假装很委屈的模样，曹俊林暗示大家林宏昌是因为跟童四海关系好，才说他媳妇流产的事跟童灵灵没关系的。 居然成效显着。 眼看着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了，林宏昌又怎么不能明白，大家这是有点儿信了曹俊林的话了！ “狗屁的睁眼说瞎话狗屁的替她开脱哦！”气的脏话都出来了，林宏昌恨不得狠狠地唾他个满脸，“人家本来就是无辜的！再说老子什么时候办过昧良心的事？” “你说她无辜就无辜，反正我看童灵灵本来也就没准备承担责任。”以退为进这招，可能是白莲花们特有的天赋技能，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剧情有需要，立马都能够无障碍地使出来。 “对啊，不是我的错我还蹦出来承担责任，我脑子进水了我！”实在是忍不住，童灵灵打开大门对着曹俊林讥讽道，“也不怪有些人绞尽脑汁想要赖上我，谁让人家家里穷，连给怀孕的媳妇儿吃点好的补补身子都做不到，以至于她身体亏空的太厉害，连孩子都保不住呢！” 这样阴阳怪气的刺人手段，童灵灵是运用得越来越熟练了，都怪柳山村里这些人见识太少，吵个架翻来覆去的就只有那几句，以至于一直拿他们练手的童灵灵跟着没法进步，怎么吵都吵不出新意来！ 但招式不怕老，管用就行啊，曹俊林果然被她这一句句刀子似的话，给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童灵灵，你别再这里给我混淆视听，咱们现在说的，是你的事！”酝酿了许久，曹俊林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如果不是他脸上布满红晕的话，会更有威慑力。 “我什么事？和你媳妇吵架帮她把早就已经死在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的事儿，还是没有在被你媳妇发现前躲好，以至于让她逮到受了一肚子气的事儿？”虽然内心深处对童灵灵流产的事还是很有些愧疚不安的，但童灵灵并没有打算因此给曹俊林留什么面子。 “还有啊曹俊林，什么叫混淆视听这个词儿你给我解释解释呗，我读书少，不太明白这样文邹邹的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明晃晃就是找茬了，童灵灵毫无一点儿身为未婚姑娘的自觉，火力全开之下，什么话都敢说。 “说实话我也不太懂呢，不过看曹家老二这样子，应该是搅浑水的意思？唉，上过高中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比旁人高级！”旁边的吃瓜群众听了，忍不住对着同伴道。 “上过高中有什么了不起的，又没有留在县城当上公家人，最后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回家来种田了？”他的同伴却不认为曹俊林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地方，语气中反而透出一抹幸灾乐祸来。 “而且你没看出来，他种地的本事，还不如咱们这些从小到大一直跟泥巴打交道的泥腿子呢，地里的草比庄稼还高的你见过？” “你一说这个我又有件事儿要聊，我家地不是和他家挨着么，收粮食那天咱们都是挨个儿找玉米杆上的玉米棒子，只有他和方英兰两个人，得从人多高的荒草棵里扒拉玉米棒子，哈哈哈，我一提起来就特么想笑！” “人家命好，当不成工人还能攀着亲戚给在村委里谋个闲差，工资拿来买着粮食吃都花不完，还用得着正经侍弄庄稼？咱们这里谁有那本事？！” “要不是方英兰的姐姐是村长家儿媳妇，他能去村委里挂职么，每个月不用干活就能领好几块钱呢！”有人不服气了。 “也对哈，不过我看他整天头抬得高高的就来气，有什么好嘚瑟的，还不是攀着媳妇才得到的活计，离了他媳妇他算个啥？” 说这话题的，是村里的一个年轻后生，当初他对方英兰可是痴迷的很，还曾经用绝食的办法，逼着家里人同意了追方英兰的事。 可没想到他捧着一颗滚烫的心对方英兰求娶的时候，被她给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后来方英兰选择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长着一张小白脸模样的曹俊林时，他可也没少在旁边说了风凉话。就算如今他也已经当了别人老公，对方英兰的迷恋也不复存在，但仍对当年的事颇有些意难平。 周围又有人在附和他，场面可以说是十分热烈了。 关键是他们的讨论自以为已经很小声，其实周围十几米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就尴尬了！ 最尴尬的要数曹俊林。 他一张脸青白交错，恨不得能原地爆炸。 自己确实是凭着方英兰的关系成功找到了村委里的活计，可前提也是因为他本身就有那个能力呀！ 没有之前的寒窗苦读，没有他曹俊林的曾经付出，能得到这样的肥差么？ 当然不能！ 怎么他们几个三两句话就把这些全都抹煞了？ “上过高中是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去村委干活也是我借了姜家的势，可我就想问问诸位，那活换成你们自己，能干的了吗？” 听别人一句句有什么了不起听的火大，曹俊林也顾不得什么气度什么文雅，当下那嘴巴变得及其利索。 “！”吃瓜群众们被他这样犀利的样子惊呆了。 记忆中的曹俊林，可是从来都没有做出过这样崩人设的操作的。他永远都是温文儒雅，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并且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翻脸的样子。 即使那会儿他刚被嫂子给叫回柳山村，再不能去上学，村里人问起的时候，他都是淡淡的。 村里人看他不会种庄稼，各种内涵他，也没见他怎么生气，怎么今天就憋不住了？ 第五十七章 崩人设的代价 别说是这些人了，曹俊林自己都有些被自己吓到。 不过惊吓过后，却是隐隐的豪情盖天。 原来心里不痛快就大吼大叫，是这样的感觉，从小到大他从没有这样舒畅过！ “怎么，不服气啊？”眼中迸出一丝凶狠，曹俊林看了看左右众人，狠狠地往旁边唾了一口。 “童灵灵我还真就告诉你，今天你想赔也好，不想赔也好，这钱你还必须拿了！” 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撕破脸皮，曹俊林也不介意再多说几句狠话了，干脆直接对着童灵灵下最后通牒。 “嘿，我倒想看看，我要是不拿，你能把我怎么样！”童灵灵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本来对方英兰还有些愧疚，如果曹俊林能好好跟她谈判，说不定还真的要拿出来点儿，但他一上来就喊了全村人来看热闹，末了还在这里撂上狠话了，童灵灵倔脾气一上来，还真的跟他杠上了！ “就是啊曹家老二，你这可就叫无赖了！”反应过来的众人自然站到童灵灵那边。 其实原本有一小部分人还觉得曹俊林有理，但他刚刚态度实在不好，对着所有人无差别吼了那么一嗓子，让这些人在受到惊吓之余还自觉丢了面子，所以已经不那么想帮他了。 “咱们穷也要穷的有骨气，你家缺钱就说缺钱的事儿，老少爷们儿们也不是不能帮你，但你这样红口白牙就讹上人家灵丫头，就真的不地道了。” “就是啊，曹俊林你不地道……” “呵，谁叫人家是干部呢？”阴阳怪气的也不少，全都是刚才被他下了面子的。 什么叫不得人心，这会儿在曹俊林身上，已经体现得很淋漓尽致了，童家大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愣是没一个帮着他说话的！ 童灵灵笑着听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讨伐他，心里冷哼，谁叫你刚才这么拽，这么绷不住呢，活该！ 体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崩掉人设的代价了？ 大家一拥而上，直接用唾沫星子就把曹俊林给喷得抬不起头来。眼看着自己再待在这里也讨不了好，犹如过街老鼠般的曹俊林再也待不住了。 只见他扯起嗓子喊了一句：“童灵灵你别得意，咱们的事儿没完，你给我等着！”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着就等着，我看你怎么跟我没完法！”童灵灵才不怕他，不过是色厉内荏的草包罢了！ 曹俊林也听到了童灵灵的反击，却不敢停下来继续跟她吵了，反而快走几步，冲出人群。 刚刚走到拐角处，他忽然想到什么，硬着头皮往回走到林宏昌站着的地方，“林叔，你的诊费我改天给哈！” 到底是要面子的人，不能做那看了病不给诊费的事儿。 “不用了，看你挺困难的，诊费就不收你的了，省得你再想方设法找人讹钱！”林宏昌的话很不客气，但曹俊林却不能说什么，毕竟长志气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宏昌免了他的诊费，可以说是很大的帮助了，他不能再不识好歹，虽然他心里很气林宏昌这样当众落他面子。 第五十八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索赔行动，没想到却以曹俊林自己的脸面尽失而告终。 不止如此，因着林宏昌当众免了他的诊费，他还和村里大部分人一样，欠了林宏昌莫大的情分，而这样的情分在日后某个时期，很可能要加倍奉还。 预想中的补偿一分钱没捞到，却欠了个天大的人情，曹俊林总觉得自己亏了。 可心里再觉得亏，他也没了脸皮继续待在这里，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主动认怂退出，日后想再找过来算账也是不可能的，等于是逼着自己把苦水往肚里吞，其郁闷程度可想而知。 见没热闹可看，大家也很快散去，童家门口只剩下林宏昌一个。 “谢谢你呀林叔，今天要不是有你在，我可就要被曹俊林给赖上了！”童灵灵赶紧道谢。 “说啥谢谢啊，这不是应该的么！”林宏昌摆摆手并不打算居功，“我赶来那会儿，你可是已经把曹俊林给赶出家门了！” 就算没有自己的出现，灵丫头也不会吃太大的亏，对于童灵灵的表现，林宏昌很是欣慰。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童家院子里走去，童灵灵走在后面，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无意中也隔绝了躲在暗处的那一双带有窥伺意味的眼睛。 “切，以为谁稀得看呐？”撇撇嘴朝着童灵灵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全婶儿转身离开。 …… 到底还是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儿，给林宏昌倒了杯茶放在跟前，童灵灵就忍不住向他询问起方英兰的情况。 “那孩子下来的时候，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就算没你跟她吵架，也真的保不住。”林宏昌再一次申明。 童灵灵心里一暖，知道他这样说主要是怕自己会愧疚。 “……我是说方英兰，她，怎么样？”虽说已经知道方英兰的孩子早晚都要被流掉，但事情的起因到底是因为她俩的吵架，心里一点儿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她呀？问题就大咯！”林宏昌皱眉，一边说一边摇头，“这次流产方英兰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也没有大出血什么的，但她的身子之前实在是亏空的太厉害，要补回来可不容易呀！” “你说她原本也是咱们村里挺受欢迎一大姑娘，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她随便跟了哪家后生，不比跟了曹俊林强？从一结婚他们就被曹俊林那个嫂子给扫地出门，分家连粮食都没分给他们！曹俊林又是那种口甜心苦的主，嘴里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真的实事儿一件不做！方英兰是吃也吃不饱，苦活累活还得一件不少地做着，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到头来身体亏空，连孩子都没保住！” 若是在外面，林宏昌心里再怎么觉得费解，也不会跟现在似的这样絮絮叨叨，毕竟有损他高明医生的形象。但童灵灵不一样啊，他心里是把她当作可以无话不谈的忘年交的。 况且他是真的不明白，方英兰是怎么把一手好牌打到如今这稀巴烂的程度的。 童灵灵也是女孩子，应当理解的比他透彻。 而私心里林宏昌也存了让童灵灵能引以为戒的想法，毕竟由她自己总结出来的道理，最是能让她牢记在心。 指望童四海这个木头疙瘩教闺女这样高深的道理是不可能了，他自己都不一定领会得到，谁让自己比他聪明了那么一点点，最会寓教于生活呢？ 唉，还能怎么办，就能者多劳呗！ 林宏昌心里的一番感慨童灵灵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铁定得好好奚落他一番。 不过这会儿，她的全部心思都沉浸在林宏昌刚刚的问题上了。 手握一手好牌的方英兰，是如何把自己的日子给过得这样糟糕透顶的？ 童灵灵以为，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太虚荣。 是那股子高高在上的虚荣，让她没有选择柳山村里众多的追求者，因为她不想过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是那股子高高在上的虚荣，让她找了即使已经休学在家，也依然是柳山村里唯一的高中生的曹俊林，即使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拿不出任何像样的彩礼。 是那高高在上的虚荣，让她即使在婚后过的生活不尽如意，也在大家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从不对外宣扬，只捡曹俊林说说一些好听的给自己洗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其实童灵灵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方英兰还真的是这样做的，尤其是曹俊林的甜言蜜语，对她来说真的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曹俊林对自己多好呀！每次自己干活累得不行，他就会在旁边一脸愧疚地道歉，每次自己拿出私房钱补贴家用，他在旁边羞愧难当到眼泪都掉下来了！ “英兰，等咱家日子好过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绝不心疼！” “英兰，你咋又把活给做完了，不是说了放在那里留着我来做？我虽然有点儿累，但歇一会儿就好了啊！” “英兰，这个给你吃，我少吃一点没关系的。” “英兰，面子不值钱，咱们没钱花才是要命，我做梦都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于是方英兰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 心甘情愿地包揽了全部家务。 心甘情愿地把所有好吃的留给曹俊林，还偷偷地一再缩减自己的口粮，只为曹俊林每次吃完都拍着肚子夸她能干。 心甘情愿地舍下脸面，去求把自己赶出家门的姜明忠，让他把曹俊林给安排到村委里做事。在此之前，她可是恨不得能一辈子都不同姜明忠说话的。 就像是现在，明明对童灵灵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撕了她，可曹俊林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门把情况一说，她还得压抑着心里的愤怒，温言小意地安慰他说没关系，别放在心上，童灵灵太难缠，这件事换成自己也不一定能办成…… “总结的不错，方英兰的这些遭遇，还确实是她自找的！”林宏昌听了童灵灵的推断，开始无脑狂夸模式。“你可得注意了，千万别跟她一样混那么惨！” “放心林叔，我这儿不是空的！”童灵灵指着自己的脑袋跟他嬉笑。 “空不空的有什么用？猪脑子比你的还大呢，不照样只会拱土？”林宏昌白她一眼。 “……好，你赢了！” 近墨者黑，林宏昌越来越会抬杠，让童灵灵这个师傅都词穷了，只能甘拜下风。 第五十九章 撒娇求放风 两个人聊到最后，童灵灵的心里已经不再那么难受了，和林宏昌的谈话内容也渐渐放开，甚至都聊到了她还想上青龙山这件事上。 等童四海从镇上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个人正相谈甚欢。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看见闺女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童四海觉得很是欣慰。 “你闺女说要再去青龙山呢！”林宏昌上来就把童灵灵给卖了个一干二净。 童灵灵心里骂了他一句叛徒，这才转过脸来对着老爹笑得谄媚：“爹，我这不是在家里闲的没事干，想着去山上转转么~”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不怎么信。 如果是在其他季节，山上有无数野菜野果什么的，还能说去转悠转悠散散心，可现在是冬天啊！ 站在外面说话嘴里都冒白气，家里烧着炕都得穿棉袄的季节！ 这是嫌家里不够凉快？ 童灵灵有些坐不住了，因为童四海这会儿看她的目光，就跟看二傻子似的。 “哎呀爹，能到底答不答应嘛！” 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向老爹申请，又不能说自己之所以想上山，是因为看着空间钮里的存货越来越少而有些焦虑，想去山上看看能不能补充些猎物。 习惯了多多存储东西的她，如今最受不得的坐吃山空的恐慌了。 至于狩猎会有的艰辛，在童灵灵这里是不存在的，自己的精神力虽然有很长时间没锻炼过了，但找几只缩在窝里的野兔野鸡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 “去可以，咱俩一起。”拗不过闺女的撒娇，童四海只能答应，但他却是真的不放心，自己跟着去，也能有个照应。 “哎呀，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上个山还要大人陪着！”童灵灵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老爹如果跟着去了，她还怎么使用精神力作弊？ 不能用精神力作弊，就不能猎很多野鸡野兔回来，那她顶着严寒上山做什么？ 不行，坚决不能让老爹跟着！童灵灵暗下决心，不管是撒泼打滚也好，耍无赖也好，坚决要争取到自己一个人上山的权利！ “明天不是还约了林叔下棋的么，你要是跟着我上山了，那不是说话不算数了？” 童灵灵这一提醒，童四海才想起来自己明天一天的时间，早就已经许给林宏昌了，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看了看。 被议论的当事人林宏昌：“呃，其实，下棋哪天下都行的。” 相比较下，他还是对灵丫头为什么执拗于一个人上青龙山比较有兴趣。 似乎青龙山上有什么必须要去的好东西？ 不得不说，林宏昌的直觉也是很厉害了，居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怎么行？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说，今日事今日毕的道理总该明白？说了明天你俩要一块儿下棋，那就明天呗，随意改期算是怎么回事儿！” “那行，你一个人要小心点儿。” 童四海到底是说不过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就跟闺女闹不愉快，只能嘴上答应下来。 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等闺女先走了他静悄悄跟在后头，暗中保护她。 见童四海居然这样容易就改口答应，林宏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给他使眼色想让他改变主意呢，就看见童四海神色莫名地朝自己一眨眼。 秒懂了他意思之后，林宏昌不由感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呀！ 童灵灵这边，没有察觉到两个老男人之间的暗语，兀自沉浸在明天去撒欢的喜悦中。 第六十章 惹了一波羡慕嫉妒 童灵灵一大早就穿上厚厚的棉衣，打开门往青龙山的方向走去。 棉衣外面还裹了一件明显肥大的夹袄，是童四海在她临出门时，硬给她穿上的。 “你要是不穿，我就跟着你去。” 老爹难得的撂狠话，色厉内荏地做出强势的模样来，让童灵灵有些失笑，索性由着他罢。 农家没有那么多讲究，穿的衣服肥肥大大再正常不过，童灵灵穿过胡同时有不少人见到她，没一个笑话的，反倒都有些羡慕童四海可以对她那么好。 “灵丫头可真是有福，四海没了媳妇，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灵丫头身上了，你看给她穿得多鲜亮！” 那人说的鲜亮，不止是让童灵灵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自己接受的大红大绿的碎花，还包括一看就用了让人软绵绵暖洋洋的新棉花。 棉花其实在柳山村，少有人家会种植，因为要留着地，多种粮食。除非那一年家里要办喜事，才会在地头边上种上一些。 棉花稀罕，又舍不得花钱买，自然是省着点用。去年的棉衣脏了，拆开洗洗晒晒一番，缝上接着穿。 可棉花在衣服里时间长了就发硬变薄，保暖效果也就变差。 实在是不能穿了也舍不得扔，洗洗干净攒下来，等攒多了弄一床褥子，厚厚的铺在身子底下，可是惬意的很。 正因为用新棉花做的棉衣难得一见，他们才特别记得是什么样子，童灵灵身上穿的，明显用的就是今年的新棉花。 对于童灵灵能有这样的待遇，大家都是羡慕居多，只除了全婶儿。 “呵，有两个臭钱就贴补到自己身上，一点儿都不知道给攒下来，要不说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呢！” 全婶儿对童灵灵，可是颇有些怨气的。 具体原因就是，入冬以来她已经给童四海说了好几个对象了，每次都栽在童灵灵身上。 童四海对他闺女，可真的是言听计从，比朱仕珍在家那会儿还过分，只要她稍微露出一丁点儿看不上的意思，童四海那边就直接摇头拒绝，连聊都不带跟人女方聊一句的。 全婶儿想吃条媒人鱼的愿望，也就因此一直没得到满足，反倒是落了女方不少埋怨，之前在媒人圈里好不容易积下的口碑，也都被败坏了。 全都是因为童灵灵在从中作梗，童四海这事儿才没成，再加上两人之前的恩怨，全婶儿又怎么能看她顺眼？ 不过鉴于童灵灵实在是彪悍，自己每次在她手里都讨不着什么好，全婶儿并不想跟她正面对呛，这话是暗戳戳嘀咕出来的。 可她却不知道，以童灵灵如今的精神力，就算是她想听不见都很难做到。 “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也不知道说这话的人到底让她爹娘赔了多少~” “噗嗤！”坐在全婶儿旁边的人有几个也听到了她刚刚说的，再联系童灵灵的话，自然知道这是在怼她。 “看我做什么？！”全婶儿自然也听到了童灵灵的话，脸上被臊得通红，却还是死鸭子嘴硬地装作没事发生。 “没看啥，看全婶儿你补丁打得好呗！”童灵灵嘴角微勾，脸上一派笑意盈盈，说出口的话却尽显刻薄。 其实骨子里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可却被逼着往刻薄的方向一路奔跑。 她算是看清了，有些人就不能对她客气，你以为自己那是胸襟宽广淡然处之，其实人家只会认为你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反倒是你强硬一点儿，刻薄一点儿，他们就不敢轻易地招惹你了，甚至在对着你说话的时候，都要比之前客气一点儿。 也是因此，童灵灵算是彻底理解了‘欺软怕硬’这个词的含义，却让老爹童四海因着她的改变，每每在夜深人静时长吁短叹一番，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没能护好她，才逼着她成长至此。 “……童灵灵你不要太过分！”全婶儿本就爆红的脸，因着童灵灵这一句话简直就要炸裂。 她家里不是没有不打补丁的衣服，可那是留着有重要的事情才穿的，平常就很随意了，逮到哪件穿哪件。 其实她也只有那么两三件衣服而已。 不过大家的情况也跟她差不多，谁都不会笑话谁，所以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今天她身上的，是那几件衣服里，补丁最多的，还偏偏被她最讨厌的童灵灵给内涵了。 任是她杨卫红今天并不打算跟童灵灵杠上，一直都忍气吞声的，这会儿也忍不了了！ “咋？想跟我学怎么打补丁呢？可惜呀，我杨卫红只教心灵手巧的！” 童灵灵听了笑起来。意思就是我性格这么彪悍，看起来就粗枝大叶的，不配跟你学呗！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全婶儿的真名，卫红……跟她的气质一点儿都不搭！ 忍不住笑了笑，“全婶儿你可想多了，我可没功夫学这个！再说了我衣服穿坏了我爹自然会给我买新的，就算学了怎么打补丁，又把补丁打在哪儿？” 这一番无形装逼，可以说是很成功了。不止是全婶儿杨卫红被她给镇住了，周围其他人听了心里也可是犯起了嘀咕：童家这日子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阔绰了？真的跟别人说的那样，朱仕珍跟人跑时其实没带走家里东西？ 童灵灵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心里痛快了就行，她也知道自己这一番话传出去，肯定会让她的名声更坏，但心底里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有这样的坏名声之后，自己短时间内真的不用嫁了。 见全婶儿被她给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甩了甩头发就离开了。 “呵，现在能的不行，我看以后童四海找了新媳妇，她还能不能这么嘚瑟！”看着童灵灵肆无忌惮离开的背影，全婶儿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她决定再多舍几次脸面，再拉几个女人去童家做客，就不信童四海挑了这么多，不能挑出一个满意的！ 等童四海重新另娶了，肯定就不会再把童灵灵给捧得那么高了，到时候让她看见童灵灵身上打补丁，可得好好糟践糟践（奚落的意思）才行！ 第六十一章 显现本领 冬日里的青龙山，果然很是冷清。 除了一年四季都能保持绿油油的松柏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已经树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童灵灵一个人走在路上，内心却丝毫不觉得荒凉。 因为在她眼里，等在山上的，都是一坨一坨的肉呐，是她即将要收入囊中的财富！有谁明知道是奔着财富去，心里能不觉得热乎乎的？ 但就在她刚刚放开精神力，打算搜寻一下附近有什么野味可以打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身后不远处有人。 毫不意外地，那人身上有着自己十分熟悉的气质，不是阳奉阴违的老爹童四海又会是谁？ 正要故意突然回头，童灵灵又顿住了，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向老爹证明自己实力的绝佳机会。 直接施展精神力，让他看到自己闺女如何指哪打哪大杀四方是不可能的，那样太玄幻了，童灵灵怕吓到他，但却可以借助一些刀具…… 眼珠一转，童灵灵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张弹弓，又弯腰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 刚才她已经察觉到，九点钟的方向有只野鸡在那里，所以童灵灵直接把目标对准了野鸡。 小石子‘嗖’的一下，野鸡应声而倒下了。 有精神力的加持，准头不是问题，但之所以能一击即中，却仍是依靠精神力，先将那只野鸡给弄晕了。 “嘿，运气真好！”童灵灵喜滋滋地蹦跳着把野鸡给捡起来丢进做样子用的背篓里，又接着去往山里走去。 一直暗戳戳缀在闺女后面的童四海赶紧跟上。 原本以为闺女刚才只用一个小石子就能打到野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是偶然，可没想到接下来的半小时，童灵灵让自己老爹真真正正地见识了一番，什么是实力。 百发百中。 就算是打猎打了十几年的老猎人童继方，恐怕也不能做到？难道这玩意儿也是看天赋的么？ 童四海越是看下去，越觉得震撼，几乎就要为闺女鼓掌叫好。好在他还记得，自己这会儿应该待在暗处，这才勉强控制着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童灵灵‘看’在眼里。 用同样的方法打了好几只野鸡，又逮到两只肥肥的野兔，童灵灵突然转身，朝着老爹童四海的方向举起了弹弓。 童四海亲眼看着闺女一下一下弹无虚发，以为闺女是听到了自己这边的动静，把自己当成野鸡野兔了。 闺女准头了得，看了这么久一直都是弹无虚发，而且那力道一下就能把野鸡打晕，若是自己被那石子打到得有多疼？可若是这会儿出来，灵丫头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门道，肯定又有说头…… 童四海掂量了掂量，还是决定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大不了向闺女说句好话，保证以后不再犯好了！ 反正童四海也看清楚了，凭着她的本事，足可以在这青龙山里保证自己的安全。 “别……” 童四海打算的好好的，可动作却不够快，刚刚说了一个字，童灵灵手里的石头已经先他一步射出。 “嗖！”石子儿一路迅疾地朝着童四海袭来，带着难以忽略的破空声，似是裹挟着千钧之力。 童四海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立即躲开，否则被石子儿打到绝对会见血，脚下却像是灌了铅，怎么都不能挪动半分。 避无可避之下，他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枯草丛上，石子几乎是贴着他的头顶飞过，同一刻脸上冷汗骤降。 见到老爹这幅惨样，童灵灵心里闪过歉疚，好像……玩儿的有点儿大了？ 不过她却是不敢出声，说即使刚才老爹没有坐在草丛上，那石子儿也是不会落在他身上的。这段时间她也没真的闲着，不时运用精神力给自己拿个东西什么的，精神力多少也精进了一些，已经能做到收放自如。 “呀，老爹你咋在这里？”装作很惊讶，童灵灵搀扶起腿软了的童四海，一边不着痕迹地把他搀向旁边的树墩是坐下，从背篓里拿出裹着好几层棉布的水壶递给他。 这个水壶是王东新送的，说是感谢童家这一段时间以来，往他菜馆里送的青菜能够一直保持水准。 在童灵灵看来，双方的交易应该是互惠互利，认真算还是自家沾光居多，王东新的做法，实在是太客气了。 可这并不妨碍她见到水壶之后乐呵呵地收下，半点儿都不带犹豫的那种。 没办法呀，即使家里的日子已经比从前过的好了许多，但总体来说还是缺钱缺的厉害，并不能做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自己有空间钮，长时间外出就算没有水壶，喝水问题也不用担心，但老爹不同，因为他肠胃并不怎么好，大夏天的喝点儿凉水也会拉肚子，所以他在外面都是忍着的。 也是因此，童灵灵养成了有事没事在家里客厅放个水碗的习惯，里面永远留着半拉放凉了的白开水，等老爹想喝水的时候，再加上点儿热的就行。 “就是……闲着没事干，瞎转悠会儿……”童四海十分不善于撒谎，每次撒谎他脸上的表情都会很不自然，童灵灵也不说话，就笑眯眯看他怎么往下编。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见闺女似笑非笑的模样，童四海心知自己的谎言已经被戳破，索性先下手为强：“你说你一个大姑娘硬要一个人上山，万一出点儿事怎么办？” “那您这会儿放心了吗？”童灵灵眨眨眼，默认了老爹的指责，心里却是怎么都不服气。 “勉勉强强！”童四海努力绷着脸，眉头紧拧着回答道。 因为怕自己的回答会惹她不快，又加了一句：“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就不费这劲儿了！” “嘿嘿嘿，现在知道也不晚啊！”童灵灵搓搓脸，眼中迸发出斗志，“爹，您尽管跟着，看我怎么大杀四方！” “……行！”童四海本来想说已经收获不小了，该回家了，可看闺女仍然兴致勃勃的样子，拒绝的话又咽了下去。 等童灵灵的背篓实在没办法再装，童四海手里提着，肩上扛着的也有好几只，爷俩才打算打道回府。 收获这么大，恐怕会惹人注目，两个人走到山脚，就决定由童灵灵用背篓背着，分两批往家里运。 第六十三章 不速之客 老爹那里没了限制，童灵灵往外跑的频率就高了起来。 隔天天不亮，她就带上干粮，再装模作样地背上竹篓进山，碰到野鸡野兔什么的，就用精神力攻击，表面上却没忘了拿着弹弓装装样子，收获颇丰。 野鸡野兔自是不在话下，有一天她甚至碰上了一群野猪。 虽然猎捕过程有些艰难，但最后所有的野猪，大大小小足足有十五头，都进了她的空间钮。 只这一项，就够她和老爹吃上一年的了！ 但她不敢把所有的猎物都带回家里，一个是怕吓到老爹，一个就是两个人消耗食物的速度，并没有她猎捕的速度那么快，即使三不五时的，林宏昌会在童家蹭饭。 看着空间钮里的存货在自己的努力之下，一天天变得丰盈，童灵灵心里的成就感，怎么都不能抑制。 但她这样惬意的生活还没过上多久，就被一伙不速之客给打乱了节奏。 这天她正缩在屋里睡懒觉，存储精力好预备第二天再去青龙山，就听到院门口有说话声。 来人是两个陌生男人，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三十多岁，样貌还有四五分相似。 果然，年长的那个上来跟童四海做自我介绍，第一句话就说了他们是亲兄弟。 “我俩是晋城人，姓张。” 本来童四海还迷迷糊糊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等他听了这句话之后，立马皱起眉头。 “哦。” 他的语气颇为冷漠，似是在极力跟对方保持距离。童灵灵觉得有些奇怪，若是不想跟陌生人打交道，老爹大可以不理他们，可这会儿不冷不热的只说一个‘哦’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四叔，我父亲很想你。”年长那人接下来的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童灵灵给听懵了。 据她所知，老爹虽然叫四海，却是四代单传，是童家他们这一脉唯一的独苗，连个姐姐妹妹都没有，族里关系最近的也快出了五服的那种，大家叫他要不是四海叔，要不就直接喊个叔，怎么这人一开口就给他安了个排名？ “你爹他……身体怎么样？”童四海一开口，童灵灵就听出了他的心绪不宁，直觉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门道，遂更加专注地‘偷听’。 “不大好，前段时间感冒了，一直咳嗽不断，昨天都咳出血了！”年轻的男人抢在他哥之前开口，“四叔，我爹说挺想你的，你能不能……” “不能。”童四海没等他说完，就无情拒绝，“我现在姓童。” 这句话就有意思了！ 童灵灵嘴角微勾，从老爹的话里，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睡意没了，她索性起身，想走到老爹跟前，看看他这会儿究竟什么表情。 她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只不过顶着鸡窝头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得到了老爹的不赞同目光。 童灵灵都不用问，就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把目光望向别处，装作毫不在意老爹的嫌弃，童灵灵问那两个陌生人：“你们是谁啊？找我爹有什么事吗？” “我们……” 那人刚要回答，童四海那边就抢了先，“没事，他们是问路的。” “这样啊！”童灵灵不置可否，只用自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具体意思，让他自己体会。 这话您自己信吗？ 第六十四章 老爹的曾经（一） “呃……真的是问路的……”童四海回答的有些心虚。 童灵灵也不回应，仍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瞅他。 “进来说话！”童四海终于顶不住了，拉着那两个人进了院子，先把大门关好。 于是童灵灵听到了老爹极为悠长艰辛，又充满了凄惨落寞的童年故事。 原来老爹并不是鲁省本地人，也不是她名义上的爷爷童怀昌的亲儿子。 他是童怀昌在年轻那会儿去外地闯荡时，收养的孩子。 那会儿晋城刚刚经历过一场洪涝，张家一间用土胚盖的房子禁不住洪水的浸泡，倒塌了。其余的房屋因为用的是青砖和石块，倒是保住了。 那间房子的主人，是当年只有五岁大的张文兴，自然就没了住处。 张文兴一生下来就没了父母庇佑，这些年和两个姐姐，一直都是跟着大哥张文忠生活。 之前两个姐姐还没出嫁时，他的起居还有人会帮着打理，可是前年三姐也嫁人了，他的身份在家里就有些尴尬了。 他年纪小，什么活计都不能干，可以说对这个家没有半点儿贡献，大嫂对他整天横眉竖眼的，吃饭都不带喊他一下的，每天都是赶上了就吃，错过了只能饿着。 所有这一切大嫂都是明晃晃地做的，丝毫没有顾忌老实到近乎木讷的张文忠。 张文忠一开始还会为弟弟争取几句，可换来的都是媳妇骂到他眼睛都睁不开的下场，时间长了，也就死心了，只私下里叮嘱弟弟，尽量别四处乱跑，尤其是临近饭点儿的时候。 张家还有一间房子，但早就被大嫂占去做了储藏室，张文兴的亲哥张文忠就跟他媳妇商量，看能不能腾出来给弟弟住，反正里面也没放多少东西，还都被洪水给祸害了个差不多。 “那怎么行，他住进去了里面的东西往哪儿放？张文忠我可告诉你，咱俩把屎把尿地养了他这么多年，已经是难得的情分了，你别得寸进尺！” 原本就颇为嫌弃他的大嫂当然不乐意，因为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盖得出另一间房子来，若是这会儿把储藏室让出去，就是永远的让了，等她没出世的儿子长大了，还拿什么娶媳妇？！ 张文兴很想提醒大嫂，小时候帮他把屎把尿的是两个姐姐，即使现在她对自己也是从没有尽过半点心，任由自己自生自灭的，这难得的情分从何而来？ 家里的房子都是爹娘生前盖好的，大哥大嫂没有花一分钱。自己身为爹娘的儿子，理应能继承其中的一半，说句不好听的，大哥家两个闺女现在住的那间都是自己的！ 这些话是二姐临出嫁时怕他受气，特意告诉他的，至今他还记着二姐翻着白眼的泼辣模样：“要是那个娘们儿敢嫌弃你，你就拿这话堵她！” 上次二姐来看他，问起张文兴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要是他们待你不好，咱去族里找人分家！” 张文兴想了想大哥满面愁苦的叮嘱，硬是把涌到嘴边的委屈苦闷给生生咽了下去，朝着二姐说都好。可是如今…… 他又记起二姐嘴里抱怨的恶毒婆婆，大姐因为接连生了三个女孩，在婆家至今没有挺起腰杆，心内只觉一片荒凉。 天大地大，何处是他张文兴的容身之地？ 小小年纪的他不由升起了一股浓重的自我厌弃，或许，自己本就不该降生到这个世界。 陷入自我情绪里的张文兴不愿再待在这里看大嫂如何对着大哥血泪哭诉，闷着头走出了家门。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漫无目的地在村里闲逛，旁人跟他打招呼都没注意，等他察觉到腿脚的酸爽，发现竟然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河边。 这条河很宽，因为洪水刚刚退去，里面的河水很深很浑浊，村里人都会嘱咐家里的小孩子们，不要过来这里玩。 张文兴看着奔腾的河水一阵恍惚，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若是他就这样跳下去，是不是就能跟爹娘团聚了？ “嘿，你这娃子，不怕被淹啊？”胳膊被人拉住，张文兴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再往前一步，就要踏进河里。 他可不会水！ 拉住他的人虽然胡子拉碴，但张文兴第一眼就觉得他无比亲切，那感觉就像是二姐常挂在嘴边的爹娘。 想说谢谢，却觉得这句话似乎没什么用。 这可是救命之恩，自己拿什么报答？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年纪这么小，可不能乱跑。”那人以为张文兴是被吓到了，拉着张文兴远离了那条河，才温声询问道。 “我，我没家。”早就满胀于心的委屈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张文兴嚎啕大哭。 因为洪水的肆虐，这个村里淹死了十几个人，都是没来得及撤离的，张文兴的话让那人以为，他的家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不哭不哭，”汉子很是自责，只觉得是自己提起了他的伤心事。 笨手笨脚地帮着他擦泪，怎么都擦不尽，却发现自己的粗粝大掌所过之处，居然留下了一道道红檩子。 咦，刚才这小孩儿脸上还挺干净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汉子擦泪的手突然顿住，原来罪魁祸首是自己？ 等张文兴哭累了，汉子开口：“我还没个儿子，你当我儿子！” 这汉子就是当年的童怀昌。彼时他已经外出闯荡了好几年，也就勉强做到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始终没能混出个人样来，是以连媳妇都没有。 张文兴抬起头，看着他不说话。 “呃，我家里穷，没钱娶媳妇，本想着来晋城这里干活挣点钱，回家讨房媳妇过日子呢，这不遇到洪水，钱也没赚到，你要是不嫌弃，我带你回鲁省！” “我愿意！”张文兴没有犹豫地开口，倒是吓了童怀昌一跳，他以为还要费些功夫呢！ “不过，我撒了慌，我有家人……” 小少年把自己家的情况三言两语交代清楚，末了满是期待地看着他：“你还愿意领我走吗？” 童怀昌迟疑了。 “咱得先说好，你跟我走了之后，想再回来可就难了。你想你哥，想你姐了不许哭鼻子！” 张文兴想了想，大哥顾不上自己，两个姐姐也都有各自的生活，自己走了他们反倒省心。 于是点点头：“我不哭！” 第六十五章 老爹的曾经（二） 两个人把大部分细节商量好，童怀昌找了自己的工友，家住本村的张礼全带着，来到了张文忠家。 把自己的打算说了，童怀昌静等张家提要求。 “我在外面混了不少年，手里也算是有些积蓄，合理的要求尽管提。” 童怀昌的话让张礼全嘴角抽了抽，怎么有这么直的人，你这话说出来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有钱，都快来宰我么？ “瞧你，为了把孩子领走都开始吹牛了，有两个小钱就开始嘚瑟了？不过你把人家好好的孩子给领走，是得补偿一些，文忠家的，别跟他客气，尽管往死了要！” 张礼全这话半是玩笑半是澄清，言下之意就是让张文忠两口子能酌情开口，别真的来个狮子大张嘴。 童怀昌当然知道老伙计的意思，但他并不打算顺着聊。 他把张文兴给带走，是打算回去当成儿子养的，就要随他的姓，名字自然也要改，也就是说以后这世界上就不再有张文兴这个人了。 “尽管提呀？”捡了自己乐意听的听了，张文忠媳妇的眼睛都亮了。她心思飞快转动，思考着该提出多大数额的补偿才合适。 要低了会亏，要高了肯定也不行，万一这个人不舍得给，不愿意带张文兴走了怎么办？ “我们不是卖人，要是给钱就别带走了！”张文忠那里，却直接发话了。 本来他就觉得，把弟弟这么送人不太好，不过与其他待在家里没吃没喝的，倒不如跟着别人去享福。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这一结果，如今对方再要给钱，那不是摆明要跟自己家永远脱离关系了么？ “张文忠！”胳膊上传来钻心的疼，原来是媳妇周淑萍拧的，张文忠皱着眉，依旧不为所动。 张文兴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红了眼圈。 大哥到底还是不舍得自己的。 可是在这里的日子让他过的实在是太压抑了，他是真的想逃离。 “哥，我愿意跟他走，你就别拦着了。” 他的话让张文忠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像是被针扎到的气球一样，咻的就泄了。 短暂沉默过后，朴实的汉子像是突然老了十岁，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烟，“行，这事儿你们商量，我就不管了！” 赌气似的说完这句话，张文忠居然就迈着步子往里间走去，并且这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耳边听着大嫂周淑萍强势又蛮横地跟童叔提了五十个银元的天价，张礼全那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帮着讨价还价，童怀昌倒是想给，可是钱包不给力，他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刚刚吹下的牛不能实现，真的尴尬的不行，却只能硬着头皮请求周淑萍降低能不能一点。 周淑萍怎么能愿意？当然是死咬住不松口了，总之场面一度十分胶着。 可这样大的动静，大哥那屋愣是半点儿声响没有发出来，张文兴原本还觉得暖烘烘的心渐渐冷却，慢慢有了一丝怨怪。 因为他知道，就是大嫂再过分，大哥这次还是决定纵着她了。 但这次他纵着的不是别的事，而是大嫂把自己当成货物一般，想着高价出手的事。 自己这就要离开了，可能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大哥就不能帮他撑这唯一的一次腰么？！ 一直平和淡然与世无争的他，这会儿突然脾气暴躁了起来，他快步走到大哥房门前，抬起手就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大哥想躲着，他今天还非要大哥来表个态不可了！ 他弄出的动静不小，连忙着讲价的几人都听见了，屋里的张文忠自然也听得很清楚，拍门声又一直不断，于是他不得不出来，眼睛四处乱窜，连看张文兴一眼都不敢，“文兴，你有什么事吗？” 张文兴听了这话呼吸就是一窒，但还是压抑着怒气，把事情说了，“我嫂子要价太高，童叔好像拿不出来。” 意思就是你来说句话。 你训斥她哪怕一句，我也能知道你心里还是向着我的。 “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就别嫌人家要价高，没钱充什么大头蒜？” 在张文兴的印象中，大哥张文忠讲话从没有这么刻薄过，可这会儿他却听的清清楚楚，大哥不止没有帮着劝大嫂少要钱，还把童叔给奚落了个结结实实！ “就是啊，没钱别轻易往外许呀！”周淑萍找到盟友，说出口的话更硬气了，“既然你不是真心实意想带我小叔子走，那你们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瞎耽误人家功夫！” 夫妻俩同仇敌忾的模样，不要太明显。 “礼全，只能你借我点儿了！”童怀昌见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苦笑着跟老伙计开口。 张礼全本来有些气怒，想拉着童怀昌转头就走呢，见他态度坚决，只能叹口气，“好，借给你，别忘了赶紧还啊！” 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二十个银元放进童怀昌手里。 童怀昌接了，又拿出自己的三十个银元凑在一起，转手递给周淑萍。 周淑萍接过银元，挨个儿鉴别完真假，这才松口：“好了，这钱收了，人你领走！” 童怀昌松了口气，转身朝着张文兴招手，没想到小少年紧绷着一张脸，一字一顿地开口：“先把字据签一下。” “字据，什么字据？”周淑萍懵。 “你拿了五十个银元，把我送给童叔的字据，上面别忘了写上，我以后跟张家再没有关系，即使以后要饭要到张家门上，你们也不用给我一口吃的，同样的，你们要饭要到童家门上，我也不会给你们哪怕一口吃的！” 这话太过决绝，关键不像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子说出来的，一时半会儿众人都有点儿接受不了。 “文兴，你，这是要跟张家划清界限么？”张文忠哆嗦着开口。 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似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弟弟居然这么冷血。 “是啊，童叔带我走是要我去当他儿子的，我如果不跟张家划清界限，对得起他么？”张文兴理直气壮。 “好，好，好！”张文忠一字一句道：“这字据，我来写！” 于是原本预想中的依依惜别场面，变成了兄弟俩的冷脸闹掰，还有签字画押之后的立即分别。 而被童怀昌带回柳山村的张文兴，从此改名为童四海，也真的再没提起过曾经的那个家。 第六十六章 一起去呗！ “四叔，我爹他是真的后悔了，这些年每次提起你来，都是后悔得不行。”年长的张永安开口替自己父亲求情。 四叔离开那年，他还没有出生，是以他对这个大不了几岁的四叔，印象并不深刻，也就听街坊四邻偶尔提起过几次。 反倒在自己家，四叔的事像是某种忌讳，半点儿都提起不得。 “要是那会儿我不跟你四叔赌气，还能好好话个别，也不至于亲兄弟弄成这样……” 这会儿张文忠躺在床上，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 可世间哪里有后悔药？ 眼见着他每日里都郁郁寡欢，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家里人都很担心。可是带他看了好几个医生却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退化。 老二张永强平常就比张永安要健谈一些，整天凑在老爹跟前东拉西扯的，居然真的想出了一点儿门道--如果他俩把四叔给请回来看他，老爹是不是就能好了？ 于是哥俩一合计，就来到了柳山村。 当年张文忠虽然很气弟弟擅自做主脱离张家，表面上也没管童怀昌到底是何方人氏，但等他们走后，还是找了张礼全去打听童怀昌的原籍的。 这个地址老爹整天挂在嘴边，哥俩可以说是烂熟于心倒背如流了。 听了张家哥俩的话，童四海沉默了，脸上闪过莫名的情绪。 其实说实话，即使他当年对大哥有再多的怨，经过这么些年也早就已经释怀了。 但释怀并不代表可以坦然面对，若是让他真的回到家乡去见大哥一面，还真的不是太容易。 可那份兄弟情到底还在，对大哥他心底还是有牵挂的，尤其是听到这哥俩说他的情况不怎么好的时候，童四海真的想去看看了。 “灵丫头……” 习惯性地，童四海把眼光望向童灵灵。 可能童四海都没察觉，在不知不觉间，闺女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越所有，只要碰到难题就想找她拿主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大伯跟爹到底还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省得以后想起来会后悔。” 童灵灵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倒很快进入老爹知心朋友的身份。 “好，我去。”沉默半晌，就在张家两兄弟以为再无希望的时候，童四海点了头。 简直就是惊喜有没有？ “咱们这就走呗？” 张永强是个急性子，见四叔好不容易松口答应，恨不能拉着他下一刻就上火车。 “别急啊，要出远门总得先安顿一下家里的这些琐事嘛！”童灵灵急忙阻止。 “……”童四海先愣了愣，“对啊，我去找你林叔说说，你这段时间先住他那儿，家里的鸡你每天回来喂一次，收收鸡蛋什么的就行。” 自己这一离开，来回路上就得半个月，放灵丫头一个人在家可不行。 虽然闺女向自己展示过不止一次她高超的弹弓技术，但她到底还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不是？ 万一自己走了之后，家里被有心人盯上，然后害她出了事，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咋？爹你不打算带上我呀？”童灵灵委屈巴巴道。 虽然听了半天她还不知道老爹的原籍在哪儿，但她穿越过来这么久，再加上之前原主在这个世界里待的十七年，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呢！ 这样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四叔，你就带着灵灵妹妹，也好让我爹看看。” 童四海这边还没表态，张永安那边先发话了！ “你就别去了，火车票挺贵一张，省下钱多买点猪肉吃也好啊！”关键是一路上颠簸受罪。 童四海到现在都记得，当年他跟着父亲童怀昌一路走来，光是火车就坐了整整两天一夜，等从火车上下来，骨头架子都僵了！ “我不，猪肉吃多了长肉，那样就不好看了！” “火车上人很多，挤得你哭鼻子！”童四海吓她。 “不怕，天冷挤挤还暖和呢！” “……” 童四海一脸的莫可奈何，童灵灵这厢却得意地仰起小脸。 哼哼，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去了，不管老爹说什么都不好使！ “去去，人多了热闹！”张家两兄弟在一旁帮腔。 张永强更是大方地一拍胸，“火车票我来买！” 末了怕新见面的四叔不相信，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我之前在山里挖到一棵棒槌，这么大！” 说着还伸出他的右手，用食指和拇指围了个圈比划着。 张永安笑而不语，话说若不是弟弟运气好碰到棒槌，他们还没钱买火车票来鲁省呢！ 童灵灵听得一脸懵逼，棒槌，这个年代里洗衣服用的好帮手，都是用挖的吗？ 童四海听了却心神一凛，“这话别轻易往外说！” 怀璧其罪，卖棒槌的钱可以招来多少人的惦记？ 很多人突然得到一笔天降横财，忍不住四处炫耀最后却横遭不测的事儿，他可是听得多了！ “知道，在外面我嘴紧着呢！四叔不是外人我才说！”张永强立马表态。 “呃……我可以问问，什么样的棒槌值钱么？”有听没懂的童灵灵忍不住想刷一波存在感。 “！”童四海这才回神，鲁省话中棒槌的意思，和家乡那边完全不同！ 十分钟后，童灵灵一脸尬笑：“所以说，强哥其实是挖到了一株野山参？” 既然是一家人，童灵灵的称呼自然就亲了许多。 “嘘~”童四海左右看了看，这才朝着闺女点点头，“财不露白。” “明白！”童灵灵了然于心。 …… 既然已经决定跟着一块儿去，家里就要好好安排安排了。 说是这样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安排的，最重要的家庭财产，无非就是那几只鸡而已。 童灵灵准备都杀了，带到那边也算是份大礼，地窖里的腊肉也带上一些，还有几斤晒制好的干木耳和蘑菇。 “这些东西家里都有，别拿了，怪沉的。”张家两兄弟推拒道。 他们没好意思说的是，家里的木耳比这边长得好多了，叶片又大又肥厚，吃着可筋道了！ 同时他俩又有些疑惑，这些事灵灵妹妹不知道情有可原，四叔总清楚？ “你们有是你们的，这是我们的心意。”童灵灵这句话说出来，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第六十七章 卖腊味 这一收拾不打紧，居然凑出了两个老大老大的包袱！ 再加上爷俩的换洗衣物，得，四个包袱一人拿一个，倒不用谁提意见了！ 看着角落处张家两兄弟来时带的那个小包袱，童灵灵掩嘴偷笑。 但笑闹过后，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老爹的原籍是在北省晋城，那里貌似很冷很冷，真真正正滴水成冰的那种。 前两天她在林婶跟前抱怨冬天难捱时，还听她给讲了一个笑话，就是关于北省冷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说有一个人，他大冬天的出门忘了戴上帽子和耳罩，冷得实在受不了，就伸手搓了搓脸，手带到了耳朵那边，转头旁边的同伴就看见，他的耳朵直接掉了！ 显然是被冻掉的。 那么问题来了，即将要去北省做客的自己，加上老爹童四海，要不要弄套装备？ 想到就说，果然张家两兄弟听了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家里确实也挺冷的，是得多做些准备，晚两天过去没事儿。” 好，这一沟通就多出来两天的准备时间。 要做厚棉衣厚帽子，需要的东西就多了。家里东西不够，只能先去镇上补货。 童四海带着闺女去的，临走前拒绝了他二侄子张永强塞给的一张大团结。 童灵灵在一旁看着，不由心思一动。 话说她和老爹确实需要多些钱傍身。 到了镇上，两个人很快买好了棉花和棉布，童灵灵却没急着回柳山村。 “我去王叔那里玩儿会儿！” 平常童灵灵跟着自己来镇上的时候，也总爱去王东新的菜馆那里转转，王东新也很欢迎她。 因为有时候她突发奇想的一句话，就会让王东新从中得到启发。 菜馆里的活计很多，难免就有偷奸耍滑的，为了能把他们给管理好，王东新没少费心力。 最后还是童灵灵给他出了个主意，说让他们菜馆实行竞争上岗，每个月月底大家不记名投票，公认表现最差的那个工资减半，扣掉的工资给表现最好的三个人当奖金，连续三个月表现最差的，以后永不录用。 这一策略一出，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王东新的菜馆生意好，开的工资自然不低，半个月的钱扣下来谁不心疼？还不得卯足了劲儿地好好表现？况且表现的好还可能会有一笔不小的奖金可拿！ 大家伙的精气神立马就提高了一个档次有没有？ 本来王东新的手艺就好，奔着他的菜来的客人就很多，这服务态度好了，客人更乐意过来吃饭，菜馆生意更好了。 还有这段时间弄出来的火锅，也是童灵灵提的。 虽然火锅不算是童灵灵的原创，在遥远的华国川省古已有之，但在鲁省，火锅还算是个稀罕的，但她只知道别人吃过火锅之后的感受，具体怎么做的并不清楚，如今的年代又没有互联网千度什么的，想知道什么一搜就出来，只能慢慢摸索。 好在她和王东新两个人待在厨房研究了三天，终于给做出来了！ 因为火锅的吸引力实在太大，菜馆里的生意简直是坐着火箭往上窜，没有座位了排队也要等，王东新还硬塞给了她一百块钱呢，说是点子钱！ 童四海想跟着闺女一起，却被童灵灵给阻止了：“爹，你先回家把东西交给林婶让她给做着呗，要不然我怕她后天做不完！” 临来镇上那会儿，爷俩先拐去了林家一趟，跟林婶说了拜托她帮着爷俩做厚棉衣的事儿。 “那行，你玩儿一会儿就回去，坐你铃铛叔的毛驴车哈！” 这个时候童四海不由感叹，生个女娃就是要操心多，要是个小子，管他怎么回去呢！ 童灵灵自然知道老爹是放心不下，一口答应：“行，我坐毛驴车回去，不过你也不许走着回家！” “行！”童四海心里一暖，唉，多操心就多操心，多体贴呐，小子有心管他怎么回去不？！ 今天是赶集日，李铃铛的毛驴车要在柳山村和镇上往返好几趟，父女俩走到地方的时候，李铃铛的毛驴车正好要回柳山村。 …… 送走老爹，童灵灵并没有急着去王东新的菜馆，穿过两条街巷，她来到偏僻处，见四下无人，才从空间钮里拿出来一个大麻袋。 麻袋里面装的，是这段时间她用新鲜猎物替换下来的腊味，野鸡野兔居多，其中还有一块十几斤沉的腊肉。 凭着她的本事，几十斤的麻袋背起来自然不在话下，但为了让别人看起来不是那么突兀，她还是装出一副很吃力的样子，走走停停半个小时才来到王东新的菜馆门前。 是了，她的目的，就是把这些腊味换成钱，王东新这里是当之无愧的最佳选择。 “呦，日子不过了？”看到这些好东西，王东新的眼睛都在放光，可还是忍不住揶揄童灵灵几句。 他早就吃过童家腌制的腊味，也知道童家父女俩攒了许多腊味留着慢慢吃，但之前他一再加价，都没能让童灵灵松口卖他一些。 “冬天这么长，好吃的东西没几个，腊味都卖了我们家日子还过不过了，能给您送来这些，就知足！” 这是童灵灵当初用来堵他嘴的话，如今被王东新给原封不动地回敬过来。 “嘻嘻，这不是要离开了么，腊味太沉不好带，留在家里招了老鼠我哭都没地方哭，不如换成钱随身携带不是？” “离开，灵丫头你要出远门啊？”王东新拧眉。 “是啊，北省亲戚那边邀请我们去做客呢！”童灵灵也不瞒他，反正又不是什么机密。 “这个时候去北省？”王东新有点儿想笑。 “怎么，去北省还规定时间呐？我嫌咱们鲁省太暖和，想去北省凉快凉快不行？”童灵灵拿白眼招待他。 “行，怎么不行。”王东新和童灵灵笑闹惯了，自然知道她也是贫嘴那么一说，并不会因此生气。 “这腊味也别分鸡肉兔肉了，一块儿称了哈！” “行。” 童灵灵点点头，没有一点儿意见。 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了，王东新这个人的人品，她还是挺放心的。 第六十八章 小小生意经 总共六十三斤腊味，一斤四毛五，一共二十八块三毛五，王东新给了三十整数。 “多出来的我就当是王叔你送我的饯行费啦！”童灵灵没有半点儿扭捏地接过来。 “管你当什么，反正我就给这些，再多一分没有！”王东新没好气道，“赶紧回家，该收拾什么都给弄利索了，别等上了火车再拍大腿！” 告别了王东新，童灵灵又来到集市上，她其实并不准备真的带着手里的百八十块钱去北省。 她心里有更大的想法。 收拾东西的时候，张家两兄弟都帮忙了，张永强又是个话唠，没话找话地说了许多。 童灵灵一开始还碍于面子，勉强应付他几句，可没想到聊着聊着，居然让她从张永强说的话中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和鲁省的这边一样，农村里大家都喜欢喂上几只鸡。 等养大了鸡开始下蛋，每天的鸡蛋也都是不舍得自己吃了，大都拿去集市上卖掉，补贴家用。 天气暖和的时候，喂的再精心一点儿，家里养上五只母鸡最少也有四个蛋了，用换来的钱买些日常琐碎，绰绰有余。 到了冬天的时候，鸡蛋的价格比平常要高出许多甚至翻番，但他们赚到的钱却不升反降。 这是因为母鸡到了冬天就很少下蛋了，常常三两天才下一个。 鲁省这边却没有北省那样夸张，冬天鸡蛋虽然会稍微贵一些，却也只是一分两分而已，大家尚能接受。 就像是现在，鲁省鸡蛋由原先的七八分一个，涨到如今的九分九分五，北省鸡蛋已经卖到一毛二了！ 自己若是弄些鸡蛋带到北省去卖，一个就能赚上三分钱有没有？ 真是越想越是美滋滋~ 收鸡蛋的过程很是顺利，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大冷天的，喜欢热闹的都不愿意一直在外面待着了，谁不想着赶紧回家？一听童灵灵说要包圆儿，主动给她优惠价！ 九分，八分八，八分七，真的省下不少钱。 再说卖鸡蛋的摊子一个个隔那么远，人又那么多，之间想互相交换信息都不能。 最后童灵灵借着自己胳膊上挎着的篮子，往空间钮里倒腾了足有一千五百多个鸡蛋！ 算了算只是把这些鸡蛋运到北省，自己就能赚三四十块钱，童灵灵只恨自己本钱太少。 “我真是膨胀了，之前手里连十块钱都没有，这会儿几天赚几十都嫌少了！”自嘲地打趣几句，童灵灵把不能暴富的遗憾压下。 这会儿她手里还剩下二十多块，想再看看有什么好买的。 走着走着她发现前面的摊子上摆了几块蓝白条纹的布匹。 她一眼就看出，这是摊主自己织的。 童灵灵忽然想到，在鲁省并不起眼的这种自织粗布，在华国其他地方似乎还颇有些受众的。 不知道北省那边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闺女，买块布回去做被褥，便宜卖了！” 这样的花色，确实不适合做衣服，也就做点儿床上用品挺合适的。 “咋卖的？”看着摊主充满希冀的目光，童灵灵原本准备快走几步绕过去的想法突然就倒了个儿。 “一尺一毛七。”对方出了价，末了看她并不怎么想买，又加了一句，“要是你诚心想要，我再给你便宜点儿。” 童灵灵挑眉。这价格她并不觉得贵，反倒是有些太便宜了，摊主这么急切，是有什么原因吗？ 可能是她自己心理太阴暗了，碰到事情总会不自觉地往坏处去想。这个毛病童灵灵不是第一次犯，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家里老婆子生了病，急需用钱。”对方像是知悉了她的想法似的，主动解释着，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愁苦，那淡然自若的模样，让她突然想到当年生意愈发萧条，却依然不动如山的父亲。 童灵灵这个人，其实是软硬不吃的，可这会儿她心里却突然想帮别人一把。 “这些有多少，我都要了！” 对方没想到童灵灵居然会这么大气，原本还有些波澜不惊的神色也露出惊喜来。 最终布料量好，居然有十三米之多。 “这是两套被褥的尺寸。” 怕童灵灵年纪小不知道该买多少，对方特意强调了是两套。 “行，算算多少钱！” “六块六毛三，你给我六块五！”对方主动把零头抹掉。 童灵灵也没客气，拿出六块五递给他。 交易达成，两个人算是钱货两清，摊主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童灵灵看了他好几眼，最终却没有开口问他一句，家里老伴的病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陌生人，问的太深了并不好。 把脑袋里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给狠狠挥走，童灵灵默默在心头打算着。 还有十几块钱，要不就先别买别的东西了，留着防身？ …… 又买了几根头绳做样子，等童灵灵才坐着毛驴车回柳山村。 她第一时间去了林家，林婶儿已经开始动工了！ “到了北省机灵点儿，你爹那人太绵软，你在旁边可看好了别让他吃了亏！还有你，没事儿别在街上乱窜，人生地不熟的，可得注意安全！” 关于童四海的来历，童家父女俩并没有瞒着林家一家人，所以这次父女俩出远门去干什么，他们也是如实告知的。 “嗯，我知道。”童灵灵点点头，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我不止要看好自己，还要看好我爹对不对？” “鬼丫头，就你机灵！”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林婶没个闺女，平常是把童灵灵当成闺女待的，两个人也显得很是亲昵。在童灵灵的印象中，她跟那个名义上的母亲朱仕珍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没有那么亲近过。 两个人一边笑闹，一边不忘赶工，等天黑了的时候，已经把两个棉袄做完。 “这有点儿太厚了？” 把做好的棉衣往桌子上一放，直挺挺地就这么立了起来，童灵灵不由抽抽嘴角，如果穿在身上，是不是就能直接spy智能机器人了？！ “可别怕厚，等你在北省冻的打哆嗦的时候，就知道我疼你了！”林婶白他一眼。 小丫头片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六十九章 哐且哐且 第二天傍晚，林婶给做的棉衣棉帽已经早早做完，家里的各种琐事也安排妥当，再没了在鲁省逗留的理由，一行四人赶往火车站。 这会儿的火车站其实很是简陋，不过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房子开了个大窗户，买票的人都是站在窗户外面买的。 唯一的安保措施，也就是用铁栅栏把入口拦住，防止有人不小心冲上铁轨，引发交通事故。 张永强主动走在前面，抢着把火车票买了，几人站在同样简陋的月台，等着火车到站。 听着火车由远而近的鸣笛声，再瞧着眼前漆着绿漆的火车，童灵灵对自己真的穿越了几百年的光景这件事，体会得更深刻了。 “还傻站着干啥，走了！”童四海见闺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出神，扯了扯她的袖子。 “哦，就来！”回过神来，童灵灵提起包袱跟上。 火车上人并不是很多，但就是显得很是拥挤，童灵灵想，这或许是因为平均下来每个人带的行李都太多了。 不说别人，他们四个的行李就在过道里堆了好高一堆。 座位是普通的硬板座，木质的，摸上去那叫一个冰冰凉，童灵灵从包袱里翻出几副棉手套，转而交给身边的几个每人一副，自己拿了剩下的铺在座位上面从才放心坐下。 童四海本来还在疑惑闺女为啥给自己手套，看了她的动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不用。” 张家两兄弟也一致露出抗拒来。 好，只有我一个是事儿精~童灵灵叹口气，一一把手套接过来收好。 “呀！”突然一阵颠簸，大家的身子忍不住朝着后方一歪，随即车窗外就传来‘哐且哐且’的声响，目之所及的景物也开始后退。 “出发了，火车开动了！” 车厢里好几个和她一样，都是第一次坐火车，见到这样的情形都有些激动，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孩子，简直就是欢呼雀跃。 但童灵灵的感觉，却没他那么好。 因为坐在车厢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服。 她前世坐过各类交通工具相比，不说行进速度，还有座位的舒适度，哪一个不是感觉不到丝毫颠簸的？ 旁边的张永强却把童灵灵的沉默，看作了害怕。 “别怕，虽然火车跑的快，但还是挺安全的。” 童灵灵：“……我不怕。” 强哥，你是不是对‘快’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据她估计，这会儿的速度撑死了不过有四十到五十而已，随随便便骑个自行车都能达到好不好？ 教养让她保持礼貌微笑，其实内心里的那个小人儿早就已经揉着肚子满地打滚了。 张永强看着自己这个漂亮的堂妹，只觉得她真是懂事又乖巧。 慢慢的童灵灵习惯了火车颠簸的频率，竟也从中找到了乐趣。 童灵灵选的是靠近车窗的位置，只要趴在车窗上，就可以清晰地看见窗外的景色。 虽然其中大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这个童灵灵在柳山村每天都能看到。 但坐在这样的角度看，跟她在地里看见的还是有许多不一样的。 再趁着没人注意把车窗偷偷打开一条小缝，冷沁入脾的空气吸入胸膛，真是连身心都舒畅了。 第七十章 心机深沉的小孩子 这样看了好久，童灵灵才觉得有些累了，偎着旁边老爹的肩膀就闭上了眼睛。 “累了？”童四海小声问闺女，一边把刚才闺女强行搭在他腿上的棉衣给闺女盖上，一边还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以求让闺女能靠得舒服一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童灵灵流着哈喇子醒来，童四海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肩膀，“饿了，我去给你接热水。” 火车上的餐食贵且难吃，这是来自于张家两兄弟的血泪教训，所以他们来时准备了不少烙饼，饿了用热水一泡，又香又软，比后世出现的任何方便食品都好吃。 原因无他，因为童灵灵在里面偷偷加进去不少鸡蛋，又切了些细碎的葱花放进去，烙饼的时候加了不少油，直烙得两面金黄，甚至怕自己会晕车，在里面掺入了两瓶营养剂。 营养剂是星际时代里最普通平常的产物，在这个年代却是极为难得的东西，一般人童灵灵还真不舍得，但张家两兄弟虽然没认识多久，但已经被她认可为亲近的人，自然也就不吝于对他们使用。 因为没有怎么活动，童灵灵并不怎么饿，只吃了两块就放下了筷子，而茶缸里还剩有不少。 “不再吃点儿？”童四海觉得闺女吃的有点儿太少了，忍不住开口劝她。 “不想吃~”童灵灵摇头，眼角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一道殷切的视线。 她转过脸去，就看到了一个身穿脏兮兮棉衣的小孩，正偷偷看着童灵灵的茶缸咽唾沫，看童灵灵注意到自己，不由往旁边人的怀里缩了缩。 “爹，你把这些吃了！” 她不是圣母，看见别人想吃就主动递过去，自己的家庭条件显然没有达到那样的程度。 首先需要顾及的，当然要是自己的家人才行。 “好。”童四海也看了看那个孩子，本来打算不吃送给人家，看见闺女的坚决态度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自家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尚且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哪里还能打肿脸充胖子，去拿着口粮救济别人？ 他的心里不由涌过愧疚，索性不再说话，低着头把剩下的烙饼给快速吃完。 见童家父女俩并没有半点儿理会自己的意思，那小孩儿舔舔嘴唇，看着童灵灵的目光从祈求迅速变为不屑，不过很快又被隐去。 他和姆妈坐上火车已经有两天时间了，从没有花钱买过一次吃食，全都是自己凭着本事‘赚’来的，目前为止，还没有过一次失手。 可今天怎么偏偏碰上了这两个铁石心肠？ 看来要放终极武器了！ 重振精神，那小孩儿抬起脸来，用满是童真的眼睛看着童灵灵：“姐姐，我饿，能不能给我一点儿吃的，我娘的钱之前在路上被人偷了……” 如果童灵灵刚才没有把精神力放在这个孩子身上，或者她的感觉没有那般敏锐，或许她就信了。 可偏偏童灵灵因为没能对这个小孩伸出援手，怕他真的出了事会愧疚，是以把一丝精神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也就把刚刚他那不屑又鄙夷的神态尽收眼底。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这么多的心计了么？ 第七十一章 理直气壮 这小孩出声的时机很是凑巧，正好是在童四海把童灵灵剩下的那些烙饼吃完之后。 童四海喝汤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一口一口把汤咽下。 虽然只是白水而已，连片菜叶子都没有，但好歹上面漂了不少油花儿，浪费不得。 “真是不巧，已经吃完了呢~”见老爹这么给力，童灵灵嘴角微勾，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你们包袱里不是还有吗，我只要一小片就好了，求求你啦姐姐，我真的很饿……”那小孩面上做出一副很是可怜兮兮的模样，输出口的话却十分的理直气壮。 童灵灵听了，有些想笑，又有些气愤，作势要去扒拉包袱，“饼剩下的不多了，我记得这里还有个窝窝头，给你！” 说着从包袱里事实上却是从空间钮里拿出来一个深褐色的窝头，那是用高粱面做的。 其实窝头才是这个年代的人，尤其是农村人餐桌上最普遍的主食。 原主之前怎么咽下去的童灵灵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只吃了两顿新鲜，就对它开始深恶痛绝。 因为它实！在！是！太~~~难！吃！了！ 但家里条件有限，指望一下子就能改变也是很不现实的，只能偷偷从中做些小的改善，比如掺进去三分之一的白面，或者加两个鸡蛋什么的。 她手里这个，也只是在白面馒头外层包上一层高粱面。 那个孩子一听童灵灵这样说，小脸儿立马垮下来了，也不说话，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窝窝头太粗，那玩意儿剌嗓子。”一直没说话的孩子妈突然开口，语气里隐隐含着点儿嫌弃和不满。 “哦，那就算了。”童灵灵极快地收回手，让本来都打算接过去的小孩儿的手定在半空中。 “呃……”小孩儿很想说姐姐没关系，只要你把吃的给我！ 虽然真实情况并不是他刚才跟这个大姐姐说的那样，但其中也还有一半的真话。 他饿，是真的事实，是为了能跟人多要东西，故意把自己饿成这样的。 只不过上次吃饭伙食还不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上多少还是有点儿肉，要周围人跟自己的铺垫保持一致，还真的是……有够麻烦的。 “你们也看到了，我家也并不怎么富裕，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几个窝窝头了！” 那妇女很想爆粗口。 哭什么穷呐，还睁眼说瞎话！咱可是刚才亲眼见你一下子泡了很多白面烙饼的，这会儿香味儿还在呢！ “这会儿都快被饿死了，窝窝头就窝窝头！”没办法，就算是窝窝头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她敢说，若是自己稍微有一丝犹豫，那姑娘都敢把窝窝头也收起来！ 呵，退而求其次了这是？童灵灵眼底闪过一抹讥诮，往包袱里放东西的手倒是更麻利了！ “爹，刚才我差点儿就犯傻了！”故意装作没看见对方黑脸，童灵灵转头跟老爹童四海聊起了天。 “咋回事儿？”童四海拧眉问。 “我差点忘了咱们除了包袱里这点吃的，身上一分钱没有，这窝窝头咱们可得好好留着，要不然就会饿肚子了！”说完还转头满脸歉疚地看着那母子俩，“这下子我想帮你们，也没得帮了~” 第七十二章 在路上 “玩儿我呢这是？”那妇女脸上的温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恼恨愤怒。 她却是忘了，自己刚刚还对着童家父女刻意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跟她这会儿的形象真的是大相径庭。 大家都是长着眼睛的，这样前后矛盾的表现，谁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没能达成所愿，装不下去了呗！ 霎时间大家原本还带着同情的目光，都变得冷硬起来。 这样前倨后恭的人，你就是给她再多东西，也暖不化她的心！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拿东西给她？ 这样的年头，能够拿出东西来帮人，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好不？ 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嫌东嫌西的算是怎么回事？！ 孩子可怜？不存在的，因为自从这个妇女撕下面皮，她的孩子也抬起头来开始对着童灵灵各种呲牙咧嘴，真的是什么大人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典型的小白眼狼有没有？ “哪儿能呢，您这么厉害，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呐！”童灵灵嘴里说着不敢，眼神却是满含讥讽嘲弄的，“谁让咱穷呢，打肿脸充胖子帮回人也被嫌弃，索性就不帮了呗！” “你……！” 等女人终于从愠怒中回过神来，惊觉到四周目光的变化，想要再挽救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两母子是帮不得的，帮了也白帮，你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吃食，人家或许还嫌弃塞牙呢！ 在这样异样的目光下，再厚的脸皮也不能坚持多久，没一会儿这母子两个就灰溜溜地带着包袱离开了。 这会儿还没有什么按车票号坐的规定，只要你手里有火车票，基本上是可以在大部分车厢里自由穿梭的，换车厢坐什么的，太平常不过了。 没了讨厌的人在，一路上童灵灵过得极为自在，吃吃睡睡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北省地界。 但说实话，这会儿坐火车长途旅行可真的是受罪，一路上她就没睡一个好觉！ “就说了给她买张卧铺！”张永安看童灵灵不时伸手揉腰，低声训斥弟弟。 “我说了呀，可灵丫头非得跟咱们一起，四张卧铺票就要二十几块钱，我哪儿舍得啊！”张永强满腹委屈。 从鲁省去北省，硬座三块五，卧铺票五块八，四个人可就要二十多了！ 虽然那根棒槌自己得来的挺容易，算是意外之财，可也不能一味闭着眼乱花？能咬咬牙给灵灵妹妹买一张，张永强已经觉得很奢侈了，买四个人的，实在是心疼得下不了手！ 张永安一想也对，这个锅貌似还真的不能全甩给他，于是闭上嘴不再训斥弟弟。 两兄弟的声音很小，但童灵灵很是听得一清二楚，对于他们的关怀备至，还是很受用的。 当初也确实是她自己不愿意要卧铺票的，因为实在是不好意思搞特殊。 如果是她自己出钱，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但说句不好听的，自己和老爹这趟都不过是搭顺风车的，客随主便，人家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呗！ 她也就是看着难受，其实趁着火车路上停靠补给的功夫，她下去伸伸胳膊踢踢腿的，顺便又精神力朝着四周一扫，哪里有好吃的卖她一揪一个准！ 没尝咋知道的？当然是看哪里人多咯！ 第七十三章 回来了 等火车终于到站的时候，几个包袱的行李已经清减了大半。 一个是带的很厚一摞烙饼吃没了，还吃了两碗咸菜，另外就是衣服都被一件件地穿到了身上。 越往北走就越冷，车厢里又没有暖气，他们也就只能加衣裳。 原本童灵灵还有点儿嫌弃林婶往棉衣里加了太多棉花，以至于棉衣放在那里直接就能立起来，这会儿却有些庆幸。 这家伙，滴水成冰的，吐口唾沫都能当武器了有没有？ 童四海一边给闺女裹紧了围巾，一边把原本童灵灵提着的包袱接了过去，“待会儿路上滑，你扶着我点儿。” 童灵灵本想把包袱抢过来自己背，听了他这句话默默把胳膊放在老爹腰上。 “把包袱给我！”张永强那边把手里的包袱给了大哥张永安，自己不由分说抢走了童四海的。 童四海一个不注意被他‘偷袭’成功，两只胳膊都空了。 无奈地看着张永强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只能苦笑着带闺女跟上。 大哥这两个孩子，真的挺好的。 几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走了好久，又坐了两个小时的牛车，这才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来到一座小村庄。 跟童灵灵所居住的柳山村里大家都聚居在一起不一样，这里的住户都住得特别分散，院落几乎没有在一条直线上的，都是错落着分布，东边一户西边一户的。 “你们院子都弄这么大发的？” 习惯了方方正正的小院落，乍一看到这样宽敞的，还真的有点儿不习惯。 “咱这里地广人稀，不怕你宅基占的多。”张永强如是说。 好，这是有地任性啊！ 七拐八拐地又走了好久，直走得原本方向感不错的童灵灵都有些晕头转向，张永安这才说了一句，“快到了。” “呼，终于要到了！”童灵灵长出一口气，抬头对着老爹吐了吐舌头，“再不到我腿都要抬不起来了！” 当然她并没有真的这么累，只不过依据自己的小身板，这会儿‘应该’累了。 之前只顾着打量周围环境，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老爹的神色好像太过严肃了点儿，还越走越慢。 而且面对自己的撒娇，他难得的没有及时反应，显然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他在想什么？ 已经知道了老爹为什么会离开的童灵灵胡乱想着。 但她却不会开口去问，徒惹老爹难过。 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应该只是陪伴。 童四海看着眼前跟记忆中没有半点儿重叠的景象，唯一觉得熟悉的，就是视线尽头那连绵不绝的山脉。 当年自己年纪太小，其他活计都干不了，只能跟着村里的那些大孩子去山上捡枯枝当柴禾，所以这些山在他午夜梦回的时候，出现的次数最多。 如今梦中的景物就近在眼前，他却有些踟蹰了。 “你们兄弟俩说出门就都一块儿出门了，就不知道错开吗？不知道你爹那么大一堆瘫在家里，想挪动一下都难？” 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童灵灵就感觉到，老爹童四海的身躯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第七十四章 吵了个昏天暗地 这应该就是老爹曾经的大嫂，张家两兄弟的娘，周淑萍了？ “不是还有大喜二喜吗？” 张永强拧眉，也从侧面印证了童灵灵的推断。 “那不一样！”周淑萍显然很是不满意儿子的推诿，“我两个儿子都好好的在呢，非得隔着一辈儿去支使孙子算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话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为人处事什么的，还挺合童灵灵的路数。 但因为之前知道了老爹曾经的那些往事，童灵灵对她真的兴不起一丝好感。 她曾经嫌弃的，可是自己的亲爹，这一点绝对是要牢记在心的。 娘俩又斗了几句嘴，周淑萍把视线转向童家父女这边。 这是哪里的亲戚吗？周淑萍眯起老花眼细细琢磨，突然就睁大双眼，露出一抹震惊来。 “你是……老四！” “难为大嫂还能认出我。”童四海冷冰冰道。 这是童灵灵第一次见老爹这副模样。 往常的他虽然不是整天满脸带笑的，但待人一向和气大方，一副万事好商量，没有丝毫攻击力的模样。 因为嫌弃他太好说话没有什么立场，林宏昌没少在童灵灵跟前吐槽挖苦。 “你怎么来了？”周淑萍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语调也冷了下来。“要知道张家如今可和你没什么事儿了！” 下意识地，她觉得小叔子这个时候来，没存什么好心思，比如张家老宅子里那几间屋子。 家里那个老糊涂一直念叨着亏待他对不起他，要是他张嘴，全家人都得自动给他腾地方！ “娘，你咋这样说呢，四叔是我跟大哥请来的！”张永强颇有些不高兴地对着周淑萍道，“我爹都到这个时候了，整天都盼着跟四叔能见一面呢！” “啥？合着你和你哥这几天出门不是去干活赚钱，而是大老远去找他了？”周淑萍瞪大眼，冲着儿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我看你俩脑子是被驴给踢了？你爹整天惦记着就算了，好歹那是他同一个娘生下来的，你俩从小到大没见过他一次，只听你爹念叨几句就同他亲香了？他是谁呀他！” “张文兴，不对，现在你铁定已经不叫这名儿了，”周淑萍又把炮火转向童四海，“我不管你这会儿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你赶紧给我回哪儿去，这里没你的地方！” “既然您也知道自己不是我们什么人，那您也就没权利管我们不是？我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用得着你同意？！再说了，要不是你两个儿子要死要活的在跟前求我爹过来看大伯一眼，你这样的八抬大轿也请不来咱们！” 童四海那厢已经气愤到极点，却因为他一向都笨嘴拙舌，外加这会儿实在激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根本没有一点儿战斗力，所以才任由周淑萍一股脑儿地说了这么多。 童灵灵一开始觉得她虽然在指桑骂槐，却没有直接说到自家脸上，也没打算跟她一般见识。 但这会儿她实在是太过分，却是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了。 “大伯？谁是你大伯？我家可没你们这样的亲戚！”周淑萍的声音忽地拔高，手臂还配合着挥舞起来，看那架势，似是要朝着童灵灵扑过来。 “你家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别人求着我们认亲的，这人呐，最怕认不清现实！”童灵灵也不甘示弱，直接给怼回去。 “你说什么，谁上赶着认亲了！”周淑萍真是气得不行，家里有一个傻的就算了，两个儿子什么时候也成这样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是瞎了还是傻了，这都看不出来？” “呸！你才瞎了傻了！死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牙尖嘴利，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不劳您操心，本来就已经满脸褶子了，再老一点儿就直接看不清道走不了路了是？” 两个女人的战斗力都不弱，这一碰到了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那叫一个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一时间在场的三个男人都不能插上话，只能一脸无奈地注意着她们的动作，预防她们真的掐起来。 他们不知道，两个女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恨不能掐的对方死死的，彼此却也有着各种各样的顾忌，不会真的动起手来。 周淑萍的身板，不说在女人普遍人高马大的北省，就是在整个华国，都可以算得上小巧玲珑了，尤其是现在她因为年纪大了，好像还有点儿回缩的迹象，更是显得又矮又怂。 童灵灵却是正好相反，不管是在鲁省的柳山村，还是在这里，以她的条件，都称得上是极为出挑的。 因为这段时间将养得好，她的身上长了一些肉，身形看起来真的是高挑又健美，尤其是站在周淑萍跟前满脸凶狠的同她低着头吵架时，更是压得周淑萍屡屡感觉到有些心悸。 气势不足，简直就是先天残废，再多的经验都不能补足这一点，周淑萍吵起来就越来越有点束手束脚，感觉完全发挥不出真正的水平呀有没有？ 这不，只几个回合她就败下阵来，词穷了！ “你……” “我怎么了我，打你了还是掐你了？告诉你这里可有好几个证人在呢，想讹我，没门儿！”童灵灵越战越勇，除了跟全婶儿和方英兰两个人吵过，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对呛经验，反正记得泼辣一点就对了！ “哎呀没天理了呀，不知道哪里来的死丫头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呀……” 周淑萍见败迹已定，拍着大腿就坐到了地上，开始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撒泼打滚。 “就是啊，这什么世道呀，把小叔子挤兑走几十年，这一回来就要往死里赶呀！大家快来评评理啊！”童灵灵有样学样，跟着也哭号起来。但她才不会跟周淑萍似的这么傻，老天拔地的就往地上坐！ 不说地上什么都有，她舍不得把新做的棉裤就这么给弄脏了，坐下去得有多凉？ 可惜地广人稀有好处也有坏处，她俩刚刚对呛了这么长时间，又是阴阳怪气又是哭号震天的，居然还没有惊动起周围的邻居！ 吵闹了半天，连个出来看热闹的观众都没有可还行？ 第七十五章 纠结 “……”被视为透明人的围观群众张家两兄弟和童四海。 还是张永强机灵，看两个人的‘战斗’陷入僵局，灵机一动喊出一句：“欸，我好像听到我爹的动静了，他是不是醒了呀？” 这句话成功地让周淑萍的理智回归。 “死丫头，这次就先饶了你，再有下次，看我不……！”一边放狠话，她一边朝着自家门口跑。 对于张文忠，周淑萍还是很重视的，张文忠的起居三餐，她从不假手于人，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她对张文忠有多深的感情，这件事不得而知，但她早就已经看清楚一些事情。 这个家里同她关系最密切的，不是两个虽然外嫁但还依旧记得顾着娘家的闺女；不是两个基本上对她言听计从，你说的再难听他们也只是闷头沉默着，不会反驳半句的儿子；也不是那两个尚未成年，自己还需要人照应的孙子；更不是她那两个目前看起来还算和气孝顺的儿媳，而是她的丈夫张文忠。 只要张文忠在，她就还是张家的当家主母，儿媳妇心底再有意见再看不惯她，也不能翻过大天去，哪怕张文忠这会儿什么都干不了整天躺在床上，跟个废人没两样。 可一旦张文忠不在了，她一个老太太，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止当家主母的位子要让出来，家里的各项事务要交给儿媳妇拿主意，自己只有在后面听的份，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也会开始想着掌握她的每个决定。 张文忠就是自己的天，这句话没有半点儿夸张。 因着周淑萍的分心忙碌，一行人没有阻拦地进了张家小院儿。 张永安兄弟俩本想领着童四海父女进去屋里看看张文忠的，但听到他第一声咳嗽，童四海就顿住脚步，站在了门外，任张文忠后来咳嗽得再厉害，都没进去。 旁人只以为童四海是因为还在记恨着当年的事，不想理张文忠，可只有童灵灵知道，老爹这是因为近兄情怯。 谈起从前，他之所以有太多愤懑，童灵灵认为全是因为他觉得委屈。 并不是委屈他受了太多的罪，那个年代就没有不受罪的，除非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那种。 他的委屈是他觉得，自己把兄长张文忠当做全部，任何时候都摆在第一位的那种，却始终没有得到同等的回报。 这种心理是人之常情，童灵灵并不觉得老爹错了。 但站在张文忠的角度，却会发现，他其实也没有真的做错过什么。当年他之所以会同意让唯一的兄弟过继，会不会是觉得，弟弟去了别人家，会比在张家生活得更好？ 这些年来老爹经历了结婚生子，早就不是当初年幼却心思深沉的孩童，应该已经能站在当年大哥张文忠的角度看待之前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也应该隐约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处理方式未免有些太决绝，当然会有些难以面对。 自以为已经窥透了老爹全部心思的童灵灵，觉得自己有义务从中周旋一番，让老爹能够放下这个心结，能够跟张文忠重叙骨肉亲情。 但具体要怎么操作呢？ 并不怎么精于人情来往的童灵灵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第七十六章 人生苦短 “大伯这是感冒了吗？” 论尬聊，童灵灵是专业的，一开口就问了个摆明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身体好像不太好哈！” ……尬聊继续。 当初张家两兄弟大老远跑去鲁省，不是一上来就把张文忠的情况给交了底了么！ 但好在，张永强那边够配合。 “嗯，年纪大了，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受不住，我和我哥去鲁省之前还好好的，才几天功夫就咳嗽这么厉害……要不你和四叔先去别的屋里头歇歇，等这边消停了再进去跟我爹见面？” “都已经来到跟前了，先进去看看！”童灵灵正要说话，就听得身旁的老爹开了口。 童四海这表现，倒是让童灵灵有点儿诧异了。 她还以为，老爹得忸怩好久才能缓过来呢，没想到主动送上门！ 张家两兄弟显然也没想到，脸上同时掠过惊喜，七手八脚把爷俩手里拿着的包袱给接了过去，再由张永强一个人给扛到了紧邻着的另一间屋子。 “快，快来，咱们进去看看四叔！”张永安特意提高音调，让屋里的人能够听到。 屋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突然变得更加剧烈起来。 周淑萍这会儿是又气又急，恨不能立马跑出门来，把张永强这个不孝子给骂个狗血淋头。 可她看着张文忠已经有些发紫的脸膛，到底没有发作，只是放在他后背上的手略微加快了些拍打的频率。 “唉，我真是魔怔了，老四他怎么会来呢……”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张文忠眼巴巴望着门口，却始终都没能等来期望中的人影，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刚刚他听出来，是老大在说话，能让他喊四叔的，莫不是住在村子东南的胡老四？ 自己跟胡老四的关系一般，不过人家既然能过来看自己，就很难得，真的是有心了！ “老大，快让你四叔进来坐……” 打起精神想跟儿子交代几句，张文忠的眼睛突然盯着刚刚进来的身影，潸然泪下：“老四，真的是你！” 虽然兄弟俩已经三十多年没见，但两个人就是能在第一眼就认出对方，这可能就是血缘的力量。 “嗯。”童四海木着一张脸，迸出这个字之后就再不开口，自然也没问候张文忠的身体怎么样，童灵灵站在他旁边都替他着急。 “咳咳咳，咳咳……”张文忠突然又剧烈咳嗽起来，看他那撕心裂肺的架势，恨不能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胸膛才好。 “老大，把他们赶紧给我带出去！”周淑萍气急败坏道。她就知道，这个拖油瓶回来准没好事！ 给张文忠看病的时候她可一直跟着的，不止一个医生说过，让家里人注意着他的情绪波动，可不能太激动了！ “别，不行！”怕儿子真的听了他娘的话，把弟弟给领走了，张文忠一边咳嗽着一边低吼出声，怕自己的态度不够明确或者声音不够清晰儿子接收不到，他甚至这就要掀开被子，想从床上翻下来阻止。 但他已经虚弱不堪又久不运动的身子怎么能当此大任，几乎刚一从床上下来，他就因为双腿没有力气支撑往地下栽去。 若不是周淑萍眼疾手快把他扶住，老爷子这次非得摔个结结实实。 “乱动什么，不知道自己身上不利索？”周淑萍脸上一黑，忍不住拿白眼瞥了瞥童四海的方向，那其中的埋怨意味不要太明显。 张文忠这会儿却半点儿没听出媳妇的不虞，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童四海身上。 童灵灵这次倒是没有开口。在她看来，周淑萍这次发脾气，纯粹是因为着急张文忠的身体，只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生气的。 “老，老四，你咋来了？”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童灵灵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听他们兄弟俩说你身体不太好，过来瞧瞧。”到底还是有点儿别扭，童四海自然而然地把锅甩在张家两兄弟身上。 “没，我身体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张文忠急忙声明，“你这些年，过的咋样？童家对你……还好？” “很好呀，他们把我当亲儿子呢，整天不缺吃不少穿的，再好不过了！” “……” 童灵灵站在一旁，听着两兄弟干巴巴的寒暄，突然有点儿想笑。 她可总算是知道，老爹这不善言谈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一脉相承，从祖辈上传下来的！ 正想着要不要从中调和一下，让场面没那么尴尬，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旁边那个快要用眼刀把老爹戳死的周淑萍。 要是不控制一下，她会不会破坏气氛？ “安哥，我有点儿饿了，你家厨房里有热水没？” “哦，我去给你烧。”张永安不明所以，但还是好脾气地答应下来。 周淑萍看着那小妮子跟着老大走出房门，突然想到灶台上还有中午吃剩下的半盘子腊肉炖白菜，急忙赶了上去。 可不能让傻儿子把那么好的东西给了那个死妮子吃！ “你先坐这儿，我去去就回。” 于是张文忠房里，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俩。 “文兴，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张文忠老泪纵横地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见他跟自己预想中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忍不住拉着他的手又是一番感慨。 童四海没有开口纠正他的称呼，只低垂着眼，轻手轻脚地把周淑萍临出门时匆忙安置在床沿坐下的张文忠给扶上床，就坐在了旁边任他打量。 眼里有些热，脸上也是，寻思着可能是因为屋里暖和的关系，童四海默默伸手，解开了两颗最外层棉衣上的扣子。 从鲁省过来的这一路上，他乱七八糟想了好多，甚至因为这个连觉都没有睡好，无数次后悔过自己这样答应张家两兄弟过来，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自己是不是要原谅大哥，也想过两个人见面第一句话会说些什么…… 可如今真的见到了，他不由又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过来，还能再多看他几眼。 和记忆中相比，大哥苍老了好多，头发白了，脸上褶子多了，背也驼了，那瘦骨嶙峋的模样，让他连一句狠话都舍不得说出来。 终究是人生苦短，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第七十七章 腊味真好吃 童灵灵发誓，自己的初衷，真的只是借张家一碗热水而已。 但在她察觉到紧接着跟上来的周淑萍时，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不用想就知道，她是在提防自己吃了他们家的东西呢！ “安哥，你家里有没有别的吃的，在火车上吃了两天烙饼，吃的够够的了！” “我给你找找哈！”张永安老实，虽然他自己觉得童灵灵那样的烙饼，就算让他一连吃上一个月，他也不兴带吃烦的，但还是老老实实认为，灵灵妹妹是真的想换换口味了。 于是他长腿一迈，赶在童灵灵前头进了厨房吃，在里面四下寻找起来。 搁在灶台上的那半碗菜，自然在第一时间就被他看到。 “住手！”张永安正要端起碗来，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厉喝，伸出去的手就那么顿在半空。 “娘，灵灵妹妹她……”张永安有些窘，娘这样的做派，摆明了是不想让灵灵妹妹吃。但他还是努力组织语言，想要让她改变想法。 可惜笨嘴拙舌的他还没想到说辞，就被老娘一顿噼里啪啦的话给堵住了。 “什么灵灵妹妹，灵灵妹妹的，喊得还怪亲热！你哪有妹妹？就连你两个姐姐都不知道出嫁多少年了！”狠狠地剜了一眼童灵灵，周淑萍快步走到灶台前，把那半碗菜给端走，放进不远处缺了一扇门的橱柜里。 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是张永安这会儿的唯一想法。 这一路上，他和弟弟两个大男人，可是全吃的四叔的东西！ 不过就是半碗剩菜罢了，怎么就这么金贵了？！ 当下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转头对着童灵灵满脸愧疚道：“灵灵妹妹你等着，我，我给你炒两个鸡蛋！” “啥，炒鸡蛋？我不许！”周淑萍气得跳脚，“我说张永安你是不是想死啊你，鸡蛋老娘都舍不得吃呢，你随随便便张口就要炒给她？！” “娘！”张永安臊得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鸡蛋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吃腻了好不好？我也不爱吃剩菜，要不安哥你帮我烧火，我自己做点儿？” “呵！”周淑萍在一旁冷笑，家里所有的食材都掌握在她的手里，说什么都不会拿出来给这个死丫头用，她还就在这儿看着了，看她能做出什么花来！ “对了，我的包袱呢？” “哦，我，我去拿！”张永安想到临出门的时候，童灵灵收拾进包袱的那些腊味，脚下就跟生了风似的，跑的飞快，很快就拿来了一个鼓鼓的蓝色碎花包袱。 随他一起跟过来的，还有张永强。 “灵丫头又要做什么好吃的了，多做点儿呗！” 周淑萍在旁边听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这一个一个的，吃了这个死丫头什么迷魂汤？怎么都向着她似的？ 但再是郁闷，她都没打算离开。 你不是说要做好吃的么？我还真得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来！ 在她的印象中，带走那个拖油瓶的童怀昌也没有多少钱，这会儿他们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说不定这次兄弟俩去求他过来，正中他下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回来看有什么便宜好占呢！ 童灵灵打开包袱，露出一个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团子。 随手拿了一个，把油纸撕掉，就露出里面包着的半只腊兔肉。 这是她根据爷俩的食量，特意分开腌制后又风干存放的。 要是童灵灵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野兔并不用分开，爷俩一顿吃一只野兔什么的，不要太轻松。 但经过长时间的补给之后，他们肚子里的油水渐渐多了起来，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喜欢荤腥了。 两个人炖上半只野兔，再炒个鸡蛋，然后就着一碟小咸菜喝上一碗浓浓的米粥，这样的日子不要太惬意。 周淑萍的眼睛，在童灵灵把腊味拿出来的时候，就不够使了。等童灵灵手脚麻利地开始烹饪，她更是不能淡定。 这么老多肉，死丫头打算一顿吃完呢？ 张家日子难过，平常饭食都是尽量节省，自然少有荤腥。 偶尔两个儿子打到猎物，也都是被她拿去换钱，也好能多买些粮食存着。就算她刚刚放进橱柜里的白菜炖肉，里面的肉也是屈指可数的几片而已，什么时候舍得跟这个丫头似的，一顿饭就要吃掉半只兔子的肉了？ “咕咚”随着野兔肉的香味儿越来越浓郁，周淑萍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灵丫头，这兔肉什么时候炖好啊？闻着这味儿更想吃了！”张永强见到老娘这没出息的样子，默默往前，主动开口，妄图转移焦点。 “这就好了。”童灵灵温声回答道，手下一直在不停地翻炒着。 再有几分钟，菜汁收好，快炒腊兔肉就能出锅了！ 看到案板上有棵葱，童灵灵又不客气地支使张永强剥了几瓣蒜，切好一股脑儿放进兔肉里。霎时间兔肉的鲜香和葱蒜完美融合，屋子里的香味浓郁得化不开。 “收火！”跟张永安说了一声，童灵灵手脚麻利地快速翻炒了几下，爆炒腊兔肉出锅！ 小心翼翼从包袱最下面扒拉（其实是借着包袱的名目从空间钮里拿）出自己的专属餐具，童灵灵一屁股坐在灶台前的另一张小板凳上。 刚刚出锅的兔肉则放在灶台上。 “嗯，好吃！”听到声音看过去，童灵灵乐了，原来是张永强等不及童灵灵给他分配食物，自个儿用手拈了一块兔肉嚼了！ “……烫嘴吗？”本想发出这一句灵魂拷问来着，临说出口的时候，又改了口，“去拿筷子，帮安哥也拿一双。” 至于周淑萍，则被她给故意忽略了。 本来就馋肉吃，童灵灵又炒的这样香，周淑萍的食欲正被勾得神魂颠倒，猛不丁又听到这样堵她心口窝的话，气得扭头就走。 呵，以为谁稀罕吃她那一口肉似的？ 童灵灵才不管她。 又拿出一个小碗，捡了几块好肉夹进去给老爹留着，童灵灵拿了烙饼就着兔肉开吃！ 一块腊兔肉入口，童灵灵只觉得自己的厨艺更见高明了，要不然怎么就突然觉得这么好吃了呢？！ 第七十八章 诡异的相处 把周淑萍气得几欲吐血，童灵灵只觉得成就感满满。 连带着坐了几天火车不能动弹的郁闷都消散了不少。 老爹童年的遭遇让她心疼，却也知道，不能拿他的恶毒大嫂怎么样，喊打喊杀显然不现实，1如今总算是替他出了一小口气。 再一个，她也终于吃上正常食物了。 她平时最怕把什么东西一天照着三顿吃了，烙饼里加了再多好东西，它不还是烙饼么，已经吃到要吐了好不好！ 吃饱喝足后，身上也觉得有些乏了，秀气地打了几个哈欠，张永强十分识相地把她给领到一间房里休息。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却有一股子长久没人居住的浑浊气味，童灵灵猜测，这应该是张文忠某个女儿出嫁前的房间。 “这是我两个姐姐的房间，很长时间没住人了~”张永强讪讪解释，生怕童灵灵会嫌弃。 “哦，挺好的。”虽然童灵灵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基本的礼貌总是有的，做不出当面挑剔别人好意的事。 但等张永强离开之后，她还是起身把门锁给插上，转过头从空间钮里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被褥铺在上面，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下。 等她从睡梦中醒来，就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使劲揉了揉脸，把衣服穿好，再把床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进空间钮里，童灵灵这才摸索着去找老爹童四海。 这个任务并不难完成，因为目标明确。 张家整个都掩映在黑蒙蒙的夜色中，只除了张文忠所在的房间，童灵灵肯定，老爹铁定就在那里。 果然，童灵灵一进屋就看到了老爹那因着烛光的照耀，更显黑黢黢的脸。 “睡醒了？去厨房里喝碗面条！”童四海一见闺女露面，就赶紧从张文忠床边走过来，“这边晚上不怎么炒菜，你要是吃不下就佐上点儿肉酱。” 一说这个童四海就有点儿心疼闺女。 要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用跟着出来这么一趟，受这么多罪了！ 闺女这段时间有多娇气他可是知道，就算是炝锅面条，里面给卧上俩鸡蛋，她也得配点儿菜吃才行。 童灵灵乖巧地点点头，朝着床上的张文忠打声招呼就去厨房了，而站立在一旁的周淑萍则被她给直接无视了过去。 “哼！”周淑萍冷哼一声，对着童四海就是一顿阴阳怪气：“我说老四，你这姑娘可得好好教教了，这整天没大没小的，没的让人笑话！” “我倒是觉得灵丫头这性子挺好的。”童四海还没出声，张文忠已经发表了不同意见。 在他看来童灵灵的性子再好不过，性子活泼开朗，敢说敢做，完全补足了他们老一辈儿的短板！ 周淑萍再次被气得浑身哆嗦。 老四爷俩来到张家已经大半天了，她是时时处处都不得劲儿，不是这个呛她一句，就是那个气她一下，这日子没法过了！ 童四海本来还气得不行，大哥这边一替他出头，就只觉得浑身舒泰了。 本来他以为对大哥的满腹怨气，在真的见到他时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兄弟俩这一下午的交流，他的怨气也算是彻底消散了。 大家年纪都不小了，该放下的也要放下了。 说句不好听的，大哥都这个年纪了，身体还这么不好，他们还能相处多少时日？ 若是自己没有过来，没有同他见面，日后想起来会不会后悔？ 童四海觉得，肯定会。 虽然他在自己备受欺凌的时候，没有及时挺身而出，让年幼时的自己挺怨恨的，但到底是血肉相连的亲人不是？ 就这样，照顾大哥几天，再见见两个姐姐，他就带着灵丫头回去，两边当成个亲戚走动好了！ 在这样的想法下，童四海带着童灵灵在张家住了下来。 周淑萍对童家父女俩恨的牙痒痒，但却不敢在张文忠面前发作，因为此时的张文忠早已经不再是当初任她说一不二的模样，也不用他发什么脾气，一通止也止不住的咳嗽足矣。 每天不止不能赶走他们，还要尽心竭力地侍候着一天三顿饭，周淑萍只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窝囊。 尤其是童灵灵还三天两头找她不痛快。 每次做好饭，人家都要进厨房再给自己加俩菜，也不用张家的食材，人家自己带了，不是野兔就是野鸡的，摆明了嫌弃张家的伙食。 最让周淑萍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小灶还都没周淑萍的份。 “大伯你快吃呀，这兔子肉我炖了一个多小时呢，保证好嚼好消化！” 听听，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亲闺女呢！ 咬着筷子在一旁默默画圈圈，周淑萍只觉得这鸡飞狗跳的日子黯淡无光，期盼着快点结束算了，但看到张文兴比之以往红润精神了不少的脸颊，她又沉默了。 老头子难得高兴，就当是请他们来帮忙照顾病人好了！ 于是几个各怀心思的人，在张家形成了诡异的和谐，居然和平相处起来！？ 最高兴的，当然要数张文忠了。 当年他做错事，让兄弟跟自己离了心，如今终于有机会能修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往常觉得沉重异常的身子都轻快了几分！他就想，自己得快点好起来，这样就能多享受一下这样畅快的感觉了。 第六天的时候，张家两兄弟的媳妇带着孩子回来了。 当初他们两兄弟大老远去鲁省寻童四海的时候，对老娘周淑萍说的，是外出打工，但对着两个枕边人，却是说了点儿实话的。 棒槌的事，张永强当着童四海的面说家里媳妇都知道，私底下却悄悄告诉童灵灵，是瞒着的。 童灵灵一想也对，若是她们知道，谁能心大到任由家里老爷们儿不想着改善家庭生活，只一味把那么多钱在路费上就挥霍一空？ 可不去鲁省寻亲，不费尽心力把童四海劝来跟老爹张文忠见面，他能像现在这样高兴？ 肯定不能啊！或许在某次回忆往昔的时候，情绪一个激动，懊悔交加之下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这叫善意的谎言！童灵灵深以为然。 心里对张家两兄弟更欣赏了有没有？ 第七十九章 发礼物 张家两兄弟各自有一个儿子，分别是十岁和九岁，名字叫张建国和张爱国，典型的时代红名。 而为了好喊好记，还给他们取了小名：大喜，二喜。 乍一看到家里有陌生人，两个孩子脸上都露出好奇来，却没有童灵灵在别的孩子身上看到的怯懦腼腆，反而趴在门框上不住往里瞅，眼神一直在童家父女俩身上流连。 “进来呀，给你们糖吃。” 来时坐火车太无聊，童灵灵缠着张永强给自己讲了许多张家的事，张文忠夫妻俩不能讲，怕童四海听了不高兴，于是只能讲讲两兄弟自己的妻儿。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不会夸赞自家媳妇，否则就说你是老婆迷，是要被大家笑话的，所以重点就成了这两个孩子。童灵灵对他俩，真的算不上陌生，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礼物。 一听有糖吃，两个孩子的眼都亮了，大大方方走出来，对着童灵灵就是灿烂一笑，“谢谢灵灵姑姑~” “瞧，一有东西在前面引着，这小嘴儿都变甜了！”张永强的老婆朱月娥跟他一样健谈好客，从见面开始那嘴巴就没停过，家长里短地扯了好多，让她婆婆周淑萍在一旁看了都气得不行，一直摆脸色。 朱月娥见婆婆这样不高兴，一时有些不好张嘴，话也越说越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见到两个孩子这讨巧卖乖的模样，实在是难得的调节气氛的由头，她当然不会放过，转头笑着跟童灵灵打趣。 “就是，刚才怎么不喊灵灵姑姑，只干巴巴喊一声姑姑就跑了？”张永安的老婆胡招娣也在一旁帮腔。 童灵灵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除了一开始互相打招呼的时候，她说了几句路上辛苦什么的，这还是她说的第一个长句子。其余时间，都是朱月娥在说，她只附和个嗯，对，就是之类。 可见这个大嫂对孩子，是真的温和爱护。 “嘿嘿嘿~”两个孩子只是笑笑，转头接过童灵灵递出来的糖块就想跑。 “哎呀，这是大白兔！”朱月娥眼尖，一下子看到童灵灵递出来的是什么，不由一阵惊呼，看向童家父女俩的目光都变了，“这糖给得太多了！” 那一把大白兔有十几块，花钱去买得一块多呢！ 她嫁过来张家这些年，也是知道一些秘辛的，知道有个四叔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一个鲁省人过继，带回鲁省去了。 尤其是这段时间公公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时也会提起他那个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弟弟，婆婆当着公公的面压抑着怒气不言语，背地里可没少咒骂。 也是从婆婆的咒骂中，朱月娥得出信息，觉得领走四叔的人家，日子过得并不多好。 可人家一出手就是一把大白兔呢，一点也不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啊！ 见朱月娥眸光闪烁，童灵灵突然想起，自己来了这几天，好像还没有送见面礼？ 唉，都怪周淑萍太让人不喜，惹得一家人都跟着没礼物收！ 把锅甩给大伯娘周淑萍，童灵灵心里那小小的愧疚刚刚冒头就消失殆尽。 “对了，我还给两个嫂子带了东西，等我拿给你们哈！” 说完童灵灵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去暂住的屋里。 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做出翻找的样子，童灵灵从空间钮里拿出两条颜色颇为艳丽的纱巾，两斤旱烟丝，外加一顶在林婶送的老头帽。 本来这个老头帽是林婶做出来送给老爹童四海的，针脚细密又匀称，看起来再精致不过。 可是童灵灵跟在林婶旁边偷师也做出一顶，童四海就戴了那一顶。那长短不一的针脚，让童灵灵恨不得捂住不让任何人看见，童四海却戴得特别高兴，就连这次来北省，也没落下。 走到张文忠的房间，童灵灵把纱巾依次送给两个嫂子，得到了她俩不住的道谢，又一人发了一斤烟丝：“这是给两个哥哥的。” “哟，这多不好意思~”两个妯娌脸通红，但接下礼物的手却也毫不含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我爹住家里可没少麻烦两个哥哥，送点儿小东西不是应该？” 她又递出老头帽给张文忠，“大伯，这帽子送给你。” “我就不用了，整天待在屋里，用不上帽子。”张文忠推拒道，脸上却有些受宠若惊。 “等大伯病好了不就用得上了~”童灵灵当然不会让自己的礼物送不出去，发挥她摆摊卖煮玉米时的三寸不烂之舌，“而且你看哈大伯，这帽子和我爹那个是一样的，你俩都戴上往街上一站，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 “是，是哈？”张文忠果然意动，看向弟弟。 童四海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这几天他陪在大哥跟前，听他说了这些年的许多事，还有他心中那些难以疏解的懊悔，心结已经打开。 见弟弟点头，张文忠喜不自禁，对着童灵灵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舔着脸收下了？” “收呗，本来就是给你的！”童灵灵把老头帽往张文忠手里一塞，“好了，这下子大家都有礼物了！” 周淑萍的脸立马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们一家老老少少足有八口人，都有礼物收，就只她没有，这个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她很想大声质问童灵灵，吃她的喝她的也好几天了，却对自己一毛不拔良心不会痛吗？！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尤其两个儿媳也在，这话让她怎么说出口？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本来她还打算有哪个人能帮着自己抱不平，说童灵灵几句，可她左看右看，几个得到礼物的人都喜滋滋地低头研究自己的礼物，谁有功夫搭理她？ 心里呕得要死，又不能发作，周淑萍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真的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腾’的一下起身出了房门，“我去看看那两个小兔崽子一会儿功夫跑哪里去了！” 哼，没人给递台阶她自己找，强行挽尊可还行？ 童灵灵看着她落荒而逃似的背影，心里的小人叉腰狂笑，看你再给我摆脸色，气死也活该！ “大伯，戴上看看呗，让我品品你和我爹两个人哪个戴上最精神！” 第八十章 去看冬捕吗？ 因着礼物的事，周淑萍的黑脸从原本的背着张文忠才摆，到了现在的明目张胆地摆，但童灵灵却一点儿都不在乎。 除了她张家所有的人对自己都好的不得了，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纠结这个。 带来的那些腊味，她当着周淑萍的面交给了朱月娥大半，又把她气得不轻。剩下的小半，则是给两个没见过面的姑姑留的。 听张永安讲，自从童四海跟着童怀昌离开北省去往柳山村，那两个姑姑就再没亲自来走过娘家，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派家里小辈送些东西过来。 童家爷俩来了这件事，已经捎信过去了，她们嫁得远，算算时间，应该也快要过来了。 但等待的时间太长，童灵灵却有点儿烦了。 倒不是因为周淑萍整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让她生气，实在是张家什么事都插不上手，她闲的难受啊！ 她是客人，做饭打扫的事肯定不能指望她，能做的也顶多就是收拾一下自己房间的卫生，张文忠那边有老爹照应着，也是不用她帮忙的，所以理所应当的，她成了最闲的那个。 每天睡醒了就吃，吃完发呆，偶尔和两妯娌聊会儿天，到点再吃饭，再发呆，直到晚饭吃完去睡觉…… 突然觉得这样真的好浪费生命呐！ 可是又能做些什么呢？ 若是在柳山村，她肯定就会向老爹申请，隔三差五去青龙山转转，顺便磨练磨练精神力。可这里是北省，自己这会儿也是在别人家做客，自然不能频频外出，不管做什么都感觉束手束脚的。 张家左右邻居也有过来串门的，每当这个时候，童灵灵更是烦闷的紧。不止要强迫自己跟个猴子似的，供人参观品评，还得扯出僵硬的笑来应酬。 但要走的话在嘴边几次差点儿脱口而出，都被童灵灵给硬吞下去了。 无非就是为了老爹童四海。 年少离家几十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想着能多一些跟兄弟相处的时间了，这么小的愿望她怎么能不满足？ 但看老爹的架势，是打算在这里待到过年的，童灵灵又郁闷了。 左思右想，童灵灵发现，还真的得委屈自己继续过这样无聊日子了。 总不能让她放下好不容易得来的长辈身份，去问两个小侄子有什么好玩的？ 百无聊赖之下，她只能默默用精神力把自己空间钮里的那些东西理了再理，这样归整那样安排，直到理无可理。 就在她怀疑再这样窝下去，都要发霉的时候，张永强家小子张爱国，也就是二喜同志，裹挟着满身寒气站在了童灵灵跟前。 “灵灵姑姑，我刚才听我爹说，明天要去查森湖捕鱼，你去不去？” “捕鱼？明天？”童灵灵眨眨眼，转头又看了看房檐上耷拉老长的一溜冰凌，然后再眨眨眼。 “是啊，可好玩了！”张二喜小朋友的眼中闪过狡黠。 他早就听村里的小伙伴吹嘘过冬捕的场面有多热闹了，真的是去一次能吹一年。 可是不管他怎么撒泼打滚，家里大人始终没让他跟着去过，这次要是灵灵姑姑能帮着开口，他是不是就能去了？ 童灵灵已经没有功夫管他的小心思，她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张爱国口中的捕鱼活动上。 查森湖她知道，刚来的时候张永强还带着她和两个孩子去那里溜冰去了，据他介绍，那里的冰最厚都有三四米，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童灵灵一开始还玩的很开心，但时间长了就觉得无聊了。尤其是大喜二喜两个人嫌童灵灵滑的太安稳，撇下她两个人去了前面的时候，童灵灵突然生出一种在广袤无垠的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恐慌来。 那感觉就像是她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似的，没着没落的。 童灵灵不喜欢。 所以在两个孩子再次喊她去滑冰的时候，她就拒绝了。 “灵灵姑姑，你就去，那天可热闹了，捕上来的鱼都这么大一条！” 二喜踮起脚尖，抬起胳膊用力比划出一个高度。 童灵灵一下子就就被他逗笑了，“这么大的还是鱼吗，成精了？” “真的真的，不骗你，骗你是小狗！”小小少年急的满头大汗，拼命想让童灵灵相信，“不信你去问我爹！” “好了好了，我就信你一次，明天咱们去看看，要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大，我下次发糖就只发给大喜，让你干看着吃不着！” 二喜的眸中闪过一抹担忧，怕自己真的因为这件事不能得到糖吃，但想到小伙伴说起这事儿时那笃定的模样，他又不那么害怕了，“真的有怎么大，皮蛋跟我炫耀过好几回呢！” 皮蛋经常来找大喜二喜玩，童灵灵倒也见过几次，还给过他两颗糖。 童灵灵对他最深的印象，却是他那被鼻涕抹得几欲放光的袖口，实在是太！脏！了！ “好，我信你了，快去洗手，我听着今天晚上你娘炖了野鸡蘑菇呢！” 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结，更不想想起那明晃晃的两管袖口，童灵灵赶紧把话题揭过。 …… 吃饭的时候，童灵灵真的听张永强聊起了捕鱼的事，不过他没有邀请自己去，只邀请了老爹童四海。 “强哥，我也想去。”山不来就我，我主动就山呗，童灵灵向张永强申请，“听说捕鱼的时候可热闹了，鱼都有这么大。” 比划出一个长度，童灵灵把目光望向老爹，目的再明显不过--让他帮着自己从中说和。 童四海知道闺女的本事，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想着这段时间也闷坏了她，出去放放风什么的也挺好，于是对着侄子道：“让灵丫头跟着去！” 张永强下意识就想拒绝。 不说捕鱼时人多眼杂，她一个大姑娘待在那里总有点儿不合适，单是在湖面上一站就是大半天，冷的要死好不好？ 万一灵灵妹妹因为这感冒了，责任算谁的？ 所以那次就算是领着她去了查森湖溜冰，他也没提一句冬捕的事！ 可她没想到，对于冬捕的一无所知，倒是成了她吵着要去的理由了！ 本来还想着给四叔使使眼色，让他劝劝呢，人家二话不说帮着闺女说话了！ “行，不过到时候你可别乱跑，人多了冲撞到怕出意外。”对四叔的耙耳朵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答应。 第八十一章 好多人 “明天去查森湖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你一个丫头片子跟着去也不怕人笑话！”周淑萍冷哼道，一边在菜盆里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虽然童灵灵带来的东西没有交给她，但一点都不妨碍她跟着吃，你不是烦我吗，我还偏偏就要多吃，气死你！ “这就不劳大伯母您操心了，就算是笑话也笑话我一个，绝不会牵累到您的名声！”童灵灵也不饶她，立马怼回去。 “有你这句话就好，不过你到时候可得跟人说清楚，跟着去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主意，省得我也跟着丢人了！” “……” 两个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饭桌上的其他人却跟没听到似的，继续低头吃饭，就连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终于能下床活动的张文忠都不例外。 她们的嘴皮子官司每天都要打上不止一次，还没一个听劝退让的，大家从一开始的尽力劝和到现在的麻木无视，也就用了两天功夫。 …… 张爱国小朋友想跟着童灵灵沾光，来冬捕现场长见识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只得到了童灵灵用来安慰他的两颗大白兔。 捏着平时最爱吃的糖，他的心里却没有了一丝雀跃，反倒是想到冬捕依旧没有自己的份太失落，眼睛都有些红红的。 童灵灵离开饭桌的时候，都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感觉。虽然拒绝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的亲爹，亲娘，外加亲爷爷亲奶奶。 怎么说自己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第一手资料，第一个向自己发出邀请的也是他，到头来却把他给抛下了。 回到房间，这份愧疚不安的感觉才稍微减缓了一点，她集中精神，从空间钮中拿出了几件东西。 这套她在星际时代穿过的，隔水保暖的衣服可以穿在最里面；还有这双鞋子，保暖又防滑，必须要穿上，可以在外面用针线覆上一层粗布掩人耳目…… 总而言之，针对张永强所说的，冬捕时自己的小身板压不住，会又冷又滑，安全没保障的问题，童灵灵做了最为充足的准备，务必要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 至于老爹那里，她不好做弊，明天只能看着他受罪了，好在他身上的棉衣都是今年新做的，应该更能抵御寒气……的？ …… 第二天早上四点，天黑沉沉的还没半点儿亮光呢，童灵灵就被老爹给叫醒了。 张永安的媳妇胡招娣已经给他们一人做好了一碗面条，大家稀里哗啦的吃了，这才做起冬捕的准备工作来。 因着童灵灵的强行加入，张家自己备下的胶皮裤不够用了，张永强又连夜问邻居借了一件。 虽然张永强专门找了个头瘦小的人借，但男人和女人的身形到底不同，童灵灵穿上依旧肥肥大大，胡招娣给找了根麻绳从腰间拴上才好一些。 反观童四海那边，他的身形比张文忠略微宽厚了那么一丁丁，穿上略有些紧，却显得他更加威武雄壮了。 童灵灵看了，恨不能从空间钮里拿出相机来，围着他好好的拍上一通，等十几二十年之后拿出来再看，绝对的高光回忆有没有？ “待会儿尽量安静，别引人注意哈！”尽管昨天晚上已经嘱咐了再嘱咐，张永强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虽然这个时候查森湖的冰层已经足够厚了，但捕鱼时那么多人都站上去，大家还是会担心安全问题，所以他们才希望，去到现场的，都要是能帮得上忙的壮劳力，所以才有了老弱妇孺不被允许参加的习俗。 张永强怕万一童灵灵女性的身份曝光，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哪里都有较真儿的人，他们张家在这里，也总有几家不对付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捂成这样了，谁还会注意到嘛？”童灵灵抿嘴笑道，胡招娣的一条褚色围巾在她脖颈处围了四五圈，只听得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有些发闷。 张永强一想也对，遂不再言语，张永安看了看自己的妻子，沉声开口：“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 童灵灵本以为，他们已经够早了，可没想到来到查森湖时，已经有许多人等在那里。 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叫富阳屯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人。 其中有些人童灵灵觉得眼熟，她和老爹过来这几天，来张家串过门，大部分却是没见过的。 张家几人显然来的不早不晚，因为童灵灵在湖边站定也有十几分钟了，还不时有人过来。 童灵灵还注意到，这些人有的跟张家几人一样，除了身上的胶皮裤和手套帽子，什么都没带，有的却带着铁镐，铁锤，渔网什么的，满满当当。 大家互相查验着身上的装备，其中不乏有人炫耀，整个查森湖边都显得闹哄哄的，就连嗖嗖刮着的北风都没那么冷峻了。 “看看都来了没有，人齐了咱们就开始干活了哈！”一个身材高大的络腮胡汉子瓮声喊道。 童灵灵认识他，知道他叫陈在根是富阳屯的屯长，小时候跟老爹还玩过呢！ 陈在根这一声下去，查森湖边瞬间安静下来。 大约安静了分钟的时间，见没人再搭话，陈在根宣布：“走，开始干活了！” 说着他迈动脚步，踏上了查森湖的湖面。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走进了今天的战场。 走了大约有四十分钟，童灵灵估计距离湖边已经最少有三四里地远了，大家才慢慢放缓了速度。 陈在根先是和几个年龄稍微长一些的汉子，商定好了具体的捕鱼方案，这才指挥着大家分组去打孔。 有大约一百个人得到了这个活计，五个人分成一组，各自散开。 剩下的二百多人则开始把大家带来的渔网连接成一个。 没有工具的张家几人自然也要帮忙结网。 童灵灵发现，用来冬捕的渔网网眼似乎比张家储藏室里那张小渔网的网眼稍微大一些，不由有些疑惑，压着嗓子问：“网眼这么大，能捞到的鱼就少了？” 她的话刚一落下，就听到旁边几人都笑了。 “放心，咱们冬捕可不怕网眼大！” 第八十二章 好多鱼 “？？？”童灵灵有些不懂。 “查森湖里大鱼都逮不完，谁看得上那些小鱼小虾？” “说得好，咱们就是奔着大鱼去的！” 这话可就有些嚣张了！虽然捕鱼的人谁都想着能逮到大鱼不假，可蚊子腿再小不也是肉，得到尽可能多的鱼获还不好吗？ 合着你们就这么自信，只逮大鱼就能捞到盆满钵满，小鱼还看不上呢？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众人都是一副等着瞧好的表情，让童灵灵看得愈发心痒痒。 她决定好好看看，看他们如何将吹下的牛皮实现。 好在她精神力强悍，能够覆盖在整个查森湖上空，看清楚整个局面，才慢慢看出门道来。 孔洞打的有疏有密，却带有一定的规律性，正好可以让众人把连结好的渔网从一头全部下入。 互相配合着把渔网牵引到另一边的时候，童灵灵用精神力查探到，冰面底下已经有不少尺余长的大鱼被网到，所以渔网自然越来越难以拉动，童灵灵正替他们着急，就发现末尾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架起一座木制绞车，牵引绳栓到绞车上，大家齐心协力摇起木杆，满载渔获的渔网终于带着热气被一点点拉出水面。 站在最后一个孔洞两旁的人赶紧走上前，把这些收获从渔网里拿出来，几乎是在他们把渔获丢在冰面上的一瞬间，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鱼儿就已经覆上一层冰凌，直挺挺的不再动弹。 越是体型小的鱼，被速冻上的时间越短，倒是一些体型巨大，几乎要跟个五六岁的孩子似的那种，还能在冰面上多蹦跶几下。 这样震撼的景象，让童灵灵几乎看呆了去。 “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帮忙啊！”旁边的张永强拍了拍被震惊住的童灵灵，忍不住跟她打趣：“要是让人发现你偷懒，待会儿分鱼时别哭哈！” 什么，还是按劳分配呢？！ 童灵灵赶紧上去帮忙，生怕这样好的鱼自己分不着几条，都被扣没了。 在场的都是熟把式了，把鱼从渔网中拿出来的过程都快的出奇，跟抢似的。 也幸亏她的身体经过长时间的调养已经足够健康灵活，否则还真的跟不上这些人的快节奏。 最后，所有的鱼都已经从渔网里拿出来，大家对着堆在冰面上的小山似的这堆渔获却都没有露出满足的意思，拉着渔网又继续往别处行进。 童灵灵注意到，有十几个人留下来，把这堆渔获装进一个个麻袋里，装在雪橇上，往湖边拖去。 “这才哪到哪呀，还多着呢！”见童灵灵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张永强终于生出了一种扬眉吐气的豪迈来。 自从跟这个堂妹见面，没少被她给奚落过，今天终于让他翻身一回！ “查森湖的馈赠，可不止眼前这一点，可一个呢，是咱们的木制绞车不能负担更多，再多了可能就弄不动了，另一个就是咱们渔网不够大，这样的捕鱼过程，得重复个四五次才行。” 不过笑话完了之后，还是又忍不住解释一下。 “哦，这样啊！”童灵灵十分捧场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却因为表情语气都太浮夸，让张永强突然生出一种自己纯粹就是多管闲事画蛇添足，才开口解释那么多！ 突然郁闷！ (??) 童灵灵心底窃笑，呵，小样儿，在姐跟前炫耀，还治不了你了！？ …… 一直忙着下网收网，大家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遑论吃饭了，可谁都不觉得饿。 不止不饿，还浑身都是干劲儿，童灵灵都忙出汗了，有几个人甚至都把自己的棉衣外套给脱掉，只穿了里面的夹袄，即使如此，都头顶冒着热气。 实在是这样一网一网往上捞鱼，太有成就感了！ 大家互相炫耀着手上个头巨大的渔获，童灵灵也是。 要不是怕自己暴露，她都想拿出相机跟手里，不怀里这条一米长的鱼合影留念了！ 尤其等她随着众人从查森湖的冰面上来到湖边的时候，这种想法更甚，简直就要冲破胸膛。 好多鱼！真的是好！多！鱼呀有没有？！！ 她发誓，有生之年除了在一些视频资料上，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 “好了，大家辛苦一天，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下面咱们就先分鱼！”陈在根看着大家的殷殷目光，终于发话，“还是老规矩哈，村里每家每户分五十斤鱼，今天额外出了工的，每人再多加二十斤！” 一阵欢呼雀跃，除了几个人还在，大家都纷纷回家拿装鱼的工具去了。 “灵丫头，你是跟我回家去拿鱼篓，还是待在这里？”童四海问。 刚才童四海专门去问了陈在根，像他这样的情况，很小年纪就不在村子里的，有没有资格分鱼，得到了肯定答复，所以格外兴奋。 童灵灵的女性身份也在最后时刻曝光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原因无他，实力是硬通货。 虽然她是个女孩子，但刚刚不管是捡鱼也好，拉网也好，她的力气之大是有目共睹的。 她的大力气也震惊了张永强兄弟俩，实在是没想到，灵灵妹妹软糯糯的外表下，居然有着一颗女金刚的灵魂！ 当四人带着一百三十斤鱼回到家的时候，得到了包括周淑萍在内的所有人的欢迎。 周淑萍也是真的高兴。往常张文忠还健硕的时候，家里最多也就分了一百一十斤鱼而已，今年他身体虚弱没法去，分到的鱼不止没少，还多了二十斤！ “总算是没白吃家里几天饭，多少有点儿用处！”心里高兴归高兴，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格外引人不忿。 童灵灵心里冷哼一声，既然你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那我就成全你！ “大伯娘可别高兴太早了，这鱼我打算带回鲁省呢！” “什么？带回去？！不行，我不答应！”周淑萍一听她这样说立马黑了脸。 “怎么不行，这鱼是我和我爹凭自己本事赚回来的，带回自己家去我们乐意，谁都管不着！”见老爹童四海脸上闪过无奈，似乎是要开口劝自己，童灵灵先把话丢过去堵了他的嘴，“爹，咱们大老远来北省一趟，总不能什么都不往回带？指望我大伯娘准备是不可能了，咱们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可不是每个人都跟咱俩似的，被人求着上门还大包小包带了这么多东西！” 第八十三章 家庭润滑剂 她的话说出来，让张家几口人都觉得有点儿臊得慌。 可又真的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真是事实。 除了给他们父女俩提供了一个临时居所之外，他们真的没做什么，倒是一家人的伙食，有赖于他们的到来，最主要是那一大堆腊味的到来，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周淑萍都被臊得一言不发了，想要霸占所有鱼的想法自然就没能完成。 童四海看了闺女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无奈。闺女既然说了要把鱼带走，那就带走好了！ 大嫂这人确实不怎么样，可自己本来也不是奔着她这个人才回来的，所以并不怎么觉得难受。 能和大哥修复破裂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而且童四海自己家的日子过得一般，但这些鱼还真没怎么看在眼里。 虽然灵丫头做出来的水煮鱼酸菜鱼还有糖醋鱼什么的，确实都挺好吃的。 不说他和灵丫头又是卖煮玉米又是卖青菜的，也算是攒下了一笔小钱，想吃什么都能花钱去买，单说灵丫头三天两头拿回家里的那些猎物，他们爷俩就不缺荤腥。 …… 晚上的饭食特别丰盛，除了一条五六斤重的鱼被做成了一鱼三吃（红烧鱼，清蒸鱼还有鱼头豆腐汤），还用一只腊兔肉炖了一盆土豆。 张爱国小朋友早就忘了没能参与冬捕的郁闷，跟他哥哥张建国一起，端坐在饭桌上吃的满嘴流油。 “要是天天这样吃就好了！” 直到打了几个饱嗝，再吃不下任何东西之后，才抚着被他塞得溜圆的小肚子意犹未尽地感叹。 “想的美你！”朱月娥一巴掌招呼上他的脑袋，“忘了咱们青黄不接那会儿，怎么钻查森湖，爬安兴山的去找吃的了？！才过上几天吃饱穿暖的日子呀，就在这里嘚瑟？” “呜呜呜，娘，你又呼我脑袋，要是我以后上不好学，就赖你给我呼傻的！”二喜小朋友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 “再贫还呼你哈，赶紧给我一边玩儿去！”朱月娥作势又举手，直吓得二喜小朋友一个激灵，无比利落地在一分钟之内就完成了起身，奔跑，外加开门关门的一系列动作。 “略略略，呼不着呼不着！” 隔着门板做鬼脸，张爱国可是熟练的很。 一桌子人都被他鬼灵精的模样给逗笑了，就连板着脸的周淑萍都不例外。 “孩子也都不小了，别整天打打骂骂的了，我孙子比别家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听话，别不知足！”等孙子跑出去玩了，周淑萍才开始教育儿媳。 说起来周淑萍对她两个孙子是真的好，家里有点儿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们，但在孙子淘气，被他们父母训斥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在旁边护着，真看不过眼了，也是趁着孙子不在跟前的时候训上几句。 “也还行，就是太皮了，不打他我手痒~”被婆婆这样教育不是一次两次，朱月娥并不生气，不过她这个人爱笑爱闹惯了，忍不住就抬了几句。 “孩子经常挨打才会越打越皮，老大老二小时候我和你爹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长大了还不是懂事又勤快？不会管孩子还不听劝，早晚有一天吃到苦头！” 做了也有十几年婆媳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儿媳妇什么脾性周淑萍也不是不知道，自然明白她话里没什么别的意思，可看着旁边童灵灵那看好戏的模样，她就火从心起，大声呼喝。 她的模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朱月娥，觉得特别丢面子。 之前自己也不是没说过这话，那会儿婆婆可还笑的不行呢，这次怎么转眼间就恼了去？ 莫不是在小叔子和侄女跟前摆婆婆的架子？ 你爱怎么摆怎么摆，拿我做筏子干什么？！ 当下她也黑了脸。 自己嘴笨不说话总行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个时候张永强作为家庭润滑剂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只见他轻笑一声：“今天白天在查森湖上，还闹了个笑话呢！” “什么笑话？”周淑萍干巴巴开口，朱月娥也把略有些发红的视线望向他。 “就是老杨头呗，哎哥你看见了？” 突然被点名的张永安老老实实回答，“看见了，是挺好笑。” “是？可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兄弟俩在这里一唱一和的，跟打哑谜似的，把大家全部的好奇心都挑了起来，就连童灵灵都特意收回了放在空间钮里的精神力，竖起耳朵专心听。 五分钟后，屋子里的每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真的吗？” “哎呦也实在太好笑了！” “看老杨头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了！” 这其中最冷静的，当属童灵灵了。 因为她实在是t不到众人的笑点。 不就是老杨头戴着帽子热出了汗，想摘下来凉快凉快，没想到自己头发在一瞬间被冻住，老杨头无奈成了个黑毛刺猬么？ 这样的发型在几十年后不要太平常哦！ 而且为了加固这种效果，售价不菲的定型发胶都是一把一把地往头发上抹的！ 对于张永强的搞笑功力，童灵灵很是怀疑，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个笑话一讲完，效果不要太好。 周淑萍和朱月娥婆媳俩在笑过之后，都没有再提及刚才的话题，脸上也不再端着，没一会儿功夫，居然聊起了村里某寡妇的八卦来！ 童灵灵总结，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 晚上临睡前，童灵灵照例先把精神力外放到整个张家，然后准备睡觉呢，突然听到了几句对话。 “娘，这些鱼都卖了吗？咱不留几条过年吃了？”是张永安的声音。 “卖了卖了，你爹这病没少花钱，咱不得多划拉点儿钱才能填补上这个窟窿？！”周淑萍发狠道。 “还有两个孩子的学费，过了年总要攒出来才行，村子里跟他俩一样大的，可都上学了！” “娘其实二弟他……”张永安欲言又止。 他想说二弟在山上发现的棒槌卖了不少钱，刨去把四叔找来的花费，剩下的钱足够给两个孩子交学费了，家里不至于那么节省的。 可这句话刚要说出口，他就突然想起来，关于棒槌的事好像没在老娘跟前报备过…… 第八十四章 捡漏 及时打住话头的张永安不由庆幸自己脑子转得够快。 若是真的不小心被他给秃噜出来，家里指定要翻天。 “老二怎么了，他又惹祸了？！”周淑萍下意识地，就想到最糟糕的方向上去了。 实在是老二的性子太跳脱，这些年没少惹祸，小时候不是这家找来说他给压坏了庄稼，就是那家扯着被欺负的孩子过来讨说法。周淑萍今天给这家赔偿了损失，隔天可能就要再给那家赔不是，都有点儿怕了。 也就是他结婚之后，这种情况才好一点。 正因为如此，她对那个同样咋咋呼呼没个正形的二儿媳才有诸多包容，能管得住那个泼猴，可不就是大功一件么！ “娘，在你眼里我就这样不省心呢？”张永强有点儿委屈。 虽然，他年轻那会儿确实是挺爱给家里惹事的，可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么？这样的黑历史得一直挂在嘴边么？ “怎么，说你你还委屈上了？那一年也不知道是因为谁，咱们全家连着喝了一个月的玉米糊糊，就为了给人赔礼道歉！” “……”张永强卒。 “老大你快说，老二他这次又是惹了谁！” “没，没啥，我是说老二已经说了明天要去卖鱼的事儿，让您不用这么操心呢！”张永安的反应难得一见的快了一次。 “行，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学着管家了，那我就歇歇，以后擎等着享福了！” 事情就这么揭过，卖鱼的事也算定下了。 当天晚上，童灵灵正想早点睡觉，明天好跟着一起去卖鱼看热闹，窗子就被敲响了。 “灵丫头你睡了没有，没睡要不要去跟着玩玩？” 张永强压抑着嗓子用气音道，也幸亏童灵灵精神力了得，才能听的清楚。 “玩什么？”窗户上糊着厚厚的油纸，这会儿根本打不开，童灵灵动作麻利地打开门，不顾冷意的侵袭，伸出头问。 “咱们去查森湖上捡漏。” “去呀，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这个对童灵灵来说，吸引力老大了，她正觉得意犹未尽呢！ 用了不到五分钟穿戴齐整，童灵灵打开门：“不过咱们去谁家借网呢？” 张家没有渔网，白天童灵灵就知道了，可是冰面上的那些鱼早就运出来了，还有人检查过不止一次，童灵灵认为张永强嘴里所谓的捡漏，应该就是自己私下里用渔网再捞一遍。 想做这件事的人不少，渔网自然成了紧俏货。 “不用渔网，咱们用这个。”张永强举起手里的东西。 童灵灵定睛一瞧，见是几个被掰弯的针。不过针鼻儿上串的不是棉线，倒像是……鱼线。 好，有什么条件就过什么样的日子，有什么工具就用什么样的工具捡漏，童灵灵眨眨眼，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去查森湖的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好几波人，彼此看到了都是了然一笑，然后默契地往前走，没几个聊天的。 显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去查森湖捡漏。 他们手里拿着的工具各式各样，有渔网，鱼竿，自然也有跟张永强一样，拿了几根针就出门的。 “别瞧不起这个，可好使了！”张永强知道灵丫头有点儿看不上自己的装备，极力表明它们的作用巨大。 “哦。”不咸不淡的回应，让他瞬间歇菜。 行，待会儿看哥哥我用事实打你脸！张永强恨恨想着。 往常冬捕过后来捡漏的只有自己，今天他突然就想找个伴儿了。 找大哥肯定不行，因为他不止不会去，还会劝自己也别去。 “那是公家的东西，咱们去捡漏不就是偷？” 这句话他每年都听好几遍，今年不想再听。 想着白天灵丫头的表现挺让人惊讶的，干了一天居然都没喊一声苦，鬼使神差地，他就站在了她窗户底下。 可现在他想问一句：这会儿后悔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 张永强的怨念，在两个人趴在带来的芦草垫子上，从冰窟窿里一条一条往外拽鱼的时候，彻底烟消云散了。 张永强很肯定，自己跟往年一样，用了同样的工具，拌的鱼饵都是一样的配方，可去年他蹲到半夜，直冻的身上没了半丝儿热气，才勉强拽上来四五条鱼，这会儿不过一个小时过去，已经有十一条了！ 思来想去，唯一的不同，似乎就是这些鱼饵今天都是灵丫头挂上去的。 “灵灵妹妹，你真是个福星！” 童灵灵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接受了他的夸奖。 她这会儿是真的高兴。 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掌握了一种新的能力，隔着厚厚的冰层，她居然能控制着在鱼群经过时，略微改变一下它们的行进方向。 原理说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把精神力化为实质，在某个地方设置一道障碍，鱼群发觉前方有阻力之后自然被迫改变方向。 可真的做到这一步，十分的不容易。 就算是在星际时代，能够做到这一步的，无一不是将领级人物。 巨大的成就感让她有点儿飘飘然，突然就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做到更高。 于是她催动精神力，先杀死了冰层下一条经过的鱼，再试着收取。 这条鱼立即消失，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里，她就察觉到了空间钮中多了一条鱼！ 居然真的成功了！ 原来传说是真的，精神力修炼到一定境界，不止可以隔空攻击，还可以隔空收取！ 真是什么样的逆天神迹？ 原来自古就有的那些神话传说，什么隔空取物，腾云驾雾，点石成金……呸呸呸，过了过了，都是有其一定的科学依据的！ 立马就有了更高更远的理想追求了有没有？ 虽然童灵灵几乎耗尽精神力，才从冰层下面收取了二十来条鱼，但她心里真的无比满足。 比她更满足的是张永强。 本来是想着老娘把鱼都卖了，他过来多少钓上几条，给家里添俩菜的，可没想到这次收获实在巨大，居然比村子里分给自家的都多了两三倍！ “哈哈哈灵丫头你明年再过来北省，咱们还来捡漏！” 童灵灵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本来嘛，她来不来北省是全在于老爹想不想的，可现如今不一样了。 她明年不止要来，还要锻炼好精神力，带回更多的鱼呢！ 第八十五章 卖鱼 因着太兴奋，晚上童灵灵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睡下，梦里都是一条条闪着银色鳞光的大鱼。 第二天早上要不是张永强过来喊她，真的差点儿就起晚了赶不上大部队。 村里昨天分的，只是这次冬捕收获的一小部分，分剩下的那些鱼，今天装了满满五辆加宽加长的地排车才装完，都是要全部送到镇上去换成钱，再当做本村福利发下去的。 跟周淑萍一样想法，即使分到鱼也不舍得吃，而是想要跟着村里的大部队一起，去卖了换成钱的有不少人，也各自提着几条鱼跟在后头。 童灵灵已经表态说，他们父女俩分到的四十斤鱼不会交给周淑萍，自然不会再把鱼留下来打自己的脸，但让他们真的长途跋涉带回鲁省也有点儿为难。 这会儿鱼被速冻住了，鱼腥味也被薄冰封住，童灵灵却不敢保证，回去的一路上依然能如此。 万一因为火车上人多拥挤，导致温度上升，这层薄冰化开了，鱼腥味不就全跑出来了？ 整个车厢都充满了鱼腥味可还行？ 要是能把这些鱼放进空间钮里，自然是不用担心这些的，空间钮中的智能设置，能让收进去的物体跟外界自动隔离，半点儿气味都不会泄露的那种。 但问题来了--童灵灵拥有空间钮这件事，却是谁都不能告诉的秘密。 所以在昨天晚上，童灵灵特别向老爹童四海请示，能不能把这些鱼给卖掉，走的时候买点儿别的北省特产带回去，比如。 童四海本就是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性子，自然没有意见，痛快地点头答应下来。 早上出门的时候，周淑萍得知爷俩要把从她手里‘抢走’的鱼卖了，气得白眼翻了无数个。 要是童灵灵这死妮子不横插一脚，这四十斤鱼的钱，不，还有她昨晚跟着来老二去捡的那些漏，都会是她的！ …… “强哥，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入目所及仍然是一片雪白，不是说翻过安兴山就到了么？ 可这会儿都翻过两个山头了，第三个也快翻过去了，预想中的城镇在哪儿？ “谁规定安兴山就只有一个山头了？”张永强都不用猜，就知道童灵灵的哀怨所谓何来，不由逗她。 这样也行？童灵灵傻眼。 好，确实是没人规定，一座山就只能有一座山头，好几座山头统称为一个名字什么的，至少挺好记…… “是背鱼背累了吗？就说你别背，我一个人来的。” 来的时候张永强确实是打算一路帮着童灵灵背鱼的，也说了不止一次。可两个人的鱼加起来有一百多斤重，全由一个人背得累坏了！ 自己力气大，又不是背不动，卖了鱼的钱又不会分给他，童灵灵怎么好意思让他背？ “不累啊，别忘了咱俩掰手腕，赢的是我！”童灵灵拿眼瞥他。 这下子换张永强不好意思了。 昨天晚上从查森湖上回来，因为收获颇丰他高兴的不得了，然后想到白天童灵灵跟着干了不少活却没有叫一句苦累，晚上还能这么精神，于是就问了一句：“你都不累的吗？” “不累啊，这点儿强度对我来说算是毛毛雨！”也就是童灵灵这样一句十分欠打的话，让张永强脑子一热，提出要跟她掰手腕。 这会儿张永强听到她的特意强调，恨不能穿越回去把当时的自己给揪回屋里！ 自己怎么就这么嘴欠呐？累了一天早早去休息不好吗？非得上赶着去自取其辱！ 得，掰手腕输给个小丫头片子的黑历史，他不知道得背上多少年咯！ …… 北省的地广人稀，童灵灵这次真的有了深刻的体会。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安兴镇。 村里的那些鱼是准备卖给镇上的供销社的，不少人跟着去了，童灵灵刚要迈步，就被张永强给拉住了。 “咱们去那边卖。” 顺着张永强手指的方向，童灵灵看到了一块黑底黄字招牌：安兴饭店。 乖巧地跟在后面，童灵灵看到张永强都不用发挥他的口才，就让安兴饭店的负责人答应了把他们带来的鱼给全部买下来。 半个小时后，兄妹俩各自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钱，乐呵呵地走在了热闹的大街上。 “灵丫头别客气，看上什么跟你强哥说，哥给你买！” 张永强是真的高兴。 今天卖鱼所得到的钱，是往常年份的一倍，要不是有灵丫头这个福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 “真的吗？那我就先谢谢强哥咯！”童灵灵才不会说什么‘我什么的都不要’这样的话，因为他知道，只要是张永强说出口，就没打算说着玩儿。 浪费时间扯皮这些有什么意思？人家真心实意想给你，你再真心实意拒绝回去，到头来大家都累。 但童灵灵也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诚恳，就往死里宰人家就是了。 最后在一个卖女性头饰的摊子前，她选了三根弹性最好最舒服，绝对不会扯痛头皮的头绳，一毛五一根，童灵灵给讲价到四毛钱三根。 “褐色这根给二嫂，黑色给大嫂，我嘛，就要这根橘色的！” 看着这丫头鬼灵精怪的模样，张永强只能无奈地笑笑。 灵灵妹妹这么懂事贴心，为什么老娘就是和她相处不来呢？ 张永强的疑问童灵灵没有听到，如果听到的话，就要告诉他，这是因为两个人气场不合。 这孽缘在四十多年前，她对老爹苛待嫌弃的时候，就已经种下，在她逼着老爹远走他乡达到顶峰，如今历经岁月风霜，她依然对父女俩整天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这辈子都别想缓和了！ 逛到最后，两个人终于等来了去卖鱼的同村人，不过跟想象中不同，他们脸上没有半点儿收获的喜悦。 这是怎么了？ “怎么，价钱不理想？”张永强问了领头的一个叔伯兄弟张永辉。 “嗨，别提了，本来以为今年冬捕收获比去年大，卖了鱼咱们都能过个好年，哪知道收获太多也是错，价格足足比去年低了三成！三成呐，多捕来这些鱼不但没多卖钱，反而比去年还少了两成！” 第八十六章 贫贱生活百事哀 “怎么这样？”张永强也有些没想到。 明明刚才在安兴饭店，收鱼的价钱虽然略微降了一点，但也没降三成这么多啊！ 怪不得他去领钱的时候，那人看了好几遍打好的条子，才把钱数给自己！ 张永强这样前后一联系，立马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肯定是桐山的手笔，才让他得了这么多钱。 于是他想着，下次有机会再来镇上，必须得带点儿东西，好好去谢谢桐山大哥了！ “你呢，卖给安兴饭店肯定比供销社要贵一点？可惜人家不是谁家的鱼都要……”张永辉语气里满是羡慕。 “是比供销社要高一点。”张永强说话有点儿模棱两可，“不过也高不了多少就是了。” “就是？”对方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唉，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的好人缘呢？” 谁都知道把鱼卖给安兴饭店，肯定比卖给供销社的价钱要高。 以前也不是没人打过安兴饭店的主意，可把鱼送过去人家不收啊，只收张永强的，说再多好话都不管用，最后只能十分不甘地底价卖给供销社。 张永强知道对方这样说只是感叹一下，并不用回答，所以也只朝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该逛的逛了，童灵灵就想回去了。 “可能要等一会儿，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让大家买点儿七零八碎的东西带回去。”对方苦着脸道。 “你怎么不去买？”张永强问他。 “没钱，不想逛。” 好，这理由十分强大，确实无从反驳。 张永辉找了一个日头好的墙角，抄起手蹲坐在一块瓦片上，浑身软绵绵的晒起了太阳。 原本来时推了那么重那么远的地排车都不觉得苦和累，这会儿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架似的，完全垮掉。 和张永辉一样丧气的还有不少，眼巴巴地看着手里有钱的人在街上买东买西，他们却连搭讪逗趣的兴致都没有。 那唉声叹气的模样，让童灵灵看到都有些替他们难过。 贫贱生活百事哀，这样的窘迫和卑微，是手有余钱或者不谙世事的人永远都没办法体会到的。 之前的她就是如此。 尽管那时候知道家里的情况比之前略微有点儿艰难，可因为家里一直都没有缺吃少穿，老爸也没有落魄到要变卖家产，所以她一直都算是在无忧无虑中长大的。 直到穿越过来之后，童家日子难过，什么都缺什么都买不起，那种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心情，她才彻底体会，并且在如今已经财务自由之后，仍旧不能忘怀。 可自己也算是带了金手指的人，尚且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更何况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着？ 农村里能够获得收入的地方本就很少，因而他们也把即将获得的每一分钱都看的很重，往往都是钱还没弄到手，就有好几个地方排着队等着了。 收入乍一减少，肯定会打乱他们原本的生活节奏，情况严重了家里断炊都有可能。 “我娘还说等分了卖鱼的钱之后，就去跟春兰家那边定下来的，这下子彩礼钱还怎么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耷拉着脑袋狠狠地踢了路边的石子。 “彩礼钱拿不出顶多再多攒一年咯，反正你年纪也不大。要不然跟你对象家里好好说说，人家可能还会少要求一点，我家里才是真的等钱救命！”旁边有人哀叹出声。 “他家里媳妇儿怀孕八个多月了，生孩子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儿。”张永强小声在童灵灵耳边做着科普，“当年他娶媳妇的时候家里没钱拿彩礼，他岳家本来不想答应的，是她媳妇死活坚持才勉强在一起。本来他憋着一口气，要在孩子的满月酒上好好操办一下，抓抓面子涨涨志气的，牛皮都吹出去了，没想到这下子又要泡汤了！” 童灵灵莞尔，被动的言而无信，吹出去的牛皮因为没钱没办法做到什么的，还真的是挺要命的。 但他岳家当年既然默许了自家闺女嫁给他，显然也不是特别嫌贫爱富的人家，到时候真的丢点儿面子就丢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改明儿再捡回来不就行了！ …… 虽然鱼的价格不理想，该去领的钱还是要领的，等他们这些人从镇上回来，到村委交了账，就有人开始在村委排队，等着领钱。 张永强告诉童灵灵，去年每家每户分到的鱼钱是二十五块，今年可能也就二十块。 周淑萍得知这件事，脸耷拉得老长，直到张永强把兜里的钱掏出来交给她，才算是有了一点儿笑模样。 “还是桐山那孩子够意思！老二呀，你从小到大管了那么多闲事儿，就数那次管的对！” “娘，你说的这是啥话呀？”张永强拧眉，显然很是不赞同老娘的说辞。 “啥话，真话，有道理的话！”周淑萍白他一眼，很是理直气壮，“再说我说错了吗，你管闲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被你帮助的人能跟桐山一样知恩图报？” 童灵灵一听，这话中可太有戏了呀！遂把目光望向张永强，意思是说说呗，我想听听。 对于童灵灵的明显添乱，张永强真的有点儿无语。 话说她跟老娘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对她说的话那么深信不疑？ 如果童灵灵能听到他的吐槽，肯定会跟周淑萍一样，送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球。 谁说的是真话假话，自己又不是傻，会辨别的好不？！ 张永强到底还是没说，但桐山这个人童灵灵确定记住了，也跟记忆里的人影对号入座上了，知道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略微有些小帅的大叔，对着张永强说话特热络，一看就是十分热情豪爽的人。 周淑萍夸他知恩图报，那肯定是张永强之前帮过他的忙，这样说起来，这次卖鱼自己之所以能得了这么多钱，是沾了强哥的光咯？ 躺在床上这么一通胡思乱想，童灵灵忍不住打了个响指，瞧，她真是太厉害了，不用别人告诉就已经脑补出了所有剧情，这推理能力满分有没有？！ 第八十八章 二姑来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又充实地过着，童灵灵倒也适应得不错，几乎当这里是第二个柳山村了。 因着他们的到来，让张文忠的心情有了明显的好转，饭都多吃几口，营养跟得上精神自然就好，跟他们刚刚来到那会儿的情况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 周淑萍虽然不喜童家父女，恨不能立马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看着张文忠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权衡轻重之后居然还有点儿感激他们了，连带着对童灵灵也没那么针锋相对，开始好声好气地说话了。 但她释放出来的善意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回应，跟把媚眼抛给了瞎子没两样。 童四海那边，真的是把她记恨到了骨子里的厌恶，不管当年的事过去了多久，她苛待自己的丑恶嘴脸在童四海的记忆里都记忆犹新，也就是觉得他们在张家待不了太久，大哥以后又全要仰仗她的照顾，才勉强做到对她视而不见。 童灵灵更是厉害，把她的行为直接阴谋论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没有？本来是一见面就要死掐的关系，你没事儿笑那么猥琐干嘛，莫非有什么所图不成？ 要是周淑萍知道自己费劲巴拉还弄巧成拙，非得郁闷到吐血。 …… 这天童灵灵又跟着张永强去了查森湖冬钓，还没进院门就听到张家院子里多了几个人的说话声。 “这就是灵丫头？长得可真俊！”一双温和的手掌搭上童灵灵的肩膀，左看右看，满脸慈爱。 女人穿着虽然普通，却收拾得齐齐整整，两鬓的碎发都被发箍给拢到耳后，看着就是个麻利的。 童灵灵只觉得这女人莫名有些熟悉，怔愣间没有来得及闪躲，于是就被捉个正着。 “是啊，这就是我闺女。”童四海的笑脸灿烂极了，“灵丫头，这是你二姑。” “二姑。”没有任何迟疑地，童灵灵朝着女人甜甜地喊道。 她就说么，这人怎么会给她这么熟悉的感觉，原来是老爹的二姐！ 血浓于水这句话，真的有点儿神奇，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半点儿生分，张玉芬更是一拉住童灵灵就没有撒手。 “哎呀，想当年我最后一次见你，你才这么点儿高，再见面闺女都是大姑娘了！”童灵灵性子强硬，长得却乖巧可爱，让张玉芬越看越欢喜，忍不住又回想起当年。 “要不是那个不容人的，咱们姐弟能分开这么多年么！” 一想到当年，张玉芬就忍不住埋怨起周淑萍这个恶婆娘，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 “咱们命苦呀，爹娘老早就没有了，还手足分离这几十年！” 张玉芬这话已经不是指桑骂槐了，简直就跟指着鼻子骂没两样，要是别人，周淑萍早就不答应，哭号着扑上去了。 可对于这个小姑子，她还是有些惧怕的，毕竟曾经是她的噩梦。 因为张玉芬的性子刚烈的很，你要是让她不高兴了，她能给你闹下大天来！ 你要是敢惹恼了她，别说张文忠了，就算她姐姐张玉凤劝她，也是劝不住的。 所以在公公婆婆刚刚去世那几年，尽管她十分嫌弃家里有这么多拖油瓶，她也没敢作什么妖，生怕哪天被张玉芬抓住什么小辫子闹腾得失了脸面。 也是因为忌惮她，还有她姐姐张玉凤，周淑萍真的是施展了她的浑身解数，欠下了无数人情，才把两个小姑子给嫁那么远。 别的不图，就图一清净！ 是以两个小姑子因为小叔子的事生气不来娘家，她在张文忠面前虽然一直数落，内心深处却是高兴的不得了，反正你东西该送的送来了，人来不来的有什么？还省得麻烦了呢！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周淑萍装作没有听到姑侄俩刚刚的对话一般，“他二姑今天就别走了，咱们一起吃个饭。” “你不说我也没打算走啊，那么多东西拿过来，一顿饭总不会舍不得？”张玉芬拿白眼翻了翻她。 “哪儿会呢，家里日子再难过总也不会少了你这个贵客的一顿饭呀！” 贵客两个字，周淑萍咬得特别清楚，眼神中还闪过一丝阴狠。 那意思是你可是客人，主人家却是自己，请稍微有点儿做客的自觉好不！ “我这算什么贵客呦，顶多就是一门穷亲戚！”张玉芬笑得绵里藏针，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也就是我哥不嫌弃，这么多年还一直让走着！”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呵呵！”周淑萍讪笑着赶紧躲开，再待下去她可招架不住。 童灵灵在一旁听着，总算为自己的刀子嘴找到了出处。 合着她一旦火力全开，就能自动获取的杠天杠地杠空气的技能，是祖传的呀？！ “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童四海不愿再提起那些往事，出声制止姐姐再聊下去。“我现在就想多侍候咱哥几天，尽尽心意。” 这样的说辞，任谁都觉得，童四海真的是够豁达大度。 张玉芬却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别样的意思，“咋，你这次回来不是重新来北省落户的？！老四，小安子，你这是咋想的？” 叶落归根，一个人不管跑多远，总要有个可以停歇依靠的港湾，那就是家。 而华国人传统认知中的所谓‘家’，是你出生的地方，你的家乡。 可也有许多人，并不会这样想，比如童四海。 在一个地方生活十几年几十年，就是无根的浮萍也已经生了根。这个地方你足够熟悉，又颇为喜欢，为什么就不能称作‘家’了！ “噗嗤，小安子……”童灵灵被老爹的小名给迷倒了，十分不合时宜地喷了水。 “呃……误会，误会~”见老爹和姑姑两位大佬不约而同地看过来，童灵灵尴尬解释，“我喝的太急了，所以呛到了！你们继续，继续~” 好，这解释给满分。 不过老爹这绰号怎么这么让人想笑呢，谁那么有才给取的呀？ 一直忍着不笑，也是很辛苦的呀！ 第八十九章 见面礼 姐弟俩聊了许久，聊到最后，两个人都抹上了泪。 童灵灵也没劝，知道他们这会儿实在激动，需要有个宣泄的途径。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我ap;……”听到童四海颇为尴尬地提及朱仕珍的私奔，张玉芬的暴脾气再也压制不住了，拍着桌子大骂起来。 平常童灵灵最不喜欢别人爆粗口，但这会儿却觉得嘴里满是不和谐语句的二姑简直帅爆了。 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也不是没有人在自己跟前说过朱仕珍的坏话，可像她这样酣畅淋漓骂个痛快的，还是第一个。 虽然被骂的是她这具身体的亲娘，可就是该死的觉得……骂的还挺过瘾怎么回事？ 骂的累了，童灵灵适时递上茶杯，张玉芬顺手接过喝了一口，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刚才骂的那个人，是她亲侄女的亲娘！ “呃，我就是气的狠了……”徒劳地解释了一句，张玉芬心里已经有些悲观地哀嚎，看来侄女是不会喜欢自己了！ “理解，您是心疼我爹。”朱仕珍那样的人也活该被骂。后面那句话童灵灵没有说出口，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哪儿，但心里却是这样想的。 “来，这是二姑给你的见面礼，戴上。”见侄女没生气，张玉芬长舒了一口气，忽又想到什么，歪着身子朝门口看了一会儿才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银镯子。 这个还带着她体温的银手镯很快被放进童灵灵手里。 “收着！”在童灵灵开口之前，童四海先发话了。 长者赐不可辞，童灵灵也没打算拒绝。 手镯看着并不名贵，看着很新的样子，周身闪着银白色的光。童灵灵想，二姑这是新买的还是老早就有却没舍得戴过？ 把手镯拿起戴上，抬头朝着张玉芬咧嘴笑起来，“谢谢二姑。” 张玉芬显然很满意童灵灵的表现，笑着摆摆手：“一家人别谢来谢去的。” “刚才听你聊，童家那边也没什么人了，你再带着灵丫头回来北省有什么不行的？”张玉芬还是没有放弃说服弟弟落叶归根。 “还是不了，在柳山村待了几十年，我也待习惯了。”童四海仍旧不松口。 而且回来整天看着周淑萍也堵心。 “可这里才是你的家呀！”张玉芬说着眼眶又红了。 “现在柳山村才是。”对于这一点，童四海无比坚持，“当年童叔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带走我，就是想着能给老童家留一条根来着，如今他人没了我就离开，那不是忘恩负义吗？” 这句话说出来，张玉芬没法反驳了。 “都是周淑萍那个恶婆娘闹腾的！”张玉芬更烦周淑萍了！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她当年苛待了四弟，四弟才跟着人家走的！ “过去的事不提了，咱们想点儿高兴的，好不容易你们姐弟俩见上面，中午咱整点儿好的！”童灵灵拍拍手站起身，“我去做条水煮鱼！” ……等童灵灵风风火火地直奔向厨房，张玉芬转头对着自己兄弟道：“难为这丫头经历了这么多，性子还能这样开朗。” “嗯，”童四海点点头，也是颇为欣慰，“这段时间多亏了她。” 第九十章 厨房里 一聊起闺女，童四海这个炫女狂魔一改他寡言少语的性子，嘴巴就跟吃了炫迈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虽然北省是他的故乡，在他的心里占有很重的分量，但说实话，他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朋友。 五六岁离家，记忆里的玩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疏远，也早就已经没有多少情谊了，顶多就是见面说一句，嘿，咱们小时候一起上山捡过柴呢！ 唯一有话聊的大哥，又跟他是同样的性子，旁边又经常站着虎视眈眈的周淑萍，常常让童四海有些话就不想说了。 尤其有些话他还记着不能跟人随便说，熟悉的林宏昌又不在这里，早憋的他不行了，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倾诉对象。 他从两个人卖煮玉米说起，一直聊到了童灵灵的超凡武力，说的口沫横飞的，那架势比茶馆里说书的人还带劲儿。 童灵灵越听越耳热，只觉得老爹嘴里那个干啥啥行十项全能的闺女，跟真实的自己都不是一个人了！ 张玉芬颇为耐心地听着，不时还发出“是吗？”“真的啊？”“太厉害了，比你小时候都强！”“哎呀妈呀，咋练的呀？”之类的惊叹来捧场，真的让童四海极有成就感。 “那啥，姑，咱待会儿吃点儿啥？我和强哥钓了鱼，咱们做个水煮鱼吃？” 在屋里待不住了，童灵灵就想找点事做。 “那感情好，你爹夸的那么好吃，我是真想尝尝了！”张玉芬并不扭捏，大大方方道，“我也去帮忙，看能不能跟你多学道菜。” 说着撸起袖子就走，果然是个利索人。 周淑萍正在厨房里纠结，中午做什么给小姑子吃，做的太好她不舍得，做的太差又怕张玉芬跑外面乱说，左看右看都没决定好。 “娘，时间不早了。”胡招娣在一旁怯怯道。 “知道了知道了，一直催催催，跟个催命鬼似的，真不知道你这一天天的，还能做什么！”大儿媳性子绵软胆小，做什么事都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错了什么。 这样的表现在周淑萍眼里就是窝囊没用，因而她并不怎么喜欢胡招娣，面对她时也是愈发没耐心。 而面对性子爽朗，跟她同样风风火火的朱月娥时，她的耐心就显得更足一些，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刻薄。 张文忠曾经提醒过她很多次，都是同样的儿媳妇，她不能两样对待，那样不止媳妇心里会难受，儿子也不免会多想些有的没的。 周淑萍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可就是没办法做到，因为她看着胡招娣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来气，脾气想好都好不了。 好在她虽然看不上大儿媳，对张建国和张爱国却是一样疼爱，对待两个儿子也没什么差别，对胡招娣也只是言语上的不待见，朱月娥又是个会做事的，看着情况不对就努力圆场，因而张家的家庭氛围整体上看还是挺不错的。 “娘，你这样说大嫂可不对了哈，大嫂这是给你抓面子呢！二姑来了咱们不得老早就把饭端上桌，才显得咱们热情好客？”朱月娥见状，拉住周淑萍的胳膊就是一顿说。 “就你话多，这道理还用你说，我自个儿品不出来？”周淑萍笑骂道，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胡招娣一眼。 “好好好，是我多嘴了，就让娘罚我帮大嫂烧火行不行？”朱月娥也不恼，笑着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开始麻利地点火。 童灵灵跟张玉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周淑萍脸僵了僵，转头对着胡招娣吩咐：“中午咱们烧点儿白米饭吃，多放点米，上面再给大喜二喜放上一根腊肠。还有，炖只兔子，我看灵丫头带来的兔肉挺好吃的，再弄个白菜炖粉条，放上点儿五花肉，然后用豆酱炒三个，不四个鸡蛋，炒个酸辣土豆丝，鱼你别动了，就让灵丫头给做，她做的好吃。” 光是听周淑萍这话，不时带上童灵灵还灵丫头灵丫头的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跟童灵灵有多亲热呢。 要是在平时，童灵灵就会怼她一句我跟你没那么熟，可现在张玉芬就在跟前，好歹总要给她一点儿面子。 “行，鱼我来做。” 见童灵灵没有当场拆她的台，周淑萍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但让她待在厨房里，总是有些不自在，索性找了个借口离开：“你们都凑凑手，我去看看当家的要不要喝水！” 等周淑萍离开，张玉芬立马指着胡招娣骂：“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娘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她骂你你就怼回去，咱们该干的活不少干，不该受的气不能受，你就不能争点儿气！” 胡招娣只是笑笑，“我记住了二姑，下次会改~” “这句话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自己信不信？”张玉芬白她一眼。 张玉芬这些年没怎么回来过富阳屯，张永安兄弟俩却没少带着媳妇去看她这个当姑的，从第一次见面张玉芬就看出胡招娣性子太绵软，在婆家铁定得受气。 一开始张玉芬并不会莽撞地帮着出什么主意，可见面的次数多了，张玉芬越来越喜欢胡招娣了，忍不住就想让她在婆家的日子能过得好些。 可胡招娣的本性就是个软柿子，张玉芬怎么教导也都改不过来，真的是让人又生气又心疼。 “也就是你命好，摊上个好弟媳，知道在旁边帮着你圆缓，碰上个心思不正的，在你婆婆跟前说你几次不是就够你喝一壶的！” “哎呦二姑你可别再夸我了，再夸锅都不会烧了！”朱月娥嬉笑着跟张玉芬打趣。 “夸你也是你该夸，别不好意思了，你脸皮厚着呢！”张玉芬不客气地瞥她一眼，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你二姑好不容易来一趟，什么好东西可着劲儿地给我上哈，可别跟你婆婆似的，不过名头响亮，什么都弄的扣扣索索的！” 她也很喜欢朱月娥的性子，够爽朗还没有坏心眼。 “哪儿能呢，二姑你尽管放心，绝对让您吃的饱饱的回去！”朱月娥满口答应，“还有啊，灵丫头弄的那个水煮鱼是真好吃，待会儿你可多尝尝！” 第九十一章 饭桌上 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很是愉快，只除了周淑萍。 张玉芬没来时，整个饭桌上就数周淑萍自己最大，那真的是说一不二（主要是童灵灵这个人比较懒，只要周淑萍不主动去招惹她，能各自相安无事，她其实也懒得搭理），张玉芬一来，满桌子就只听到她了！ “哥，你就算身体不好也别尽吃粥呀，要不嘴里太寡淡了点儿，灵丫头做的这鱼我拿凉开水给你涮涮，把辣味儿给涮走，一样很好吃！” “行，我就尝尝。”张文忠笑眯眯答。 “灵丫头，你这鱼做的可真好吃，必须得多夹几筷子才行！” “二姑你尽管吃，不够了我再去做！”童灵灵一口答应。 “招娣呀，别只顾着给你男人夹菜了，他有手不会自己夹么，你自己也吃啊！” “知道了二姑，我也吃着呢。”胡招娣的声音依旧是唯唯诺诺，不过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小小欢喜。 “二姑你偏心，我也给永强夹菜了，你咋没看见我？”朱月娥提意见。 “我就是看见你了才不提你的，给男人夹一筷子，自己最少得吃八筷子，哪里还用旁人操心你吃不吃得上！？”张玉芬不客气地揭露真相，“那是给你留面子呢！” “哎呀二姑，你可说出我的委屈来了！”张永强哇哇叫。 “你委屈个啥？那嘴巴大的一口能吃掉大半个馍馍，可不比任何人吃的少！”对自己侄子，张玉芬更是铁面无情。 “……” 周淑萍在旁边听得脸都黑了，真的是越听越生气呀，这些话都应该由她来说的！ 要是别人，周淑萍绝对会立马掐上去，偏偏是张玉芬，她又能怎么办呢？ 在张玉芬这里，周淑萍从来没有讨到过什么好，再生气都得忍着，真的是郁闷到几欲吐血。 童灵灵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心里的小人儿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真的是一物降一物有没有，在张家众人跟前嚣张跋扈到唯她一人独尊的周淑萍，到了小姑子张玉芬跟前就自动歇菜！ 童灵灵不禁想，当年如果因为年幼最后被留在张家那里的是张玉芬，肯定不能跟自己爹童四海似的，饱受周淑萍的磋磨，恨不能立马远离！ 她肯定是跟周淑萍斗智斗勇，最后拿捏得周淑萍服服帖帖再不敢作妖的那种！ “哎呦大喜二喜这么小都会自己吃鱼了，不过千万仔细点儿鱼刺哈！” “嘿嘿，姑奶奶我可厉害了，你跟我爹说说，让他下次再去查森湖上钓鱼时也带着我呗！”二喜顺便让张玉芬帮他说情。 “别听他的二姑，不让他去查森湖还委屈上了，上次是谁半夜还尿床了？”张永强毫不留情地揭露儿子的糗事。 关于张二喜同志尿床的事，童灵灵还真的见到了。 那天一大早朱月娥在院子里稀里哗啦洗了好一通，被她洗好的褥子刚刚晾在绳子上，就被恶劣的北省天气给冻的跟块石头似的那么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晒干，最后还是周淑萍下令，让朱月娥把褥子带到厨房，在灶台前烤了许久才干透。 之后一家人顾及着二喜小朋友的自尊，没怎么提及过，可没想到，这会儿张永强就这么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那……那不是我晚上喝多了鱼汤么，我说不喝那么多，你和我娘硬让我喝，说喝了能长个儿……”当众被揭短让张爱国同志顿觉很没有面子，可还是红着脸硬帮自己解释，试图挽救一下。 “可拉倒你，人家大喜还比你多喝半碗呢，咋不见他尿床？还不是你睡着了懒得起夜，起来还得顶着外面嗖嗖的冷风去茅房，用尿把自己被窝暖的热乎乎的多舒服是不是？” “爹，爹你欺负人，哇……！” 这话若是平常来说，二喜还不一定觉得有什么，甚至会跟着一起笑闹几句，可他本来是想在姑奶奶跟前讨个巧的，没想到再三被揭个底儿掉，立时觉得委屈不已，于是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这一哭可不得了，嘴里的鱼肉还没完全咽下去呢，于是就这么巧，张爱国被鱼刺卡到了。 好在这根鱼刺很短，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二喜小朋友才算是平静下来。 “怎么，觉得揭儿子的短很厉害是不？就数你记得别人的糗事呢！？”周淑萍心疼坏了，一边嘱咐孙子继续往下吞一大口馒头，一边指着儿子的脑门大骂，“我特么怎么没往外说过你十三岁还尿床的事儿？二喜这是随了你了知不知道！” “噗嗤！”饭桌上响起几道嗤笑声，直臊得张永强脸通红。 “娘，你说什么呢这是？” “说什么，说实话！”周淑萍很大声。 众人想笑不敢笑，刚刚被老爹‘羞辱’过的张二喜却没有这样的顾忌，“好啊爹，就这样你还笑话我呢？” 他现在九岁，距离十三岁可还差了四年呢！ “好了好了，啥话也别说了，咱们赶紧吃饭，灵丫头做这么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张玉芬打着圆场，对于周淑萍当众揭张永强的短很是不赞同。 经她这一弄，以后张永强怎么在二喜跟前树立形象？ “就是就是，这鱼得趁热吃！”胡招娣小声说。 “哎你们谁吃鱼眼睛，不吃我一个人吃完了哈！”童四海也突然发声。 “别呀爹，你分我一个，我最喜欢吃鱼眼睛了！”童灵灵朝着童四海撒娇。 场面很快恢复热烈，只除了脸色仍旧没缓过来的张永强。 “二喜你还吃不吃了，还想吃的话先去洗把脸，瞧你那脸跟个花猫似的！” 二喜下意识地就想起身。 周淑萍又不高兴了。 瞧张玉芬那样，谁不知道她是在帮着老二圆场呢？ 充什么好人呢？要是真的那么懂事儿，怎么没一开始就出来主持公道了？ 合着等自己先出头做了恶人，人家再出来做好呢！ 真是太阴险了，这不是挑拨离间么？！ “不用去洗，就坐这里吃！”如果周淑萍的语气能够稍微和缓一点儿，就不像是在赌气了，偏偏她真的带着满肚子气吼了这么一嗓子，大家都以为她还在冲着张永强不满了。 别说张永强，张文忠的脸都黑了。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了，就不能让大家顺顺利利地把这顿饭吃完？” 第九十二章 我还是老实待着吧 张文忠的这一声吼，用尽了他浑身力气。 吼完就抑制不住地开始喘起粗气，显然气的不轻。 周淑萍总算是老实了。 也不在饭桌上待了，捂着脸回了屋。 “别愣着了，继续吃饭！”看着周淑萍显得有些颤颤巍巍的背影，张文忠沉声道。 “她这是下我脸子呢，活该！”吃完饭胡招娣朱月娥两妯娌抢着收拾东西，童灵灵就带着张玉芬回了自己屋里说话。 提起周淑萍在饭桌上的表现，张玉芬气哼哼跟侄女吐槽，“不就是防备着我跟侄子侄媳妇走的近，说她什么坏话么，就她那小心眼儿，谁跟我多说几句都难受的不行。呵，难不成我几句话还能把她的孩子抢走变成我的不成？” 童灵灵深以为然。 她在这里也住了不短的一段日子了，自然知道周淑萍有多在意她在这个家里所谓的统治地位，简直在意到都有些病态。 家里一天三顿饭吃什么她要管，做多少分量也要管，甚至除了张文忠和童四海父女俩，其他人一顿饭吃多少都是由她来安排。 对待街坊四邻的态度也是，她喜欢哪个，一家人就要对哪个热情洋溢，讨厌哪个，家里人也要同样同仇敌骇。 这些在童灵灵都是不能理解的。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谁都不能代表谁去拿主意，你帮他做决定了，后果是不是也要帮他承担？ 你说你闲着没事做，多跟张文忠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不好，多去床上躺一躺也行啊！ 一边抱怨着什么事都要她操心，自己没有半点儿空闲，一个忙死俩，一边还非得事无巨细地全盘掌握，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不过更神奇的是，她这样近乎变态的管制，张家几人居然大部分都遵守下来！就算稍有违背，也只是在私底下。 就算是张文忠，也极少会跟她发脾气，除非真的忍无可忍。 童灵灵一直都觉得自己跟他们是两家人，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再吵再闹转回头还是自己人，自己充什么大瓣蒜？ 张玉芬则不同。 这是她自己的娘家，再怎么生气也是把自己当成其中的一份子的。 “对了二姑，你这次咋自己过来的，我姑父表哥怎么没来？” “他们呀？忙着呢！”说起这些，张玉芬的脸色瞬间缓和过来。 “都忙什么？”童灵灵有些好奇。 北省一到冬天冷的厉害，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能忙的。 不对，查森湖冬捕也是在冬天，而且，还挺好玩的~ “不知道了？”张玉芬笑得眉眼弯弯，“富阳屯靠近查森湖，每年都有一次冬捕，我们王家堡那块儿，也有一次冬猎。” “冬猎？”童灵灵眼睛瞬间睁大，这个她在行啊！ “是啊，冬猎，一个村的老少爷们成群结队地带着猎狗进山，那场面，比冬捕可热闹多了！” “二姑你有去过吗？” “呃……没有，”张玉芬顿住，“我一个女的，人家也不带我啊！” 好，童灵灵有点儿泄气，怎么这个年代里什么地方都不喜欢带女的呢？ 转回头来想想，居然又觉得正常，至今遇上的都是捕鱼打猎之类的体力活，男女先天上的生理差异，决定了确实不能一视同仁。 “我发现你这个丫头心很野啊，是不是整天跟着你爹一个，让他给养粗了？”看着童灵灵耷拉着的脑袋，张玉芬眯着眼审视，“要不灵丫头你就别跟着你爹回鲁省了，跟二姑回去得了。二姑保证把你每天打扮得跟朵花儿似的！说不定你爹因为不舍得离开你，也跟着留下了呢？” “千万别！”童灵灵下意识地拒绝，话说出口发现有点儿太利落了，“不是二姑，我是说，我不能跟着你，我要是跟你回去了，柳山村那边的东西该让别人占去了！再说我一个大姑娘，跟表哥表嫂住一块儿，做什么都不方便呀！”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姑娘了？”张玉芬白她一眼，“你自个儿瞧瞧，自己浑身上下有点儿姑娘的样子吗？不说听到冬猎双眼放光，我刚刚看到你那会儿是不是去查森湖上钓鱼去了？你爹也是，怎么就不管管你呢？” “我以后不去了~”童灵灵弱弱表态，再不敢提去跟着冬猎的事，还是老实待着！ “瞧你那怂样儿！不过别想着忽悠我啊，我去跟你爹说说，你那性子真的要改！” 张玉芬也知道让弟弟和侄女留下来是不可能，但对于侄女儿的教育，也真的有点儿心忧。 你说明明看着挺文静的一小姑娘，怎么心里想的念的都是男娃子喜欢做的事？ 张玉芬去找童四海去了，剩下童灵灵一个人待在屋里，瑟瑟发抖。 老爹本来就对她的性格愈发外放很有意见，曾经不止一次地规劝过自己，要尽量收敛收敛，念得她耳朵都木了。 还是后来她特意在老爹跟前展示自己的实力，这样的情况才稍微好了一点。可今天有了二姑的附和，他肯定拿着鸡毛当令箭，更要念叨了！ 结果真的不出她所料，等二姑走后，童四海走进闺女的房间，又是声色俱厉又是煽情感化的，直接让童灵灵举手投降。 童灵灵真的很不想答应啊，可是能怎么办呢，自己的亲爹，不顺着有什么办法？ 于是童灵灵被迫安分守己了起来，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起了大家闺秀。 每天的日子就是吃吃喝喝睡睡觉，外加听周淑萍在那里指桑骂槐说几句风凉话。 本来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无聊地在这里待到过完年回鲁省，哪知道半个月后，张家小院儿里走进了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媒婆。 “小伙子今年二十，浓眉大眼，精神利落的很，打猎很有一手。” “个头嘛，也就比永强稍微高点儿，不到一米九。” “他是咱们富阳屯的外甥，人品咋样文忠和淑萍肯定清楚。” “小伙子老早就没了爹娘，日后结婚了家里家外都得自己张罗，但咱日后也不用操心孩子处不好婆媳关系……” 第九十三章 说服 童灵灵听得分明，这媒婆是冲着自己来的呀！ 张家两兄弟都已经成家生子，生下来的也都是男孩，年纪也还这么小，整个房子里的适婚人群也就是自己一个了。 怪不得那天老爹来找自己谈话，左一句以后婆家会嫌弃，右一句哪个男的降服得住自己！ 唉，到底还是不能摆脱被老早安排个陌生人成亲的命运吗？ “也就是见一面，要是你实在看不上，咱也不勉强。”果然，送走媒婆，老爹童四海立马过来她屋里做思想工作。 “不过我看那孩子条件挺合适的，你俩差两岁，年龄正合适，小伙子个头挺高，长得也还不错……” 童灵灵觉得，这应该是老爹难得一次的口才发挥，这嘴皮子溜的，都赶上刚才那个媒婆了！ “其实无父无母也挺好，以后你俩要真成了，家里没人管着你，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反正他家里也没什么牵挂，以后咱们就把他带到柳山村去，做个上门女婿！” “我呀，到时候一天到晚啥都不干了，就侍候你俩的孩子！” “……” 忍不住又是一阵苦笑，老爹这是想多远呐，连孩子的问题都考虑上了！ “灵丫头，你也别不乐意，依着咱们家的情况，能找到这样的实在是很不错了！鲁省那边，咱们家的名声拖了你后腿，恐怕找不到什么好的了，北省这边不知道咱家那些腌臜事儿，那些条件更好的，凭着你这模样也不是不能找到，但他们谁乐意大老远跑去鲁省做上门女婿？真把你嫁到别人家，我一个人回柳山村，以后就算是受了婆婆磋磨你也没办法立即回娘家找靠山，我只要想想那样的情况就觉得难受。” 见童灵灵仍旧不为所动，童四海干脆使起苦肉计。 “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最大的盼望，就是你能找到个好对象。”一开始本来还有点儿装样子，后来越说越是真情流露，童四海一边说，一边拭去眼角的泪花。 “可我不想年龄这么小就跟人结婚呀！”童灵灵无奈。 对于拒绝老爹，她真的很不在行，面对那些好事儿老娘们儿时也没这么憋屈。 之前她在柳山村的名声不太好，虽然把老爹愁的不行，她自己却还挺满意的。 因为不用应付那么多人的窥探，不用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你今年都十八了，同你一般大时，你娘肚子里都已经有你了！”童四海无情地揭露真相，“咱们村里跟你一般大的慧丫，去年秋天就结婚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芳龄只有十八，勉强达到如今的法定结婚年龄的童灵灵，其实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了！ 女子口巴，这个年代里的人普遍结婚早，她在这样如花似玉的年龄，居然已经沦为大龄剩女了！ “我总要见见那人什么模样？”实在是没办法劝老爹改变主意了，童灵灵只能另谋出路。 她打算着等两个人见了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先跟对方‘好好’聊聊。 能够说服他放弃最好，不能说服自己再找点儿其他方面的毛病，尽量推拒就是了！ 第九十四章 见面 童四海的眼睛瞬间睁得溜圆，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闺女这是松口了！ “那是当然，对象是给你找的，以后过日子也得是你俩，让人提前跟你见见面绝对应该！” 爷两个三言两语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就定在了两天后的中午，地点在镇上。 之所以不选张家，是童灵灵嫌周淑萍这个人太烦，在一旁酸言酸语地说了什么，惹她心情不好。 至于心底里那一丝丝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小羞涩，则被她给自动忽略掉了。 她可是童灵灵诶，就算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经历相亲，又有什么好羞涩的？ 周淑萍不时瞥一眼童灵灵屋子的方向，见童四海居然就这么一脸轻松地从她屋子里出来有点儿失望。她还以为，依着童灵灵的性子，得跟他大闹一场呢~ 怎么这死妮子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周淑萍可还记得，当初他们爷俩刚刚从鲁省过来那会儿，她曾经跟童灵灵提起过自己的娘家侄子，被她给怼的差点儿自闭呢！ 她娘家侄子再不济，也是个有爹娘照顾的，上面还有一个出嫁的姐姐能多少帮扶一些，不比今天给说的这个野小子条件好上十倍百倍？ 这爷俩真的是岂有此理，有眼无珠！ 活该童四海好不容易有个媳妇还跟人跑了！ …… 到了约定见面这天，童灵灵和老爹吃完早饭，就搭了富阳屯里的牛车往镇上赶去。 本来周淑萍还想着能在一旁看看热闹，最好从中操作一下，让童灵灵丢尽面子什么的，后来想想他们这样的组合若是真的成了，对自己来说还可能是好事儿，于是也就撒手不管了。 “那孩子过的挺苦，身上估计没几个钱，你待会儿别看太贵的东西。” “知道了，我是那样的人吗？”他们约好的见面地点是个集市，童灵灵打算着在这里见面，边走边逛上一圈。 童四海心说你想是什么人就能是什么人，不过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不是。” “那不就得了！”童灵灵不无得意，觉得自己在老爹跟前维持的形象似乎还挺不错~ “来了！”爷俩站了一会儿，就看到那天那个媒婆领着一个麻杆儿似的人往这边走来。 呃，这人怎么这么瘦？童灵灵下意识地蹙眉。 “看人不能看表面，人家能干的很呢！”闺女是自己亲生的，她眉毛动一下童四海都能猜到在想什么。 好，这还没怎么着呢，老爹就护上了！童灵灵撇撇嘴，姑且相信他是干活累瘦的呗！ “来来来，这是灵灵，这是小周，你俩有什么话自己去聊，我和大兄弟就先去那边茶摊上坐会儿！” 不得不说，二姑找的这个媒婆还挺开明，见面之后并没有长篇大论地夸赞相亲双方，只是互相介绍了姓名之后就放他们自由发挥了。 “哎，李婶儿您先去歇会儿！”相亲对象大方答复道，让童灵灵对他的第一印象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至少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性子。 童灵灵再抬眼看那人，发现他除了稍微有点儿太瘦，居然，长得还挺好看的。 第九十五章 试试就试试 要不要因为他长得不错，就改变主意呢？ 答案当然是不。 于是在童灵灵确定老爹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之后，收起脸上的笑：“我看咱们的事儿就算了，抱歉哈让你白跑一趟。” “……是没看上我还是？”周羡阳问，神情有点儿郑重，让童灵灵差点儿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太直接，伤了人家自尊了。 “跟你没关系啦，”急忙摆手澄清，“主要是我现在还没打算找对象。”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找？”对方听到她这样说，神色稍微好看了点，不过紧接着的这个问题，倒是有点儿出乎意料。 对方这句话一说出来，童灵灵就愣住了，这是说自己的魅力够大，让人一见倾心了？ “……还没想好~”脸上有点儿热，童灵灵努力让自己笑起来自然一些。 “那你能不能，先跟我谈着试试？” 在这个年代里，大家普遍都矜持，这样的话算是很大胆的了，童灵灵听到抬起头，就看到对方耳廓都红了。 “要是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他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自己，里面满是让人不忍拒绝的真诚，让童灵灵到嘴边的一句‘这样不好’，换成了“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想现在就找对象。不过不会让你白帮忙，平常野鸡野兔什么的，不敢说让你敞开了吃，三不五时有一次还是能做到的。”这话说的有些没礼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可不就是耍流氓，女孩子的名声坏了，几只野鸡野兔就能抹平？ 如果碰上的是别人，大耳刮子呼他都不带有什么委屈的。 幸运的是他今天遇上的是童灵灵，不止没有觉得被轻薄，还挺好奇。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想找对象呢？要是说的让我满意了，可能就答应你了！” 农村里结婚都早，二十岁还没对象的，可是不多。 “我做什么的你知道了？成天在深山野林里窜东窜西，身上受点伤再平常不过，我自己一个习惯了，怎么都能凑合，多找个人跟我过日子，不过是让人跟着惦记。万一哪天运气不好，我出了啥事，不就坑苦了人家么？”周羡阳老老实实回答道。 “但我一直不找，我姑就挂念的不行，三天两头就到我跟前抹眼泪。” 周羡阳的二姑周红梅是富阳屯的媳妇，当年张玉芬没出嫁时，跟她挺处的来的，也因此，才会有周红梅托了李媒婆来张家给周羡阳和童灵灵牵线的事。 周红梅小时候和哥哥感情极好，这哥哥嫂子老早就没了，剩下娘家侄子一个人整天形单影只的，能不挂念着么？ “明白了，你这是打算找个吉祥物放在家里，好让你姑放心呢！”童灵灵有些好笑，貌似两个人有点儿同病相怜。 “算，算是！”虽然有点儿不明白童灵灵嘴里的吉祥物是什么东西，周羡阳还是理解了童灵灵的这句话，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你怎么看？” “试试就试试呗，就当互相帮助了！”童灵灵跟这个时候的女孩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其他人所认为的名声什么的，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第九十六章 条件 “那咱们现在就跟李婶儿去说？”周羡阳试探着问。 “行啊！”童灵灵一向不知道扭捏为何物，大大方方答道，“不过嘛，我这里还有个条件，看你要不要答应。” “说说看。”周羡阳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我家不在北省，过了年就要回去了，而且我爹就我一个孩子，就算是咱俩只是表面上试着处，也得你跟我去鲁省那边才行。” “……你们那边，有山吗？要是有，山上有野物可猎吗？”周羡阳沉思许久，终于问出个让人忍俊不禁的问题，脸上满是羞赧，“我，不怎么会种地……” 不过倒是挺现实的，童灵灵也还能理解。 想来没人在跟前教他，即使这孩子想把地种好也不容易。 “有。”话说自己在家经常去山上逛逛，和眼前这人貌似还是同行呢！ “那我同意了！”周羡阳显然很是高兴，声调都抬高了些，“灵，灵灵，咱俩就算是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童灵灵被他忽然打结的问话给逗笑了，“还不行。” “？”少年抬起有些红的脸，满是疑惑。 “你都叫我灵灵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呃……”周羡阳这才想起，刚才只顾着跟她说事儿，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叫周羡阳，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羡，阳春三月的阳。” “嗯，”童灵灵点点头，“名字挺好听的。” “我爹给取的，他当过几年教书先生。”周羡阳的眼睛里满是追忆，“我是三月份出生的。”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沉闷起来。 童灵灵并没有想着开口劝慰对方，因为她觉得现在周羡阳需要的只是倾听和陪伴。 “那边卖的是什么？”低着头走了一段路，童灵灵指着旁边一个围满了人的摊子。 周羡阳从自己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应该是那个灵鸟叼签的摊子，骗人的，别信他。” 周羡阳打了猎物常常都要自己来卖，所以对集市上的摊位还算熟悉。 这个灵鸟叼签的摊主是今年秋天摆上的，一出现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算一次一块钱，灵鸟会叼三次签，分别能算出你的姓氏、家里几口人，还有近期运势。 灵鸟叼签本就已经足够稀奇，再加上摊主的巧舌如簧，解起签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生意一直都很是火爆。 偶尔有失手也不怕，集市上的人来了又去，流动性很大，在这一批人里失了信用，照样能忽悠下一批，是以除了他们这些集市上的常驻户，谁都摸不清他的底细。 哪知道周羡阳已经把原委细细道来，童灵灵仍是伸长了脖子往摊位上瞅，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样的骗局童灵灵在老早老早的电视剧里见过，可真的声临其境还是第一次，她就想看看，传说中一眼就能看透的忽悠术，手法到底有多拙劣。 “反正回去早了也没事，咱们看看热闹。” 后面有点儿看不清，童灵灵扯着他的胳膊，往前面挤。周羡阳本想再劝，看了看胳膊上的红色棉手套，把话咽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 文字游戏 “哎呦真的叼对了，我真的是姓金呢！”刚一挤进去，就听到一声惊呼。 童灵灵举目望去，就见到一直鹦鹉嘴里叼了一条寸余长的竹片，上面用红漆写着几个字，金字也在其中。 “对了？咱这可没忽悠，真的是灵鸟！”摊主不无得意地炫耀。 童灵灵看了就想笑，那竹片上可还有赵、周、刘、胡等七八个姓氏呢，这样也能说对？ “咱接着来哈，下一个该叼家里几口人了！” 给那鹦鹉成了几粒米，摊主放它去另一个签桶里叼签，只见那鹦鹉围着签桶转悠了几圈，从里面叼出一支来，转回身放在主人手里。 别的不说，这乖巧的模样，还挺讨人喜欢的。 那摊主拿出签来细细瞅着，旁边就响起算命人的问话：“怎么样，是不是叼的五？” 童灵灵的笑更是忍不住了，这家伙，活脱脱往人家手里递答案呐有没有？ “可不是么，你看这小人儿身上穿的衣服，上面是不是绣了五朵花？”摊主的声音满是嘚瑟，回头又奖励了鹦鹉几粒米。 “快给我算下一个，看看我家那小子的婚事能不能定下来！”算命人激动的不行，催促着摊主继续进行。 周围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能看看你的签吗？”童灵灵开口向摊主讨要。 这要求没什么过分的，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想拒绝都难。 “这有啥？尽管看呗！”摊主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有这样的要求的围观者，大大方方把签递到她跟前。 童灵灵接过来看了看，发现上面画着一个小人，线条还挺流畅，栩栩如生的。 小人穿的衣服上，确实是绣着五朵花。 “真的这么神奇？” 她的小声嘀咕，让旁边的周羡阳听了个真切，俯身在她耳边指点迷津：“你看看她头上的头饰还有她的动作。” 本就存着疑惑，童灵灵自然看的仔细许多，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好家伙，这小人看着平常，内里可真的是暗藏玄机呀！从二到十，在她身上都能找到！ 其余的签条上也是这样安排的吗？童灵灵不禁怀疑。 “好看中秋一轮月，这是上上签呐！”摊主的惊呼让童灵灵回过神来，“这月有阴晴圆缺，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不远了！” 童灵灵又被逗笑了，看来这位摊主把华国文字游戏玩儿的挺溜的。 月有阴晴圆缺，这句话说的太好了，不管是从正面来注解还是反面，都可以有好大一堆说辞，真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如果日后算命人所求没能达成来找他算账，大可以说是还没到月圆的时候嘛！ 什么？您说当初我说的很肯定？那凡是总有意外，谁让您点儿背，碰上了月缺花残的运道呢？ ヽ(°?°)? 旁观者清，童灵灵想到这些，算命人听到却已经大喜过望，痛快利落地把一块钱拍在桌面上，“承您吉言，承您吉言，我这就回家打扫好庭院，准备好一应用具，擎等着娶儿媳妇回家了！” 皆大欢喜的场面，自己才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地上去说三道四，索性拉着周羡阳转身离开。 第九十八章 老父亲的纠结 童灵灵和周羡阳两个回到茶摊上的时候，童四海明显松了口气，媒婆李婶儿却似乎有些遗憾。 童灵灵何其敏锐，一下子就想到其中的原因，十有八九应该是媒婆李婶儿发现了老爹这个大龄单身汉，职业病发作了呗。 “怎么样？”李婶把周羡阳拉到旁边关切地问。 周红梅许给她的谢媒礼可是不少，必须得下点儿功夫促成才行。 “我俩同意先处处看。”周羡阳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就是，这感情呐，都是处出来的！不过你也得抓紧着点儿啊，没事儿多喊小姑娘出来逛逛街说说话什么的，我听文忠家的说，人家过了年就要回去了呢，咱们争取在他们回去之前把人给拿下！”这回答算是让她满意了，十分卖力地给周羡阳出主意。 周羡阳只是笑笑，没说话。 在李婶儿看来，却是小伙子害羞了，心里不由有些感慨，也对，那小姑娘看着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确实挺让人喜欢。 童灵灵这边也在接受盘问。 “这小伙子咋样？” “不错啊，我打算和他好好处处。”在老爹跟前没什么好扭捏的，童灵灵一向很是随意。 可这下子换成童四海接受不了了。 满打满算闺女和那小子也就在一起待了半个小时，咋就这样相中了？ “不急，咱别这么快就下决定，回去再琢磨琢磨。我看他瘦的厉害，是不是太懒不干活弄到自己没吃的？要是那样的话，这人咱可不能答应。” 话里明显的嫌弃也是没谁了。 “不是懒，他一个大男人不怎么会做饭，也就凑合凑合饿不死自己。”童灵灵好笑地回他。，觉得应该为自己的合作伙伴说点儿话，“再说人家瘦归瘦，看着还是很精神的。” 可不就是合作伙伴么，合伙忽悠家里的长辈！ 童四海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小子对灵丫头使了什么手段，居然第一次见面就开口维护他？ 要是童灵灵知道这会儿老爹心里怎么想，一定会觉得委屈，她刚刚究竟说什么了，怎么在老爹这里就是维护周羡阳了？ 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我还是觉得太快了。”低声嘟囔了这一句，童四海以为闺女不会听到。 可事情偏偏不能如他的意了。 经过这段时间冬钓的锻炼，每天练习隔着冰层收取渔获，童灵灵的精神力比之前更加强悍了，是以虽然老爹的声音很小，还是让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嘴角抽了抽，想说些什么，又想到她若是真的开口，老爹可能会觉得尴尬，又放弃了。 之前她没想找对象的时候，童四海急的不行，生怕闺女嫁不出去砸手里似的，口口声声跟闺女表态，只要她看中了他绝无二话。 可如今只不过刚刚出现点儿小小苗头而已，他就开始对人家挑三拣四了。 老父亲的纠结，谁能理解？ 算了，反正不管老爹反对不反对，和周羡阳的合作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 做人要有契约精神是一方面，她也觉得，自己迫切需要一个挡箭牌来应付柳山村那些人。 第九十九章 就这个吧！ 自己已经十八岁了，是时候找对象了。 虽然在童灵灵看来，十八岁的自己不过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但这个年代里，十八岁算得上是一个人成熟与否的分水岭，是已经成年的大人，足可以谈婚论嫁了。 若是到了年限还没有动静，是会被人说道的。 童灵灵无所畏惧，可以不在乎旁人的想法，却是不能不在乎老爹童四海的感受的。 她敢说，要是到了二十岁她还一直找不到对象，老爹保准会愁白了头发。 而做为孝顺的闺女，童灵灵不想老爹因此而变得不开心。 委屈自己勉强接受，又觉得特别不甘，到时候势必还是要找个合适的人来做一做戏，来掩人耳目的。 与其在老爹的压力下，让那些三姑六婆给自己介绍一个个不相干的人，日后与他们将就着相处，不如自己提前挑一个，好歹也是要日后朝夕相处的人，挑一个看的顺眼的绝对不亏。 这一次相亲，在几人各怀着心思的情况下结束了，临分别时周羡阳看着童四海投过来的不善目光有些迷惘，如果他记得没错，刚刚见面打招呼时，他对自己好像还挺和气的，这会儿怎么有点儿不太对劲？ “灵丫头，咱真不再考虑别的了？你二姑说帮你介绍了不止一个呢！” 回张家的路上，童四海沉默了好久，还是开口想要挽救一下。 “咱刚刚都已经跟周羡阳那边都说好了，再去跟别人见面，有点儿不好看了？” “有什么不好看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们那边有了更好的一样能把咱们蹬了！”童四海这话说的颇有些耍赖的意味。 “……可我不想一直一直跟陌生人应酬，好烦的，就这个！” “这怎么能怕麻烦呢？”童四海满脸的不赞同，“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关系到人的一辈子，当然要千挑万选才行。” “……”都说被爱情迷昏了头的女人说什么都说不通，童灵灵觉得，莫名钻了牛角尖的老父亲同样难应付。 童四海见闺女没有回答，知道她是不高兴了，及时地把满心不甘给压了下去，也闭上嘴不再说话。 自从朱仕珍跟人跑了之后，闺女的性情就大变样了，变得豁达开朗的同时，也变得特别有主见，不是他三两句话就能哄得改变主意的。 童四海正是深谙这一点，才知道关于周羡阳的事情已经没了转圜，即使他说再多，都注定要做无用功了。 生气吗？倒不至于。只不过有点儿闺女已经长大成人，用不着他的怅惘而已。 察觉到老爹情绪突然变得低落，童灵灵的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愧疚，但想到自己不拒绝的后果会让自己处理更多的麻烦，只能硬下心肠来当作不知道。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爷俩在天黑之前回了张家。 “怎么样啊，小伙子很不错？” 张家众人都知道自己是去相亲了，见面第一句话跟老爹那会儿没有半点儿差别，但童灵灵知道，除了关心，其中更多的是打趣。 实在是童灵灵平常的表现太彪悍了，让他们都能忘了，她也是个正处在花样年华的大姑娘。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不就使劲儿揶揄么！ 第一百章 周红梅 “挺好的，我俩很谈得来。”童灵灵大大方方承认。 “真的啊？！”问话的张永强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童灵灵这次之所以能同意跟人见面，完全是迫于四叔给她施加的压力，顶多就是装装样子。 …… 第二天早上，童灵灵拿着工具，跟张永强刚刚走出家门，就察觉到被人注视。 循着望过去，就看到了一名年约四十岁的妇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见童灵灵看她，那人露出一抹微笑，随即大大方方朝着童灵灵招了招手。 童灵灵走过去：“找我有事？” 富阳屯里的人非常喜欢聊天串门子，也经常有人来张家玩，童灵灵也因此认识了不少人，但她确信，眼前的妇人她一次都没见过。 这妇人虽然穿的一般，但气质卓然，半点儿不像是普通农妇，若是见过，自己肯定会有印象。 “嗯，没别的事，就是过来瞧瞧你。”那妇人答，看着童灵灵满是欣慰。 ……欣慰？这是个什么情况？ 童灵灵有些懵。 少女的五官清丽脱俗，没用怎么保养，却肤质极佳，再配上这一脸懵，显得很是呆萌可爱，周红梅此刻就是这样的感受。 “我是周羡阳的姑姑，周红梅。” 童灵灵这才想起，昨天周羡阳提过，他姑姑也在富阳屯，仔细看她和周羡阳的眉眼间还有一些相似之处。 “姑姑好。”童灵灵乖巧地问好。 “好，好。”周红梅笑得愈发灿烂，“这个给你戴。”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镯子，抓起童灵灵的手就套了上去。 依着童灵灵的机敏，本不该让她抓住的，但她这会儿心里想着别的，就让周红梅钻了空子。 这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童灵灵急忙推拒：“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给你你就收着！”周红梅压下童灵灵想要摘手镯的动作，“不值什么钱，给你戴着玩儿！” 呦，周羡阳这姑姑挺豪气的么！ 童灵灵看着手腕处通透碧绿的手镯，嘴角直抽抽。 这一言不合就给东西什么的，实在是…… 太帅气了有木有！ 盛情难却，这会儿不收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索性先替周羡阳他姑保管着。 自己确实没什么首饰，戴上这个还挺好看的，大不了等以后有了钱之后，跟周羡阳买下来！ “你这是要去冬钓？” 看着童灵灵手边的工具，周红梅问。 “嗯，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去查森湖转转，钓了鱼上来还能打打牙祭。”童灵灵如实回答道。 和周羡阳不过只是演戏，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自己不是淑女，性子有点儿野的事实，因为那样太憋屈。 “那你赶紧去，小心点儿冰面上的窟窿。”周红梅的眉头皱都没皱一下，点点头催着童灵灵离开，转回头就走了。 动作之利落，让人瞠目结舌。 这……童灵灵有点儿喜欢她了。 “这是那小子的姑姑？在我们富阳屯里，她可是个怪人。”张永强走过来，对着童灵灵小声说。 虽然背后议论人长短不好，但他觉得有必要让灵丫头知道这些。 婚姻大事，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包括婚后和婆家人的相处，这些都是越不过去的。 若是日后童灵灵真的跟周羡阳成了，周红梅会是他们唯一的长辈。 “看出来了。”童灵灵笑起来。 周红梅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架势，别说是在这个时候了，就是再往后推几十年，也够特立独行的！ “我娘特别怕她，只要让她看不过眼，她什么话都敢说，一点都不给人留情面的那种。” 既然已经打算给童灵灵敲敲警钟，让她考虑清楚要不要跟周羡阳继续，张永强的话就说的深了一些。 那可是比她娘还厉害的人物，灵灵妹妹总会怕了？ “这一点倒是和我挺像的~” 张永强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灵灵妹妹这句话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却又无法反驳！ 好，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她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自己就不再自讨没趣了，张永强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走，咱们今天再去钓它个十条八条的！” “过两天咱俩去镇上一趟，攒了那么多鱼，不如咱们去换点钱花花。”童灵灵点点头，顺着张永强的话往下说。 “不是说你要带回鲁省吗？”张永强问，他可是一直记着呢，而且打算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把自己钓上来的也送些给她。 “这段时间鱼吃的太勤快都有点儿吃腻了，我家里又没有多少亲戚要送，带几条回去意思意思不就行了，那么沉我脑子有病才都带着！”童灵灵白他一眼，“说要带回去的话，还不是用来怼你娘用的？！” 张永强摸摸鼻子，开始装哑巴了。 一边是脾气上来怼天怼地，天王老子都敢叫一叫板的灵灵妹妹，一边是动不动就哭号撒泼的老娘，他确实是傻了才觉得，这鬼丫头会真的像她气急了之后说的那样，原封不动带走全部渔获！ …… 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童灵灵和张永强满载而归。 想着自己空间钮里那些收获，童灵灵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灵灵妹妹，今天这鱼还是你做？”朱月娥拿着锅铲朝她说。 “行，不过我要先出去一趟。” 童灵灵要去给周红梅送鱼，礼尚往来，接了她的镯子，总要回点儿礼才行。 已经提前问好了她家住处，童灵灵七拐八拐地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对富阳屯的地广人稀有了更深刻的体会，这才终于来到周红梅家门口。 “呦，这是送给我的？”开门的就是周红梅，看到童灵灵手里提溜着的鱼笑着问。 “嗯，今天收获颇丰，特意送来给姑姑尝尝鲜。”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也别走了，留下来吃顿饭！” “不了，家里等着我回去做菜呢！”童灵灵摆摆手。 “那好，改天再来我家玩。”周红梅点点头，表示理解，“你赶紧回去。” “呃……姑姑再见。” “再见再见。” 门立马就关上了。 还没转身离开的童灵灵：…… 好，周羡阳这个姑姑，还真的挺有意思！ 第一百零一章 做足架势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进入了这一年的腊月，北省的天气愈发冷了。早上洗完脸，一盆尚有余温的脏水泼出去，立时就会在地面上凝结成冰。 除去相亲那天，童灵灵和周羡阳又见了三四次，算是在所有人面前做足了认真交往的架势。 每次见面，他手里都不会空着，总是会带上点儿刚刚打来的野味，不是野鸡就是野兔，有一次甚至还带来了半只狍子。 这样的表现，让童四海原本的那点儿不虞，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倒不是因为童四海眼里看到了那点儿吃食，而是他觉得，自己闺女受到对方的重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闺女，可以说是当成珠宝一般珍视，自然希望别人也是如此。 “爹，我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哈！”清脆的声音响起，让正看着未来女婿发呆的童四海回过神来。 “又在外面吃？”童四海不高兴地问，眉头微蹙。 “什么叫又啊？这才是第二次好不好！”童灵灵反驳他，“而且上次只是我只是吃了个烧饼，还给你带回来一份呢。” 童灵灵才不会说，那个烧饼，实在是因为自己那天吃了太多其他东西，肚子装不下才不得不带回来的。要是说了，老爹铁定能气到不理自己。 “那也是在外面吃了，今天早点回来！”童四海瞪眼，这臭丫头，越来越不给自己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回嘴了！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年幼时听茶馆里说书的老先生讲的这句话，突然就迸出脑海。 童四海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闷，转头看到闺女旁边站着的那个朝自己露出笑来的家伙更闷了，刚刚还觉得他长得不错，怎么这会儿又看着变丑了？ …… “今天咱们去哪儿玩？”童灵灵发现，找个对象谈一谈挺好的，至少能光明正大去外面转悠了不是？ “先去查森湖边上转一圈，再去我姑家吃饭？”周羡阳问。 来找她之前，周羡阳先去他姑那里送了半只狍子，他姑特意邀请自己带着童灵灵去她家吃饭来着。 “……行！” 说起来自从那天周红梅给自己送了镯子之后，还没有再见过她呢，是该去看看。 …… 童灵灵本以为，周羡阳带自己来查森湖，是打算随意走走说说话什么的，没想到两个人越走越远，来到了一处芦苇荡。 “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吗？” 在他们独自见面的第一次，童灵灵就光明正大地向周羡阳展示了自己的武力值，徒手捏碎了路边捡起来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一个是向周羡阳释放自己要合作的诚意，另一个就是用来警告他，不要玩花样。 自己是个女孩子，已经决定不惜牺牲自己的声誉陪他演戏了，当然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其中之一就是要无拘无束地做自己。日后回到柳山村，她还想着能继续去青龙山上玩耍呢，人设必须先立起来！ 周羡阳当时的表现得很是惊异，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让童灵灵都有点儿想取消合作算了，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第一百零二章 冻梨 “抱歉哈，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的这么……这么的……力大无穷。” 脸上露出一抹歉意来，周羡阳看着眼前表面上温温软软，内里却力气大到碾压一众老爷们的女汉子。 “怎么，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童灵灵挑挑眉，“我这力气是天生的，不过你大可放心，轻易不会朝别人身上使。” 但要是惹到我，那就要另说了！ “后悔倒不至于。”周羡阳笑了，“咱们走，今天是赶集日，有许多好玩的摊子。” 那天第一次见面，周羡阳就看出来这个小姑娘挺喜欢看热闹了。 “有跟那天那个灵鸟叼签一样好玩的吗？”童灵灵眼睛都亮了。 “嗯，有。” …… “这是什么，野鸭蛋？” 童灵灵眼看着周羡阳钻进芦苇荡里，一会儿拿出来几个浅绿色的冰疙瘩，仔细看上面还有几道裂纹。 “嗯，天气太冷，给冻上了，拿回去化了冻炒一炒，可香了。” “就这几个也不够炒一盘的，咱们再去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几个！”说着童灵灵就撸起袖子，率先朝芦苇荡钻去。 野鸭蛋童灵灵喜欢吃，加大葱炒了比鸡蛋还香。不过她来的不是时候，天气一冷野鸭子都藏起来过冬了，野鸭蛋自然也就无处可寻。 张家倒是有一坛子的咸鸭蛋，周淑萍手艺不错，腌得可吃好了。 “仔细着点儿脚下！”追着前面风风火火的背影，周羡阳大声喊道。 童灵灵的性子跟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不一样，率真爽朗，一言不合就四处闯荡，半点儿不见扭捏。 不过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喜欢这姑娘了，总是会不自觉地追着她的身影看。 …… “呦，这东西可稀罕！”瞧着两个人带过来的一兜子野鸭蛋，周红梅热情招呼，“堂屋里桌子上放着冻梨，你去拿给灵丫头吃！” “哎！”周羡阳笑着应了，转身去了堂屋。 “姑，我做点什么？”童灵灵没跟着他去，跟着周红梅来到厨房。 “不用了，就这点儿活我一个人干就行，你去和羡阳一起坐着！”周红梅摆摆手，把她推了出去。 童灵灵没办法，只得来到堂屋。 “拿着吃。”一个冻梨塞到她手里。 童灵灵伸手接过，低头在上面咬了一个小口，霎时绵密的甜就充盈了整个口腔。 童灵灵在这里吃的香，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个拳头大的冻梨，转回头旁边又递过来一个。 “再来一个？” “不了，还要留着肚子吃炒鸭蛋和狍子肉呢！” 周羡阳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得门口传来动静，原来是周红梅的丈夫张洪海接了儿子张晨光回来了。 “姑父，晨光。”周羡阳起身走出堂屋，喊了张洪海一声。 “羡阳你来了！” “羡阳哥！” 很显然，他在这里很受欢迎，爷两个同时跟他打招呼。 “嗯，今天带了文忠叔他侄女过来。” 怕爷俩不知道屋里有人，周羡阳小声说着，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童灵灵的声音。 “海叔，晨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红梅家里三个人，她之前只不认识周红梅一个。 张洪海是那次冬捕时认识的，张晨光经常去找大喜二喜玩，童灵灵对他还算熟悉。 第一百零三章 远近亲疏 “灵灵姑姑。” “嗯。” 张晨光嘴巴甜，亲热地跟童灵灵打招呼，张洪海那边的反应就有些平淡，只干干巴巴一个字，嗯，有点儿敷衍的样子。 不过童灵灵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她可是听旁人说过，张洪海的外号叫做‘五哑巴’。 之所以得了这个外号，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排行老五，另一个原因却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而是因为他话头极少极少，旁人聊天轻易不会搭腔。 他这样的情况，是面对任何人都是如此，还是关系亲密了会改善？ 看张洪海跟周羡阳一副很是熟稔的模样，周羡阳肯定是这个家的常客，不知道除了一开始打招呼的这句，张洪海会不会再跟他聊些别的…… 童灵灵都有点儿控制不住地想知道了。 “赶紧的，把自己收拾收拾，咱们开饭了！”厨房里的大嗓门打断了她即将要发散到外太空的思维。 “哎，来了！” 回应的声音有四道。 …… 饭桌上摆了三菜一汤，却连放筷子的空都没有了，因为除了炒野鸭蛋这一个菜之外，剩下的这些，周红梅用的都是盆。 北省人吃饭就是这么豪气，小小的盘子怎么能装得下，包括张文忠家，菜也都是用盆来装的。 “灵丫头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哈！”饭桌上，身为主人的周红梅道，一边夹了好大一块炖的软烂入味的狍子肉放在童灵灵的碗里。 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惜言如金的样子相比，周红梅热情了许多。 她旁边的张洪海只是笑笑，低头扒自己的饭，张晨光却是兴味盎然地瞅着桌上的菜，“嗨呀，还是家里有客人来吃的好，灵灵姑姑你以后要多来我家吃饭啊！” “叫什么姑姑，都差辈了知道不！叫姐姐，要不叫嫂子也行！” 周红梅一筷子把儿子刚刚夹起来的肉给打掉了，让小家伙一脸委屈。 他和大喜二喜玩的好，当然要随着他俩叫，不叫姑姑叫什么？ 小孩儿不懂，周红梅嘴里的当事人却是被呛了一下，脸上也红红的。 “叫什么没差啦，不过是个称呼。”对于这些，童灵灵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被叫嫂子还有点儿太早了。 “怎么没差，他和羡阳是嫡亲的姑表亲，和张文忠那边只是街坊邻居，早就出了五服了，哪边近哪边远还用说么！”周红梅不赞同道，还看了看一旁淡笑不语的侄子。 “是得改过来。”周羡阳接收到姑姑的指示，立即表态，成功收获童灵灵嗔怪的白眼一枚。 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的人那绯红的小脸，他的心里热烈似火，恨不能立即同她定下名分，让她嫂子的称呼坐实。 童灵灵这个人虽然行事彪悍，但内里温柔又体贴，让他忍不住开始憧憬起未来。 真的相处久了，当初说要随便找个人来应付姑姑的想法就越觉得荒谬。 周羡阳都有点儿后怕，若是那次相亲碰到的不是她，自己是不是就要和别人将就了？ 她呢？是不是也是一样？随意找来一个人做挡箭牌，等哪天或许就日久生情弄假成真？ 周羡阳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跟童灵灵摊牌，说他后悔了，不想再跟她只做样子，又有点儿不敢。 万一把小妮子惹恼了，她连样子都不愿和自己做了怎么办？ 怀抱着这样的忐忑，周羡阳这顿饭吃的很是心不在焉。 迫于老娘和表哥的双重压力，张晨光到底是改了称呼，只不过童灵灵坚持让他喊了自己姐姐。 她和周羡阳只是合作伙伴，说不定哪天就一拍两散了，日后自然有人成为他的嫂子。 …… 吃完饭之后，童灵灵并没有离开，被周红梅拉去屋里聊天了。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说到了张文忠一家。 “村里人都喜欢串门子聊天，怎么我在我大伯家里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和周淑萍有仇呗！”周红梅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在她跟前毫无顾忌，“周淑萍家里，八抬大轿抬我都不带去的！” 一提起周淑萍，周红梅的话匣子算是彻底打开了，滔滔不绝地跟童灵灵说起了两个人的过往纠纷。 原来她们都是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也就是周羡阳所在的周家屯。 两个人从小时候就不对付，不管什么都要争出个高低来才甘心的那种。 “我都不乐意搭理她，心眼子太小，旁人头发比她多一根都难受的要死！” 周红梅的吐槽把童灵灵给逗乐了，不过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这样。 “我俩年岁相当，上面都有个哥哥，每天我哥给了我啥好东西，她回头准会朝她哥闹，她哥也给，但总不如我的好。还总喜欢跟我比哥哥，也不想想她能比得过么？我哥那样的人，十里八乡也就能出这么一个！” 回忆起往昔，周红梅的神情里满是怅惘，“可惜我哥老早就没了，连我结婚都没能见到，要是他活到现在，羡阳何至于像今天这样可怜……” 说到这里，周红梅已经哽咽到不能自已，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童灵灵默默递上手帕。 周红梅不客气地接过，把泪抹去，“结了婚的人，到底不能跟没出门的大姑娘一样，时间、精力都没有那么充足，羡阳小小年纪就是一个人过。以前我总怕羡阳一个人过惯了，不喜欢与人打交道，连媳妇都不想要，催着他找他也总是推三阻四，这一遇到你呀，就着急忙慌地点头答应了，你说这人是不是缘分？一旦看对了眼，别人不急他自己就急了！” 童灵灵听得羞愧万分。 我能说您侄子之所以会找上我，也是为了应付您么！要是您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气得拧他耳朵？ “你俩以后可得要好好的，凡事都有商有量的，羡阳能干，你也是个懂事的，只要你俩齐心协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有了来找我，你老姑我绝不说别的，头拱地也把事儿给你们办好了！” 说着说着周红梅又是一顿，“呵，要是我哥还在，又得说我这是土匪性子了，你这边还没点头说同意呢，我这边就安排上了！你别有压力哈，要是你俩实在处不上来，咱也不能硬捏一块儿！” “姑姑这性子挺好的，爽朗豁达，有一说一，比那些总是拐着弯说话的强多了。”童灵灵道。 第一百零四章 翁婿 和周红梅聊了这些之后，再看周羡阳，童灵灵的心里总是会忍不住一软。 他的父亲那样好，失去他时肯定会很难受？ 还有周红梅口中那个总是温温软软对人笑着的嫂子，完全可以想象，在周羡阳小时候，曾经生活得多么幸福。 这样的人对于美好生活的渴望，是远远超越旁人的？ 突然之间，童灵灵的内心升起了一丝想要跟他认真交往看看的兴趣。 乍然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年代里，她内心最渴求的就是安全感，虽然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武力值，还有老爹童四海对自己的无条件宠溺，她可以过的很好，但午夜梦回，常常也会觉得，自己不过就是沧海中的浮萍，飘飘荡荡似无处安放。 周羡阳会成为那个可以让自己停靠的港湾吗？ 转头看着他如黑曜石般幽深似海的眸，却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飞快躲闪至别处。 “我姑都跟你说了什么？”见童灵灵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偶尔抬头跟自己对望也是一触即分，周羡阳忍不住开口问。 “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比如你两岁半的时候才会说话之类。”童灵灵狡黠地朝着他笑道。 “……？！”周羡阳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以他对自己姑姑的了解，既然她都说到了自己两岁半才开口说话的事，那么他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糗事也都难逃一劫。 在想要追求的女孩面前被亲姑揭了老底，该怎么挽回形象？ 在线等，挺急的。 “过两天要不要跟我去山上转转？” 想来想去，周羡阳觉得还是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好了，童灵灵的武力值有多高，他可是亲眼目睹了。 “是去打猎吗？我去！”果然，一提起这个，童灵灵的眼睛简直都要放光了，感兴趣的很。 来了北省也有一段日子，好久没去山上转转了！ …… 一回到大伯家，童灵灵就看到了老爹童四海顶着一张黑沉沉的脸站在门口，见到童灵灵身后的周羡阳，他没好气地警告道：“别带出去就老长时间不回来，你俩还没定下名分，没的让人说道！” “童叔说的是，我这就回去跟我姑商量商量，看哪天过来，同您把这事儿定下来！” 周羡阳一副乖乖宝宝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让童四海差点儿吐血三升。 臭小子，老子是那个意思吗？ “不急，到底是一辈子的事儿，总要思量好才行。” “您说的是，是该好好思量思量，虽然我爹娘都不在了，该有的一切礼数也不能马虎，我跟我姑也是这个意思，绝对不会委屈了灵灵。” 童四海：“……！” 想揍人怎么办？ 童灵灵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那里相谈甚欢，只觉得很是惊奇。 早上她出门时老爹还气哼哼的，对周羡阳很是看不上的模样，仿佛跟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施舍，这会儿怎么讲了这么多？ 他俩说的，是要定下婚事的意思吗？ 虽然当初和周羡阳定下协议的时候，早就预想到了这一步，还是有点儿羞涩呢~ 童灵灵正在一旁胡思乱想着，落在童四海的眼里，就是听到婚事要定下来给她高兴的，脸色更是黑沉了！ 女大不中留呐，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到底要让眼前的这头猪给拱了去么？ 这对未来的翁婿第一次正面交锋，童四海完败！ …… “灵丫头，我看那小子心眼儿鬼的很，你真的要跟他一起去打猎？” “当然要去啊！”童灵灵毫不迟疑地回他，兴致勃勃，“来了北省这么长时间，我还没去过山上呢，说不定能跟强哥似的，挖到棒槌！” “想的挺美，棒槌是那么好挖的？”童四海白她一眼，“别棒槌没挖到，被大尾巴狼给叼去了！” “怎么会，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碰到大尾巴狼，也是它只能乖乖被我逮到的份！到时候得了狼皮，找师傅给你做个坎肩哈！” 论狩猎能力，童灵灵是专业的。 “……我是怕你被那小子占了便宜！”童四海伸出手来，重重地点了点童灵灵的额头，“你说你是不是个傻的，一个大姑娘就敢跟人去深山老林！” 父女间聊这些总是很尴尬的，可是没办法啊，朱仕珍那个女人不负责任，自己总不能不管。 “你闺女当然不是傻子，不会让他占了便宜的，你就放心！”童灵灵眨眨眼，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说真的，她一点都不担心周羡阳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儿来。 这个年代里的人都好单纯的，拉手都是极其亲密的接触了。 她和周羡阳见了这几次，是连手都没拉过一回的。 就算是演戏，搁在后世至少也要搂搂抱抱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跟他牵手了，到底是谁被谁占便宜？ “你记住你说的话就行！” 哼，乖巧地闺女会抬杠了，不开心！ …… 和周羡阳约定好的时间是在后天，在此之前，童灵灵决定去镇上走一遭，把空间钮里这段时间积存下来的渔获处理一下。 上次她是跟着张永强去的，张永强照常找了安兴饭店里的桐山帮忙，也确实卖了一个好价钱，但正因为如此，自己这次铁定不好找他。 桐山和张永强太熟悉了，见面绝对要聊几句，这一聊不就露馅儿了？ 空间钮里的这些鱼，可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 不过童灵灵也不用没头苍蝇般乱窜，从周羡阳嘴里，她知道集市上有很多各地过来的客商，都是奔着北省的各类特产，诸如冬捕上来的速冻鱼，冬猎得来的猎物，山上挖的棒槌，还有鹿茸灵芝等名贵药材，他们财力雄厚，有多大的量都能吃得下去。 自己的存货量不小，明晃晃的扛着去太扎眼，也扛不住那么多，得先找个合适的房子存放才行。 太热闹的街区不行，惹人注目，还得是偏僻的…… 童灵灵眸光忽然一闪。 那天她跟张永强过来时，在安兴饭店后门无聊用精神力扫了一下，知道不远处就有个久无人居住的小院儿，要不就用那一家？ 第一百零五章 部署 想到就去做，童灵灵立即来到镇上部署。 她先来到当初那间看好的院子前，发现居然是单独坐落在一道小巷子里的，这就省了她不少事，至少不用担心四周邻居们的窥探了。 用精神力把门锁给打开，童灵灵推开了小院儿的大门，一股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而特有的尘土味道扑鼻而来，让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走进院子里四处查看了一番，房子里面确实是空空荡荡的，连个毛线球都没有的那种。 挽起袖子把距离门口最近的一间房子给打扫干净了，童灵灵把空间钮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鱼，腊味，还有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出手，来北省之前囤了准备赚一笔差价的棉布，还有因为咸鸭蛋没吃够，闲来无事把空间钮里的存货拿来练手腌制出的咸鸡蛋，满满当当摆了一屋子。 童灵灵看了都有点儿惊讶。 这些东西存放在空间钮里，也就占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地方，要不是手里的钱实在不多，她还觉得有点儿不够看。 但真的拿出来换个地方摆着，怎么就这么多了！只是因为参照物不同么？ 左看右看，胸中突然豪气冲天，这些东西卖出去，距离自己成为一个小富婆的美梦，是不是又更进一步了呀？ 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她就去了集市上，打算找个合适的买家过来。 集市上人头攒动，很是热闹，还有许多摊位上摆着的东西童灵灵之前没有见过，若在平时，她就要停下来研究研究，这会儿却通通被她给无情漠视了。 没办法呀，凡事都有轻重缓急，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嘛！ 依着从周羡阳那里旁敲侧击得来的形容，童灵灵终于在七拐八拐之后，找到了他所说的客商聚集地。 和想象中的热闹繁忙略有不同，这里人不算少，却大都成群吆五喝六地……打着叶子牌。 看到童灵灵过来，等着对家出牌的几人撩起眼皮看了看，随即继续把目光盯向牌桌，用掺杂了浓浓大碴子味儿的外地口音喊：“你特么快点儿不行啊，手指头用浆糊粘住了？！” 显然，童灵灵是被他当作了路人。 挑一挑眉，童灵灵也不恼，虽然她的穿戴打扮已经尽量往老成上面靠了，但脸上一看就满是胶原蛋白，真是想唬也唬不住。 放开精神力，想看看四周还有没有别的客商，还真让她听了点消息。 “艾布纳，咱们总不能一天天在这里耗着，必须得买些什么回去了。”一道焦急的男音响起，是用别国语言说的，“咱们在这里多待一天，费用支出就多浪费一点，咱们得……” “知道了知道了，凯勒，这句话你今天说了五十八次了！”另一道稍微年轻些的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就是不甘心，空手而归，亚伯更要瞧不起我了！” “谁让你在路上总是磨磨蹭蹭，光是在那座小岛上就停留了三天，来到华国时正好错过冬捕期。”艾布纳的诉苦没有得到一丝同情，反而被同伴凯勒一通吐槽。 第一百零六章 谈生意 “我也不想啊，怪只怪那座小岛上的风景实在太好，让人流连忘返！” 被凯勒这样一说，艾布纳老脸一红，强自辩解。 “你高兴就好咯！”人家二世祖花的是自家老子的钱，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当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我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着劝他！ 这个叫做凯勒的人脸上的表情太鲜活，让用精神力‘偷窥’的童灵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谁在外面？！”蹩脚的华国北省话响起，语调的高亢显示着主人的惊异和愤怒。 “你好，请问哪里收鱼吗？” 被人抓住还是挺尴尬的，童灵灵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自带光环，让人想要责备都张不开口，回想起自己刚才跟同伴聊天用的是本国语言，估计她也听不懂，凯勒的神色这才缓了缓。 重要的是她刚刚说了什么？收鱼，这是有客户上门了啊！ 错过了出鱼期，也就只能收些百姓们送来的零星渔获了，虽然十几斤几十斤的收起来实在是太繁琐了点儿，总比到时候真的两手空空回去强一些！ “收的，我们这里就收，你有多少？” 他的激动只持续了三秒，就打量到女孩一身轻松，身后居然连只背篓都没有，凯勒不由有些失望，但还是问了一句。 “不多，也就有个几百斤！” 北省举行冬捕的可不止富阳屯一个村子，周羡阳又说这些客商一般做的都是大生意，若是跟富阳屯那次出鱼的量比，自己这几百斤还真有点儿不够看的。 “几百斤？！”凯勒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段时间他总共才收了不到五百斤的量呢！ “怎么，不收吗？”童灵灵眉头皱了皱，这人这么激动，是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了？ “收，收，收，当然收！” 童灵灵看得一脸懵，这人情绪波动也太大了？！ 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苦口婆心劝解伙伴的稳重，连家乡话都飙出来了大哥！ 屋里的人听到他的话也跟着出来，“凯勒，是有大生意了吗？” “是的艾布纳，咱们终于等到大客户了！”凯勒持续激动中。 “瞧，幸亏听了我的话没返程？你还要早点离开，要是离开了哪里还有这样的好事？”艾布纳这话说的无比得意，一上来直接把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 童灵灵这个旁观者靠着自己的玩具翻译器听了都嘴角抽了抽，差点儿维持不住听不懂别国语言，因而对他们说了什么一无所知的模样，更何况当事人凯勒，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老板说了什么。 “呃……好，随你怎么说好了。” “我们要去哪里提货，你送过来还是……？”正经事要紧，先把鱼收了再说。 “我还有些别的东西，你们要不要？”童灵灵想着，要是能找到一家全盘接收的更好，也省得再麻烦了，于是主动推销道。 “别的东西，比如？” “手工织就的棉布，我们这里叫‘鲁锦’，还有就是一千多个咸鸡蛋。” “鲁锦么？我得先去验验货，我们丝绸倒是收的，至于咸鸡蛋……”凯勒有些拿不定主意。 第一百零七章 咸鸡蛋 “咸鸡蛋我带来了一个，你们可以先尝尝。” 掏出一个煮好的咸鸡蛋，童灵灵放在了艾布纳的手中。 虽然和她说话的一直是凯勒，但童灵灵注意到，艾布纳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俩的聊天上，显然是很感兴趣的。 “这个，怎么吃？直接敲开就行么？” 艾布纳来到华国这些天，一直都是在对面那间f国人开的饭馆吃饭的，因为错过了出鱼期，他并没有敢在凯勒的眼皮子底下玩的太脱，是以并没有机会吃到华国的美食。 鸡蛋，他也不是没吃过，但眼前的这个却有些些跟之前吃的不一样。 颜色，好像重了些？ 童灵灵又变戏法似的翻出一柄小小的工具刀，“拿这个切开看看。” 凯勒看着自家老板那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就头疼的厉害，兀自接过童灵灵手里的刀，然后从艾布纳手里拿出咸鸡蛋，走到门口摆着的桌子前一切为二。 咸鸡蛋已经腌渍入味，咸蛋黄都开始流油，那油汪汪的蛋黄让人看了就极有食欲。 艾布纳就没忍住，伸出手把其中一半咸鸡蛋拿起来，上来就咬走了一半。 “哇，好咸啊，这是放了多少盐？！” 首先尝出来的，当然是蛋清的味道，因为太想吃，艾布纳这一口就咬掉了大半，其中有一半是鸡蛋清。 这咸鸡蛋似乎不合乎自己的口味~艾布纳从小被家里锦衣玉食地供着，自然不想在嘴巴上亏待自己，他觉得咸鸡蛋不好吃了，自然就想着吐出来算了。 可正要吐出来的时候，突然就有一股绵密醇香的味道在舌尖上炸开，这就让他愣住了。 吐还是不吐，是个问题。 吐了，这样好吃的东西还在嘴里含着呢，不吐，一开始尝到的咸味又太重了，犹犹豫豫间，嘴里的味道突然就变了。 咸味跟这股子醇香混合在了一起，却没有跟他想象中的那般，把醇香味儿给盖住，反而醇香味因为咸味的加入，就立时别的别有洞天，层次分明起来。 “这是……？”凯勒看着自家老板脸上的表情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变得舒爽畅快，就跟玩变脸似的，怀疑他神经病是不是突发。 “凯勒，我要把她的咸鸡蛋全部买下来，立刻，马上！” 艾布纳不差钱，因而买东西豪气的很，他最怕的不是你东西卖得贵，毕竟兜里有钱，不在乎。 有钱人的烦恼，就是会担心东西不够好，入不了他的眼。 这会儿觉得咸鸡蛋好吃，连价格都没打听就做了决定。 老板头脑发昏，他凯勒可不能跟着发昏，做为公司里最为优秀的员工，早在他们来到华国的一个星期后，他就已经摸清了这里的大部分物资的物价。 是以他知道，农户们摆摊卖的鸡蛋，是一毛八一个，偶尔紧俏些也就卖到两毛一。 这咸鸡蛋应该是用了盐来腌渍，盐是三毛五一斤，再算上杂七杂八的其他费用，算上手工费，他的心理价位在三毛八到四毛五之间，超出这个价格，就太离谱了。 “多少钱？” 童灵灵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严肃认真的别国佬心理活动这么多，看他的样子，还觉得自己的东西他没看上，只是迫于老板的威严才勉强询问一声。 第一百零八章 谈判 想了想自己在鲁省收鸡蛋的价格，再算了算腌渍时所加进去的那些材料，童灵灵直接把成本给翻了一番。 “三毛六一个，而且一千多个要一次性全部买了才行。” 咸鸡蛋其实不是什么稀罕物，也就骗骗他们这种别国佬而已，真的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没几个会花钱去买，是以咸鸡蛋虽然常见，却没有什么同期价格可以借鉴。 因为自家都会腌，买现成腌好的未免太不划算。 三毛六一个，也确实是不便宜，童灵灵多少有点儿讹人的想法。 “太贵了，便宜点。”凯勒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却仍旧一丝不苟地跟她议价。生意上的事儿，当然是买进的价格越低了越合算。 “三毛六不贵了，寓意还好，六六大顺，在外面华国可是最吉利的数字了！”童灵灵嘻嘻笑着驳回。 “三毛三，我们那边喜欢三。”凯勒挑眉。 你用风俗民情给我摆事实讲道理，我也同样回你一个，有没有这个讲究没关系，现编拿来也挺好用的，反正你不能大老远地跟着跑去求证。 “三毛六。”童灵灵坚持。 “这样，我们一人退一步，三毛五怎么样？而且你那些鱼咱们就按照现在的市价走，我们不会往下压一分。” 这也算是让步了，毕竟童灵灵的出货量挺大，卖给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按现有的市价，总要给她算批发价的。 “三毛三这个价格我是不会卖的，本来就没往高了要，不过我这人不喜欢让人为难，还是再去找别家！”童灵灵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直接告知对方，自己对这个价格并不满意，打算放弃合作算了。 但她的心里却也是有点儿拿不准的，一千多个咸鸡蛋，她和老爹每天都吃，估计也要吃上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再好吃的东西都能吃腻了。 “好好，三毛六就三毛六，你这小丫头做人也太死板了！” 凯勒算是服了，看着这小姑娘不大，还想着能压一压价，给老板省出点儿钱，好让他给自己发奖金呢，哪知道她居然把价格咬的怎么死紧？ “我这人就这样啊，有一说一，不会玩那些虚的。”童灵灵嘻笑道。 两个人谁都没注意，这会儿凯勒用的并不是华国语言，童灵灵却没有丝毫障碍的听懂了。 一直对凯勒谈生意并没有什么兴趣的艾布纳却是真真实实地被震惊到了。 这小姑娘，不得了啊！ “既然价格谈拢了，咱们这就去把东西运过来呗？”做成了这一笔生意，一直压在凯勒头顶上的烦恼才算是稍微减轻了一些，这会儿他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赶快把东西给运过来，钱货两清之后才能舒一口气。 “行啊！”童灵灵满口答应。 运货过程很是顺利，凯勒找了七八个壮劳力帮忙，把鱼过称，数好咸鸡蛋的个数，丈量好那些布匹的长度尺寸，到最后跟童灵灵清算货款，所有这些做完，还没用三个小时就结束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没刚开始看到时精神了。 第一百零九章 买买买 这可真不是凯勒的错觉，童灵灵确实是有些累了。 虽然她选中的小院子挺偏僻，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但要完全屏蔽四周耳目还是花费了她大量的精神力。 但做成这笔大生意，小金库多了一大笔钱的激动却也让她的情绪格外亢奋。 毕竟穷太久了，乍一有了大笔入账，真的有点儿一夜暴富的意思。 “以后你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都可以过来找我们，我们常年在这里设有驻守人员，价钱绝对让你满意！”终于不用带着突然发神经，非要亲自来华国一趟的老板回去交白卷，凯勒浑身舒泰，看着童灵灵的目光也格外宽厚。 “好呀！”童灵灵笑着答应。 不用说就主动提出上门取货，不讨价还价，货款当场立结不拖欠，碰到零头不止不给舍去还主动给你往上计，这样的商家让人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的好么。 …… 告别了凯勒一行人，看着他们的车队拐进了主干道，童灵灵才撤去了屏蔽四周的精神力。 身上有点儿乏，索性找了一个卖馄饨的摊子，点了一碗馄饨面给自己补充能量。 薄到近乎透明咬到嘴里却又带着一股子筋道嚼劲的面皮里包裹着只放了香油和适量食盐的鲜肉馅儿，再搭配上香浓四溢的鸡汤，上面还撒了细碎的葱花，一下子就让她食欲大振。 吃完一碗，忍不住又跟摊位老板买了满满一篦笼的生馄饨带走。 至于用来搭配馄饨的鸡汤，她也没有错过，走到旁边卖厨具的摊位上，买了一口大大的铝锅，装了个满满当当。 之所以不用铁锅，是她实在怕了汤在铁锅里放久了之后的那股子铁锈味儿，白白糟蹋了那么好的东西。 至于用铝锅盛汤会有的危害……她下意识决定自动忽略。 美食当前，当然是味道放在首位不是？ …… 兜里有钱，花起来也就特别的底气十足，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里把生馄饨和鸡汤都收进空间钮里，童灵灵就开启了疯狂的买买买模式。 哇，这里有卖冻梨，买！ 一筐冻梨入手。 这包子做的好吃，皮薄馅大，面皮还特别松软，买！ 北省大米好吃，买！ 这是卖的晒干了的黑木耳和蘑菇？ 买！ 这兔皮帽子不错，比林婶儿帮忙缝的看着还要厚实。 买！ 还有这鹿皮手套，熊皮坎肩，可是难得遇见的好货，买买买！ 之前童灵灵还没有穿越过来的时候，对老妈一天到晚总是沉迷于浏览各种购物网店，但买来的东西大部分都用不上却把自己空间钮给积得满满当当，甚至蔓延到了丈夫闺女的空间钮的行为还有些不理解，还曾跟爸爸吐槽过他媳妇是不是有囤物癖，如今的她，却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 曾经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的人，乍一跌落到连想要买套好一点的首饰，都要考虑考虑再考虑才敢下手的窘境，确实是需要更多的东西来填补一下心内的空虚的。 比如自己，从衣食无忧只需要考虑今天以什么样的名义向父母撒娇，才能得到心水已久的那套娃娃手办的小白花，到现在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奋斗，终于小小的实现了经济自由，势必是要买很多很多东西，来好好奖励一下的嘛！ 第一百一十章 慈父 童灵灵回到张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进门她就看见了老爹童四海那黑如锅底一样的脸色。 “怎么回来这么迟？” 旁边是周淑萍，一副幸灾乐祸又带着鄙夷不屑的模样，摆明了想看她好戏。 “老爹，这是我给你买的帽子，快戴上看看合适不合适。”见势不妙，童灵灵赶紧掏出杀手锏。 童四海努力保持着老父亲的威严，却也忍不住低下头来，配合闺女给自己戴上帽子。 他的嘴角抿成一线，却又因为心情实在太好怎么压抑都压抑不住，呈现出了一道略显诡异的弧度，一边嘴里还念叨：“给我买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帽子戴。” “这个暖和嘛！” “乱花钱！”状似在训斥，但任谁都可以听出，这会儿童四海的怒气已经消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晃悠实在太不安全，以后不许待到现在才回来！要是敢再犯，就罚你半个月不许出门！” “知道了爹，我以后都早点儿回来。”童灵灵十分乖巧地答应下来。 该处理的存货处理好了，该买的东西也买了一个差不多，实在想出去，还有周羡阳这个绝好的挡箭牌，当然要听老爹的话咯！ “也不是以后就不让你出门了，就是，身边得有人跟着。”见闺女答应的这样利落，童四海又突然心软地补充道。 不过瞧他这苦口婆心劝解的模样，哪里还有童灵灵一开始进门时的威严？ 倒是商量的意味十分明显。 “我明白的爹，知道你最疼我~” 而一直摆好了看戏姿态的周淑萍，眼睁睁见童灵灵用一顶帽子就把童四海的怒气消弥掉，最后这爷俩还丧心病狂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表演起了父慈女孝，不由有些想挑事儿。 “不是我说你哈老四，教育孩子可不是你这个教育法的。你家姑娘的性子真的有点儿太野，要是一开始不狠狠教训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没教养的事儿呢，到时候你丢了大人，可别怪旁人没提醒你！” 她这话一说出来，童家父女俩都变了脸色。 “我的闺女我自己自然会教好，不用旁人操心。” “大伯娘果然闲的很，怪不得你娘家弟媳看着羡慕的不行，要把老太太塞你这里呢！”童灵灵开口，就没有老爹那么毫无杀伤力了，一戳就戳到了周淑萍的心窝窝里，又准又狠，直刺得血流不止。 本来今年不管是地里的收成，张永安兄弟俩打工的收入，还是冬季的捕鱼收获都挺不错，张文忠因为弟弟的到来，身体也有了很大的好转，家里人都顺着，除了童灵灵跟她做对，让她有时候会有些恼怒之外，周淑萍的小日子过的，让整个富阳屯里的人都羡慕。 至少在弟媳提出过了年把老太太送到自家照料之前，周淑萍自己也觉得挺圆满了。 若是老太太自己能顾得上自己，只用供应她一日三餐也就罢了，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儿，自己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还能落得个仁义宽厚的好名声。 但老太太的情况比这可严重的多，瘫在床上一年了，吃喝拉撒都得要人侍候的那种，周淑萍当然就不乐意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锋 都说养儿防老，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关键时刻用来防老的儿子掉链子，嫌弃老娘不想照料她，却要把责任推到泼出去的那碗水身上算是怎么回事儿？！ 想当年她跟张文忠结婚那会儿，娘家陪嫁可就只有一套盖旧了的被褥，外加她身上的一身粗布衣服，连双新鞋都没给！ 周淑萍算是个泼辣的，主动提出来想要双新鞋，还只是让家里给点儿材料自己做，家里是怎么回她的来着？ “你弟这就要娶媳妇了，没双新鞋穿会被人瞧不起的！” 看着旁边还吐着鼻涕泡的邋遢鬼，周淑萍就暗暗发誓，等自己以后有了足够的钱当家做主了，非得要做个十双八双的新鞋，脚上穿一双，剩下的全摆起来看着！ 童灵灵这个外来人进了张家没几天就已经发现，周淑萍拥有的鞋子数量，完全超乎了她对这个年代里的人的刻板印象，总觉得她的鞋子一天一双的换着穿，十天半个月都没带重复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张家生活条件好，后来发现周淑萍除了脚上的鞋子特别多之外，衣服穿来穿去也就那么几件。 曾经见过有人为了集齐星空战士手办，而背着家长把自己存储空间超一千立方的空间钮给卖掉，换成只剩下两百个立方的次一级的童灵灵表示，周淑萍的情况其实很容易让人理解。 …… 因着弟媳的无理要求，周淑萍都气得两天没能好好吃饭了，虽然已经打定主意等年后老太太被送过来的时候死活不收，还是气得不行，整天在家里人跟前叨叨个没完。 童灵灵这把盐撒的，真的是正中要害，简直让周淑萍没办法回击，直接蔫了。 她心绪翻涌了又再翻涌，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反驳，最后的结果都是自找没趣，也就歇了跟童灵灵闹腾的心思。 屋里的张文忠嘱咐过她不止一次了，自己是长辈，该有一点容人的肚量，两个人常常闹得不可开交，别人绝对不会只说是因为童灵灵一个人不懂事。 周淑萍一直觉得，自己两个儿子找的媳妇都没能让她十分满意，打定了主意要找两个可心的孙媳妇的。 两个孙子虽然还小，也要提前帮他们做好打算才行，若是因为自己的名声受损，牵累了孙子不能找个好媳妇儿，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但就这样败退，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周淑萍恨恨地白了童家父女俩一眼，才灰溜溜地回房间戳小人儿去了。 另外她也得想个办法，阻止弟媳把老太太真的运过来…… “你呀你，这张嘴也不知道随了谁！”童四海自己的嘴皮子不行，朱仕珍也就是个窝里横，闺女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还知道跟他俩有点儿不一样。 不过他对闺女的战斗力还是十分佩服的，见她一句话就让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嫂子败退，无奈的同时又颇有些纵容。 “哼，谁让她一天到晚没事干，总爱找咱俩不痛快，自己身上还没摘干净呢，净议论旁人是非了！”童灵灵冷哼一声，朝着老爹吐了吐舌头，娇俏的模样十分灵动。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山 周羡阳来到张家的时候，童灵灵刚刚穿好了一身利落短打，在屋里做着热身。 听到他的动静，急忙又在外面套了件棉袄。其实她并不怎么觉得冷，但要是让老爹童四海看到她这样‘着急忙慌’地出门，铁定得说她。 毕竟有一种冷，是老爹觉得她冷。 “爹我走了哈！” 也没找老爹具体是在哪里，闷着头和老爹打了一声招呼，童灵灵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却发现，自己的向导周羡阳同志，正满脸恭瑾地听着老爹今天重复的第三十五遍嘱托。 之前的三十四遍，当然是对着童灵灵一个人念叨的。 “注意着点儿，别疏忽大意，这个时候山上的畜生都生猛着呢！”他说的自然是老虎黑熊那样的大家伙，虽然不一定碰得上，但要只是野鸡野兔什么的，闺女一个人也不在话下呀！ “我知道的童叔。”周羡阳别的承诺也不说，只答了这一句，显得十分不会聊天。 他这样的回答，却极大地取悦了童四海，觉得这小子不说大话空话，是个实在性子。 自从闺女决定跟他相处之后，这还是童四海第一次看他顺眼，第一次对他有正面评价。 “行，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俩早去早回！” “嗯，我俩走了童叔。” 童灵灵看着眼前的情形眨了眨眼，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 “咱们要去的，是不远处的那座山头，咱们这里叫瓦楞子山，你看它这形状，像不像房檐屋顶上常用的一片瓦楞？”走出富阳屯，周羡阳指着前方那座在大冬天里仍有着点点绿荫的高山。 跟童灵灵之前所爬过的青龙山鏊子山等山头相比，至少高了两倍有余。 鲁省当然也有更高的山，比如被历朝文人墨客所推崇备至的岱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就是来形容它的。 但童灵灵之前所见的，在此刻却只能用土包来形容了。 当下她的心里就升起了万丈豪情。 我要爬更高的山，猎更肥的兔子！ 空间钮里的那些存货都让她卖给凯勒了，亟需补充新鲜血液有木有？！ “咱们稍微走快点儿，省得天黑之前下不来。”看着童灵灵的跃跃欲试，周羡阳跟她商量。 “好呀！”童灵灵可是再乖巧不过的，向导怎么说当然就要怎么做咯！ 一开始周羡阳还想着童灵灵虽然战斗力惊人，但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很容易体力不支，是以嘴上说着要加快速度，也没加快多少。 可是走着走着他发现，不管他走多快，童灵灵总是能够跟他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不远不近地跟着。 周羡阳不知不觉地就加快了脚步，回头看看，童灵灵依旧能跟上。 周羡阳继续加快，渐渐恢复到他的正常速度，童灵灵居然还没有掉队！ 往常人爬山越爬越慢的情形，在他俩身上似乎调了个儿，居然越爬越快了！ “这里有点儿打滑，我牵着你走！” 周羡阳带童灵灵走的，是他常走的那条小道。 大部分地方雪还没化，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却一点都不怕滑倒。可有的地方雪层不够厚，前面的周羡阳刚刚踩过，就像是形成了薄薄的一层冰，童灵灵再踩在后面，就必须要十分小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牵手 童灵灵大大方方地朝着周羡阳伸出手，半点儿没扭捏。 周羡阳本来只是大着胆子提出来，顺便看看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跟她亲近亲近，总之目的并不单纯，是想要占童灵灵便宜的。 可他没想着童灵灵会答应得这样痛快，痛快到他不用多说一个字就同意了，一时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任她葱白莹润的小手在半空中就这样伸了半分钟，没去接。 “怎么，说了要牵我走又不动弹，合着这是后悔了？”童灵灵歪着头问他。 “没……”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不敢相信。 “那你还磨蹭什么？” 这问话可以说是很大胆了。 在这个男女之间面对面站久了都能流传出绯闻，谁对谁多给了一个眼神被旁人看到，都能脑补成一出好戏的年代，简直就是热情奔放到有点儿过头了好不好？ 在周羡阳看来，这样的她却格外的惹人注目，此刻的她，也格外让人想要亲近，别人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挺激动的，一颗心砰砰直跳，恨不能跳出胸膛去。 从这一刻起，他俩的手就再也没松开过，直到童灵灵去追一只手脚太过麻利的野兔，噌的一下就不见人影。 “……” 看着毫不留情被甩脱了的空空荡荡的手心，周羡阳怀疑童灵灵早就想要这样做，碍于情面才努力撑到现在。 委屈~ …… 后来周羡阳又给自己加了好几次油，都没能再重新牵上。 不是他太窝囊，而是每次他鼓起勇气，都能被童灵灵的诡异操作给躲过。 具体情形如下： “那边是一只野鸡哎！”说着童灵灵就窜了出去，只剩下周羡阳举到一半的手臂。 “也不知道咱们这次能不能遇到狍子，那家伙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可机灵了，我那次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逮到一只，就在……” 周羡阳还在滔滔不绝，想要借着给佳人指路的便利，和她来个亲密接触，旁边的人指着雪窝里露出半截，还在不断缩小的屁股：“你说的，是不是它？” 周羡阳举至一半的手臂：…… “累了，咱们在那边歇歇？”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周羡阳指着路边树木被砍伐过后露出的一截树桩，示意童灵灵过去歇着。 “哪儿那么容易累呢，太瞧不起我了？”少女略一挑眉，露出一副还能再跑五百圈的架势。 “……”贼心强撑着一直不死，如今终于被命运的无情之手狠狠捶打了一番的周羡阳。 好，算了，这手今天是别想再牵了！ 想着捏在掌心里那虽然带有一层薄茧，却仍旧比自己的粗粝大掌细腻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小手，周羡阳不无遗憾地想。 “傻愣着做什么呢，快走，我在那边发现了好东西呢！” 手忽然被握住摇晃，已经神游天外的周羡阳被迫回过神来。 低下头刚刚看清，自己已经被少女的大力给扯到往前迈步。 “是什么好东西啊？”感觉到熟悉的触感，周羡阳只觉得轻飘飘的，问话都显得温柔了些。 童灵灵全副身心都放在刚刚的发现上，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还卖了个关子，“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取蜜 童灵灵发现的，是挂在高大树干上的一窝蜂巢。 离地这么远，都可以判断出，蜂巢的规模真的有点儿……大。 她倒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用精神力把蜂巢给弄下来，做成蜂巢自己在树枝上挂不住才跌落下来的假象，但周羡阳并不好糊弄，到时候蜂巢上太过平整的切口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 但若是真的错过，童灵灵又觉得十分惋惜。 在青龙山那边，童灵灵曾经遇上过几个小一点的蜂巢，收集到的蜂蜜不多，却是比她记忆中的味道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个好办，你等我一会儿。”周羡阳观察了一下蜂巢的高度，找了附近的一棵矮树，把之前的猎物挂在枝桠上。 然后他把自己帽子两旁的长耳朵给放下系好，嘴巴用了一块棉布捂住，只露出两只眼睛，又从裤兜里掏出几条带子，把袖口和裤口都系得严严实实。 “你稍微躲远一点，等我喊你了再出来。”因为嘴巴被捂住，周羡阳的声音有些沉闷，却也能听得出其中的郑重其事。 “……好。” 要这么麻烦的么？童灵灵想。 等她乖乖走远，转头再看周羡阳，他已经背着他身后那个带盖的背篓爬到了树上，正朝着悬挂了蜂巢的那个树桠上蠕动。 是的，蠕动。 虽然离得有点儿远，但以童灵灵的视力，对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周羡阳挪动的速度很慢，像是在尽力减少动静，跟蜂巢不过米的距离，愣是挪动了十几分钟。 觉得差不多了，他停下动作，伸手从后背背篓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有了周羡阳这个参照物，童灵灵才恍然发觉，这个蜂巢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一些，至少顶了周羡阳两三个脑袋大呢！ 哇咔咔，这样是不是代表，里面的蜂蜜只会更多？ 又观察了一会儿，周羡阳手起刀落，快速地在蜂巢上划了一下，把蜂巢一分为二，又在蜂巢和枝桠接触的地方划了几下，一半蜂巢很快跌落在地。 然后童灵灵就看到，原本动作迟缓的周羡阳这会儿就给个猴子似的，眨眼间就回到主干上，几个动作就滑到地面，再发力狂奔。 童灵灵：“……” 蜂巢还没捡啊少年！ 就在对蜂巢万般不舍的她打算自己走过去捡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掉落下来的这一半蜂巢里陆续飞出了许多的蜜蜂，正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着。 就连没有掉落下来的另一半蜂巢里，也飞出来了不少的同伴，规模之大，童灵灵都能听到它们拍打翅膀的嗡嗡声。 不是都冬眠了么，怎么看起来仍然这么有活力？ 没头没脑地乱窜了一会儿，蜂群很快就锁定了周羡阳逃跑的方向，很快就汇集起来朝他‘追杀’而去。 “哇！”童灵灵下意识地就想对蜂群发动精神力攻击，让它们晕头转向，放弃追杀周羡阳，后来又想，这样好像有点儿不真实，索性老老实实站着算了。 反正周羡阳防护措施做的挺好的，就算被蜂群追上也不会怎么样~ 用精神力‘看着’周羡阳撒丫子狂奔的背影，童灵灵颇有些没良心地想。 第一百一十五章 钢铁直女童灵灵 等了许久，久到童灵灵好几次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收取那另一半蜂巢，周羡阳那边还没有动静。 估摸着又过去了半小时，蜂群才嗡嗡嗡地飞了回来，在地面上那半个蜂巢上盘旋飞了好一会儿，陆续飞回树上剩下的那半个蜂巢中。 周羡阳这个时候也终于回来了。 “……”童灵灵忍住笑，当着他的面拿了一根木棍儿把地上的蜂巢敲敲打打，又逼出了几只漏网之蜂，默默用精神力做了点儿小弊，表面上却装作歪打正着的样子给通通拍死。 “天气冷得蜜蜂都反应迟钝了哈？！” 听着她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躲避蜂群的追杀，把自己弄到异常狼狈的周羡阳不禁有些怀疑，眼前已经被童灵灵拍成肉饼的蜜蜂，跟刚才追杀他的那些，难道不是同一窝蜂么…… “哦。”张了张嘴，发现刚刚为了躲避蜂群而撞上的腮帮子有点儿疼，索性只高冷地吐出这一个字。 弱小委屈又无助的模样让童灵灵看了，差点儿就笑出声来。 把蜂巢用好几层油皮纸包裹了，童灵灵也没问周羡阳的意见，就收在了自己的背篓里。 周羡阳当然不会有意见。 别说童灵灵是他喜欢并且，却还没有真真正正在她面前确立地位的女孩子，为了让她高兴自己愿意做任何事，单论蜂巢是童灵灵她先发现的这一点就行了。 童灵灵当然也不是打算自己独吞，而是不想两个人因为这点儿东西谦让过来谦让过去的，在这里耽误了功夫。 该怎么分，回去再掰扯清楚呗，总不会白白让人家跟着折腾这么许久不是？ …… “黑瞎子？遇上过，那会儿我刚刚出师不久，猛不丁见到这么大一家伙差点儿吓昏过去，幸亏关键时刻灵机一动，躺在地上屏气凝神的装死，千惊万险才蒙混过关！” “有多惊险？快具体聊聊！” 没有遇上猎物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人行走时发出的沙沙声，童灵灵觉得这样有点儿尴尬，索性找话题同周羡阳聊了起来。 周羡阳不是一个很好的气氛调节者，讲故事却是一把好手，至少这个关于黑瞎子的故事，让童灵灵听起来觉得异常精彩。 “那个时候黑瞎子的鼻子顶多离我这么点儿，”周羡阳用两只胳膊比划出一段距离，“近到都能闻到它上一顿吃了什么，我更紧张了，真怕它就这么把我当成了接下来的这一顿。” “……所以说，它上一顿吃了什么？” 周羡阳难得的幽默点并没有被童灵灵t到，却问出特别让人无语的一句话。 “……我，我说笑呢，呵呵。” 好，钢铁直女童灵灵及时上线，让好不容易热络起来的两个人重又恢复相敬如宾模式，甚至比之前还不如，完美。 …… 让两个人之间的状况得到改善的，是童灵灵的又一发现。 “这是……野猪的痕迹吗？” 指着一处被折腾到完全看不出原样，只剩下一地狼藉的位置，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野猪之前在青龙山上她曾经遇上过不止一次，但那会儿是秋天，野猪的活动痕迹还是很容易发现的，不像是现在，只能凭借着杂乱无章的点点儿线索推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个人的表演 “八成是了！” 周羡阳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眼前的女孩真的是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他的认知。 初见她，唇红齿白满面笑容的模样下，只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定下合作协议之后，小妮子似是怕自己会借着两人表面上的名分乱来，整天张牙舞爪地在自己跟前展露彪悍的战斗力，不见一点儿女人味，却从没让他觉得有一丝厌恶。 反而因为她的这一份与众不同，让周羡阳日益深陷，假戏真做到打从心底喜欢上了她。 就像是现在，其他女孩子恐怕早就已经被眼前的乱象吓到了，哪里还能如此兴致勃勃地跟他讨论分辨，这乱象会是什么动物造成的？！ …… 既然已经发现大家伙的踪迹了，童灵灵自是不想错过，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 刚想同周羡阳商量一下呢，就看到对方朝自己打了个让跟上的手势。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弯弯嘴角，童灵灵快步跟上，心里对周羡阳的满意度又提高了些。 周羡阳经验丰富，带领童灵灵很快就循着痕迹找到了正主，是一头棕红色的雄性大野猪，这会儿正用它那一对威风赫赫的獠牙……挖地。 准确的说，是掘地。 随着它的动作，一块块粗大的根茎被掘了出来，像是地瓜土豆之类。 野猪一边掘一边吭叽吭叽地往肚里吞，忙碌得很专心，专心到都没察觉到特意放轻了脚步的两人过来，显然是已经很久没能饱餐一顿了。 可就算是饿到不行，它的身板儿也摆在那里，真的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的那种。 童灵灵曾经也猎到过野猪，很快依据经验判断出，眼前的这头野猪，至少得有三百斤重。 这可真的是大家伙了！ 她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猎到这头野猪之后，和周羡阳对半分了自己还能剩下多少，能卖到多少钱。 这边她正胡思乱想着呢，就察觉到身旁的周羡阳嗖的一下就动了，手里锋利的猎刀闪着森冷的白光。 童灵灵自诩也算是反应迅速动作敏捷了，对周羡阳的表现还是忍不住佩服。 野猪沉迷于吃东西，就被他给一刀封喉了，倒下的时候似是因为太过惊诧张开了嘴，许多没来得及咽下的东西就这么流了出来。 临死都没能填饱肚子，真的是悲惨至极。 童灵灵这边也很惊讶，战斗力这么强的吗？ 还以为会经过一场恶战呢！ 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等周羡阳和野猪缠斗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上去帮忙砍几刀，那样等野猪倒地了也有理由要求一起分肉，这会儿怎么搞？！ 到嘴的野猪肉就这么飞了，童灵灵看着周羡阳的目光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满满的怨念。 说好了（？）要并肩作战一起打野猪，到最后却生生被你搞成了一个人的表演，少年，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呃，吓到你了吗？我平时不怎么凶的……”只是太想在你跟前表现了。 周羡阳一记绝杀使出去，正要嘚瑟，突然发现对面的女孩突然看着自己怔愣当场。 想到自己刚刚急于拿下野猪，或许会表情管理失当，周羡阳赶紧补救。 童灵灵的怨念更深了。 平时不怎么凶，这会儿战斗力突然爆发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空欢喜 猎到这样的大家伙，这次狩猎之旅自然要提前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周羡阳全程都小心翼翼，是连气都不敢痛快喘的那种。 虽然童灵灵嘴上说了不介意，但他总是忍不住回想，自己刚刚跃起给野猪那一刀时，究竟有没有瞪眼抬眉外加咬牙切齿，如果有，又究竟做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她不是一般女孩儿，但也会觉得害怕的？要不然走这么久了，怎么一句话还没同自己说过？ 他哪儿知道，自己的推测和童灵灵这会儿的真正心情，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因为失了表现的机会，再没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跟他见面分一半，童灵灵可正郁闷着呢！ 害怕是什么？对不起，能吃么？能换钱么？ “那个，这野猪要不要留一些咱们年后带回鲁省去？”周羡阳问的有些低声下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总觉得理不直气也不壮。 “你自己猎到的野猪，你说了算，问我做什么？”童灵灵白他一眼，怨气几乎都要化为实质了。 “……那就留。”周羡阳十分好脾气的表态。 其实刚刚他偷偷藏了个小心眼，但童灵灵却好像没有发现。 因为她对他口中刚刚所说到的‘咱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赞同来。 不反驳就是默认，默认就是心里已经承认，四舍五入是不是就代表，在她的认知里，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她的家人？ 这样想着，周羡阳的嘴角微勾。 …… 既然已经打算留下一部分野猪肉带回鲁省，其他人势必是要知道，自己和周羡阳一起去打猎的事情了，老爹想要帮着隐瞒下去都不行。 想到周淑萍待会儿会有的惊诧，她的嘴角勾了勾，心里的鬼主意让她有点儿兴奋。 意外就对了，最好吓到她头掉！ …… 周淑萍半点儿都没有让她失望，看见两个人提进张家的那扇还冒着热气的猪肉，眼睛都直了。 不过她鬼主意一向多，看到这里眼珠一转就走上前：“哎呦羡阳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咋带回来这么多肉？再是以后咱们要成一家人，也不兴这样客气的哈！” 说着就要伸手接过周羡阳手里的猪肉，“你两个哥哥都做什么去了，咋就不知道帮把手呢？” 这一副熟稔又热络的样子，摸不清情况的人还会以为她是个无比为后辈打算的长辈。 周羡阳侧身躲了一下，正好让她的手落了空，“这是灵灵打算带回鲁省去的东西。” “……什么，带回鲁省？！”周淑萍的脸色瞬间难看了，随即又笑成了一朵花，“不是说要在这里过年么，这么早就回去了呀？” 早点回去好呀，早点儿回去省得在我跟前恶心我了，虽然猪肉没捞着，也是个大大的好消息呀！ “大伯娘不用舍不得我，年，还是要在这里过滴~”童灵灵在她身后适时开口，声音里满是玩味，“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来北省这一遭，可舍不得就这样回去了！” 呸呸呸，谁舍不得你了？周淑萍心里疯狂吐槽，恨不能把童灵灵给骂个半死，脸上却也只能扯起僵硬的笑来，“就是说啊，大老远来一趟。” 刚刚她真是白高兴了，哪知道却是空欢喜一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改变 童灵灵和周羡阳的关系越来越融洽，老爹童四海也少了之前对他的诸多不满，偶尔在童灵灵跟前，还会帮他说几句好话。 不用整天在老爹和周羡阳之间做选择题，童灵灵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不要太好过。 虽然和周羡阳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她也希望老爹和他的关系能更加融洽，不至于两相厌恶。 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三，她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个小年。 周淑萍是个抠搜到了极点的人，平时要不是有童灵灵不时拿出来点儿东西补贴，张家饭桌上可以好几天都不见半点儿荤腥。 但在今天，周淑萍居然主动提出，让两个儿媳做饭时宰一只家里养着的鸡，好拿来添菜。 童灵灵以周羡阳的名义贡献了一只野兔外加前段时间做好的腊肠，换来周淑萍十分不走心的一句场面话：“让羡阳来家吃饭，一个人过节怪可怜的。” “行，我去喊他。”童灵灵这边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半点儿都不带犹豫地答应下来。 “……”周淑萍本能地想怼她几句，想了想到底没有开口。 转回头正想问问张文忠要不要喝水，就看到他正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 “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有。”张文忠装模作样地审视一番，眼中满是深意，在周淑萍快要翻脸的时候，才悠悠开口。 “老不正经！”被自家男人这样看着，即使彪悍如周淑萍也有些承受不住，随口啐道。 张文忠只是笑，“老婆子，我是真的高兴。” 高兴什么，张文忠并没有说出来，但他们夫妻心里都明白，张文忠所说的高兴，是因为周淑萍对童灵灵释放了善意。 这是多大的进步啊！ 曾经张文忠希望周淑萍对他四弟，也能保留有善意，可最终幻想破灭，四弟跟着别人远走他乡，兄弟俩个几十年没有半点儿来往。 等两个儿子好不容易说动四弟回来看他，周淑萍又整天对他们爷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没个消停，四弟家的灵丫头又是个不吃气的，对着周淑萍那叫一个寸步不让，他是做梦都想看到她们能和平相处，也好让他跟四弟之间能热络一点。 今天两个人之间的情形虽然有点儿尴尬，但至少没吵起来，跟之前见面就是一片刀光剑影简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进步，他能不高兴么？ 一个被窝里睡了这么些年，即使做不到对对方了若指掌，也能猜出来个八九不离十，也正因为这样，让周淑萍更觉得浑身不自在了，“我去厨房看看，好不容易杀只鸡吃，别让那俩孩子给糟蹋了！” 说完没等张文忠回话，就匆匆走出房间。 她并没有去厨房里‘监工’，两个儿媳做起活来都是麻利的，炖只鸡而已，她并不担心会搞砸。 只是在屋里让张文忠看的浑身不得劲儿，随便找了个借口罢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好谁坏她周淑萍并不是真的心里没数，但她和童四海父女俩之间的事儿，并不是简单一句对错就能掰扯清楚的。 第一百二十章 没毛病 当年她对童四海确实是不够好，这一点要承认，毕竟那个时候他才那么小，自己却每天苛待他，不给他饭吃不说，还让他干活。 后悔吗？ 周淑萍想了想，其实并不。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考虑事情自然也是依着各自的立场来考虑，她也是如此。 当年家里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每日里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却极少极少，真的是吃都吃不饱。她若是白白养着小叔子，就会委屈了自家孩子，还有她自己和张文忠。 家里那些活总要有人做，不是小叔子，自然就是别人。 小叔子年纪小，做不来大人的活，不过就是挖点儿野菜而已，不是应该的么！在娘家做姑娘那会儿，她什么苦没吃过什么活没干过？ 两个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呢，虽然是丫头片子这一点让她不是很满意，但她也不怎么舍得支使，支使了她们，她们也做不好不是？ 接连有了两个丫头片子，周淑萍的心里其实是不好受的，总是憋着一股劲儿，非要生个儿子。 不说农村里重男轻女的情况普遍严重，单单她自己那关就过不去。 她打小就要强，小姐妹一块儿上山割猪草都要比别人割得又快又好，又不是不能生，凭啥就要因为没生儿子矮人一头？ 可她接连生产之下营养不良加上操劳过度，身体亏空的特别厉害，亟需充足的休息和充足的营养来填补。她还想着好好养养来年能生个儿子呢，自然做什么都要留下三分力气，有点儿好东西吃就想着能进自己肚里不是？ 张文忠是一家之主，肩上扛着的是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他自然是不能有任何意外的，除了地里的活计，周淑萍不想让他操心家里的任何事务。 之前两个小姑子没结婚，日常琐事还有她们帮衬，是以周淑萍并不怎么觉得小叔子碍眼，也把他给养的好好的，等她俩都不在了，乍然没了左右手，生活都变得一团乱。 养了他那么多年，这会儿家里困难了，小叔子是不是也该体谅一下自己，体谅一下他哥，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以及适当地少吃一点，省下来给更需要营养的其他人？ 这话没毛病。 至少周淑萍认为全然没有半点儿不对。 虽然这话说出来确实讨人厌恶，但人哪个不自私？谁碰到事情不是先考虑自己再管别人？反正若是让她重新回到过去再做选择，未必能走出第二条路来。 要说愧疚，多少也有那么一点，但那时候都被她给忽略了，偶尔想起也很快被其他想法给湮灭。 可这几年情况却略有些不同。 家里孩子陆续都大了，各自结婚生子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两个儿媳妇虽说都不是十全十美，但也算是勤快能干，养出来的两个孙子也都聪明伶俐，对自己更是尊敬爱戴，周淑萍真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值了，再圆满还能怎么着？ 在这样的圆满面前，内心深处的那个小小的阴暗角落，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事要办 可童四海乍一出现，曾经压抑在周淑萍心底的愧疚就像是火山喷发似的，在她第一眼见到他的那一刻深深攫住了她的心神，最后甚至转变为了恐惧。 她忽然就有点怕，怕自己强横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却要在小叔子跟前抬不起头来。 是以她对童四海，对童灵灵，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极度的厌恶来，每次都恨不能把他俩给压得死死的才罢休。 归根究底，其实就是因为周淑萍心里有鬼，仿佛在言语上压他们一头，就真的成了自己有理似的，内里却是十足的色厉内荏。 童四海的性格跟他哥有点儿像，都是笨嘴拙舌到近乎窝囊，一般她说了什么都不会跟她较真，童灵灵却是半点儿亏都不吃，常常把周淑萍给怼的哑口无言。 在童灵灵那里，周淑萍吃了无数次憋，却屡败屡战，直至被压到怀疑人生。 到了最后，她都觉得自己对童灵灵有了阴影。 但她也不是那种没有一点儿脑子的人，除了针对自己，童灵灵对张家其他人所释放出来的善意周淑萍也看在眼里。 “呵，看在兔子肉的面子上就让你跟着吃一顿！” 周淑萍把自己对于童灵灵的细微改变，归咎于自己吃了她的东西，于是不好再端着。 …… 哪知道周淑萍自认为已经牺牲极大，给了童灵灵很大面子的邀请，在周羡阳这边却遭到了拒绝。 “我有点事要去县里办。” 童灵灵也没追问他要去办什么事，只淡淡点点头：“那你去，路上小心些。” 两个人比之刚见面那会儿，熟悉了许多不假，但还真没到了事无巨细都要跟对方报备的程度。 …… 内心里周羡阳对于童灵灵的邀约还是很动心的，可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和一位世伯约好了，要办些手续。 既然已经决定要跟着童灵灵去鲁省，那么他的户口自然也要跟着迁过去才行。 “羡阳，这件事跟你姑商量过了么？”胡本华拿着手里的大红戳，最后问了周羡阳一句。 他和周羡阳的父亲当年曾经并肩战斗过很长一段时间，是过命的交情，彼此情谊深厚。老友去世后他还曾经找到周羡阳，提出要把他领回自己家里抚养，可惜被周羡阳给拒绝了，只能偶尔捎点儿米面油送去给他。 也是因为胡本华明里暗里的帮衬，这些年来周羡阳才能生活得这么顺遂。 “我姑她知道。”周羡阳答，声音里没半点儿虚的。 周羡阳习惯遇到事情喜欢跟周红梅商量，迁户口是大事，自然也不例外。 在来找胡本华之前，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决定跟姑姑讲了，家里的事儿先托姑姑照料着，等以后稳定下来再说。 他有信心，只要他能吃苦肯干活，肯定会越过越好。 当时姑姑怎么说的来着？ “不就是上门女婿么，这有什么的e？只要你考虑好了，老姑没道理会反对！” 有了她这句话，周羡阳迁起户口来更是没了顾忌，半点儿迟疑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二章 胡本华 周羡阳都已经这样说了，胡本华其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他是真心把周羡阳当作自己的子侄辈看待，把疑问压了又压还是忍不住再劝他一遍。 哪知道周羡阳心意已决，愣是怎么劝都咬紧了要迁走。胡本华左思右想，只能退了一步。 “羡阳，你不会侍弄庄稼，万一那边没办法打猎，你连自己口粮都不一定能种出来，不如我托人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把你户口给落在城镇上？” 城镇居民虽然没办法分到田地，每个月却是有几十斤的供应粮可领的，谓之‘吃公粮’。 周羡阳饭量大，几十斤粮食肯定不够吃，但有了城镇户口，也能依着城镇户口买到些比较便宜的粮食，算下来能省不少钱呢！ “行，麻烦本华叔了！”周羡阳知道城镇户口不好操作，胡本华嘴上说的容易，这中间不知道要费多少劲儿才行，本想拒绝，又想到自己种啥死啥的神奇‘本领’，遂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麻烦什么，你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跟我太客气！”胡本华摆摆手，把一份报纸往周羡阳手里一塞，让他打发时间用，自己开好了条子后拿着去各处找人签字。 直到临近中午下班，外面的太阳已经升到最高，温度开始上升，把阴影处的冰都暖化了一些，胡本华才带着疲惫的笑回来，手续终于办好了。 周羡阳伸手接过，对着胡本华真诚道谢：“谢谢本华叔。” “谢啥谢，整天谢来谢去的你也不嫌累得慌，比起你爹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做的这点儿算啥呀，真的不值一提。”胡本华摆摆手，因为想起老友而面露唏嘘。 要不是周羡阳的父亲周鸿祎当年在枪林弹雨中，背着已经身受重伤的他走了十几里路，最终找到医疗小队让他得以救治，胡本华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他帮着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 救命之恩大于天，胡本华觉得自己这些年不过是做了些小事而已，远远不够回报的。 “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本华叔你就别整天提了，我爹当年救你，也不是想着你日后的报答。” “那不行，你爹他施恩不望报是高风亮节，我自己要是不把这恩情放在心上，可就是忘恩负义了！” 他是真的感激。 周鸿炜对自己的恩情，胡本华不止挂在嘴边，也一直记在心上。只不过当初周鸿炜带着一家人定居在村里，他请上十几次都不带过来一趟的，平常送去的东西也都被打回来，不止如此，回来时还会给他手里塞不少地里的产出，土豆，地瓜，一给就是一袋子，弄的胡本华都不好意思再去了！ “你婶儿今天包饺子，跟我回家吃点儿？” “嗯，行。”周羡阳点点头，乖巧地跟着胡本华回了家。 爹娘死了，姑姑也出嫁了，周羡阳一个人在家里形单影只的煞是可怜，被胡本华硬拉来吃过许多次饭，可以说胡家人是除了姑姑家之外，他最熟悉亲近的人，所以也并不觉得扭捏。 哦，现在得再加上一个了！ 想到童灵灵，周羡阳摸紧了口袋里的那一纸迁户手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春节到 仿佛昨天才过了小年，大年三十就上赶着来到了。 这是童灵灵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个春节，也是童家没了女主人之后过的第一个春节，还是童四海阔别家乡三四十年之后，终于回来的春节，自然带有不一样的意义。 一大早张家人就穿上新衣服，喜气洋洋地开始贴对联。 要贴新对联，第一件事就是把去年春节时贴的那副已经经历了一整年风吹日晒的旧对联给铲下来，然后才能再贴新的上去。 这件事是周淑萍亲自动手的，因为她怕别人手底下不知轻重，把她的门框给铲坏了。 有人干活，童灵灵乐得清闲，才不自寻烦恼看是谁干的，只要不让她干就行了。 可一直缩着手不参与又太无聊，索性和大喜二喜一起，先把买来的新对联用小刀给一一裁好。 对联是童灵灵跟周羡阳去镇上时买回来的，现写现卖的那种，裁好的红纸上面写的是端正的隶书，‘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横批：普天同庆’，‘旧岁又添几个喜，新年更上一层楼，横批：辞旧迎新’，‘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横批：家和万事兴’……这样的一副副对联虽然看着简朴到不能再简朴，上面却满是人们对于春节这个一年一度的节日的美好祝愿。 “左边那个高一点，再高一点……行了行了，别再动了，这会儿两边对齐了！” 在一旁帮忙掌眼，以防对联会贴歪这样的事自然是大喜二喜最积极。 他们身高不够，不能亲自动手去贴对联，在一旁指挥一下还是挺不错的。 贴完大门还有各屋小门，甚至院子里的井台，都有份分到一个‘福’字。对联不贵，三两毛一副而已，小富婆童灵灵自然不吝于多买一些。 “奶奶，糊糊不够了！” 贴到一半二喜扯起嗓子喊。 “知道了知道了，说了让你们省着点儿用，咋还可着劲儿给我往墙上造？！你贴的再结实，第二年还不是一样要换新的？！招娣呀，过来帮我烧个火，让月娥烧火她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压着，我怕她给我烧糊了！”周淑萍一边答应着，一边嘴里叨叨叨个不停，手里却很诚实地开始忙活。 烧制这样的糊糊除了对火候有要求以外，对于掌勺人的考验也不小，太稠了容易糊，太稀了粘性不够，最主要的是这种糊糊要以百分之百的白面为原料，所以一定要把握好分量，避免浪费。 周淑萍最受不得家里的东西被无端糟践，自然要亲自动手才能放心。 朱月娥站在那里跟童灵灵闲聊天，对于婆婆对她的嫌弃，似是没有听见。 童灵灵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真的没听到，只是朱月娥看得通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家和万事兴，可不就是从这样的小事做起！ 相比于胡招娣在这个家里的谨小慎微，朱月娥就自在逍遥的多了，虽然周淑萍也常常说一些朱月娥脸皮厚，心大，没正形之类贬损她的话，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对于朱月娥的性格，周淑萍是欣赏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酒去 北方过年，少不了的是饺子，就算是家里勉强揭开锅的人家，为了应景，也总会想方设法地找来一些白面，包些饺子来吃。 张家今年的收入不错，又有童灵灵带来的这些肉做馅儿，让周淑萍手里的钱多攒了不少，是以在朱月娥嬉笑着向她请示时，大手一挥给了五斤白面。 “也要做些韭菜馅的，咱们明天早上吃！” 大年初一早上的饺子，一定要是素馅儿的，寓意着接下来的这一年家里能够肃肃静静的，没任何乱七八糟的事儿搅和，家和才能万事兴。 洗韭菜，剁肉，和面，调馅儿，擀皮，包饺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折腾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包好了四个大大的盖帘。 年夜饭也很是丰盛，胡招娣朱月娥两妯娌忙活了老半天终于端上桌来，那香味儿浓郁得让人无一不口齿生津，但时候没到，还不能开席，勾得大喜二喜围着饭桌子直打转。 “饺子配酒，越喝越有嘿嘿嘿！” 这是张永强向周淑萍申请资金去买酒时的说辞，理所当然先得到了周淑萍的一顿劈头怒骂。 骂过之后，该买的酒当然还是要买的，毕竟一年就过这么一个春节，周淑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额为五毛的毛票来，转头朝着两个孙子吩咐：“大喜二喜，去村头老卢家那里打一斤高粱酒来，剩下的钱就当是跑路费，给你俩留着买糖吃！” “好嘞！”大喜二喜答应得欢天喜地，趁着大人不注意，伸手拿了一片切好的腊肠放进嘴里，转回头找到酒葫芦就跑没影了。 一斤酒四毛三，剩下七分钱给他俩倒真是不少，能买一大把糖让两个孩子吃半天，但这酒的分量，是不是有点儿少了？ 算上张文忠，一家子四个老爷们儿呢，就算他身体不好，一两一盅的杯子总要给他倒满？剩下的再三个人分，平均到每个人身上只有三两，喝几口不就没了？ 张永强本来想再争取一下，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老娘这人可不是好脾气的，说多了把她给惹恼，待会儿打来的那一点儿酒也别想喝着了！ 童灵灵看在眼里，走出大门朝着快要远去的小哥俩喊道：“大喜二喜，先回来一趟！” 哥俩这就要拐没影了，听到童灵灵的喊声呲啦一下又回来了，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期盼。 灵灵姑姑经常会给他俩塞些自己在镇上买回来的小零嘴，昨天她也出去过，这是又有好东西了？ 小孩子，记挂着的总是这些。 “这五块钱你俩拿着，别打高粱酒了，买最好的那个……” “大泉源！”二喜抢答道。 “对对，就是大泉源，买两斤那个，剩下的钱你俩留着慢慢用，别尽买了糖块花炮！”童灵灵嘱咐道。 “？那要买啥？”二喜挠挠头，满脸疑惑。 “本子，铅笔，橡皮，什么不行？”童灵灵本能地开口，又转念一想，教育他俩什么时候不行，犯不着非挑这个时候，“嗐，算了，这大过年的，……你俩还是爱买啥就买啥！” “嘿嘿嘿，那我俩走了哈！”姑姑终于没在接着训话，让大喜二喜松了一口气，一会儿就嘻嘻哈哈着跑远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年夜饭 酒很快就买回来了，褐色的大肚瓷瓶上面封着金黄色的封纸，看着就喜庆。 周淑萍看到买回来的酒这样好，居然没说什么酸话，只是往童灵灵的方向瞟了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倒是张永强，看着眼前的两瓶大泉源，眼睛里都能冒出光来，简直要乐开了花。 这酒他老早就馋上了，可惜总没钱没机会喝！ 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这酒甘爽绵甜，余味悠长，当年可是只进贡给满朝历代统治者喝的御酒，也就是新华国建立了之后，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才能得见真容，但它动辄两块起的价格，大多数人还真是不舍得。 不用想他就知道，这钱准是童灵灵出的，也就只有她舍得了！ “灵灵妹妹，今天又跟着你沾光了！” “咱们喝大泉源啊？这酒也太……太好了？”张永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出声，并下意识地往自家兄弟那边望去。 虽然他排行老大，但却是个没主意的，遇事总会不自觉地朝自己弟弟讨主意。 “这有什么的，一年才这么一天，喝点儿好的也应该！” “嗯，过年嘛，是该喝好酒！”童四海跟着表态，一副很是包容的模样。 他并不经常喝酒，偶尔喝一次也都克制得很，从没超过过二两。 之前是因为穷，吃都吃不饱呢，哪儿有闲钱买酒喝？ 后来朱仕珍跟人跑了，他倒是借酒浇愁了几次，每次喝的还挺多，第二天酒醒之后却发现，除了让自己的身体难受，喝酒半点儿都解决不了问题，即使林宏昌不时邀约，他也没再继续喝下去。 这个夏天开始家里稍微有了点儿钱，日子好过了，他心里也跟着畅快了，倒是主动找林宏昌去喝过几回，但每次也都是浅尝辄止。 但他自己不爱喝，却并不抗拒别人喝酒。大过年的，喝点儿酒热闹热闹再正常不过。 …… 有了这两瓶大泉源的加持，这顿年夜饭吃的更加热络了，就连张文忠，也就着自己跟前的特供营养餐抿完了一小盅，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他是真的高兴。 并不是因为喝到了平时难得喝到的好酒，而是因为，童四海的回归，尤其是他留在这里过年的举动，让张文忠多年来的遗憾在这一刻终于被填补上了。 往日里被他当成药来咽的营养餐这会儿都让他吃出了香甜可口的滋味，让旁边一直关注着他的周淑萍都不敢再帮他盛了，生怕他消化不良。 从童四海离开北省去鲁省也有三十多年了，每次过年他都高兴不起来，愧疚和悔恨就像是两把刀子，每每都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一下一下地往他的心口上试探，常常让他心痛万分，再丰盛的饭食吃起来都味同嚼蜡。 “再给我加上点儿！”一杯半两的小酒盅抿完，张文忠把酒杯放在桌上，豪气干云地示意。 “不行，喝这一杯就不少了，你还敢再要，是不是不要命了？”周淑萍瞪他，转头又对着想要往这边倒酒的张永强狠狠剜了一眼。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吵架 “今天我高兴，只此一次，就给倒半杯！”张文忠争取道。 “高兴也不行，一滴都不能再喝了！”周淑萍寸步不让。 张文忠的身体很差很差，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个四处漏风的茅草房，一个大风刮过来，就能吹得七零八散，如今好不容易给养回来一点儿，周淑萍可不想再回到原先！ “我和永安永强喝完杯里这些也不喝了，咱们多吃菜哈！”童四海也在一旁帮着劝。 “不行，我今天还非得喝了！我说你这老娘们儿，咋这么能呢，一口酒都管的这么严？”被当众下了面子，张文忠倔劲儿也上来了，几十年来在周淑萍跟前从没直起来过的腰也直了，那叫一个豪情万丈，“永强，给我倒酒，倒满！” “我看老二你敢倒一个试试？！”周淑萍冷眼瞥了张永强一眼，在张文忠看不见的角度低声喝止。 张文忠有病，气狠了万一有个闪失要哄着，张永强可是她儿子，她想怎么命令怎么命令！ “磨蹭什么呢，让你倒你就倒，倒！”张文忠把自己的酒盅抓起来，重又重重落在饭桌上，因为他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气息乱窜，狠狠地咳了起来。 “哎呀我好像水喝多了，哎呦……我去上个茅房！” 被迫成为夹心小饼干的张永强瑟瑟发抖，机智地选择了尿遁。 “永安，你来倒！”老二跑了还有老大，张文忠把目标对准大儿子，刚刚咳完的脸通红。 “我……我去看看炕烧好了没有！”张永强脑子是不怎么灵活，但他也不是傻，老爹老娘正吵架呢，他在跟前做什么都不对，自然是跟弟弟一样，选择跑路咯！ 周淑萍一边气的不行，一边却也顾忌着张文忠的身体，怕他被气出个好歹，选择了一时的隐忍不发。 只不过任谁都能从她那紧抿着的嘴角看出，她这会儿很生气很生气，一戳就爆的那种。 饭桌上刚才还热闹的不行，这会儿只少了两个人，就沉寂下来。大喜二喜似是也察觉到了不对，闷头吃饭的动作更快了，一会儿撂下筷子钻出了屋。 童家父女俩倒是没有躲，却也谁都没出声，反倒是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热闹。 不怪童四海不知道心疼他哥，而是他看的通透。 人家这是夫妻拌嘴，转眼就能和好的那种，他跟着瞎掺和什么？到最后架没被劝开，自己倒落了满身不是！ 是以在他说完第一句劝阻大哥喝酒的话之后，就不再言语。 童灵灵就更不会劝了。 不说周淑萍这人她实在看不惯，她不高兴自己就高兴了，这还是张文忠夫妻俩第一次在童灵灵跟前吵嘴，看着还挺好玩的。 “爹你别生气嘛，娘也是为了你好，喝酒伤身。”这个时候朱月娥就显得特别重要了，硬着头皮做起了和事佬，“今天的鸡是我炖的，炖了好久，骨头都酥了，还特意没放辣椒，爹你尝尝看，看我这厨艺是不是能赶上灵丫头了！” 张文忠可以对着周淑萍发脾气，却不能对着朱月娥冷脸，尤其这会儿她满口都是为自己考虑。 第一百二十七章 顺着台阶下 张文忠在周淑萍跟前低声下气了几十年，遇上她自觉低一头，偶尔一次的扬眉吐气也强撑不了多长时间。 这会儿看到周淑萍逐渐铁青的脸，刚才和她吵架时的勇气也不由出走，变得愈发稀薄。 一边是已经处在暴怒边缘的老妻，他再多说一个字恐怕都要让她闹腾到天翻地覆，大过年的不止家宅不宁惹人不快，也会让好不容易回来的四弟不自在。 一边是懂事儿媳给自己递过来的台阶，顺着下去的结果就是两相无事，和和美美你好我好大家好，傻子才会选错。 “刚才我倒是吃了两块，是挺好吃的。” 说着就把儿媳妇给夹来的鸡块给吃了，但咀嚼得很慢。 因着张文忠身体不好，营养不能吸收，供应自然不足，以至于他的牙齿脱落得也比较早，这会儿也就剩下四五颗能用的了。 好在鸡炖的跟朱月娥说的一样，确实是软烂又美味，美味的食物能够安抚人心，让张文忠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娘，你也吃，整天为这个家操持内外，辛辛苦苦没个清净日子，今天让我也有机会孝顺孝顺你！” “别给我夹了，我不吃，气都要气饱了。” “别呀，我辛辛苦苦做出来，你好歹也试吃两口，然后再像模像样地说几句鼓励鼓励我嘛！” 朱月娥不由分说就把鸡块夹进碗里，周淑萍嘴上说着不吃，身体却很诚实，傲娇着把鸡块放进嘴里，脸上的表情却因此变得和缓了许多。 “不就是炖鸡么，做的一般般。” “哎呦，想让娘说一句好话咋就这么难呢？你说一般般就一般般，反正下次我还接着做，非让你夸句好吃不可！” “孩子都快十岁了，还整天没个正形！”周淑萍被她的泼皮模样逗笑了。 “再大在爹娘跟前不还是个小孩儿？”朱月娥眨眨眼。 “行行行，你是小孩儿，那你这个小孩儿要不要再吃个粘豆包？” “必须的呀！” “……”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热烈，谁也没有再提及要不要倒酒的话题，一直安静如鸡的胡招娣算是松了口气。 刚才公公婆婆吵起来那会儿，她也想开口劝解来着，可她搜肠刮肚，却怎么都寻不到合适的话来。 笨嘴拙舌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她不敢。 她的娘家重男轻女特别严重，女孩子在家里是半点地位也没有的，不只要全部负担家里的劳作，对于男人们的态度也是一向言听计从。男人就是天，女人就天生该低男人一等。 初嫁入张家时，看到公公婆婆的相处模式，她真的被吓了一跳。 她从没想过，女人在男人面前居然可以这么的……嚣张跋扈。 公公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婆婆什么态度，婆婆的意愿就是这个家里的立场，婆婆说这么做就要这么做，公公连意见都不会提一句。 她觉得这样太吓人了，简直颠覆了她以往的所有认知，所以即使结婚之后同样性格温顺的张永安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胡招娣也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半分忤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过年了！ 胡招娣也知道，自己唯唯诺诺的性子让婆婆分外的不喜，整天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耳边念叨：“你就不能自己有点儿主见？” 可是没办法呀，她就是这样的人，让她跟弟媳一样，做到八面玲珑比登天还难。 每当看到弟媳和婆婆相谈甚欢，宛若母女的模样，她都羡慕的不得了，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象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跟婆婆这样相处时，会是个什么模样。 遇到情况真的让她来处理，胡招娣永远做不到弟媳那般游刃有余。 这就是差距？ 这一瞬间，胡招娣心里涌起巨大的挫败感，对于弟媳的羡慕嫉妒，也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一直在看热闹的童灵灵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 因为她望向周淑萍和朱月娥那对婆媳的目光，实在是太热切了，让人想忽略都难。 仔细分辨，那目光中除了羡慕向往之外，却没有半分的不忿，这让童灵灵又一次地感慨起了周淑萍的好运。 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伴侣，孝顺的儿子，互有长短却又并不相互芥蒂，还有大喜二喜虽然整天上蹿下跳，却并不顽劣，有时候还格外懂事…… 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周淑萍却没费吹灰之力就全部拥有了！ 张永强特别会看时机，见饭桌上的气氛变得这么热烈，暗戳戳地拉着他哥张永安又凑在了饭桌上。 酒是没法喝了，但这不是还有菜么？一家人吃吃喝喝热闹非凡，聊聊这聊聊那的，不知不觉就到了月上中天。 大喜二喜早就有些困了，送他俩回屋去睡，转回头却又起来了。 “我拿了压岁钱才睡！”二喜发下宏愿，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他小财迷。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富阳屯各处响起，其中还混杂着孩童的欢笑声。 “快，赶紧的，再磨蹭好时辰都要过去了！”周淑萍这边赶紧指挥着儿孙们。 没一会儿张家小院里已经满是鞭炮声。 大喜二喜蹦跳着躲开，脸上带着开怀的笑。 这一年张家的鞭炮声特别响亮，持续的时间也特别长。 “新年到，吉祥到，一年更比一年好！” “爷爷过年好，奶奶过年好，四爷爷过年好，灵灵姑姑过年好，爹娘过年好！”二喜最是机灵，鞭炮声刚落就开始给大家拜年，那小眉毛还一挑一挑的，生怕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似的。 大喜也跟着挨个儿给大家拜过年，脸上噙着笑。 他的性格比他爹娘要开朗一点儿，但跟二喜相比，还是有些腼腆。 “过年好，压岁钱拿着，赶紧给我睡觉去！”周淑萍这会儿也是满脸笑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两个红包，塞在小哥俩的手里。 童四海笑着应了，也拿出红包递给两个孩子，童灵灵紧跟着也递出红包。 “爹，娘，你俩不表示表示？”接连收了三个红包，大喜二喜脸上都要笑开了花，正要心满意足去睡觉，二喜逮住父母问了一句。 “去去去，都领了三个红包了还不知足，要不把红包交给我，让我替你攒起来娶媳妇用？”朱月娥白他一眼。 第一百二十九章 压岁钱 “不了不了，我还小呢，要娶媳妇还早着呢，不慌不慌！”吓得二喜赶紧捂住红包，转头就往自己房里钻。 那速度快的，活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切，瞧你那点儿出息，就你那几毛钱，我还能看在眼里？”朱月娥嗤笑。 几个大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 这几年周淑萍给的压岁钱都是固定的，不多，也就是三两毛，所以大人们都放心让他俩自己规划着去花，倒是没有出现过别家那种，压岁钱只是在孩子手里过一遍，枕着睡一觉，第二天睁开眼就被大人收回的事儿。 二喜这边听了他老娘的话，却捏了捏自己手里的几个红包窃笑不已。 幸亏老爹老娘没一个想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自己的压岁红包给拆开~ 凭他领了快十年压岁钱的经验，四爷爷和灵灵姑姑给的红包可厚着呢，绝对是在五毛钱以上！ 果然，回到屋里的张爱国同学把红纸包打开，除了奶奶给的那个是雷打不动的两毛钱，剩下的两个红包里面一个是六毛，一个则有一块！ 发财了发财了！这些都有一块八了！ 加上买酒分得的跑腿钱，如今自己也是怀揣着两块多巨款的人了哈哈哈！ 乍然成为小富翁的二喜连觉都不睡了，也没功夫把自己包裹严实，汲拉着鞋就开门去找大喜去了。 冷风灌进他解开了两粒扣子的衣领子里，激得他立马缩了缩脖子。 “你这小子，咋又出来了？”见儿子进屋待了一会儿又冲出来，刚刚打扫完院子还没进屋的朱月娥不由疑惑。 “我找大喜说个事儿！”匆忙应了一声，二喜呲溜钻进了大喜房间。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朱月娥也没管他，嘴里笑骂了几句，放下扫帚又检查了一遍院子各处，看有没有异样，这才转身回了屋。 明天是大年初一，还要早起去拜年呢！ 这厢二喜进了屋，也没敢用太大声，先拿起火柴把屋里的煤油灯给点上了，“哥，四爷爷和灵灵姑姑给的红包你还没看？” “没呢，怎么了？”大喜这会儿都要睡着了，听到二喜的话怔愣了一会儿才回答，“在我枕头底下压着呢！” “快打开看看！”二喜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即使已经知道最终结果，也没剥夺了他哥亲眼发现红包里有多少钱的惊喜。 大喜虽有疑惑，却没再问他，起身先把他刚刚脱下来的棉袄给披上，这才从自己枕头底下摸出红包。 “呀，这么多钱！”大喜的日子瞌睡都没了，瞪大眼珠子把红包又往煤油灯下伸了伸，再看一遍，还是一块钱。 “再打开另一个！”二喜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向大喜建议道。 “这也，也太多了？”三个红包全部打开，大喜看着手里的一叠‘巨款’，尤有些惊疑。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身上正披着的棉袄，里面他娘给特意缝的暗袋里，还躺着今天的三毛钱跑腿费。 “咱们要不要交公啊？”算了算这些钱的总和，大喜最终傻傻的问出这么一句。 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压岁钱都要交公的，以前他俩得到的少也就算了，这可是两块多了！ 第一百三十章 巨款的安置问题（上） “必须不能啊！”二喜一听大喜这么问，想也不想就拒绝。 “反正灵灵姑姑和四爷爷是不会把这事儿拿出来炫耀的，咱俩再不说，谁知道有这么多钱？你就不想跟臭蛋似的，在那些小崽子们跟前好好显摆显摆？！” 二喜如今也才堪堪过九岁的坎儿，可说起村里那些玩伴，却是一口一个小崽子，不得不说，他这是深受了周淑萍的影响。 他嘴里的臭蛋，是村里这些小伙伴中，最风光的一个。 因着臭蛋是家里的独苗苗，他所享受到的，自然是村里其他小伙伴不能比的。 不止他身上的衣服最新最好看，平常吃的玩儿的也最多最好，长的也挺不错，虎头虎脑的，小孩子们都很羡慕他，也乐意跟在他后面一起玩，就连村里的大人，见到他也总是亲昵地逗弄两句，简直就是团宠一样的人物。 最最可贵的是，他并没有仗着大家对他的喜爱，就得意忘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反而愈发懂事乖巧。 村里的大人们更喜欢他了，教育自家孩子时也总是拿他来做范本，把你看人家臭蛋如何如何挂在嘴边。 但周淑萍对他，却是始终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因为他的奶奶，是周淑萍在富阳屯里除了周红梅之外，第二讨厌的胡三妹。 胡三妹的脾气，和周淑萍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她待人和气，乐善好施，脸上总是挂着一抹微笑，童灵灵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人特别和蔼可亲。 在周淑萍眼里，这些优点却是她虚伪的表现。 “那就是个笑面虎！表面上对你热络的不行，话里话外一副自己人的模样，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童灵灵听了，很是不以为意。 要她说周淑萍这样的表现就是十足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自己人缘不好，看着人缘极佳的胡三妹就特别不顺眼。自己做不到友善邻里，就看着这样做的别人为虚伪。 …… 这边大喜听了二喜的怂恿，却不由有些意动。 臭蛋这个人，除了名字实在是不好听，偶尔会让大家笑话几句之外，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偶像一样的存在。 虽然自己的年纪比他还要大了几个月，但一点都不妨碍大喜对他的羡慕。 他是他们这些孩子们的头领，每次玩游戏大家总爱听他的号令，究其原因，大喜认为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太有钱，而且舍得给大家伙儿花。 也就是所谓的糖衣炮弹，还是分量十足的糖衣炮弹。 小孩子在一起玩，总不会次次意见统一总有那么几个人会提出不同意见来，这个时候臭蛋就会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粒糖来，表明谁愿意按着他的意愿选择游戏方式，谁就能得到他的糖。 这个时候零嘴糖块什么的多稀罕呐，偶尔吃上一次都跟过节似的，反正怎么都是玩儿，跟着臭蛋就有糖吃，哪个傻了才跟他做对。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这种，臭蛋一声令下，大家就都言听计从的模样。 偶有不服气的小伙伴反抗，学着他拿东西来收买人心，却因为资金不足，只能买个一时半会儿，相比之下还是臭蛋最持久。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巨款的安置问题（下） 想到大家之前的教训，大喜眼中的热切总算是稍稍冷静下来。 “咱们也别去显摆了，钱放着慢慢花？” 大喜想的长远，他俩这次得的压岁钱确实不少，但若是拿出去炫耀，消耗得就快了，而等那些孩子吃完给他们的东西，转回头还得听臭蛋的，不如留着自己慢慢花，还能花的长久些~ “行，听你的！”二喜拧眉想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下来。 “找个地方把这些钱藏起来，我怕我娘明天早上会翻我口袋。” 说是不担心大人们知道压岁钱有多少，二喜还是忍不住想把钱藏起来。 “我娘兴许不会翻……的？”大喜有些吃不准了。 “那谁知道，以防万一还是藏起来保险。” “放我床底下的铁罐子里行不行？” “行！” 这个铁罐子可是他俩的藏宝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或者不想让大人看到的东西，他俩总喜欢放进去存着。 “你明天要买啥？”钱藏好了，大喜转头问弟弟。 “我想买的可多了，我给你数数哈！第一当然得有花炮，再一个糖块儿什么的也不能少对不？还有小人书，借臭蛋的来看总是看不过瘾，我是一定要去买上几本的……” 这个话题简直不要太戳二喜的心，也不急着去睡觉了，掰扯着手指头就开始跟大喜聊。 “哎呦，我也想！”二喜每数出一样，大喜的眼睛都要亮上一分，终于忍不住附和。 而得到老哥如此肯定，二喜更是起劲儿了，真的是越说越热烈。 于是这两个孩子在大年夜里很快达成共识，约定好了日后怎样花钱的规划，比如过年期间每隔两天买一次花炮，每次只买一盒，之后的每个月买一次糖块，每次十颗，每两个月买一本小人书等等等等。 当天夜里，两个人的梦里都满是花炮，糖块儿，还有数不清的小人书。 …… 童灵灵这边，也已经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来处--她在星际时代的家。 家中有爸爸妈妈，他俩坐在客厅里，但他们的脸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满是忧伤。 “灵灵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也不喜欢出门，我猜是因为之前那次被车撞，给撞出阴影来了，老童呐，你说咱俩要不要带她出去散散心？”说话的是她的妈妈，但她说了什么童灵灵有些听不懂。 自己确实是被车撞了，也确实跟妈妈说的似的，有点儿被撞出阴影，但真实结果却是被撞死了，并不只是心情不好不想出门啊！ “我怕她不同意跟咱俩出去。”童爸爸一脸犹疑，“你有没有觉得，这段时间灵灵对咱俩，没以前那么亲近了？” “瞎说什么呢，她这是车祸后遗症！欸我说老童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啊？”童妈妈不乐意了。 “没什么意思啊，我就只是随口一说~”童爸爸急忙撇清，可以说求生欲很旺盛了。 “没意思最好，你可给我记住咯，咱家闺女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咱的宝贝！她不喜欢出去咱们就在家里陪着她！”童妈妈气势汹汹地睨了一眼老公。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自安好（一） 不是，这事情有点儿不对啊，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要不然怎么能穿越到这个年代里来，还经历了这么多？可又怎么解释老爸老妈口里的自己，像是仍然活着似的？ 难道说……有人跟自己一样，穿越时空之后成为了另一个人，也就是原来的自己？ 仔细想想，这样的结果也不无可能。 那一瞬间，童灵灵忽然就很想见到那个代替自己生活在这个时空里的灵魂。 这样想着，她面前的视角忽地一变，入目的场景，就变成了自己曾经的卧室。 一个女孩正躺在角落里的星网仓中，那模样跟记忆中的自己毫无二致。 女孩闭着眼，表情恬淡，绯色的唇微微勾起，显然是在星网上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似是心有灵犀般，在童灵灵的目光投诸在这里时，星网仓里的女孩睁开了眼。 “你来了。” 女孩的嘴并没有张开，但童灵灵就是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嗯。” “我等你好久了。”女孩又道。 ？ 童灵灵有些不明白。 等我么？ “不用怀疑，我说的是真的，”女孩给出肯定答案，“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出现。” 听着女孩的述说，童灵灵才知道，这个停留在自己躯壳中的灵魂，就是自己穿越过来占据了她身体的原主。 当初她因为母亲跟人私奔，受尽村人的白眼奚落，再加上早已芳心暗许的白月光曹俊林对她的忽然冷落，小姑娘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因而香消玉殒了。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并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是灵魂穿越几百年，来到了星际时代。 两个童灵灵这是灵魂互换了。 这样的遭遇可以说很离奇了。 穿越到星际时代的原主也不敢让人发现自己的这个秘密，只对父母宣称，自己是因为车祸受到的惊吓太大，失忆了。 这倒是个完美的借口，童家夫妻俩怜惜女儿，对女儿的说辞完全没有怀疑，反倒是因为女儿的性子变得比之往常太过小心翼翼，而对她更加上心了。 接着星网仓的便利，这段时间原主拼命吸收着这个时代的信息，如今也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但因为她心结尚存，灵魂始终不能跟目前的躯体相适应。 有那么一瞬间，童灵灵想问她要不要换回来，后来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女孩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太差，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郁郁寡欢到把自己气死了，若是再回去那里，能撑得下去吗？ 又一想到童四海，童灵灵心底里的想法愈发坚定。 “你会不会把我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一般孝敬？”童灵灵问。 “当然，他们待我挺好的。”原主毫不犹豫地说。 “真好，我也是。”得到肯定的答复，童灵灵笑了，“那我们就这样继续交换下去，我帮着你孝顺你爹，你帮着我孝顺我爸妈？” 童灵灵把自己的遭遇跟她说了，女孩的脸上更是震惊，她没有想过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样玄幻的事发生，两个人灵魂互换，居然还能有机会见面交流一下。 对于童灵灵的提议，女孩也表示，自己完全不会反对。 不是说她对老爹童四海没有感情，而是她真的怕了别人的议论纷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各自安好（二） “你不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有多伤人。”提起自己曾经受过的非议，女孩尤有些心有余悸。 童灵灵倒没她那么大的反应。 在她看来，别人怎么说跟自己怎么过根本没有必要的联系。 嘴长在他们身上，爱怎么说是他们的自由，但自己怎么想，却是能够当家做主的。 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而使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绝对的得不偿失。 但她也知道，以上这些只是自己的观点，是没办法强加到别人身上的，要让原主不害怕，还得是她自己转变过来才行，她若是一直在那里钻牛角尖，谁都不好拉她出来。 这段时间她和童四海相处的还挺愉快，让她把老好人童四海还回原主手里，还真的有点儿不放心。 倒不如指望原主好好学习，尽快融入到星际时代生活里来的便宜。 能代替自己享受爸爸妈妈的疼爱，倒是便宜她了。 “我也知道，这样是我占了便宜，但我……” 似是知道童灵灵心中所想，眼前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口，“但我确实是不舍得离开这里……这里不用每天担心吃不饱饭，也没有一天到晚干不完的活，跟我以前相比，就像是天堂一样。” 和现在所过的衣食无忧的日子相比，原本对未知世界的惶恐不安，都变得那么的不值一提。 童灵灵这边听了，却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这女孩会不会太自私了点儿？从两个人见面起，就没有问过关于童四海的事情不说，口口声声所说的，只有之前的自己怎么怎么受苦，怎么怎么难。 这样的她，能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父母孝敬爱戴吗？ 女孩的神经敏感的很，童灵灵这边只是稍变颜色，那边就已经接收到了，急忙表态：“你放心，我一定会对现在的爹娘很好很好的！” 叹了口气，童灵灵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派清明，“你最好做到，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让一切回到原点都是轻的。” 她在吹牛，嘴上说的威胁的话其实根本就做不到，可她就有这个本事，能够唬住对方。 刚刚穿越到柳山村的时候，童灵灵已经试过了各种方法，发现并不能再穿越回自己的世界，即使后来她的精神力被激发出来，甚至经过长时间的锻炼愈发强悍了之后，也做不到。 今天为什么能够入梦，她也解释不清，但也下意识地试了试跟原主灵魂互换，还是没有成功。 是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问对方，能不能保证孝顺爸爸妈妈，而不是问她想不想回去来处的原因之一。 “我保证！”女孩回答的很快，像是晚上一秒就会失去这个机会似的。 她说的也是实话。 不说以她唯唯诺诺的性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融入到这个世界，距离自己能够独立生活还有十万八千里，讨好了童家两夫妻她才能过上好日子，单论童灵灵这恶狠狠的模样，就吓傻了她。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以后再来。” 童灵灵说完这句话，影像就消失了，女孩呆愣愣地看向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又惊又怕。 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她对这些超出她原本认知的高科技，还是有点儿接受不能。 第一百三十四章 怼得你怀疑人生 躺在床上的童灵灵猛地睁开了眼。 她的额上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手心里也有些凉凉的，心有余悸。 在梦里她威胁女孩的话，说的很是仓促，显得很有些气势不足她也知道，可是没办法，她没时间慢慢酝酿慢慢说了。 那会儿她忽然感觉到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拉扯她的灵魂，若是晚回来一瞬，自己说不定就要灰飞烟灭了。 能说出那句还算完整的‘临别赠言’，还是她耗费了大把精神力跟那股力量抗争之后，才勉强做到的。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回去…… 不过看如今这样，想来也只能跟她各自安好了，那句威胁有没有用，也只能随缘了…… 这个时候，她不禁有些庆幸，星际时代的爸爸妈妈一直都有坚持购买养老保险，就算是那个女孩食言而肥，他俩也不至于老无所依。 窗外忽然响起鸡鸣声，没多久东方就升起朝霞，天亮了，大年初一到了！ “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没起来！”周淑萍的声音响起，像是在特意内涵童灵灵。因为童灵灵隔不久就听到了张家几口人外加自家老爹童四海的动静。 “昨天晚上睡的迟，晚起一会儿就晚起一会儿！”没想到张文兴第一个开口为自己辩解。 “你们这里拜年要天刚亮就出发的吗？我们鲁省那边都是太阳老高了才出门。”童四海转头就酸她。 “多事！”见弟弟不高兴了，张文忠不由瞪了她一眼。 “我这不是为她好嘛？女孩子家，最好还是勤快能干一点儿，要不然以后婆家只是看着她那张脸好看，就把她娶回去，保准要后悔！” 那模样十分夸张。 “我倒是觉得我闺女还能趁着自己这会儿还是个姑娘，多睡上一会儿，要不然等以后结婚，倒霉碰上个跟嫂子似的这么苛刻儿媳妇的恶婆婆，想多睡也不可能了！” 童灵灵就是童四海的逆鳞，听不得任何人在自己跟前诋毁她，当下童四海的脸就有些黑，说出口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你说这话啥意思？合着我啥时候苛刻儿媳妇了呗？”周淑萍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怼了回去。 “哎呀嫂子，你看我这张嘴，也没个把门儿的，咋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有口无心，有口无心，你千万别当真哈！”童四海冷笑，作势就要弯腰给周淑萍赔罪，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歉疚。 一直看着的张文忠怎么能真的让他弯下腰，当然是及时阻止：“行了行了，你嫂子跟你闹着玩儿呢，哪里能当真了？” “闹着玩呢？”童四海顺势接下话茬，“那我就要批评嫂子了！” 咋？闹着玩还不行了？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这玩笑，可不能见个人就能开的，你得先想想对方乐不乐意让你开！我这个人，就是那种开不得玩笑的。刚才我听了嫂子那话，可真的不高兴了，希望嫂子你能体谅体谅我，以后别老说话这么口无遮拦了。” “咳咳，咳咳咳！” 童四海这样语重心长的一番‘教导’，让终于打理好自己，推门出去的童灵灵忍不住咧开了嘴巴，一口冷风就这么冷不丁地灌进她嘴里，霎时让童灵灵咳个不停。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新年好！ 造成这一阵鸡飞狗跳的始作俑者，就这么突然出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尴尬的当然是周淑萍，不过她一向挺能扛，眼底闪过短暂的慌乱之后，又梗着脖子往童灵灵的方向白了一眼就离开了。 好幼稚啊！ 童灵灵撇撇嘴，真的不想在新年第一天就因为她败坏了好心情。 童四海打破沉默，“灵丫头起来了？” “嗯，爹，过年好呀，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大伯，祝您今年老当益壮，一顿能吃一大碗！永安哥，永强哥，祝你俩今年赚大钱，打工拿最高工资，捕鱼捕最大条！招娣嫂子月娥嫂子，祝你俩越来越年轻，和安哥强哥越来越恩爱！大喜二喜，祝你俩越长越高哦，然后很快就能跟着大人去查森湖冬捕！” 这一通贺辞说下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似是演练过无数次，其实是因为她第一次过华国新年，之前已经憧憬了好久，拜年的吉祥话当然是张口就来。 只躲到一边的周淑萍的脸色，越来越黑。 这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连大喜二喜都特意点了名，单单就落下自己！ 要为了听那丫头说几句吉祥话，厚着脸皮再走回去吗？她的骄傲又不允许。 “灵丫头也过年好，祝你和羡阳两个，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和和美美，早点儿定下来！”童四海这边学的特别快，开口对闺女说出新年祝福。 “好，好，灵灵你也过年好！”这是张文忠。 “多谢灵灵妹妹吉言！”张永强嘻笑着，“等我以后有钱了，市集上的好东西一定随便你选！” 旁边的张永安没说话，但任谁都可以从他晶亮亮的眼神里看出他的诚意。 “强哥你这话我可记下了哈！”童灵灵嘻笑着回他。 “灵丫头你尽管记下，你哥要是敢不买，嫂子买给你！”朱月娥拍胸脯保证道，脸上因为童灵灵暧昧的新年祝辞而升起的红晕尚未消退，愈发显得粉面含春。 “我也要我也要！”二喜蹦跳着插话，“灵灵姑姑，我和我哥祝你越来越漂亮，来年和未来姑父成了家，生个大胖小子！” “咳咳咳！”童灵灵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臭小子，说的这是什么有的没的？！ “还是咱们二喜，一下子就说在点子上了！”朱月娥拍手叫好，转头就开始对着童灵灵发出新年第一催，“听到了没，你俩可要抓紧了哈！” 这句话简直就是戳在了童四海的痒痒肉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闺女，听她怎么回答。 童灵灵：“……” 不敢说话，瑟瑟发抖。 “招娣你俩赶紧去煮饺子，吃了还要出去给长辈们拜年呢！” 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其乐融融。 长辈们这三个字，周淑萍咬得特别用力，还别有深意地瞥了瞥童灵灵，这暗示实在有够明显。 但童灵灵却像是丝毫不为所动，居然在那边装傻，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留给自己！ 周淑萍又不好拉下脸皮主动去要求什么，只能自己生闷气。 几乎快要把一口银牙咬碎，周淑萍看着童灵灵的方向恨恨想：这死丫头，真是没礼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花炮 饺子很快煮好了，不多，平均每个人七八个而已，大家很快吃完，收拾整齐排着队出门去拜年。 张文忠和周淑萍年纪大了，自然不用出去，却也摆放好了瓜子糖块儿，笑容满面地端坐在堂屋，等着给他俩拜年的后生进门。 童四海其实也该留在家里的，但他来富阳屯这些天，也渐渐和从前曾经照应过他的几户人家有了往来，就想趁着好不容易赶上的这个新年，跟他们多亲近亲近。 童灵灵嘛，她最爱热闹，没心没肺地跟着大喜二喜，去了村头那间小卖部。 像是约好了似的，头一天晚上得到压岁钱的孩子们，这会儿都已经冒着寒风在这里集合好了。 花炮，泡泡糖，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简单玩具，小卖部里的生意在这一天里到达了一年的顶峰，店主夫妻两个外加他们已经快要成年的儿子，都忙得脚不沾地，属于孩子们的狂欢却刚刚开始。 大喜已经被二喜拉着去花炮那边，四只眼睛盯着五彩斑斓的一堆花炮，陷入了选择困难症中。 身处这样的热闹氛围，童灵灵也免不了跃跃欲试，但她左右看了看，也只买了几根麦芽糖。 其余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显得有些粗制滥造，唯独这个，是她吃过一次之后就念念不忘的。 “灵灵姑姑，跟我们去那边放花炮呀！”二喜手里拿着花炮，蹦跳着走过来。 童灵灵熟练地递上一根麦芽糖，他也是熟练地接过来，“我和我哥买了好几个呢！” 小哥俩花钱算得上是有节制的，虽然一夜暴富也只每个人买了四五个花炮而已，总价值还不到五毛钱。 童灵灵并没有大方地再去给他俩买一堆，花炮这种东西，过年放几个应应景着实不错，太多了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儿。 富阳屯有那么一块空地，平时就是专供村民们闲聊天的地界，这会儿直接成了孩子们的天堂。 大多数孩子都跟大喜二喜一样，花炮只买了几个，一会儿功夫就放完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兴头其实也才起来，再去买又不舍得花钱（主要是没钱可花），意犹未尽之下，自然是围拢在一起，看其他人所放的花炮过过干瘾。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批人放完，正眼巴巴地等着后来者，见到大喜二喜兄弟俩，那一个个的小眼神瞬间就亮了。 “大喜二喜，你俩买了什么？” “没啥，就窜天猴，花蝴蝶，小老鼠还有一盒摔炮。”大喜老实回答道。 “就这些啊？”问话的那个显然有些失望，“这些我们刚刚都放过了~” “都放过了那就别看了呗！”二喜白他一眼，“我俩一年有多少压岁钱你不知道啊，能买几个大路货放一放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买啥新鲜的花样不成？” 新鲜花样就代表要花更多的钱，二喜这话则表明了自己没钱，听得童灵灵都要忍不住笑了。 这小子行啊，明明口袋里揣了不少钱，不止压抑着没炫耀，还能板下脸在小伙伴跟前装穷！ 第一百三十七章 童言无忌 “别装了你，我就不信你四爷爷和你姑姑今年没给你压岁钱！” 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毛孩子都是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的，这不就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了。 “给了，当然给了，而且还……”大喜立马就招了，话没说完嘴巴被捂上，入目就看见二喜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不说要瞒着么？ “而且还怎么样？莫不是给的压岁钱特别多？”有人揶揄他。 “去去去，我俩压岁钱收了多少关你什么事儿，你咋不先跟我们报告一下你今年收了多少压岁钱，又为啥不舍得花，才买了几个花炮？”二喜可不像是大喜般好欺负，知道他往年总会偷偷摸摸背着爹娘跟几个出嫁了的姑姑讨压岁钱，以牙还牙地怼了回去。 “我，我凭啥要跟你讲？”被问的那人立时有些羞窘，却也没打算老实交代。 这年头谁还没有个灰色收入了咋的？ 背着爹娘收的这些压岁钱，可是自己接下来一整年的零花，万一传到他俩耳朵里，钱要被收走不说，还非得赐给他一顿竹笋炒肉不可！ “那我俩又凭啥要告诉你呀，你是我爹呀？”二喜挑眉，心说这次我对我爹都没说实话呢。 “我……二喜你……” 这发自灵魂的拷问，果然让对方张口结舌起来。 “就是啊二根，你是他爹吗哈哈哈哈！” 周围的小伙伴们也都哄的一声笑了。 童灵灵也被逗得忍俊不禁，却没有出声制止，她决定等等看再说。 都是孩子而已，即使奚落嘲讽也都没抱有什么恶意，做为一个大人，自己冒冒然插进去，只能激化矛盾。 其实二喜怼人这话，要是搁在一个大人身上，很可能就顺势应下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可眼前这些都还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心里的思量自然就没有这么多。 这一个敢说，另一个却不敢应，周围看热闹的不知道周全平息，却盯准错处尽情奚落，愈发显得童言无忌。 唯一没笑的，就是被二喜怼得这会儿已经有些羞恼的二根了。 他张了几次嘴，都被周围的哄笑声给湮没得毫无动静，脸上越憋越红，甚至都被憋出了几滴似掉不掉的眼泪，漫天的无助包裹向他。 忽地，他把视线锁定在人群中笑得最矜持的那一个，发出求救的信号来。 “别啰嗦了，花炮还放不放了？”被求助者臭蛋不耐开口。 童灵灵老早就知道，大家都挺听他的话的，是个孩子王。平常他经常带着小伙伴们吃喝玩乐，又颇有些领导力，处事也还算公道，所以才能让大多数毛孩子们信服和遵从。 而在童灵灵看来，他身上最难能可贵的一点，却是他不会仗着小伙伴们对他的这份遵从，而肆意欺凌过任何一个人，顶多对不服从他，或者不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的人敬而远之。 是以童灵灵对他，一直都还挺有好感的。 臭蛋的话确实管用，刚刚还嘻笑着嘲讽小伙伴的几个小毛孩，这会儿全副注意力都重新放在了花炮上面，事情算是圆满解决。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要订婚 其实大白天的，花炮放起来远没有在夜里放起来那么好看，但架不住孩子们情绪太过高涨，居然看的津津有味。 听着这群孩子不时发出欢呼声，她觉得自己的心情都跟着飞扬起来。 “来了多久了？”突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童灵灵转过身，就看到周羡阳正带着满脸笑意看着自己。 他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看着就很厚实，头上带了一顶灰扑扑的鹿皮帽子。 “没多久，你在你姑这边过年？” “嗯。”周羡阳点点头，“这不就要去鲁省了么，以后再见面就没现在方便了，我姑就把我喊家里来过年了！再有一个，订婚的准备做的差不多了，但还需要让姑姑帮忙看看，免得有什么遗漏。” 和童灵灵交往以来，周羡阳的话头似乎越来越多了，童灵灵说一句，他就能自动交代这么多。 “是应该趁着现在多多见面。”一向厚脸皮的童灵灵居然小小的害羞了一下，故意忽略了周羡阳说的，两个人即将要订婚的事。 关于订婚，其实还是童家这边先提出来的。 童四海见闺女跟周羡阳相处的挺好，又口口声声说要带着周羡阳回鲁省，周羡阳也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觉得还是先给两个人一个名分才比较好行事。 要不然父女俩突然带回去一个大小伙子，柳山村那帮人得吓坏了，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 以灵丫头现在的心性，估计不会怎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但童四海却不得不在乎。 在他眼里闺女是最好的闺女，值得最好的一切，她的婚事，也要人人艳羡才行，容不得一丝半点儿的瑕疵出现。 虽然他平常对周羡阳多有嫌弃，这里不顺眼那里看不上的，但平心而论周羡阳真的已经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了。高大健壮，勤快能干不说，关键对灵丫头言听计从，脾气好的不行，而且还长的挺好看，这样的女婿带出去，不是挺有面子的么？ 想到柳山村那边，有户有女婿的人家，女婿不过是歪瓜裂枣都夸成一朵花，童四海就忍不住想快点儿把周羡阳带回去炫耀炫耀。 迈过心里那道不想要将闺女交付旁人的坎儿，童四海再来看周羡阳，发现对他真的是哪儿哪儿都满意的不得了了！ 童四海的这些小九九，周羡阳无从得知，但却强烈地感受到了未来老丈人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许多。 原本就打算以后要一直捧着的人突然对自己展露出笑脸，聪明的人当然不会恃宠而骄，反而会更加卖力地讨好对方，乘胜追击，周羡阳就是那个聪明人。 猎物三不五时地就送过来一些，碰到评价都是好吸的烟丝，也会给童四海捎上几两，就连过年做新衣服，他也扯了厚实的布料，央着姑姑周红梅帮着多做了一件。 这样的殷勤一直献个不停，童四海就算是铁石心肠，面对周羡阳也不好意思再硬下来了。 “羡阳那个孩子，就是实在，你可别欺负了他！”童灵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开始还有些惊诧，后来听得习惯了，只剩下哭笑不得了。 她很想问问老爹，到底自己是他闺女，还是周羡阳是他的儿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的定下了 订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张家小院老早就打扫一新，迎接新年过后的这一喜事。 “快，快，姑父来了！”二喜作为小哨兵，第一个发现敌情，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家来报信，反而跟在来人后头，不住欢呼出声。 大喜穿戴一新，也跟在后头亦步亦趋，这黏糊劲儿，若是让外人看这哥俩，都不是童灵灵的侄子，倒像是周羡阳的小弟了。 童灵灵绝对怀疑，在这哥俩的心里，自己的地位或许还有点儿比不上周羡阳。 不过她并不吃醋。小孩子的世界最是单纯，哪儿有什么大是大非，谁给的关爱多一些，他们自然就和谁亲近一些。 周羡阳来找童灵灵的时候，常常会顺便给小哥俩捎些好吃好玩的，小哥俩对周羡阳可稀罕了。 胡同口很快就出现了几道身影。 打眼望去，皆带着满身喜意。 走在最中间的那个，剑眉星目俊秀非凡，正是今天的男主角周羡阳。 他穿的是童灵灵在大年初一那天就见过的那身新衣，却丝毫不见半点儿褶皱，似乎是已经看到了童灵灵，脸上笑意更深，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迈着更显轻快的步子往这边走来。 可能是周围人在自己耳边说了太多太多关于两个人一起相衬相配，她以后要和周羡阳好好相处的事，当童灵灵见到精神抖擞带着满脸笑意的周羡阳时，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关系，在这一天里要不一样了。 那一瞬间，她的心境似乎微微发生了那么一丝变化，童灵灵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脸有些更热了。 他今天看起来，是不是比往常要帅气了那么一点点？ “哎呦灵丫头这是害羞了呀？这可真不容易！”朱月娥首先发现了童灵灵的异样，毫不留情地揶揄道。 “嫂子你就笑话我！”童灵灵回转心神，尽力神色自若地回她，不过细心人都能看到，一向爽朗大方不知道扭捏为何物的她，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害羞了。 因为被朱月娥一说，她的脸更热了，衬着原本就颇为出色精致的五官，愈发鲜妍诱人。 “咱们灵丫头长的就是俊，周家小子能找到她这样的，真的是烧了高香！” “瞧你说的，人家羡阳也不差啊，要我说，他俩是男才女貌，再相配不过了！” “对对对，还是侄媳妇说的对，这是郎才女貌！” 周红梅正和精神已经大好的张文忠说着话，闻言颇为自豪地挑了挑眉，算你们有眼光！ 在她眼里，侄子可是哪儿哪儿都是顶呱呱的，没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当然童灵灵这个侄媳妇也很是让她满意。 小姑娘长的俊，看着乖巧可爱，却不会太过好欺负，正适合侄子那遇事沉默不语，净吃哑巴亏的性子！ “文忠大哥，以后咱们两家可就是亲家了，家里有啥事儿尽管吱声！”周羡阳的姑父张洪海话头极少，这会儿跟张文忠相比却已经算得上能说会道了。 “好好好！”张文忠笑着应了，一旁的周淑萍却在心里疯狂翻白眼。 说什么尽管吱声，能指望你家帮什么忙？你家晨光才多大点儿，我家两个小子可都成家立业许久了，就只大喜二喜两个孩子，也比你家多个人头好不？！ 第一百四十章 大姑给的订婚礼物（一） 订婚宴是在镇上摆的，满满当当两大桌。 其实这个年代里大家都爱在家里自己操办，一个是省钱，另一个，就是邻里在这些事情的互助过程中，之间的关系容易变得更加协调。 即使和谁有什么芥蒂，想缓和关系，家里有红白喜事时朝人喊上一嗓子，说一声‘那天来帮忙哈！’，就等于开了个好头。 对方若是觉得自己还受委屈，不想和好的，回一句那天没空过去，等有机会再聚，大家面子上也不至于太难看。 答应了出席，来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给贺礼的给点儿贺礼，主家只需要笑脸相迎，关系不自觉地就和缓了，甚至能变得比之前更亲近。 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台阶，至少能让大家的尊严尽可能的保持住。 但周羡阳的情况，却跟大家不尽相同。 他家里没有父母坐镇，让族里其他长辈帮着操心不是不可以，但这些年他都没怎么跟人家来往，互相之间自然就不怎么亲近了。 若是操办时没有特别精心，难免就会有什么地方疏漏。 周羡阳特别重视订婚这件事，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姑姑周红梅倒是掏心掏肺的想把这件事给揽过去，甚至提出宴席在她自己家里摆的建议，又被周羡阳给拒绝了。 因为他希望，自己人生中的这件大事，姑姑能够全程见证，而不是只闷头待在厨房。 他不想某天回忆起来，姑姑的记忆里全程只有厨房里的烟熏火燎和碗筷数量够不够的烦扰。 所以张家一大家子，周红梅一家三口，还有张玉凤张玉芬两家都来参加了。 童灵灵是第一次见到大姑张玉凤，和想象中一样的和蔼可亲，之所以才碰面，是因为她之前身体不好，去了闺女嫁去的城市养病。 她跟童四海久别重逢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他大哭了一场。 不过因为今天童灵灵是订婚的大喜日子，不好哭得太过，众人劝说了一通之后，她就不再长吁短叹了，反而兴致勃勃地拉着童灵灵的手，给她塞了块石头。 嗯？石头？是的，就是一块石头。 ？？？？ 难道说，大姑给的，是一块里面蕴含着极品翡翠的原石？ 不过要是原石的话，石头的个头儿……好像不怎么大哈？现在拿着才跟个鸟蛋似的，即使里面全是翡翠，磨去表皮这一层，可能就只剩下花生米大小了！ 下意识的，她的精神力就探了过去，发现大姑给的，真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再仔细看看，上面的纹路好像还挺好看的？ “本来应该在你俩结婚之后才给的，但我怕自己……灵丫头你先收好！”虽然张玉凤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提起这个还是有点儿情绪低落。 “谢谢大姑。”礼物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份祝福，童灵灵一样高兴。 “这可是好东西，灵丫头你可好好收着！”张玉芬看到姐姐拿出来的居然是这个，郑重其事地嘱咐童灵灵。 童灵灵听了，脑袋里问号更多了，这姐妹俩，怎么说话都这么神神叨叨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得意婆婆周淑萍 “谢谢大伯母。” 伸手不打笑脸人，到底是送礼物给自己，是好意，虽然这礼物看着不怎么样，童灵灵还是伸手接过。 “不谢不谢。”周淑萍只觉得自己脸有些热，心内却又有点儿肉疼。这耳坠再小，卖出去也值个块儿八角的呢！ 旁边的张玉芬就没那么客气了，“哪里有送耳坠只送一只的？大嫂你这也有点儿太抠了？” “这不是另一只我找不着了么，要不怎么也不能给一只不是？”周淑萍讪笑着，心里已经把张玉芬这个没眼力劲的骂了个半死。 “灵丫头今天可是订婚，大嫂你送单只耳坠也太不吉利了？要我说手头没有合适的礼物就不如不送，跟我似的，直接红包一封完事儿多好？”张玉芬可没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她。 “也对哈，今天是喜事，什么都要成双成对才好！”周红梅在一旁助攻。 周淑萍脸上的僵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玉芬！”张玉凤性子比妹妹绵软许多，面对周淑萍也稍微和善些，见周淑萍脸色愈发难看，明显是在爆发的边缘，不由拉拉妹妹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为了这点儿小事让灵丫头的订婚宴不能顺利进行。 张玉芬倒是给姐姐面子，翻了几个白眼闭上嘴没再言语。 周淑萍本来还打算着张玉芬再多说几句，她就豁出去跟她大吵一架，没想到词儿都准备好了，那厢却骤然偃旗息鼓了。 满腔怒火就这样被弄的不上不下，差点儿郁闷到吐血，周淑萍化悲愤为食欲，也没心思招待旁人了，一双筷子使得飞快，净捡好菜往自己嘴里夹。 “大家都别客气啊，都吃好喝好！”张玉芬见状，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一边不忘冲着桌上的人招呼。 “都是自己人，还用你招呼么？要我说玉芬你才是贵客，呐，鸡腿给你！”周红梅不喜欢周淑萍，对张玉芬倒很是亲昵，夹了鸡腿放进她盘子里。 “大姑，这只鸡腿给你吃！”童灵灵十分有眼力见地夹起另一只鸡腿，给了张玉凤。 筷子落了空的周淑萍：“……” 这就尴尬了。 桌上其实上了两只整鸡，按说有四只鸡腿，但菜一上桌，大喜二喜就一人夹了一只鸡腿开啃，这会儿剩下的两只又落在了张玉芬张玉凤姐妹俩的盘子里，她周淑萍就算是想吃，也没鸡腿可夹了！ 若是平常，鸡腿不鸡腿的，也没啥，大不了转头去夹鸡翅吃，可她争得是鸡腿吗？是那口气！ 周淑萍真想拍筷子走人，老娘不吃了！ “妈，这肘子炖的挺烂呼的，你尝尝！”朱月娥夹了一筷子肘子皮到了周淑萍的盘子里，让处于暴走边缘的周淑萍十分体面地下了台，她的神色渐渐恢复，甚至还带有一丝明显的得意。 看，看咱这婆婆当的，够舒坦？你们就羡慕嫉妒去哈哈哈！ 桌上几人也同时在想，这儿媳妇儿可真太懂事了，周淑萍真的是够有福的！ 正低头剔着鱼刺的胡招娣脸上一热，把没了鱼刺的鱼肉夹给了旁边的儿子。 一时间女方这边桌上只剩下碗筷的碰撞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拼酒 女方桌上不过就是点儿婆婆妈妈唧唧歪歪，男方桌上这会儿，可就是颇为正式的较量了。 他们在拼酒。 鲁省人和北省人皆爱饮酒，只要家庭条件允许，老爷们儿在家都喜欢倒了酒小酌几口，长久锻炼之下，酒量都算不错。 双方今天又略略存了些较劲儿的架势，更显得这场酒喝的有点儿火药味十足。 张文忠身体不好不能大量饮酒，就不作数了，童四海和俩侄子张永安张永强兄弟一组，对阵张洪海周羡阳姑侄俩，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居然就已经喝了三斤白酒！ 当初为了图个吉利，拿来六瓶大泉源在桌上，这会儿已经喝掉一半了！ 要知道这可是大泉源酒中酒精度数最高的一种，足有五十二度，喝掉的那三瓶，四舍五入就是喝掉了一斤半纯酒精！ 是以包括周羡阳在内，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点儿醉态。 “我说妹夫，灵丫头可是我亲妹子，你要是敢欺负了她，强哥我绝不饶你！”酒量最差的张永强已经醉了个九成九，红着脸膛朝周羡阳撂着狠话。 如果他的口齿能够再清晰一点儿的话，震慑力还是有的，这会儿却只是显得他聒噪。 张永安喝的也已经有些懵了，但他向来稳重，并没有跟弟弟似的，这样满桌子嚷嚷，只瞅着自己跟前的酒杯出神，听到弟弟的话抬头望向周羡阳，显然是想听听周羡阳会如何回答。 “强哥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欺负灵灵的，就算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灵灵的本事么？” 周羡阳这句玩笑话一出，张永强就笑了，相处了也有些时日了，童灵灵的战斗力他已经窥见一斑，自然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好欺负的主，“也对，灵丫头这样厉害，还没哪个人能欺负了她去！” 两个人似是在这个话题里找到了点儿默契，不由相视一笑，互相举起酒杯碰了碰。 “怎么，听你这话，灵丫头还让你受委屈了？她要是敢你尽管说出来，童叔给你做主！” 童四海红着眼，目不转睛盯着周羡阳，脸上满是不悦。 哼，你要是敢说是，老子立马就拉闺女离席！你这样金贵的女婿谁爱要谁要去！ “童叔你这话从何说起！”被他这一道暗含了陷阱的送命题一激，周羡阳原本有些晕沉沉的头脑立即清醒，赶紧拿起一旁的酒给老丈人满上，“能跟灵灵在一起是我有福，哪里会觉得委屈，她也舍不得欺负我不是！”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闺女能找上你，确实是你烧了高香了！童四海傲娇道。 心情一舒畅，就想开怀畅饮一番，酒杯都端起来了，眼角余光忽然瞥向周羡阳，“你光给我倒酒，自己怎么不喝？” “呃……”已经喝到七八分，觉得自己再多喝几杯就要醉倒失态的周羡阳逃酒失败，“我这就跟上！” 醉倒就醉倒，先服侍好老丈人要紧，他气顺了，自己以后才能有好日子过！ 周羡阳一边给自己倒好酒，一边做心理建设。 好在自己即使喝醉了也只是想找个地方闷头睡觉，不会吵吵嚷嚷折腾旁人，要不然让灵灵看见，非得后悔找了自己不可！ 第一百四十四章 醉了 童四海最后是被周羡阳给背回张家的。 好在他除了口齿不清四肢乏力略有些行动不便之外，没有出其他的丑，老岳父的尊严好歹保住了些。 童灵灵跟在一旁侍候着，生怕周羡阳被路上的小石子绊倒，把两人摔个四仰八叉。 周羡阳看着挺瘦，力气却挺足，稳稳当当背着童四海在路上走着，还能分出精力来冲着童灵灵调侃：“我童叔看着不胖，还挺沉哈！” “怎么，背不动了？背不动赶紧吱声换我来，别走到半道儿再摔了我爹！”童灵灵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怼他。 “灵丫头你别管！”周羡阳还没说什么，躺在他背上的童四海倒不乐意了，“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要是连我这百多斤背着都费力，那也太没用了点儿！” 嘴巴这会儿倒是利落的很。 “爹说的对，就让他背！”童灵灵忍俊不禁，朝着周羡阳挑眉，“你要是连我爹都背不动，还有什么用？” “对啊，还有什么用？”童四海附和，口齿又有些不清。 周羡阳被这爷俩一顿挤兑，再不敢说童四海胖了，别巧没讨着，自己倒成了外强中干的草包！ “你就欺负我！” “怎么？这就觉得自己委屈了？”童灵灵问他。 “委屈什么？灵丫头别理他！”不甘寂寞的童四海又出声，“羡阳啊，我可告诉你，我闺女，灵丫头，你可不能欺负！她可苦啊！” 喝醉酒的童四海感情特别丰沛，提起闺女受过的苦，居然未语泪先流，哽咽着把童灵灵的遭遇：娘跟人跑了，爹窝囊不中用，上山一趟还把腿给摔断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坚强地顶着街坊四邻的异样眼光扛起家庭重担的光辉事迹念叨了又念叨。 “你不许对不起她，要不然我就是做鬼也饶不了你！” “童叔放心，我一定对灵灵好！”周羡阳再三保证，才让他勉强消停下来。 童灵灵在一旁，听的是满头汗，这俩人，真是一个敢许，一个敢信！ 周羡阳这厮是不是忘了，他俩之间的关系是假的，今天这一出订婚也是假的啊假的！ 既然都是假的，还闲的蛋疼对着个醉鬼许下那么好听的保证做什么，他就不怕自己听得多了，会忍不住当真么？！ “灵灵啊，羡阳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跟他过日子，别欺负了人家！”童四海像是训人上瘾了似的，训完男方训女方。 “我什么欺负他了？！” “再说没有？”童四海瞪眼，十分不满意闺女当着女婿的面跟他犟嘴。“那天晚上，羡阳跑了十几里路来找你，就为了给你送几块绿豆糕，要不是你说绿豆糕只有刚刚出炉时才最好吃，他能不等第二天再送过来？” 童四海这话一说，童灵灵瞬间就哑火了。 因为老爹说的，是事实，她好像无从辩驳。 “童叔，灵灵没有欺负我，那天我本来也要来姑姑家商量点儿事，绿豆糕是顺带手的。”周羡阳帮着童灵灵开脱。 “得，算我多管闲事了！你俩爱咋地咋地！” 看来是真的醉了，童四海居然还委屈上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打算 好不容易把童四海给安顿好了，童灵灵把周羡阳送出大门，“我爹那人喝醉就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啥了，你别放在心上！” 最主要的是别真觉得自己委屈。 童灵灵意味这样明显，周羡阳想不明白都不行。 不过她这样娇嗔的模样还真是少见，宛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闪呀闪的，让人一时间看痴了眼。 “喂喂喂，还好吗？”童灵灵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还好。”收回心思，周羡阳点头，看着童灵灵就这么笑了起来。 “初十出发是？”他问的，是几个人出发回鲁省的日子。 “对，初十，这几天你回去要赶紧收拾东西了，该安排的事也尽量安排妥当，鲁省挺远的，到时候有什么事疏漏，咱们再回来一趟可不容易。” 本来在北省这边过完元宵节再走也没什么，左右家里只剩下父女两个，在哪儿过都没差，可童灵灵名义上的爷爷童怀昌的忌日，是在正月十三，今年又是他去世十五周年的大日子，不回去未免有点儿不合适。 “没什么好收拾的，就跟姑姑告个别就行。”周羡阳答。 他的东西不多，就几件换洗衣物，跟村子里的其他人又都不怎么熟，以后不再见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唯一有牵挂的，就是姑姑了。 而自己和童灵灵刚刚谈对象那会儿，就已经同姑姑说了要跟着去鲁省定居的事，这么长时间下来，她也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并不会太过接受不了。 “临走前要不要再进山一趟？”周羡阳问。 打猎不止是周羡阳的谋生手段，还是他的兴趣爱好，爹娘不在之后他有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山上度过的。 尽管童灵灵告诉他，柳山村那边同样有许多座山，山上也同样有野物可打，他对瓦楞子山海岭山等周围的一众山脉，还是有点儿割舍不下。 自己临走之前，和老朋友一样的这些山脉的的最后一次会面，他还是挺希望童灵灵跟着一起见证的。 “！好呀好呀，咱们明天就去？！”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童灵灵眼前一亮，当然求之不得。 空间钮里的肉类消耗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趁机填充一下嘛。 虽然在周羡阳眼皮子底下作弊挺有难度的，但若是操作得当，还是能偷偷收起来不少好东西的。 而且去了山上那么多趟，始终都没能碰到任何一棵棒槌，她心里还挺有些失落的，不知道最后一次去能不能中次奖以解遗憾，她很是期待。 “后天。”周羡阳答，这次去鲁省，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他家里有不少攒下的皮子要处理。 虽然大部分在年前已经处理了，但除了周羡阳给童灵灵特意留下的几张之外，还剩下一些特别好的，因为他要价高，没有处理出去。 今天胡本华也来订婚宴了，他带来个消息说，有人看上了他的皮子，开出的价格也接受了，让他明天给送过去。 等皮子的事情处理完了，自己手里也能有点儿积蓄，不至于到了鲁省吃软饭~周羡阳想。 两个人又商量好见面的时间地点，童灵灵才转身回去张家小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作弊 童灵灵和周羡阳会合的时候，天才微微透亮。 一见面周羡阳就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 “我不冷。”童灵灵不想要。 他俩这是去打猎呢，抱着个手炉上山算怎么回事？！ 气势立马就变弱了好不？ 更何况，她是那种需要手炉来取暖的娇滴滴的姑娘吗？！ 有一种冷，是未婚夫觉得你冷，这一点却是不解风情的童灵灵永远都不能t到的，是以在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周羡阳主动败退。 谁让自己看上的，就不是一般姑娘呢，旁人给自己支的招到底不适用呀！ “算了，你不想拿咱就不拿！” 童灵灵得意扬眉，算你识相！ 随着两人脚下的路越走越崎岖，手炉事件很快被抛到脑后。 童灵灵跟着周羡阳上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条路却是第一次走。 她也说不上来沿途风景跟以往相比有些什么不同，只觉得头顶的蓝天似乎更高更亮一些。 她的精神力外放，笼罩住了方圆几里，仿佛开了俯瞰视角一般，整个山头皆在眼前。 这是怎样的一副美景啊！ 童灵灵忍不住感叹。 这座山上绿植挺多，还都是常年能够维持绿色的松柏居多，是以在这寒冬时节里，所见依旧一派生机盎然。 就连其中偶尔的光秃枝桠，也成了它满绿中的点缀。 可就在这样的景象中，有一处地方却是显眼至极，那就是山顶处那一抹白，那是因为天气寒冷，距离下雪那天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却至今尚未融化的积雪。 就像是……像是……以童灵灵此刻贫瘠到极点的词汇形容，就像是一束圣洁雪莲，正静静盛开在翠绿环绕的高山之巅。 偏偏这样的美景还无法同人分享，只能独自欣赏，童灵灵心下有些遗憾。 她这边‘看着’美景心思流转，以至于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周羡阳那厢，已经趁着刚刚跃过那条一米多宽的山涧时，牵起了未婚妻的手。 周羡阳嘴角勾了勾，还好还好，这次没被甩开~ 破坏了这和谐一幕的，是刚从雪窝里钻出来的两只兔子，童灵灵甩开周羡阳，第一时间跑到了它们跟前。 没办法，要想在周羡阳眼皮子底下作弊，自己就得冲在第一线！ “呀！居然跑掉一只！”动作麻利地用前段时间周羡阳送给自己的弓箭射中一只，又趁着另一只兔子逃跑至一堆早已经枯黄的灌木丛时，用精神力攻击它直接死亡，再在那一瞬间给收取到空间钮中，童灵灵转身满脸懊悔地看着周羡阳。 空间钮里又多出一份存货来，只觉得自己棒棒哒！ “逮到一只也挺好的了！”周羡阳好脾气地安慰道。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小遗憾，刚才要是童灵灵不往前冲那么急，他俩一块儿出手，那两只兔子绝对一个都跑不了。 说到底还是俩人配合的太少了，不够默契！ 不如以后再多磨合磨合？ “嗯，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童灵灵给个梯子就上树。小脸儿一扬，特别的俏皮可爱。 “是挺厉害！”周羡阳笑，伸出手捏了捏她有些绯红的脸蛋。 只觉得手感实在太好，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收获颇丰 “嘿，你别动手动脚的呀！” 童灵灵一巴掌拍了过去。 说话就说话，捏我脸干嘛？！ 少女用嗔怪不已的表情阻止他，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让周羡阳更想捏她了。 但他也知道适可而止，笑着没说话，手却老老实实地放下了。 “走，还有大把野鸡野兔等着咱抓呢！” 这话童灵灵爱听。 天寒地冻的，不舒舒服服在家里待着，跑来这深山老林，可不是为了和周羡阳扯这些的！ …… 两个人都存了多猎一些再回去的想法，自然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的，又因着童灵灵私下里频频的小动作，这次打猎的效率出奇的低，都快两个小时了，他俩手里加起来才有了两只野兔三只野鸡。 这些怎么够？ 俩人又是不约而同地这样想着。 要不要，再往前面看看？ 都想要更多，走着走着，就渐渐往深山里去了。 深山不安全，除非十分必要，否则尽量别进去，这是老祖宗早就留下来的警示，两个人谁都没去遵循。 倒不是他俩为了点儿东西就不惜犯险，而是因为俩人都有这个自信，能够在深山老林里全身而退。所谓的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他俩了！ 童灵灵的仰仗，自然是她强悍的精神力，让她即使碰到什么猛兽，也可以轻易击退，周羡阳的倚仗，却是他长达六年的独身打猎经历。 他性子冷不爱说话，父母不在了之后更是如此，村里村外没一个人愿意和他搭伙打猎，只能独来独往，若是没有练就几分真本事，周羡阳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童灵灵感受着粗粝的掌心上传来的热度，和周羡阳走在小路上，心里不由升起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 周羡阳对自己的影响力在日趋变大，她也察觉到了，却没办法判断这样是好是坏。 即使这样，她还是没忘分出一丝精神力，在两人走过的路边查探一番，以期能遇到什么好东西，看能不能不知不觉地避过周羡阳的耳目，好让自己提前收进空间钮里。 一路除了个兔子窝，也没什么收获，童灵灵都想放弃了，突然就精神一振。 “……这是……棒槌？！”很快她就确定，自己究竟遇上了什么，路边一块儿石子下面，是尤在一旁的一根棒槌。 之所以能这么快判定，还多亏了这棒槌长的足够大，即使只是一晃而过，这个头儿也不能被忽略掉。 以童灵灵的精神力强悍程度，已经能在不知不觉中把它收进空间钮里，但童灵灵需要一个契机，来让某些收入能够变得光明正大，好让自己日后的生活能过的舒适一点，是以她更趋向于如何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留痕迹地给自己增加点儿曝光率。 她也看出，眼下，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聪明人不用如何掂量，想到时就是最好的时机，当机立断做出一副被脚下石子儿给绊倒的模样，踉跄着来到棒槌所在地，一巴掌桉在了棒槌顶端。 “呀，我手下有东西！”声音听着略微有些浮夸，童灵灵想着，下回得再改进改进，要不然容易穿帮。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可遇不可求的棒槌 没等周羡阳那边有所反应，童灵灵就动手拨开了手下的石子儿和枯叶，一截毫不起眼的凸起露了出来。 如今已是冬季，它的叶片早就已经凋零，光秃秃的叶杆上却余下几颗艳红似火的种子。 这是棒槌！ 周羡阳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行呀灵灵，你这运气可真够好的！”语气中不无羡慕，却半点儿嫉妒不甘都没有。 “那是！”童灵灵得意洋洋，心说除了运气，真的要多亏了自己那强悍无匹的精神力呢！ 从兜里掏出一截红绳，小心翼翼地系在叶杆上，周羡阳又用随身携带着的匕首在棒槌四周划了一个圈，这才开始沿着划好的圆圈动手挖。 天气寒冷，土壤冻得太过结实，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挖出一根略微粗些的根系，周羡阳却一点儿都不着急，依旧动作缓慢地继续挖着。 童灵灵知道，他这是在尽最大的努力，让挖出来的棒槌值钱一些。 等这棵宛若小儿手臂粗细的棒槌被完整无缺地挖出来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期间周羡阳休息了三次，生怕因为自己不够集中精神，损坏了哪条根须。 周羡阳休息的时候，童灵灵就自己上，这才知道，最累的活计不是要耗费大量体力才能完成的那种工作，而是你明明拥有满身力气，却面对着娇滴滴的对象完全使不出来。 像是本来拿惯了铁棍，却让你去拿绣花针。 无从下手有没有？！ “要是按劳分配，这棒槌我只能分五分之一！”看着周羡阳的那双手因为长时间跟冰凉的泥土接触，变得通红又黑漆漆，童灵灵不由有些感叹。 “说什么傻话呢？这棒槌是你发现的，当然尽是你的！”按劳分配这个词周羡阳没有听说过，但仅从字面上也能理解到是什么意思，当下有些好笑地安慰道。 “嘿嘿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周羡阳的回答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童灵灵特别满意。本来应该跟他客套几句，说些见者有份之类的场面话的，但可能逗弄他已经成了一个习惯，以至于自己还是忍不住皮了那么一下。 “尽管放心，这些都是你的！” 要是你愿意，我也是你的。 看着眼前的少女因为自己的许诺高兴的眯起了眼，像只吃饱了鱼之后餍足地去晒太阳的猫，周羡阳觉得这会儿她跟自己要求什么都会答应。 “那我是不是要发财了？” “嗯，发财了，富婆，以后请多多关照啊！”周羡阳回她。 能够挖到棒槌的，都是有福之人，因为这种东西天生天养，数量真的不多，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而且这根棒槌够大，至少也有百年份了，周羡阳又挖的仔细，一条根须都没有被挖断，放在市面上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那可就要看你表现了！”富婆灵十分傲娇地抬头。 “一定好好表现！你让我往东绝不往西，你让打狗绝不撵鸡怎么样？”周羡阳开始贫。 和童灵灵认识了之后，他的话头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不怎么样，勉勉强强算合格！”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当成一日游 把棒槌包好，收到了自己的背篓里，童灵灵和周羡阳继续往山里面走。 毕竟再过几天他们就要离开北省去往鲁省了，都想着能多打一些猎物回去。 如今天寒地冻，打猎这份活计其实挺苦的，但两个人谁都没觉得，反倒是越来越劲头十足，基本上在他俩眼皮子底下走过的猎物，就没有落空的。 是以就算有童灵灵不时地暗中做‘中饱私囊’，俩人手里的猎物也是越积越多，渐渐有些举步蹒跚。 “唉，拿不动了，好累~” 跟周羡阳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童灵灵已经习惯了适时装装柔弱，不为别的，只觉得好玩。 “累了吗？”周羡阳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好脾气地回道：“累了咱就回去。” 童灵灵又不是真的累，反而还有些意犹未尽，更因为自己的空间钮里还有大把对方等着自己填满。 可再想留下，已经化身‘矜持灵’的她也没吭声，只闪着一双眼睛朝着周羡阳眨啊眨。 后知后觉的周羡阳这才想到，这点儿重量自己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屡次三番和自己掰手腕都掰赢了的她？ 看着俩人全都没闲着的双手，还有身后满满当当的背篓，知道她这是没逛够，无奈地笑了笑。 只见他用背篓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网，把这些猎物全都收在一起，然后吊在了一个颇为粗壮的树桠上，四下里都不挨不靠的那种，童灵灵都要跳起来才能碰到个边边。 “来，咱俩再往那边走走！” “好嘞！”知我者周羡阳也，不用多说一个字他就知道自己心之所向，童灵灵特别满意的被周羡阳牵着往前走。 她是差那点儿猎物吗？当然不是，她差的，是许多许多猎物！ 奔着许多许多猎物去的童灵灵没一会儿就变郁闷了，因为周羡阳那厢像是突然吃了清心寡欲丸似的，见到猎物居然在那边装无动于衷！ “猎物太多了咱们走时拎不清。” 周羡阳如是解释着。 童灵灵听了都要气炸了。 狗屁的拎不清哦，老娘到底有多少力气是不是要再展示给你几次？！ 但如此剧烈的内心os，通过此刻‘矜持灵’的肢体动作具体反应出来的时候，只余下点儿小挣扎，是连周羡阳的手都挣不脱的那种！ 我不说，就等你自己发现！矜持灵像是被傲娇鬼附体。 可惜周羡阳那边不知道是没察觉到，还是察觉到了没当回事，不顾她的小小挣扎，只是自顾往前走，手下也没松上半分。 童灵灵这会儿突然就有点儿心虚了。 周羡阳一向脾气极好，每次不管是自己说了什么，他都没跟自己计较过，反而会毫无底线的配合。不会是刚才自己随口一说说自己累了，他就傻乎乎地当真了？ 这样想着，童灵灵原本就装模作样的小小挣扎，渐渐变成了真的--真的成了做做样子。 ？！？ 好，也就几只野鸡野兔而已，多几只少几只其实差别不大，没机会就没机会猎好了，大不了就当这是去深山一日游！ 素游。 第一百五十章 溪水有点儿甜 周羡阳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搭档，也是个合格的导游。 童灵灵一边听着他说些往常打猎时的趣闻，一边欣赏着眼下愈显壮丽的景色，不能很便利地充实空间钮的遗憾都淡了许多。 她算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兴奋惊奇都写在脸上，周羡阳见了，表现的更卖力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个人来到了一条小溪旁。 “哇！”看着小溪上方蒸腾着的浓浓雾气，童灵灵惊叹不已。 这样的天寒地冻之下，眼前的溪水居然还在慢慢流淌着！ 迫不及待地把手放进溪水里，是比预想中还要温热一些的触感。 “这是温泉水吗？” “不是。”周羡阳答，“这里距离溪水的源头很近，所以溪水才能保有一点温热。呐，源头就在那边的山洞里。” 说着他手指向不远处。 顺着他的指引，童灵灵举目望去，就见在那边的满幕枯藤掩映下，似乎还真是有个黑漆漆的入口。 “有次我进山碰到暴雨，躲进去避雨来着。” “咱们进去看看？”童灵灵问。 这会儿阳光正好，照在少女的脸上映出些许阴影，倒更显得她五官出色。 周羡阳看着她笑起来弯弯像是月牙一般的眉眼，头不自觉地就点了下去，“好。” 由着周羡阳把自己领进山洞，童灵灵的眼前一暗。身后响起火柴划过的声音，一簇小小的亮光就这么从她身后透出。 童灵灵动作迅速地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小截蜡烛就着火柴点亮。 周羡阳慢了一步，“没想到你东西还带的挺齐全的。” 他自己带着蜡烛，是因为本就存了带童灵灵来这边的心思，算是早有准备，童灵灵能想到带上蜡烛，就很难得了。 “有备无患嘛！”突然被夸奖让童灵灵有些心虚，她之所以能拿出蜡烛，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想的周全，完全是因为自己有空间钮作弊才做到的。 “我听到水声了！”底气不足，赶紧转移注意力！ “过来这边，溪水源头就在里面。” 周羡阳接过童灵灵手里的蜡烛往上举了举，一手牵起她的柔荑。 以童灵灵如今的精神力，乍一进来会觉得暗，等她调整过来之后就跟在太阳光下没有什么两样了，但周羡阳不知道啊，自己还不能说，只能老老实实被他牵着往前走去。 山洞不算很深，走了几分钟就停下了，童灵灵就看到，眼前有个五米见方的水潭。 水潭的正中央，正汩汩地冒着气泡，显然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的溪水，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了。 “这水很干净，可以这样直接喝。”周羡阳说完，撩起一捧水低头喝下。 刚刚两个人在外面的小溪旁都洗了手，倒是不怕他手不干净，而且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童灵灵已经习惯了有些水是可以不用烧开直接喝的。 她也跟着把手放进水潭里，鞠起一捧，感觉水温又比之前在外面摸到的高了一些，低头喝下一口。 “居然有点儿甜！”童灵灵惊叹道，一边又鞠起一捧喝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鱼 童灵灵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好喝的水！ 想到自己不久后就要走了，这样好喝的水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再喝到，童灵灵顿觉遗憾不已。 忽地她灵光一闪，想起自己空间钮里的一截塑料薄膜，似乎还没割开一边让它成平面？ 那这样的话，完全可以用绳子把其中一头扎紧，当成储水装备用嘛！ 想到就做，童灵灵立时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着它在空间钮里忙碌起来。 “诶你说这里面有没有鱼啊？” 有没有鱼童灵灵当然知道，刚才她就察觉到了自己收进空间钮里的溪水里有不少鱼，但这样一直把手伸进水里不是有点儿奇怪么，她总得找些话头跟周羡阳聊聊，以防他发现什么异常不是？ 手跟溪水接触着，要收取就变得很容易了，没一会儿空间钮里的简易储水装备就已经满了，看那分量，童灵灵估摸着要是自己一个人喝的话，能喝上一年。 也幸亏水潭够大，周羡阳又不至于细心到变态，没有发现水位下降的事。 “不止有，还很好吃。”周羡阳答，声音笃定，显然之前已经吃过了。 “那咱们今天中午吃这个？”童灵灵眨眨眼。 “行！”不等她说完，周羡阳这边已经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其实周羡阳有点儿没想到，童灵灵居然没问自己之前为什么不带她来之类的话，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解释却毫无用武之地，还有点儿失落。 这其实就是他对于童灵灵了解的还不够深了。 童灵灵表面上泼辣又彪悍，却又是十分讲道理的，也把自己的定位摆的足够正确。 她从不会认为世界是围绕着自己转动。 周羡阳早就知道这个地方，知道这里的鱼很好吃，也知道她很喜欢吃鱼，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让自己有机会尝到，自然有他的原因。如果他觉得应该跟自己解释一下，早就解释了，根本不用等到自己问起。 童灵灵觉得，自己对周羡阳最最满意的一点，就是他真的对自己一直有求必应了。 似乎不管自己提出什么要求，想要让他去做什么，他都能无条件地点头答应下来。 就好比现在，明明时间已经过了晌午，她不说抓紧时间做点儿吃的然后俩人赶紧往回走，居然提出来先钓鱼！ 钓鱼这活儿急不得，最是消磨时间，可人家愣是半点儿没犹豫地就答应下来，弄得童灵灵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不还是算了，等下次。” “别介啊，这鱼好钓的很，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周羡阳如是说。 童灵灵刚才说算了，本就只是因为愧疚才有那么一说，她心里则是十分想钓钓看的，这会儿听了周羡阳的话，愧疚立马没了，顺着他的话头就摆好了钓鱼的姿势。 钓鱼的工具是周羡阳拿出来的，即使她空间钮里有更好用的，她也没吱声。 开玩笑，自己之前应该是完全不知道要来这边钓鱼的，要是这会儿轻易就能把工具拿出来，周羡阳都该要怀疑什么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烤鱼 周羡阳说这里的鱼很好钓，果然没有骗她。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除却童灵灵用精神力偷偷收取进空间钮里的一大堆鱼，仅凭着周羡阳带来的简易工具，他俩就已经收获了十几条一斤左右的鱼。 这鱼身长扁圆，尖头却是大嘴，大眼，体色为青果绿还带有一丝金属光泽，它的身上有不规则的花黑斑点，鳞片细小，尾鳍截形，背鳍前半部为尖利的硬棘，后半部却为软条。 童灵灵当年在《蓝星生物演化史》中好像见过它的图片，却忘了叫什么，周羡阳告诉童灵灵，这叫做翘嘴。 “还有另一种说法，叫鳌花。”见童灵灵满脸茫然，周羡阳接着补充。 “哦，原来是它！” 说鳌花这个名字，童灵灵就知道是什么了，作为曾经的学霸，这类词条她可是熟练背诵过的。 自古以来它就是一种极为名贵的淡水鱼类，童灵灵也从各类文献上看过不少关于它肉质有多鲜美的形容，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早就想要一尝它的滋味儿了。 可惜这种鱼类在大灾变后就已经绝迹，想吃也吃不到了。 如今心心念念的传说中的珍品终于要被她吃到，怎能不让她欣喜万分？ 不过记忆中这种鱼类不是常常栖息于缓流并有水草丛生的沿岸水域的下层么，甚至有时还要潜伏于泥穴中，窥视摄取食物，怎么这会儿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说，这其实是两种不同的鱼，只是凑巧叫了个相同的名字？ 童灵灵又有点儿弄不明白了。 想不通就不去想，反正周羡阳说这鱼也很好吃！这样想着，童灵灵又有些发愁，以现有的条件，没锅没灶的，甚至连个碗都没有，该怎么料理它呢？ 这厢正思索着这鱼要怎么吃，周羡阳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堆柴火。 “咱俩烤着吃。” 童灵灵眼前一亮。 烤鱼啊，她还真是很久很久没吃过了。 估摸着两个人的饭量，周羡阳帮着童灵灵收拾出了五条鱼来，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把尖利的背鳍给一一切走，然后走去山洞外面生火，童灵灵则做好了调料，开始腌制。 这道工序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烤鱼好不好吃，有一半就在腌制上。 可惜时间有限，不能等它自己慢慢入味，童灵灵就把调料一点点抹在鱼身内外，用手来反复揉搓，这样鱼肉能更大限度地吸收调料的味道。 火很快就生好了，周羡阳拿过几根专门削尖了的细长树枝，把匆忙腌制好的鱼给串了起来，架在火上慢慢烤。 童灵灵跟他一起坐在火堆前，手里同样拿着串好的鱼，一边同周羡阳聊天，一边不忘给鱼翻身。 没一会儿鱼香味就出来了，轻嗅一口，童灵灵满意的点点头，自己这次发挥得挺好，厨艺在水平线上，味道应该不错。 遗憾的是没有办法把空间钮里的蜂蜜拿出来，要是往鱼身上刷些蜂蜜，那滋味儿绝对会更好的。 等鱼皮两面都略显焦黄，童灵灵收回鱼串胡乱吹了吹，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安排 “哇，好烫好烫！” 烤鱼刚从火上撤下来，童灵灵吹的那几下略等于无，是以入口第一感觉就是烫。 可即使这样，童灵灵也舍不得把鱼吐出来，张着嘴十分不雅地哈出一口热气，几乎没用嚼就囫囵吞了下去。 这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架势，哪里能尝出什么味道来？充其量也就只能博唯一的观众周羡阳一笑而已了。 好在周羡阳还挺有绅士风度，记得给她留个面子，没有开口打趣她，笑也笑的足够内敛，让她的自尊心堪堪保住。 殊不知周羡阳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底里忽地涌出一抹愧疚来，他有点儿后悔现在才带她过来了。 “前段时间下了大雪，这边都被雪漫住了，所以这几天才没……” 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童灵灵给打断，“你这解释可有些多余了哈！显得我有多爱计较似的。几条鱼而已，真的不至于好不好？” 以后和周羡阳相处的时候还多着呢，她可不想总是要跟他讨论这些琐碎。最重要的是她虽然对周羡阳还不是太了解，但也可以分辨得出，对于自己，他还是拿出了诚意的，不至于因为几条鱼藏着掖着不带自己过来。 要是之前能过来，他早就领自己来了。 再咬第二口，童灵灵这才尝到所谓的人间美味的真实滋味儿，只能说一句，真的是名不虚传。 …… “我就要两条鱼，剩下的都留下。”把全部猎物送回家，周羡阳又帮着童灵灵把它们全都收拾好。 “再多拿上两只野，狍子肉也给姑姑家砍一半送过去。”童灵灵没跟他客气，知道周羡阳这两条鱼是准备送给周红梅的，倒像是个女主人似的，开始自顾自分配起来。 这次和周羡阳上山，除去自己悄咪咪地往空间钮里倒腾的一大堆收获之外，明面上他俩总共猎得了十几只野鸡，七八只野兔和十几条鱼，三十多斤的狍子也猎到一只，可以说是很厉害了。 但若是说这些猎物要当作临别礼物分配给各家各户，还是有点儿不够分的。 周淑萍再不讨喜，也是要给张家留下大头的，毕竟爷俩在北省这段时间，是住在了张家小院，除去周淑萍张家一家人对他们好都挺好。张文忠又是童四海的大哥，这次过来两个人解开了心结，童四海原先对他的怨愤也淡漠了，如今快要走了，总要给他留点儿念想。 张玉凤张玉芬两个姑姑那里也不能落下，小时候的老爹可全都仰仗她俩照顾着，即使是三十多年之后的现在，童灵灵也能感觉到这姐俩对小弟的关爱，连带着自己这个侄女，都跟着老爹沾了光。 周羡阳的姑姑周红梅那里就更要安排上了，那可是周羡阳如今唯一的亲人了，自己要把人侄子拐走，总要拿点儿东西表达一下歉疚？ “行！”周羡阳也没跟童灵灵推拒，老老实实拿着东西就离开了。这个时间姑姑一家还没休息，正好把东西送过去让姑姑看着放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嫉妒啊！ 周淑萍看见周羡阳拿着老大一堆东西去了周红梅家，眼里忍不住羡慕起来。 周红梅真是太好命了，家里汉子疼她，对她言听计从，孩子也听话懂事，从不在外招惹是非不说，娘家哥嫂老早就没了，只剩下个干瘦侄儿，还能隔三差五收到这么多好东西。 自己娘家侄子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五六个，结婚有了小孩的都已经有俩了，他们却连根青菜都没往这边送过！ 这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 她和周红梅从小比到大，什么都忍不住要拿出来比一比，小时候比不过她在家里受宠，比不过她有个疼她入骨的哥哥，大了又比不过她和娘家嫂子亲近，比不过她找的婆家条件好负担轻，老了老了，觉得自己算得上是人生圆满了，如今又输在娘家侄子这里！ 但嫉妒归嫉妒，她却是不敢去童灵灵跟前说些什么的。 这小妞的泼辣实在是让周淑萍忌惮不已，那小嘴儿就跟刀子似的，动不动就往死里戳你，一个不高兴她就能给自己弄个没脸。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自觉已经摸清了童灵灵的脾性，十足一个顺毛驴，稍微炝着一点儿，都要跟你闹腾个天翻地覆。 耐着性子跟那死丫头说几句好话，看她会不会把猎物多分自己家一些？ 别都让她傻乎乎地给了旁人，怪可惜的。 “大嫂，咱晚上吃鱼！”周淑萍脑子里打什么盘算童灵灵才不关心，她这边正笑嘻嘻地同胡招娣商量着晚上的菜单，“就弄成清蒸的就行，再泡点儿蘑菇，把这只鸡给炖上。” “行啊。”胡招娣一口答应下来。 她的性子是真的好，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童灵灵就没见过她发一次脾气。 童灵灵自己不是老实性子，却格外宽待这样性子的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嘛！ 是以她和胡招娣之间，相处的一直还挺融洽的。 但因为两人的这份融洽，却让周淑萍对胡招娣更看不上眼了，觉得胡招娣她就是个傻的，半点儿不知道远近亲疏，常常当着许多人的面故意训斥她让她难堪。 童灵灵知道周淑萍总是针对胡招娣，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跟她走的近的原因之后，本来想着跟她疏远一些，好让她的日子能够好过点儿。 自己到底是客人，即使在张家住着的时候，能护住她一二，等走了之后，她还是要和婆婆周淑萍朝夕相对，周淑萍这人一向小气又记仇，没了童灵灵的威胁，指定要跟胡招娣算后账，那个时候，就不是周淑萍简简单单几句斥骂可以解决的了了。 可这项避讳措施仅仅施行了一天，就又被童灵灵放弃了。 面对自己的故意冷落，胡招娣有些手足无措，偷偷找上童灵灵，嗫喏着问是不是她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那茫然惶恐的模样让童灵灵不由反省，自己到底对她做了多么天怒人怨的事。 罢了罢了，一直强迫自己对着一个老好人冷脸也挺累的，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二天，童灵灵对胡招娣就恢复了往日的亲昵，周淑萍的脸又黑了。 看着周淑萍的黑脸，童灵灵莫名还觉得挺爽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告别 日子过得真是快，转眼间就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大喜二喜搓着眼睛站在门口，看着童灵灵几人满脸不舍。他俩的后面，是胡招娣朱月娥两妯娌。 “真不舍得让你走。”开口说话的是朱月娥，这样的场合，一向是她来出头，胡招娣眼睛红红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 那是一兜子的粘豆包，童灵灵说了一句粘豆包好吃，胡招娣特意做了给她带回鲁省吃的。 “哎呀你们别这样嘛，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聚再久也终究是要分别的，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来哈！”童灵灵最受不得这样，朝着几人挥挥手，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来，塞在大喜二喜手里，“呐，就剩下这些了，都给你俩了，可别再跟个大姑娘似的抹眼泪了！” “灵灵姑姑你别回鲁省去，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呜呜~”若是平常，二喜早就接过奶糖冲着童灵灵拍马屁了，这会儿却只是抱紧童灵灵的腿哭起来。大喜也是一样，嘴里嘟囔着：“灵灵姑姑你别走了，别走~” “小鬼头，这里不是灵灵姑姑的家啊，我的家在鲁省，太长时间不回去可不行，等你俩长大了，去鲁省找玩儿我啊，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真的吗？你要说话算话，等我十五岁……不，十二岁了就去那边看你！” “行啊，咱们说好了，我等着你了哈！” “鲁省都有些什么好吃的呀？” “好吃的可多了，等你们去了我挨个儿买给你们尝，再捡最好吃的多买些让你们带回家来好不？” “好好好！” 小孩子果然好哄，给他们画上一个大饼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刚才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眼泪还挂在脸上呢，就迫不及待地跟童灵灵确认起去鲁省做客的事，连时间都预约上了！ 旁边的几个大人见到这副模样，都有点儿哭笑不得。 临别的忧愁倒是因着这段小插曲，变淡了许多。 “回去，家里离开这么久，是该回去了，别忘了以后有时间了再过来！”张文忠本来对弟弟回鲁省的事很排斥很反对的，平常也没少挽留他，但童四海始终都没有松口答应过。 如今离别在即，童四海也不会改变主意了，张文忠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弟弟答应以后还会回来。 “嗯。”童四海点点头，眼睛往巷子口那边看了看。 童灵灵订婚那天，两个姐姐都过来了，也已经知道他们要走的事了。本来童四海还想着，她俩今天或许会赶过来送自己一程，姐弟仨还能再见上一面的，可终究是要失望了。 “四叔，咱走，再晚赶不上火车了！”张永强赶着从邻居家借过来的牛车催促道。 “哎，就来。”童四海收回目光，朝着童灵灵和周羡阳那边大声招呼了一句：“走了！” 周羡阳这边正被周红梅扯着耳朵一再叮咛，闻言冲着一直唠叨个不停的周红梅摆摆手：“姑我走了哈，你放心，我在鲁省一定会吃好喝好睡好，绝不会想你想的食不下咽的！” “这臭小子，就不能少气我一次？！”周红梅笑骂道，一滴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一百五十六章送别 几个人在牛车上刚刚坐好，张永强这边一挥鞭子，牛车就缓缓地开始移动起来。 除了周淑萍之外的所有人，张文忠，张永安，胡招娣朱月娥，大喜二喜，周红梅，还有她的丈夫张洪海，儿子张晨光，都不自觉地跟着牛车往前跑，期望能多看亲人一眼。 “走啦，都回去！”童四海朝着大哥张文忠用力挥手告别。 这会儿他的心里，却不像是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这里是他的故乡，虽然过往的记忆大都是困苦委屈，但也有温馨感动，他的兄弟姐妹在这里，记忆里形象早就模糊不清的爹娘葬在这里，任他嘴上再是说着，鲁省那边才是自己的家，也不能抹去这些存在。 周羡阳也是。 他本以为没了爹娘，姑姑再有自己的家庭，和街坊邻居关系不好的自己就是无根浮萍，去到哪里都无所谓，换个环境或许还会更好一些，自然离开的时候自己不会有任何不舍。 可今天真的要走了，耳边听着姑姑一声声的嘱托，转回头去看，他才发现除了姑姑和长眠在安兴山上的爹娘之外，能够让自己留恋的，居然还有这片广袤的天地。 三个人里最是轻松的，就是童灵灵了。 经历过神奇的穿越之旅之后，她对于眼前的这些小离别，有了与以往不一样的认知。 至少他们还处在同一个时空下，以后再想要见面，也就是一张车票的问题，而且越往后发展，交通会越来越便利，旅途中的舟车劳顿都能比现在大大减轻，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眼前这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以更好的面貌重聚嘛！ 面对老爹童四海和周羡阳一样低落的情绪，她却没有跟往常一样，出声逗趣。 虽然不觉得这样的小离别有什么好伤感的，但她也不会强制让旁人跟着自己一样想，有些情绪体会了记住了，不一定是坏事。 牛车走的不快，半个多小时才走到车站，远远的童灵灵就看见两个人影相偕着站在月台边上朝着这边望，仔细瞧去竟然是两个姑姑。 “大姐二姐！”看清是谁，童四海有些激动，快走几步上前抓住了两个姐姐的手，本就有些红的眼眶更是发热的紧，“你俩来送我们呢？” “是啊，怎么说都留不住，只能送你回去呗！”对于童四海一直坚持回鲁省的事，张玉芬很是反对，可任她怎么劝，童四海就是不改变主意。 三岁看到老，想到弟弟小时候的执拗脾气，张玉芬也索性不再规劝。 倒是张玉凤，不好一直强迫弟弟留下，自己偷偷掉了不少眼泪。 周淑萍那性子姐妹俩都很看不惯，半点儿都不愿意跟她牵扯，就想着反正知道他哪天走，姐妹俩干脆直接来火车站这边送人。 “大姑二姑，等以后我们再来看你们。” 童灵灵从包裹里拿出给姐妹俩准备好的东西，一人给塞了一个包，“别推辞哈，东西不多，也算个念想。” 包里各放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还有一些是童灵灵跟着周红梅学来的猪肉干。 之前姐妹俩一直都没在张家露面，童灵灵怕东西留在张家到不了她俩手里，索性都带走了。这会儿倒是正好给出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姑姑们的临别赠礼 “行，我俩收着了！”童灵灵这话，让姐妹俩想要推辞都开不了口了，张玉芬只能痛快地接过。 不过转回头，她又从自己脚边拿出一个比童灵灵给她的那个还大了一倍的包袱，往童灵灵跟前一推：“你们给的东西我俩收下了，我们姐妹俩给你们准备的东西，也不许推辞！” 几个人这才看清，姐妹俩不是空着手来的。 “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我和你二姐给你做的几双鞋，几顶鹿皮帽，几副手套，哦，里面还有三件皮袄，你们一人一件。我俩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太好，针脚有点儿不匀，别嫌弃哈！” 童灵灵听了都惊呆了。 要知道满打满算，她和老爹在北省也就待了一个多月，她俩居然就做出那么多东西来，关键中间还过了一个春节！ 这会儿过春节可不跟二十一世纪那会儿似的，只剩下轻轻松松坐在家里看场春晚，那是要从进了腊月二十，就开始结结实实忙碌一番的！ 再去掉那十天，留给两个姑姑的时间还有多少？她俩肯定要整天针不离手了？ 单是这一份心意，就足以让人感动。 “大姐，，二姐，我……”童四海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的往下流，一米七八的黑脸汉子，这会儿哭得像个孩子。 “哭啥，我求你留下别走，你没答应的时候我都没哭！”张玉芬笑骂道，不过如果不是她眼眶红的实在厉害，会更有威慑力。 “别哭，咱都不哭，又不是以后不能见面。”张玉凤一边抹眼泪，一边开口劝着弟弟。 “嗯，咱还能再见面！”童四海坚定地回她，心里愧疚得厉害。 说再见面，这句话何其容易，可实现起来，却困难重重。 在鲁省那边，一开春地里就有了忙不完的活计，再抽出来一两个月过来北省，地里的庄稼都要荒废了。 他听二姐说过，大姐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在闺女家养了那么久，却也是治标不治本，说不定哪天，她就撑不下去了，可以说是见一面少一面。 而偏偏他和闺女至少也要明年冬天才能再来，毕竟还得指望着地里的那点儿收成活命，不能做到为了多见姐姐一面，就抛下庄稼不管的洒脱，哦，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人。 闺女和他已经订婚，自然就是一家人了，说实在的，能为了闺女做到离开北省去鲁省重新开始，这小子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被童四海嘀咕的周羡阳，这会儿手里正紧紧地捏着一沓钱，手心汗湿如洗。 那是刚刚周红梅硬塞给他，让他带去鲁省防身，以备不时之需的。 姑姑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他自然清楚，猜到这些钱是姑姑家目前的所有，他推辞了几次，到最后姑姑都要跟他翻脸了，周羡阳只能先收下，想着以后再给她寄过来。 张永强把几人送到火车站，帮着把行李放好才不舍地跟几人道了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长笛响过，火车徐徐开动，童灵灵越过窗户往外看，他的身影在眼中越变越小。 北省，我们再见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可算回来啦！ 颠颠簸簸一天两夜，几人终于在这天清晨回到了家柳山村。 时间太早，路上还没有什么人经过，是以几人顺顺当当就回到了童家小院儿。 这会儿电报可贵可贵，论字数收钱不说，接收还及其困难，童四海当然不舍得，所以几个人到家第一件事不是赶紧洗漱休息，而是撸起袖子打扫卫生。 没办法，好长时间没人在家，到处都落满了浮尘，起码要把被窝给收拾出来才能躺？ 童四海带着周羡阳去给几个炕烧火，童灵灵则从衣橱里拿出床单被褥给一一铺好。 刚收拾个差不多，就听到大门‘吱呀’一声响了。 “我说，凡事都别做的太过了哈，要不然等灵丫头回来一个个找上你们，可别觉得自己委屈！”林宏昌的语气带有明显的恼怒，所以能轻易听出不是奔着童家几人来的。 “宏昌，这是谁惹你了？” 童四海从厨房里探出头。 “哎呀四海你可回来了！”林宏昌一边跟童四海说话，一边快步走到童家小菜园的入口处瞧了瞧，见里面没人才又放心走过来。 “对不住，我有负你所托啊！” “怎么了？”看着林宏昌满脸沉痛，童四海有些懵，家里也没少什么东西啊，他怎么就说的这么严重了？！ 随即又想到林宏昌刚刚的举动，出问题的似乎是菜园那边，于是猜到：“是有人偷菜了？” “不止偷菜呢！”林宏昌气愤填膺，一屁股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把童灵灵他们走后发生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 原来童家父女俩走后没多久，林婶儿她父亲又病倒了。 虽然她娘家兄弟好几个，却都不怎么乐意长时间地侍候一个糟老头子，她只能又抛下丈夫儿子，去娘家照料老爷子。 少了女主人，只剩下四体不勤的爷三个可怜巴巴地待在家里，每天就跟没人管一样，三顿饭都是勉强吃进嘴里。 天气寒冷，生病的村民也多，林宏昌又要行医又要照顾儿子，还要抽空去镇上补充用完的药材，自然就没了那么多精力，按着当初所想，一天到晚不时去巡视童家小院儿，只能每天抽出空档来这里看几眼。 童灵灵临走时特意嘱咐林宏昌，她在天气刚刚变冷的时候，就用油布罩了几畦菜，他得去帮着勤浇浇水，等长成了尽可以摘些回去吃，要不等菜长老了，就浪费了。 刚又开始菜畦里都是小苗苗，让林宏昌吃他也舍不得，每天浇完水就仔仔细细地帮着把油布盖好。 这样尽心照顾，入了腊月那会儿，小苗苗才长到一指来高，看着经过长时间的照料，才好不容易长大的青菜苗苗，林宏昌都有点儿不忍下手了，想着在王东新的菜馆里，这些菜得卖到什么价格，等过年时弄去卖给他，也能给童家父女俩增加点儿收入。 可就是林宏昌咬咬牙狠心带走第一把青菜，想着自己先尝尝鲜，却入了某些人的眼。 要知道这可是大冬天，滴水成冰的时候，野外连棵草都长不成！那一点儿绿，就显得尤其稀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艰难的守菜人 “林大夫，你手里的青菜哪里来的呀？”有人忍不住问出声。 “去镇上给人看病，别人给的！”林宏昌不由后悔，怎么就没有想到把青菜用兜子装起来，只能含糊其辞，希望能蒙混过关。 “哎呀还是有个手艺吃香，这么金贵的青菜也就林大夫能吃上了！” “那可不！这一把青菜在别的季节不算什么，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候，可是比肉还要难得！” “哪里就这么夸张了？人家城里人家家户户都能吃上呢！”林宏昌讪讪笑起来。 “是哈？还是城里人享福呦！”有人忍不住开始说酸话。 “要是我家姑娘能嫁到城里，我是不是也能在大冬天里吃上青菜了？”另外一人憧憬道。 “是啊是啊，赶紧的去找媒人给你闺女说个城里人去！”旁人跟着起哄。 “嘿，你们还别不相信，我家姑娘长的好看，做活利落又吃苦耐劳，怎么就不能找个城里人了？”听出旁人语气里的奚落促狭，那人不乐意了。 “是啊，你闺女哪儿哪儿都好，要是能多识几个大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更好了！”说话这人显然是深谙打蛇打七寸，一张口就直戳人痛处。 “你这是故意找老娘不痛快是？”果然，这样的话成功把对方给惹恼了。 “谁故意啦？你自己心里有鬼赖我咯？” “赖你？我还要打你呢！” 一阵兵荒马乱。 林宏昌本以为青菜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哪知道等他第二天再来童家小院儿，发现菜园子里明显进了人，青菜被铲去七七八八，露出下面光秃秃的土壤，用来给青菜保暖的油布也被掀开，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敞着。 看着仅剩下的小苗苗在寒风瑟瑟发抖，林宏昌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可能是昨天那群人中的谁做的。可苦于没有抓到现行，只能自己气急败坏地收拾好残局。 可事情还没完。 童家小院儿被人光顾，这消息林宏昌没往外说，村里却已经传遍了，见到林宏昌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童家菜园里的青菜还有没有，他们也想尝尝鲜。 林宏昌没应，他们当面不说什么，转换头却自己登上门来了。 “要不是我盯得紧，她们连灵丫头用来罩菜的油布都能顺个干净！” “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旁人的东西再好，可又不是你的，不给就敢明抢么？！”林宏昌越说越激动，眼里还有着深深的愧疚，“没看见还使劲儿给你祸祸，逮到了就舔着脸说一句家里没菜吃了，来你家借点儿菜，我一个老爷们儿又不能跟她们拉拉扯扯，追着问他们怎么还，也就只能勉强帮你们保住那几块油布，要是家里老婆子在，指定不能弄成这样……” 他媳妇儿厉害，唬的住那些土匪，自己再是着急，也拉不下脸来跟一群老娘们儿撕打。 不过就是守几棵青菜罢了，咋就能这么艰难呢？！ “别这样说啊林叔，你能帮我们照应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和我爹可不是那么不分好赖。”童灵灵赶紧宽慰他。 第一百六十章 邀请 童灵灵的劝慰，多少让林宏昌好受了些，但想到自己当初美好的打算，还是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着能搞一笔钱，让你们爷俩回来好好谢谢我呢！” 童灵灵做菜好吃，林宏昌经常厚着脸皮来童家蹭饭，蹭多了未免就有些不好意思再蹭，但若是人家强烈要求，比如说是感谢他帮忙在爷俩外出的时候看顾家中事物之类，再来蹭饭不就顺理成章理直气壮了？ 这段时间家里老娘们儿不在家，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里外都要照应着，每天只能勉强做到囫囵填饱肚子，嘴里早就淡到不行了，真的亟需油水来补一补！ 童灵灵多机灵啊，刚刚听他说了林婶儿很长时间没回家，见他又提这话立时就明白了，赶紧以十二万分的热情，邀请林宏昌留下来吃饭。 “家里还有两个臭小子呢~”林宏昌欲拒还迎，但姿态并不惹人嫌，反而让他整个人更显生动。 “这有什么的，去喊一声就行呗！”虽然这顿请客吃饭是顺势而为，但童灵灵并不是虚让，而是真心实意。 而且林家两个儿子都挺懂事，性格也讨喜，童灵灵平常跟他俩相处的可好了，简直就是大号的大喜二喜。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家一趟，待会儿再带着两个小崽子过来哈！” 除了一开始把林宏昌招呼到屋里来，童四海全程都没言语，只笑着点了旱烟在那儿抽，这会儿听林宏昌说要回去一会儿，主动站起身去送他。 “灵灵，这把伞放在哪里？” 童家正儿八经的卧室只有两间，爷俩一人一间，周羡阳一来，就不够用了，好在还有个杂物间，平常放放农具什么的，收拾出来让他勉强住着，也还算凑合。 本来童四海是想着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他，他自己去杂物间住的，被周羡阳给坚决拒绝了。 想到他和闺女过不了多久也就结婚了，童四海没再坚持。 毕竟一年到头还指望着地里那点儿收成呢，农具该有的都有，收拾收拾居然还真不少！童灵灵给出主意，说让放到厨房角落里。 于是爷俩拿着农具来到厨房，周羡阳被留在屋里清扫墙角的蛛网。 因着林宏昌虽然激动，声音却不算太大，那间杂物房在最里面，泥土墙又比较隔音，是以刚刚童家小院儿里来了客人，周羡阳并不知道。 而童家父女俩又被林宏昌所说的事儿给牵住了注意力，都忘了还有个人没给林宏昌介绍。 这会儿周羡阳收拾得差不多了，拿着在墙角发现的伞过来请示，正好和林宏昌打了个照面。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后生小子！”林宏昌还以为这是童家父女俩从北省带过来做客的亲戚，是以玩笑话张口就来，“四海，人家可比你长的好看多了哈！” “我一把年纪跟他比这个做什么？”对林宏昌的这个评论，童四海很是不忿，不过还是给他俩互相介绍了一下，“这是羡阳，灵丫头的对象，羡阳，这是你林叔。” “林叔好。”周羡阳乖乖叫人。他的脸上还有刚刚打扫时沾上的污渍，却半点儿不见狼狈。 第一百六十一章 要分开了啊？ “呦，这就找到对象了？！”林宏昌有些惊讶。 这速度，貌似有点儿快了哈！ “是啊林叔，我也十八岁了，我爹十八岁那一年都有我了。”童灵灵大大方方承认道，转过头还对着童四海调皮地笑了笑。 童四海被闺女这一手弄得有些无语，这小妮子，是在拿他当初劝她去相亲时的话来揶揄自己呢！ 周羡阳这边主动朝着林宏昌道：“灵灵她很好，不赶紧把她订下来不行。” 这模样，跟童灵灵一应一和，默契满分，童四海在一旁又撇了撇嘴，算你小子会说话！ “待会儿咱爷们儿好好喝一杯！”林宏昌点点头，深深看了周羡阳几眼，才朝着童家几人摆摆手回去叫儿子了。 林宏昌一向认为，在酒桌上最能了解一个男人的品性如何，酒后吐真言嘛！ 跟灵丫头这么熟了，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帮着把把关。 之前他和童灵灵的关系远没有这么亲近，只单纯把她当作老友兼救命恩人的闺女看待，她的婚事自己只会祝福，却不会给其他任何意见。 也就是这半年以来的相处，让他对自己跟童灵灵的关系，有了重新的定义。 她是小辈不假，却更是自己在柳山村里难得遇到的忘年交。 那么做为朋友，对于她的婚事，自己就有了参与意见的立场。虽然他觉得，以童灵灵的脾性，即使自己提出不同意见，也不一定会被采纳。 对于周羡阳，他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小伙子高高瘦瘦，长的也不错，而且还挺会说话，就是不知道人牢靠不牢靠。 等林宏昌回到家，找到两个正趴在地上玩儿玻璃球的臭小子，跟他们说了中午去童家吃饭的事，坐在板凳上等他俩收拾干净的时候，突然想到一点：灵丫头把对象找到北省了，童四海怎么办？！ 不过转瞬间，他就放下了担心。 灵丫头对她爹还是很孝顺的，既然决定在北省找对象，显然已经想好怎么安置四海了？ 肯定要带着他过去啊！ 嘿，自己还真是瞎操心了！ 他们爷俩这趟回来，是来办迁户手续的？ 等他俩去了北省，三两年的，恐怕不会回来咯！ 还真是有点儿不舍呢，林宏昌如是想。 怀揣着这样的不舍，林宏昌从自家院子里的桃树下，把埋了十几年之久的一坛子老酒给取了出来，想着跟老友好好话个别。 童四海见他居然这样大方地把自己的宝贝带来了，还有点儿吃味儿。心说好你个老林，自己讨了好几次都没讨到一口的好东西，居然就这么轻易拿出来给周羡阳这个臭小子尝鲜，之前自己是不是交了个假的朋友？ “四海，咱们兄弟处了这么久，可从来都没差过，想到以后要分开，我还真是舍不得啊！”喝到微醺，林宏昌终于忍不住，跟老友说起了自己的不舍。 “啥分开啊？老林，你这是要搬家？” 别人喝了酒都是脸红，童四海倒是看不出来，因为他肤色黑，这会儿脸膛只是更显黑了，但熟悉的人还是能从他略微有些涣散的瞳孔看出，他这会儿已经醉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上门女婿初登场 “不是，灵丫头她找的对象，……羡阳，你是叫羡阳？” 林宏昌醉眼迷离地向周羡阳确认了之后才大着舌头接着道：“羡阳他不是北省人吗？那灵丫头以后结婚了，不就要搬去北省生活？你只灵丫头这一个闺女，能舍得跟她分开？就算你舍得，灵丫头也不舍得？自然也要跟着迁去北省，是不是？到那个时候，咱们哥俩不就要分开了？！” 喝醉酒的人反应都会慢半拍，却又都十分啰嗦，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毫无逻辑地在那里秃噜半天车轱辘话，倒是难为林宏昌喝成这副模样，还能把事情说得这样清楚明白了。 同样喝了不少的童四海这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童灵灵已经笑开了，“林叔你不用舍不得，我没说要离开鲁省啊！” “？什么意思？”林宏昌这会儿有点儿拗不过弯来了。 “意思就是我和我爸两个人以后都不会搬去北省，咱们不用分开了呗，以后结婚了也不会去，就在柳山村住着！北省那边，也就是当门亲戚，过年过节互相走一走罢了！” “……原来你是找了个上门女婿啊！”林宏昌一拍大腿，得，终于弄明白了！ “是啊林叔，以后要请你多多关照了！”周羡阳端起酒杯，脸上并没有因为林宏昌的直言不讳而有任何改变。 周羡阳显然是那种酒量深藏不露的人，明明跟两个长辈喝的量差不多，这会儿还是面色如常，只眼睛四周略微有些发红。 虽然做上门女婿这件事，童灵灵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会儿看到他的宠辱不惊，童灵灵还是有点佩服不已。 这心态，实在是太好了点儿。 “你家里……” “我父母已经走了许多年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姑姑，孩子都快十岁了。”周羡阳三言两语就把自家情况和盘托出。 他这样的坦白，倒是让林宏昌有点儿欣赏了，默默接过酒杯，一口闷下。 “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灵丫头要是欺负了你，来找你林叔！” “林叔你这话说的，跟我多不讲理似的！”童灵灵在一旁不乐意了。 “呦，瞧我！”林宏昌一拍脑门，“你林叔喝醉了，说错话了，不该不该哈！羡阳，能娶到灵丫头，你这辈子有福了！” 这话头拐的不要太快，清醒的时候都不一定这么本事！ “对啊周羡阳，能娶到我，你这辈子有福了，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童灵灵被逗乐了，忘形嘚瑟道。 “嗯，绝对珍惜。”周羡阳笑起来，一双深邃眼眸就这样定定地望着童灵灵。 被他这样一盯，童灵灵突然觉得有点儿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 她刚刚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开开玩笑而已，可周羡阳这架势也太像是真的了？ 演技忽然变这么好，让我怎么接？！ 不过他用这样认真的口吻做出承诺的样子，还真的是……挺帅的~ 童灵灵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赶紧喝了口水压惊。 快醒醒啊喂，别入戏太深！ 第一百六十三章 门外来人 周羡阳只觉得，童灵灵这难得露出的小女儿娇态，实在是太可爱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模样，偶尔一次这样柔软下来，杀伤力真的特别巨大。 周羡阳只觉得，自己算是沦陷了。 可随即又想到这丫头那没心没肺，完全一副把自己当兄弟的架势，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想要彻底攻克这个傻丫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呦！ …… 送走林家父子，童灵灵几人收拾完毕，就各自进屋去补觉。 在火车上人挨人又吵闹声不断，还要顾及着行李不被人拿去，童四海和周羡阳都没休息好，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童灵灵却精神的很，这会儿躺在熟悉的温暖被窝里，望着窗户上糊的油纸神游天外。 北省一行，也算吃得好玩得好，不止囤了满空间钮的东西，还赚了好大一笔钱。但在那里，却缺少了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归属感。 之前童灵灵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时空里的过客，因缘际会下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所以不管对于柳山村，还是童四海，她始终都保持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也没在心底里认为，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可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的梦过后，童灵灵再来审视这个世界，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 柳山村就是自己的家，童四海，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最亲的人，或许在后来的某一天，还要加上自己同样珍视热爱的伴侣、子女…… “咚！”大门口那边突兀的响动，让童灵灵早已不知道飘到哪片外太空的思绪终于回笼。 下意识地用精神力探过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拧眉对着自家大门骂骂咧咧：“这个林宏昌，给个鸡毛当令箭！又不是挖的他家菜园，还给锁上了！这是想把满园子菜都自己霸占了呢，真是够够的，白瞎了那副人模狗样！” 童灵灵都被她给逗笑了。 把别人家菜园当成自己家，被人说了不止不想改正，还恶意揣测可还行？！ 为什么不管什么地方，总有那种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热心无偿且心甘情愿供他予取予求的自我感觉良好者？ 老爹和周羡阳正在另外两个房间里休息，要是自己这会儿出去，他俩就要被吵醒，童灵灵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暴躁，想着如果她发完牢骚就离开，就饶她一次算了。 对方也确实是想走的，哪知道刚走了几步，就有人叫住了她。 “全婶儿，你咋空着手就回去了？”巧的是这个人童灵灵也认识，是方英兰，曹俊林的妻子。 跟上次见到她相比，方英兰更显瘦削了，因为脸上没肉，脸颊紧紧贴着本来就高的颧骨，隐隐还有些凹陷，再配上她略微上扬的眼角，愈发显得她面相刻薄。 她的棉衣看着有些薄，身子都止不住有些抖的样子，布料洗的发白，还打着几个不规则的补丁，显然跟着曹俊林没享到什么福。 跟她站在一处，穿了一身新衣的全婶儿倒显出了一丝富贵模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吵吵闹闹才健康 “林宏昌那个死脑筋把门给锁上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满腹怨气终于能跟人倾诉，全婶儿往家迈的腿又收了回来。 “门锁上了而已，还能挡得住你？”方英兰挑眉，“上次你过来，他家门就开着了？” “上次我过来，他家门还真开着！要是我没记错，那天那门是你姐姐给大家伙儿弄开的？”全婶儿听出她话里的机锋，不屑地回敬道：“我那会儿还纳闷来着，你说你们姐妹俩，从哪里学来的开锁本事啊？而且看你姐那麻利劲儿，半点儿不见生疏，平常也是没少练的？” “……”方英兰这会儿有点后悔了，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了这么个冤家，全婶儿的笑话哪里是这么好看的？ “你姐还说你开锁比她还快，那你得开过多少锁了啊？是不是不管啥锁你都能打开？” 柳山村里谁人不知给全婶儿的不痛快无异于自杀行径，比捅了马蜂窝还难以招架，三言两语就能怼得你开始怀疑人生。 任是方英兰心中再是不忿，也不得不赔着笑脸认了怂，“全婶儿就是爱说笑，呵呵，呵……” 欺软怕硬的一面，在她身上体现得真的淋漓尽致。 如愿把对方压下去的全婶儿丝毫不知道适可而止，碾人当然要碾得死死的才行：“说说笑笑总比阴阳怪气好对？我最烦的就是暗戳戳在我跟前耍阴的，有什么都明着来呗，谁怕谁啊！” 之前给她留着几分脸面，完全是看在姜家的情分上，毕竟柳山村里最大的官，就是姜明忠了。 要是惹了这个死妮子，她回头找姐姐给告上一状，自家说不定就要遭殃。 可这会儿不一样了。 方英兰在婆家受尽磋磨，简直就是一个小可怜，她姐姐眼睁睁看着都只能无动于衷，为什么？显然在姜家那里，她已经没了原先的被看重。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方英兰看着全婶儿的嚣张背影，紧紧咬住下唇，眼中的怨毒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打也打不过，骂又骂不赢，想要找一个人撑腰都找不到，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眼见一场撕逼还没开始就要消弥于无形之中，有人不乐意了。 童灵灵这会儿，已经确定了自家菜园被糟蹋的缘由，自己在柳山村里得罪过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除了她们也不会有别人。 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在自家院门上了锁的情况下破门而入的！ 这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说，即使自家里三层外三层再是严防死守，在某些有心人的眼里，也是大敞四开屁用没有的呗？！ 那也太没有安全感了！ 虽然自家值钱的东西都在空间钮里存着，旁人来了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但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场景，童灵灵也忍不住胆战心惊。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戾，既然你们这样闲，闲到手都伸进了别人家，那就给你们找点事情做好了！ 吵吵闹闹更健康嘛！ 全婶儿走到胡同口，正想着晚上这顿饭没了青菜该怎么烧，就感到后脑勺有剧痛袭来。 “方英兰，你居然用石头扔我！”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狗咬狗一嘴毛 全婶儿捂着头转身往回看，就看到方英兰正弯着身子，手往前伸着，似是想要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 这死妮子，真是不想活了！ 嗷的一嗓子，她就冲了过去，借着海拔便利，一把就抓住了方英兰的头发。 方英兰头皮一紧，火辣辣的痛楚立刻就袭上脑海，下意识地就想要甩开钳制，却有心无力。 因为她正惊恐万状地跟一股神秘的力量较劲。 刚刚在全婶儿背后咬牙切齿了一番之后，她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想要往前迈步，却怎么都抬不起腿来。 反抗了许久，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僵直地弯下腰来，手臂也跟被控制着往前伸了伸，随即全婶儿上前来，自己好大一把头发就这样被狠狠地薅掉。 那一绺头发连带着那块头皮离开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喷了下来。 特么的实在是太疼了！！ “啊！！你发什么疯！？！” 庆幸的是，因为这股疼痛的刺激，原本僵硬无比的身体这会儿终于恢复正常，得到身体的掌控权之后，方英兰的手迅疾又狠辣地往上一翻，狠狠一抓！ 全婶儿正凑近她继续撕扯，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看到方英兰突然反抗就立即往回躲，不过速度好像不够快。 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下巴处疼的厉害，好像被方英兰尖利的指甲给划破了。 腾出手来往那里摸了摸，果然摸到几分黏腻，看着掌心里的血迹，全婶儿当即红了眼：“好你个小贱蹄子，老娘跟你没完！” “跟我没完？我看你能怎么跟我没完！”方英兰也被她这没头没脑地一番打骂惹出了火，无缘无故地就遭了这么大罪，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撕扯升级，两人滚作一团，你给我一下我踢你一脚，你拧我一把我刮你一道檩子，真是好不热闹。 全婶儿身高马大虎背熊腰，自有一把子力气，一巴掌呼过去，就能扇得方英兰眼冒金星，方英兰虽然在身材上没讨到什么好，但她灵活多变，全婶儿的巴掌常常都打不到实处，冷不丁伸出留着长长指甲的手往全婶儿那边一招呼，常常会有所收获，是以两人也算是各有胜负，一时半会儿倒是不能分出高下。 童灵灵‘看’着外面那狗咬狗一嘴毛的闹剧，从空间钮里拿出一把瓜子来。 该！！！ 这样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可她俩一个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一个没到那程度也是榜上有名的不好招惹，谁吃饱了撑的，会上前劝阻？ 最后还是曹俊林找来，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媳妇儿从全婶儿手里夺了过来。 两个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彩，衣裳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全婶儿脸上满是红檩子，配上她凶神恶煞的模样，仿若厉鬼。 方英兰比她还惨。 她的衣服已经穿了许久许久，纤维本就已经十分脆弱，刚刚那一翻折腾下，直接报废。 条条缕缕的烂布再也包裹不住里面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棉花，再配上方英兰那一副蓬头垢面，看着比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没完 “这是怎么回事，咋就打起来了？” 再是气愤难当，曹俊林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他看向方英兰的目光满是不耐，对她当众跟村里泼妇撕扯，间接丢了他的面子很是不满。 虽然他只不过是在村委里挂了个小小闲职，收入或许比其中大多数人还不如，但他仍旧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是以不容许自己的形象被这样糟蹋。 这会儿他已经忘了，当初他自己想要攀上童灵灵时，是如何的丑态毕露。 “俊林，她就是个疯婆子，无缘无故就来打我~”方英兰委屈的不行，眼泪哗哗往下掉。 除却委屈，其实还有说不出的一种羞窘。 她也算是在柳山村生活了有些年头了，才豆蔻年华时的随心所欲衣食无忧，到如今的形容枯槁面容愁苦，她内心感受到的落差，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但骨子里，她还保有那么一丝丝的骄傲，即使生活困顿，脊梁也一直都挺得笔直笔直。 那一股子即使老娘如今落魄，也比你们高贵一百倍的嚣张，让往昔曾经受过她压迫的人私底下议论纷纷，都等着抓她的小辫子。 可等了许久，依然没有等到。她和姐姐婆家人的关系是不怎么好了，可终究比外人强些不是？惹急了她，谁敢保证日后不会被打击报复？ 但是现在，她的所有骄傲，都被人狠狠撕碎了。像是她身上正穿着的这件褴褛棉衣一般，光天化日之下被无情撕开。 再是说自己婚后生活过的幸福有什么用？哪怕稍微有点儿被看重，也不会穿得这样寒酸？ 听着类似于这样的议论，方英兰的头都要抬不起来了，恨不能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缘无故？你倒是有脸说！”全婶儿气的发抖，脸上的肉都哆嗦了：“要不是你拿着石子砸我脑后一个包，我吃饱了撑的找你打架！” “我啥时候用石子砸你了？你别尽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方英兰眼一瞪，声音尖细又高亢，显然被冤枉的不轻。 “屎盆子？老娘没事找事给自己后脑勺来一下子，就专门为了冤枉你？先回家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曹老二，别说我故意难为人，你看我头上的包可还没消下去呢！” 说着她就撩起头发，把自己后脑勺上的包给曹俊林看。 鸡蛋大个包，就这么锃明瓦亮地挤进众人的视线。 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包一看就是用了十二分力气给砸出来的，多大仇多大怨呐？！ 方英兰自然也看到了。 “我没砸！”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儿不信了。 可是天地良心，自己真的没有用石子砸她啊！ “没砸我回头看你那会儿，咋看见你还弯腰想捡起地上第二块石子？你说这话是糊弄鬼呢？” 全婶儿这人，没理还要强三分，更何况她今天还着实受了委屈？ “缺德事儿都做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也别说我仗着年长欺负你，换成了别人，绝对比我做的还绝！不过看在咱们街坊的情分，我也就吃点亏，给你两条路选，今儿要么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我赔礼道歉，要么就站在那里让我原封不动地砸回来，要不然咱没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委曲求全 曹俊林脸都黑了。 全婶儿这是没打算给自家留脸呢！ “全婶儿，咱处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少要顾及点情分？” “什么情分？我同你们能有什么情分？”全婶儿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媳妇拿石子砸我那会儿，怎么没顾及情分？曹老二呀曹老二，你平时挺精明一个人，咋就找了她呢？” 活脱脱一副鲜花插了牛粪上的模样。 曹俊林是鲜花，牛粪自然就是方英兰。 方英兰在一旁咬碎了一口银牙。 找了自己怎么了，自己是有多差劲？！这样明晃晃地挑拨离间，真是其心可诛！ 也不看看自己那张大饼子脸！ 可她不敢再闹腾，被曹俊林刚刚一眼就给吓破了胆。 “英兰，给全婶儿赔不是！”曹俊林脸色黑沉，还是压抑着性子跟方英兰道。 在村委干了几个月，也算是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一番，他别的没学会，有一点却是被谨记在心的，那就是报仇最好别当面报，容易受人诟病，得事后去找补。 用一句烂大街的话来说，就是要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委屈一下媳妇，等以后他再帮她讨回来。 全婶儿这个人，他记住了。 方英兰却不知道曹俊林在想什么，见他不容分说的就让自己道歉，嗫喏了几下到底低下了头：“对不起全婶儿，我不该用石子砸你。” 明明是自己没干过的事，却被按着头跟人道歉，方英兰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儿就过去了，不过我头被砸这么狠，总要吃点儿好的补补对？多了我也不要，二……三十个鸡蛋，没意见？” “应该的应该的，英兰，回家记着给全婶儿送三十个鸡蛋过去！”曹俊林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模样，很快答应下来。 方英兰只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白白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要拿着鸡蛋去补偿罪魁祸首！ 事情也算是暂时解决了，曹俊林长舒一口气，给方英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随自己离开。 眼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周围人就想着散去，突然童家大门打开，一身新衣的童灵灵就这样俏生生地站了出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咋都聚到我家门口了？” 看着许久未见的童灵灵，大家的眼中齐齐闪过一抹惊艳。 因为伙食太好又心情舒畅，童灵灵这段时间养的极好，离家时本就已经有了明艳雏形的五官更显动人不说，原本还有些干瘪的身材也渐渐丰腴起来，即使这会儿裹着厚厚的棉衣，也能瞧出她的曲线玲珑来。 “灵丫头回来了呀？走了一趟北省，变好看了不少啊？”有妇人笑着同她打招呼。 “真的吗？可能是因为过年期间伙食好，我吃了太多好东西的关系！”童灵灵丝毫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十分厚脸皮地承了对方的夸奖。 “看来你那个大伯家条件还挺好的，咋没留在那边多住些日子呢？” “就是啊灵丫头，我听说……”大家都忙着跟童灵灵寒暄，仿佛忘了还打算离开。 方英兰却是例外。 她想离开，可原本要拉着她往家走的曹俊林，这会儿却不动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神叨叨 这个死丫头早不出来晚不出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来了？！ 从小到大一直把童灵灵视为劲敌，方英兰宁愿死都不愿意在她跟前露出这副模样。 可是偏偏就这么巧！ 越是这样想，方英兰就越是觉得懊恼，本就很是精彩纷呈的脸，红了个彻底。 看见她不高兴，童灵灵就舒服了。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挑了这个时候出来，故意以自己的光鲜亮丽，来好好衬托一下方英兰的狼狈不堪。 你方英兰不是自诩柳山村一枝花么？那就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喇叭花和牡丹花的差距！ 虽然厚着脸皮把自己比成牡丹，童灵灵还略微有些小小羞耻~ 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她觉得神清气爽！ -(￢?￢)σ “大家伙儿先聊着，我们回去了哈！”曹俊林终于在方英兰的暗示下，想到自家这会儿的境况。 “别忙着走啊，还有事儿想问问你们呢！” 童灵灵怎么舍得放他们走，开口挽留。 “啥事啊？”曹俊林有些愣住。 “我家菜园里的菜，你家没吃？” “没，没啊，你家的东西，我家怎么吃？”曹俊林急忙否认。想到昨天晚上那道芹菜炒肉，眸光闪了闪。 “没吃？没吃就太好了！”童灵灵做出一副庆幸不已的模样，朝着曹俊林摆摆手：“这样的话就没事了，你俩去忙！” “在座的大家伙儿有谁吃了我家菜没？有的话赶紧跟我说一声，截止到今天傍晚，以后再来找我的就不认账了哈！”童灵灵提高嗓门，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问。 “灵丫头，你这是啥意思啊？”全婶儿听出其中的不妥，有点儿心虚的问。还有几个人也听出了其中关窍，俱都扯起耳朵，想听她说了什么。 “没啥，我就是问问。”童灵灵说完这句话，就施施然回过身进了自家大门，“坐了那么长时间火车，还真有点儿累，我就不在这里陪各位聊天了，改天咱们再聚！” 这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毛病？！ 不止是全婶儿，那天和她一起来童家小院‘拿’菜的几个人都瞪了眼，心急火燎的。 方英兰和曹俊林两个，迈出去的步子也是越来越小。 其他人却是一头雾水，童家丫头这是晕车了？要不怎么说话没头没尾的？！ “都看我干什么？我哪知道那妮子神神叨叨想打什么主意？！” 被周围几个人看得有点恼，全婶儿大吼一声：“你们谁乐意让她知道自己吃了她家菜，就大胆去说呗！” 说完她也顾不得朝曹俊林追讨鸡蛋，甩手就回家了。 剩下的几个胆小的，却泛起了嘀咕。 “啥叫过了今天傍晚就不认账？是不是她家那菜有问题啊？” 这样想着，有人突然就觉得肚子一阵绞疼，“哎呦我先去茅房一趟！” 她这副模样，把几人吓了一跳，“我家小子昨天吃的最多，别不会……！” 说完她转头就跑，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我回家看看。” “我也回家一趟。” “……” 周围看热闹的人摸摸鼻子，这是，集体魔怔了？！ 搞不懂搞不懂呦！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吃面 童灵灵当然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番故作神秘给那些人造成了什么样的恐慌，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那些人之所以会疑神疑鬼，都是自找的，要不是吃了她家的菜，怎么会那么心虚？！ 活该！ 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找上门了，到时候绝对让她们把吃了的都吐出来，就算脸皮实在厚死咬住不吐，也非得恶心死你！ “灵灵，外面是谁啊？”睡了一觉，童四海这会儿精神抖擞，听到外面的吵闹正想要出门去看，就见到闺女嘴角噙着笑从外面进来。 “就那几个闲人呗！爹你醒了？一会儿咱们煮面条吃？”那些腌臜事儿童灵灵才不会跟老爹说，他脾气太软，旁人说几句好话就想着原谅了，童灵灵可不。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负责，要是讨饶两句就轻飘飘揭过，还不得翻天了？ “行。”童四海点点头，洗了手去和面。 如今天气寒冷，和面也算是个苦力活，童四海可舍不得让闺女去做。 菜园里经过洗劫，倒还剩下几棵漏网之苗，炒盘菜不宽绰，拿来炝锅下几碗面还是足够的。 童四海也心疼的不行，但他却没当着闺女的面说什么。 这丫头脾气大的很，本来就挺让人不痛快的一件事儿，他再多说几句，保证她现在就敢撸起袖子去找那些人算账。 菜被他们拿回家肯定吃了，连个证据都没有，再去同他们理论也只能自己吃个哑巴亏。 到时候菜讨不回来，倒惹一肚子气，多不划算！ …… 经过长时间的锻炼，童灵灵现在已经对擀面条这件事，十分的熟练了。只见她挥舞着长长的擀面杖，醒发好的面团在她手底下就跟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不住璇着圈儿，没几分钟就被擀成了一张厚薄均匀的圆饼。 她没有把面饼擀得太薄，因为面皮太薄吃起来不够筋道，也没有擀得太厚，太厚了实在显不出她的水平。 在面饼上撒下一层面粉，再把面饼切成一条条，那边童四海也把水烧开了，动作麻利地把面条下锅，再用筷子把面条给搅开避免粘连。 面条翻滚间，飘出了阵阵香味。 爷俩刚把面条端上桌，周羡阳揉着眼睛从他屋里出来了，童四海忍不住嘀咕一句：“你小子倒是会挑时间！” 早不醒晚不醒，闻到面条的香味儿就醒了！ “确实是哈！”周羡阳讪笑着去洗漱完，从童灵灵手里接过刚刚拌好的老虎菜。香葱丝咸菜丝青椒丝用调料一拌，再配上几滴辣椒油，这玩意儿配着面条吃，真的可带劲儿了。 “看我待会儿不把他们忽悠的晕头转向！”童家饭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童灵灵跟老爹和周羡阳两个说了刚才的事儿，忍不住发下豪言壮语。 “就你鬼主意多！”童四海无奈地摇摇头，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给闺女夹过去一个，“咱家里不缺吃的了是不假，但也别可着好东西祸祸呀，一顿饭鸡蛋只许一人一个！” “一个鸡蛋才几分钱呐，有什么好心疼的？”童四海想省着过日子，童灵灵可不愿意，“咱们一个个都这么瘦，还不兴吃点儿好的补补啦？”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交代大会 童灵灵刚才那话十分不客气，把全婶儿气得不轻，顾不得肚子里的绞疼，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半点儿哏都没带打的。 不过可以把自己的强取豪夺说的这样清新脱俗，还能理直气壮地要求对方对她的健康担起责任，也是需要些本事的，至少童家这几个都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哎呦我的肚子呦~”见童家人都没什么反应，全婶儿眼珠一转，捂着肚子蹲下身。 童灵灵嘴角微勾，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全婶儿的症状没有比童灵灵再了解的，因为就是她弄出来的，但她并不打算承认，更没想过承担责任。 精神力在长久的锻炼之下，除了可以控制施放时的强弱，已经渐渐被童灵灵开发出了其他的一些用途，其中之一就是她已经可以比较精准地控制它的施放范围，可以是一群目标里的某一个，也可以是某一个个体中的特定部位，比如目标人物的某样内脏。 之前对全婶儿，她也就是用精神力小小攻击了一下她的肠胃系统，造成了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肠胃痉挛而已。 刚刚在大门外，童灵灵在言语中暗示大家，自家菜园里的青菜很可能有什么问题，又有全婶儿这一出，相信再过一会儿，那些人都该找来了。 “哎呦，我也肚子疼！” 说曹操曹操到，童家大门外很快就出现了几个身影。 她们皆是面容苍白，紧捂着肚子，说出口的话也显得有气无力。 要不是童灵灵确定，自己真的只对全婶儿一个人施放了精神力攻击，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把精神力给群发了。 心理暗示的杀伤力这样惊人，这倒是让她没有想到。 “看看，不是我一个人吃了你家菜出了问题，你们必须负责！”见自己有了同盟，全婶儿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原来有这么多人强抢了我家的菜啊！”童灵灵那厢，却是答非所问。 只见她扫过人群中几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有了思量，“你们都来说说，到底吃了我家多少菜才弄成这样？” “我只拿了几斤韭菜！”说话的是找了同村里的后生结婚的一个女人。童灵灵记得，她做姑娘时就已经和方英兰的姐姐方爱兰关系极好，能嫁到本村也是方爱兰从中做的媒。 这会儿来童家，她也是和方英兰方爱兰姐妹俩一块儿过来的。 “几斤啊？”童灵灵笑嘻嘻地问。 “三斤多？”想了想带走的韭菜有多大一捆，对方估摸了个数量。 “哦，那就算三斤，记上！”说着众人就见童灵灵不知道从哪儿翻出纸笔，递给旁边一直都摆着守护姿态的后生。 这后生长的挺精神，不过看着有点儿眼生啊？ “还有谁，都来说说呗！”童灵灵的这句问话，打断了她们刚刚升起的八卦小苗苗，纷纷上前把自己从童家带走了多少东西说了出来，生怕说的晚了，童灵灵就不认账了似的。 就连方家两姐妹，也急吼吼地报了个数。 一直在捂着肚子哎呦叫唤的全婶儿却慢慢品出不对来。 不是在说大家伙儿吃了她家菜出了事的赔偿问题么，怎么听起来倒成了交代大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该算账了 “都别说了，这死丫头是在忽悠咱们呢！” 全婶儿的推断没错，童灵灵就是这样的打算，可她慢了一步的阻止并没有起任何作用，话音未落，那一窝子傻娘们儿已经把童家菜园里的那些青菜到底进了谁家，都交代的明明白白了。 “好了，数目上难免有些出入，不过也就这样，好歹都是同一个村的，吃点亏就吃点亏，现在咱们该算账了。” 拿起字迹清隽的记账单，童灵灵对着面前的几人露出恶魔笑来。 “什么？！”众人惊了。 算账？算什么账？！ 这话听着，像是说反了？ “咱们从祖辈起，就都是从土里刨食的，自然也该知道，这会儿天寒地冻的，地里能种出点儿绿叶菜来有多不容易。别的不说，光是那些油纸，就花了我一大笔钱。成本高了，那菜的卖价自然也要比别的季节高上不老少。不过咱们乡里乡亲的，都给按最低价，一斤韭菜四毛六，一斤芹菜两毛八，菠菜一毛三，小油菜就按三毛二，白菜最便宜，五分钱两斤，羡阳，你按这个价给算算，看她们每个人各自该补给我多少钱。” 后面这句话是对周羡阳说的。 周羡阳听了，丝毫不觉得意外，立马低头开始计算。 很快记录了青菜数量的一个个人名后面，都写出了另一个数字。 “来，谁先给钱？”见大家都被自己这一番侃侃而谈给镇住了，童灵灵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 挑眉看了一会儿，她帅气地打了个响指，“明白了，身上都没带现钱是？没关系，先来按个手印呗！钱不用着急给，街坊邻居这么多年，对大家的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 印泥随手就拿了出来，童灵灵和周羡阳配合默契，一个拿着单据一个挨个儿拿人手指画押，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溜儿艳红手印就挂在了纸上，连全婶儿都没能幸免。 众人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却恍然发现，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来讨要赔偿费的自己，竟然调转头成了对方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童灵灵捏扁揉圆！ “你家菜是金子做的呀，比猪肉还贵？！”方英兰冷哼。 对于自己丈夫曾经的相好，她从来都没好话。虽然每次从童灵灵这里，她从没讨到过什么好，却也是屡败屡战。 “对呀，一斤猪肉才两毛一，你一斤芹菜就两毛八，韭菜更离谱，四毛六，你家韭菜论根卖的？”有人附和。 “白菜也比别家贵啊，那天集上的白菜才一分钱一斤！” 都是常年围着锅台转的人，对市面上各类生活用品的价格早已经是烂熟于心，这样一比对，童灵灵还真是够黑心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出言谴责起童灵灵来，那同仇敌忾的模样，倒是显出几分团结来。 有人甚至故意提高声调，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然后把童灵灵刚才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那么一说，立马就有人开始帮着劝说。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扯皮 “灵丫头，她们吃了你家的菜是不对，但你这要价也太狠了点儿，都是乡里乡亲的，别把事情做的太绝。” 说话的这人童灵灵认得，在柳山村里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偏偏她的立场还十分不坚定，通常都是谁说的比较惨她就帮着谁说话，从来不会分析到底谁对谁错。 童灵灵最看不惯这样的人，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不痛不痒，自然什么漂亮话都说的出来，同样的事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看她还能不能这样心怀天下？！ 讨厌的人，不理就是了！ 偏偏对方被讨厌了还不自知，继续说着什么团结邻里和睦相处之类的没营养的话，享受着别人对她心肠软大好人的评价。 “七婶子你说得对，一个村里住着，我是不该连几斤青菜都跟大家伙儿算的那么清楚，她们能吃我家菜，那是看得起我对不？但我家啥情况你也清楚，家里欠了不少账，就指望着那点儿菜能填补一下呢，要不你出钱帮侄女我度过难关，菜钱就不跟大家伙儿要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刚才还在长篇大论的某人立马哑了火，嘴巴张了张又悻悻紧闭。 因着童灵灵当众落了她的面子，让她没了脸，连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很快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旁人见童灵灵这样毫不留情地就把人给怼走了，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都沉默下来。 之所以都没舍得走，还是想看看事情最终要怎么解决，可以说八卦之火很是旺盛了。 “还真让你们说对了，我家这菜，还就真的比猪肉贵了！你们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天寒地冻，耗子都不乐意出来活动！现在街上有多少摊子在卖猪肉不用我说？那你们又见过几家卖青菜的？”怼完管闲事的，童灵灵重又把炮筒对准院子里的这些抢菜人。 她的连番质问，让众人一时间无言以对，场面一度十分沉默。 “物以稀为贵知道？只要这个东西稀罕，管它值不值这个价，都会有人抢着买的道理不用我说？这会儿市面上青菜那么少，除了萝卜就是白菜，我家菜园里那些菜拉到城里，不管要价多高，那些城里人都会抢着买你们信不信？” 旁人不说话，正合了童灵灵的意，对着这些人就是一通说教。 “说我韭菜论根卖的，我家韭菜那是头茬，挖走了不说，还被你们给弄得七零八碎，再不能继续发芽！韭菜从种下到收获，耗费的时间最久，这件事你比我还清楚？怎么就不能要贵点儿了？” 童灵灵这话还真是不假，别的青菜一个月的时间已经长成，唯独韭菜，一个月也才出了几片叶，还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 “童灵灵，你不讲理，你这是强买强卖！”要不是想着能捞点儿好处，方英兰才不会跑到童灵灵跟前，哪知道就被她给讹上了！ “强买强卖？我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吃我家菜了？”童灵灵厉眼一瞥，“咱也不是要把人逼死，你们谁要是说一句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没钱还，那我就自认倒霉不收了，权当打发叫花子呗！” 这话噎得众人连架都不敢跟她吵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收钱 人要脸树要皮，除了真正豁出去没脸没皮的，谁乐意被人当成叫花子？ 即使家里穷得叮当响，谁又不是把自己最好看的衣裳穿上身，再打扮得溜光水滑才会出门见人？ 天大地大，自己的脸面最大！ 因为今天这块儿八角的小钱，连累以后在村里人跟前连腰都直不起来，这也太不值当了！ 可若是就这样把钱给了，又实在不甘心啊！ 几人互相打着眼色，计上心来。 “菜钱我们给，吃你家的菜吃出来的毛病你也得给我们治好才行！”疼的大冬天里冷汗直冒的全婶儿最先嚷嚷出声。 她算的可精着呢。 那天她总共拿走了童家二十几斤的青菜，搁在这些人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多了，周羡阳给她算出的数字，是三块五毛六。 可是这会儿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些严重，花上三块五块的不一定能治好，里外一合计，这钱她掏！但菜钱她也没打算白拿，等治好了再朝童家要上一笔营养费呗！ 这样算下来，可不就成了童家的青菜不止要给她白白吃掉，还要另外出钱给她花么？合算！ “好你个童灵灵，街坊邻居的你连把青菜都跟我们算的这样清楚！好啊，算账是？哎呦我头疼肚子也疼，你可一定要先给我治好了！”全婶儿什么心思，嫁进柳山村里已经十几年的方爱兰一眼就看透了，眼珠一转如法炮制起来。 不过她心里还是感叹了一句全婶儿演技实在是高，自己真的比不上。瞧她额头那抹水汽，咋说来就来呢，自己怎么使劲儿都没憋出来！ 没有冷汗没关系，动作得做到位不是？方爱兰扶住妹妹的胳膊，装起病秧子来，一边还不忘给妹妹使眼色，让她也赶紧跟上。 “给钱就给钱呗，谁还差这点儿小钱了？哎呀我咋也有点儿头晕了呢，你们要给我治好！”姐妹俩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方英兰很快领会到了姐姐的想法，光棍地开口。 见领头的几个都表了态说要给钱，自家也已经是避无可避，剩下的几个也跟着说，只要童灵灵保证出钱治好她们身上的不适，一会儿就把菜钱补上。 “行啊，只要是吃我家菜吃出来的毛病，咱保证治好。”鱼儿上钩了，童灵灵心情特别好，看着一向讨厌的人都觉得顺眼了几分，“不过要先结清菜钱再看病。” “你这妮子咋这么死脑筋呢？那点儿钱还能少了你的不成？”全婶儿可没打算真的往外掏钱，被童灵灵这一句话给激得跳了脚。 “一码归一码嘛！”童灵灵摊手，老神在在半点不见着急。 她不急有人急呀，尤其是全婶儿，肚子可还疼着呢！ “好，这钱我拿了！”咬了咬牙，全婶儿终于拍板。 打定主意要占大便宜，一开始的支出就没那么心疼了，是以菜钱收的还算顺利，没一个小时，周羡阳记录下来的那一溜儿名单，就已经被挨个儿划去。 有几个只拿了一斤两斤，脸皮又没有厚到跟全婶儿她们一样装病讹钱的，补上那点儿菜钱就回去了，剩下的六七个人，都是等着童灵灵履行约定，带她们去看病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找谁看病 “钱都收齐了，该带大伙儿去瞧病了？”全婶儿语气不善，一手还不得不捂着肚子。 妈蛋，肚子怎么越来越疼了！ “行呀！”童灵灵没管她语气如何恶劣，笑眯眯应下。 “镇上卫生院离这里挺远的，你得给我们找辆车才行！”方英兰难得有一次可以在童灵灵面前趾高气扬的机会，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对，得坐车去！”这一点正合全婶儿的意，急忙附和。肚子疼得提不起一丝力气来，要是走着去卫生院，不得去掉她半条命？还是坐牛车舒服，毛驴车也行！ “坐车就不必了？那么点儿距离，又没几步路。” “啥叫没几步路啊？从咱们这里到卫生院，都快有十里地了！” “卫生院？谁说要去卫生院了？”童灵灵问。 ！众人被她这句话给说愣了。 怎么，不是去卫生院的吗？ 真是一群现在还闹不清情况的傻娘们儿！童灵灵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只睁着一双迷惘的大眼睛对着众人眨啊眨。 好多人被这样的眼神一看，不由有些心虚起来，低着头都没说话。 去卫生院，得花不少钱？要不还是别去了？ 乡户人家之中的绝大多数人，还真的从来都没有去过卫生院看病。 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能吃饱喝足就已经烧了高香，有点儿头疼脑热的，挨一挨就过去了，连药都不用吃，更遑论去卫生院了。 可那是在没有人给掏钱的情况下呀！土里刨食，能赚钱的地方很少很少，钱都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才行，好不容易有人报销，谁不想奢侈一把，去卫生院里好好检查检查？ 譬如方英兰，还眼巴巴等着卫生院里面的大夫给自己治一治月子病呢！ “想什么呢？”童灵灵狡黠一笑，打破沉默，“咱们庄户人家，什么时候吃坏肚子也要去卫生院了？！” “林叔医术那么好你们还不乐意，要是让他知道你们居然嫌弃他，肯定要不高兴了~”看众人都是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样，童灵灵真的是浑身舒泰。 “没啊，谁嫌弃他了？灵丫头你可别瞎说！”众人纷纷否认。 开玩笑，林宏昌虽然脾气挺好，村民跟他有吵吵闹闹，也没见他记恨过谁，但谁也不敢因为他好说话就去抚虎须好不？一个大夫，你说人家医术不好，那可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了，万一气狠了给你来一句，嫌他医术不好，以后就别找他去看病了怎么办？ 众人立时就露出一副乖乖鹌鹑模样，心里再是不情不愿，也不敢再嚷嚷什么。 “羡阳，你在这里看着点儿，我去喊林叔过来。” 朝周羡阳嘱咐了几句，童灵灵走出自家大门，去喊林宏昌。 “小伙子看着眼生，跟童家是什么关系啊？”童灵灵一走，众人闲着无聊，也就注意到了一直安安静静给童灵灵打着下手的周羡阳。 周羡阳长的好看，众人也乐意搭话，语气还出乎意料的温和，完全忘了刚刚童灵灵朝她们强收菜钱时，这小子可是帮凶。 “我是灵灵的对象，初六刚订了婚。”周羡阳笑着应道，“以后还请各位多加关照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原来是上门女婿 “啥？你说你是灵丫头的对象？你俩已经订婚了？！” 众人都惊了。 虽然童灵灵在柳山村里，泼辣又强势，和好几个人都闹的不愉快，但不可否认，除去因为她娘朱仕珍跟人跑了，连累的名声不好这一点，她也是村里数得上的好姑娘了。 有人觉得她太泼辣不好管教，但也有人觉得这样的性子才能够撑起一个家，尤其村里的后生，对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个个都是心向往之。 村里有不少人动了帮她说媒的心思，稍微提了几句就被他们父女俩给驳回去了，还觉得是童四海舍不得闺女这么早就找婆家，想多留她两年呢，哪知道不过是走了趟远亲的功夫，咋就不声不响地找着对象了呢？ 不过在意外的同时，这些人又都舒了一口气。毕竟她们平常在童灵灵手底下没讨到过什么好，比如像是今天。 少了童灵灵在的柳山村，呼吸的空气都会变得更清新有没有？ 这样想着，众人对于把童灵灵拐走的外乡人周羡阳，就和气了许多。 “你是北省人啊？” “嗯。” “多大了？” “二十一。” “和灵丫头咋认识的？” “她姑和我姑关系挺好，就认识了。” “家里几口人？” “我父母都过世了，只剩下一个姑姑。” “你是做什么的？” “打猎的。” “打算啥时候结婚啊？” “……” 要是不了解情况的，听这问话还以为这群人有多关心童灵灵呢，对周羡阳的身家背景工作生活一一询问，简直比童四海当初给亲闺女把关时，问得还要详细几分。 最后有人问到，两个人结婚会不会盖新房。 “这院子看着挺好的，应该不用重新翻盖。”周羡阳回答。 “也是，咱们庄户人没那么多讲究，房子能住就行~”有人还没回过神来，依旧是那副慈爱长辈的模样。 更多的人却听出了不对劲。 “你们要在两边都摆一次酒席啊？会不会太麻烦了？” 办一次喜事不容易，喜饼，喜糖，喜宴，各种花费也是不少，所以喜宴都只摆在婆家，新娘子这边的亲戚朋友们，在结婚的前一天，来给新娘添一添妆也就行了，除了结婚那天跟着送嫁的，并不会再来吃一顿酒席。 至于新房，娘家大抵是不用收拾的。 “不是啊，订婚宴已经放在北省了，我俩结婚的时候就不再回去了，就在这边摆一次酒席。” “……你这是，倒插门？”方英兰正难受着童灵灵找的对象比曹俊林好像还要俊俏几分，就听得了这样一个重大消息。 她的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意，要是童灵灵这会儿在她跟前，指不定要仰天长笑。 “嗯，是啊！”周羡阳点点头，对眼前这个女人明显带有嘲讽性质的问话平静无波。 “原来不过是个上门女婿！童四海怎么想的？这是被朱仕珍伤透了心，不打算再找别的婆娘，就守着童灵灵过了？”几人嘀嘀咕咕。 “对呀，太早了点？童四海才多大呀，我就不信他能守得住！” 村里丧偶的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个个还都想着重新找个老伴过日子呢，童四海满打满算还不到五十，真的不想再找一个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没病 众人的讨论并没有特意压低声调，所以周羡阳听的真真切切，连她们语气里的那一丝鄙夷不屑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他脸上并没有如旁人所想的那样，露出羞愤不已的神情，甚至不管不顾地跟众人反驳什么，反而是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 不得不说他这样的修养，让他跟童灵灵的‘前任’曹俊林，立马就拉开了档次。 就连方英兰，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童灵灵运气不错，找的这个对象别的不敢说，反正心性实在是好。 …… 童四海这一觉睡得有点儿沉，年纪大了，这样强度的长途跋涉，就已经快要把他的身体掏空了。 一边感叹着人不服老不行，一边舒展着身体往外走，一抬眼就发现自家院子里居然站了那么多人！ 童四海慢慢把伸出去的胳膊收了回来，温和问道：“大家都在呢？” 几人刚刚被童灵灵敲了竹杠，心情都不怎么好，自然不会给童四海好脸色，“来你家把菜钱结一结。” 本来以为童四海会问结的是什么菜钱，那样大家就能把童灵灵刚刚的所作所为再控诉一下，不能免了这笔钱，至少也能把胸中的郁气疏一疏。哪知道童四海没按套路出牌，居然只是点头应了一声，就再没开口。 ？ ！ 童灵灵这死丫头本事不小啊，连公认的老实人童四海，都被她教导得这样滑不溜丢了！ 倒是周羡阳，看着准岳父这样明白事理，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所有努力，都能被长辈轻易拿来做了人情，这样一来之前所有的冲锋陷阵，无异于都成了笑话。 …… 林宏昌很快就来到童家小院，众人一见他纷纷抛下各种心思，争先恐后地跟他套起了近乎。 在场的一个个都是用到人朝前，用不到人朝后的，眼皮子都特别特别的浅，自然也不觉得放低身段来讨好林宏昌有什么不对，一个个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倒是林宏昌自己，因为前段时间的事，见到几人时一开始还有些尴尬。 可这样的尴尬，没一会儿就被他给抛之脑后了。医者父母心，他不能因为个人喜恶和私情，就影响了对患者病情的诊疗，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童灵灵给林宏昌在院子中央支起一张小方桌当他的诊台，然后再放了两张板凳，打算就这么开始。 有心想继续找茬的众人，张了几次嘴，到最后居然没一个人能开得了口，还得老老实实听童灵灵吩咐，开始排队！ 这憋屈，真是前所未有！ 第一个看病的当然是全婶儿，她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对着林宏昌就是一顿大吐苦水，什么肚子疼的厉害，头也晕的不行，身上没有一丝力气，等等等等，总之就是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林大夫，我这病该怎么才好啊？不会落下病根？” 听她那意思，要是落下病根，得赖上童家一辈子！ “你啥毛病没有，健康的很，哪里有病要治了？”林宏昌沉心静气摸了半天脉，蹙眉道。 这全婶儿越来越不靠谱了，还打算装病讹人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医术不好 “没病？怎么可能？我肚子里可是跟刀绞似的！”全婶儿睁大了眼，对林宏昌的诊断提出异议，“你再仔细看看！” “我好歹行医了三十多年，有没有病还不能诊断得清？”被人质疑医术，林宏昌不乐意了。 “那我肚子疼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疼着吗？”林宏昌蹙眉，刚才他已经再三斟酌，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脉象有任何异常啊！ “怎么会不……不疼？这会儿咋不疼了呢？明明我刚刚……”全婶儿很想说不止还疼着，而且还疼得厉害呢！可她再三感觉，突然发现刚刚还疼得让人咬牙切齿的绞痛，倏地消失不见了。 “啊又疼了，我真的很疼。”全婶儿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可惜跟刚刚她疼得冷汗直冒，真真正正的本色出演相比，现在这故意装出来的疼痛就显得有些装模作样，不够看了。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她是装的。 “哦，休息休息就好了，是药三分毒，我就不害你了。”林宏昌也没揭穿她，但说出口的话却太过冷酷无情。 不给开药，就代表没病，没病就不能以这个借口向童家要钱，这怎么能行？ “哎呀我疼啊，真的快疼死了，你不给我开药，是不是和童灵灵商量好了，给她家省钱呢？做人可要讲讲良心呐林大夫！” 她的话那样激愤，仿佛已经笃定林宏昌的偏颇，让后面等着看诊的众人都信了。 “就是啊林大夫，知道你们关系好，但咱们也是一个村里住着的，你也不能太偏袒童家父女俩了！” “我林宏昌做事光明正大，从不会偏袒谁！”这样的指控林宏昌才不会承认，“全婶儿你也不用跟我玩这套，你身体到底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你自己更是清楚，睁着眼睛讹人也不嫌亏得慌？！” 在柳山村里待了这么多年，林宏昌还是第一次说话这样不客气，不止被他说的全婶儿臊得满面通红，周围的人也都或多或少地存了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俱都有些羞惭。 “我林宏昌做事，向来对得起天地良心，能用便宜药解决的病症，绝不会让人多花一分冤枉钱，身上有毛病的，也不会藏着掖着哄骗他说他没病，今天我就把话给撂到这里，你的身体确实健康的很，要是你不相信在旁的地方查出来任何病症，看诊费都我包了！” 全婶正要说好，心想查出来病症最好，童灵灵不拿钱给看也有林宏昌兜着，如果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看诊费就让童灵灵拿！ “要是不能，看诊费你自己掏。”林宏昌轻飘飘的这句话，却把她刚刚的美好设想给砸了个稀碎。 “不是，凭什么啊？” “就凭你不相信人呗！”童灵灵在一旁凉凉开口。 “你说吃我家菜吃出了毛病，我可给你找来大夫了对？是你自己不相信林叔的医术，说他没诊出你的病症，非要闹着去别的地方看诊的，要是每个人都跟着你学，这么大一笔看诊费也能压垮了我们这寒门小院，要是都查不到什么毛病，我家的钱不是白白浪费了？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全婶儿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解决 最后的最后，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全婶也只能磨磨唧唧地从童家小院里离开。 她这一走，剩下的几个就像是没了主意的无头苍蝇，略微挣扎几下就歇菜了。 “童灵灵，你这样做是会遭报应的！”临出门时，方英兰看着自己的死对头恨恨道。 “哦，是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童灵灵听了，半点不为所动，“要是真的会有报应，也不至于先报应到我身上？现场这么多人做了亏心事呢！” 心里有鬼的几人走的更快了。 “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去了哈！”没能帮童家看住这满院子的菜，林宏昌一直都很愧疚，这会儿终于能帮上忙，即使不停歇地忙了好一会儿，他也不止没有觉出半点儿疲累，反倒精神奕奕。 本想着赖在童家晚上再吃顿好的，又想到他们刚刚收了菜钱，或许要算算账什么的，林宏昌十分有眼力见地撤退了。 只不过临走时，他拉着童四海嘀嘀咕咕了好大一会儿。 “灵丫头，难为你了！”看着林宏昌的身影消失不见，童四海满面愧疚。 他真是个没用的人，遇事只会躲在一边，还要闺女去冲锋陷阵来保护自己。 “难为啥？”童灵灵不解。 “过了今天这事儿，全婶儿她们可能会在街坊邻居跟前说你几天坏话，你不用在意，”童四海有些发狠，“以后你该怎么还怎么！” “知道了爹，她们说我坏话不怕，别被我逮到，逮到了绝不饶她！惯的她们臭毛病！”童灵灵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老爹就是这样的性子，老好人一个，即使面对从小亏待他的哥嫂，如今都能做到不怨不恨，这些邻里只是偷走点菜而已，又能指望他怎么做？ 刚才能够默默站在自己身后表明立场，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她很知足。 “快算算咱们刚刚总共收了多少钱？”凑到周羡阳跟前，童灵灵问起了刚刚的收入。 有钱使人快乐，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这句话虽然略有些偏颇，但也不是毫无道理。 尤其是现在，童灵灵深深觉得，自家的日子过得还是有点儿苦的，亟需大笔金钱来改善改善。 “十八块九毛五分，要是不抹零头，该是十九块三的。” 有几个人虽然跟着抢了菜回去，但数量不多，刚才还最好说话，童灵灵这个顺毛驴一高兴，就把她们三分两分的零头给抹去了。 几分钱看着是不怎么显眼，但累计下来，也有好几毛钱了，这让身为账房先生的周羡阳很是心疼。 童灵灵却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接过周羡阳递过来的一把毛票，数也没数就收进口袋（空间钮），“爹，这钱我放着了哈！” “放着，说了咱家你当家！”童四海促狭道：“还是说你嫌管家麻烦，不想干了？” “……麻烦就麻烦点儿，总比关键时刻想花没的花强。” 老爹这个老实人突然给来这一手，打了童灵灵一个措手不及。 在要不要维护他娇弱的自尊心和自己日后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之间没有任何的摇摆不定，她梗着脖子说了心里话。 第一百八十章 议论 童灵灵想到自己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爷两个真是穷得叮当响，一日三餐勉强为继不说，连童四海从山上摔下来必须得要吃点儿好的，都要欠了林宏昌药钱才勉强混过去。 之所以家里这么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那会儿是童四海在管家。 朱仕珍走的时候，确实是把家里的钱搜刮了个差不多的，但那会儿不是农忙，童四海每天天不亮就去镇上等着人招散工，虽然不是一直都有活干，家里还是有一些收入的。 若是精打细算着花，爷两个的日子或许还能比较滋润地过下去，偏偏童四海常常因为心软，拿钱接济别人！这个别人，有时候是村里同他一块儿长大的发小，有时候却是路上碰到的陌生人。 虽然他一直记着家里还有闺女需要照顾，但他想着只要留够了钱来买吃的用的，就不会对爷俩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哪知道只是因为想给闺女攒钱买条红头绳，他去了山上碰运气，就那么巧地从山上摔下来了呢？ 突如其来的一大笔医药费，就像是一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童灵灵稚嫩的肩上。 不止如此，没了老爹出去干活挣钱，半点儿积蓄都没的爷俩连填饱肚子都是奢望。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呢？每每想到一次，童灵灵就觉得自己的脊梁骨被锤了一次。 那样的日子，她可不想再过了！ …… 柳山村里只安静了一天，一个消息慢慢传开，就像是丢进热锅的水滴般，炸开了锅。 童家父女俩去了一趟北省，拐回来个瘦儿唧的上门女婿！ 在她们的描述中，周羡阳成了个无父无母，妄图以上门女婿的姿态给自己找个长期饭碗的猥琐小子，他有着豆芽菜一般的身材，为了在童家能站稳脚跟，对童灵灵的吩咐唯命是从，活脱脱一个软饭男。 “还不是咱们本地后生都看不上她家，童四海急了呗！”那天受了那么大委屈，早就憋着一股劲呢，全婶儿阴阳怪气起来，本事又有些见长。 “那妮子泼辣又难缠，找对象还挑三拣四，铁定窝在家里嫁不出去，能找到一个上门女婿倒是便宜她了！” 说话的是方爱兰，平常她自恃是村支书的儿媳妇，跟这些农妇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姿态摆得极高，都不屑于跟全婶儿这样的人在一起胡咧咧什么，可谁让童灵灵偏偏也得罪了她呢？ “就是啊，明明一个破落户，找对象还挑的不行！我娘家侄子不过就是脚有点儿跛，被她嫌弃的不行！” “不过也幸亏人家没看上，后来媒婆又给我侄子另说了一家，条件可比她家好多了，见了三次面就定下了！” “就是啊，……” 一旁方英兰纳着鞋底的手没停，听着大家的聊天，内心里涌起一股子畅快来。 那天回到家，得知自己不止什么都没在童家捞到，还搭进去好几毛钱，差点儿没被婆婆给骂死！曹俊林在旁边不但没帮着自己说话，甚至也跟着婆婆奚落自己，可没把她给委屈死呦！ 更委屈的是，她知道自己战斗力不如童灵灵，碰到她总是会吃亏，都没有勇气去找童灵灵晦气给自己找回场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吃上供应粮 她们这边说的畅快，把童灵灵几乎贬低到泥土里，殊不知被她们议论的对象半点儿不在乎她们怎么看。 这会儿她正在菜园里忙着呢！ 菜园被破坏的已经不成样子，但还是有些东西可以拿来再利用，如今日子不好过，能省一点是一点。 众人嘴里的上门女婿周羡阳穿了一身短打棉衣，在一旁协助，挖坑，培土，栽苗，忙得不亦乐乎。 也幸亏童灵灵当初在菜园一角埋了许多蒜头，细小的蒜苗如今窜到一指来长，把它们分开来正好过段时间卖蒜苗。 还有些漏下没被挖走的青菜苗苗，重新好好种植估计也能长得不错。 就这样忙活了一整天，菜园终于清理好了，童灵灵擦擦手，看着周羡阳笑：“说自己不会种地，这不是做的挺好么？” “是你指挥的好。”之前真的种啥死啥的周羡阳半点儿也不虚，朝着童灵灵露出一口大白牙。 “哪天咱俩一起去山上转转！”童灵灵还记得，自己当初答应过周羡阳什么，当然要履行约定，“就是这会儿天气太冷，山上不一定有多少猎物~” “恐怕得过几天了。”没想到周羡阳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我明天要去镇上一趟，先把我的户口办好。” “行！我和你一起去！”童灵灵点点头。 当初为了不用来回折腾，从北省离开的时候，周羡阳去村里开了介绍信的事自己是知道的，如今只要再去柳山村村委里开张落户同意书，这事儿就定下了。 想到自己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成了已婚人士，童灵灵还是有些唏嘘。 “那个不用急着办，先把我的粮食关系办好再说。”周羡阳看出童灵灵的心神不属，略一沉吟就明白了她什么想法。 结婚手续不用忙着去办下来，至少也要等这丫头打心底里接受自己才行。 “粮食关系？”童灵灵愣了，周羡阳若是不和自己结婚，柳山村这边哪里会分给他田地？没有田地又哪里来的粮食？！ “本华叔帮我把户口挪到了镇上的供销社。”这意思是周羡阳将要是城镇居民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如今的城乡差距还是挺大的，尤其是在居民待遇上。 农民种地不止没有任何补贴，还要上交一定数量的公粮。 而他们上交的公粮，则被郭嘉用来给城镇居民发放福利，每个月，每个城镇居民，依据他的年龄工种各种条件，都会给予其一定数量的粮食供应，也就是所谓的‘吃公粮’。 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来说，能够摆脱土地的束缚，不用再在土里刨食，吃上郭嘉的供应粮，是他们的最大梦想。 但这样的梦想若要成真，期间要经历的艰辛可不是一点半点。 除了挤破头把自己塞进体制内，几乎没有别的办法。农家女嫁进城里家庭，孩子都不能跟着父亲吃上供应粮，只能在母亲之前所在的村子落户你敢信？ 当初曹俊林之所以被柳山村村民高看一眼，就是因为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即将要跃出农门吃上供应粮，可惜最后鸡飞蛋打，他仍要回到柳山村里，跟脚下的土地打交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不是童灵灵有什么城乡歧视，平生就想着不劳而获，而是城镇户口的事真的很难办，周羡阳却能轻易拥有，她有点儿被惊到。 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么？ 看来未必。 但他自己不说，童灵灵却是不会主动开口问的，每个人都有保有自己隐私的权利。 “行啊，以后你就不怕种不好地没粮食吃了！”想到他曾经告诉自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家种地，而选择去当一个猎户的原因，童灵灵朝他打趣。 周羡阳也跟着笑，“是啊，这下子不怕了！” …… 第二天两个人一早就起来了，吃完早饭来到村头的大槐树下，铃铛叔的毛驴车还没到，等在树下的人却已经不少。 “呦，灵丫头带你女婿去赶集呐？” 有人见了童灵灵打招呼，顺便往她旁边的周羡阳身上打量了一眼，别说这小伙子长得还挺精神，倒是没有嘴歪眼斜活着腿脚不便！ 童灵灵眨眨眼，“是啊，婶子，你这又去集上卖鸡蛋呢？不是我说啊，别的时候鸡蛋不舍得吃也就算了，这过年过节的，鸡蛋也尽都攒起来呢？春花妹妹和春雷弟弟可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别千万别为了几个钱亏待了他俩！” 对方就是当初要把自己娘家那个眼睛不好的侄子说给童灵灵的春花娘，被童灵灵当面给狠狠怼过之后，见了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比如今天这十分平常的一句招呼，也能被她说出几分阴阳怪气来，那‘女婿’两个字，咬得极重。 你不给我面子，我自然也不会给你面子，就怼呗，看谁怼得过谁？ “谁说没舍得吃？我家的鸡喂的好，下蛋勤，根本就吃不完不行？”被童灵灵这样一奚落，春花娘的脸上满是羞窘，有些气急败坏地回道。 “行，咋能不行？改天我还得跟婶子你请教请教呢，看怎么才能让我家那几只鸡多多下蛋，不说鸡蛋吃不完能拿出去换钱，至少得供应得上我们一家三口吃不是？” 童灵灵家喂了五只鸡，其中还有一只公鸡，春花娘家喂了七只，多出来两只鸡，却也多出两个人来。 童灵灵家的鸡蛋不够吃，春花娘家的鸡蛋却吃不完，春花娘到底舍没舍得吃，这事儿略微一想就能想透了。 虽然村里大多数人家也都跟她一样，宁愿把鸡蛋攒下换些钱花，但这事儿被人广而告之地给这样说出来，还是很有一些难为情的。 穷呗！ 因为穷，一家人不舍得吃不舍得花，可以拿去换钱的东西都攒起来，可内心深处，即使生活再是贫瘠，内心深处大家还是很想要保留一份自尊，尽量生活得体面一些的。 若是别人，童灵灵根本不会跟她比这些，钱多有钱多的过法，钱少也有钱少的过法，只要不是因为好吃懒做才让自己的生活陷入贫穷，谁也不比谁高贵。 把有钱没钱这事儿单拎出来说，倒显得自己多有优越感似的。 可对方是自己看不惯的对头，看到她不高兴，自己就高兴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没那么大肚。 第一百八十三章 消停 童灵灵这一番犀利操作，不止把春花娘给怼得无地自容，恨不能离她三米远，也把其他人给镇住了，看向她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有了一丝忌惮，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她，让她不高兴了，就把炮火对准自己。 “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做事也别做太绝，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这是威胁上了！ “多谢婶子的提醒哦，不过我想再怎么倒霉，婶子你也绝对不会成为我的后路？”童灵灵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做梦比较快！春花娘在心里冷哼，到时候我不对你落井下石都是好的！可没等她想到同样意思的话该怎么说出口才比较有气势，就听得对方接着说了一句：“就算您会，我也不稀罕呢！” “你……哼！”春花娘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上又张，到底没说出什么有用的，实在是脑子都给童灵灵气懵了。 自己从记事起就天不怕地不怕，怼天怼地怼空气，在娘家敢怼嫂子弟媳亲爹亲妈，在婆家敢怼婆婆大姑子小姑子，怕过谁呀？！ 可今天，居然被个黄毛丫头给气到词穷！！！ 这真是天大的耻辱啊耻辱！ 但是能怎么办呢？说又说不过~ 动手？好像也是打不过的样子…… 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么呜呜呜…… “春花娘这阵子脾气好了不少呐，那丫头这样欺负你都能忍的下去？” 有平时跟她就不对付的，见她吃瘪难免会在旁边幸灾乐祸，比如刚刚说话的这个叫胡金花的女人。 两个人是前后邻居，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产生矛盾，一开始还顾及着街坊情分，旁人劝说上两句还能做到表面上的握手言和，后来两个人连面子的懒得做，见了面就从没消停过一次，至少也要吵上一架才能凑合得过去。 “胡金花你也不用笑话我，哪天你被那丫头怼上，我看你还能不能嘚瑟！”童灵灵她怕，旁人春花娘可不怕，正好憋了满肚子火没处发呢，有人主动撞上来纯粹是自寻死路，当然要撕了，死劲儿撕！ 当下春花娘也顾不得再委屈，火力全开地调转枪头，冲着胡金花就是一顿噼里啪啦。 胡金花也不是个善茬，面对她时从来没怂过，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大槐树下又多了一对破相的老娘们儿不说，这副丑模样若是被拉到镇上，丢的就是柳山村的人了！ 见两个人居然能忍得住动手的谷欠望，只进行口头上的battle，甚至连两人挎在臂弯的篮子里的鸡蛋，都没有磕破一只，童灵灵到没怎么觉得失望。 毕竟不管旁人怎么选择，都是人家的自由，反正自己把话说出去了，心里也痛快了。 想想做人真的累，除了真正没头没脑的白痴，人们大多数时候即使心里已经气得骂娘，为了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还不都老老实实堆笑侍候着？ 有时候一些矛盾在三言两语间就能烟消云散，不是有了争端的两方不想继续往下撕，而是他当事人双方在心里衡量过后，觉得自己的预期收益，不足以抵消为了获得的这点儿收益所付出的代价。 世人总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标准，来界定哪样行为值不值得，旁人是插不进去手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比较 铃铛叔的毛驴车很快来了。 毛驴车不算大，挤挤挨挨也就能坐十几个人的模样，大槐树下等了不少人，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坐上。 没坐上的，就要等下一辆，这可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因为晚些离开，势必就要在寒风中多站些时间。 因着童灵灵刚刚气场全开地怼过春花娘，大槐树下的众人都不敢同她争抢，倒是被她给揪住机会坐在了最最稳当的车厢正中，顺便还给周羡阳找了个好位置--毛驴车的‘副驾驶位’。 这个位置十分的适合身高腿长的周羡阳，不用缩着身子同人挤，视野还最好。 李铃铛见童灵灵跟这个面生的小子这么亲密，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就是村里人这几日议论的最多的，童家的那个上门女婿了。 “灵丫头，这是你女婿啊？小伙子长得不错嘛！啥时候请吃喜酒啊？” 跟童灵灵‘合作’那会儿，还是相处的很愉快的，是以李铃铛并不觉得她有多难相处，和童灵灵聊起天来，也很是随意。 “日子还没定下呢。”童灵灵随口敷衍。 订婚这件事，好像没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挡箭牌诶，怎么订了婚还要被人催结婚的吗？ “应该也过不了多久，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李铃铛见童灵灵难得露出一副被自己问到的模样，只以为她这是害羞了，一边挥动皮鞭赶路，一边跟她聊天。 “……忘不了，我还盼着铃铛叔给送份好礼呢！” 和熟悉的人，尤其是看得顺眼的人，童灵灵很是很爱闹的。 “行啊，到时候保准不空着手过来！”李铃铛爽朗一笑。 “那我可等着了？” “……” 他俩这里聊得尽兴，窝在毛驴车后头，挤得东倒西歪的春花娘猛翻白眼。一个还没结婚的大姑娘，脸皮得有多厚，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大聊特聊自己结婚摆喜酒的事儿，都不嫌害臊的么？！ 除去那天被童灵灵套路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菜钱补给童灵灵的几个人，车上其他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周羡阳本人，这会儿都有些好奇地把视线往周羡阳的身上瞟。 刚刚一过来就跟春花娘掐起来了，众人忙着看热闹，也就没有怎么顾得上仔细打量他，这会儿倒是有了大把时间。 因着那些长舌妇大都跟童灵灵‘有仇’，对周羡阳，她们自然是好话没多少，说起来都是贬低居多，周羡阳的这次亮相，就显得有些惊艳了。 小伙子个头真的不小，至少他们柳山村里，没几个能拿出手跟他比。 关键人家长的还好看。 曹俊林跟他都不能比。 下意识的，众人就把童灵灵的这两届‘男朋友’放在一起做了个对比。 长相：周羡阳这边略胜一筹。 家境：这小伙子家里没父没母，好像也挺穷的，要不也不能跟来做上门女婿。曹俊林倒是父母俱在，但家里太闹腾，一般人消受不起，算是打个平手？ 性格：不太了解，不过这小伙子看着笑眯眯的，应该脾气不错？曹俊林可是有点儿傲，周羡阳胜！ 工作：曹俊林赢，小伙子连地都没有，还要吃童家父女俩的呢。 …… 这样一番加加减减算下来众人发现，童灵灵找的这个对象还不错嘛？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入职 旁人的打量甚至议论，周羡阳毫无所觉，也可以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选择了做上门女婿，知道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自己早晚都要面对，接受起来也没觉得有难度，看在其他人眼里，居然多了一丝宠辱不惊的意味。 童家这个上门女婿不一般呐！ …… 两个人来到供销社，把手续交上去，就听到对方问：“准备什么时候入职？” “？要上班的啊？”童灵灵愣了，小声嘀咕。 她以为周羡阳所说的粮食关系，就是办户口而已。 对方也没觉得她烦，反而耐心解释：“可以不上班，我就是顺便问问。” 他不上班还好呢，多出来的这个名额，回头看看能不能把自家小舅子塞进来。 要是能办成了，老丈人一家绝对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供销社可是个不错的单位，平时各项福利比各单位不差什么，还能近水楼台，买到各种市面上十分难买的好东西。 想到这里，人事干事范德彪对两人笑得更和气了。 “不打算上班是？那我直接录入资料了？” “上班上班，麻烦您帮我们办手续！”童灵灵也是忽然想到了村里那些人对供销社售货员的议论，恍然发觉这可是个肥差，笑得眉眼弯弯，赶忙阻止对方道。 “我们就是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居然是真的，呵呵~”一边说还一边摇了摇周羡阳的胳膊。 “麻烦你了范干事。” 对于自己是不是要入职，周羡阳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但转头看着童灵灵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搞怪模样，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要随她。 “那你们坐一会儿，等我给你办手续！”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范德彪不由有些懊悔，刚刚怎么就多嘴问了那么一句，原本和煦如春的微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人家这可是直接上边直接调过来的，不用想都知道后台绝对硬，不止要高高兴兴接受，还不能给他穿小鞋安排什那些又脏又累的苦差，惹不起呦！ “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见范德彪出了门，童灵灵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周羡阳。 刚才实在太过激动，就这么莽莽撞撞地开口替他揽下了，这会才意识到，要不要上班其实还得人家自己做主。 “不会。”周羡阳笑着摇摇头。 “在供销社上班其实很好的，买东西便宜不说，大家都会高看你一眼，村里那些老娘们儿就不敢再像今天这般，肆无忌惮地议论你了，知道你喜欢打猎，我们可以等你不上班的时候，一块儿去……” “我知道的，”周羡阳笑得愈发灿烂，伸手握住童灵灵的，“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要不然刚刚她问东问西，就是没问过在供销社上班会有多少工资呢？ “你又知道了？”童灵灵脸有些热，却没有抽出被握住的手。 …… 一个小时后，新鲜出炉的工作证就递给了周羡阳，童灵灵看了一下，见上面写上了售货员周羡阳几个字。 “这个星期三正好是一号了，咱们就从那天开始上班！” “行。”周羡阳跟范德彪握了握手，然后和童灵灵一起，走出了供销社。 第一百八十六章 闺女外向 两个人回到家，把周羡阳要入职供销社的事跟童四海说了。 童四海比他俩还激动：“供销社？那可是个好地方！” “是啊是啊，好地方，你女婿厉害？”童灵灵向他炫耀。 “……厉害。”童四海瞬间面无表情。 突然就不觉得激动了是怎么回事？ “对了爹，人家让羡阳过两天去上班呢，是不是该给他准备点儿什么？” 不管是前世今生，童灵灵都没有什么入职经验，但也知道第一天上班，是要尽量给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家里还有些腊味，北省带过来的冻鱼也有几条，要不明天都带过去给新同事当见面礼！” 不高兴归不高兴，该帮晚辈操的心童四海还是没有懈怠，家里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那两样了。 “不用了童叔，那些东西还是留着自己吃，我买几斤糕点，不空着手去就行了！” 周羡阳如今也算是童家的一份子了，家里的东西他还是比较清楚的（？），知道童四海这是为自己打算，准备掏空了家底儿，帮助自己融入新环境呢！ 这心意他领了，但东西嘛，不能用。 “让你带着去就带着！”童四海瞪他一眼，“都知道你是从北省过来的，见面连点儿北省的特产都没，说不过去！” 这也算是教他做人了。 周羡阳一想也是，供销社里的那些人可是见多识广，要真是带去街上买的糕点，他们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就都带上呗！”童灵灵在一旁帮腔。 童四海本来还觉得周羡阳这小子不会做人，自己教他教得挺起劲儿的，这会儿听到她这样说忽然就泄气了。 闺女外向呐，有了对象就只知道跟他近了，丝毫不记得她含辛茹苦的老父亲，最喜欢吃鱼！ 嫉妒使人健忘，这会儿他已经忘记，一开始提议让周羡阳带上冻鱼的，是他自己，如今这样的结局，只能说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童灵灵当然不是忘了她爹喜欢吃鱼的事儿，因为在她的空间钮里，有许多许多条从查干湖里捞出来的鱼，多到他们一家三口可以每天不间断地吃鱼，一连吃上几年。 这会儿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周羡阳的入职准备上，一边想着厨房里还有多少冻鱼存货，一边琢磨着要不要给他做件新棉衣。 “不是都说好拿出去送礼用了，咋还又做了一条？” 晚饭时分，童四海端着碗筷，指着饭桌上那一盆红彤彤的水煮鱼问。 要不是童灵灵精神力强悍，即使油灯照出的光线昏暗也不影响她视物，就忽略了他眼底闪过的那一簇隐隐的欣喜了。 “还有不少呢，也不差这一条，咱们就吃了又怎么样嘛？”老爹要演，当闺女的自然要配合。 “对啊对啊，童叔，咱们再多吃两条也没关系！”周羡阳不知道这爷俩在‘虚情假意’，但却十分上道，也在一旁帮腔。 “年轻人就是没有成算！”两个孩子这么懂事，童四海不由有些膨胀。 “是啊是啊，我俩年轻没成算，爹你以后可要帮我们掌着点儿！” 给老爹戴高帽，童灵灵是专业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乱炖 周羡阳去供销社上班那天，童灵灵也跟去了。 当然不是因为不放心周羡阳，想着给他壮壮胆什么的，而是童灵灵在家里待得无聊，想四处去转转。 一家人都不是喜爱炫耀的性子，周羡阳上班的事在村里自然也没有四处宣扬，是以大家在大槐树下见到他俩，只以为是小年轻刚刚确立关系浓情蜜意，相偕着一起去镇上玩乐呢。 童灵灵刚一回来就对着全婶儿等人大展拳脚，前天又跟春花娘对呛了几句，她的泼辣之名早就恢复如初甚至还更进一步了，以至于今天除了赶车的李铃铛，大家都有点儿躲着她走的意思，一副生怕哪里惹到她的模样。 意识到自己被孤立，童灵灵只觉得好笑。 天地良心，自己可是最最讲理的人了。 她从不会无缘无故朝谁撒气，也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是非，只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到了最后，在柳山村大部分人眼里，自己倒成了那个大魔王一般的人物了！ 这样也好，至少清净！ 到镇上还要很久，她索性闭上眼睛假寐，眼不见心不烦！ 周羡阳也察觉到了小姑娘的尴尬，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给她以勇气。 当有些冰的手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童灵灵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烫了烫。 …… 到了镇上，周羡阳去供销社报道，童灵灵则晃晃悠悠去了王东新的菜馆。 空间钮里的东西大部分都只能自己消化，不能拿出来卖，但童灵灵临走前王东新就嘱咐过的木耳，还是带回不少的。 北省一行除了这些，童灵灵也算是很有些收获，王东新是自己人，当然要把这些跟他分享一下。 “乱炖？能行吗？”童灵灵的话音刚落，王东新就拧眉质疑。 他们这里讲究的是一菜一味，一菜一烧，任何食材都有它特定的料理方式，该爆炒爆炒，该文火慢炖就要文火慢炖，轻易不能混淆，可童灵灵居然告诉自己，北省那边都是把几样菜甚至十几样菜混在一起烧的？ 那不就都窜味儿了么？ “怎么不行？还很好吃呢！”童灵灵拍着胸脯保证，“不信咱们中午就试试！” 北省乱炖，可不止是好吃，还很好玩，吃起来就跟寻宝似的，谁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筷子夹起来的，会是什么菜。 “臭丫头，想蹭我顿饭就蹭呗，还扯那么大的旗子！”王东新失笑。 “王叔你菜馆生意这么好，让我蹭一顿不打紧？”童灵灵十分不客气地承认。 “不打紧不打紧，别说一顿了，十顿八顿都不带眨眼的！” “那我就厚着脸皮在这里住下了？” “住，尽管住！”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这么怪，因着童灵灵跟王东新分享了关于乱炖的事，两个人比之前显得亲昵了许多，聊起天来也愈发随性自在。 “你家菜园的事，我听老林说过了，那些老娘们儿真是够作的！” 关键还让他的菜馆里少了那么多的新鲜青菜可卖！ “可不是，作天作地总不干正事，你说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呢？”童灵灵深以为然。 “闲的呗！” 第一百八十八章 蹭饭吃不拿钱 周羡阳从供销社里出来，就看见童灵灵嘴里叼着一根麦芽糖，正眯着眼睛朝自己看过来。 “怎么样？新同事有没有为难你？” 忽然有一种老母亲般，关心孩子第一天到幼儿园里读书有没有受欺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没有，他们都挺和气的。”周羡阳笑着抬起手，帮童灵灵把鬓边的头发拢了拢，“饿了，咱们去吃饭。” 下午还要上班，回家来回要三个小时，就有点儿不现实，周羡阳想着，带小妮子去哪个摊子上吃碗馄饨或者面条好了。 “我都定好了，走！”童灵灵点头，拉起周羡阳就朝着王东新的菜馆跑。 “等等灵灵，咱们去这里面吃吗？会不会太奢侈了？” 周羡阳是从苦日子里泡着长大的，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虽然自己手里也有一笔不小的存款，但还是会尽量节省。 和童灵灵相处这么久，他送出去的东西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从山里猎来的猎物居多，花钱买的，都只是一些零嘴，不值钱的。 “你第一天上班，咱们吃点儿好的庆祝庆祝嘛！”童灵灵早就看出周羡阳大方外表下的抠搜本性，反而觉得这样的他很是让人好笑，有一种反差萌有没有？ 蹭饭的事，是自己跟王东新之间的事，当然要最后才告诉他，让他多心疼一会儿。 但童灵灵的这个小心思，在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藏不住了。 乱炖做了两盆，一盆留在厨房让店里的几个师傅尝尝，考量看看能不能摆在店里卖，另一盆被童灵灵端去了他们的单间。 王东新本来要跟童灵灵他俩一起吃的，顺便也见见她未婚夫，突然一下子来了好几桌客人，都是要吃火锅的，切好的肉片不够了，只能跟童灵灵说，先安顿好了才能腾出功夫过来。 周羡阳吃了几口，就借口去卫生间，来到了前台结帐，他一说出是单间，王东新这边就笑了，“这我不能收你钱呐！” “我和她是一起的，谁结帐没差。”周羡阳还以为是童灵灵特意叮嘱店家，要留给她自己结帐呢。 虽然花钱大手大脚的不好，但也不能擎等着让媳妇儿拿钱不是？ “一起的更不能收钱了！”王东新笑意更甚，“侄女婿第一次见面，我这个当叔叔的，理应请客！” 叔叔？没听童灵灵提过，应该不是很亲近的那种关系，人家跟你客气归客气的，该拿的钱自然还是要拿，周羡阳如是想。 见周羡阳还要坚持，童灵灵从一旁走了出来：“你可别再说拿钱的事儿了，本来就心疼的不行了，你再说王叔他可真忍不住要收咱们的钱了！” “臭丫头，亏我两句你很高兴是？一顿饭而已，至于让我看在眼里？”王东新并不跟童灵灵一般见识，转头对着周羡阳笑得一脸亲切，“小子，这顿饭是我请你们吃的，不用拿钱，再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哈！” “那就谢谢王叔了！”周羡阳从善如流，内心里对自己这个未婚妻的人脉又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好像她乐意交往的，都是一些性格开朗不拘小节的人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画风不对 一顿饭吃得很是尽兴，王东新还不顾童灵灵的抗拒，拿了自己珍藏的白酒出来跟周羡阳对饮。 幸亏周羡阳还记着自己下午要上班的事，只喝了一杯，不到二两，就再也不喝了。 童灵灵全程安安静静在一旁听他俩侃大山，就着一桌子菜吃得津津有味，末了居然还应着王东新的邀约，答应了今年夏天同他捣鼓出点儿什么！ “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好早做准备么？”对于童灵灵的故作玄虚，王东新很是头疼。 他十分怀疑童灵灵是故意的，嫌他胖故意让他掉肉。自己心里不能有一点儿事，有点儿事就不能睡好觉的那种，要是过段时间再告诉他，铁定得瘦好几斤！ “不能哦~”童灵灵眨眨眼，对王东新的殷殷目光视而不见。 “你打算到时候做点什么？”从菜馆里出来，周羡阳实在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啊，就是烧烤呗！”生意伙伴和未婚夫，当然要区别对待。 对于周羡阳的好奇心，自己当然要满足。 “烧烤？”周羡阳沉思片刻，“就是江省那边，把肉块用木棍串起来烤制的吃食？” “小伙子挺有见识的嘛！”童灵灵忍不住夸他。 如今的华国可不是几十年后的信息爆炸时代，任何信息只要你想知道，上网一搜就到处都是教程，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刚刚摆脱列强控制，小日子过得刚刚滋润起来的国人，大多数甚至连自己出生的小村子都没离开过。 作为一个猎户，周羡阳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小时候听我爹提过几句。”周羡阳微微一笑，“据说那东西得有特制调料腌制才好吃，你这怎么弄？” 他说的，童灵灵当然清楚，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这有什么难的，我去江省跑一趟，把调料带过来一批不就解决了？” “你自己去？”周羡阳拧眉。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么，我超厉害的！”说着童灵灵还故意鼓起手臂，朝周羡阳展示自己的肌肉。 可惜穿得太厚，连一块肌肉的影子都没露出来。 是啊，她的战斗力非一般人可比，对付个壮汉不在话下，又机灵的很，轻易不会被人忽悠，是出门在外最最让人放心的类型，可自己的心怎么就控制不住地提起来放不下呢？ 周羡阳的情绪有些低落，心里忍不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么早去单位报道，应该把所有的事都办完之后才对。 “那你小心一点。”童灵灵有多倔周羡阳已经深有体会，知道她做了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了，只能委委屈屈地开口叮嘱她。 “噗，看你这依依不舍的样子，就跟我现在就要离开似的，这么舍不得我啊？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带你赚大钱吃香喝辣！” 童灵灵说完这句话自己都窘了一下。 好像有点儿不对啊！ 这画风，怎么听着那么像是戏曲里，那些即将要进京赶考的秀才，安抚家中依依不舍的糟糠之妻的节奏？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先去送未婚夫上班去！ 第一百九十章 又酸又妒 没想到周羡阳去了供销社上班的事，在柳山村里居然都没能瞒过三天去。 村里有户人家要娶媳妇儿，去供销社里买两斤糖果装门面，就看着给自己称糖果的售货员有些眼熟。仔细分辨之后才发现，对方居然就是那个这几天在大家嘴里提起最频繁的，童家父女俩从北省带回来的上门女婿！ 发现后人们都炸了。 这是什么情况？ 童家的上门女婿，居然是个能吃上供应粮的城里人？！ 一时间大家看向周羡阳的目光，都带上了浓浓的同情。 没错，同情智障的那种。 这小子脑子可能不太好使？要不然明明有不错的条件，正儿八经地娶个媳妇儿过日子不好吗？ 酸也好，妒也罢，这事儿实在让人不怎么容易接受，风凉话自然没少说，尤其是全婶儿方英兰那一伙人，当事人不在跟前，话里话外的让旁人听着都能酸倒了几颗牙。 可惜她们不敢在童灵灵面前说，怕被她怼，那丫头战斗力惊人，一不留神就被她怼得怀疑人生，是以再炉火纯青的酸话，杀伤力也是有限。 童灵灵也没空去理会，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她得想想如何才能让老爹童四海答应，让自己去江省跑一趟。 本来天还没变暖，地里没什么活计要忙，让老爹陪自己走上一趟也不值什么，但童灵灵有不得已的苦衷。 因着存了倒腾物资赚取一笔差价，好在江省多买一些调料的心思，就不可避免地要频繁用到空间钮，这样就不方便让老爹跟着了。 出门在外，住宿地点不停变动，不用担心不相干的旁人会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但每天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就不能保证不会露出马脚。 关于空间钮的事，要是吓到老爹就不好了。 “不行，我不同意，羡阳和我至少要跟你去一个。” 听闺女说要去江省，童四海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赞同，再一听闺女居然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童四海这回是怎么都不能答应了。 “我又不会乱跑，对方有人接应的。” 为了让老爹放心，童灵灵不得不为自己编纂出一个合作伙伴来，实际上对于江省那边的情况，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 也就是仗着自己有精神力护体，莽着一股劲儿去做就是了。 “路上呢？路上出点什么事，哭都来不及！”童四海还是不能同意。 “嗐，哪儿有那么多事儿可出啊爹？再说你闺女也不能软包子，还能被人欺负了不成？”童灵灵轻咳一声，“更何况你和周羡阳的战斗力还不如我呢，要是一起出门，说不准是谁保护谁呢~” “臭丫头你说什么？”童四海老脸一红，瞬间有点儿外强中干起来，“就算什么都做不了，能帮着端端茶倒倒水什么的也比没有强？” “哎呦你闺女又不是千金大小姐，出个门还得要人随身侍候着！什么事儿我自己不能搞定？！爹啊，你就让我自己去呗，我保证不会出事！”童灵灵这会儿已经化身成为撒娇卖萌小能手，拉着童四海的胳膊就是一通猛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童四海被闺女这样一摇，再坚定的立场也站不了多久，很快举手投降。 “去去，注意安全！”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但老父亲的威严还是要维持着，说出去的话，好比是砸在地上的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肯定不能再出尔反尔了。 想到这里，童四海不由向旁边的女婿周羡阳，投去一抹恨铁不成钢的鄙视，都是这小子的错，就不能晚几天去报道？！ 有心让他请了假陪着闺女去，又有点儿舍不得那个铁饭碗……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还是穷给闹的！ 童四海又一次在心里发奋，有朝一日一定要赚回家多多的钱，再也不用舍不得女婿每个月固定的五十八块五！ 呃…… 又想想自家去年全年的总收入，童四海摸摸鼻子，去掉夏天卖煮玉米的那些，再去掉卖青菜的，貌似，不到二百的样子？ 要暴富，是不是遥遥无期？ 女婿也是好本事，能得来这样一个铁饭碗~童四海又看着周羡阳有点儿顺眼了。 这还是周羡阳刚刚入职，领的不多，据说那些供销社里的老员工，每个月能领到六十五块呢！ 能怎么办呢，就先让他好好在供销社里干着！ 察觉到岳父看自己的目光灼灼，周羡阳只觉得自己的关节都僵硬了几分，尽管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老丈人，顽强的求生欲让他朝着童四海第一时间就露出几分讨好来。 见岳父的脸色终于和缓，周羡阳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呼，老丈人这种生物，真的是太可怕了叭？ …… 摆平了家庭内部矛盾，童灵灵又忙活起了外部操作。 没办法，这年头舆论对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影响都太大了，被人稍微逮着点儿风吹草动的苗头，都能往死里抹黑。 这时候人身自由又实在是太受限制了，去哪儿都必须有正当理由，得有介绍信，是以没点儿合适的理由，还真不好去天南海北地瞎窜。 理由嘛，编起来其实也挺简单，无非就是说北省那边的什么亲戚，有一家迁去了江省，想着过去看看之类勉强也能应付过去。 童灵灵去了村委，把自己要去江省走亲戚的事情一说，开好了一张介绍信。 娱乐活动太少，人就特别八卦，童灵灵前脚把手续办好，后脚她要出远门去江省的消息，就在柳山村街头巷尾传遍了。 “童家这是要发达了啊，去北省走亲戚，带回来一个吃供应粮的上门女婿，这又要去江省走亲戚了，得再带回来多少好处？”有人不无羡慕。 “能的她！总不能再带回来一个？！”有人翻着白眼，语气里却有掩不住的羡慕嫉妒。 “就是啊，家里这个还没正式结婚呢！”说话的人左右看了看，满脸的神秘莫测，“听说只童灵灵一个人去，不会是跟那个未婚夫闹矛盾了？” “就她那样的，谁能一天到晚容着她？闹到散伙才好，看她往后还怎么嘚瑟！”全婶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满怀恶意道。 自从在童灵灵这边栽了跟头，她已经许久不敢招惹童灵灵了，但每每想到自己当初的憋闷，还是忍不住会暗戳戳地说些童灵灵的坏话。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逮个正着 在场大多数都是跟童灵灵有过过节的人，听了全婶儿的话心里都有些痛快，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被童灵灵给得罪过，还是有一个跟童灵灵关系不错的。 而她今天之所以能参与这场八卦，纯粹是因为大家聊天的场地，就在她家屋前——这里有全村最宽敞又避风的一块平地，十分适合大家聚在一起晒太阳。 “你这样说就有些过了？人家灵丫头和她女婿可好着呢！” 说话的是虎子娘，她最看不惯全婶儿这样，在背地里议论人是非议论得特别欢快，当面碰到却连怼都不敢怼一句的人了。 “过什么过？我说什么了？虎子娘，别以为你在这里捧捧童灵灵的臭脚，就能得到什么好处，拿自己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搭理你！” 虎子娘看不惯全婶儿，全婶儿也同样不待见虎子娘，之前好几次见她帮童灵灵说话，早就想怼她了！ 童灵灵那丫头又彪又愣的她惹不起，可不代表她全婶儿就是好惹的！ “捧人臭脚我乐意，你想让我捧我还不捧呢！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人家小两口没怎么着呢，你在这里瞎哔哔什么？！”虎子娘可不是个好脾气的，绝对不会受了委屈还憋着，当下也不客气地怼回去。 “嘿！嫌我哔哔？嫌我哔哔你不听啊！嘴长我身上我乐意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一桩婚，他俩啥时候结婚了？！” 全婶儿火力全开，说的唾沫星子飞起，本以为怎么也得怼的虎子娘打个磕巴不可，哪知道目光投过去，看见的却只是对方别有深意的一瞥。 自己的战斗力都这么低下了吗？她心底突然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不行了的感慨。 “原来全婶儿你这么关心我的婚事啊，倒是让我有点儿后悔那天收你几块菜钱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嘻笑，很是清脆悦耳，却让她本就有些落寞的情绪，像是一簇本就风雨飘摇的微弱火苗突然被浇了一瓢冷水一样，噗的一下彻底熄了。 童灵灵拿着介绍信回到家，突然想到自己要出远门的事有必要要告诉林宏昌一声，江省除了特色调料，还有许多功效显着的名药，看看他有什么想让她捎点儿回来的，顺便请他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对家里的两个老爷们儿多多照顾着点儿。 童灵灵其实是很不想惹事的性子，因为嫌麻烦。是以她一般都是想去哪里目不斜视直达目的地，看到人群喜欢躲得远远的那种，不会左顾右盼更不会放开精神力听什么，要不是全婶儿和虎子娘对呛的声音实在太大，她都不会注意到。 可若真的被她逮个正着，她也不会假装不知道，刚就是了！ “呵呵，灵丫头你咋来了？大家正聊到你啥时候结婚的事儿呢！” 童灵灵提起菜钱的事，无异于在全婶儿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瞬间就疼得她心里嚯嚯淌血，可全婶儿不止没有发怒翻脸，还露出她难得的和善模样来，对着童灵灵拉起了家常！ 这亲昵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是在跟自己亲闺女聊天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懒得一般见识 见全婶儿当众表演变脸，众围观者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甚至有几个还就着全婶儿的话头，对童灵灵开启了催婚。 “是啊灵丫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选个日子结婚了！” “你对象条件那么好，要是再不抓紧点儿，小心被外面的狐狸精给勾搭走了！” “是啊，虽然那小伙子看着挺老实，但架不住有心人想搞破坏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树不想动风不让！” “屁啊，那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文化就别显摆，闹了笑话丢人不？” “有啥丢人的？我一不偷二不抢！错了几个字不假，意思不是一样的吗？” “……” 眼看着这楼越来越歪，童灵灵趁机跟虎子娘打了个招呼，然后给了全婶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走了。 全婶儿这人，十足的欺软怕硬，也就只敢在自己背后说些酸话了，真的当面对质，她就会跟现在这般，做了缩头乌龟。 童灵灵真的懒得跟她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不够浪费时间的。 众人议论得热烈，没几个人注意到童灵灵的离开，全婶儿却是一直都关注着的，看着远去的瘦削背影，她慢慢抬手抹了一把脸。 妈耶，这死丫头咋这么吓人？ …… 童灵灵来到林家时，林宏昌正清点着自己的药材，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知道童灵灵要去江省的事，主动开口让童灵灵帮他捎几样药材。 但在所捎药材的分量上面，他有些犹豫。 因为那些药材的功效，林宏昌只是在医书上看过，真正在诊疗过程中，却从来都没有应用过。 他这人虽然不怕尝试新东西，却也不敢随便拿旁人的身体来实验。 “那就先少买一点好了，用着效果好的话再多买呗！”这有什么好为难的，童灵灵很快帮着他做了决定。 “行！”林宏昌一个激灵，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有决断力，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容易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我走了之后家里就仰仗林叔多照顾了！”童灵灵笑嘻嘻地跟他报备。 “你倒是看得起我，没见家里这乱七八糟的样子？”林宏昌不由苦笑。 童灵灵转头看了看林家饭桌上满满的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碗筷，上面摆着两个盘子，不过都是咸菜直接切条，眼角余光又瞥了瞥饿得趴在空食盆旁边，不时朝着主人幽怨地呜咽两声，看他会不会良心发现给自己扔个馒头的看门狗，瞬间满头黑线，“呃，要不林叔你带着我两个弟弟去我家搭伙？” 林婶忙着侍候病人，家里这爷仨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呀！ “周羡阳做饭还凑合……”看着林宏昌骤然发亮的眼，童灵灵弱弱的加了一句。 是真的凑合，勉强能把东西弄熟，吃了不会中毒的那种，要不之前他也不能把自己搞那么瘦。 但等自己走了，总不能让老爹做给他吃？ 是以童灵灵有意在临走前，临时抱抱佛脚，教给他一两道傻瓜式做菜法，让他能在老丈人跟前表现表现。 林宏昌这架势，应该不会嫌弃他做的菜不好吃，毕竟再差也不好差过他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去江省 安顿好家里的一切，童灵灵带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即将踏上去往江省的火车。 仗着有空间钮做辅助，童灵灵当然是打算轻装上路的，可架不住老爹和周羡阳不住地给她塞东西。 江省比鲁省还要冷，衣服得多带；去了怕水土不服，常备药必须得有；去了跟人谈生意，沟通特别重要，鲁省小特产带上一些做人情，容易打开局面；钱，这一点自是不必说，穷家富路，留下点儿必须的生活费，剩下的都给她揣上！ 别的东西还好，当童灵灵见到周羡阳递过来的那厚厚一沓子钱，真的有点儿被吓住了，这小子家底儿不是一般的丰厚啊！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该花的钱别省咯！”被童灵灵这样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再好的心理素质都顶不住，周羡阳红着脸，都不敢看她的眼睛，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羡阳说的对，该花的别省，但也要记住，财不露白，什么时候都别在外面显摆！女孩子到底是有些不方便，住旅馆别住太差的，尽量选招牌响亮的，安全第一。”童四海还是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地认同周羡阳的说辞，对着闺女又是一番谆谆告诫。 “我知道了。”童灵灵只觉得心头发暖，十分乖巧地一一答应下来。 穿越过来这些日子，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浓浓的家庭温暖了，可还是忍不住会觉得窝心。 “嘟！”火车的鸣笛声打破了离别的愁绪，周羡阳拿起童灵灵的行李走进车厢，帮她放在行李架上，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路顺风。” “放心好了！”童灵灵笑眯了眼，没心没肺地朝他摆摆手，丝毫没有对方的依依不舍。 没良心的丫头！周羡阳很想这样骂她一句，可话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又被咽下，即使只是一句玩笑话，也舍不得说出口呢~ 童四海并没有跟上来，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月台上，目不转睛盯着车窗的方向。 见周羡阳安顿好闺女，他才矜持地抬起手，朝着闺女的方位挥了挥。 火车拉着长笛哐且哐且慢慢驶离，也带去了众人的思念和牵挂，童灵灵看着老爹和周羡阳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内心升起了淡淡的不舍。 转头想到自己即将要独身闯荡江省，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火车上的日子很是乏味又疲累，好在车厢里的人更换得还算频繁，童灵灵有很多机会可以从空间钮中‘偷渡’点儿在家里提前做好的吃食，不至于只靠着硬馒头和火车上的便当充饥。 不止如此，她还趁着晚上大家都熟睡的时候，把自己的大个行李箱给弄进了空间钮里，省得等火车到站以后，还要傻兮兮地拉着那么多累赘下车。 三天之后，江省木市，童灵灵拉着小小的行李箱，轻快地从火车上走下来。因着有空间钮里的东西填补胃口，又有强悍的精神力辅助，她休息的挺好，在一众灰头土脸的疲惫旅客中，精神奕奕，特别扎眼。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胃灵 几乎是一下火车，童灵灵就闻到了空气中那独属于烤肉调料的味道。 在冷冽寒风中，这种味道尤其勾人。 童灵灵先找了个看着很是正规的旅馆，办好入住手续，简单洗漱了一番就直奔楼下的美食街。 美食街上热闹非凡，尤其几个烤肉炉子前，围满了等着吃的客人。 一溜肉串在炭火的烘烤下，滋溜滋溜冒着热气，童灵灵都能看到肉块上油脂被热度慢慢逼出来时，那细小的泡。 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童灵灵冲着店家大喊一声：“来三十个肉串！” “好嘞，堂吃还是外带？”旁边负责招呼客人的立马殷勤招待。 “堂吃。”童灵灵回他。 “请这边走，”小哥领着她往店里走了几步，突然转回头，似是才反应过来：“您一个人吃吗？” “是，一个人。” “一个人的话，我建议您先要十串看看，不够可以再……” “就要三十。”童灵灵不等他说完就打断。 最烦吃到一半发现不够吃，要吃就吃个过瘾！ “你一个人，三十串？咱们的肉串还挺大的！”小哥有些被吓到，几乎是喊出来。 这一嗓子喊出来，童灵灵瞬间就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这家店所卖的肉串，可不是跟手指头一样粗细的那种小肉串，肉块一两厘米见方大小，一根签子上顶多串个五块八块，七八岁的孩子都能轻松吃掉十几串。 这里的一串，可是要实打实地超过三两肉，号称五串吃好，十串吃饱，能吃下二十串算我输的超级无敌肉串王！ 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上来就要三十串！ 怎么，这是上门砸场子的？ 餐桌上平均每人只摆了串的众人不由想。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小哥还是勉强维持着冷静，把烤好的三十串肉给童灵灵送了过来。 周围因为想留下看热闹，而放缓了自己吃肉串的速度的众人，暗戳戳地盯着童灵灵的方向，像是后世看网络吃播那样，一边在心里疯狂发弹幕，一边关注起童灵灵的一举一动。 “她开始吃了！” “第一串很快吃完！” “又吃完一串！” “哇，第三串了！” “第四串……” “第五串！，哇，看起来真的很轻松！” 这是现场直播型，全程只会干巴巴帮着数数的那种。 “哇，这姑娘长的好看，吃东西也很好看啊！” “是呀是呀，瞧那一张油汪汪的小嘴，看起来也很诱人呢~” 这是发散思维型，全程只会说好看好看真好看。 “她是怎么做到那么快速的消灭食物，还不破坏自己美感的呢？” “看她那架势，半点儿不见勉强，显然还能吃不少~” 这是拧眉深思型，童灵灵自己想都想不到的心都帮忙操着了。 可从童灵灵吃到第十八串开始，大家心里想的已经只剩下一件事——卧槽，这姑娘是怎么做到的？那十八串肉得有五六斤了，她的胃还没装满吗？！ 等第二十六串肉进了童灵灵的肚子，大家已经什么都不再想了。 这是真真正正的大胃王啊！ 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不对不对，应该问一句：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得起她啊？ 对此大胃灵表示，不用训练，胃大是天生的，也不用别人养，她自己能养活自己。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买调料 一出场就震惊了一众木市市民的童灵灵，抚着鼓鼓的肚皮回到旅馆休息，却在美食街上留下了大胃王的传说，让人久久不能忘记。 回到旅馆的童灵灵，在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就收拾好自己，背着一个用来装样子的布包，来到了昨天打听好的调料市场。 木市的人实在是太热情了，围观了她的现场吃播，简直就是什么话都往外说，童灵灵轻而易举地就掌握了调料市场怎么走，里面商户哪家实在，烤肉常用调料大致都是什么价位等一系列重要信息。 越是走近调料市场，味道就越是浓郁，倒是出奇地好闻，童灵灵很快找到最受围观群众们推崇的一家调料店——阿其玛的调料店。 童灵灵昨天得到的评价，都是这家店主特别实在，特别大方讲义气之类，知道店主是个女人，也以为得是个梁山好汉孙二娘那种类型的，但出乎意料地，店主居然是一个长的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木市地处高原，大多数人的脸上都不是那么白净，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原红的痕迹，是以本地人和外地人很好区分，这小姑娘却是难得的水灵。 童灵灵走进去，就是一顿疯狂订货，把店里面卖的上百种调料挨个儿闻了，最后选定了自己闻起来感觉不错的十几种。 对于她的举动，店主显得十分诧异，却还是依着童灵灵的指示，给她打包好了。 “你是哪里来的？鲁省吗？”店主一口略微有些蹩脚的华国普通话，但听起来还怪顺耳的。 “是啊，鲁省，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童灵灵有些好奇，鲁省口音是这么好分辨出来的吗？ 在北省时，也有很多第一次见面的人，立马就能叫出她的来处。 “我认识几个鲁省人，口音跟你很相近。”店主大方答复道，“再多问一句哈，你买这些调料，是打算回去开店用的吗？” “很厉害哦！”童灵灵朝她竖起大拇指，大大方方承认。 “那预祝你生意兴隆啊！” 不愧是生意人，迎来送往半点儿不差，吉祥话立马就能说出口。 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很受用，童灵灵亦是不能免俗，高高兴兴应了，才转头从调料店里出来。 正打算再去别家看看，有什么品质比较好的调料可买，童灵灵发现有家店铺门前围了很多人。 “你们店里以次充好，还不许我跟大家伙儿说了？欺负我是外地人，没办法拿你们怎么样呀？我还就不信了，在江省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很激动的放狠话之后，一个身穿棉大衣的壮汉，从人群中往外走，一只手还提了一个不小的兜子。 凭着灵敏的嗅觉，童灵灵分辨出对方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刚刚买的，某些用于烧烤的调料。 幸亏自己够机敏，知道提前跟前台打听一下，哪个商家足够诚信，要不然自己也会跟他一样，被不良店家给坑骗！ 发现是购物纠纷的第一时间，童灵灵心里首先涌起的感觉是庆幸。 庆幸自己一上来就选了个最好的商家，选中的那些调料的品质都挺好。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想当然了 “嘿，你这个人，怎么就说不清楚了呢？谁坑你了？明明是你买了调料不会配着用！我们家的调料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从来就不存在以次充好的事！” 被人这样评价，对商家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一个不小心可是要破产的，是以店家也很是激动，赶紧拉住那个要去讨说法的人，大声为自己喊冤。 “不信可以问问大家伙儿，我们迪丽调料店出来的东西，什么时候有过问题？在这一行好歹也做了几十年了，可不是你一两句抹黑就能陷害的！” 不止童灵灵，在场很多人都皱起了眉头。 那人生气不是假装，显然是被坑得挺惨，但看店家这个样子，理直气壮的，也不像是真的卖了品质不好的调料啊！ 都挺委屈，都挺生气，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还用抹黑陷害么？你家给我的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不清楚？我回家后用你们卖给我的调料做出来的东西，说句不好听的，连狗都不吃！本想凭着烧烤养家糊口，到最后都快给饿死了！” 说着说着，那壮汉眼圈就红了，显然是很气愤。 “做出来难吃怨你本事不行啊，反正我们的调料没问题！” “我本事不行？烧烤而已，烤熟抹上调料就行的事儿，还要跟考大学似的，非得拿到多少分不成？”这句话几乎是从他鼻子里哼出来的。 “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烧烤怎么就不需要本事了？” “对啊，以为是个人都能干呢，那为啥咱木市美食街上，就数阿庆叔的烧烤店最赚钱？” “要是我能有他一半本领，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搞不懂咱们华国有鲁省菜系，粤省菜系，海市菜系，桂省菜系等等那么多菜系，那些菜系的厨子们都得跟着大师傅学个十年八年的才能出师，怎么到了咱们江省，他们就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做出来？” “还能是什么，眼高手低呗！以为弄熟撒上调料就行，到了真去开店，栽跟头了？” 那句烧烤而已的评价显然是犯了众怒，围观的众人再没有帮着他说话的了，一句句的，全都是对于他刚刚那不当言论的讨伐。 别说是被说的那个人，童灵灵在旁边听着，都渐渐愧疚得抬不起头来了。 说来真的惭愧，之前她也是那么想的。 烧烤不过是一种很简单的烹饪方法，在人类的文明进化史上，只比古人的茹毛饮血时期稍微往前进步了那么一点点，除了一些特殊味道的调料在其他地方难寻之外，操作起来是再容易不过的。 所以她决定同王东新合作，搞出烧烤这个项目的时候，只是想到了来江省这边购买调料，从来都没有想过，调料搞回去之后，自己会做不出那种味道。 可听这些人的意思，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烧烤，还是有很大的学问的？ 这样想着，她也这样问了。 “那当然，别说是各种调料的配比不同，味道就会大相径庭，使用的肉类来源不同，味道也会天差地别，就是你用了同样配比的调料，用了同一只牛羊同一个部位上的肉，不同的人做出来，味道也会有很大的差别！”很多人都这样笃定地告诉她。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胃王又来了 “这里烧烤手艺最好的，是哪个？” 童灵灵是个特别果断的人，发现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就会想办法改正，旁人的意见，该听的她也会听。 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想当然，这是不对的，烧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得经过系统的学习才行。既然这样，那么目前最紧要的就是拜师问题了。 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到木市烧烤本领最强的那个，上门去拜师学艺！ “手艺最好的？当然就是阿庆叔了！” 对于这一点，大家倒是没有异议。 “谁能带我过去？” “带你过去倒不是不可以，但阿庆叔会不会收你做徒弟就不一定了。” 大家倒是都很热情，对于童灵灵想要找阿庆叔做师傅的愿望也是见怪不怪，簇拥着她就往外走，原地只留下刚刚被众人看了热闹的那个。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是在做什么？”灵魂三问已经解释不清这样复杂的状况，那人恍惚了一阵，也跟着拔腿就跑，努力跟上大部队，压根儿顾不得再找店家讨要什么说法了。 “呼，终于消停了！”店家拍拍手，转身回了店里，他其实也想跟去看热闹，可惜还有好多活要干呢！ …… 童灵灵没想到，众人所说的本领最高强的阿庆叔，他工作的地方居然就是昨天自己来过的那家。 “大胃王来了？今天要吃多少串肉啊？” 跑堂的小哥显然认出了童灵灵，笑眯眯地，张口就问她。 “大胃王？是给我起的绰号吗？”童灵灵一愣，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脸皮再厚，也是个姑娘，面子总要顾及一下的。 “呃，大家夸你能吃呢！”跑堂小哥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就这么说出来了，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苍白地解释。 童灵灵：“……” 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走起。 好，这话你说是在夸我，就勉强当是！ “巴哈姆特，这个小姑娘是谁啊？”跟着一起的人有些好奇，就找同样在店里工作的另一个人打听。 “昨天晚上她来我们店里吃东西来着，可真是不得了，那么大的肉串，她一口气吃了三十串，不止那会儿在店里吃东西的客人被震惊到了，我们都是第一次见！” 他仍旧记得，昨天这姑娘的现场吃播，在他们店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今天甚至都有平常在朋友间以饭量大而着称的几个熟客，还点了跟她同样多的肉串来挑战，说一个小姑娘能做到的事，他们没道理做不到。 可无一例外地，他们最后全都是灰溜溜地捂着快要被撑爆的肚皮，带着打包好的肉串撤的。 他上完后在大堂里偷偷指了指，众人很快会意，原来这会儿店里还有几个在垂死挣扎呢！ 正满面痛苦地往嘴里塞肉串，企图能把自己夸下的海口给兑现的几个人发现自己突然就成了大家的焦点，这才从跟肉串的奋战中回过神来。 听清了大家都在议论什么，知道昨天那个很能吃的小姑娘也来到了店里，纷纷放下了手中吃到一半的肉串，四下搜寻起来。 他们得看看，大家都比不过的，究竟是哪个，是不是长了三个肚子！ 第二百章 谈妥 等大家看清童灵灵的模样，很是不敢相信。 这小姑娘的身量实在太小，真的能一次性吃下三十个肉串？ 别不是这家店为了生意能更进一步，吹牛吹出来的？ “我还说我一次能吃五十串肉呢，谁信呐？” “对啊，没亲眼见到，随便你们说多少都行啊！” “三十串肉，不得把她的肚子撑爆了？” 跟他们抱有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不少，皆是认为耳听为虚。 但他们若是想眼见为实，却是不能如愿了，因为童灵灵半点儿证明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不管是什么事情，她自己想做的时候不用督促不用激励，你不让她做都不行。但她不想做的事，她也不会妥协。 别人不信自己能吃那么多就不信呗，跟我有什么关系？一我不是吃的你的，二，不是我为了出名自己宣传的，才不怕你怎么说呢！ 但店家那边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又没有弄虚作假，这新闻也不是他们店里往外宣传的，顶多是在有人听说了，跑来验证真假的时候，他们如实告知，这样怎么能质疑他们的诚信？！ 他们店开了也有些年头了，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信誉可不能毁在这件事上！ 店主急了，他把童灵灵拉到角落，开始商量。 “小姑娘，现在只有你能证明，咱们店里没有撒谎了，能不能麻烦你……” 他的表情太过直白，童灵灵轻易就领会到了其中的意思，本想着直接拒绝，却又想到自己之所以会来这里的目的。 唉，看来要小小牺牲一下原则了！ “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对方略微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他想童灵灵应该是想要些报酬，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暴饮暴食很伤身体，“我们店里会补偿你五十块钱的辛苦费。” 五十块钱不算少，抵得上店里员工一个半月的工资了，不过相比于烤肉店的信誉来说，就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权且当是付了一笔宣传费！ “我不要钱，我想要你们的调料配方，还要阿庆叔手把手教会我烤肉的技巧。”童灵灵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这可不行，这些可是我们烤肉店安身立命的资本。”店主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了，可碍于眼前的形势，还是咬咬牙给童灵灵加了码：“一百块钱怎么样？” “不行呢，我只想要技术。”童灵灵笑眯眯拒绝，“我是鲁省人，即使学会了怎样烤肉，也只会在鲁省那边卖，丝毫不会影响到你们店里的生意，还请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之所以把烤肉手法和调料配比看得这样重要，无非就是怕别人掌握了之后来抢自家生意，童灵灵这样说，也算是给对方吃一颗定心丸了。 果然，对方听了之后态度松动了许多。 “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提前签下保证书，承诺日后绝不会在木市甚至江省这边开烤肉店，若是违反，要赔偿我们很大一笔钱。” “这是当然。”童灵灵一口答应，言出必行恪守承诺，这点儿觉悟她还是有的。 “那你先坐下等会儿，我去喊我阿塔过来。” 这句话童灵灵听懂了，江省话里，爹是叫做阿塔的，原来这人是阿庆叔的儿子！ 第二百零一章 美梦 店主安排好童灵灵，就快走几步，来到正被诸位食客包围，催促着自己点的烤肉怎么还没烤好的烧烤炉旁边，向正在忙着烤肉的大师傅耳语了几句。 听他说完，那位大师傅转头朝着童灵灵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去继续忙碌。 这是没答应？童灵灵精神力敏锐，察觉到那人似乎有些不高兴，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满是审视。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童灵灵打算离开再找别家算了。 到底是人家赖以生存的本事，不想外传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可没想到了最后，阿庆叔还是答应了。 “明天上午你过来，看我怎么做，好好看，我只教一遍，学不会的话……”他的话语里满是倨傲，可以想见有多不乐意。 “学不会不怨你们，责任我自己负。”童灵灵也是很有志气的，当场立下保证。 烤肉的手法算是个技术活，全靠熟能生巧，只要记住大概，回去再自己多练练应该就能掌握，至于调料配方…… 摸索出精神力变得越来越强悍的同时，她身上也跟着发生了其他的变化，其中一项就是记忆力的增强，只要对方不糊弄，说的是真正的调料配方，一遍已经足够。 “那你先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肉串吃了。” 童灵灵也没反驳，条件是她自己开出来的，为表诚意，当然要先完成许诺。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吃了不少肉串，今天已经没有那么想吃，但三十个肉串而已，凭着自己的饭量还是可以轻松消灭的~ (づ?ど) 等肉串烤熟的功夫，童灵灵才有空闲往其他地方看，这一看之下，不禁有些被吓住。 要不说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呢，童灵灵和店家讨要条件，一来一往间时间已经耽误了这么久，周围看热闹的人非但没有减少，貌似还增加了很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几乎把整间店都围满了！ 这会儿童灵灵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好像成了动物园里被人参观的某样珍惜物种。 忍着羞耻心和大家越来越惊叹佩服的目光，还有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把三十个肉串吃下肚，童灵灵向店家打了个招呼，就赶紧离开了烤肉店，她怕自己再多被参观一会儿，就忍不住喷笑出声。 虽然她脸皮够厚，不怕什么，但这样成为焦点人物，未免有点儿跟闹着玩儿似的。 小朋友才喜欢闹着玩儿，她都是大人了，该喜欢更成熟的方式，比如未来成为闪闪发光的大富豪什么的~ 出来这一趟，在自己积蓄不多的情况下还要大笔花钱，尤其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口袋空空。 此刻的她只想着回去好好卖烤肉，好好赚大钱，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目标。 怀着这样‘高大上’的想法，童灵灵实实在在地做了一夜的美梦，梦里除了数也数不过来的各种吃食，果然多了一摞摞的小票票。 身处其中的自己，一会儿塞点儿东西进嘴里，一会儿摸摸那堆小票票，脸上满是隔壁二傻子似的笑。 第二百零二章 学艺 烤肉店距离童灵灵住的地方不算远，溜达着一会儿就到了。 时间太早，美食街上的人很少，但她发现每家店里都已经有人上班了，她要学艺的这家，更是不例外。 外面的烤炉边虽然空空荡荡，一进店门，打扫卫生的自不用说，忙忙碌碌在大堂里，一刻不得闲，走进后厨，同样当初都是人在忙。 “阿庆叔在后院。”看到童灵灵，一个头顶褐色六瓣帽的年轻后生笑嘻嘻地说。 “谢谢你哦！”童灵灵朝她道了谢，顺着他的指示穿过厨房，来到后院。 后院里正在宰羊。 角落处的羊圈里，一溜儿个头到童灵灵大腿的小羊正咩咩叫着，忐忑不安地踢着地面打转。 旁边的架子上，吊着被处理到一半的半成品——这一只已经被放了血剥了皮，剔骨剔到一半。 “要说烤肉串，最好的部位就是羊腿肉，肥瘦相间，肉又够筋道，但只要羊腿肉，成本太高。咱们开门做生意，都是要奔着赚钱来做，当然不可能只取用这些部位，一般都是用全羊。只要把筋膜羊油还有过厚的肥肉，不能成形的碎肉之类的东西剔掉，剩下的部分经过适当的腌制，都会被用进去。” 旁边正指挥着屠夫剔骨的阿庆叔开口就进入主题，连童灵灵想跟他打个招呼都嫌浪费时间。 童灵灵自然也乐得如此，收敛心神认真记下。 剔骨过后，就是切肉了，只见阿庆叔手下剔刀飞舞，动作飞快地把他刚才说的筋膜碎肉之类不能用的的剔去，一整扇羊肉很快在他手下变成一寸见方的小块。 一边切，他还不忘自己的教厨重任：“咱们这是大肉串，得要一寸大小，旁边那家卖小肉串的，也就一指见方。” 童灵灵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切完肉块，阿庆叔把肉用盆端过去过了秤，然后来到了一张摆了许多调料罐子的案板上。 “我腌肉从来不秤调料，全凭手头感觉，但这么多年下来，没出过一次错。” 说完这句，阿庆叔瞥了一眼童灵灵，眼中满是得意。 童灵灵面上依然恭敬，甚至还露出一点淡淡的佩服，心里却在冷哼。 这老头十成十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您这是在教导厨艺呢，材料配比不说，只一句全凭感觉就能打发了？！ 不过他应该不会想到，再使坏也不妨碍自己学到真正的配方？ 凭着自己强悍的精神力，分辨出他每一样调料具体用去了多少不要太简单哦！ “肉块大，腌制的时间就要拉长，要不然你味道进不去，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味道调制得过重，那样表面的肉就会因为太咸没法吃。” 可能是觉得童灵灵拿自己的这点儿小心思没有办法，阿庆叔的心情变得很好，居然还装模作样地提点了她几句。 “知道了。”童灵灵依旧乖巧。 “行了，所有的工序都完成了，咱们上架开烤！” 没有一点停留，阿庆叔就端着一盆早就穿好的肉串，领着童灵灵来到烤炉旁，童灵灵很是怀疑，他是怕待久了自己会问东问西。 第二百零三章 敷衍了事的教学 这就开烤了，连腌制时间都不告诉一声么？ 童灵灵眨眨眼，很快又释怀。好，接着来呗，肉要腌多长时间的事儿，大不了回家去多弄几盆肉比对着来！ 不出意外地，后面的烤肉教程也像是有人在后面拿小皮鞭催着似的，教得特别特别的快，童灵灵看得眼花缭乱，一刻都没得放松，好歹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的教法下，也就是自己来学，换第二个人过来都学不到五成！ 不过这样也好，在他家表演了一场吃播，换来对方一番心不甘情不愿的简短授艺，也算是能两清了！ 没有谁必须得配合谁，也不能尽想着别人都会真诚以待，左右不过是人心换人心呗！ 本来还觉得，依照华国的习俗，自己是不是要送份谢师礼什么的表表心意，这下子，免了。 肉串烤好，阿庆叔还给童灵灵尝了一串，用以证明自己没有藏私，完完整整把烤肉方法教给了她。 对于他这样敷衍了事的做法，童灵灵只能报之以微微一笑。 “多谢赐教，以后有缘再会！” 钱货两清，童灵灵没了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十分洒脱地朝大家摆摆手，然后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表情讪讪，显然没料到她会走得这样利索，连一句抱怨都没发，只有阿庆叔一个，见童灵灵走了，显出几分得意来。 昨天和童灵灵交涉的那个人，干脆全程都没有露面，至于是不是因为心虚，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童灵灵不关心这个，她这会儿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转一转舒舒心里的郁气。 虽然她之前已经预想到可能会这样的情形发生，甚至在她的想象里，比这样恶劣的方式方法都有，还安慰自己只要能达成所愿，付出这样的代价不算什么，跟毛毛雨一般。 可真的事到临头，真的被这些人用这样冷漠又无赖的方式对待，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她发现，人感觉到对方的恶，有时候其实并不需要对方真的做了什么，什么都不做，反而是最能伤人的。 这样胡思乱想着，脚下就逐渐变得漫无目的起来，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穿越了热闹的城镇，来到了一座雪山脚下。 童灵灵来之前也是查了资料的，记得这座雪山叫白山，山顶无论冬夏，皆覆盖着皑皑白雪，它绵延不绝几千里地，几乎横亘整个江省，跨越了好几个城市，其中就包括了木市。 如今还算是寒冬，不止山顶有雪，抬眼望去，整座山头都轻易找不到别的颜色。 童灵灵本就是个好运动的，见到山不爬不是她的风格，尤其想到来之前林宏昌向自己普及的，关于雪山出产物的知识，她的心思不由动了动——去爬一下试试？ 至于体力跟不跟的上的问题，在她这里半点儿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强悍的精神力和这么长时间下锻炼出来的体能，不是那么容易被消耗殆尽的；就算是真的体力不支了，还有空间钮这个作弊利器，随时随地可以补充能量。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摩拳擦掌间，童灵灵已经开始往上爬。 第二百零四章 爬雪山 仗着自己还略有优势，童灵灵爬的并不慢，没一会儿就已经往上爬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也幸亏她有精神力这个好帮手，让她不至于错过沿途中隐蔽在皑皑白雪中的各种‘宝贝’。 怕自己眼拙，会作出发生把珍珠当鱼目的傻事，在出发之前，她已经把林宏昌医书上，产于雪山的各种有用植被用心记录下来，可现实却没有那么容易，这让有点儿哭笑不得。 因为她从林宏昌的医书上看的，大都是各种植被在生长发育中的样子，如今天寒地冻的，大多数不是枯萎就是已经只剩下根系在了。 为了不错过，只能不放过，她也不嫌累，索性遇到的每一样植物，她都掘地三尺，一棵都没放过。 会不会因此破坏雪山上的生态环境？童灵灵并不担心，因为她即使再是雁过拔毛，也都控制在自己左右十米的范围内，不会为了收集到更多就随意扩大。 继续往上爬，身后木市的繁忙街景渐渐看清，又慢慢变得渺小。 直到用肉眼可以望见已经跟蓝蓝的天交汇在一起，不仔细看几乎分辨不出哪儿是山顶，哪儿又是天上的白云，她向前的脚步才终于慢下来。 林宏昌曾经说过，雪山上最珍贵的，就是生长在山顶上的雪莲，其次就是生长在距离山顶不远的白雪茶了。 因为生长条件恶劣，这是一种数量相当稀少的茶饮原材料是，用它来泡茶，回味甘甜、清香、长久不绝，它还具有清热、消署、生津止渴、清肝明目等功效。 在下雪的时候，它开始发芽，待雪盖住它时，它便长出嫩叶，采之便是白雪茶。 童灵灵只听了他的介绍，就决心到了木市之后一定要搞到一些。 可惜她随口打听几句之后，发现以自己现有的财力，这些实在是属于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价钱不是一般的高，让现在的她花钱去买，非得倾家荡产了才能买到一小捧！ 虽然说钱不过就是王八蛋，花完了大可以再去赚，但也要联系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不是？为了眼前的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享受的享受，就要以自己以后长时间的生活困顿为代价，那不是成了傻子么？ 正好现如今她散心散到了这里，天时地利人和都全了，不弄一批回去，她都对不起这从天而降的机会~ 寻觅了半天，在自己划定的范围内已经见不到一株白雪茶的影子，童灵灵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把精神力放进空间钮中查看。 不错不错，白雪茶有了一小堆，回去收拾收拾应该能得几两茶了~ 收回精神力，童灵灵伸了个懒腰，这次收获颇丰，她很满意。 懒腰伸到一半，她的目光突然放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 那是什么？ 只见一棵已经干枯的冷杉树树干上，长有的棵暗红色的植物，居然是童灵灵这一路上从未见过的品种。 把精神力往四周放了放，确定不会因为自己摘了这几棵就造成物种灭绝，她才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把这几株植物连根一起，收进空间钮里。 第二百零五章 膨胀了 终于要到山顶了，终于要挖到传说中的雪莲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童灵灵觉得自己这会儿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脸上也热，宛若即将要见到自己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也对，心心念念那么久，又是声名之外，雪莲应该有这样的待遇…… 闭上眼睛平复好心情，童灵灵再睁开眼，已经回复成冰冷冷的采摘机器，她决定无论雪莲长的多么好看圣洁，她都要毫不留情地把它们给挖回去！ 可是…… 雪莲呢？山顶上植株不多，也就有个三四种，可怎么每一种都跟自己想象中的雪莲差了那么多？！ 童灵灵迷糊了。 难道说在自己爬上山顶之前，雪莲已经被某一位先行者给来了个连锅端？！ 也太没有公德心了？就不知道留两株做后吗？！ 童灵灵只想骂娘。 好在雪莲没有，别的几样植物倒是有很多，童灵灵每样取了十几株，这才悻悻然地起身。 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翠绿，若隐若现的，像是隐在云朵后头。 咦！好眼熟一东西，是雪莲诶！ 对于雪莲，童灵灵可以说是很熟悉了，当然在没见到本尊之前，她都是通过图片和视频来了解的。 在《蓝星远古生物大全》里，雪莲作为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关于它的图片和文字介绍，可是占据了整整两张的篇幅，所以童灵灵不止知道雪莲是名贵的药用花卉，浑身上下都是宝之外，还知道许多关于雪莲的传说。 不过关于雪莲的视频，她虽然看了许多，其中却无一不是在盛开的雪莲，眼前这样差一步就枯萎模样还真没见过。 差点儿就错过宝贝的庆幸，这会儿才宛如姗姗来迟的美女，将童灵灵给憾住了。 不过再是激动，她也没忘了巡顾四周，估算一下雪莲的数量，发现这宝贝虽然分布得散散落落，累积起来数量却也至少有个上百株，这才放心伸手。 五分钟后，她的空间钮里静静躺了二十多株连根拔起的枯萎雪莲。 这下子童灵灵真的是心满意足了。 下山的时候都是哼着歌，跟她刚刚来到山脚时那颓丧的模样，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肚子饿了，她从空间钮里拿出之前被自己偷渡进去，胡招娣烙的饼，仿若刚刚出锅的白菜肉丁被薄薄的面皮包裹着，一咬就满嘴留香。 “要是换成韭菜肉丁，肯定更好吃！”要不说人就是这么不知满足呢，什么事不论已经有多好，都想要再更进一步，只要想，怎么都能挑出毛病来。 因着冬天蔬菜稀少，尤其是在冰天雪地的北省，童灵灵在集市上连韭菜的影子都没见着一棵。 她空间钮里倒是有，还不少呢，可没办法拿出来呀！ 是以尽管相比于白菜肉丁，童灵灵更想吃韭菜肉丁，也只能把心思咽进肚子里。 可这会儿童灵灵正得意着，周围又没人，这句小小抱怨，就这么被已经膨胀的想不起自己烙的饼薄厚不均贼难看，味道也一般，有这样的饼可以吃，她尽应该知足的童灵灵，给大言不惭地讲出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 卖东西 回到旅馆，童灵灵先蒙头睡了个痛快，雪山之行再是顺畅，也耗费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一直施用精神力可是很累人的。 第二天，童灵灵背着一个小包又出门了。 不知道鲁省和江省的羊肉肉质有什么不同，差别大不大，她得多买买点儿备着。 另外她还有一个任务。 受北省那次跟别国佬做‘生意’的启发，童灵灵这次过来，就想看看能不能在两边倒腾点儿东西，好让她能从中赚点儿差价。 这种事说起来简单，真的操作起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为没有谁能保证，倒腾某样东西是一定会赚到钱的。 有点儿碰运气有没有？ 而她又是一个比较贪心的，若是只能让她赚一个路费而已，好像还有点小小的不甘心…… 幸好有空间钮这个作弊利器，让她即使投资失败也有后路可退，不至于在异地他乡会流落街头，所以她作起决定来，就比其他人多了一份果敢。 加上周羡阳给的那一笔钱，她的口袋鼓鼓，采购起来简直就是豪气冲天。不过她也多少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就是了，没忘了自己是打算赚钱的，买来的大多数都是价钱不贵，不管谁家过日子都会需要的东西，比如一些生活必须品和零嘴儿之类，应该容易脱手。 路上遇到一个很是寂静的巷子，她走进去从空间钮里弄了个背篓背上又出来，待会儿卖东西可离不了它。 很快找到集市，童灵灵信心满满地进去，寻了个地方背篓里开始往外‘掏’东西。 首先被她‘掏’出来的，自然是居家生活少不了的鸡蛋，这次她可是带了不少。 背篓大小摆在这里，怕别人看出异样，童灵灵只往外拿了一百个就停下了，想了想又‘掏’出来一小摞棉布。 怕鸡蛋给颠坏了，底下垫了棉布缓冲，没毛病~ 鸡蛋可是个好东西，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童灵灵放眼望去，江省这边似乎比北省还要稀缺的样子，集市上卖鸡蛋的凤毛麟角，价格自然也高，一个竟然能卖到两毛四！ 入乡随俗，童灵灵自然也把价格定在两毛四一个。 哪知道棉布还没有动静的时候，一百个鸡蛋就很快卖出去，二十四块钱到手了！ 头顶着刚刚忙碌时所留下的薄汗，童灵灵眼睛眨了眨，都有点儿不敢相信。 直到她听到旁边摊子上的议论才明白，原来在自己往外‘掏’鸡蛋的那刻起，她就已经被大家伙儿给盯上了，只不过碍于买家的矜持，不好显得太过急迫（主要是怕童灵灵见东西受欢迎提高价钱），就等着她先摆好姿势，再提出合适价钱了！ 棉布没鸡蛋那么好卖，等了半个钟头才有人上前问价，不过人家可是个大客户，是三十多尺布，一句话都给包圆儿了的那种！ 童灵灵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这家急等着给下个月出嫁的闺女做嫁妆，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做棉被的材料了。 对方显然过的不错，打算做六床，那么自己刚刚卖出的三十多尺布，也就才够做一半而已。 第二百零七章 愉快的交易 “买了你这些，算是凑够一半了！” 这句话对童灵灵来说，简直就是天籁啊有没有！ “我家里离这边不远，倒是还有些棉布，棉花也有，大姐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我这就跟你去拿！”眼前这个明显操着外地口音的姑娘，居然是住在木市，依玛莎有些惊讶，但转遍了整个集市都没见一寸棉布，好不容易在这里得了几十尺，无疑已经是可以抓住的稻草，当下她就有些激动地抓住了童灵灵的手。 “呵呵，那倒是不用啦，大姐你这么忙，肯定还有许多其他东西要买，你先去买买别的，我一会儿就能带过来！” 童灵灵急忙推脱，开玩笑，她说自己住在附近只是怕对方等不及去寻了别家，想揽住这笔生意而已，可没有真的一个院子可以带她进去！ 而且这位大姐的力气可真不小，握得她手都有些疼。 “那好，我再去看看那边摊子上有没有好一点的甜酱。记住哈，我叫依玛莎，是长这个样子的，待会儿可别卖给别人了！” 依玛莎也只是有些激动过了头，又怕东西被旁人截胡，这才冒冒然地提出要跟童灵灵一起去取，听见童灵灵反对的那一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赶紧松开抓着对方的手，指向不远处的摊子。 回忆刚刚，只觉得入手一片丝滑，依玛莎有些羡慕的想着，这小姑娘绝对是刚来这里不久，还没有经历大木市风霜雨雪的无情摧残，要不然她的皮肤怎么能比将要做新娘的闺女还好~ “放心大姐，待会儿东西拿来，我指定卖给你~”童灵灵笑答。 两个人约好了待会儿还是在这里汇合，这才各自分开。 做戏要做足全套，童灵灵背起已经空荡荡的背篓，慢慢地踱出了集市，走了一会儿才又钻进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 小巷子两头通透，行人却是少之又少，正好方便她‘作弊’。 只要不是当场看见她突然变出了一堆东西来，即使是住在这巷子的人，也不会怀疑她有什么不对，而以童灵灵现如今的实力，这样的事情也根本不会发生。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当她身后背着已经重新被‘装满’的背篓，手里又推了满满一手推车棉花出来时，还是走了巷子的另一边出口。 不过绕个路而已，又不值什么。 接下来的交易出奇的顺利愉快，叫做依玛莎的大姐对童灵灵带来的东西很是满意，豪气地都买了下来，算账时童灵灵又主动给抹去了零头，乐得她不行，随手就给童灵灵塞了一大把奶干。 “自家做的，你拿去当零嘴吃！” “我不……” “别说不要啊，又不值什么钱，你不要我可生气！” 童灵灵推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回来回来了，像是怕童灵灵会再塞回去，依玛莎还轻轻推了她一把。 盛情难却，童灵灵只能接过。 奶干泛着点儿黄，切成了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形状，还没吃就已经散发出浓郁的奶香，等放进嘴里，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美味。 “很好吃诶，谢谢大姐！”吃到好吃的东西心情大好，童灵灵一双眼睛弯得像月牙。 第二百零八章 自来熟 “谢啥，不过是人人会做的东西，也就是你们这样的外省人才会觉得稀罕！要不这些都给你！” 被夸了还有些不好意思，依玛莎不在意地摆摆手。 她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童灵灵不管是长的模样，还是做事的风格，都颇得她心，是以大大方方把自己口袋里的奶干都掏了出来，不由分说给童灵灵通通塞进了背篓里。 自己不过是出于礼貌道谢，居然还能得大把奖励，童灵灵怪不好意思的，却也知道阻拦不住，只能厚着脸皮收下，嘴里一再说着感谢。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因着这几把奶干的关系，两个人瞬间亲近起来，忍不住都多聊了几句。 童灵灵告诉依玛莎，自己是鲁省人，刚来江省不久，依玛莎也跟童灵灵说，她家养了许多牛羊，一年到头都要跟着草甸子四处跑，只有冬天没有草甸子要追时，才能在家里多待几天。 “我们日子过得苦啊，三餐不定的，今天住这里明天住那里是常有的事，孩子跟着一起风吹日晒的，罪可没少受了！不说别的，常年累月地在草原上跑，从小到大连个固定的玩伴都难寻！” 说着说着，依玛莎的话题又扯到了孩子身上，扯到孩子，自然就又顺延到了闺女的婚事上。 “妹子你家里有没有好一点的元麦，我做糌粑用？” 不怪她话题跳脱得厉害，实在是她太想让闺女的婚礼举办的圆满顺利了，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比如她总觉得自家今年种出来的元麦不够饱满，做出来的糌粑不够好吃。 “呃，没有……”童灵灵倒是很能理解她老母亲的心思，却又爱莫能助。 元麦是江省这边特有的出产，自己空间钮里可没准备这个~ “没有也没事儿，我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已经买到棉布和棉花，刚刚又找到一家卖好喝的元麦酒的摊子，今天已经收获颇丰，阿依莎觉得自己应该知足。 “嗯，多转转总会买到的！我在这里提前祝大姐嫁女顺利，小两口以后和和美美恩恩爱爱！” “哎呀小姑娘就是会说话，承你吉言承你吉言！我家就在十里外的巴楚县，一提我阿依莎的名字大家都知道，等我闺女结婚那天，你过来喝杯喜酒啊！” “有空我一定过去！”童灵灵答应的笃定，心里却有些遗憾，一个月后，自己早就不在了，哪里还能去参加婚礼~ 不过要不是家里还有一滩子事，还有两个挂念着的人，真想留下来去见识见识呢…… 阿依莎依依不舍地带着大包小包离开了，童灵灵又如法炮制，几次进出集市，把空间钮里的东西处理了个七七八八。 怕自己的行为太扎眼，她还特意调遣精神力覆在自己身周，模糊大家对她的观感，比如把自己在别人眼里的身形调整得胖点儿或瘦点儿，高一点矮一点，五官的比例也略略调整一些。 还别说，效果出奇的好，没人注意到今天集市上这个频繁出现的小姑娘，自然也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最后闲下来一盘点，她手里居然已经有了三千块钱！ 第二百零九章 赚到钱好激动 虽然这么多钱中，有周羡阳给自己的一千六，自己的私房五百多，还有老爹让自己带的百十来块，但就算是这样，也赚了七百多了！ 还回去干什么烤肉店啊，不用弄多大阵势，只照这样搞下去，她一个月哪怕只来江省一趟，两年就能成为万元户了！ 童灵灵觉得自己有点儿热，脑子都要冒出烟来，给激动的。 没穿越过来时，她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即使家道中落，父亲的身家已经没有自己刚出生那会儿那么丰厚了，可他们还是会尽量为自己创造优渥的生活，是以那个时候的自己，金钱观念几乎为零，也从来没有为金钱发过愁。 刚刚穿越到这里那会儿，她才知道手里有钱可以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因为囊中羞涩是常态。 经过一番辛苦忙碌，如今的她的生活也算是彻底摆脱赤贫状态，逐步步入小康了，可真的手握巨款，却还是第一次。 回想刚从江省回来那会儿，和别国佬做了生意的自己因为手里有那么几百块钱，还曾颇为得意过。 果然本钱越足越可以轻松赚到越多的钱么？ 奔腾的思绪恍若最最顽皮的孩童，一撒出去转眼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打住打住！童灵灵使劲摇摇头。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往下想，她觉得自己得飞到天上去。 恢复些许神智的她决定去吃点儿好的，顺便也能冷静冷静。 烤骆驼，就是她的选择。 江省别的东西多不多童灵灵不知道，只知道烤肉摊子烤肉店是真的多，甚至于这里呼吸的空气都是烤肉味儿的，只是闻着都能流出口水。 之所以膨胀到选择去吃烤骆驼，是因为在她疯狂卖货的过程中，听到好多人都在议论，说今天在醉香居有别国大厨做了烤骆驼售卖，都互相打趣着要见识见识。 烤骆驼，一听就高大上有没有？跟它一比，江省这边的烤全羊烤全牛就有点儿弱了，至少人家在体型上就已经先胜一筹。 身为吃货，绝对不可错过！ 醉香居是个挺大的酒楼，并不只卖烤肉，不过让童灵灵没想到的是，作为木市最具盛名的食肆，他们店的主打居然是鲁省菜！ 只不过因为文化差异，所有用猪肉做的菜，都被剔除了。 听着跑堂小哥用粗犷的江省硬汉口音介绍着一个个熟悉的菜名，童灵灵差点儿就上前拍他肩膀，说这些菜不用介绍，自己都熟了。 捡着自己喜欢的点了两样，童灵灵问小哥烤骆驼什么时候能好。 “快了快了，我刚才看见起炉了！”显然跑堂小哥不是第一次被问这句话，十分熟练地告诉她。 “那等好了，给我来上一份！”看着坐的满满当当的大堂，童灵灵觉得很是先预定上一份保险。 “好嘞，我记住了！”小哥笑着答应，给童灵灵端了一壶热茶之后，才转身继续忙碌。 点的两盘鲁省菜很快送了上来，糖醋鲤鱼和一品豆腐，童灵灵拿起筷子尝了尝，满意极了。 这里的大师傅手艺不错，不愧是御厨传人。 第二百一十章 烤骆驼 “哇，抬上来了抬上来了！” 正低头挑着鱼刺，四周忽然响起几声大喊，童灵灵抬头望去，就见到大堂东南角那里，几个人正小心翼翼抬着个庞然大物慢慢出来。 嚯，真是好大一只！ 任是童灵灵见多识广，也不由感叹了一句。 没有时间供她想到一个合适的参照物，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馥郁的香气，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在四周尽是跟自己同样反应的食客，有几个甚至都不雅地发出了吞咽声，她的这点儿小失态倒也不算什么了。 这些人抬着烤骆驼走到大堂中间临时搭好的一张桌子上，就返身走了，只剩下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壮汉，不止没走，还往前几步，拿起了烤骆驼旁边摆着的刀具。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除了那几个抬东西的，还有人是跟烤骆驼一起出现的。 都怪烤骆驼太香，把我的全部心思都勾走了，那么大个人居然都没注意到，而且那人还是一个别国佬！ 怎么判断出来的？因为他拿好刀具之后朝着厨房的方向用别国语言吼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有人一溜小跑给送过来一摞盘子。 在如今的华国，别国佬可还是很难得一见的，但对于美食的渴望让大家放下了好奇，都只淡淡瞥了那人几眼，就把目光收回，重新投注到烤骆驼上了。 师傅动作麻利，周围有这么多人等着，骆驼肉没用多长时间就端到了各自的桌上，童灵灵也有。 照着跑堂小哥的指示，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片好的骆驼肉，什么都没蘸，就那么放进嘴里。 昨天她刚刚接触到了烤肉，不过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水平，又觉得同样都是烤肉，不可避免地就把自己仓促得来的那点儿知识往烤骆驼上套。 听跑堂小哥介绍骆驼肉时，听到他说烤骆驼居然要耗费一天一夜的时间，她就已经担心起待会儿烤骆驼肉端上来，肉质会不会过柴，以至于难以下口了。 还好，除了表皮一层略有些硬之外，她想象中烤久之后难以避免的柴并没有出现，表皮之下的肉质却是出奇的滑嫩。 好吃！ “再来一份！不，两份！这么点儿分量，我们三个大汉不够吃啊！” 烤骆驼肉不便宜，分量却不多，也就十几片肉而已，当然不够吃的，有人忍不住大喊加单。 “我们也加一份！” “这边也要！” 一时间醉香居的大堂里喊着要求加单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最后几乎是已经尝过骆驼肉的每一张桌子，都加了。 童灵灵当然也加了单，不过不是一份两份，是豪气的十份，让听到的人纷纷侧目。 “留一份端上来，剩下的打包，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众人听了她的话，这才齐齐舒了一口气，就说嘛，这小姑娘看着瘦瘦弱弱的，不像是能吃得下十一份骆驼肉的样子！ 不过她一口气打包这么多，得要花多少钱？真是败家啊败家！ 童灵灵当然有钱，还不少，即使烤骆驼肉一份四块五，她也没放在眼里，富婆花钱，就是这么任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内里有乾坤 能来醉香居吃饭的，手里都是比较宽绰的，好多人一边感叹童灵灵有钱，一边追随着她的脚步各自给家人打包了一些。 没错，就是这样的口嫌体正直。 大家这一番操作下来，体型巨大的一只烤骆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减少。 最高兴的就要数店家了，因为骆驼肉卖的挺贵，烤好一只骆驼本来是准备卖上个两三天的，这样一来赚钱的速度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人家也是很会办事就是了，比如升级版的茶水服务，还有给每张桌子都送了的一份爽口小菜。 爽口小菜居然还是由店老板亲自送上，得来大家纷纷感谢。 “多谢老板，老板发财！” “多谢多谢！” “蔽店的生意全仰仗大家帮衬，合该我谢你们才是！” 店老板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中年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举手投足不见半点儿倨傲，就算是对着只点了一盘菜的顾客，他也都是一视同仁。 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童灵灵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自己好像又学到了一点儿什么。 “给我留几根肋排！” 见那位别国厨师已经开始分割肋排，童灵灵顾不得消化刚刚领悟出的生意经，毫无淑女风范地喊了一声。 大家刚刚已经见识到了她的豪气冲天，对于她再要肋排的举动也算是接受良好了，只不过还是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一眼。 这小姑娘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是非常有钱！ 有钱的童灵灵不负所望，藏在烤骆驼肚子里的整只羊刚一露面，她就迫不及待地喊出一句：“给我留两条后腿肉！” 等后腿肉刚刚打包好，一只鸡又从那只羊鼓鼓囊囊的肚子里被拿了出来。剖开鸡肚子，里面是一条鱼，剖开鱼肚子，里面又有几只蛋…… 旁边的童灵灵都看傻了。 这烤骆驼不该只叫烤骆驼，实在太片面了，文雅点儿应该叫内里有乾坤，直白点儿应该叫骆驼套羊羊套鸡鸡又套鱼鱼还套蛋有没有？ 好家伙，这一个接一个，一个套一个的，比一组套娃看着还晕乎！ 因为先前童灵灵的表现太抢眼，打包的最多，这会儿大家倒也不急着抢了，下意识的就往童灵灵的方向看，看这次童富婆又会挑哪一样打包。 “……我能都打包么？”虽然分量确实挺大，但兜里有钱，童灵灵半点儿不虚。不过要是四周没有这些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她会说的更有底气。 “不行！当然不行！你都打包走了，我们吃什么！？”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大吼着提出抗议。 “就是啊，里面的这些可是比骆驼肉便宜许多，我们手头不够宽裕的就等着这波呢！” 看着说话这人跟前的桌子上摆着的两盘骆驼肉，童灵灵淡笑不语。 再是普通的肉蛋经过这么一番烹饪下来，价钱也不会低了，一连点了两盘烤骆驼肉的人，说只能吃这样便宜的，明显是在自谦。 最后经过商讨，童灵灵只抢到了一只鸡和几颗鹌鹑蛋（鸟蛋？），外加连着羊后腿的一块肉。 还算是不错了。 第二百零二章 行程延长 童灵灵顶着大家想要攀附富婆的殷殷目光从醉香居里走出来的时候，真的是满载而归。 打包了太多东西，这顿饭的花费自然也是特别高昂，估计醉香居的消费上限，在她之后许久都不能被打破了。 醉香居的服务果然很好，主动询问童灵灵的住处，显然是打算送货上门。 这样好的服务在现如今可是不多，在醉香居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到。在场打包几十位顾客，只有童灵灵等少数几个大客户得到了这样的待遇。 除了童灵灵，另外几个都是受宠若惊地接受了，哪知道她却给拒绝了。 刚才吃饭的光景，这些东西都已经有些凉了，自己住的地方不远，可也不近，再任由他们给送过去，不得凉透了？ 空间钮里时间静止，放进去什么温度拿出来还是什么温度，自然还是自己拿着，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收进空间钮里的好！ 见她的态度坚决，店家只好放弃了这次售后服务。 “真的不用我们送吗？”实在是不甘心，忍不住再确认一遍。 “不用，真不用。”童灵灵再次摇头，小脸儿紧绷，冷漠残酷又无情。 “好……” 怕她一次不能带走，店家非常贴心地附赠了一个大包袱，里面装了小山一样摞起来的十几二十个油纸包。 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童灵灵手头上的包袱消失不见，轻装去了街上游玩。 刚刚吃饱喝足，当然要走几步消化消化。 想到临出门时自己得到的小道消息，童灵灵又笑了起来。 “本店明天晚上有烤驼峰，您要不要来尝尝？” 烤驼峰，八珍之一，被《蓝星美食传承记录》列为重点书写的珍馐之一，童灵灵不止一次对着它的文字介绍和图片流过口水。 是以她也知道，驼峰历来是某些特定阶层才有资格享用的珍馐美馔，普通人很难吃得到。 甚至别说是普通人，一般厨师都不见得会接触到这种食材。 因驼峰带有一种特殊的膻味，本身又大部分由脂肪组成，所以对烹饪上的要求太高了，稍微欠点儿火候的厨师就容易翻车砸了招牌。 都是凭手艺吃饭的，砸了招牌无异于砸了自己饭碗，真的是得不偿失，除非手艺了得的大厨，不然连碰都是不敢碰的。 相反的，只凭着这一手绝活儿就能横行无忌的，也不是没有，所谓‘一招鲜吃遍天’，有人还真就凭着一手料理别人不敢碰的珍馐的手艺，在厨艺界立足脚跟，甚至扬名天下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华国历史上好几个朝代的御膳房里，都有这样的人才。 醉香居里果然是藏龙卧虎！ 而能有幸被邀请品尝的自己，也是很有福气的有没有？ 这样的机会难得一见，当然不好错过，绝对要去要去！ 既然都已经打算多待了，也不差个三天五天的了，想到今天已经是月末，离依玛莎说的，她女儿要结婚的日子很近了，童灵灵想要见识江省婚嫁习俗的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反正家里那两个都已经是大人了，自己在不在的也没多大差别，于是童灵灵毫无愧疚地，自作主张延长了停留在江省的期限。 第二百零三章 贺礼 驼峰的口感果然不负期待，真的是绵密爽滑到了极致却又没有半点儿油腻和膻味，好吃得童灵灵差点儿把舌头吞进去。 唯一可惜的是数量太少，别说是打包带走了，现场十几位饕餮都没能吃到过瘾。 意犹未尽咽下最后一口，童灵灵又悠悠然喝完一杯茶，这才招来跑堂小哥示意结账。 “一百二十三，给您抹个零，就付一百二！”跑堂小哥面带微笑，算是给了童灵灵一点优惠。 没想到这一顿居然花了这么多，让空间钮里也算是有了一笔巨款，打定主意奢侈一把的童灵灵都有些小心疼。 但想到驼峰的美味，以及今天醉香居一系列的贴心服务，又觉得还算物有所值。 从包厢里往外走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打听，下次再有驼峰会是哪天，童灵灵没有停顿。 倒不是因为被它的价格吓得不敢再吃第二次，而是她短时间内没打算再吃，除非……带上老爹和周羡阳一起~ 驼峰里面脂肪含量太高了，虽然醉香居的大厨技艺高超，把食材料理得半点儿不见油腻，但吃进嘴里的到底还是脂肪，她怕吃多了会变胖。 而且这种等级的珍馐美馔之所以被人念念不忘，难道不是因为它的珍稀，它的难得一见，经常能享用到会不会变得麻木？ 不，自己才不要对美食麻木！ 要一直保留有热情！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童灵灵的想法，铁定得笑出声来，个穷逼，你心疼钱就心疼钱呗，给自己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不嫌累？ 要对食物保持热情的童灵灵没有听到，即使听到了也不会在意，这会儿她走出醉香居，第一时间想的，是过两天去依玛莎家时该带什么礼物。 边走边想，顺便理一理空间钮中剩下的那点儿东西，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 这是自己出发之前，在集市上收罗东西时顺手收回来的，一套绣了鸳鸯戏水的红色枕套。 枕套的用料并不算极好，普通的细棉布而已，绣工却是真的不错，一对儿鸳鸯简直栩栩如生。反正她那个时候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上了，打算带回家自己用。 不过回家后还没往外拿，她就先退却了。 自己一个没出门的大姑娘，铺个鸳鸯戏水的枕套会不会惹旁人（这个旁人当然指的是老爹和周羡阳，别人也不能知道自己用的枕套是什么样的不是？）瞎想，觉得自己恨嫁什么的？ 老爹本来就记挂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整天在跟前念叨着早点儿结婚让他了件心事什么的，周羡阳那厮也跟之前有点儿不一样，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不是她自恋，童灵灵有七成把握是那家伙对自己动了心思。 虽然自己也不是对他无动于衷啦，但动心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一回事了，她可不想英年早婚！ 万一爷两个一商量，来个先斩后奏，只约好婚期让自己出席…… 真是想想就刺激！ 是以枕套在空间钮里这件事，就被她下意识给遗忘了，连上次倒腾东西往外卖时都忘了它的存在。 如今被翻出来做礼物，倒是正好能应个景。 第二百零五章 好吃，真好吃！ “依玛莎，过来看看东西该摆哪里！” 依玛莎今天可是主角，简直忙得一刻不得闲，这不刚和童灵灵说了几句话，就有人来喊她去主持大局了。 本来她还想着跟童灵灵多聊几句来着，但有太多事等着安排，只能抓了把瓜子糖果塞进童灵灵手里，“妹子对不住啊，今天实在是太忙了……” “大姐你忙你的，我自己招待自己~”童灵灵不在意地朝她笑笑。 “那行，你想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自己拿哈！迪丽丝，你一定要替阿娘招待好客人呀！” “阿娘放心！”新娘迪丽丝痛快应承道，丝毫不觉得阿娘安排自己在大婚日里招待客人有什么不合适。 但童灵灵却是绝对不好意思麻烦她的，等依玛莎的身影不见，就转头对着迪丽丝拒绝。 “今天你是主角，当然要美美的坐在屋里等着新郎来接，至于我么，就去那边坐坐好了，顺便还能吃点儿东西！” 童灵灵指的地方，是院子里的一初凉亭，凉亭正中的桌子上，摆满了瓜子糖果，还有冒着热气的奶茶，各种小食。 “好！”见童灵灵态度坚决，迪丽丝也不好挽留，只能推荐道：“奶皮子是我阿娘特意跟隔壁锡伯族的阿婆学来做的，配着奶茶特别好吃，建议你一定要尝尝！” “是吗？那我得赶紧去尝尝，要不然待会儿得没了！”童灵灵十分捧场地做出急切想喝的表情来。 “去去！”童灵灵的反应显然取悦到了她，迪丽丝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露出整齐洁白的十颗牙。 从新房里走出来，童灵灵去凉亭那边端了一杯香浓四溢的奶茶，又照着迪丽丝的建议拿了几块奶皮子做搭配，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 奶皮子很薄，吃起来却脆脆的，入口即有股浓郁的奶香，不用搭配奶茶就已经是美味。 但等暖暖的奶茶喝进嘴里，那馥郁丝滑的口感同奶皮子的香、脆交融在一起，简直把美味等级提升了好几个度！ 迪丽丝那句奶皮子配奶茶，可真的是良心建议呐！ 咦，这是酸奶疙瘩？好吃好吃！这是马球？听名字不是很好吃呀，先咬一口尝尝？唔，很不错哦，好吃，真好吃！这是…… 就这样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磕着奶皮子，中间再尝尝桌子上的其他小食，童灵灵的嘴巴就没闲过。等大门口那边传来喧闹声的时候，她居然已经把自己喂饱，甚至还毫无淑女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所幸大家的注意力这会儿都被门口出现的一群伴郎给吸引住了，院子里又足够热闹，没几个人注意到凉亭这边，算是勉强保住了一些些脸面，不至于太过丢人。 为难新郎的游戏从没进门就已经开始了，有人要求新郎向新娘献上赞歌，至少要形容出新娘的美貌。 江省人都是能歌善舞的好手，这点儿小事自然难不住新郎，当下扯着嗓子唱起来。 歌是用江省话唱的，童灵灵有些听不太懂，只知道声音还算好听，不过一曲唱罢，新郎在大家的簇拥下被允许进门，显然是过关了。 第二百零六章 婚礼好热闹 新郎进门之后，并不用去新房里迎接新娘，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专门搭建的高台一侧。 依玛莎的女儿迪丽丝则由几个闺中姐妹簇拥着，来到另一侧。 看着挺冷静自持，其实两个人却是一直都眉来眼去。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那其中饱含着的浓情蜜意，酸的一众人等都忍不住啧啧怪叫：“嘿，我说乌里木，要秀恩爱等入了洞房再秀，现在还在举行仪式呢！” 童灵灵一猜说话的就是单身汉，要不话不能这么酸。 “哈哈哈，尼克尔，眼馋老子就直说，不过没有用啊，你连个对象都没有！”乌里木回答的很不客气，直戳对方命穴。 围观群众们听了都哈哈大笑。 叫尼克尔的小伙子并不气馁，反而借着这个由头冲着迪丽丝旁边的一位姑娘喊了一句：“古娜迦，你就答应了我，这样我就不会被乌里木揪着没对象这件事狠狠嘲笑了！” “哇呜！尼克尔好样的！”口哨声欢呼声瞬间爆炸。 公然示爱可还行？ “答应他，答应他！”显然在场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放着婚礼不继续，居然选择给人加油打气？ 被当众求爱的姑娘也是个开朗的，丝毫不见半点扭捏，反而抬着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冲着自己的追求者开口道：“待会儿你要是能在台上赢了乌里木，我就答应你！” “呃……换个别的要求行不行？”尼克尔很是纠结，他今天被安排上场了不假，却是带着任务的，那就是和好哥们儿乌里木‘切磋’时，既不能让他输，也不能让他赢得太轻松。 “不行！你要是输了，以后就别跟我说话了！”古娜迦和身边的姐妹交换神色，眼中闪过狡黠。 一边是岌岌可危的友情，一边是或许能唾手可得的爱情，尼克尔纠结不过两秒，就做好了决定。 对不住了哥们儿，待会儿的比赛不能放水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哥们儿，乌里木一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他的选择，不由笑骂一句：“臭小子你这是要见色忘义了？来，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这是都要玩儿真的了！ 双方一旦都把这场表演赛当了真，热闹就更好看了有没有？ 童灵灵也因此，见识到了木市汉子摔跤的英姿，体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 这婚礼真是热闹，居然还有现场表演呢？ 最后新郎以微弱的优势赢得胜利，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和新娘子交换了信物，前呼后拥地把新娘带走了，高台上躺着的那个，则有一个漂亮姑娘古娜迦给递上了一管药膏：“擦擦！” “嘿嘿，我这是让着他呢！” “行了行了，别嘴硬了，赶紧擦了药去歇着，嘴巴咧那么大不疼？” “不疼，嘶，一点都不疼，嘿嘿~” “傻样！” 瞧着那人一脸的痴汉笑，还有他跟前姑娘的刀子嘴豆腐心，童灵灵只觉得这一对儿异常有趣，心里却不由地闪现出另一张俊秀的脸来。 周羡阳比这人聪明，长的也比他好看。 好像，有点儿想他了呢…… 第二百零七章 谁买我的羊？ 突然而来的思念，让童灵灵兴致索然，甚至谢绝了依玛莎让她再跟去新郎家凑热闹的邀请。 大部队都跟着走了，剩下的几个帮着依玛莎把家里收拾好也离开了，童灵灵却被依玛莎留下来闲聊。 她实在是太热情了，让本已有了退意的童灵灵都没办法拒绝。 可能是穿越过来之后的童灵灵处事太过泼辣，虽然对她好的人也有不少，但跟依玛莎一样骄阳似火的却是不多，这份深情厚谊重若千钧，让童灵灵拒绝不得。 甜蜜的烦恼，说的就是这个？喝着依玛莎特意重新烧制的热奶茶，童灵灵颇为无奈地想。 “你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多奇妙，咱俩明明就是刚刚认识，却像是相处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一样，无论做什么都那么默契！” 依玛莎觉得，童灵灵真的是样样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就连喝奶茶时喜欢一直把杯子捧在手心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依玛莎，之前你家那些羊都卖给谁了，现在能不能立即联系到？价格上好商量。” 两个人正谈得兴起，依玛莎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一个面色憔悴的妇人站在门口。 这个人童灵灵见过，刚才还在婚礼上帮着招待客人来着，童灵灵记得她和煦的笑，是个十分细心周到的人。 可现在的她发丝凌乱不堪，一双眼睛也红肿得厉害，跟之前光鲜亮丽的模样判若两人。 “卖给了波国的客商，这会儿他们早就不在木市了。”依玛莎虽然有些惊讶对方怎么这副模样，却也先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紧接着又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家里还有一点钱，你先拿去用。” 古丽雅是她的邻居，十几年来相处的都挺好，不止住处离的很近，每年到了放牧期，两家都是在一块儿结伙放牧的。 前段时间依玛莎家为了好好操办闺女的婚事，把大部分羊都给卖了，古丽雅家却嫌那会儿价格太低，留着没卖。 再过一段时间，天气热起来，市场对羊肉的需求会加大，羊的价格会高一些，现在卖了真的有点儿吃亏。 古丽雅今天会这样着急联系对方，还一副不在乎价格高低的模样，十有八九是急等着用钱。 “不够，不够的。”被好姐妹这样一关心，古丽雅的眼泪瞬间决堤，“我需要一大笔钱，一大笔……” “别着急啊你，慢慢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依玛莎也跟着慌了。 “格买提他，他和人赌钱，把我家娜拉输给人家了！我没办法啊，要是明天这个时候拿不出钱来还给他们，他们就要把我家娜拉给拉走了！”古丽雅越说越崩溃，最后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烂赌鬼真是该死！”依玛莎一面安慰着古丽雅，一边咒骂起把家人害成这副模样的格买提。 “我真是恨不得掐死他！”古丽雅咬牙切齿，随即又想到从天而降的那笔巨债来，“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人买我的羊，这样我家娜拉就不用被他们抢走了！可是谁来买我家的羊呢？呜呜呜……” 第二百零八章 羊怎么卖？ “这会儿谁能一下子吃下这么多羊呢？” 依玛莎也跟着发起愁来。 古丽雅家羊养的比自家还多，找到买家倒是能筹措到一笔不小的数额，可时间太过紧急，买家不好找呀！ “多少？格买提他欠了多少钱？” 依玛莎在想，给闺女带走的压箱钱，是不是能先挪过来用上几天。 “两，两千……”古丽雅颤抖着开口。 她家牧场里牛羊不少，全部卖掉再加上家里的存款，或许才能勉强凑够，但也再拿不出一分钱来继续买幼崽了，等于一家子的前途都要搭进去。 但为了闺女，她不得不这样做。 依玛莎的话就这样堵在嘴边。 她给闺女的压箱钱也才六百，距离两千块钱，差的有点儿多~ 还是尽量看看能不能把羊给卖出去，大不了等开春了，自家帮着垫付上买幼崽的钱好了，让古丽雅家的日子不至于真的过不下去。 “要不咱现在去美食街那边问问？” 因为这个时候不是牛羊出栏的旺季，前来木市收羊的客商并不多，她能想到的，也就只剩下那里了。 “他们都有固定的供货商，能要咱的羊吗？”古丽雅一边啜泣，一边犹疑。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美食节上的店家不少，但几乎每一家都有自己固定的供货渠道，不会轻易接收别家的货源。 两个人正发着愁，童灵灵突然开口：“依玛莎大姐，我能问问她家有多少羊要卖吗？” 就在刚才，童灵灵突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自己来江省是为了买调料不假，可烤肉最重要的‘肉’，却是完全给忘了！ 真是要被自己蠢哭了，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呢？！ 不过好在自己还停留在江省没离开，还有办法补救，这不货源就自己跑上门了么~ “妹子你要买么？如果是你买的话，我可以替古丽雅做主，给你便宜一点！”依玛莎的眼睛一亮。 那天在集市上见到童灵灵，就猜到她是个有本事的，要不然她手里怎么能有那么多好东西！ “不瞒你说，我这几天打算回鲁省，正想着能捎点儿什么东西回去卖。” 童灵灵的话半真半假，捎点儿东西回去是真，却是打算加工过后再卖的。 “捎牛羊肉好呀，我们这里的牛羊肉肉质鲜美，带回去绝对好卖！巴拉巴拉……” 依玛莎瞬间化身成为热情似火的推销员，向童灵灵安利起了这里的牛羊肉，从它们的口感一直说到功效。 童灵灵听得晕头转向，只总结出一句话：妹子，有眼光！ “价钱方面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给你算高了，不过有一点你也知道，古丽雅家急等着用钱，结账得用现款。” “行啊，这个没问题！”童灵灵一口答应。 一个小时后，童灵灵看着眼前的羊群傻了眼。 数量有这么多的吗？ “我身上的钱够用吗？” 事实告诉童灵灵，够用的。 总共二百六十三头羊，花了她一千六百来块钱，平均一只羊才刚过六块！ 记得在鲁省羊肉卖的挺贵，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羊都要卖到十一二块钱的？ 自己回去一倒手，那不是成倍的赚了？！ 第二百零九章 买了好多羊 童灵灵越想越觉得，倒爷这个行当还真的是钱途无量！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如今的年代，还不允许华国民众大张旗鼓地做这个。 “妹子，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古丽雅紧紧抓着童灵灵的手，不住地对她说着感谢的话。 童灵灵都能感觉到，她的身子依然在颤抖不已。 “大姐，这些羊能不能帮我屠宰好？我付工钱。” 这么一大群羊运回去，运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能省则省，有空间钮在，这笔钱大可以省下来。 “别费那个钱了！我这就去村里找几个人过来，一天时间就给你料理干净！工钱不用给，随便管他们两顿饭就成！”依玛莎不等古丽雅回答，就把活儿给揽了过去。 对于童灵灵这次能及时出手，帮助自己的好姐妹度过难关，她十分感激，巴不得能在其中多出一份力呢！ 至于请街坊们帮忙落下的人情，合该她和古丽雅还！ “这可不行，该给的工钱怎么也不能少了！你要是不答应，大不了我自己去找人！”童灵灵特别坚持。 请人干活给工钱天经地义，这份钱不能省。 见她的态度坚决，依玛莎只能答应。 走了一趟村里，把今天没跟去闺女婆家送嫁的街坊喊了几个过来，就热火朝天地忙开了，宰羊的，接血的，剥皮的，扒骨的，每个人各司其职，忙得有条不紊。 除了羊群里传来的惊慌叫声还有现场浓郁的血腥味让童灵灵有些不适之外，场面居然意外的郑重，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闲聊都很少。 这与童灵灵之前所见到的情况大不相同。 之前在依玛莎家，他们即使忙得脚不沾地，也还有闲情逸致互相打趣呢！ 看出童灵灵的疑惑，依玛莎小声告诉她，“我跟他们说，这些羊要尽快宰杀完毕，要不然你就不买了！知道古丽雅家急等着用钱，他们也都想帮帮她呢！” 原来是这样啊！童灵灵了然。内心里却升起丝丝暖意。 这个地方的人大多数生活都不算宽裕，但他们彼此之间守望相助的情谊，价值千金。 好像对于江省，又多了一条正面评价呢…… 二百多只羊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会儿又已经是下午，今天是不可能宰杀完毕了，但人多力量大，又因着大家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居然在天黑之前就料理好了快一百只。 一百只羊是什么概念呢？ 用来装羊血的大木桶就用去十个，剥下来放在一边的羊皮摞在一块得有两米多高，羊肚羊腰子羊心肝肺羊肠之类的，每一样都攒下一大盆！ 羊骨架羊头也都是好东西，也是舍不得仍的，一个摞一个的，摞成小山高了都。 至于最最值钱的羊肉，童灵灵照着自己的身量比划了一下，貌似抵得上二十个自己？ 直到古丽雅带着她女儿娜拉给大家送来了饭食，忙碌着的众人才停下休息。 “大家今天就干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干。” 童灵灵见大家撂下筷子就想继续工作，急忙阻止。 第二百一十章 忙碌的一夜 “没事儿，今天月亮够大，咱们就着月光一样干活！”依玛莎的老公多塔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此刻的他早就脱下了上午那身新衣，正穿着一件老旧的羊皮袄，动作麻利地剔着羊骨。 旁边的人也都在附和他，真诚又殷切。 因为他们都想帮古丽雅尽快度过难关。 “那可不行，宰羊用的刀子那么利，戳歪半分都要见血，咱们还是注意点儿好！” 童灵灵真是有点儿不敢答应。古丽雅缺钱，她买这些羊回去是要赚钱的，本来是两厢有益的一件事，出点意外就不好看了。 “嗨呀，妹子你不用担心这个，这些活计都是咱们做惯了的，就是闭上眼睛也不会出了差错，戳坏一张皮子，我赔你两张！”多塔旁边的一个汉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羊皮剥下来也是能换钱的，但要求颇高，除了允许少量脏污之外，是破损的一个不收，边边角角处戳坏一点窟窿都不行。 童灵灵只是不好意思让他们摸黑干活，怕累到他们，居然就被误会了。 “……好，随你们。” 童灵灵也懒得开口为自己辩解什么，默默踱步到灶台前，看依玛莎煮羊血去了。 羊血要尽快煮好才方便存放运输，放置时间长了再煮，会很容易松散开，吃起来也软绵绵的。 煮好的羊血被切成一个个的规则的正方，看起来很是漂亮。 锅里现在煮的，是童灵灵刚才灵机一动想到北省那边的血肠，就地取材用羊肠做的。 血肠煮好，童灵灵伸手捞了一段吃，味道居然还挺不错，就有点儿想得寸进尺：“大姐，再帮我照这个法子弄点儿肉肠行不？” “当然行！”依玛莎听着又是一种没听过的吃食，一口答应下来，“也不知道你那小脑袋瓜儿里，怎么就存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吃法！” 童灵灵一开始让她们留下那些羊肠时，大家都惊了，这玩意不比羊肚，滑腻腻的没一丁点嚼头，炒了能好吃？ 是以几个负责煮羊血的妇女嘀咕了半天，对她的奇葩要求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还鼓动依玛莎过来劝她，说别让好好的羊血糟蹋了。 童灵灵三言两语就把依玛莎给说动了，毕竟在依玛莎眼里，童灵灵哪儿哪儿都好，大家不知道怎么吃是大家孤陋寡闻呗！ 往羊肠连灌羊血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因为江省并没有这种吃法，配套的工具自然也没有，童灵灵空间钮里倒是存着两套，却不能拿出来用，最后还是依玛莎从毡房里找到了一个用来往水囊里灌水用的漏斗，才勉强解决了问题。 …… 等大家把所有活计收拾完，橙红的太阳刚刚在地平线露出头来，一副要出不出的样子。 通宵达旦地干了一夜，每个人都非常疲惫，但他们还是帮着童灵灵找来马车，把所有的东西都运到了木市火车站旁边的仓库前。 任是童灵灵再怎么推拒，都没能阻止。 幸亏负责看管仓库的人还没过来，童灵灵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把东西给卸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回家 “妹子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要不要我和你多塔大哥在这里陪着？” 让童灵灵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等，依玛莎很是不放心。 “不用不用，一会儿人家就开门了，你俩干了一夜活，赶紧回去休息！”童灵灵摇摇头，拒绝道。 她倒是不介意跟依玛莎多聊几句，关键是守着人她没法儿收东西呐！ 依玛莎见童灵灵态度坚决，又询问了自家男人，知道看管仓库的人性格很好，都会帮着客户把东西给推进去，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马车回去了。 “妹子，等你从鲁省回来，再来我家做客啊！” 直到马车拐进岔道，童灵灵都能感觉到依玛莎的殷殷目光，这让她心中突然涌起了几分不舍。 她对自己，是真的好呢。 暗暗下定决心，要是以后有机会再过来木市，一定会去看她。 心念一动，面前小山一样堆着的东西就通通进了空间钮里。 早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谁都想在被窝中多赖上一会儿，是以这会儿街上人迹罕至，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在仓库旁边的这个小巷子里，刚刚发生了无比神奇一幕。 始作俑者童灵灵裹了裹依玛莎送给自己的大花围巾，优雅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 前台小妹看着如常跟自己打招呼的童灵灵欲言又止，很想问一句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休息，又碍于情面没法开口。 昨天晚上是她值班，出去进来了多少客人她自然一清二楚，童灵灵这么早就从外面进来，很显然是昨天白天出去之后，在外面过夜了。 虽说这个年代里的人都单纯，却并不是代表他们不会多想。 童灵灵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因为这次一夜未归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她这会儿回来，是退房的。 空间钮足够放下自己所有的东西，但也要拿出一些来装装面子，来时的一个行李箱自然必不可少。 烤肉是打算做生意卖的，买的调料虽然挺多，却也肯定不够一整个夏天消耗的，还得去跟调料店老板要个联系方式，敲好以后的发货流程，羊肉要保证新鲜最好是现场宰杀，用空间钮作弊带回去的羊肉，也只能偷偷拿出来，偶尔填补一下空缺，那么在明面上，就还需要一位供货商…… 这样一盘算，童灵灵沮丧地发现，自己做事情似乎没一点儿条理，居然临上车才想到，还什么都没准备好！ 只能又急匆匆出了门。 好在调料店老板能量够大，不止跟童灵灵定好了他店里调料的发货问题，还帮着介绍了一个让童灵灵很是满意的羊肉供货商。 这位供货商是鲁省人，虽然来江省生活已经有二十年，但对于家乡还是依然有着深厚的感情，连带着对从鲁省过来的童灵灵都很是亲切。 一听说童灵灵买羊回去是要在家乡开烤肉店，他连连保证，绝对把最好的羊以最优惠的价格发往鲁省，让家乡人能吃到最好吃的羊肉串。 真是正中下怀，合同因此很快签好。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童灵灵长吁一口气，终于要回家咯！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下车面 火车到站，天已经有些黑了。 来的时候没往家里打电报，童灵灵以为会是自己一个人回家，没想到一出火车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揣着棉袄在那里跺脚。 “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一边拒绝老爹要接去自己手上的行李箱，童灵灵一边诧异地问。 “不知道啊，我就是没事儿来转转，正打算回去呢！”童四海再次伸手，终于抢过闺女的行李箱，“家里没多少活要做，闲的都快发霉了，走走路松松筋骨。” 自家离着火车站，至少得有二十几里地远呢，老爹来这里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松筋骨！ 他说的很是随意，童灵灵听了却是心头滚烫，“我爹是个勤快人儿，就是闲不住！” “那是！”被闺女夸奖了，童四海很是得意，“冻坏了？咱先去那边摊子上吃碗面条暖和暖和！” 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经过长时间的旅途跋涉，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再顺畅不过。 火车站旁边的饭食普遍价高，童四海平常过来，宁愿多饿一会儿回家现做，也是舍不得吃的。 但他却不愿闺女饿着肚子回家。 知道闺女的性子，只给她要一碗肯定不答应，童四海咬咬牙，递过去一块钱：“两碗肉丝面，面里再卧俩鸡蛋！” “好嘞，您稍等，面很快煮好！”面摊老板一副很是意外的样子，显然没想到能做上见童四海的生意。 他的摊子整天在这里支着，见了童四海也不是一回两回，可还是第一次赚上他的钱。 爷两个正地头吃面，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呦，这洋车子可真气派！” 洋车子，也就是自行车，在这个年代里可是个稀罕物，相当于后世那些名贵跑车了，骑在路上绝对回头率百分之一百，但童灵灵却是个意外。 她可是见过世面的，在去哪里都只是张张嘴而已，一个眨眼就奔出去十万八千里的云霄飞车面前，自行车就是个弟弟，唔，只能算是弟弟中的弟弟！ 是以她这会儿头都没抬，继续呲溜呲溜吸面条。 童四海这时却是冷哼一声：“骑个车子瞎扯什么铃铛，生怕别人看不见你是！” 这话听着不对啊，老爹虽然是个糙汉子不假，可平常待人也是和气有加，从不会主动挑衅的。 童灵灵略一思量，张口就喊：“周羡阳，这边！” 果然是他。 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周羡阳，童灵灵笑眯了眼，“什么时候买车了？” “刚买没两天。” 周羡阳说着就坐在了童灵灵旁边，“回来了，路上累不累？” “还用问吗，换你坐三天两夜火车试试？” 童四海的话满是火药味，童灵灵都觉得老爹是不是语气太冲了点儿，周羡阳听了却只是笑了笑，“叔你说的对，肯定累坏了，回头到家了，灵灵你好好歇歇！” “嗯，回去我就钻被窝！吃面条吗？给你也叫一碗？” “行，省得我一个人回去再做了！”周羡阳痛快点头。 “哼！”童四海脸臭臭的，狠狠地瞪了周羡阳一眼，这才闷头几口把碗里的面条吃完。 童灵灵眼睛眨呀眨，周羡阳这是又惹老爹不高兴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老实交代 这顿饭吃的有点儿心累，至少周羡阳是这样想的。 之前童四海再看自己不顺眼，多少也都会给童灵灵几分薄面，吐槽抱怨什么的，大部分都是在心里默默的进行，面上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但今天却不知怎的，周羡阳依旧对他恭敬有加，童四海却是每句话都带着刺一样，就连周羡阳专门给他买来的豆腐干，他都没吃几块。 “你俩这是怎么了？”周羡阳去结账的时候，童灵灵低声向老爹打听，“他做了什么惹你生这么大气？” “没有啊，我能生他什么气？”童四海眸光闪了闪，“你别整天胡思乱想！” “真的没有？”童灵灵拧眉，直觉老爹像是有事瞒着自己。 “都说了没有还一直问，你咋这么啰嗦了？” “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待会儿去问周羡阳！”童灵灵被老爹甩了脸子，当下也有些不高兴。 周羡阳结账回来，看见爷俩都没个笑模样，还以为童灵灵在外面这几天出了什么事，“这是怎么了，钱在火车上被人给偷了？” “哪有的事，我能那么不小心么？”童灵灵白他一眼。 想偷她的钱，门儿都没有，她所有的钱都放在了空间钮里，全世界只有自己能拿出来。 “乌鸦嘴！”童四海那边也丢了个卫生球给他。 一句话成功惹了父女俩一起嫌弃，周羡阳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十分识相地没再开口。 童灵灵的行李箱很沉很大，放在周羡阳的自行车后座上还得要人专门扶着，童灵灵和老爹一人顾着一边，周羡阳就负责在前面掌着车把。 二十多里地的路程，走路至少要一个多小时，等他们终于回到柳山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见老爹和周羡阳都挺累的，洗漱过后，童灵灵就催着他俩赶紧去睡了。 第二天，童灵灵起床打算给家里的两个大男人做顿好吃的，就见周羡阳已经早早站在灶台前，还熬好了粥。 童灵灵只能退而求其次，从行李箱中扒拉出一块酱牛肉来，给他俩切了一大盘，又调好了刚学来的酱汁。 做完这些，童四海那边也收拾好了，几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开始吃早餐。 “周羡阳，你给我老实交代，我没在鲁省这段时间，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饭吃到一半，童灵灵突然想起，筷子一撂下就开始‘审问’起周羡阳。 “咳，咳咳！”童四海正夹了一片牛肉在嘴里嚼着，突然听见闺女发威，就这么给呛着了。 以为闺女昨晚上没吭声是忘了这茬，没想到她言出必行，说要问周羡阳居然真的就这么问他了。 “坏事？我吗？”周羡阳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我每天老老实实上班下班，哪里有时间做坏事？” 说着还趁着童四海不注意，冲着童灵灵抛去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 “你惹……”童灵灵本来想说惹我爹生气也算坏事，童四海那边首先受不住了。 “什么事都等吃完饭再说。”童四海冷声制止了闺女继续往外‘出卖’自己。 “……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童灵灵从老爹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尴尬。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生如戏 吃完饭童灵灵的‘审问’也没能继续进行，因为周羡阳被童四海催着去上班了。 周羡阳倒是有心想跟童灵灵把话说清楚，张了几次嘴都被童四海给堵上不说，还虎着脸说他要迟到了。 想着自己傍晚也就能回来了，不差一白天功夫，周羡阳这才推起自行车，拿着盛好的饭盒走了。 供销社没有食堂，像是周羡阳这样离家远的，都是自己带着饭盒，中午吃的时候再用热水烫一烫就好。 “爹，你干嘛不让我问清楚？”见周羡阳走了，童灵灵才转头对着老爹抱怨，“你不知道说话藏半截，会让听的人有多难受，害我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瞧，黑眼圈都出来了！” 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哈欠，指着自己的眼眶让童四海看。 其实童灵灵昨天晚上睡得不知道有多好，甚至还顺便做了个香甜的美梦，但为了能从老爹口中‘骗’到一句实话，也是豁出去了。 童四海因为心虚没敢抬眼看，要不然他就能轻易看见，闺女的小脸莹润透白，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哪里有一丝她说的睡眠不够精神不振的模样？ “心思那么重做什么？有爹在，还能让你受了委屈？”果然爹是亲爹，话语里的心疼，怎么都掩盖不住。 不过也正是这没来由的一句安慰，让童灵灵越发肯定，老爹心里真的藏了事儿。 “心思不重不行啊，谁让你啥事儿都爱瞒着我？怎么，怕你闺女承受不住啊？爹你放心好了，就算你说周羡阳在外头又找了一个，我也不会哭鼻子抹泪的！” “他敢！”童四海声音拔高眼一瞪，一副震怒非常的模样。见闺女似乎有点儿被吓住，不由又放缓了语调，“灵丫头你别怕，周羡阳那小子要是敢对不起你，我，我非得打断他的腿！” 童灵灵是真的被吓住了。记忆中他老婆朱仕珍跟人跑了那会儿，老爹也从没有这样愤怒，只是肩膀垮着，很颓丧的模样。 只是一句假设，就已经让他这样生气，老好人都学会了撂狠话，可见在老爹心里，自己这个闺女的分量，真的很重。 但这会儿不是让她感动的时候，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原来周羡阳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童灵灵觉得自己这会儿简直是演技爆棚，瞧她把一个乍然在老爹口中捕捉到蛛丝马迹，恍然发觉心爱的人在外面偷吃的凄惨纯情女，演的多么的到位：泫然欲泣的雾蒙蒙大眼睛，里面透露出三分受伤三分震惊三分不可置信以及一分的故作坚强，偏偏单薄的身体还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似是在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倒下。 反正童四海是被她骗过了。 “没，没有，灵丫头你别多想，周羡阳是个好的，旁人招他他也没搭理！” 瞧，这就急得什么都主动交代了？ “旁人，哪个旁人？咱们村里哪家的小媳妇，还是他供销社里一块儿上班的同事？”娇滴滴的怨妇形象一收，童灵灵瞬间转换成为洞察秋毫的女探员，一开口就能直击重点。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叽叽喳喳 只一个回合，童四海就完全被童灵灵攻破了心理防线。 他这会儿是完全放弃抵抗了，把自己知道的事竹筒倒豆子似地，一一跟闺女交代了个清楚明白。 昨天早上周羡阳出门时走得急，忘了带饭盒，童四海就想着反正自己也要去火车站那边等闺女，就想着绕个路给他捎过去，省得中午再买着吃浪费钱。 他去那会儿供销社里买东西的人还很少，几个售货员正挤在门口的柜台那边，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童四海刚要越过她们走进去找周羡阳，就从她们嘴里听得一个熟悉的人名。 “月月，月月，今天周羡阳没带饭盒，你的机会来了哦！” “哎呀兰姐你可别开我玩笑了，人家周羡阳有对象的，或许一会儿就把饭盒给送来了，万一给碰上了多不好！”被人打趣的姑娘急忙劝阻，脸上却满是娇羞。 “可拉倒，他那对象只在第一天上班时跟来露了个面，什么时候给送过饭盒？就连前天晚上下雨夹雪，不也连把伞都没送？要我说啊，那姑娘十足是个傻的，这么好的对象也就是她命好才给碰上，周羡阳要是同时认识你和那个乡下妹子，绝对会选月月你！” “哎呀越说越离谱了，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兰姐，你是我亲姐，以后咱有话偷偷说，别这么高调行不行？！” 童四海听到这里却是冷哼一声，这姑娘心眼儿可真不一般，说话含糊其辞，是打算默认么？ “有什么不能说的？怕周羡阳听见啊？放心好了，他脸皮薄，这一躲出去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分钟才会回来，再说我哪句话说的不是实话了？” “是实话是实话，兰姐，你说的都是实话……”这话虽说是在大事化小地和稀泥，但童四海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其中好像带有一丝窃喜？ “咱们可是正儿八经吃供应粮的城里人，一个月领五十多块钱的工资，跟他那个乡下未婚妻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月月你不是喜欢他吗？尽管放心大胆的去追！订婚怎么了，又不是结婚了，只要他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 “乡下妹怎么了，乡下妹吃你家大米了？我说你们城里是不是没有男人了，要不怎么一个个的惦记起别人未婚夫来了？城里人就这素质？！” 童四海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这几个人就是一顿猛喷，往日里的温和憨厚消失不见，完全忘了要对人客气。 “你这老头，没头没尾的跑这里来撒的哪门子疯？你谁啊你？”刚才聊得火热的几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兰姐。 “我谁？我周羡阳他老丈人！”狠狠地把饭盒拍在柜台上，童四海不等别人眼里的震惊消失就闷头走了出去，再多待一会儿，他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别人怎么说自己都没关系，他一个大老粗受得住，又不会少块肉，可说他闺女就是不行，除了出身农村，没个铁饭碗的工作，灵丫头哪一样不比她们所有人都强？口口声声就是瞧不起农村人，往上数三代，谁又不是了？！ 童四海真是出奇愤怒。这股怒气一天的功夫都没能消解，所以在傍晚时分见到周羡阳时，才处处都不顺眼。 第二百一十六章 劝解安慰 “你也别因为这事儿跟羡阳闹脾气，日子该怎么过的还是怎么过，不过结婚的事儿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原来周羡阳是被迁怒的，那他可真是够冤枉的~” 爷俩个几乎同一时间开口，不过说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儿。 童四海把事情再讲一遍，仍气得不轻，原以为以闺女的暴脾气，会比自己还激动，他都准备好了说辞该怎么劝她，顺便还催了催婚，哪知道这没心没肺的傻丫头居然只幽幽叹出这么一句！ 我的傻闺女呦！你可给我长点儿心！ 亏他还怕闺女想不开，绞尽脑汁想要开解她！ 可是真的见闺女听了这事儿居然半点儿不见醋意，反倒觉得自己不该因为别人的言行而迁怒于周羡阳那厮，童四海怎么就觉得心里憋屈得不行呢？ 这叫什么事儿？果然闺女养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了！ 老父亲童四海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对周羡阳的不满也因此更甚了。 这会儿他真想拉来周羡阳好好问问，问他究竟给灵丫头下了什么迷魂药，能让她对你这样死心塌地？！ 见老爹真的生气了，童灵灵赶紧收起了刚刚的毫不在意，“爹，你也别生气了，不值当的。有手有脚的一个大活人，想跑谁还能捆得住？当初允了周羡阳跟着上咱家来，我是打算正儿八经过日子的，要是他不能靠得住，这会儿暴露不是正好？真的等以后结婚了才发现他是个朝三暮四的，你闺女哭都来不及了！” “也，也对哈？”童四海听着闺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居然还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呀，这会儿有几个售货员相中他，想着他能跟我散了找上她们，不是一件坏事儿，反倒是帮了咱们大忙了，经受不住考验，咱就不要他了！” 童灵灵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郑重再郑重，真诚又真诚，终于彻底让老爹相信，周羡阳招来的这几朵烂桃花，其实是上天对他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童家女婿的考验。 “对，没错，敢变心就不要他！”童四海的心思定了，就想着去地里看看，“鸡我喂了，你别忙着收拾了，回自己屋里歇着！” “嗯嗯，我再回屋躺会儿~”童灵灵朝着拿着铁锹的老爹挥挥手。 可能是上天觉得童灵灵并不需要休息，送走老爹正要回屋，她家里大门被人拍响了。 童灵灵只能转身认命地去开门。 打开大门一看，除了林宏昌还能有谁？ “灵丫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是童灵灵，林宏昌的神色一喜，把手里拿着的几个馒头往她怀里一塞：“呐，倒是有口福，你林婶儿给蒸的包子，韭菜鸡蛋馅儿的！” “林婶儿回来了呀，老爷子的病……” “前两天去了。”林宏昌面上闪过悲痛，对于岳丈的过世，他还是挺伤心的。结婚之后老爷子没少帮扶自家，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节哀顺变。”人生难免都会有生老病死，再多安慰都显得那样苍白，“林婶儿她，还好？” “还好，你林婶儿挺想得开的，原本健壮如牛的一个人，最后硬生生挨成一把骨头，实在受罪的很，真的去了也算是解脱！” 第二百一十七章 艺高人胆大 “别说这些伤心事了，咱说点儿高兴的！我要的药材给我带来了没有？” “当然带来了！”给林宏昌倒了一杯水喝着，童灵灵才走进房间，从空间钮里拿出自己在白山上的收获。 当然为了不吓到他，也不可能都拿出来了。 雪莲花，她只拿出来两株，其他的则每样拿出来十几株，不及那天收获的三分之一。 白雪茶倒是拿出来不少。 “真有你的啊灵丫头，居然能弄回来这么多好东西！”林宏昌这会儿除了惊叹就是惊叹，童灵灵的收获真的有点儿超出预期。 “这些两百块钱肯定不够，差多少我补给你！” 虽然自己平常看诊并没有用到过这些江省特有的药材，但林宏昌心里有数，只这一小撮白雪茶，再加上那两株雪莲的价值，就已经超过两百块钱了，剩下的这些跟那两样比虽然显得平常，加起来怎么也要好几十块。 这个亏，不能让灵丫头来吃。 “不用林叔，你那两百块钱没花，现在还在我兜里揣着呢！”童灵灵嬉笑着答道，“呐，物归原主！” “这可不行，我不能白拿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让旁人知道了，得说我老林人品不行！要是你不收钱，我就不要了！”林宏昌把自己跟前的草药利落地往童灵灵那边一推，板着脸做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要不是童灵灵耳聪目明，清楚地看见了他瞅向药材时那殷切的小眼神儿，可能就真的信了。 “真的不用林叔，这些东西又没花钱，全都是我自己挖来的。”童灵灵不是在跟林宏昌客套，而是因为她觉得，雪山之行之所以能收获这么多，跟临行前林宏昌跟她普及的那一番草药知识是分不开的。 要是没有他提供的那些信息，单单仗着自己脑海里快遗忘干净的那点儿东西，收获肯定没那么丰盛。 想着空间钮里剩下的那些，童灵灵觉得是自己赚了。 “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林宏昌不容拒绝地制止了童灵灵要把钱塞还给他的动作，又在自己口袋使劲掏了掏，最终掏出三十多块钱来：“拿着，叔知道再多加这些也是沾了光的，就厚着脸皮占你一回便宜！” 他这样一说，童灵灵就是不要都不行了，只能收下钱，“谢谢林叔了！” “该我谢谢你才对！”林宏昌摆摆手，颇为羞愧地开口。 随即他又想起，刚刚灵丫头是不是说了，这些药材是她自己挖的？那么，她是去爬了雪山？ ！！！ 林宏昌自己没爬过雪山，但也知道雪山很难爬。别的不说，下雪了走在平地上还好，地面稍微有点儿不平，要稳住身子不摔倒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儿，更遑论是陡峭的高山！稍微一点儿不注意，滑倒摔下来就是鼻青脸肿，甚至是粉身碎骨！ “灵丫头，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半晌，林宏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那叫艺高人胆大！”童灵灵很是得意洋洋，“别忘了咱可是练过的！” 年前童灵灵总是往青龙山上跑，林宏昌是知道的，当初童灵灵扯出的名头之一，就是要锻炼身体。 他也看着她一天天地通过爬山锻炼，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得越来越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 开会开会 童四海中午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童灵灵已经做好了午饭。 一碟大葱炒鸡蛋，一碟油炸花生米，再加上一盆用回锅肉炖的白菜，一份紫菜蛋花汤，又热了林宏昌拿来的包子，爷俩吃的不亦乐乎。 家里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童灵灵撂下筷子，起身去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是柳山村村长姜明忠的儿子姜拥军，方英兰的姐夫。 “拥军哥，有事儿？” 虽然自己跟方英兰方爱兰两姐妹不对付，但一码归一码，姜拥军这个人，童灵灵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他的长相很是普通，甚至可以说有点儿丑，当年能找到方爱兰这样的媳妇，也是沾了村长儿子身份的光。 但他为人却很是和气，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爹是村长，而在别人面前扬威耀武过。 但因着跟方家姐妹的过节，童灵灵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毕竟人家才是一个锅灶里吃饭的关系。 也就是平常见面点点头，互相打个招呼。 “灵丫头也在啊？”姜拥军笑得很是憨厚，“那啥，我来喊四海叔去我家开会。” “开会？”童灵灵眨眨眼。 “这不前两天上面下来个文件，咱们大家伙凑在一块开个会，商量商量咱们村组建合作社的事儿！” 姜拥军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把会议内容告诉给了童灵灵。 “走，我吃完了！”两个人这边没说几句话，童四海那边就放下筷子起身走了过来，“你自己在家里待会儿，我去去就回。” “嗯。”童灵灵乖巧答应，心里却琢磨起了姜拥军所说的，组建合作社的问题。 依稀记得蓝星历史课上有过简略的讲解，土地收归公有，社员干活领工分，再凭所得的公分发放福利…… 童四海这会开的，一开就足足开了小半天的功夫，等他终于带着满肚子疑惑震惊回到家里，周羡阳已经下班回来一个多小时。 不止如此，小两口还一块儿合作着，把晚饭做好给端上桌，就等着童四海回家来吃了。 他所担心的吵吵嚷嚷倒是没有发生，因为不等童灵灵质问，周羡阳就已经把自己在供销社遇到的那点儿桃花给一一交代清楚了。 也是多亏了童四海的横眉冷对，他苦思冥想了一整天，才终于在一个热心工友的帮助下，想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老丈人对自己有了看法了。 童灵灵也是真的好哄，没有赌咒发誓说以后要注意，也没有逼着周羡阳下个不能胡来的保证之类，单单撂下一句话：“万一哪天你真的想另寻他人，我希望自己不是最后一个知道。” 毕竟一个人如果想要生二心，就算是再严防死守也是防不住的，只能凭他自己自觉。 也幸亏童四海没在跟前看着，他如果知道闺女居然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非得气炸了不可~ 眼下他来不及细问闺女怎么跟周羡阳谈的，而是急戳戳想要跟两个小辈分享一下刚刚得来的会议精神。 跟童灵灵预料的差不多，上面要求各村建立合作社，农田一律收归集体所有，农活给记录公分，等收了地里这一茬冬小麦，大锅饭也会尽快实施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及时止损 “我的烤肉店是不是不好再开了？” 等童四海怀着满腔心事去休息了，童灵灵才敢露出一张苦脸。 “……要不，咱等以后再开？”大形势变化这么大，肯定会影响到大家的消费观念，周羡阳也意识到童灵灵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想到这丫头当初跟自己说起烤肉店的美好前景时，那副满怀憧憬的模样，他深深叹了口气。 有心想说几句话劝她不要多想，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只能抬手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我江省白去了对不对？” 至少表面上是白去了，还‘损失’了一大笔‘路费’。童灵灵本来一开始还有点儿说着玩的意思，又想到面前这人好像是那笔昂贵‘路费’的提供者，这才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没有啊，至少你见识过外面的世界，眼界开阔了。”周羡阳这会儿倒是没有词穷，相反还口才不错。 “呜呜呜，我都跟人家说好了~”这会儿赚不赚钱倒是其次，童灵灵最难受的，是自己要成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了，对王东新是这样，对江省那边约定好的供货商也是。 “又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是现在的形势不允许，相信他们会理解的。”童灵灵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副脆弱的模样，往常哪天不是活力满满的？ 周羡阳有点儿心疼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童灵灵把心中的颓丧懊恼给悉数抛下，不再自怨自艾。 见童灵灵脸上终于重又露出往日的精神抖擞，周羡阳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还是及时止损！” 两个人约定好第二天一起去镇上，解决后续。 第一件事就是往江省那边打电报，说清楚暂停进货的事，周羡阳不放心，先去供销社请了假，然后才跟童灵灵一起去了邮电局。 这会儿发电报，都是按字数多少来收钱，所以都是尽量精简，表达出那么个意思来就行，有时候因为发电报的人太精简，接收那方连蒙带猜也搞反了意思闹出笑话的事。 因为不好妄议朝政，和周羡阳一番商量之后，童灵灵用了比较委婉的措辞解释了事情的因由，洋洋洒洒递过去了快五十个字，让报务员给她发，惹得报务员小姐姐一再向她确认，看有没有能省略的。 这个时候的人可以说是真的很朴实，会完完全全站在顾客的立场上为他们考虑，压根儿不会在意字多了他们赚钱也多。 “谢谢，事情挺复杂的，麻烦你就给发这么多就行，写少了怕说不清楚。”童灵灵一边递过去两张大团结，一边耐心解释。 那边倒也痛快，半个小时后接到本来该是进货电报的暂停合作消息，回了八个半字：没事，以后再合作，语气难得的平和。 “这人以后绝对会有大发展！”周羡阳很少会在背后评价哪一个人，这会儿也忍不住跟童灵灵感慨一下。 童灵灵深以为然。 买卖不成仁义在，一次合作没成不要紧，你态度放得够端正，大气地说上一句以后再合作，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别人就真的会再来找你，可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透彻。 第二百二十章 暖心 童灵灵的到来，让王东新很是兴奋，立马吩咐厨房，张罗出一桌好菜来请她吃。 这段时间靠着童灵灵给的点子，他店里的生意好了不止是一星半点，也因此赚到了不少钱，是以童灵灵在他眼里，简直就是财神爷的化身呐！ “丫头，你前段时间说会有新点子，这会儿该告诉我了？” 王东新看着童灵灵，眼中满是期许，信这丫头的准没错。 反正他已经决定，以后但凡是童灵灵说的话，绝对百分百执行下去，不兴打半点儿折扣的！ “呃，王叔，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这事儿的。”童灵灵轻咳一声，把自己前段时间去了江省考察，打算同他一起合作做烤肉生意，然后刚刚回到家就听到村上要组建合作社的事儿，给一一说了。 “本来还打算跟着王叔做点儿买卖，能赚些钱攒点儿嫁妆风风光光出嫁的，这下子没办法做了~”童灵灵不无可惜道，“抱歉哈王叔，让你白期待了。” “灵丫头你可别这么说，这是故意臊我呢？难道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吗？之前你帮我出了多少主意赚了多少钱，只这一件事儿没办成，回过头来我还得埋怨你？那你之前帮我这么多又要怎么算？你这又是把我王东新当成什么人了？你没对不起谁，也没欠了谁的，根本不需要道歉！” 王东新很是洒脱地摆摆手，十分不高兴童灵灵向他道歉的举动。 “更何况这次只是形势所迫，可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以后也要记得，别不管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谢谢王叔体谅。”童灵灵本来一开始也是客套一下，毕竟之前夸下海口的是自己，不管什么原因，到底没做到承诺，也就是言而无信了。 本以为王东新也只是会来上几句真可惜，是自己时运不济之类的感慨做做面子什么的，可没想到他一开口没有半点儿担忧自己的生意，反倒是劝慰童灵灵不要多想不要自责，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很暖心了。 “要是王叔你还有兴趣接着做，我倒是可以帮你培训一下烤肉师傅，货源什么的也能帮忙联系。” “我考虑考虑，过两天给你答复。” 王东新知道童灵灵的主意就没有不灵的，烤肉生意在他们这里绝对会有市场，可如今大形势要变了，他还是要多多思量之后再做决定的好。 两个人说完正事，就开始闲聊，主要内容就是童灵灵在江省那边的见闻了。 全程周羡阳都没怎么说话，只微笑着听旁边越讲越是兴高采烈的小丫头布菜，眼中满是柔和。 在王东新这里吃完饭，童灵灵和周羡阳就离开了，周羡阳去上班，童灵灵则慢悠悠走在街上闲逛，打算等周羡阳下班后一块儿回家。 早晨那会儿童四海知道她要跟着来镇上，很是兴奋了一下，以为闺女绝对是开窍了，这是过去亮亮相宣誓主权的，要是让他知道，他闺女一步都没有靠近供销社，非得气炸了不可。 太不争气了有木有？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扫货 天南海北，还是自己家乡最最舒服！ 童灵灵走在大街上，只觉得两边摊贩的吆喝声都是那么好听，讨价还价也都顺耳有趣。 这种感觉只有曾经离开过家乡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不由自主的就笑了，穿越过来不到一年，自己已经把这里当做家乡了吗？ 她是很有购物欲的一个人，尤其是见到让她赚了不少差价的商品前，下起手来更是果决，很快就在集市上刮起了一股扫货旋风，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收尽买光。 幸好她挎着个篮子来掩人耳目，除了个头大的需要专门找个偏僻的地方再附近空间钮里，个头小一些的就能直接放进篮子里，实则当场就收进空间钮里去了。 钱花了多少花去了哪里，童灵灵倒不用跟谁特意交代，当初周羡阳把自己的私房钱硬塞给她的时候，可是表明过态度，尽管随她怎么花的。 买的东西虽然很多，却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大都是吃喝或者生活用品之类，日后即使不能转手赚钱，也能留下自己用。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童灵灵忽然有股预感，觉得这些东西很可能会派上大用场。 当她手里只剩下一百块钱的时候，才十分不甘不愿地住了手。 万一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钱，一家经济大权在握的她可不兴拿不出来，那样老爹的和周羡阳还怎么继续往她手里交？交了她也没脸拿不是？ 路过药店，童灵灵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决定等哪天有机会去大一点的城市，再把空间钮里存着的药材出售好了，也能卖高一点价钱。 周羡阳下班找到童灵灵的时候，她正坐了卖馄饨的摊子上吃馄饨。 落日余晖映照在她身上，发出淡橘色的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柔软了许多。 见到周羡阳出现，女孩微微笑眯了眼，“来啦？老板娘再下碗馄饨，大碗多放香菜！” 周羡阳的饮食喜好不多，香菜算是一样，无论凉拌炒菜还是做汤，他都很喜欢，香菜根洗净用盐腌上，他都能配着吃下两个馒头。这一点正好跟童灵灵相反，她几乎是除了香菜什么都吃。 但童灵灵这个人很民主，丝毫不会因为自己讨厌香菜，就限制周围的人去吃它，只要不让自己料理，随便对方怎么吃。 周羡阳突然就有些感动。 这样柔软乖巧又贴心的人儿，是他喜欢的女孩呢。 这段时间蠢蠢欲动的心突然就坚定下来。 “灵灵，咱们也相处了有段时间，我这个人什么样你也应该了解了，是不是挑个时间，把婚事定下来？” “定下来？咱俩不是订婚了么？”童灵灵眨眨眼，不明白周羡阳的脸怎么突然就红了。 “我说的是真的定下来，一块儿过一辈子的那种。” 两个人的结合只是为了应付长辈，这是当初他俩的共识，可这会儿的周羡阳强烈渴望转正，渴望跟童灵灵能够真的开始。 忐忑不安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见她抿了抿唇，轻笑道，“真的定下来，可就不能反悔了。” “不会反悔！”周羡阳急急保证。 “我还有要求。” “什么要求？” 第二百二十二章 求婚啦 “家里的财政大权永远属于我，你赚到的是我的，我赚到的还是我的，要怎么花也是我说了算，你不许提出不同意见，因为就算提出来了，我也不会考虑。” “我答应！”周羡阳表态，“而且这一点我已经做到了？” 童灵灵小脸一红，想到了自己去江省那会儿，周羡阳给的那笔巨款，“撒谎，买自行车的钱不算？” 自行车可是这个年代的大件，要买下来得好大一笔钱呢！虽然周羡阳把更多的钱交给了自己，但却没做到全部。 “呃……算。”被当场揭穿，周羡阳很是羞窘，“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以后咱家买什么都你做主，我工资发下来就上交！” 为了讨到媳妇，他也是拼了。 “和我结婚，那么日后就要忠于婚姻忠于我，不能朝三暮四，因为我这个人不会离婚，只会丧偶。” “！” 丧偶？这说法可有点儿惊悚~ 偏偏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周羡阳十分肯定，童灵灵所说的丧偶，并不是在闹着玩，她很认真。 “怎么，吓到了？那就算了，咱们还是按照先前的约定就好。” “没！”周羡阳反应十分迅速，信誓旦旦：“我能做到！” “噗嗤！”童灵灵终于演够了戏，捂着肚子笑起来。 “好了好了，你通过考验了！” “考验？”周羡阳迷糊了。 “工资不用上缴，花钱不用请示，但该有的忠诚绝对不能打折，如果你哪天觉得自己跟我过不下去，大可以明明白白说出来，咱们好聚好散。” 对于周羡阳，童灵灵一开始就是很有好感的，在后来的相处中，也渐渐察觉到了对他的越发心动，童灵灵真的想过跟他结婚的事。 本来还打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他的意思呢，没想到还没等童灵灵这边开口，周羡阳就主动提及婚事了。 虽然在星际时代，女追男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早已入乡随俗的童灵灵还是很期待着被人先表白的。 得到肯定答复的周羡阳简直乐晕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吃完剩下的馄饨，再用自行车把童灵灵给载回家的。 童四海的一声吼才让他稍微冷静。 “什么，结婚？！”闺女今天晚上烙的饼比之前好吃了不少，童四海吃完一个正想再拿一个，就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 “是啊爹，结婚。”童灵灵殷勤地把饼递过去，“过段时间合作社成立，时间安排可能就没那么随便了，正好趁着现在先把事办了。” “等农闲时再办不是一样？”这句话童四海差一点儿就说出口，可又想到自己在供销社里的所见所闻，细细品了品居然觉得早点儿结婚也不错，至少给那些想打女婿主意的有心人敲敲警钟，让她们知道女婿是有主的人！ “行，我明天去找你林叔商量商量，争取这个月底就把婚事给办了！” “！”这下子被吓住的换成童灵灵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已经是农历二月十三了，距离这个月底，顶多还有十七天？！ 用这么短的时间筹备，那么婚礼将会有多简陋？用膝盖都能想到了。 这可是你闺女一生中的大事啊喂！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的婚礼呢？！ 事实证明，是童灵灵想多了，直到月底来临，她想象中的婚礼，仍旧没有举行。 甚至都没人来她跟前商量任何关于婚礼的相关事宜。 月底那天，童灵灵被周羡阳用自行车载着，去县里照相馆照了一张合影，然后两个人再拿着提前开好的介绍信，拐去了县zf办公楼。 一个小时后，两人才从二楼角落处的一个房间里出来，手上多了一张卡片。 看着上面的红戳戳，童灵灵是彻底无语了。 没有宾客盈门，没有筵席百里，甚至都没有吹吹打打长街送嫁，自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告别单身，眨眼间成了已婚妇女了吗？ 不是她要比较，之前方英兰和曹俊林的结合再不受亲友家人的祝福，那也是正正经经拜过堂的呀！ 难道自己连方英兰都比不了么？ “别不高兴了，爹说这段时间特殊情况，大操大办会招人话柄，咱们先登记，婚礼以后再给你补上。” 童灵灵的嘴巴撅的都能挂油瓶，显然小妮子这是十分不开心了，周羡阳忍不住安慰道。 “补什么补，有什么好补的？而且那怎么能一样？”童灵灵还是不高兴。 她心里的失望太重，以至于周羡阳对童四海改口的事都没注意到。 这难得露出的小女生娇憨，让周羡阳不禁失笑。 “我保证，以后一定补你一个热闹盛大的婚礼。” “哼，说的好听，现在还不是什么都没有？”童灵灵冷哼。 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回到家，就看到了几天不见的老爹童四海。 此刻的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周羡阳一眼，又转头对着童灵灵笑得一脸开怀：“灵丫头，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咱们吃点儿好的？” “行啊，爹想吃什么，我去做。”所有的坏情绪已经在周羡阳那里发泄殆尽，此刻的自己又成了童四海最懂事的闺女。 “哪儿能让你动手？今天我下厨！” 童四海本以为自己这样表现肯定会让闺女特别满意，至少也得有一些受宠若惊，哪知道他话音还未落，童灵灵就着急忙慌地开口：“可别，爹，你……” 这就扎心了。 童四海捂着鲜血淋漓的小心脏，幽怨极了。 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旁边站着的周羡阳，老岳父的威严瞬间显现：“还愣着做什么，中午吃啥看着去弄！” 哼，老子笑话是这么好看的么，还想不想当童家女婿了？！ 周羡阳乐呵呵地进了厨房，简直是哼着小曲儿做出来的满桌子菜。可能是心情好了发挥也好，居然没一道菜被归为黑暗料理，色、香略微差点儿，味道却都勉强过关。 童灵灵和周羡阳结婚连婚礼都没举行的事，意外的在柳山村一点儿波澜都没有掀起。原因无他，因为周围包括柳山村在内的几个村，这几天已经出了十几对儿这样的新人。 大喇叭上又整天广播，说zf提倡新事新办，各类zc引导之下，婚事从简居然成了一种新风尚，新人们争先恐后地表现自己的高觉悟，率先这样做的童家人居然成了他们学习的榜样。 第二百二十四章 烧火 是不是别人的榜样童灵灵一点都不在乎，这会儿她关心的，是合作社成立之后的吃饭问题了。 再有几个月大食堂就要成立了，到时候大家都不能在家里开火，自己得趁着这段时间多做些吃食。 不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在别人眼底下吃太多，而是她担心到时候会限量供应，分下来的那点儿东西填不饱肚子，毕竟家里人饭量都不小。 一天三顿饭她都会下意识地多做一些，多做出来的自然收在空间钮里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童四海不知道闺女在干什么，他在忙着侍候地里的庄稼，争取到大食堂成立那天，能多交些粮食上去呢！ 也不知道谁传的，说是交上去的粮食多的人家，能得到一个在食堂里工作的名额，童四海，就是打的那个主意。 女婿是城里人有工作，吃的是供应粮，他不用操心，闺女要是不能安排进食堂，就要去地里干活了，他可舍不得！ 童四海忙忙碌碌，每天撂下筷子就去地里忙活，把自家那几块地照料得很是精细。 “爹呢？还没回来？”周羡阳一下班，就钻进厨房里。 之前地里有些拔草锄地的活没干完，周羡阳下班之后都会拐去地里跟岳父一起干，这段时间没什么活了，周羡阳就没去。 见童灵灵正在烧火蒸馒头，他主动挽起袖子接过来。家里两个大劳力吃饭，每天都要蒸馒头，灵灵可真是辛苦。 周羡阳却不知道在他回家前，特别辛苦的童灵灵已经蒸好两锅馒头一锅羊肉包子，不过都被收起来了。 “非得看着地里的麦子，说怕鸟雀偷吃！”童灵灵很是无奈地回他。 “不是扎了两个稻草人了么？”那两个稻草人还是他扎的。 “稻草人有眼睛会看，有胳膊腿会赶鸟么？哪里有人在看得精心？！”童灵灵学着老爹的语气。 “没有~”周羡阳失笑，这是之前两个人阻止岳父去地里看着鸟雀的时候，岳父拿来怼他俩的。 “蒸了羊肉包子？”媳妇忙起来就不爱搭理他，周羡阳得主动找找存在感。 “嗯，蒸了半锅。”童灵灵正忙着切菜，连头都没扭。 “媳妇你真好，知道我最爱吃羊肉！” “知道就行！”看他这样高兴，童灵灵忍下没告诉他，自己空间钮里羊肉包子卤羊肉之类的可多了，却不是专门为他做的。 “……” 两个人说着话，时间过得很快。 包子馒头蒸好，又要炒菜，依旧是童灵灵掌勺，周羡阳烧火。 周羡阳做饭不行，烧火还是很有一手的，该大火猛灌的时候烧的灶膛里火势熊熊，该小火慢供的时候也掌握得极有分寸，丝毫不见手忙脚乱。 活计轻松了，就有闲情逸致看些别的，比如自己媳妇的脸。 他从小到大见过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比她再好看的了。 因着要做饭，她的头发利落地盘了起来，在脑后绑了个丸子。有几缕头发短一些，顽皮地溜出额前，顺着她的动作，一顿一顿地，点着她饱满的额头。 浓密却不杂乱的眉毛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烟熏火燎下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刷子，一下一下刷在他的心上。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各显神通 “天都黑了，去喊爹回来！” “嗯。”压下旖旎的心思，周羡阳起身洗了手。 正走到门口，童四海戴着个斗笠回来了。 看鸟雀可不轻松，在地里盯一天比他干一天农活都累！ 可他打定主意要做到最好，谁劝都不行！ …… 在这样的各自忙碌中，夏收很快就到了，地里的小麦在童四海的精心照顾下，产量出奇的高，平均下来一亩地居然达到了六百二十斤！ 这可是个可喜的数字，足以载入鲁省小麦产量榜前列了！ 乐得他腰杆都直了许多，面对村里人那些羡慕嫉妒的眼光，他红光满面地说着侍候庄稼的经验，半点儿不见往日里的畏畏缩缩。 周羡阳已经入职好几个月，在供销社里待得愈发如鱼得水左右逢源，也算是站住了脚跟。 童灵灵的空间钮里，存放了足够一家人吃很久很久的食物，包子馒头，蔬菜水果都有，卤好的猪肉羊肉更是一盆盆地堆着，她还趁着去镇上赶集的功夫，囤了点儿食盐白糖之类，还有布料和棉花，也囤了不少。 大食堂的组建已经提上日程，就等交完公粮，于是和童四海一般，对大食堂动了心思的人，就开始行动了。 负责组建大食堂的姜拥军，瞬间成了村里的红人。 一天三顿饭，他几乎没空在家里吃，不是被这家请去喝小酒，就是被那家请去做陪客。 他媳妇方爱兰原本因为喜欢用鼻孔看人，在村民中口碑挺差，属于大家都不乐意跟她玩儿的那种，这会儿突然就成了香饽饽，走到哪里都能碰见知己，一聊就是大半天。 聊的都是同一件事：大食堂里需要的人手，是怎么个任命法？ 为了能探听到第一手消息，甚至是提前占好几个为数不多的岗位，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简直就要把他们两口子捧上了天。 就连方英兰两口子，都跟着姐姐姐夫沾了光，本来就在村委上班的曹俊林更是摇身一变，在大家嘴里从原本的吃软饭靠媳妇的没用男人，成了柳山村里最有本事的女婿之一，另一个当然是周羡阳，人家可是每月都能吃到供应粮的城里人！ 童四海也不甘示弱，他嘴皮子不行，又没有多大的门路，闷着头把交完公粮剩下的小麦都上交了，还真让他用粮食给闺女砸到了个差使--在大食堂里负责给大家伙儿打饭。 大家有心想学他，怕还有比自己交的更多的把职位顶了，又舍不得把家里的粮食全部上交，因为他们家里可没有周羡阳这样一个好女婿，家里粮食都上交了没关系，还有供应粮可以顶几天，也没有童灵灵这样一个好闺女，能毫不费力地以有限的食材，做出一桌美味来。 真真是矛盾又羡慕的很。 老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谋得一个职位，童灵灵就是再不愿也只能应下，等大食堂成立那天，她换上一身干净的旧衣服，就来到了刚刚竣工的大食堂，那里已经有十几个人等着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揭短 可能是童灵灵得罪过的人太多，也可能是她点儿太背，区区十几个人中，居然就有好几个她不喜欢的。 比如方爱兰方英兰姐妹，又比如全婶儿。 要不是回去怕老爹会失望，她真想转头就走。 “呦，终于舍得过来了？十几口人可就等着你一个了，童灵灵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在食堂里干活呀？！也对，家里这么好的条件，换成别人早躺着玩儿去了，反正又不缺这一口吃的对不对？” 论阴阳怪气，没人比得上方英兰，更何况她跟童灵灵的仇怨不是一般的深，此刻更是把刻薄话说的愈发直白。 可是她忘了，自己这会儿招惹的是童灵灵，她就开足马力，也始终不是对手的童灵灵。 “那可不行，我这份活可没你的那份来的容易，能说丢就丢，这是我老爹起早贪黑帮我赚来的，我得对得起他。” “来的容易……” 童灵灵说话时故意把这几个字咬得很重，稍微有点儿心眼的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于是就寻思开了。 当初开大会的时候可是说过，大食堂里的活计就那么十几个，想要得凭各家表现。 为了得到这个肥差，大家可是半点儿都没敢藏私，交完公粮剩下的都给了村里，有俭省的人家甚至还把家里的余粮上交了！就连全婶儿，都是硬生生凭着‘实力’进来的！ 曹俊林平常不怎么下地，方英兰带着个孩子，能把庄稼照料得多好？她又那么不受婆家待见，婆家人自然也不会把上交的粮食记在她名下，为她做嫁衣…… 那么问题来了，方英兰是怎么被选上的？绝逼是走了后门了！！！ 大家看向方英兰的眼神，慢慢就变了。 “童灵灵你可别红口白牙无赖我，我可是正正经经凭本事进来的！”若是方英兰说这话时底气能足一些，可信度就没这么低了。 “哦，是吗？那你说说，你家往大食堂里交了多少粮食？咱们村里规定，平均每个人最少要上交一百五十斤对，你家三口人，怎么也得交了五六百斤？”童灵灵咄咄质问。 “交了五，五百六十斤，你家又交了多少？”方英兰回答得颇为心虚，幸亏她头脑灵活，及时揪住了童灵灵。 “不多，八百斤而已。”童灵灵瞥她一眼，淡淡说出一个数字。 老爹表现的实在是太好，童灵灵猜测自家应该是村里人均最多的了，不把具体数字说出来装一下，总觉得难受，这下子总算舒服了。 “八百！”大家都震惊了。 周羡阳是吃供应粮的，不需要计入合作社里来，所以童家父女俩上交了八百斤粮食，就等于是人均上交了四百斤！整整超出了规定数值的快两倍！ “我家比不上她，她能来食堂干活才是天经地义……”这一刻大家同时在想。 只有方英兰，在童灵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沮丧地低下头，恨不能甩自己一个结结实实的嘴巴子。 自己真td嘴欠哦，便宜没讨到惹回一身骚，还生生衬托着她在大家面前装了个好b！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凭什么 童灵灵在食堂门口狠狠地怼过方英兰之后，若无其事地等在一旁不再开腔，但周围几个人却没有她那份胸襟，纷纷把审视的目光望向方家姐妹俩。 妹妹进来的不干净，姐姐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童灵灵敢说，要是方爱兰不是村长家儿媳妇，这会儿大家伙儿已经把她给撕了。 方家姐妹俩硬着头皮朝众人笑笑，龟缩着装死，哪里还有精力找童灵灵麻烦？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姜拥军揣着钥匙走了过来。 “娃他爹！” “姐夫！” 两姐妹终于得到解放，简直就要热泪盈眶。 姜拥军不动声色的递给媳妇和小姨子一个眼神，然后才又看了看食堂里的十几口人，面上露出笑容：“咱们大食堂从今天开始就要营业了，下面我把大家伙儿的工作给分一分哈！” 先是掌勺的大厨，姜拥军安排给了村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邱容，她从十几岁起，就跟着父兄在各处红白喜事上磨练，大锅菜技能满分。 姜拥军又给邱容大厨手底下安排了五个‘小兵’，负责洗菜切菜等一应杂活，全力辅助她完成每天中午的两素一荤和三餐汤水。 面点师傅要负责蒸够一个村子里的人所消耗的包子馒头，现在没有和面机压皮机这些先进设备，是以不光是技术活，同时也是个体力活，姜拥军安排了包括全婶儿在内的四个壮妇人来做。 方英兰方爱兰两姐妹和村里另外一个年轻媳妇被分在了打饭组，负责给大家伙儿分配食物。 剩下的童灵灵和虎子娘两个人，则被安排打扫卫生，外加刷碗。 姜拥军话音刚落，十几个人就讨论开了。 “我负责洗菜切菜，那不是一天到晚都要碰水？现在天热还好，等到了冬天，那手还能要么？” “我要蒸馒头呢，谁不知道这活计最累？那么多人吃饭，光是和面就要和上半天，老腰非得累断了！” “那要不咱们换一换，你们谁去打扫卫生，我就顶替谁去洗菜切菜或者蒸馒头，这两样我都行！”虎子娘和童灵灵对看了一眼，然后不轻不重地开口。 她们还挑三拣四，难道不是打扫卫生最脏，刷碗最累？ 一句话就怼的好几个人尴尬噤声，再不说话了，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大家都没发现么？咱们这些活都是又脏又累，他们自己人却是最体面最轻松又最讨巧的盛饭，也太不公平了！” 不是童灵灵找事儿，实在是姜拥军他们这吃相有点儿太难看，她不吐不快！ 亏她之前还觉得，姜拥军这人就是娶了方爱兰这个坏婆娘，才被连累的在村里口碑不好，他本人还是很不错的呢！ 这会儿再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的声音不大，却句句敲打在她们的痒痒肉上，除了大厨邱容，大家伙儿瞬间炸了。 “就是，不公平，凭什么别人都是脏活累活，她们仨就只是盛饭？！”全婶儿最先发作，腾一下站起来愤愤发言，咬牙切齿地看着方家姐妹俩和另一个年轻媳妇。 “对呀，凭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盛饭？！” “我也想去盛饭，洗菜切菜谁爱干谁干！”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是毒药啊！ 大家伙越说越激动，差点儿把房顶给掀了！ 姜拥军的脸从红变黑，又从黑转红，气的。 “吵吵什么？大厨才最轻松呢，那么有本事你干脆去做大厨行不行？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本来他说这话的意思，只是要表明之所以这样安排职位，村里完全斟酌过她们各自的条件，绝对的适才录用，可偏偏坏就坏在，拉了邱容做大旗。 从他宣布完各自工位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的邱容凉凉开口：“是啊，大厨最轻松，谁愿意做就让她来做呗，我干点儿别的。” “哎呀邱嫂子，你就别闹我了！”意识到说错话的姜拥军急忙赔笑脸。 “没闹你啊，我是认真的，大厨好干尽管让别人来干，你媳妇盛饭别人不乐意，就让她来做这大厨算了呗，我绝对没意见！”邱容半点儿不留情面，冷着脸幽幽开口。 “噗，方爱兰做大厨……邱容妹子你不知道啊？她方爱兰做的饭猪都不乐意吃呢！”姜拥军还没说什么，全婶儿已经毫不留情地揭破方爱兰的底了。 “哈哈哈，说的没错，猪都不吃，让社员们怎么吃？让她当大厨都嫌糟践粮食？！” 旁边几人也跟着起哄，就连童灵灵都忍不住笑了。 她也是听说过这件事的。 方爱兰的婆婆，也就是现任村长夫人姜婆子，一开始对儿子娶的这个媳妇很是不满意，方英兰刚进门的时候，没少想着办法的磋磨她。 为了在婆家站稳脚跟，方爱兰也是特别的会来事儿，扫地喂猪打扫卫生，活儿都抢着干，可就是不进厨房做饭。 不进厨房怎么行？有几个娶来的媳妇不做饭给家里老爷们儿吃的？方爱兰她婆婆当然也这样认为。 方爱兰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厨房，战战兢兢烧出个三菜一汤。 只是一眼，刚刚在村里转了一圈回来的姜婆子就气得差点儿原地爆炸，这哪里是饭，分明就是毒药啊！ 三个菜盘子里除了形状不一的黑炭，就没见别的，那份汤看着还好一些，可也有不少焦黑的碎末漂浮着。 “烧青菜，炒土豆片，芹菜肉，这是葱，葱花紫菜汤，我放了俩，俩鸡蛋……” “什么？用了我的肉和鸡蛋？”姜婆子心疼极了，音调不由拔高，“还他娘的给我做成这副鬼样子！！” 方爱兰这会儿刚进门没多久，还在装贤惠媳妇的阶段，自然老老实实挨训，旁边的姜拥军看着就心疼了。 “娘你别生气啊，这不是爱兰第一次做吗，以后慢慢熟练了就好了！” “心疼你媳妇儿是？我刚说她两句就不乐意了？！”意识到儿子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征兆，姜婆子都要崩溃了，指着面前惨不忍睹的三菜一汤气急败坏地命令儿子：“你媳妇做的，你来吃！浪费一点都不带算完的！” 姜拥军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塞了块菜盘子下面看起来还保持着原本颜色的小青菜，一边还不忘安慰媳妇，“媳妇儿别怕，咱娘……呸，呸呸呸！这是啥味儿啊？快给我拿水！” 方爱兰正伤心着，没反应过来，找不到水喝的姜拥军就凑着汤碗喝了口汤下肚。 “呕！”得，这下子他用自己证明了，老娘刚刚说方爱兰的饭是毒药，还特么真的是毒药！ “咱谁都不吃了，拌在猪食里算了！”缓过来的姜拥军看着泪眼婆娑的小娇妻，灵机一动。 老娘说不让浪费，给猪吃也算没浪费嘛！嘿嘿嘿，自己怎么就这么机灵呢？ 夫妻俩于是赶紧行动起来，吭哧吭哧拌好了猪食，倒进食槽里。 猪圈里的猪正饿着肚子躺着晒暖，昏昏欲睡间听到食槽那边传来的动静，知道是主人给自己喂食了，于是乐颠颠地起身奔过来。 因为饿的太狠，它连往常哼哼着讨好主人这一步都省略了，一脑袋扎进食槽里，啪嗒啪嗒开始吞咽。 姜拥军看猪吃的这么带劲儿，看着媳妇得意扬眉：“瞧，这不就解决了？” 方爱兰正要夸男人主意多有本事，正忙着进食的猪突然就沁（q四声，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字，跟呕吐差不多的意思）了起来，刚刚下肚的猪食也随之被呕了出来。 听到动静的姜婆子赶紧出来查看情况，这下子直接气得破口大骂，谁来劝都不好使！生生把方爱兰做饭难吃到猪都不吃这件事，嚷嚷得整个柳山村都知道了。 方爱兰也因此，成了柳山村乃至整个镇的笑话，谁都能讥讽上两句的那种。直到她接连为姜家生下两个男孩，这种情况才好一些，腰杆子才挺直。 被群嘲的方爱兰脸也是想起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气得瞬间涨红，恨恨瞪了笑得最大声的几个人一眼，这才让她们稍微收敛了些。 “……嫂子你看你想多了？我不过就是顺嘴一说，你咋还生上气了呢？”姜拥军心中暗骂邱容这会儿添乱，嘴上却是一个劲儿的说好话，脸上满是尴尬。 “没生气呀，我也是顺嘴一说。”邱容面无表情，丝毫接收不到他的尴尬，不过就算接收到了，她也会当做没看见？ “要不大家伙儿帮我想该怎么做！”眼看着再不动手就要耽误社员们的第一次聚餐了，姜拥军没法，索性作势放权，让大家伙儿自己提出解决办法。 万一真的耽误了社员们吃饭，他也能有个推脱的借口不是？ “要我说，咱们既然是个集体，那就什么都集体一起做，一起和面揉面，一起洗菜切菜，再一起做好了饭菜端出来分给社员！”全婶儿也不客气，大声提出自己的主意。 什么都一起干好啊，方便自己划水~ “这样的话，是不是正好方便了你摸鱼？”方爱兰正憋着一口气呢，这下子总算找到地方吐了。 “你才特么摸鱼，老娘不知道有多勤快！”被戳中心事，全婶儿恼羞成怒，举起手来就要冲着方爱兰脸上抓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三个打一个 论掐架，全婶儿也算是个中高手，经验丰富战无不胜，毕竟常年累月的农活不是白干的。 那一双手抓上去，几道血檩子是少不了的。 方爱兰一个没防备，就被全婶儿给挠了个满脸花，旁边的方英兰见不得姐姐吃亏，想上前薅住全婶儿头发，没想到超常发挥的全婶儿及时偏了偏头，让方英兰捞了个空不说，还顺带抬起脚踢到了她肚子上。 方英兰吃痛，捂着肚子疼得眼泪都迸出来了。 好在因为她的插手，分散了全婶儿的一部分注意力，全婶儿手上一松，暂时放过了方爱兰的脸。 方爱兰忍着脸上的剧痛反击，只见她一把抓住了全婶儿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抓了全婶儿的头发狠狠一扯，那一绺头发就被扯掉了。 “啊，我的头发！艹泥马！！”三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全婶儿人高马大，这会儿又是在暴怒之下，对上方家姐妹俩也是丝毫不落下风，方爱兰和方英兰两姐妹费尽力气，也才勉强能跟她打个平手。 这个时候就看出谁近谁远，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了，平常聊得再好，真正牵扯到切身利益的时候，全都不过是浮云。 很显然三个人的人缘都不怎么好，没有一个是对她们真心相交的，至少现场这些没有，还一副生怕被波及的模样。 童灵灵拉着旁边的虎子娘往后退开了几步，给她们留足了空间发挥，又从空间钮里拿出来之前存的瓜子，分给左右，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热闹。 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姜拥军，毕竟和方爱兰是两口子，舍不得媳妇在他眼皮子底下挨打。 “哎，这是干什么，咱不兴打架的啊，快分开！”姜拥军一边喊着让她们住手，一边帮着媳妇紧紧地压制住全婶儿让她不得动弹，正大光明地拉起了偏架。 原本一对二还略占上风的全婶儿，这会儿被姜拥军牵制着，简直就成了方家姐妹俩的活靶子，只能任由她们的拳头和指甲在身上作乱。 “哎呀要死人啦，快来救命呐！三个打一个，不得好死呀！”打不过就闹，闹不下大天来都算她输！ 听到全婶儿这句话，姜拥军恨不能立马把她的嘴给捂上，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找些由头来为自己洗白一下的。 “全婶儿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动你一个手指头了么就说我打你？要不是有我拉着，你们这架还有的打呢你信不信！” 反正这会儿也揍得差不多了，姜拥军干脆示意媳妇和小姨子一块停了手。 “哼，要不是我姐夫拦着，今天打不死你！”方英兰还挺会给姐夫卖好，特意说是给姜拥军面子才不再动手。 不过他们的表演实在是太拙劣了，除了他们自己，在场的哪个人都不会信。 “欺负人啊，快来人呐，青天大老爷呦，谁来帮帮我哦！”反正全婶儿是咬死姜拥军刚刚帮着媳妇小姨子欺负她了，不管他们怎么忽悠，就是嚎着这一句话。 “这是咋回事儿，社员们眼看就要下工了，咋还没开火做饭？耽误了农业生产可是要受罚的！” 随着这番严厉的训斥，几个戴着被看章的人走进食堂。 第二百三十章 你猪啊你？！ “这就做了！”姜拥军赶紧回答，看着那几个人满脸都是谄媚。 转回头他给了方爱兰个眼神，方爱兰会意，朝他点点头。 “各位同志辛苦了，快坐那边喝杯茶！” 瘫在地上满身狼藉的全婶儿又哭又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几个人怎么能装作看不见？领头的那个眉头皱着问：“别打岔，这是怎么回事？” “没啥没啥，刚刚她滑倒了，我们正要扶她起来呢！”方爱兰一边对那人赔着笑脸，一边在全婶儿耳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谎话说的实在一点都不高明，分明是在耍着人玩儿！几人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其中一个指着全婶儿问：“你自己来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不要怕，说出来组织给你做主！” “没，没啥，我摔倒了一下子没站好，跟着又摔了一下……” 除了童灵灵之外，原先看热闹的都感到很是不可思议，那可是全婶儿诶，没理也要胡搅三分的全婶儿，这会儿她明明是受欺负的一方，见人过来不止没有闹下大天来，反而忍气吞声地帮着对方遮掩？！ 众人眨了眨眼，又再眨了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大家怔愣间，童灵灵却已经笑了起来，什么忍气吞声，无非是利益驱使罢了。 她精神力强悍，方爱兰在全婶儿耳边小声嘀咕的那句话，早就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要是这事儿闹大，咱谁也别想在食堂干了！” “咱大家伙儿的有什么意见不平，等对付过去这顿中午饭再说行不行？邱嫂子，平嫂子，三婶子，算我求你们了，家里老爷们儿劳累了一上午，咱不得让他们吃上顿饱饭呐！”方爱兰一改往日的倨傲，对着大家恳切说道。 这一番好话说出来，任是大家对方爱兰有再多意见，也不好意思在这会儿为难她了。 方英兰跟在姐姐身后，很是疑惑她的突然转变，却也难得的没有拆台。 大家一齐动手效率就是高，四五百个人要吃的饭，用不到两个小时就做好了。 检查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闲在家里的老弱妇孺已经拿着自己的饭碗过来准备吃饭，各家去地里上工的人也陆续回来了，食堂里热闹起来。 平生第一次来到宣扬人人都有热汤饱饭吃的大食堂，大家都很激动，主动排队，打给什么饭菜也不挑拣，所以一开始食堂秩序还挺好，一碗没够吃，也会回到队伍末尾，老老实实重新排队。 但排在后面的人，眼见着几样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见了底，就不那么淡定了。 等轮到自己的时候，不会没饭可打了？ 比他们还要担心的，则是大食堂的总负责人姜拥军。 这可是他在柳山村老少爷们儿跟前第一次扛大旗，要是万一没抗住搞砸了，让大家觉得自己能力不足，还怎么继承老爹村长的职位？ “喂，你，刚才不止打过一次饭了，咋又来打？”姜拥军拦住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黑着脸问。 “当然是我没吃饱啊，不是说管饱的么？”后生手里端着个粗瓷大碗，语气很冲。 “你这么大的碗都来盛了三次了，还说没吃饱，你猪啊你？！”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行就散伙！ 其实要是饭菜充裕，姜拥军也不至于跟个后生在这里计较他吃的是第几碗饭，左右都是从公里出的，省了也到不了他自己口袋里去。 但这会儿情况不同啊，不是还有人没吃上呢么，眼前的后生就正好撞刀尖上了。 “哈哈哈，李秀峰，你是猪吗？”周围人有认识后生的，也跟着起哄大笑起来。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别的可以不在乎，最最在乎的，就是他的脸面了。姜拥军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羞辱他，真是比按着他打一顿还让他生气。 尤其要命的是，他眼角余光还瞥见了那道秀丽的身影，更是让他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就点着了。 “特么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老子盛三碗饭都心疼，姜喜民特么的都盛了第四碗了，你咋不去说他？！” 姜喜民，是姜拥军三大爷家的孙子，今年十七岁，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他来盛第四碗饭的时候，姜拥军还特意嘱咐媳妇儿给他的碗压压实，好能多盛一些。 也是他顺顺利利盛完第四次饭，让李秀峰有了再来盛饭的勇气，平常在家，他其实只能吃到两碗饭。 他家这两年才添了好几口人，又没有别的门路赚钱，粮食是怎么不够吃的，老娘每天抠搜算计，生怕全家人不能靠着那点儿粮食挨下去，哪里敢真的让家人敞开肚皮？ 大食堂成立，最最开心的就数他们这一类人了，想着这是老天爷见不得他们受苦，才专门安排的。 可他没想到，苦难确实拯救了，却让自己丢了这么大个人。 “姜拥军你什么意思啊？姜喜民能领第四碗，我儿子咋就不能领第三碗了？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当初开会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来着？要是做不到，干脆这大食堂散伙算了！我也好拿回我家上交的粮食，回去做给我儿子吃个痛快！” 李秀峰的娘这会儿给还在月子里的二儿媳送完饭，刚领着两个孙女一个孙子进来食堂，就听到小儿子悲愤的嘶吼，立马就不愿意了。 她家粮食是不怎么够吃，但也是因为人口多，这次大食堂成立，她家可没少上交，是足足按人头上交了十二口人的粮食，有一千八百斤呢！ “李婶子你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姜拥军到底经验不足，一下子被李秀峰他娘这一番质问给难住，红着脸蒙圈了。 之所以表现得这样不尽人意，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李秀峰吼出姜喜民吃四碗饭的事之后，食堂里炸了。 “姜喜民是他侄子，吃再多人家也不管啊，人家只盯着咱们这些升斗小民呢！” “我看这大食堂不是为咱们开的，是方便了他们搜刮民脂民膏！” “姜家把持村委这么多年，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呢！” “关心那些做什么，人捞再多好处咱能跟着得到一点儿？多吃一碗饭都骂你是猪呢！” “……” 类似于这样的言论不绝于耳，差点儿把他淹没。 姜拥军忽然就意识到，这件事若是没有处理好，他的政途刚刚开始就该结束了。 这可不行，得想个办法！ 可越是着急，办法越是不好想，姜拥军感觉脑子已经变成石头，彻底不能运转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佩服佩服 “哎呦，咋真把人给惹生气了？再怎么想跟大家伙儿处好关系，也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嘛！” 方爱兰难得一次这么急智，解救了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老公。 在她嘴里，刻薄到社员多吃一碗饭都不行的食堂主管姜拥军，转瞬间成为了想跟社员打成一片，却因为玩笑开过头而弄巧成拙的实在干部！ “婶子，拥军这人你从小看到大，平常他为人处事怎么样你心里也清楚，我最烦他这个人花言巧语不会说，就只知道低头干事！也是怪我，昨晚上嘱咐他说干部不能这么当，别一句话不跟人说，搞的大家看你有多了不起似的！哪想到他这个榆木脑袋，想了半天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婶子你放心，咱村大食堂为啥成立，就是方便村民让老百姓吃饱饭的，绝不会限制谁吃几碗！多大点事儿啊，还让你动这么大肝火，快过来这边歇歇……” 往常恨不能用鼻孔看人的她难得一次在村里人跟前露出这副模样，居然意外的有说服力，至少李秀峰的娘就特别吃她这一套，不好意思再接着闹，甚至顺着她拽着的力道，一屁股坐在了食堂里的长条凳上。 “开玩笑也得分个度对？咱都是实诚人，胆子又小，你一个黑脸撂下去，可不就给当真了……”人一坐下去，气势自然而然就弱了许多。 “就是，我回头非得狠狠批批他，秀峰兄弟跟你又不怎么熟，哪里能这么闹嘛？” 媳妇这边台阶都搭好，还明晃晃递到自己跟前了，再不就着下来不是傻子了么，姜拥军顺着方爱兰的话头继续给李家母子赔不是。 “怪我怪我确实怪我，婶子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呗！秀峰兄弟，你看我这本来只是想着跟你闹着玩呢，哪知道一个没处理好，变成这样了……当哥的惹你不痛快了，随你处置行不？是打是骂我绝不吭声，只求一点，打完骂完之后咱们兄弟日后该怎么处还是怎么处行不？” 这姿态摆得，真的是相当相当低了，任李家母子刚才有再大的怨气，这会儿也都被捋顺了。 想到刚刚还跟姜拥军针锋相对，当众揭露他向着自己人，李秀峰甚至都有点儿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留情面，有点儿对不起他了！ 姜拥军两口子这一唱一和的，实在太异常，搞得原本看热闹的众人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除了几个屁事儿不懂的孩子，剩下的饭都顾不得吃了。 “奶奶，我饿。”说话的是李秀峰的侄子，刚才见奶奶和小叔一副找人拼命的阵势，也没敢说要吃饭的事儿，这会儿见他俩脸上没那么黑了，才十分有眼力见地摸摸小肚皮提出要求。 “嗐，大人只顾着在这里掰扯，居然忘了孩子的事儿！小乖乖，饿坏了？婶子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让孩子吃饭，有什么事儿都等吃完饭再说？” “啧啧啧，小乖乖……”童灵灵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爱兰可真不是一般人，为了帮助老公洗白，可以对着她从来看不上眼的人做到这般，佩服佩服！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吃肉 不管黑猫白猫，能逮到耗子的都是好猫。 不管处理态度是不是让围观群众感到不适，能搞定当事人的就代表你有本事，方爱兰就是那个有本事的人。 一顿饭吃完，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化解的么？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姜拥军的顾忌其实也没错，送走李家人之后，原先准备好的饭菜真的不够用了。 好在等最后一批人从地里赶回来吃饭的时候，童灵灵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已经做好了第二批。 大家之所以能来食堂干活，大部分都是因为家里上交的粮食够多，而能上交出比平均水平多的粮食，盖因为家里的劳力们比别人家的能干，会侍候庄稼，也在庄稼地里耗费的功夫更多，这最后一批里回来的，就有他们。 别人都能敞开肚皮吃，没道理轮到自家人吃就有什么顾忌，所以做第二批饭菜时，大家都格外用心，数量上也都比姜拥军安排的要略微多些。 反正就算剩下了，还有晚上一顿捡漏嘛！ “累不累，能不能应付？”童四海接过闺女给盛的饭，对着她关心道。 “不累，这些活对我来说毛毛雨啊！”童灵灵笑起来，“你闺女能干着呢！” “倒是爹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是分配给你的活计特别多吗？” “嗯，是比旁人略多些，但村长也说了，工分也会比别人多记两个。”童四海没有隐瞒闺女。 童灵灵听了就有点儿心疼：“咱家日子还过得去，你干活就别那么拼了，找人调一调！” “那怎么行？别人想轮到这样的活计还轮不到呢！”这话童四海可不能答应。 虽然家里日子确实比之前好过点了，但闺女已经结婚，过段时间有了孩子东西也会缺不少，她又爱买质量好的看着俊的，花费肯定大，他得趁着现在年轻，多干一点儿是一点儿。 “你爹才不到五十岁，能应付过来！”见闺女眉头一皱，童四海就知道她要反驳，索性在她开口之前，先拿话堵上，“你看你爹我除了种地，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好不容易能凭着干农活多赚点儿，你可不能拖我后腿！” “……”什么好赖话都让你说了！“那你得答应我，不能硬撑，觉着累了就跟人换个轻省的活！” “好好好，答应你！”童四海无奈，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那爹你赶快吃，吃完还能回家躺会儿！”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钟，童灵灵笑着催促。 下午的上工时间是一点半，现在刚过十二点，吃完饭还能余下一个小时。 “嗯。”童四海点点头，闷头吃饭，没一会儿抬起头：“这块肉我不爱吃，塞牙，你替我吃了！” 童灵灵打眼一看，是块全瘦的。老爹吃瘦肉嫌塞牙，童灵灵吃肥肉嫌油腻，往常在家，她也和爹经常换着吃，但那是在两个人坐一张桌子吃饭的时候。 这会儿还没轮到工作人员吃，可没办法把自己碗里的肥肉补给老爹，总共才这么几块肉，她吃了老爹还有么？ “爹你吃，邱嫂子把肉炖得可烂乎了，入口即化，不会塞牙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群策群力 童四海吃完饭，跟闺女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休息去了，下午的活计不轻，得储存些体力才行。 童灵灵和大家一起收拾完，才有空闲坐下吃饭，吃的自然是村民们吃剩下的大锅饭。 邱容的厨艺确实不错，即使是平常油水充足的童灵灵，吃得也津津有味，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用狼吞虎咽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下子倒是有点儿理解，刚才大家伙来吃饭，为什么没一个人对菜色口味之类提意见了。 “好了，吃完饭咱们也都去歇着，咱们在食堂干活的比去地里干活的晚来两个小时哈！” 想到老爹姜明忠来吃饭时对自己的赞许，姜拥军还有点儿小得意。 “别急呀，许多事儿没安排清楚呢！”有人却不允许他就这样蒙混过关。 “就是啊，回家急什么？我打都挨了，憋到现在还不能讨个说法么？！” 全婶儿一想到自己刚刚顶着满脸花不方便给人盛饭，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给自家人走后门就觉得吃了大亏。 “对不起，全婶儿，都是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呗~”方爱兰尝到了说软话的好处，觉得低个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身上的疼又提醒她，不能轻易饶过这个人，是以对全婶儿的这句道歉，语调中就带了些阴阳怪气。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了。 全婶儿气得不行，指着方爱兰就骂：“方爱兰你这是臊乎谁呢，怎么，是觉得自己委屈？你特么委屈个蛋呦！” “全婶儿你说的这是啥话？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给你道歉了还不行？” “有你那样道歉的么？阴阳怪气的，以为哪个听不出来？！” “拥军，你看她！”方爱兰在全婶儿这边没讨到好，转头求助自己老公，一双不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一副要掉不掉的模样。 在场的人也总算是知道，她是如何拿捏住姜拥军的了。 这家伙，铁汉都能给盘出饶骨柔情来，不是铁汉的姜拥军还不是立马投降！ “全婶儿你差不多就得了，咋还没完了呢？闹大了咱们谁都别在食堂干了！” 这可算是全婶儿的软肋了。 姜家条件好，一个村长一个食堂管事，工分就比别人家好几个大劳力还多，少了方爱兰一个人的工分没什么影响，自家可不行，还指望多得些工分，年底换成钱给儿子娶媳妇呢。 “那不说我，咱们总要说好什么活该安排谁干？” 姜拥军心里已经把全婶儿给翻来覆去骂了一百遍，面上还尽力保持着，“嗯，是该好好说说，咱们大家伙儿也都提提意见！” 之前是自己答应让人提意见的，总不好食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下子就讨论开了。谁都不愿意吃亏，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好在有了前头打底，一般提出来的都是实际问题，群策群力倒也真的商讨出了个对大多数人都算公平的安排。 邱容的位置不能变，大厨只能是她，剩下的职位倒是可以轮流着来，大家每隔十天就换一换。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早退 周羡阳下班回来，去食堂里找童灵灵，见她正在忙就坐在大厅里等她。 “灵丫头你女婿来了！” 童灵灵正忙着刷碗没留意，倒是来拿厨余喂猪的李老汉看见，扯起他的大嗓门喊了一句。 虽然周羡阳和童灵灵领证后没有摆酒，但也在村里发了喜糖，大家都知道他俩已经结婚了。 “等我刷完这些哈！”朝着周羡阳喊了声，童灵灵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刷这么快，能刷的干净么？结了婚还这么黏糊！”方英兰恨恨地嘀咕，故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说实话，她有些嫉妒童灵灵有人来接。 “没办法呀，我家羡阳就这一点不好，下班回来看不见人就要找！我又不是小孩子，走哪儿还不放心么？”童灵灵故意做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这一点我得向你讨教讨教，怎么曹俊林就对你这么放心呢？” “……”方英兰气结，童灵灵这是故意往人身上戳刀子呢？ 结婚之后方英兰做了所有结婚之前没有做过的事，包括收拾家务做农活，夜里给田地浇水，下雨天抢收庄稼，可曹俊林做为丈夫，却从来没有现身帮过任何忙。别人问起来，方英兰为了面子，还要帮他找各种理由。 本就憋屈，童灵灵再故意点破，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有啥好讨教的，左不过做好自己的本分罢了，该做的事一分不错的做完，谁也说不出别的！”方英兰觉得，自己是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往童灵灵脸上招呼，可她却忘了，论武力值，她在童灵灵跟前比渣渣还不如，就只是灰烬而已。 “哦，那我快做完了，还有……十几个碗。”童灵灵认真数了数，抬头回答道，像是没明白方英兰的隐喻。 “剩下的我帮你刷了，赶紧回去！”虎子娘笑着揽过童灵灵剩下的几个碗，催着她快走。 “那就谢谢婶子了！”童灵灵也不跟她客气，擦干手就出去了，旁边方英兰脸上难看的厉害，她却像是没看见一般。 虎子娘这份情她承下了，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总能在别的地方还了。 至于方英兰，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无理取闹的泼妇而已，和她吵嘴都觉得掉价，谁也不欠谁的，自己就只做好本分就行。 “得意什么呀？！”自己被忽视，让方英兰暴躁不已，刷碗的动作也带上了怒气，摔摔打打间只听得啪嗒一声，下面的碗被砸碎了，还不止一个。 “刚才可是说了，谁弄坏的碗谁赔，姜干事你赶紧过来数数这是几只！”全婶儿正盯着她呢，见状怎么可能放过，立马嚷嚷起来。 “几个破瓷碗罢了，我还会赖账不成？童灵灵都早退了！”方英兰简直有点儿气急败坏，还有点儿心疼。 真是倒霉，瓷碗再不值钱，这几个加起来两毛钱也打不住了，都怪童灵灵！ 已经走出工作间的童灵灵不知道，方英兰又在自己身上记了一笔，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会无视！ “你要是能找到人帮你刷，你也可以早退呀，谁拦着你了？”邱容凉凉开口，一句话怼得她哑口无言。 因为方英兰根本找不到人帮忙。 第二百三十六章 窝里横 “怎么样？活累不累，做的还习惯吗？”周羡阳拧眉轻声问。 关键是有没有人惹你生气？这句潜台词不用他说童灵灵都能领会到，两三个月的夫妻不是白做，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刚才周羡阳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了几个熟面孔，都是媳妇不喜欢的。 媳妇不喜欢的，他自然也不喜欢。 “还行！” 食堂里这点儿活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就是和讨厌的人在一起做事这一点，挺让人膈应的。 不能辜负老爹辛辛苦苦做农活攒粮食送自己进来，只能忍受着。 见童灵灵兴致不高，周羡阳也识趣地没再追问，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紫色头绳来，“呐，供销社里新来的货。” 这个时候的头绳很是简单，无非就是一根松紧带上缠上各色彩线就行，像是他手里这根，两端各自缀着个粉色珠子的，都已经是精品了。 童灵灵以前都不用这些，嫌勒头发，都是自己捡好看的布条缝的，虽然表面上只是普通的布条，实则里面放的是自己空间钮里的存货，弹性十足，扎头发很舒服，不会因为彩线缠得不均匀而勒到头发。 但她这样低调的做法在周羡阳看来，就成了精打细算会过日子，自打在供销社上班，但凡有好看的头绳，他都会给童灵灵买上一根。 小媳妇的头发乌黑浓密，皮肤又白，不管用什么头绳都好看。 “怎么又买，我头绳够多的了！”童灵灵瞪他，一边却麻利地伸手接过。 “没有这种花色的。”媳妇的嗔怪周羡阳才不在意，“又花不了几个钱。” 童灵灵很是无语，花钱多少在其次，关键是利用率太低，浪费呀！ 还不如多买几个西瓜回来！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周羡阳紧接着开口：“我买了个西瓜，回家就杀了吃？” “西瓜？赶紧的，咱们回家咯！”一听有西瓜吃，童灵灵眼前一亮，抓起周羡阳的手就往外跑。 周羡阳被童灵灵拽着往外走，嘴边噙着一抹宠溺的微笑。 本以为结婚之前就已经摸清了小媳妇的脾气秉性，聪慧，狡黠，勇敢，孝顺，每一面自己都喜欢。 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越是相处久了，他越是觉得自己娶到宝。 有着多副面孔的小媳妇简直就是个永远都挖不到尽头的宝藏，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给自己惊喜。 就像是现在，她馋嘴猫似的模样，愈发显得她娇俏可爱。 …… “大庭广众就这样腻歪，也太不要脸了！” 看着夫妻俩甜甜蜜蜜地相偕着回家的背影，被强制塞了满满一肚子狗粮的方英兰冷啐道，眼底满是嫉妒与不甘。 她嫉妒童灵灵能找到这样知冷知热的爱人，更不甘本是胜利者的自己，如今过的却不如昔日的手下败将。 接了童灵灵剩下的几个碗，虎子娘就落在了大家后面，正好听到这句话，心底对方英兰这样的行为鄙夷不已。 方英兰这人，就是个窝里横。不敢在童灵灵跟前表现不满，因为童灵灵绝对会把她怼得晕头转向后悔投胎到这世上，可又心中不忿，也就只能这样，在背地里暗戳戳地说几句坏话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怎么都有理 西瓜不算大，五六斤而已，籽也很多，却很甜，再配上童灵灵声情并茂的八卦，一家三口吃的很是畅快。 “你们是没看到啊，全婶儿和方家姐妹俩那场架打得，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不过最让人开眼界的，还是姜拥军这个人，之前我可从来没觉得，他会是这样一个人，公私不分不说，还特别虚伪！”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周羡阳附和。对于姜拥军，他没有什么印象，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跟媳妇交流感情，反正顺着她聊就行呗！ 童四海那边却沉默着，家里数他和姜拥军打交道最多，按说应该对这个人很了解了，一直都觉得他友好又亲切，可他今天才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 “全婶儿今天可是吃大亏了，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都是被方家姐妹俩给挠的，头发也掉了不少，要不是方爱兰拿食堂里的活计威胁她，检查组那些人问她时，铁定不会帮他们遮掩，非得把大天都闹下来不可！你说他们咋这么不要脸呢，居然还拿话威胁人？食堂又不是他家开的！巴拉巴拉巴拉……” 有人附和，童灵灵说的更起劲儿了，把那一场群架说的精彩纷呈，唯二的两个听众听得入了迷，都跟着她一起愤愤不平起来。 尤其是周羡阳，正要跟着童灵灵一起骂几句，就听得自家媳妇在那里嘀咕。 “不过他不管对错都偏向自己的老婆这一点，做的倒是挺好的，周羡阳，你说对？！” 说完了群架，童灵灵话题一转，一改对姜拥军行为的鄙视，突然对他褒奖起来，惹得刚才还气愤不已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情绪转换，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这俩人儿可还生着气呢！ “？这不叫立场不坚定，没有原则吗？一个男人，居然对女人动手……”周羡阳提出不同意见。 旁边的童四海眼神闪了闪，沉默着没说话，显然也是赞成周羡阳所说的，毕竟往常周羡阳不管说什么，他总要呛上几句。 “没原则？在媳妇跟前要什么原则？为了媳妇少挨打，别说是按住手脚不让人反抗了，就算是呼人巴掌也没关系？别人再夸你好，还能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别人能不管贫穷富贵都跟着你一起过日子？！哦，现在得减去一样了，吃饭有食堂……” “那我以后……”周羡阳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向媳妇表一表决心了，要不晚上能不能挨床睡觉都是问题。 “可千万别！有什么事都随着我，你自己没想法的吗？还是说我在你心里，也像方爱兰一样那么没用，连点儿自保都做不到？全婶儿那样的，我能一个打十个！”童灵灵拿眼睛瞥他，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对他将来会有的妥协十分看不上。 童四海：“……” 周羡阳：“……” 怎么都有理，什么好赖话都让你给说了，这天还有办法接着聊吗？！ 不过仔细想想，她说的好像又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以童灵灵的武力值，还有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性子，根本用不着周羡阳帮媳妇儿出头~ 第二百三十八章 让我小姨夫换别人 跟之前大家各自种着自己的地，整天担心收成不好饿肚子相比，合作社的成立简直是再好不过。 虽然一样要下地干活，还得按时按点的不好旷工，但下工就有热乎乎的饭食让你吃到饱，还能拖家带口的都来吃这一点，什么都比不上。 因着这一改变，大家对这一新政策的实施，愈发拥戴。 大家伙儿整天同进同出，在一起时间长了，其间就免不了会有磕磕绊绊。 干活虽然是记工分的，干的多的工分就多，轻松的工分就少，但因为食堂吃的管够，工分多了少了有什么不一样，大家却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唯一能比较的，就是哪家人多饭量又大，沾了太多社会主义的光之类。 童四海这人，惯不会偷奸耍滑，闷头干活之余，对旁人干了什么，怎么干的从没关心过，一直都任劳任怨的，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地头工。 单从一个人下工之后的状态，就能推断出对方干活有没有下力气，作为食堂的工作人员，童灵灵越是这样心里门清，就越是难免对某些人总是挑拣些轻省体面的活计而颇有点微词，忍不住想替老爹鸣不平。 每当她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会想起周羡阳对自己的谆谆告诫，只能一忍再忍。 这天她刚刚把第二批做好的饭菜摆到打饭窗口，就见一群人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问话的人一边拿起打菜的勺子在盆里翻着把里面的肉挑出来一边问。 “没啥好吃的，跟昨天一样。”童灵灵撩了撩眼皮，面无表情地回答完，伸手把打饭勺给夺了过来。 这人是方爱兰她娘家亲戚的孩子，当初她能被说到柳山村做媳妇，靠的就是这家亲戚。 姜拥军对方爱兰挺看重，连带着这家亲戚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没少摆皇亲国戚的威风。 童灵灵对他这样的人最是看不上，明明已经是人高马大一大小伙子了，偏偏仗着自己家已经有劳力参与干农活，而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半点儿担当都没。到点儿就来食堂吃饭，还总是挑三拣四惹人厌烦。 “嘿，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社员来吃饭，你不热情招待就算了，还特么对我阴阳怪气的？不想干了就明说，我叫我小姨夫换别人！” 打饭这份活不算累，权利却大，同样的饭菜，你吃得好坏可全在他们的小手一抖上。因着都想多打些好的，大家都对这些食堂里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的，有点儿不高兴也都忍着，姜文利可不受这个气！ 他嘴里的小姨夫，就是姜拥军。 明明和姜拥军是一个姓，按辈分得叫姜拥军哥，但姜文利为了拉高自家的格调，愣是自降辈分，叫姜拥军小姨夫！ 虽说两家已经出了五服，血缘上有点儿远了，可老话说‘灭亲不灭祖’，同处一个大家族的情分，到底是比他家跟方爱兰娘家的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的亲戚关系要亲厚一些。 村人们背地里可没少笑话姜文利，笑他为了那么点子蝇头小利就自甘堕落，数典忘祖。 第二百三十九章 工分 姜文利既然做的出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反正实实在在的好处自家已经得了不少。 虽然偶尔也能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但他全然不在乎。别人说几句，不痛不痒的有什么？纯粹就是嫉妒！ 童灵灵才不惯他这臭脾气，“尽管叫呀，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没有偷奸耍滑也没有以公谋私，还真不怕这个！” 更何况姜拥军有没有那个本事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自己的工作丢了还另说，他自己的职位能不能保住都得仰仗食堂里的这些人配合呢！ 如今风纪组三天两头在基层暗访，想要让他们知道有人以权谋私，不要太简单！ 姜文利没想到童灵灵居然这么刚，丝毫不怕自己威胁，“好，好，好，你特么给我等着！” 他心头火起，决心好好告童灵灵一状，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可四下里找了许久，他却没在食堂里看见姜拥军，甚至连方爱兰都没在，想告状找不到人，也是很郁闷了。 打是打不过的，童灵灵这娘们儿暴力的很，还一点都不怕别人说道。那天姜文利亲眼看着村里另一个混混跟她起了冲突，那混混被她一拳头给掏了个满脸开花，旁人看着都替他觉着疼。 对姜文利撂下的狠话，童灵灵丝毫不惧甚至有点儿想笑，却又懒得理他，给其他人打好了饭菜，就转回头帮着虎子娘一起收拾厨房卫生。 干活久了培养出一定的默契之后，就有人觉得吃饭的人少了之后，都在这儿候着浪费，大可以让一批人先走，第二天再比值班的那批早点儿过来收拾就行了。 有了第一天的那一番折腾，姜拥军在大家面前基本已经算是威信扫地，地位愈发等同于吉祥物，对于大多数人都认可的安排，他除了赞同，也不好提出不同意见，索性放手随了她们自己安排，只要食堂里的活计有人干了就行。 这样轮流着来，大家都可以多出不少闲暇时间，正好可以摆弄摆弄自家菜地。 把菜地所得交给合作社，可是一笔不小的工分。 工分到底有什么作用，目前都还没怎么搞明白，但大家都认准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设置了就会有用，多得一些总没坏处。 尤其那些随手就能多赚一些的，没道理不去做。 浇浇水捎带手就能长成的青菜，二十斤就可以抵得上家中劳力在地里干一天，轻松的很呢！ 还有鸡蛋肉类等其他食材，拿到大食堂都可以换成工分。 毕竟要让大家都可以吃饱喝足，需要的不能只是粮食，还要有肉有蛋。 这样鸡蛋肉食等，就成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大食堂的财产只有成立之初的那批粮食，留足接下来一年要吃用的，根本没多少可以拿出去换成钱来买这些，想要食堂成功运转下去，必然要鼓励大家提供。 就连童灵灵，也跟着养了十几只鸡，家里的菜园更是从没荒废过一天。 因为照料得好，这会儿小鸡已经有一双手捧起来那么大，正正好是一半公鸡一半母鸡。 虎子娘告诉她，今年下雪之前母鸡们就能下蛋，公鸡也能交给合作社换成工分了。 第二百四十章 干旱 天气越来越热了，热得即使已经调整了上工时间，去地里上工的人，也陆续倒下了好几个。 偏偏因为好久没有降雨，庄稼缺水缺的厉害，亟需要挑水浇田。 如今庄稼可是农民的命根子，吃喝拉撒全指望着地里的这点儿产出，真的是不能有一丝闪失，不需要怎么动员，大家挑水干活都特别卖力，甚至发动全家，端着各式容器来帮忙。 眼看着因着太阳的暴晒，地里的庄稼每天都蔫蔫的，像是被打败了的兵一样，他们的心别提多焦急了，无一不盼望着能下场雨。 可老天爷像是专门为难人似的，就是不下雨，就是每天出着个大太阳，就是连一丝风都不起。 “唉，照这样下去，今年秋收可怎么办呦！”大家不禁忧愁起来，连每天三顿不限量的饭，吃起来都不香了。 因为他们实在有些惶恐不安，怕现在消耗的太多，以后会不够吃。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主要是那些人生经验丰富的老人家，他们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灾祸，才养成了未雨绸缪的智慧），本来就担心粮食安排不妥当，搞砸了自己的这份差使的姜拥军顺势减少了饭食的供应量，实行限量制：上工的劳力每顿两个黑面馒头一碗菜，不上工的每顿一个馒头一碗菜，老人小孩减半，汤只有玉米面糊糊一种，不限量，跟以前相比，却明显变稀了许多。 从敞开了不限量到如今的三餐不继，也就是转眼间的事，这份落差可太大了，要不是耳边响有家中老人的谆谆告诫，那些脾气暴躁又尚不知人间疾苦的年轻后生，都要摔筷子抗议了。 受不了的不只是他们，童灵灵也觉得有点儿吃不消，她的饭量一向很大，这会儿给突然限量，那点儿配额塞牙缝都不够。 幸好她之前在空间钮里存了许多吃食，给自己开个小灶什么的，不要太容易，又吃了两个馒头外加一块卤羊肉，这才觉得舒服了。 自己在厨房里干这点儿活都这样，可想而知老爹的情况有多严重了，童灵灵有心想要给老爹些吃食，又怕他那直性子觉得自己是沾的公家便宜而拒绝，只能想着明天提醒一下周羡阳，让他从镇上捎点儿回来。 周羡阳也算是细心，没等童灵灵提醒，早上去上班时听村里人抱怨过几句食堂吃食要限量，会不会吃不饱饭之后，当天下班就捎了些东西给媳妇和老丈人吃。 童灵灵把大部分留给老爹，自己只吃了很少的一点点。 “我明天再多买一些。”周羡阳见了有点儿心疼。媳妇的饭量比岳父小不了多少，只吃这点儿哪里会够。 不用啊，我有吃的，我空间钮里的吃食，咱们一家三口吃三年都尽够了！ 童灵灵心里苦，可是她不能说。她空间钮里吃食是多，就是不能光明正大往外掏！ “明天单位食堂里有红烧肉，我带回来咱们一起吃！”周羡阳笑着拿肉馋她。 “……好呀！”馋嘴灵咧嘴答。 不怪她，都怪周羡阳单位食堂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水涝 这样的干旱持续了两个月，地里的庄稼勉勉强强地，终于也快成熟了。 “下雨了！” 雨滴乍然落下，带来一丝清凉，让大家都惊喜万分，终于不用辛辛苦苦挑水来浇田了。 可这份惊喜只维持了三天，就被担忧代替。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个尽头，地上的积水却已经到了膝盖那么高。 “雨还在下……”村民们开始轮班去地里放水，今天晚上轮到童四海，童灵灵很是担忧。 据说今年为了多种粮食，田埂培得很窄，又被水泡了这么长时间，走上去能踩住脚么？ “爹你穿好雨衣，雨靴穿那双新的。” 童四海很想说去地里干活穿那些东西弄脏了，自己跟别人一样，披块油纸过去就行，但看着闺女那忧心忡忡的眼，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老老实实去穿雨靴，披雨衣。 “嚯，四海你这一身行啊！”和童四海一个班的是童继方，他原本是个猎户，合作社成立之后，转行当了农民下地干活。 虽然他种地经验不足，单打独斗可能吃不饱饭，但他干活肯下力气，不会偷奸耍滑，大家都愿意同他搭档。 “我怕糟蹋了东西，灵丫头非让我穿上！”童四海嘴里抱怨着，眼中却满是得意。 “行啦行啦，知道你有个好闺女！唉，我咋就那么命苦，家里婆娘连生三个都是小子呢？”队里另一个人受不了了。 童四海这个炫女狂魔，真的是抓住任何机会都要表现一番呐，不就欺负人没闺女么？ 哼，生气！嫉妒！╭(╯╰)╮ “……我还是回去，不配跟你们一起！”童继方无语，“你们是不是在笑话我没结婚没孩子？光棍怎么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行行行，你光棍你光荣，”那人的讨饶让童继方脸色稍霁，下一句却又气得他跳脚，“不过兄弟们也是为你好不是？家里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你跟我不一样，你还年轻，应该找个伴，要不等老了孤苦伶仃一个人多可怜？我有闺女……”童四海也忍不住劝。 “……我去看看那边积水没有。”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地头，童继方赶紧走过去躲开伙伴们的这一番‘关爱’。 大家笑笑，很快投入到排涝工作中。 “不行啊，这边排水沟都满了，水根本排不出去！” “我这边也是！” 地头上的排水沟太浅，几个人只能紧急挖深一些，看能不能多排一些水出来。 可是这会儿下着大雨，雨滴落下来打得人都睁不开眼，他们又只有这么几个人，挖沟的速度怎么都比不上降水的速度，很快田地里就重新有了积水。 “不行，这样不顶用，咱去喊人！” 庄稼就是大家的命，这会儿也顾不得再计较什么，一听说地里积水排不出去，顶着瓢泼大雨也纷纷出门。 就连童灵灵，也拿着铁锹去挖排水沟了。她甚至还动用了空间钮中剩余的空间用来运送土方，暗中加快了挖沟的速度。 可雨势实在太猛，她又不能做的太过惹大伙怀疑，等所有人都精疲力尽，田里还是有不少积水。 第二百四十二章 姜糖水 “啊！” “小心！” 一边要顾着不被人发现，一边又要跟其他人一样拼命挖排水沟，童灵灵一个没注意，差点儿就往排水沟的方向扑过去。 幸亏周羡阳就在她旁边，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雨势实在太大，都能感觉到水位在不断上涨，周围都是为了保卫田地里的庄稼拼命挖排水沟的村民，想到粮食减产的后果，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童灵灵又继续开挖。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夜奋战的大家发现雨势终于变小了些，原本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他们，重新鼓起力气加紧把挖出来的土都培到了岌岌可危的田埂上，只在地势低洼处挖开一道口子用于排水用。 “好了，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剩下的都回去睡一觉再过来，尽人事听天命！” 见陆续有人力竭倒下，村长姜明忠咬咬牙，只能喊着大家伙先回去。 “大家先别急着回家，我去大食堂煮点儿姜汤，喝了暖暖身子再回去！”童灵灵大声喊。 “行，都去大食堂！”姜明忠看了一眼童灵灵，转身冲着众人下令。 一回到食堂，童灵灵就赶紧忙碌起来，把两个大灶都添满水，然后洗姜，切片，周羡阳主动进来帮着烧火。 幸亏当初盖食堂时，额外多盖了一间房子放柴禾，要不然连下这几天雨，哪里还有干柴烧。 水很快烧开了，童灵灵找来放糖的罐子，往每个锅里都放了一斤红糖。 食堂里当然是没有这么多红糖的，但她空间钮里有啊，好在现场都是没在食堂待过的劳力，没有人清楚这些。 每个人都喝了一大碗姜糖水，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这才顶着风雨各自摸黑回家。 童灵灵用大碗盛了姜糖水装进一个篮子，跟老爹和周羡阳说了一声先去了田里。 留下的那两个人没有喝姜糖水，她怕他们受不住。 周羡阳本来打算跟着她，童灵灵没让，又想到什么，只嘱咐了童灵灵一路小心，就和童四海一起回家了。 童灵灵挎着篮子走在风雨里，眯起眼睛看着路边的树枝随风狂摆。怕姜糖水被雨水淋到，她已经放进空间钮里。 食堂距离田地并不远，可顶着风雨也花了十来分钟才走到，等她找到在田地里值班的两人，又从空间钮中把姜糖水端了出来，把篮子里的那块油纸举高，给两个人支起了一小块遮挡，两个人就凑着这点儿遮挡，把还有些略微烫嘴的姜糖水咕咚咕咚大口喝下。 “谢谢你了灵丫头！”两个人不住道谢。喝下这姜糖水，觉得身上都暖和了不少。 “可别折煞我了三爷爷，你俩在这里保卫庄稼，才是我该谢你们！” …… 等童灵灵走远，刚刚被童灵灵喊三爷爷的童远东对着自己的伙伴说：“四海家的丫头真是不错啊！” “可不是，顶着这么大的雨，还给咱俩送来姜糖水喝！” …… 一回到家，周羡阳就迎了上来，原来他已经烧好了一锅热水。 “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淋坏了身子！” 媳妇是女的，到底要比他们两个大男人要娇贵些，泡泡热水也能祛一祛寒气。 童灵灵一听就笑了，“好呀，谢谢老公！” 第二百四十三章 阴雨连绵 ‘老公’这个称呼，童灵灵可是只会在夫妻俩独处一室时才会叫，还美其名曰夫妻情趣。 这会儿她喊了一声就转头去泡澡，独留下周羡阳站在原地，兀自红了红脸。 媳妇常常没事就逗弄逗弄自己，惹得他脸红耳赤心跳加速，让他无计可施却又有点儿乐在其中，也是很无奈了。 …… 童灵灵这一觉醒来就睡到了中午，还是一觉无梦，这让她很是惊异。 精神力变强悍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需要过这么长时间的睡眠，来缓解身体上的疲惫了。 周羡阳居然在家，见到童灵灵出来立马给端上了一碗小米粥加两个鸡蛋。 “我今天早上去大食堂吃饭，顺便帮你请了假，邱嫂子给的。”见童灵灵一脸迷糊还专门加了一句：“我和爹都吃了，一人一个，这两个都是你的。” 童灵灵一听就笑了。 家里这段时间都没开过火，连柴火都没了一根，周羡阳留在家里，似乎只能去大食堂吃饭。 她也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合适的。 昨天晚上挖排水沟时，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村里人不至于连一顿饭都跟他计较。若是这都能计较，也太可笑太没人情了点。 邱容这个人一直都极有原则性，在她的监督下大食堂里的员工想要比别人多吃点儿好的，很难很难，像是鸡蛋，每餐每人只能吃一个，这是成立以来就定下的铁律，没想到在自己身上，居然会破例。 “爹呢？” “他不放心，又去了地里。” 见这会儿雨势已经小了许多，童灵灵就没再关注，低头继续扒饭。 童四海回来的时候，雨还在下着，但地里的积水在大家的努力下，没再增加，倒是变得越来越少了。 后来的几天，雨下的越来越小，但却一直没停，众人看着眼前的阴雨绵绵，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段时间正是玉米粒灌浆的时候，这雨可耽误大事了！” “是啊，大半收成都要泡汤了！” “唉，咱们今年的日子，要难过咯！” 靠天吃饭，是农民最最无奈的宿命。老天爷高兴了多赏你一口饭吃，老天爷一个不高兴，可能就让你颗粒无收，而面对这样的境况，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那么渺小无用。 大家都沉默下来，再低头看手中的馒头，只觉得更香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还能吃多少日子。 大食堂里的消耗变得越来越多。 都不是傻子，这样糟糕的现状会有什么结果都已经预想到，但却没一个人说出口。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也就这点儿粮食，满打满算可以吃上两个月顶天，万一这场雨一直下，这茬玉米都要减产甚至绝收，到时候咱们拿什么过冬？！” 在一次午饭时间，终于有人忍不住提出来。 这句话捅破了大家一直悬在心上的担忧。 “唉，还能怎么办，过一天算一天呗！” 说话的人心说反正我不吃亏。一边说一边还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馒头。 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一个馒头，这一口就被咬去几乎一半。 第二百四十四章 要再减量？ “怎么就没心没肺的！”身旁长辈对他的说法很是看不上，一巴掌呼在他脑袋，差点儿把他手里的馒头都打掉，“你知不知道我们再这样毫无约束的吃上几顿，不用等到腊月就会没东西可吃！？” “大伯你忽悠我呢？我见仓库里粮食还有老大一堆哩！” “老大一堆是多少，顶多也就有个两万多斤，咱们村里这么多人一天要吃多少？” “多少？”年轻人不知道，转头问旁人。 “限量后每天三四百斤，之前还要多。”邱容正好坐在不远处吃饭，闻言给出准确数字。 她平时并不负责面食部分，可每天往食堂里扛多少面粉，还是看得见的。 “这么多？！”不止是问话的青年，其他人也都有点儿被吓住，开始掰着指头算账。 一天就要三四百斤粮食，一千斤勉强撑三天，那么两万斤粮食，能撑多久？ 真的是两个月！ 照现在的形势，玉米减产是绝对要减产的，怎么都不可能跟往常一样，让他们吃到明年小麦收获了！ 要饿肚子了吗？ 抚着这段时间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小肚子，众人陷入了恐慌。 “不行，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咱们得从现在开始就省着点吃！” 有这样想法的人多了起来，纷纷发言，让几个在村委会上班的人赶紧想出个章程。 办法其实很好想，因着这段时间又是干旱又是洪涝的，每个人都已经是限量了，在此基础上再减少一些就行了。 可是在各类人被减少的数量上，产生了一丢丢分歧。 “不行，老人孩子的份额不能再少了，他们再是不怎么干活，只吃那么一点儿也受不住！老一辈人辛辛苦苦把咱们养大，你好意思从他们牙缝里抠搜那么多？孩子们也都正在长身体，吃的太少拿什么长！？” “那抠搜咱们大劳力的就行？每天干活已经那么累了，不吃饱一点怎么扛得住？” “我提议每天上工的减少到每顿一个半，不上工的减少到一天两个，老人小孩的……维持原样呗！” 姜拥军本来还想着老人小孩的也得减些，转头想到他们的份额一天似乎只有一个半，再减真的有点少了，随即松口同意了不减。 “过段时间农活不重，上工的大可以减到每顿一个啊。” “千万别啊，我每顿两个都要吃不饱呢，一个可真受不住……” “你一顿吃一个受不住可以让你媳妇把自己的省下来半个嘛，反正她瘦瘦小小的，看着饭量就不大……” 童灵灵面无表情地瞥了说话的人一眼，真的发自内心的鄙视这种人，贪玩享乐没见他记起家人，吃苦受累先把家人往外推。 限量之后她不止一次看过他面色枯黄的媳妇省下馒头递给他吃，每次他都是毫无愧疚的就接过去。这会儿居然开始忽悠其他人步他后尘？ “那怎么行，我俩还打算要孩子呢，她吃得饱养好身体才容易坐胎懂不懂？我还想省下自己的留给她吃呢！”好在这人是个疼媳妇的，坚决不同意他的做法。“要我说你也不该吃你媳妇的，你儿子他现在可没断奶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各自开伙？ “嘿，好心给你提建议你不听，反倒编排起我来了是？！真的是狗咬吕洞宾！” 被人这样当众一臊么，真的是面子大失，那人立马就翻脸了。 “这怎么能叫编排你呢，我就是提醒你，家里婆娘可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不心疼她让她伤了根本，以后遭罪的还是你，到时候再后悔也补不回来了！” 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枕边人的态度，也是极有代表性的了，要不是场合不对，拿来做一场全民讨论都够格，可是在场的人除了童灵灵，却没几个有心思关注这些。 这会儿他们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关于粮食安排的讨论上。毕竟只有填饱了肚皮，才能有闲散精力关注些别的。 这可是一件大事，即使姜明忠贵为一村之长，也不敢随意做决定，索性敞开了让大家畅所欲言，自己不再说什么，于是一场小型村委讨论会，变成了全村大讨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却是越说越乱，越说越是整不出个具体章程来。 “依我看咱们干脆先把大食堂给歇了算了，粮食就按刚才每家每户的人口数分发下去，各家爱怎么俭省或者多给哪个分两口，都自家说了算！” 全婶儿的大嗓门一出来，压下了许多人的窃窃私语，但不得不说，她的这个提议，好像还蛮得人心的。 “对啊，你说粮食要省下来多给上工的人吃，我偏偏觉得应该给孩子多留点儿，咱们与其这样吵吵闹闹的，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把粮食都分回各家里，谁家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呗！” “这样跟大食堂没成立之前有什么差别？”有人翻了个白眼来掩饰心里的慌乱。 粮食分回自家吃，那等这茬玉米收获了，田地是不是也要各家自己种了？自己好不容易混了几天好日子，这就要到头了？！ 他是村里有名的懒汉，以前总仗着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整天都吊儿郎当的，地里的活计干的再敷衍不过，收获自然也都是马马虎虎，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也就是仗着脸皮够厚，今天蹭东家蹭一顿，明天西家蹭一顿的，才没被饿死。 可他心里也知道，大家对于他的这种赖皮做法早就不耐烦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拒绝而已，真的做得很太过分了，到了大家承受的极限，也不会有人让他永远沾光下去的。 可是大食堂成立后，他的日子好过极了。 不用每天每顿的挖空心思想着到哪家去蹭饭，也不用让别人背地里嫌弃，反而在上个月，还娶回了一个媳妇。 他媳妇也不是那么勤快的，要是真的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两个懒汉凑到一起能过成什么样，想想都知道？！ 不要啊，好日子他还没过够呐！ 似是听到了他心底的这一句呐喊，姜明忠轻咳一声，开始总结发言：“大食堂要解散，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特事特办，暂时关闭几个月，粮食呢，待会儿统计统计还剩下多少，分到各家各户自己做饭吃几个月。至于合作社的其他安排，以前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上工的给记工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工分的用处 “这工分到底有什么用啊，整天记来记去的？” 貌似粮食会是按人口数分的，跟工分多少没什么关系，见姜明忠还在拿工分说事儿，有人终于忍不住问了。 “合着咱们之前开会，就没几个人认真听是？我可是在台上喊得嗓子都哑了！”姜明忠恼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面对他的质问，大家纷纷心虚地低下了头。 “真的都没在听！？我说你们脑袋上那两瓣脆骨顶什么用？干脆割下来拌一拌下酒算了！＃、＆＊！……” 姜明忠气的不轻，脏话都飙出来了，这帮村民太难带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任谁知道自己费劲巴拉的做了许多无用功，一样都会生气。 大家低着头任他在那里暴跳如雷，无人反驳一句。 谁让他们没理，之前开会不认真听不说，这段时间也没谁想到去问一问呢！ “那时候大家都忙着讨论合作社呢，哪有功夫听这个？你再给大家伙儿好好讲一遍呗？” 人群中一个有点儿年纪的老头磕了磕烟袋，对着姜明忠冷脸道。 不过如果仔细打量就会看见，老头的耳廓红了一圈，那是臊的。 自己年龄那么大了，今天却被个晚辈训孩子似的给训了，虽然不只训了他一个，但还是觉得有点儿没脸。 他是族中长辈，姜明忠再有不满也只能忍着，满腹的长篇大论不敢再发，只能把这些话咽进肚子里，转回头老老实实重新向大家伙儿普及起工分的用途来。 这次没人再分心讨论别的了，都在竖起耳朵认真去听，生怕漏掉什么关键。 随着他的讲述，大家纷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工分有那么多用处呐！ 原来的规定中，工分不止可以在年尾进行排行，排名前列的会有军大衣，伟人徽章，军用水壶，瓷杯等奖励，还可以折换成钱！ 虽然合作社管吃管喝，但别的不包啊，一些针头线脑，家里人身上的穿戴，甚至子女婚事，房子的翻新另盖，钱的用处仍是不小。更何况以后分开了吃，肉蛋之类也要拿工分来换…… 自己这是错过了多少啊！ 除了跟童四海一样，下地干活从来没有惜过力气，一直都拿满工分的几十个人之外，剩下的都捶胸顿足懊悔万分，后悔之前没有响应号召积极参加劳动。 真是悔啊，怎么就那么懒，怎么能那么懒呢？！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时间又不能倒流回去，让他们把工分补上，只能期待着以后多得一点了~ “大家也不用这么丧气，大不了以后多做点儿，再把工分攒起来嘛！”眼见着大家跟斗败的公鸡似的，一个个耷拉着头做颓丧状，姜明忠觉得很有必要说些什么鼓舞一下士气。 “说的好听，我家劳力不多，剩下的又都是老弱病残，能怎么攒？”说话的那人家里三个老人四个孩子，媳妇又是个跛的，空手走路都走不利索的那种，只有他一个全乎人。 他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之前合作社没成立时，家里人饿肚子都是常态，有段时间日子实在难过，孩子都送走了一个，现在想要攒工分，确实困难。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粮 听他这样一说，周围同他家条件差不多的人也都跟着叹气。 是啊，像别人家劳力多的，一家个的那种，攒工分再容易不过，像他们这种一带五，一带六，甚至一带八一带十的，日子可怎么过呦？ 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之前田地归各家各户的时候呢！ “家里劳力少的也别急，其他地方已经有成功经验可以借鉴了。”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姜明忠倒没有慌乱，因为他没下雨前去镇上开会时，已经学习过了相关资料。 原来前段时间一直干旱不断，有的地方撑不住也是暂时停止了大食堂的供应，像全婶儿提的那样，想把粮食分了各家各户去，没有提出暂停大食堂服务的，也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亟待解决。 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问题，上面自然非常重视，紧急开会调研，务求能找到一个最佳解决方案来。 经历数次探讨研究后，终于在合作社政策的大框架下，把各处细节给一一修缮完全了，在试行之后发现效果还不错，于是立即组织各地学习推广。 可姜明忠开会回来后就是连续不断的降雨，忙着排涝就累的半死，哪里还记得这些？ 这样的内情他当然不会告诉村民，只详细说了工分的取得途径，还有后续的农事安排。 大家听得很是认真，听完了之后就是一番热烈的讨论和自荐。 “前几天我家母猪正好下了几只小猪仔，可以卖给村里不？” “我娘会孵小鸡，孵出来也是能卖给村里的对？” “我家孩子总爱在外面跑着玩，怎么训都训不改，倒不如让他带把镰刀割猪草好了，既能撒撒野气，又能顺便换点儿工分！” “我媳妇干别的不行，喂猪喂鸡可是一把好手，谁都比不过她！” “我，我最会放羊！” “你最会发呆？把羊往小树上一拴，你能在旁边躺上一整天！” “哈哈哈！” …… 不管有再多打算，都得等到雨停后再实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先分粮食。 于是等这顿饭吃完，大家回去一趟，手上都提溜着一个布口袋。 童家也是。 怕淋湿粮食，童四海没有把油布披在身上，只用油布把粮食裹得结结实实就要往外冲，气得童灵灵三步并作两步拿着雨衣冲向前，动作粗鲁得差点儿把他给带倒。 “你这孩子，给我披了该把你淋坏了！”躲着闺女往自己身上裹雨衣的动作，童四海训道。 “你都不怕淋坏我怕什么？”童灵灵黑着一张脸，到底没舍得太给他难看，放缓了语气，“我和婶子一起走。” “灵丫头和我一起，四海哥你就放心！”虎子娘在一旁看得分明，“哎呀，真是羡慕你有个孝顺闺女！” 刚刚童灵灵没给童四海一丝好气，但她即使动作粗鲁脸色难看，童四海也是让人羡慕的。 和她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刚才不是没人为了保护粮食，把油布雨披之类裹这粮食上自己冒雨回家，他们身旁的家人可没有几个舍得把自己的雨具献出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要低调点了 童灵灵是顶着一张大红脸回到家的。 没办法呀，即使她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个孝顺闺女，也禁不住虎子娘的这一路夸赞。 虎子娘对她是真的欣赏，绞尽脑汁把她一路夸，自己知道的好词不管合适不合适的，都往她身上套，什么懂事孝顺，贤良淑德之类。 懂事孝顺她承认，贤良淑德……有点儿起鸡皮疙瘩~ …… 因着对于粮食减产的恐慌，各家各户把粮食带回家之后，村里每户人家都在精打细算地安排一日三餐，就连林宏昌家，都不敢让家里两个小子吃得太饱了。 童家吃的，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周羡阳有工资，可以三不五时的带回家一些肉蛋，童灵灵又能借着做饭时的便利从空间钮中顺出一些，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虽然童四海也心疼女婿花出去的钱，但看着闺女小脸愈发红润，他又说不出让家里吃得差一点儿的话来。 有心自己少吃一点，每每闺女又会寒着张脸发脾气说她也跟着不吃，憋屈的一家之主童四海索性就想完全放弃反抗，闺女让怎样就怎样。 但他不能这样。 闺女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人言可畏，他得知道。 直接开口肯定不行，她有千百条理由怼自己，老实汉子童四海绞尽脑汁，想出了个笨拙又迂回的主意。 “这是咱们家剩下的最后一点儿钱，你拿去省着点花。”手里捏着仅有的百十块钱，童四海又忍不住想嘱咐闺女一遍。 “爹你收起来，我们用不着。”童灵灵摆手不收，“羡阳的工资尽够花了，还有之前他交给我的那些，等实在不够的时候再问你要哈。” 之前周羡阳把全部身家都交给童灵灵，让她去江高官见识，被童灵灵拿来全部买了羊肉，好在回来的时候带了些药材，正好就让她给卖出去堵了这个窟窿。 老爹身上就这么点儿钱，她可不能给搜刮干净了！ 见童灵灵真的没打算要，童四海只能再收起来，“不过咱们还是尽量低调点的好，吃的太好了，该招人眼了。” 大家都在节衣缩食，就他家一天三顿煮肉炖鸡香飘四溢的，太招摇了。 “吃的好怎么了，又没吃他们一粒米！”童灵灵满不在意地回他，心底却忍不住偷笑，老爹这是被自己逼到什么程度了呀，都学会拐着弯的说话了！ 童四海叹气，闺女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犟的跟头驴似的！还是等有时间嘱咐一下周羡阳，让他少往家里买些东西，省着点花。 周羡阳当然不会听他的。 家里事都是媳妇说了算，他听媳妇的。真的把钱花完了也没关系，他每个月都还有工资拿，有供应粮领呢！ 童四海见嘱咐了一遍没管用，只能唉声叹气地不再把希望放在周羡阳身上。总不能因为女婿不听自己的听了闺女的，就不饶他给他脸色看？有多少老丈人做梦都想要闺女有这待遇呢！ 根在闺女身上，有空还是多劝劝她！ 哪知道不用童四海辗转反侧想办法说服童灵灵，童灵灵自己在半个月后就领悟到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还是随大流的好 肉香味藏不住，在大家普遍勒紧裤腰带的年月里更是如此。 人的气色更是。 哪家日子过得舒坦，那红润，真的是最好的胭脂都比不过来。 其实关于自家吃的比别人家好的酸言酸语，童灵灵听到不止一回了，之前从没在乎过。 村里吃的好的人家，不止她一家不说，他们不偷不抢的，并不欠谁。 之前吃大食堂时就更不用说了，在充足的食物供应之下，哪个人的脸不是红润润的，早就失去了攀比心。 但现在的情况却有点特殊。 大家都开始饥一顿饱一顿的，连每天基本的消耗都维持不住，脸色一天比一天干枯蜡黄，才是再正常不过的。 自家有个可以领工资的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短时间内一日三餐吃饱喝足，是应该的，但上班的人到底只有一个周羡阳，一带二的情况下能支撑多久？ 大家心里都会有一本账。 真的太超过了，就会让大家眼红。 眼红她不怕，但她却不得不防备着有人眼红之下做出来的疯狂举动。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星际时代她蓝星华国古文学的可好了，每次考试可是都能得到优＋呢！ 童家饭食的转变慢慢完成，村民们看在眼里也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谁家没有点儿家底，一向被传花钱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的童灵灵这样做还是在进步，知道细水长流了呢！ 童家每个月还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煮上几餐好的，有周羡阳每个月都拿回家的那份工资，不用怕把家底吃漏了，这一点让人羡慕不来。 童灵灵一直都有意把这个频率维持在某个范围，也就是不至于招人嫉恨的程度。 这样安排最欣慰的，要数童四海了。闺女终于知道节省，不用担心她学不会持家了！ 周羡阳却心疼的不行，但也知道这个时候随大流是最安全的。 但之前媳妇吃的那么好都没怎么胖，小脸才巴掌大而已，这会儿家里吃的越来越差，以后得瘦成什么样？ “放心啦，我心里有数，不会亏待自己的。” 直到听到童灵灵这声保证，他的担心才略略放下。 她一向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应该是心中有什么成算的！ 在大家的期盼下，天气终于放晴了，收获季也紧跟着到来。 跟上季收获小麦不同，这次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孩，还有自顾不暇的老人，村里其他人可以说都上了。 妇女老人小孩干得不如劳力多，会被少记工分，但谁家都不舍得放弃。 因着阴雨连绵不断，这一茬玉米的收成极差，往年收获时的喜悦，在他们脸上半丝不见，只剩下一声接一声的哀叹。 手里拿着的玉米棒子太细了，里面会长有几个颗粒？ 没想到等玉米收回家开始剥皮，他们心中的哀叹更甚，渐渐转为死灰。 收成太差了。 他们已经预料到这一茬玉米会减产，可没想到会减到这个程度，大部分到玉米棒子上，玉米粒都没长过一半！ “哎呦我的老天爷呦，这日子让大家该怎么过下去？！” 第二百五十章 黄鸿明 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哭号的，是村里今年新娶的媳妇，之前在食堂里嚷嚷着让家里婆娘省给自己吃的那位，就是她的丈夫。 她丈夫果然说到做到，分开吃的这段时间，他自己半点儿没瘦，脸看着甚至还大了一圈，他媳妇却从胖乎乎的苹果脸给生生饿成了瓜子脸！ 虽然在不久后的时代里，大家对这样的脸型趋之若鹜，做梦都盼着自己能拥有，但这会儿还是以胖为美的，尤其是在农村。 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每天上工时也总会碰到，对于她的遭遇大家自然再清楚不过，却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看她，不敢上前来劝。 不是他们冷情，实在是之前有人得到的教训太深刻，他们怕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这妇人的丈夫叫黄鸿明，是个很爱耍滑头的人，每次出工都喜欢缩在后头浑水摸鱼。 大家心里对他都很有意见，却碍于情面，不好揭破，心里却是都有点瞧不起他的。 他脸皮也厚，丝毫不把村人的鄙视放在心上，反而对自己出工不出力的行径沾沾自喜，私底下炫耀。 分开各家自己做饭吃后，都不在一起吃饭了，少了许多炫耀的机会，他的舞台小了许多。 不过他也真的是个人才，没几天就端着饭碗出了门，不能当众炫耀，他挨家挨户炫耀！ 顺便看看别人家都吃了什么，走到下一家还能多条八卦可讲。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他每天的饭碗都是满的，还是特别抵饿的干饭，鸡蛋都能三不五时的吃上一个半个。 “呦，鸿明家的伙食真好啊！” 这是黄鸿明最喜欢听到的一句话。 每当有人这样说，他总会抬起头一脸得意地讲出一句：“那当然，我可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的饭食自然不能差了！” 一般他说完这句，天基本已经被聊死了，谁也不乐意捧着这样一个人。但耐不住有人闲极无聊，就会顺嘴恭维他几句。 “真羡慕你，我家就不敢这么吃，这稀饭都能照的出影儿来！” “不稀呀，一般般，我媳妇喝的还没你稠。”黄鸿明摆摆手。 “你媳妇？你家不就两个人吃饭，还分开做呢？” “一个锅呀，不过我吃剩下的才是她的，家里哪有那么多粮食供她糟蹋！” “……” 之前大食堂里限量供应时，黄鸿明的媳妇就已经把自己的份额省给他吃了，没想到分开之后这种情况不止没有改善，好像还更严重了。 怪不得眼见着他婆娘干瘦下去！ “我看你婆娘脸色不好，是不是也让她吃点儿好的？” “没有！”黄鸿明一口回绝，“家里粮食不多，要不你匀给我点儿？” “你家婆娘吃饭，凭什么让我匀给她？谁家粮食是天上掉下来的？” “对啊，我家婆娘怎么吃是我家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吗？要想管也行呀，拿粮食说话呗！” “……我看我真是闲的！”被黄鸿明怼了一顿，那人甩袖想走，一回神忽然想到，这是在自己家，“走，赶紧走，不想理你！” “走就走，以为谁乐意在你家待呢？满院子都是鸡屎，我都怕自己踩到！”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可怜人也有可恨处 黄鸿明骂骂咧咧端着碗离开，临出门时还狠狠地唾了一口。 恶心的那家人不行，可也懒得跟他计较，毕竟是自己先多嘴议论了别人家事，算是有错在先。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想，还是觉得有些晦气，心中暗下决心，以后黄鸿明再过来，绝不给他开门了！ 黄鸿明离开之后倒是没再登门，却开始到处说他家坏话，说他们一家吃饭都爱争抢，没个规矩，还说他满院子都是鸡屎，走在里面一不小心就会踩上一脚！ 一个村里住着，谁家什么样多少也都有些了解的，听了也就听了，倒是没有谁真的去跟着笑话，反而心里对黄鸿明的鄙视更甚，跟个长舌妇一样道人是非，这人也算是作到头了。 但大人们知道辨别真伪，孩子却搞不清，听得多了就真的以为那家人邋里邋遢不收拾院落，在一起玩儿的时候，孩子们都会互相邀请小伙伴到自家玩耍什么的，那家孩子的邀请却没人响应，孩子当然会不高兴，就会问小伙伴为什么不去自己家。 “我才不要去你家，我的新鞋这么好看，踩上鸡屎怎么办？” “我家才没有鸡屎！”孩子很委屈地大吼。 “你家就有，黄鸿明说你家有！” “没有没有没有！” 两个孩子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动起手来，于是把大人都招出来了。 两头一对质，才知道是黄鸿明在背地里搞的鬼。 那家人都气得不行，自家吃饭哪里有争抢？若是吃饭闲聊天就叫没规矩的话，村里哪家规矩好？！ 还有，自家为了日子好过，确实是养了不少鸡，可他家人都是勤快的，鸡圈每天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鸡也从没有撒出来满院子跑过，哪里可能会有鸡屎被他踩到？分明就是故意抹黑！ “大家都没当真，也就是孩子不懂事，才会信他的！”有人宽慰道。 不能当真，可是真的恶心人呀！ 可想到黄鸿明的赖皮劲儿，要是把他得罪死了，指不定又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对付他们呢，那家老实人也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没人找黄鸿明算后账，黄鸿明更嚣张了，再有人家稍微得罪他，他就会故技重施，找各种刁钻角度败坏人家。 时间长了，越来越多的人遭他祸害，还全都有苦难言。黄鸿明成了毒瘤一样的存在，人人敬而远之却也人人不敢得罪。 他婆娘的日子过得是苦，谁敢去说？可怜她给她个窝窝头，被黄鸿明转头知道了，都得找上门来骂得你睁不开眼！ 童灵灵也不想多惹事，但她哭得实在可怜，忍不住就劝了一句：“粮食减产是没办法的事，一家人互相体谅着，都少吃一些，还是能挨过去的。” 她特意把‘都’字咬得重一些，意思是让她也扣一部分黄鸿明的分量。 黄鸿明的婆娘听出来了，却抹着眼泪摇摇头：“那可不行，我们当家的不能饿着，吃不饱就难受！” “谁饿了不难受？” “他是一家之主，吃得太差了被人笑话，我，我可以多挨一些……” “……”这话让童灵灵没法接，索性挑挑眉，转身离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是昏了头，才想着帮她出什么主意。 第二百五十二章 挖野菜 这一年的春节，大多数人都是饿着肚子度过的。 童灵灵手里的吃食多的是，却也控制着没让一家人吃得太好，只在除夕那天，让周羡阳去了镇上一趟，买回来三斤猪肉和一斤羊肉，光明正大提溜着进的村，借着这个便利，她让自家院子飘了好几天肉味儿。 不少人都眼馋得不得了，羡慕嫉妒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也只能干看着流口水，说上几句酸言酸语。 谁让人家女婿是可以领供应粮的城里人呢？可不得过个肥年！ 自家吃饭都成问题，哪儿还有闲钱割肉吃？ 童灵灵给几家走得近的人家都送了肉包做礼，数量不多，林宏昌家和虎子家每家五个，剩下的几家每家只得两个。 里面肉馅不多，大部分都是配菜，但她舍得放油，滋味儿调得又好，个头也是挺大，跟周羡阳的拳头有一比，已经让人很是欣喜。 童家自己吃的，肉馅当然就多了，却也不怕会穿帮。 家里两个大男人都不擅厨艺，还粗心的很，对一斤肉可以包几个包子这样的问题，并不怎么关注。 ……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春暖花开时，日子过得越来越拮据，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村后的青龙山上，常常成群结队去挖野菜。 青龙山下的小池塘也成了被众人青睐的一员，每天都有许多人拿着各种自制捕鱼工具，在这里折腾。 童灵灵挎着篮子，跟在一群人后头去挖野菜。 她最喜欢吃的，是一种叶子狭长边缘却是椭圆的野菜，本地话讲叫馍馍绺，吃起来比其他野菜少了许多苦涩味，还有一种特别的清香。 但这种野菜的数量却不多，常常走上半天才能碰到一小簇。 旁边大家都是碰到什么挖什么，她不好例外，可又实在不喜欢吃别的，干起活来就显得比别人懈怠。 “灵丫头咋看起来这么累呢？你家伙食可是村里最好！” 论起坏嘴巴，村里全婶儿数第一就没人敢数第二了，已经在村里待了快两年，童灵灵是深有体会。 “这样的年景，伙食好又能好到哪里去，三天两顿吃不饱能有多少力气？倒是全婶儿你看起来精神抖擞，家里余粮肯定很多。” “咋可能！”全婶儿脸色突然涨红，慌乱不已。“你，你这丫头嘴也是利，容不得别人开个玩笑么！” “我这人，别人说什么都爱当真，确实是容不得呀！”童灵灵歪头朝她笑笑，眼中却是笑意全无。 全婶儿这个人坏的很，平常在背地里煽动着一帮人非议自家就算了，左右自己听不到。 这会儿山上人这么多，她又这样明晃晃给自己招仇恨，又怎么还能饶她？！ “而且我也不会跟谁开玩笑，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大食堂暂停之后，大家都瘦了，就婶子你家，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差别呢！” “你，你胡说八道！”这下子全婶儿不依了，“我也瘦了呀，我，我瘦了两斤呢！” 虽然胖了代表生活富足，但这会儿可真不是能胖时候，之前粮食是按人头分的，一样都是一天三顿在吃，咋可能别人都瘦了，还有人胖？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就该摁死 除非那人吃了外食！ 经过童灵灵的这一提点，大家都把目光望向全婶儿，发现她不止没瘦，好像下巴还比之前圆了些！ 这可真是反常！ “我之前存的钱都花完了，可不是就能吃饱喝足了么！你们一个个的不舍得花钱买吃的，活该受冻挨饿！！”短暂的慌乱之后，全婶儿已经找到了个完美的理由掩饰过去，甚至还恶狠狠的对着朝她露出怀疑的人奚落起来。 众人本就因为日子过得糟糕而心里丧气，被她这样一说都低头反省，哪里还有功夫琢磨她身上的猫腻。 见大家没再用那种让人发毛的目光看自己了，全婶儿总算松一口气，赶紧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对于童灵灵这个始作俑者，她却是恨的牙痒痒，“你家周羡阳不还是城里人，每个月都有工资么，最近咋不见你割肉吃了？不是我说你呀，你娘跟别人跑的这几年，你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你拉扯大，又给你找来个好女婿过日子可不容易，别有俩钱就净想着存起来，不舍得孝敬老爹！” 这死丫头，不给她点颜色瞧瞧，以为自己好欺负！ “周羡阳那点儿工资不够花呀！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大肚子汉，一天三顿能吃饱就已经很满足了，顶多月底他领了工资割块肉解解馋！”也是大环境差，大家的日子过得都挺拮据，是以童灵灵丝毫不觉得说自家穷有什么不好意思。 “还不是你之前太不会过日子，仗着自己女婿有工资就三天两头炖肉炖鸡的！这下子把家底花漏了也是活该！” 这话全婶儿早就想说，这会儿总算是得偿所愿，说得可太痛快了。 之前几年风调雨顺没灾没涝，大家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只除了这丫头三天两头吃好的来馋他们！ 说又不好说，一说就是人家有钱人家愿意，那个憋屈呦！ “要不全婶儿你借我点儿？我指定回去就给我老爹炖鸡吃！” “想都别想！谁家有钱借你！” “哦，是我忘了，你就当我没说！之前你也说了，为了买粮食吃已经把家里的钱花完，那是不是代表着，以后咱们要在一起过穷日子了？不对，我家还有周羡阳每个月的工资呢，会比你家好过一点呦~” “你……你这个……” 全婶儿很无助。 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她从没有过现在这种气得浑身发抖却词穷得说不出来的时候！ 不对，之前已经有过，也是因为童灵灵！ 这死丫头就是自己的灾星呐，只要碰到她就绝对没好事！ “这里挖半天挖不到几棵好的，我去那边挖了！” “别走啊全婶儿，接着聊聊呗！你说你把自家积蓄花光了，是不是代表着现在你家穷得叮当响了？！那可真的是情况不妙了，儿媳妇还没娶回家呢，这日子就让你给过漏了！” 全婶儿听到这话，溜得更快了。 童灵灵冷哼一声，之前是她想岔了，认为只要她做的不是太过分就不用理会，哪知道有一种人，是最喜欢得寸进尺的，若不一下子把她摁死，她就总会出来蹦跶。 倒不如像今天这样好好怼她一怼，让她怕了，以后看到自己就溜！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分配不公 春天里的东西，长的很快，即使每天都有人去挖，也都慢慢变得茂密。 地里的庄稼长势也很喜人，大家终于看到了希望。 童灵灵没有像村里其他妇女一样跟着一起出工，反而整天在山上转，童家只剩下童四海一个人领工分。 野物们在洞穴里窝了一冬天，存储的口粮都已经见底，出来觅食时难免会被人看见。 一开始童灵灵按耐着自己的手瘾，都是尽量把野物让给别人，可其他人实在太不争气，总是让野物们溜走。 也怪来挖野菜的都是半大孩子，又长的皮包骨头，速度力气自然比不得飞窜的野物们。 童灵灵忍无可忍，就免不了要小露一手。 这一小手就已经把大家给镇住，只觉得她比村里的童继方还要厉害。 按说猎物谁逮到了归谁，但看着围拢一圈的殷殷目光，童灵灵却不忍心带回家吃独食，每次都把其中的一半分给别人。 都是祖国的花朵，童灵灵一视同仁，也不拘是哪个，今天给这个一半，明天给那个一半，喜欢跟着她的孩子更多了，无一不是期望童灵灵那天手一松，就把猎物送给自己。 但人太多也有不好，童灵灵又是个不记人的，总有人始终没能得到。 “灵灵姐，今天的猎物你该给我。”这天童灵灵刚把一半处理好的兔子肉递给虎子，就听得旁边一个瓮声瓮气的小男孩儿一脸不忿地开口。 刚刚还欣喜不已的虎子脸色爆红，瞬间低下头。 食物不易，尤其是肉食，家里人已经十几天没见荤腥，他做不出来把东西往外推的举动，却有些因为自己得到食物被质疑的羞窘。 察觉到小男孩的窘迫，童灵灵爱怜的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转头眯着眼对向忿忿不平的另一个：“为什么这样说？” 她已经认出，提出质疑的孩子是全婶儿家老二，小名叫狗剩，今年已经十一岁。 狗剩的身形随了全婶儿，骨架子大，比旁边的同龄人都要高壮一些，这倒是件好事。 但悲催的是他的长相也随了全婶儿，可以称得上极丑：眼睛小，颧骨高，嘴巴大牙齿又参差不齐，显得有些往外突突。 大人之间的纠纷不能扯上孩子，之前童灵灵对他也没有偏见，反而觉得他什么都喜欢冲上前，积极的很。 积极表现就该有更多的奖励，这是童灵灵一惯信奉的，如果童灵灵没有记错，前天才给了他一半野鸡。 “明明就该给我的！” 狗剩的嘶喊很是歇斯底里，看向童灵灵的目光也不再是敬佩和讨好，而是愤怒。童灵灵视力太好，甚至从中看到一抹仇恨。 她瞬间拧起眉，“虎子已经十几天没捞着一点了，你前天才得了半只野鸡，我给他有什么不对？” “虎子什么都没做，兔子凭什么给他？” “哦？我倒是不知道，我自己的东西该怎么分，还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兔子是我先看见的，也是我堵住了最大的洞穴没让它逃跑，你分配不公！”狗剩仍旧不依不饶。 第二百五十五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我就这样分了，觉得不公也给我忍着，忍不了以后就别跟着我呗！” 在这群孩子看来，能逮到野物，他们自己或多或少都帮到了忙，是以从童灵灵手中接收猎物时，也收得比较心安理得。 这本是童灵灵的体贴，却没想到因此埋下了隐患。 也只有童灵灵知道，要不是每次她都用精神力攻击了野物们的脑部，让它们的反应速度都比之前缓慢许多，十之八九的野物都是不会逮到的。 她承认之前自己是看着这些皮包骨头的小屁孩儿们心软了，才想到这个方法来帮他们，反正山上猎物那么多。 但却没想着，因此会委屈自己。 “不跟就不跟！”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狗剩本来就已经很生气了，哪想到童灵灵不止不来安抚，反而言语淡淡地奚落他！ 小少年也是很有骨气，一甩手就要走，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活脱脱像是被激怒的小兽。 旁边几个跟他玩儿的好的想要拉他，都被他那股子力气给带了个趔趄。 他这个模样倒是让童灵灵对他真的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灵灵姐，我……”自以为是这场不愉快的罪魁祸首，虎子喏喏开声。 “没事儿，别管他了，咱们回去！”童灵灵摸摸他的脑袋，朝他不在意地笑笑，“婶子都该等急了！” 想到因为累倒在地头而在家休息的老娘，虎子到嘴的话终于咽了下去，耷拉着脑袋跟在童灵灵后头，走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家。 老娘正扶着鸡圈旁边的柱子看过来，脸上的疲色比他离家前更甚。 “娘，你咋出来了，林叔说你必须得好好休息，快回屋去躺着！” “鸡都饿得咕咕叫，我哪里躺得住！” 虎子脸一红，早上出门急，他居然忘了喂…… “我马上就喂。” “不用了，我都喂好了。”虎子娘大口喘了一下，顺着儿子的力道慢慢往回走，眼角余光看见院中的石桌子上，似乎有东西？ “灵丫头又给你肉啦？” “嗯。”有心想跟老娘聊一聊山上的事儿，又想到林宏昌说的，老娘最好不要心绪波动太大，少年只低低应了声。 “咱们可沾了她大光了，她这恩，咱们要记住！”要是之前，她怎么都不会让孩子就这样厚脸皮地沾光，可这段时间家里生活实在太窘迫，早就压垮了她的自尊。 “嗯，知道，我指定记得的。” 把老娘安顿好，虎子撸起袖子，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尽管年纪还小，但他已经会做所有的家务。 喂鸡，打扫鸡圈，清扫院子，挑着水桶去提溜了两个半桶的水，然后把铁锅加满，点火，烧水。 家里没有暖壶那样的稀罕物，这会儿又没到夏天，水只能现烧现喝，现在烧好了放着，等老爹从地里回来喝温度刚刚好。 兔子肉他不会做，只用水洗了两遍放在一旁。 肚子突然叫了一声，少年低头揉了揉，眸子控制不住地朝那半只兔子看了看，到底没忍住，走过去低头趴在上面咬了一下。 肉是生的，他当然没有咬下来，但鼻端传来的肉腥气，却好像稍稍安抚住了肚子里的躁动。 第二百五十七章 蝗灾 本以为这个季节就可以吃到油炸蚂蚱是一种幸运的童灵灵，没几天就发现，柳山村的地界上，蚂蚱出现得有点儿越来越多了。 多到在院子里吃饭，蚂蚱都敢往你饭碗里蹦跶的程度。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只要是入目之所及，已经到处都是蚂蚱的身影，就连往日抬头可见的蔚蓝天空，都显得比往昔要阴暗了一些。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蚂蚱也就是蝗虫，虽然能偶尔丰富一下老百姓的餐桌，但归根究底它是属于害虫一类，是要破坏庄稼和树木的。 蚂蚱的数量比较少时，不过就是吃些叶片，偶尔有部分田地因此小副减产，倒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不是太让人厌恶。 但若是数量多了，只吃叶片什么的已经满足不了那些蝗虫的胃口，铁定会把目标放在果实上面，庄稼减产太多，那影响可就大了。 去年经历连续过干旱和洪涝，口粮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每天都有人拿着自制的各种工具来捕捉蝗虫，务求要让庄稼地里的损失能够小一点，再小一点。 童灵灵也早就不再带着一帮孩子们去青龙山，每天奋战在灭杀蝗虫的第一线。 是的，灭杀，如今的蝗虫，早就不是丰富大家餐桌的吃食，而是可以跟阶级敌人划等号的入侵者，入侵者的下场，当然只有消灭掉。 捕捉到蝗虫也不再全部吃掉，因为吃不完，也不能埋掉，因为会有已经成熟的蝗虫卵，只能一把火给烧了。 柳山村的地头上空，每天都飘荡着蝗虫燃烧后的那种焦臭味。 蝗虫已经不再是美味，它是噩梦，只要听见它煽动翅膀时的嗡嗡声，就犯恶心。 蝗虫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像是怎么捕捉都捕捉不尽似的，村民们每天天不亮就已经开始跟蝗虫战斗，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田地里的庄稼被这些坏东西给蚕食殆尽。 这种感觉，让人绝望。 任是童灵灵的空间钮里存有小山一样的吃食，即使田地颗粒无收，也可以供给自家三口从年头吃到年尾，看着眼前乌泱泱的场景，也是欲哭无泪。 等到了冬天，大家的绝望更甚了。 有蝗虫时，都盼着它赶紧消失，没想到等现在天气凉了，蝗虫没了踪迹，大家居然有点儿盼着它还在？ 因为蝗虫若是在，忍着恶心吃下去，还能不被饿肚子。 村里有些人家已经开始断顿了。 找别人借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连地主家都已经没有余粮，只能自己俭省再俭省。 童灵灵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这个时候却也没能忍住去帮人，自家有吃有喝，却眼看着别人饿死的事，她实在做不到。 于是村里有些人家会突然发现，厨房里怎么出现一块肉？ 第二百五十八章 饿死人 事情传开来，大家发现被天降肉食的不止一家，不由都感叹起祖上积德，才能在这个时候得到上天的馈赠。 对于这种封建迷信，上天化身童灵灵报之以微微一笑。 她才不会傻乎乎冲出来领功劳，有个‘替功羊’可以用挺好的。 倒是姜明忠见势头不对，及时开了个会，让大家不要外传。 “万一惹恼了神灵，不给你们送肉吃了怎么办？” 对付这些人，他经验足的很，若是一上来就给他们扣上搞封建迷信，动摇军心的大帽子，他们肯定不承认，当然也不会改正，但若是能一举抓住脉门，敲在他们的痒痒肉上，比如这会儿，效果就会特别好。 这本不是一个新一代华国基层领导者该说的话，但却该死的有用，柳山村村民不再议论，捂住嘴巴闷声吃肉。 柳山村里的日子，因为童灵灵变得稍微好过了一点，但还是有人倒下了。 毫不意外的，那人就是黄鸿明的媳妇。 听说过黄鸿明的所作所为，童灵灵当初还犹豫过，要不要往他家放肉，因为她特别厌恶这个人。 后来就想着，他媳妇也算是个可怜人，黄鸿明把肉吃了，至少能多给她留一点儿别的？ 可没想到，黄鸿明不止一人独吞了家里的肉，连粮食都是，童灵灵的好意，他媳妇一点儿都没享受到。 入葬那天黄鸿明的媳妇被抬出来时，外面只裹了一张草席。 因为这段时间的肉食补给，黄鸿明似乎还胖了一些，这会儿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没有掉半滴眼泪不说，貌似还格外的烦躁。 “鸿明，你节哀！”看着坟前木板上写着的黄杜氏，葬礼主持人拍了拍黄鸿明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知道，六叔，”黄鸿明终于开口说话，脸上满是担忧，“但以后谁给我做饭呢？” “……！！！” 任是大家对黄鸿明的媳妇再是不熟，再是看不上，这会儿也忍不住替她抱不平，愤怒异常。 你说她这一辈子图的什么？不舍得吃不舍得喝的，最后居然是把自己的命献给了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人！！！ 媳妇死了这件事他一点儿不难过，却因为没了给他做饭吃的人而苦恼，怪不得从葬礼一开始，他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却看起来烦躁的不行呢！ 他黄鸿明，还配不配当一个人了？！ 最生气的，当属童灵灵。 因为她拿着东西，居然是帮了个畜生！这种感觉真的恶心到她了，看着眼前黄鸿明的丑恶嘴脸，喉间像是有口浓痰，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即使已经决定从今往后再不往他家放一丝肉进去，也不能抚平她此刻的懊悔。 同时也忍不住开始反思，往别人家放肉这件事，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是不是该想别的办法去帮人。 “别难过了，不值得。”周羡阳揽住童灵灵的肩膀，轻声安慰。 媳妇很少这样，显见是很伤心了，但周羡阳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她跟死者之前有什么交集。 因为那样的人，他媳妇看不上。 她经常会教训老丈人教训自己，关心家人是应该的，关爱自己却是必须的，你不爱惜自己，就是让家人担忧，就是伤害家人。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小娃娃 黄鸿明的媳妇被饿死不是结束，倒像是一个开始。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柳山村之外接连不断地传出人被饿死的消息。 有人打听到外省的亲戚那里没有受灾，厚着脸皮举家去投奔，路上所遭受到的艰难险阻，自是不一而足。 没有亲戚投靠的，只能留下来慢慢熬。 熬，那是真的苦，粮食不够吃不说，天气也是越来越冷，除了几户较为富裕的人家，很多人生了冻疮，连冻疮膏都没钱买，只能任它一天天加重，甚至烂掉。 各种人间悲剧接连不断地在眼前发生。 任是童灵灵知道这段黑暗的岁月不会持续太久，也很难不跟着动容。 她从没有像是现在一样后悔，后悔当初放进空间钮里的存货太少，不能帮助更多的人摆脱苦难。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柳山村的人少了大半，有逃荒逃走的，有被家里人卖去别处了的，还有快二十个人，不知道是被冻死还是被饿死的，或许两者都有。 柳山村里再不复往日里的热闹，显得很是暮气沉沉。 “啪啪啪。”院门被拍响了，童灵灵收起刷好的碗筷，洗洗手去开门。 外面空无一人。 以为是哪家孩子恶作剧，童灵灵摇摇头就要把门关上，一低头在门边发现个花布包。 这花布包一动不动，像是谁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童灵灵蹲下身扒开看了看，里面是个睡得正香的小娃娃。 很多人家养不起孩子开始往外卖，价钱越喊越低，一个半大孩子，用不到十斤粮食就能领回家。 但即使这样，买孩子的人家也是越来越少，自家人都已经不够吃，哪里还有余粮来养外人？ 之前听说村里有户人家结婚五年没有孩子，前几天一大清早就在自家门口发现个两三个月大的孩子的事儿，林宏昌还打趣说不久就要轮到她，果然一语成谶。 用精神力感知了下，在距离自家两个街口远的地方，有人正仓惶逃走，一边逃一边哭，是个不认识的外村人。 既然是往外扔孩子，肯定不会往同村人家门口扔，怕被送回去。 如今的天已经很冷，怕时间长了孩子被冻出病来，童灵灵只能先把孩子抱进屋再做打算。 可能因为没有经验，给孩子抱得不怎么舒服，小娃娃身子扭了扭，哼唧两声睁开眼。 那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瞬间就萌到了她。 恍惚了一阵之后，小娃娃像是才看见童灵灵，小嘴儿咧开就开始无声的笑，笑得她心里霎时一片柔软。 这小娃娃，也太可爱了？！ 童灵灵自诩见过的小孩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就没见过比这个还可爱的！ 她立即就决定，把这孩子给留下来。 反正那人已经打定主意把孩子给扔了，即使追上去把孩子还给她，转过头肯定又要送去别家，倒不如让自己来养。 “这是什么？”周羡阳系好大衣上的最后一颗纽扣，转回头就看见自家小媳妇儿对着个花布包笑得一脸慈爱。 这种表情，他在老丈人脸上经常见，之前在北省时，姑姑周红梅也常常对着自己这样笑，绝对不会认错。 第二百六十章 抗拒 “你闺女。”童灵灵头都没抬，依旧沉迷于小娃娃的笑容中无法自拔。 有精神力做辅助，知道是男是女不过分分钟的事儿。 孩子笑，她也跟着一起笑，笑得依然是个九十斤的瘦子。 她发现只要眼前的小娃娃一笑，谁人的心都硬不起来。 “……”周羡阳却被她的话给弄得一脸懵逼。 我闺女？我还没闺女呀？ 等等！她这抱的，不会，是个……人，？ 周羡阳的脸黑了黑。 他从没有过收养别人家孩子的想法，即使两个人结婚也已经有一年多，童灵灵的肚子始终没什么动静。 可能是幼年时的经历太苦，养成了他对着别人很难会热络起来的性情，也可能是他把成为自己家人的标准订得太高，这么多年来在他心目中，除了姑姑一家，也只有童灵灵父女俩可以算得上他的亲人。 自己的闺女，小棉袄，那必须是有他和媳妇的血脉延续，在他最爱的女人的肚皮中待够十个月，在他的日夜期盼之中生下来的，才能称作闺女的啊！ 怎么能随便抱来一个孩子，就指着说是他闺女呢？！ 不由自主地，他的心里就有些膈应。 “灵灵，我不同意。”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周羡阳冷着脸对童灵灵在遇到事情的第一时间，就明确表示出抗拒。 往常不管有什么看不惯的，他都会先尽量说服自己接受，实在接受不了，再找童灵灵商量，语气也绝不会跟现在似的，生硬又冷漠。 “……你可以过来先看看她再做决定吗？”他怎么想的童灵灵依稀能猜得到一点，毕竟之前自己跟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但她觉得，只要跟她一样，看过了这孩子之后，周羡阳未必还能这样说。 “没那个必要。”周羡阳走出门推起自行车，对妻子的劝解置若罔闻，态度要多冷漠就多冷漠，不过自信分辨一下，似乎还带有一丝落荒而逃，“我上班要迟到了，得赶紧走了。” 说完，他居然真的就这样跨上自行车离开了！ 离开了？！ 童灵灵有点儿生气。 更生气的是，这家伙居然给自己撂脸子！ 不过她又觉得有点儿好笑，这是周羡阳难得一次做出稚气的举动，怎么还有点儿可爱呢~ 但若是论可爱，谁都比不上怀里的这个？ 都说小孩子除了吃就是睡，这会儿她醒了，应该是饿了，e……空间钮里还有些羊奶，不知道热一热喂给她喝行不行，看她嘴唇有点儿发紫，别不是刚刚被冻病了，要不里面掺点儿营养液…… 母爱泛滥成灾的童灵灵完全没把周羡阳的抗拒当回事儿，他这个人冷情归冷情，对自己却算是言听计从，一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等他回家来，再好好说说他就是了。 “这孩子哪里来的？”童四海见闺女围着个孩子忙活，眉头微蹙着问。 “我捡来的，打算以后就在咱们家养着了。”童灵灵喂好奶，拿小手帕给孩子嘴角擦了擦，这才转头征询老爹的意见，“爹，你说好不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养着吧 童四海半点儿没意见。 人年纪大了了，有吃有喝了，就想图一个天伦之乐，童四海自然也是一样。 眼见着同龄的几个伙计陆续做了爷爷，每天怀里揣个小团子在他跟前嘚瑟的不行，他看着可太眼馋了，盼着自家也能有一个，还因此在闺女和女婿跟前明示暗示过好多次。 可这两口子却没一个能体谅他的，结婚一年多愣是一儿半女都没生！ 孩子还是趁早生了省心这个道理，他不知道拜托林宏昌跟两人讲过多少次，却每次都是做无用功。 搞到最后童四海甚至怀疑，他俩是不是哪个身上有毛病，可能不会生什么的。 听了他的吐槽，林宏昌笑得愣是半个小时都没停下来，最后见他都恼了，这才搂着肩膀安慰老伙计，说哪天他再帮着劝劝，看他俩接不接受先领养个孩子。 他们这边结婚之后许久没生出孩子的夫妻，都喜欢先领养一个，说这样能把自己家的孩子早点儿带出来。 这下子好了，不用开口不用劝，小外孙，咳，也可能是外孙女，他（她）就自己来了！ 任是童四海一向性格内敛，这会儿也雀跃不已，急忙忙张罗起来。 那天去镇上买粮食，见路边摊子上卖的拨浪鼓挺好，他顺手就买了个，这会儿正好扒出来给他（她）用！ 那花布包一看就薄得很，能暖和么？闺女刚入冬时给他新做了件棉袄，还没舍得穿呢，正好拿过来先给孩子裹上！ 童灵灵正忙着和小家伙‘眉目传情’，突然就被咚咚咚的响声给吓了一跳，转回头就看见老爹笑得眉眼弯弯，正努力摇晃着一个拨浪鼓，他的胳膊肘上，还夹着一团灰不溜丢的……棉衣？ “给小家伙裹上！” 小孩子果然招人喜欢的紧，他只看了一眼，就忘了正事儿！童四海讪讪把胳膊肘上的棉衣交给闺女，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家伙咧开嘴后露出的两个白生生的小奶牙。 老爹这边已经完全被俘虏，唯一需要攻克的，就是周羡阳了。 共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感情已经很深了，他的态度，自己还是很在乎的。 童灵灵知道，想要说服他接受这个孩子，决不会太轻松。 越是平时好说话的人，越是执拗的狠，周羡阳这会儿钻了牛角尖，轻易不能扯出来。 该怎么办呢？ 苦思冥想了一整天，等她见到黑着脸推着自行车回来的周羡阳时，突然有点儿无力。 不管是欺哄还是强硬，都会让他更生气，不想让他生气呀！要不，就把孩子托付给林婶儿，自家出钱粮？ “那孩子，你愿意养就养着！” 童灵灵这边正纠结，周羡阳开口就惊了她。 “！”见童灵灵瞪着眼看，周羡阳的脸上有点儿热，“怎么，不愿意了？” “不不不，愿意，愿意的！”童灵灵赶紧表态，虽然不知道周羡阳为什么改变主意，但她就是高兴，不用再纠结怎么安排孩子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周羡阳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能让媳妇这么高兴，他就算再是心有不甘，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闲话 虽然早上是他撂下冷脸走的，周羡阳心里也不好受，这一天上班都在开小差，不是给客人拿错了东西，就是填错了单子。 同组的蓉姐见他心不在焉，低声问他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周羡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累，重新收敛心神，继续忙碌。 另一组里的同事柳兴国拿着喜糖过来，“蓉姐，小周，过来吃喜糖，我家孩子昨天结婚了！” “恭喜恭喜呀！” 一番恭贺之后，周羡阳和蓉姐手里各自得了两颗糖。 糖挺好，是这会儿供销社里卖得最贵的大白兔，蓉姐剥开一个塞进嘴里，周羡阳没吃，放进裤兜。 “怎么，又要给媳妇留着？”蓉姐笑他。 “嗯，我不爱吃甜，她却跟个小孩子似的，最爱吃这个。”脾气也跟小孩子一样，说风就是雨。 后面的抱怨周羡阳今天才有。 “好小伙，知道疼媳妇儿，我家那口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我也知足了！” 对于周羡阳这个同事，蓉姐很是满意钦佩，又勤快又忠厚老实。 大家整天在供销社里待着，比家人见面的时间还长，很容易发生点儿事情。 其他男的闲暇时难免会跟女同事插科打诨说点儿笑话，沾一沾口头便宜之类，有的甚至私底下发生点儿桃色新闻都不稀奇，可周羡阳来供销社上班也有一两年了，就从来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年轻女的走得近，更没传出什么暧昧过。 班上同他走的最近的异性，就是蓉姐自己。 两个人闲时也聊天，不过都是些寻常闲话，蓉姐年纪大了，家长里短的不少唠叨，周羡阳都是静静听着，偶尔会附和几句，关于他自己，聊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媳妇。 也是因此，蓉姐才知道这个小伙子看着对谁都冷冷淡淡不太热络，却真的是个疼媳妇的。 “柴叔很好呀，那天下雨还来接你。”柴叔，就是蓉姐的对象，周羡阳同他见过几次，是个热情憨厚的老好人，见到谁都笑呵呵的。 “下雨天还不来接我，我跟他几十年图什么？”蓉姐很是得意。 她家那口子别的优点没有，性子不错，体贴也是真体贴的。 “你媳妇也是个好的，那天雨下那么大，小丫头愣是顶着风雨给你来送雨披……” 周羡阳低头笑笑，不再接着说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跟蓉姐没完没了地互捧下去。 好在蓉姐知道他的性情，并不生气。 她是个话唠，开口不会轻易停住，却也最会自己找话题。 “刚才给咱送喜糖的，柳兴国，老好人一个，家里四个老人五个孩子，只他和媳妇两个人能赚钱，年轻那会儿和他对象可受老鼻子罪了！这会儿最小的儿子也结婚了，也算熬出头来了。不过你不知道他那儿子，不是他亲生的，是当年收养来的，那会儿两个人连生了四个闺女，再不敢继续生了，生怕接下来还生闺女，可家里没个儿子，又不怎么甘心，索性有人带着儿子过来找着落……” “蓉姐，你说别人家的孩子养大了，能真心孝敬养父母吗？”周羡阳眸光闪了闪。 “还是得看人？有真心孝敬的，也有那白眼狼，再怎么对他好也暖不热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净是这事儿 “我家后面巷子有一家……我娘家嫂子她侄子……我家老柴他一个远房表弟……” 周羡阳难得一次的爱八卦，让蓉姐很惊喜，忍不住就跟他多说了几句，恨不能把她所知道的几家领养孩子的人家的前尘往事，都往外秃噜一遍。 周羡阳也不嫌烦，只静静听着，可能是自家这会儿遇到了相同的遭遇，是以对蓉姐说的这些，十分的感兴趣。 也幸亏今天供销社里客人极少，要不然两个人聊天聊这么久耽误卖货，早就有人挨训了。 等蓉姐说的累了，终于拿起面前的茶缸一口气喝去大半，周羡阳还在脑子里默默总结着：收养来的孩子，那就是碰，运气好了，孩子当然是孝顺听话又懂事儿，即使后来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的，也一样会如此，有的对养父母比亲生父母还要好。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恩比养恩重！十月怀胎虽然辛苦，从婴儿呱呱坠地开始，没日没夜地操劳照顾着，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到懂事知理、成家立业，更是不容易。 运气不好，碰到瞎的坏的，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什么生恩要比养恩重，那就是狗屁，分分钟翻脸回原生家庭里去，转头还会没良心的在外败坏收养人的名声，说当初自己在他们家里，是如何如何被虐待，即使当初全家人勒紧裤腰带，也没让他们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那么自家的那个，以后会是什么样？周羡阳觉得，自己更不想要了。 可媳妇什么性子，他又很清楚，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如果自己反对的话，两个人肯定会生气。 一边是自己的抗拒，一边又不想让媳妇儿跟自己生气，想要顺从妻子的决定……还真是左右为难。 “还没决定好要哪个吗，一屋子人都侍候不起你来了是？”旁边柜组的同事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因着顾客稀少，在空荡荡的供销社里，她的抱怨招来许多人的瞩目。 “我，我再想想，一会儿，就一会儿行不？”一道苍老的声音怯怯开口，周羡阳抬眼看去，是个穿着很是破烂的老太太。 他的眉眼瞬间就皱了起来。 供销社的工作算光鲜，为了能用同样的钱买到更好的东西，过往客人对他们大都很客气，说是捧着都不为过，这也就造成了有些售货员被捧惯了，喜欢看人下菜碟。衣着光鲜亮丽的，他们热情周到得跟亲人一样，对于一些明显出身不高的，他们却很是不客气，脸抬得老高，说话都跟训孩子似的。 周羡阳很是瞧不起他们的作为，却也不能置喙什么。 旁边的蓉姐这会儿喝完水缓过来，又趴在他耳边嘀咕：“这老太太，之前可风光了，常常带着她那个过继来的儿子到咱们这里买吃的用的，哪知道那没良心的继子结婚之后，带着媳妇回了自己原来的父母家，撇下老太太一个人不管不问！把钱花光了给继子张罗好了人生大事，转过头就被抛弃，这老太太忒可怜！” 嘿，怎么今天净碰见这种事儿了！之前家里没抱回孩子时，咋都没听说过？ 周羡阳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关爱孤寡 “要我说老太太就是脾气太好，才被那家人给利用了！过继是什么意思，孩子刚刚过继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儿，他家里总是懂事的？不能遵照协议保守秘密就算了，还早不说晚不说，孩子下个月都要结婚了，一家人就找上门去认亲了！” “那老太太也是脑子进水了，人家都一家人相认，抱头痛哭了，她还傻乎乎拿出自己一辈子的积蓄来，继续为那孩子操持着娶了媳妇！新媳妇头天进门，第二天继子就走了，还说什么老太太心术不正，眼睁睁看着让他们骨肉分离，还净想着吸血继子了！” “吸血个狗屁呦吸血！老太太是功勋遗属，zf那会儿给了多少补助？老太太自己一个人花，两辈子都花不完！钱都给那兔崽子娶媳妇用了，转回头就被他们泼了一身脏水！要是我，绝对一个大嘴巴子呼上去！不对，应该把自己钱袋子捂的紧紧的，才不给他们那一窝子狼心狗肺的花才对！” 蓉姐还在喋喋不休，若是平常，周羡阳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再不时说两个副词应和一下，证明自己在听就可以了，具体蓉姐说了什么，是不曾留意过的。可是今天，他愣是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进去了。 “确实。”他还点点头，很是赞同蓉姐的说法，同她一起同仇敌骇，“这家子人做事实在不地道。” 两个人这边说着话，那边的买卖已经结束。 在两样商品之间，老太太最终决定买了价格低廉质量不高的那个，果然惹来对方的白眼：“口袋里没钱，早这样认命选了差的还有什么事儿，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 老太太的脸红了又红，却低着头没吭声，兀自把售货员甩过来的东西给放进自己的布袋里。 旁边一直看着的周羡阳却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这老太太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洗得有点儿发白了，但做工精细用料讲究，明显是以前日子好过时做的，想来华国建国之后，zf对她们这些功勋遗属还是很不错的。 现在她之所以这样狼狈落魄，绝对是因为老太太的钱，都让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给搜刮走了，简直不是人！ 而这个售货员如此嫌贫爱富，人品也实在够呛！ 毫无所觉中，他对老太太的关心就流露出来。 见老太太艰难地迈着步子提东西很是费力，他匆忙忙跟蓉姐打了招呼，就走上前，想帮她把东西拿上，送出供销社。 “谢谢，谢谢你呀小伙子，你去忙，我自己提回去就行了。”一个穿着供销社衣服的小伙子忽然冲出来要给自己帮忙，让老太太有些受宠若惊，却拉住布袋没松手拒绝了。 “没关系，我帮您提回去！捎带手的事儿，您就当这是咱们供销社对孤寡老人的关爱，给我前面带路！” 周羡阳在售货员讶异的目光中说完这些，兀自提起东西往前赶，装作没看见老太太瞬间就红起来的眼眶。 刚才他已经听蓉姐说了，老太太的家离供销社很近，就在供销社东面的巷子里。 果然，没五分钟，领路的老太太停在了一道门前。 第二百六十五章 莽撞的客人 这门有点儿坏，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像是稍微用大点儿力气，就能塌了似的，但还是能依稀看出它原本的气势恢宏来。 走进院子，周羡阳发现，这院子也足够配得上气势恢宏四个字，因为它真！的！很！大！ 童家小院儿也不小，算上菜园占地足有一亩，但那是在农村，镇上哪户人家能有三分地就是奢侈。 可眼前的，光是院子就有了？ “这是当初建国后，zf给分配的，我爱人算是功勋，所以这院子优待分配给了我。”见周羡阳一副吃惊模样，老太太温声解释着。 “应该的，应该的，您爱人为了gj牺牲，zf就应该优待他的遗属，这样才能让英雄瞑目！” 他的回答却让老太太很是刮目相看，这些年来因为这个院子，她可没少听酸话，大都是觉得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住这么好的院子浪费了。说她应该得的，除了zf里的那几个，还真是少有。 周羡阳一句话就博得了老太太的好感，转而被请进屋里喝茶，顺便暖暖身子。 “抱歉哈，没有什么好茶叶，你凑合着喝。” 老太太确实不是谦虚，茶壶里漂浮着的，只是如今市面上最最普通的大叶子茶，苦涩味儿十足，茶叶清香却是没有多少的。 但她的教养却做不出只端白水出来待客的事。 “谢谢，已经很麻烦了！”周羡阳并不在意，恭敬接过茶杯，吹拂过漂浮着的茶叶，一口喝去大半。 周羡阳低头喝茶时，感觉到老太太看着自己的目光灼灼，却并不专注，像是，在透过自己望别人。 两人目光不经意交汇，老太太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 “介意告诉我在想谁么？”这句话很是唐突，别说他跟老太太只是萍水相逢，就是一般关系的朋友，也是不好点破别人的心事的，周羡阳平时并不会这样莽撞，可分辨出老太太眸光中的追忆时，鬼使神差就这么问了。 “在想，我的儿，我曾经的继子。”老太太尽管诧异，也叹气回答了。 一个人的时候这么久，她也想找个人来说说心事，即使眼前的年轻人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 “您，后悔过吗？”周羡阳想，老太太的遭遇已经不是什么隐秘，他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直接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 “什么？” “养大了一个白眼狼，您有没有后悔？”背后说人不好，当面揭人短更是羞窘，周羡阳脸微微有些红。 “后悔吗？”老太太轻轻笑了，“多多少少会有那么一丝丝！但更多的，是感恩。” “感恩？”周羡阳眉头微蹙，老太太的脑子，果然是被刺激得不好使了吗？ “我和我家那口子都是孤儿，孩子爹当年死在小鬼子手里，我不到三十就开始守寡，唯一仅有的一个女儿，在她爹死去第三年，也因为发高烧没钱医治烧死了，你知道我那会儿有多绝望吗？尤其到后来，华国解放了，日子也越来越好过，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我家，却剩下了我一个。” 第二百六十六章 支楞起耳朵 周羡阳对此颇为感同身受。 失去父母的那些年，尽管有姑姑一家不时的关怀，他还是会觉得孤独。 他并不缺少吃喝，却对吃喝的事情始终提不起兴致来，也没有把心思花在吃喝上面的欲望，所以在碰见童灵灵之初，他才会是那样一副，比皮包骨头好不了多少的模样。 茫茫人世间孑孑独立茕茕而行的滋味，只有同样经历过的人才会懂。也没人能够体会，能重新拥有家人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老太太不知道他跌宕起伏的心思，仍沉浸在讲述中：“我就特别特别，想要有个家人。那孩子当初被领进门时，周围就有人提醒过我，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种，到底是隔了一层。” “但若是让我为了得到家人再重新另嫁，我却是万万不乐意的。满世界上也再找不到，一个能让我甘心情愿给他生孩子的那个人。” “那时候我就想，孩子从小养起来，长大了应该会孝顺，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是不是真心实意待他好，他总能感受到不是？等我老了，他能狠心不管我？” “这样想着，我就答应了。可没想到……”老太太有些说不下去，叹口气顿了顿。 “但若是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养他。”抬起头对着周羡阳笑了笑，老太太的眸中闪过一抹追忆，“不管他现在如何伤我，之前也陪伴着我度过了许多岁月，从养育他的过程中所得到的快乐，足以抵消曾经花在他身上的钱物、心力，真正算起来，或许还是我赚了。” “……”周羡阳沉默，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即使养大的是个白眼狼，居然也可以这样宽慰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她自己舒服一点儿…… 但他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的，明明就有养出白眼狼的可能，一开始就该不做这样的决定才是，那些花出去的钱存到老，买吃买喝不香吗？ 要是灵灵现在怀孕了就好了，他就有理由劝她也放弃了…… 可两个人结婚时间也不短了，又没怎么做过措施，咋就一直没有动静呢？ “老吴，咋样了？你儿媳妇终于怀上了？” 今天也真是巧了，旁边几个街坊的话题又正合了周羡阳的意了，尤其‘终于’这两个字，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必须支楞起耳朵来听！ “怀上了怀上了！”说话这人的喜气简直就要溢出来，“熬了这么久，我都把头发给熬白了，终于把我们老王家第三代给盼出来了！不说了，家里熬着鸡汤呢，我得赶紧回去了，咱们回头再聊哈！” 说着顾不上和邻里打招呼，妇人提着篮子匆匆走了。 “可把老吴给高兴坏了，鸡汤都舍得给儿媳妇喝了！” “可不是，老王家有后，儿媳妇是大功臣嘛！” “之前她见人就抱怨儿媳妇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这会儿不说了？” “说什么？明明有毛病的是她自个儿子！” “当初是谁点醒她的来着？” “她儿媳妇啊，两个人整天吵架，她骂她不下蛋的母鸡，她骂她只知道怪别人，不让她儿子也去检查……” “关键一检查，还真是她儿子有毛病，这下子真没话可说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随缘吧 后来那些人聊了什么，周羡阳就没兴趣听了，他也没回供销社，拐了个弯，转身进了医院。 “不用有太大压力，孩子这事儿随缘就好，说不定哪天就有了呢？” 忍不住就笑起来，一整天都想着孩子这事儿，还真的快把自己搞到神经质了！ 可经历过那么一番担忧之后，周羡阳的心境却是开阔了一点，再想到家里的那个孩子，居然……升起了略微不舍？ 罢了，一个孩子而已，自家不是养不起，灵灵若是想留，就留着！ “但我觉得我们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对这孩子的身世，我们不能隐瞒。” 看着小媳妇听到自己的同意，笑眯着眼拿起个小小的手朝自己挥舞，周羡阳的心也跟着软了软，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从小就让她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不是父母亲生，虽然有些残忍，但可以避免以后的许多牵扯不清。 若她懂事后想回自己的亲生父母那边，或者她亲生父母那边条件好了想把孩子接回去，自家大可以送她离开。虽然付出了几年的心力财物，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她决定留下，他和灵灵也会对她一直好下去，和他们以后亲生小孩的待遇绝无二致。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童灵灵笑眯了眼，这会儿怎么看周羡阳怎么顺眼。 她才不会圣母地不告诉孩子，她是被亲生父母给丢掉不要的呢！ 其实大多数小孩子的承受力，决没有大人想象中的那么差，不至于听到自己是捡来的就要生要死，要是不幸真的那么差了，那么也就证明，孩子跟自家无缘，到时候再送回去就是了。 她觉得这一点自己和周羡阳一样，虽然稀罕家人，却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家人的。 两个人达成共识，早上那会儿的矛盾就不存在了，周羡阳掏出口袋里的绿豆糕，就要塞到媳妇嘴里。 这段时间他的工资大多数都拿去买粮食，留在他手里的常常只有几块钱，可每天下班回家，他还是会摸出各种各样的东西送给童灵灵，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会是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童四海常常黑着脸训他，说自己整天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对此周羡阳只是笑笑，并不反驳，老丈人年纪大了，怎么懂得他们年轻人的情趣。 每当看见小媳妇笑呵呵地接过东西，然后甜甜说一句真好吃（真好玩），周羡阳只觉得，浑身舒泰。 不过钱少了，花起来就没有往常大方，比如今天的绿豆糕，他只买了一块，老丈人都没有。 也幸亏他是供销社里的职工，同事才能不嫌麻烦地卖给他，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呢。 “不吃！”童灵灵刚要张嘴，突然就冷下脸一扭头。 周羡阳送到媳妇嘴边的手顿了顿，随即了然，“怎么，还生气呢？我可都答应了。” “可你早上出门时，脸是这样。”童灵灵扭过头，学着周羡阳的样子，给了他一个冷眼。 她可是很记仇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争小孩儿 媳妇儿生气了，得哄。 虽然周羡阳觉得自己那会儿即使冷脸也是情有可原，但让媳妇生气，就是他的不对。 怎么哄，他也是有不少经验的，没一会儿童灵灵就重新展露笑颜。 村里其他人没亲眼看见指定不会相信，彪悍到连全婶儿都敢硬怼的童灵灵，私底下居然是这样一副小女儿姿态。 本来还有点儿不放心的童四海听了一会儿墙角，就已经自动隐去了，等闺女喊他吃饭时才从自己屋里出来。 襁褓里的小姑娘太小，消化功能还不行，肯定不能跟大人吃一样的，童灵灵给她蒸了个鸡蛋羹，软软香香又有营养，小丫头吃得很是欢快，一勺一口就吞下去，没几分钟就吃了一小碗。 喂完了她，童灵灵自己才准备开吃，却发现↘饭碗不见了。 “呐！”装得尖尖的一碗饭放在她跟前，上面一层是特意给她留下的菜，“我怕会凉了，放进锅里温着呢！” 美滋滋把饭吃下，旁边周羡阳又道：“以后一早一晚的，还是我来喂她，中午你再喂！” “那可不行！喂小孩子吃饭可有趣了，你不能剥夺我的快乐！”童灵灵挑挑眉，表示拒绝。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都抢着要喂孩子吃饭，她可是靠着伶牙俐齿外加胡搅蛮缠，才好不容易从两个大男人手里抢来的这份活儿！ “晚上孩子放我那屋，我给搂着睡！”童四海给自己找存在感。 “爹你能行吗？”童灵灵质疑，主要是她想让小家伙跟她睡。虽然她看着挺乖的，但说不准晚上就闹腾起来，老爹年纪大了，可禁不起折腾。 “咋不行？你小时候还不是我给搂大的？！”居然被闺女这样瞧不起，童四海不能忍。 童灵灵有心想反驳，又想到一反驳就必定要提起那个女人来，怕更惹老爹不高兴，只能憋屈地默认下来。 “我觉（jiao四声）轻，夜里容易醒，你们年轻人一睡下去跟个死猪似的，小孩子弄出来的那点儿声音哪里能吵得醒你？”知女莫若父，童四海温声解释，“这段时间又不上工，要是她夜里闹腾得我睡不好，白天补回来就是了！” “……”这话童灵灵就没法接了。 她睡起来像死猪这件事，早就已经是盖棺定论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柳山村里，尤其是家里养着鸡鸭的人家丢了几次东西，每次不是圈里鸡鸭突然不见，就是厨房里放着的吃的突然不见，于是村里人都怀疑有小偷，还自动自发组成了巡逻队，约定大家守望相助。 后来某一天正巧那‘小偷’来到童家附近下手，童灵灵就用精神力加空间钮配合，把罪魁祸首--一只黄鼠狼，给逮到了，小偷就再也没有光顾过柳山村了。 有了巡逻队，大家的财产安全有了保证，但‘追捕罪犯’时闹出的动静也大，那天童灵灵逮到黄鼠狼时，是带着它已经劫走的猎物（一只瘦骨嶙峋的鸡）的，但空间钮里容不下活物，一进去它就死绝了。 众目睽睽之下童灵灵也不好弄个‘凌空抛鸡’来吓人，只能把它随手丢在角落。 这个角落，就在邻居家的西南角，距离童灵灵那屋，只有一墙之隔。 第二百六十九章 睡觉像死猪 那天童四海也在家，他的房间比童灵灵距离出事地点还远，多隔着三面墙，他那边听到动静都起来了，童灵灵和周羡阳还在睡着。 “外面怎么了？” 周羡阳其实也听到了动静，想起来看看的，但被童灵灵给一把抓住：“我还困。” 反正黄鼠狼已经没了，事情都解决了，多睡一会儿不好么，才不出去凑那个热闹！ 想到是自己昨天闹腾得太晚才让媳妇这么累，周羡阳有点儿心疼。 在出去看热闹和媳妇儿想睡觉之间，当然是媳妇儿更重要，对媳妇儿是‘抓捕’黄鼠狼的功臣半点儿不知情的周羡阳没带犹豫，就重新躺下了。 所以等童四海这边都出去查看过什么情况，又折回来，闺女这屋还是没动静。 等早饭时，他就不免要唠叨几句。 “两个人看谁睡得沉，跟死猪有一拼，喊都喊不起，也幸亏出事的不是咱家，要不然家里被搬空了你俩也不知道！” “……”被安上死猪头衔的周羡阳委屈，可是他不说。 “那肯定不能啊！”童灵灵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但童四海已经认定了，再挣扎也是于事无补。 于是小丫头就理所当然地抱去了童四海那屋，急于表达一下初为人母的职责的童灵灵，只来得及找出几件柔软的旧衣，给裁成尿布送过去。 闲着无聊的童灵灵躺在床上，就想起了周羡阳今天早上和傍晚回来时的变化，追着他问到底是什么让他在一天之内就改变了主意。 周羡阳才不会告诉她，只淡笑不语。看她问得急了，一副非要知道的模样，一翻身就把小媳妇给搂进怀里，“看你挺精神的，那就找点事做。” 童灵灵只来得及低骂他一句，嘴唇就已经被他堵上。 第二天，童灵灵又起晚了。 她和周羡阳这一对新手父母刚刚上路，就差点儿把孩子给忘了。 童四海已经给孩子把小脸擦净，小手洗净，喂好了鸡蛋羹，甚至尿布都已经洗好。 罪魁祸首周羡阳老脸一红，等他和童灵灵吃完饭，赶紧去把碗筷洗了。 童家捡了个小姑娘的事，很快整个柳山村都知道了。 要是平时，那些爱好八卦的妇人们肯定得议论，但这会儿柳山村里人少了不说，剩下的人都在忙着，看能不能多找些吃的来填饱肚子，哪里还有精力管这些，说上几句也就过去了。 无非就是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童家居然还有闲钱拿来养个外人之类。 其中最难听的，要数方英兰说的，说现在饥荒，童家宁愿多养个外人，也不愿意拿粮食出来接济一下四邻，未免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外人？外人养大了要喊他们爹娘，长大了还要奉养他家老人的么？曹老二家的，你说这话可就诛心了！” “就是啊，人家养大了她，她长大了合该要反哺回去的！要是你也想有这待遇，我帮着你到童家说和说和？” 不用童灵灵亲自上阵，虎子娘和林婶两个，就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两个人再转回头学给童灵灵听，只把她逗得捧腹大笑：“哈哈哈，还是婶子你们厉害，下次她敢在我跟前再说酸话，我就问她愿不愿意奉养我！” 第二百七十章 名字不容易 林宏昌来串门时，童四海请他帮着给孩子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有点儿营养不良，倒是没有别的毛病。 “欸，这孩子叫什么名儿啊？” 林宏昌一边逗着孩子，看她费尽力气跟自己的手指对抗，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小丫头娇娇软软的真好玩，比又硬又臭的傻小子强多了，要不是媳妇生老二那会儿大出血，以至于损了根基不能再生，他都想着再要个闺女的。 “……”童家几人互相看了看，一时都有些烦恼。 这两天大家把她照顾得挺好，小丫头眼见着比之前水灵了些，但对于她的名字，却始终没能达成共识。 都说童家现在一家三口特别和睦，从来没有过矛盾，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家里的大事小情，几乎都不用商量，其他人就有听某一个人（主要是童灵灵）的意识，这次却不灵了。 难得一次的，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童四海坚持叫孩子爱红，爱，是爱国的爱，红，是一颗红心向太阳的红，又正经又具有时代特色的名字，童灵灵却坚决拒绝。 周羡阳觉得，孩子的名字应该是父母长辈们对她未来的期待，应该要带有美好寓意，比如聪慧的慧，美丽的美，悠然自得的悠之类。 童灵灵却没他们两个那样的崇高出发点，只觉得名字不过是个记好，说最多的当然就是她的身边人，给她取名字，怎么有趣怎么来不好吗？这样每天叫她名字也高兴嘛！ 小苹果，小豆豆，小甜甜，一开口喊就知道这孩子很可爱了，实在不行小米粒也不错？！ 童家每个人坚持己见死活不改，都想着在小丫头面前多说几遍自己给她取的名字，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了，小丫头还没对哪个名字产生条件反射，一听见就转头的那种。 林宏昌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觉得这一家子实在是闲的蛋疼，一个名字而已，居然能出这么多戏，说不是吃饱了撑的谁信？ “大号我看四海取的就挺好，你们两夫妻再给取个小名叫着就行了呗！” 自己的老伙计林宏昌还是要帮着的，所以才说大号让他取。 要是那么大一孙女儿连名字都捞不着取，他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郁闷死了。 他郁闷了，以后还有心思同自己下棋吗？虽然也就一个臭棋篓子，也聊胜于无不是？！ 至于让意见相悖的两口子去取小名……他才不管，灵丫头段数高着呢，搞定这件小事，毛毛雨！ 周羡阳那边嘛，之前蹦跶的再厉害，灵丫头一个眼神过去，那小子立马就蔫，不足为惧！ 运筹帷幄仿若沙场点兵般搞定了给小丫头取名字的事的林宏昌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一招借力打力，最终又还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行，这一步你已经走出去了，怎么还能反悔呢？不是说落子无悔的吗？” 童四海一把揪起林宏昌死死摁住的手，把下面的炮给拿走。 羡阳那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啊，经他指点几下，自己的棋艺就提升了许多，现在都能把老林给逼得悔棋耍赖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羊倌儿 这一年的春节，大家都过得比前一年还要拮据。 要不是有童灵灵偷偷的接济，大部分人家连半点儿肉丝都摸不到。 不过再是艰难，也终究是熬过来了。 一九六一年的春天，终于来了。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春天来了大家就要结束冬闲，开始忙碌，也意味着能有更多东西可以吃了。 可惜之前那年饿得太厉害，大家扒掉了许多树皮，草籽也被饿极的人给撸掉大半，以至于今年的境况，差的有点厉害，别说是几样口味略好的野菜和榆钱槐花之类，山间田野里的杂草都比往年稀拉了很多。 好在老天爷没有赶尽杀绝，还算给了条活路，天气转暖之后一直都风调雨顺，看着地里的庄稼长得一天比一天茁壮，想象着丰收后要如何犒劳自己，居然也靠着不多的粮食撑到了夏收。 粮食打下来那天，喜悦，激动，以及对逝去亲人的怀念，愧疚，熬过黎明前黑暗的庆幸，这些情绪在心头交织着，淳朴的村人不知道如何表述，许多人都捧着粮食哭起来。 童灵灵在一旁看了，也是感慨万千。 空间钮里的东西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本来还有点儿担心再过段时间恐怕没办法拿东西出来了，这会儿好了，不用再矛盾了。 她不是圣母，真的需要取舍时肯定会先紧着自己的家人，但在还有余力的时候，实在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柳山村的村民中少有跟自己处得来的，但也没什么大奸大恶的。 刨去需要上交的公粮，剩下的粮食足够大家吃一年饱饭，大食堂重开的声音就渐渐出来了。 大锅饭多好啊，下了工就能吃上热乎的，不用回家还要撑着帮婆娘烧火。 童灵灵却是不怎么热衷的。 虽然邱容的厨艺挺好，做出来的大锅菜也挺好吃的，但到底不如自个儿在家吃的舒坦。 尤其小苹果的饭食，因为她年龄太小，要比大人吃的都要精细才行，在食堂里多少有些不方便。 和童灵灵一样反对大食堂重开的，到底还是比赞同的多了一些，大食堂时代，到底是没能延续下去，工分制倒是没有取消。 有了分粮食时的刺激，村里人对工分的狂热达到了一个顶峰，为了能多得一点儿工分，不管是男女老幼，都哭着喊着要参加劳动。 要干活的人增多了，相应的工位却没有那么多，又不能说不让谁参加，村委开了许久的会，终于想出办法来了。 村里成立养殖队，年轻力壮的负责照料牲畜打扫圈舍，老弱妇孺可以割来猪草，换取工分。 虽然所得工分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嘛，总算让大家都满意了。 童灵灵也得了个活，放羊，每天一大早把羊赶去山上吃草，太阳下山之前再赶回羊圈就行。 至于小苹果这个拖油瓶，正好这会儿天气暖和，就每天带着，放羊看孩子两不误，顺便还能猎几只野物改善伙食，倒也算是一举三得。 等天气冷下来，羊就要在圈舍里养着，地里活计也该停了，到时候再让老爹童四海在家看着小苹果就行。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亲娘回来了 周羡阳心疼媳妇，很想说不让她去做，可也知道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只能嘱咐她凡事量力而为，不要逞强。 若是觉得累了，回家让他来养。 后面的话有点儿肉麻，他只敢在心里说。 可能是两个人都不是热烈似火的性子，他们的婚姻关系虽然存续还不到两年，除却特定场景，彼此相处却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并不会经常互相说情话。 …… 当初被饥饿逼着远走的那些人里，有许多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扎根在了或许更适合自己的地方。 也有一部分人，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回来后互相聊起当初的流荡遭遇来，都不胜唏嘘。 纷纷直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说以后再遇到艰难，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背井离乡了。 回来其实也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首先口粮就是个大问题。 因着这事儿，村里还开了好几次大会，最后决定，粮食先发给他们一些，但不会白给，记账赊着，以后干活赚了工分再来还。 这天童灵灵刚从羊圈那边回来，看见自家大门前站了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略有些破烂，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不知道抹了什么，连长相都看不清楚，只能凭借身形辨出对方是个女的。 看见童灵灵出现，那人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就亮了，“灵丫头！” 童灵灵一下子被她喊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着对方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瘦了许多，但这人的面容还是熟悉得很呢，自己的记忆中，还真的有这个人。 她就是朱仕珍，童灵灵当初抛夫弃女跟人私奔的那个亲娘。 “灵丫头，你咋孩子都这么大了？啥时候结的婚？哪家的后生？那年我离开时……” 慈母化身上线的朱仕珍还没开始追忆往昔，就被童灵灵冷声打断。 “进家再说！” “哦，好，咱们先进家！” 面对这个女人，童灵灵半点都热络不起来，但顾忌着自家老爹的颜面，只能先把人让进家门。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家亲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家门口她放置行李的地方，还蹲着个人。 那是一个瘦到有些脱相的孩子，看身形还不到一米。 “这是你弟弟，来财！来财，快喊姐姐！”见童灵灵注意到了他，朱仕珍一手把他给扯过来，满脸堆笑地朝童灵灵介绍：“你弟他今年三岁半了，聪明的很哩！” “关我屁事？”童灵灵冷声打断她，顺手关上了门，朱仕珍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直至消失不见。 “啥？”她尤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你儿子再聪明又关我屁事？”童灵灵重复了一遍，“还有，我爹只我一个闺女，我哪里来的弟弟？让你进来说话，不代表你可以毫无障碍地回到了这个家，只是我，还要脸。” “不是，灵灵你咋变成这样了？我是你娘！”朱仕珍没想到，离家时跟自己无比亲昵的闺女居然会这样说，敢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要脸！ 肯定是有人教坏了，“你这是跟谁学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赖上 “跟你呀！”童灵灵轻笑，“毕竟有个跟人私奔的娘嘛，我觉得我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可能是原主遗留下来的怨恨太重，以至于本来还想保持理智跟这个亲娘好好谈谈的童灵灵，到底还是极尽尖酸刻薄地反击了她。 当初因为朱仕珍的事，原来的童灵灵可是失爱失财又失了脸面，最后把命都给赔上了，这会儿风水轮流转，多说几句也不过分。 虽然当初所谓的爱人，实质上不过是个渣男。 “……娘也是没办法，你应该理解我……”朱仕珍还想给自己辩解一下。 “我不理解。我就想知道，当初你为了自己快活跟别人一走了之，有想过我和我爹吗？”童灵灵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 可能是察觉到童灵灵的情绪波动，小苹果有些焦躁不安，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在小苹果屁股上拍了拍以示安抚，童灵灵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却发现不行，根本就平复不了。 这一会儿她觉得身体就跟不受控制似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在被人牵着，但满腹的委屈和怨气发泄出来时的那种畅快感，又那么清晰。 “走，我是不会再接受你的！” 袖子一甩，童灵灵就抱着小苹果进了屋，重重地把门关上。 凭着记忆中朱仕珍的为人处事，她断定，这会儿朱仕珍肯定是羞愧难当，应该没一会儿就要转头就走的。 可惜她到底人生经验少些，不知道经过生活磋磨过后，人的性格也是会有变化的，尤其是现如今，朱仕珍显然是走投无路。 半个小时后，整理好情绪又把小苹果哄睡的童灵灵打算去厨房做饭，一出门就闻到了一阵饭香。 用精神力一扫，就发现本该离开的人，这会儿在厨房里正忙得欢。 这是要赖上了么？ 灶膛前烧火的，是朱仕珍带来的那个小男孩。 因着年纪太小，他连板凳都坐不稳，只能站着往里添柴。 若这是别家孩子，童灵灵肯定会赞他一句懂事勤快，欣赏的不得了，但可惜他娘是朱仕珍，他是朱仕珍跟人在外生的野种。 “灵丫头，咋又没等我就做饭了？”老爹童四海推门而入，一边还不忘唠叨：“别再把小苹果给摔着！” 前几天童灵灵见小苹果坐地垫上玩儿的正专心，就去厨房里做饭了，哪知道小苹果抬头见童灵灵不见了，自己爬起来就要去找。 即使有精神力做辅助，童灵灵也没料到小家伙动作这么快，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小家伙就出事了。 还不到周岁的孩子哪里会跑，刚迈两步路就摔趴下了，童家的地面可是专门铺上了青石板，这一摔摔得可狠，直到今天，她胳膊上还留着块疤呢！ 童四海和周羡阳回到家见小家伙受伤了，都心疼的不行，纷纷嘱咐童灵灵，做饭的事等他俩回来再说，千万把孩子给看好了。 “她睡了。”童灵灵一边回答，一边把老爹拉去了堂屋，顺手把门关上。 “咋了这是，和羡阳闹脾气了？”童四海有些好笑，“别太欺负人家了，小心欺负狠了把他脾气给激起来，老实人脾气上来比蛮牛还倔，到时候吃苦的就是你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气与怨，恨与仇 “我娘回来了。” 童灵灵面无表情地开口。 童四海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安抚一下女婿，就被闺女这句话给砸懵了。 “啥？！”他的脸瞬间就黑了。 闺女在这里，周羡阳还没下班，厨房里的动静是谁弄出来的，想也知道了。 对于朱仕珍，童四海的感情很是复杂。 他巴不得立即找出她来问个清楚，当初为什么卷走家里所有的钱物跟人私奔，抛下他们父女俩不闻不问，又想着这样狠心的女人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用以平息怒气。 他觉得有些晕，顺手摸了个板凳，坐下来，从身上掏出旱烟袋，点上，嗒嗒狠抽了几口。 之前朱仕珍还没跟那个丁启旺私奔时，他们两口子在柳山村里，也算是恩爱有加的夫妻。 童四海性子绵软，朱仕珍爽利勤快，小日子过得很是和和美美。但童四海太老实了，老实到明知道媳妇因为某些琐事心情不好，也笨嘴拙舌地不知道说好听的哄她开心，只知道埋头多干活。 是以即使家庭和睦女儿乖巧，朱仕珍也是颇有些怨言的，常常嫌弃童四海糙汉子一个，不解风情。 因着家里只有童灵灵一个孩子，又没有老人要奉养，童家负担小，经济条件还不错，朱仕珍又是个爱享受的，吃肉算是比较频繁，三不五时地就去屠户家割上几两猪肉炒来吃，一来二去就跟丁启旺混熟了。 丁启旺是屠户，却也是个做生意的，嘴皮子上的功夫肯定比童四海高出不止一个级别，朱仕珍每次都被他哄得眉开眼笑。 村里渐渐有了些关于两人的流言。 绿帽子，即使是再老实的人，也决不能忍呐！ 哪知道童四海这边还没来得及质问，两个人居然就跑了，还不给他们爷俩留一丝活路，带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气怒交加，他一下子就倒了，什么活都不想干，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还不敢出门，总觉得人们瞥过来的目光满是嘲笑。 三天时间，头发就白了大半。 也是朱仕珍做的够绝，他也就能消沉三天顶天了，再不干活就没法吃饭，童四海才咬着牙走出去。 天知道那时候，他在心里给自己鼓了多少次劲儿，才走出那一步。 这会儿日子终于好过啦！闺女嫁了人，女婿能干又孝顺，他还有了个小孙女儿，村里再不会在自己面前有人提起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午夜梦回，童四海有时候也会想起自己曾经的妻子，但她的面容却是越来越模糊，渐渐变成了一个符号--前妻。 对于这个前妻，童四海唯一仅有的感谢，就是感谢她给自己生下了童灵灵这个懂事的女儿！ 可为什么这个女人就不能保持好自己的形象，老老实实做那个符号，偏偏冲出来找存在感呢？ 怎么，外面日子过不下去，又想再回过头来找他这个冤大头么？！ 她这不止没有良心，她是跟自己有仇呐！ 童四海浑身哆嗦。 “让她走，咱家绝不留她！” 第二百七十五章 姿态放低 房间外，朱仕珍正要敲下去的手就这么顿住，脸上好不容易堆起来的笑也僵了僵。 当初自己的做法是有不对，他们口头上抱怨几句也是应该，尽管这样想着，她难免也有一些气怒。 依着自己的脾气，她该转身就走的，可她知道她不能，离开这里，她根本就没地方去。 想到带着孩子回来这一路上所受的罪，她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那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第二次。 “爷俩在里面聊什么呢，赶紧出来吃饭了，今天做了炒腊肉呢！” 那腊肉可真香啊，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了，刚才实在忍不住，在厨房先吃了几块。 想要死皮赖脸留在这里的愿望更坚定了。 只要姿态放够低，他们不想留自己都不行~ 深吸几口气，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这才轻轻敲了几下门，像是几年前她还没离开时一样，在门外问出曾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 童四海是个重情意的，灵丫头也是自己一点点拉扯大的，到时候再好好认个错，总会原谅自己的。 但她所有的精心设计，对童家父女俩都没起作用，童灵灵无动于衷，童四海只觉得上头。 “不吃！你也赶紧走，别待在这里！” 童四海真的是恨极了自己的窝囊，怎么就做不到打开门劈头盖脸地大骂她一顿，只能这样憋屈地隔着门吼？！ 因为生气，他浑身哆嗦，烟袋锅都有些拿不住。 童灵灵看见老爹这副模样，心疼的不行。 当初老爹被人找上门来认亲，面对眼睁睁抛下他的亲人他都没这样，这得是有多难过？！ “爹你坐着，我和她去说！” 反正自己是个外来户，对那人没有多少感情，要吵要闹，随便她怎样！ 童灵灵这样想着，就要冲出门去。 “灵丫头，你老实在屋里待着，这事，我来做。”童四海的手及时拉住了她。 闺女是个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这会儿出去肯定是要撵那女人走，免不了要闹腾起来。 然后村里人肯定会说她不孝顺。 朱仕珍再是不好，到底也是她的亲娘，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她。 他不一样，撵跟人私奔日子过不下去再舔着张脸回来的媳妇，天经地义，谁也不能说他做的不对。 他是当爹的，不能在关键时刻保护闺女做她的依靠已经是失职，总不能再拿她当枪头使。 该立起来了，这句话童四海在心里跟自己说了许多遍。 “我来处理，你不许出去。” 说完这句话，童四海撂下旱烟袋，起身打开门。 童灵灵能感受到老爹的意愿，也很快明白了他的顾忌，点点头答应下来。 老爹想要保护自己，她总得给他机会，左右不过是一道门而已，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打开出去。 “咋灵灵没出来？待会儿饭该凉了。” 朱仕珍见只有童四海一个人出来，轻轻抱怨出声，像是从前一样。那话语里饱含的关心，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有多关心闺女。 童四海却冷哼，“不劳你费心了。” “她奶着孩子，可不能吃凉了，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会懂？！”朱仕珍嗔怪着，一边就要做势去推门。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吵吵 毕竟同床共枕许多年，她最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来攻克这个男人了。 “呵，朱仕珍你够了，麻烦你要充慈母也先打听清楚情况再充，灵丫头什么时候奶着孩子了？！”童四海一句话就把她给堵死了，往日的老实人如今也知道戳人就要往最痛处戳，一下子就找准了问题关键。 也是笑话，自己闺女的事儿她自己不知道，连提前打听一下都懒得！ “……！”朱仕珍眨眨眼，“这么早就给孩子断奶了？” “呵！”童四海连话都懒得回，更别提告诉她小苹果是收养的，“别扯那些没用的了，吃完赶紧走，这个家里装不下你！” “四海，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赎罪么？” “不能。”童四海斩钉截铁，“朱仕珍，你为什么回来的我不问，咱们彼此心里也都有数，在外头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找我，我这里是收破烂的？没把你拉去浸猪笼就是我够窝囊了！可我这人再是窝囊，也做不到头顶着绿帽子还能笑嘻嘻地重新接纳你，更遑论给人养孩子。” 朱仕珍带来的那个孩子正缩在角落里看着，那怯懦的模样让童四海逮个正着，却产生不了半点儿同情。 对于他来说，那个孩子就是个耻辱，他被媳妇戴了绿帽子的证明。 “来财很懂事的！他什么活都会干！”童四海的最后一句话，让朱仕珍以为童四海不能接纳自己的根源就是孩子，急忙把他拉出来。 可能是太心急，她使的力气有点儿大，小小的孩子被拉得一个趔趄，扑通一下就趴跪在了地上。 虽然童家小院所铺的青石板都打磨得挺平整，但这会儿大家穿的都少，就这样扑上去，童四海都替他疼。 “大，大爷，我会干活。” “别喊我大爷，我可不是你大爷！”童四海黑着脸道。 他突然就烦躁起来，半点儿都不想再跟朱仕珍打交道，“饭也别吃了，赶紧带着他滚！” “童四海，你做事咋这么绝？是，我是做错了事，可我也给你赔不是了呀，这样一口一个滚是什么意思？！这院子里的一砖一瓦，我也有份的，你要是再这样，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眼见用软的没效果，朱仕珍干脆直接叫嚷起来。 什么夫妻情分，早就飘零四散！ 不过她似乎笃定了，只要把事情闹大，他们娘俩就能留住。 “你有份？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这房子可是你进门之前我爹出钱盖的！”童四海真的没想到，朱仕珍会这样大言不惭。 当初童四海的养父童怀昌在外闯荡多年，也是赚了点钱的。 童怀昌又是个过日子有成算的，早早就盖好了这处小院，留给童四海娶媳妇用。 这条件当初在柳山村里，可是拔尖儿的，朱仕珍娘家也是看重了这处院子，当然还有做彩礼的三十块钱，才答应把女儿嫁过来。 当初童怀昌重病时，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童四海要变卖了小院给他买药吃，也都被他给拦下了。 如今朱仕珍为了能理直气壮地留下，居然张口就说这院子有她一份，这让童四海真的不能忍。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外人 “你爹出钱盖的也是为了给你娶媳妇用的？那我是不是你娶来的媳妇？你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看你家有这几间房子，谁乐意跟你这样的窝囊废一起过日子？！童四海呀童四海，咱们做人可得讲点良心，那会儿我刚进你家，家里除了这几间房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要不是有我精打细算，凭你那干啥啥不行的三脚猫本事，不把一家人饿死都是好的！” 两个人就这样因为小院的归属吵了起来，也不能说是吵，说是朱仕珍单方面对童四海的痛骂比较贴切。 朱仕珍可真是个厉害的，虽然没占半分理，气势却足，一句句都不带停顿的，直砸得童四海连嘴都张不开，甚至被不断上前的朱仕珍给喷了个满脸唾沫星子。 眼见老爹激愤不已，却毫无还手之力，一张脸涨得通红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童灵灵叹口气，推开门走出来帮衬。 “你要掰扯是？我来。”她把袖子一撸，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去，“看我爹老实，可着劲儿的欺负算什么本事？！” “看见了？这孩子我当初教育得多好，才跟着你待了几年呐，就成了这样了！”朱仕珍正骂到兴头，哪里能放过童灵灵这样递上来的由头？当然逮着就是一顿说。 今天她在这丫头片子跟前可是没少被奚落，早就想说她了！ “呵，真是好笑，一个不负责任的娘居然在这里指责她抛下的孩子没教养，好，谁让我没娘教呢！”童灵灵才不惯她，“咱现在就光说房子的事儿，你自己也口口声声说了，家里这房子是我爷爷当初给儿媳妇盖的，如今你都已经不是了，哪里还有脸来争抢？” 打蛇打七寸，揭人当然要揭短，她这一句话算是正击中问题要害，朱仕珍立马像是被踩到脖子的鸡一样，蔫了。 “……你，灵丫头你……” “我什么？是不是想说我说的有道理？我也这么觉得呢！”童灵灵挑眉，朝着旁边指了指，“这孩子老丁家的？赶紧带去老丁家争房子去呀，他可是男孩，合该老丁家给娶媳妇的！” 记忆中朱仕珍虽然待自己还好，却也会一直念叨咋不是男孩什么的，童灵灵就知道她是个重男轻女的。 可惜她和童四海两个人都算是身强力壮，却一直都没能再有第二个孩子。 这会儿朱仕珍即使想要重入童家门都没能舍得丢下这个孩子，显见是留着以后给她养老的。 来到这个年代也有几年了，她发现大多数人们对于有个儿子来侍候终老的执念，还真是深沉。 不过事实证明，童灵灵想的还是不够透彻，朱仕珍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一个人的底限，是可以一再被放低的。 “老丁家有自己的儿子，哪里用得着他？四海，这孩子我打算养着，其实是为你考虑……”朱仕珍经她一提才想起来，自己还留有第二个手段，“闺女结婚了，那就是外人，儿子不一样啊，这孩子他虽然不是你亲生，但是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以后长大了，肯定也会孝顺咱们……”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是你丈母娘 童灵灵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硬是听朱仕珍唠唠叨叨说了十几分钟关于童四海收养了她儿子之后的好处之后，不止没有掀桌子，甚至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自己这个亲娘可也真是够极品的，居然能重男轻女到这个地步，连最起码的遮羞布都不屑披一下！ 不过仔细回想以前，朱仕珍离家后，大家的议论声里，大家对老爹的同情似乎不止包括了被戴绿帽子这一项，还包括自己是闺女，以后结婚了难免会拍拍屁股走人，说老爹会老无所依。 男女平等这句话，在后世虽然也没能彻底实现，但却没有现在这样夸张，做女儿的连想给爹娘养老，都不能那么理直气壮，就有点儿过分了…… 老爹呢？他也会有这样的担心吗？希望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可以给他一些安全感，童灵灵忍不住就望向他。 “灵丫头别听她乱说！我是没儿子，但我也不要别人的，老了靠着你也是一样！”像是心有灵犀，童四海也怕闺女听了朱仕珍的话会多想。 “嗯，我知道的爹。”见老爹如此坚定又小心翼翼，童灵灵忍不住笑眯了眼。 爷俩在这里互相给予安全感，温馨一片，那感情深厚得，旁人谁都挤不进来的模样，真的刺瞎了朱仕珍的眼。 之前这爷俩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茫茫然中，她突然发现这个家好陌生。 等周羡阳推着自行车进来，这种陌生感达到了顶峰。 “呦，家里来客人了？”把车把上挂着的肉解下来递给童灵灵，他笑着开口，也是在这一刻，他察觉到媳妇和老丈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像是在生气。 教养让他对着眼前陌生的妇人点了点头，这才凑到媳妇跟前小声询问来的是谁。 “朱仕珍。”童灵灵冷冷开口，声音也没有放低，丝毫没有避忌着当事人就在眼前，直呼其名。 朱仕珍这一下又被气得不轻。 但她这会儿已经猜到来人是谁，努力深呼吸，让表情不那么狰狞，这才用自以为很是和蔼可亲的语气开口：“我是灵丫头的亲娘，也就是你丈母娘。” 为了能保留有尊严，她特意拿捏了分寸，在表面上的和蔼可亲里还带着一丝倨傲。 她可是丈母娘诶！这个身份，可一直都是女婿们来讨好巴结的，没的到了童家就要自降身价！ “哦。”周羡阳点点头，并没有任何表示。 虽然他很少听灵灵和老丈人提到之前家里的事，也从没打听过，但柳山村里早就有人耐不住，把童家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了。朱仕珍抛夫弃女跟人私奔的事，他自然也清楚。 说实话，他很是看不上对方如此的作为。 不喜欢看不上的人，周羡阳可不会委屈自己去巴结。 尤其这人当初抛弃的，是自己的媳妇，哦，还有老丈人。 老丈人虽然没事总爱挑自己毛病，在灵灵跟前争个风吃个醋什么的，但对自己这个女婿，可也是好的没话说的。 这个时候，他倒是分得清亲疏远近，一点儿不带掉链子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 朱仕珍没想到，女婿居然是这副模样！ 哦？你哦个屁呀哦，连句大娘（鲁省这边对丈母娘的普遍叫法）都不知道喊么？！ “小苹果呢，今天？”朱仕珍的幽怨，周羡阳完全感觉不到，对着童灵灵开始每日一问。 小苹果觉多，早上周羡阳出门时都还在睡，中午他又不方便回来，是以每天周羡阳下班若是没见到小苹果，必定是要询问一番的。 小丫头在家乖不乖，高兴不高兴，有没有好好吃饭，啰嗦到童灵灵懒得回他，他才会消停。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虽然不怎么懂事，却也已经知道谁对她好谁对他不好，回应的方式也很直接，喜欢一个人，就想让他抱着。 周羡阳下班回家之后，小苹果基本清醒的时候都在他的怀里，吃饭时都不例外。 见他们父女情深，最高兴的要数童四海，因为不用担心闺女两口子因为要不要养这个孩子的问题，再产生分歧，童灵灵的感觉，则是比较复杂。 她既欣慰于他们父女俩感情好，又有点儿嫉妒他俩的感情能那么好。 明明每天陪伴这丫头玩耍的是自己呀，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喜欢她爹呢？难道这丫头跟自己一样，也是个颜控？ 可是论长相，自己也不差？ 小苹果也是会挑时候，周羡阳话音刚落，她那边就醒了。 小丫头真的很乖，醒了身边没有人也不会哭闹，只咿咿呀呀地自言自语，似是在说，我现在醒了哦，谁来跟我玩？ 这妮子长大了，肯定是外向活泼的。 周羡阳动作最是利落，是以又一次赢得了抱着小苹果的机会，童家父女俩都慢了一步，只能凑上去逗弄小丫头一下，略解解馋。 沉迷于撸娃无法自拔的他们此刻都应该忘了，自家院子里还站着个极难请走的祖宗没处理呢！ 见本应是自己发挥的重要时机被个丫头片子给轻易搅和了，祖宗本宗朱仕珍的脸瞬间黑的不行。 “呵，有什么好看的，来财跟她一样大时可是都会走路了！” 攀比主义要不得，可自古以来大家最在意的，就是跟旁人攀比时自己有没有占优。 每个人从自己出生开始，就不断和周围的人在比较。 自己比不过怎么办？没关系呀，我还有父母兄弟，还有至交好友，甚至某位死敌，他们身上的某一长处只要可以胜过某人，就可以拿来说道。 不过当事人们乐不乐意被说道，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比如此刻的来财同志，听见朱仕珍叫自己的名字，就只剩下冷漠而已。 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使她说起自己时有多得意，也从来都没有以自己为豪过。 因为有了自己这个拖油瓶，才使她的日子过得如此的水深火热，自己等于是她的仇人呢！ 不对，仇人自己似乎没资格做，顶多算是个工具！ 比如刚才，为了能留在童家，她轻易就给自己改了姓，改了人叫爹。 别人的娘什么样他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的娘也就那么回事儿，咋就有人说有娘的孩子才是宝呢？ 宝在哪儿？ 第二百八十章 喊人 过了这么长时间，刚才还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凉了，不过看起来还是依然很诱人呢~ 童家三口都围着小苹果在转圈，任朱仕珍喊了几声来吃饭也恍若未闻，最后她都觉得没意思，黑着脸和来财一块儿，把做好的饭给吃了。 本来一开始两个人还顾忌着这是五口人的饭，吃起来略有些节制的，可也不知道是厨艺太好还是之前饿肚子饿怕了，有东西吃不吃完就浑身不得劲，硬是把所有的饭都塞完了！ 这就有些尴尬了。 朱仕珍打着饱嗝在想，是不是再去生火另做一些。随即又想到刚才那几人对自己的轻慢，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明明饭早就已经做好了，是你们自己不过来吃，最后没的吃也怨不得别人！” 烧饭也是很累的，她才不上赶着去干活！ “这要耗到什么时候？我去村委找人来，跟她把事情说清楚！” 童四海从窗户边往外瞧，见那两人待得再安稳不过，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不由有些气急。 这算是怎么回事呀！ “我去！”周羡阳放下逗引着小苹果的拨浪鼓，主动请缨。 若是老丈人出面去喊人，大门估计都难出。 那女人铁定会缠上来不让他去，搞不好又是一番折腾。 自己就不同了，身份在那里摆着没见过哪家女婿出门，丈母娘还要跟着的。 再一个他也好趁着去喊人的功夫，先提前向街坊邻里们说道说道家里的事，人言可畏，要是让朱仕珍给抢了先，让她被赶出家门后把她对童家的污蔑散播出去，那就不好玩儿了。 “行，把咱家情况好好说道说道，别怕丢人就给说少了。”童四海想想自己的笨嘴拙舌，再想想周羡阳结婚之后的表现，也觉得由他出面比较好。 反正他豁出去了，就不信还能让朱仕珍给讨到好去！ 朱仕珍带着来财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屋门打开，却失望地发现出来的只有自己最摸不清情况的女婿周羡阳。 最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眼见他无视自己一步步走了出去，她居然怂得拦都没敢拦！ 娘俩就这样等到了村长姜明忠的大驾光临。 “四海家的啥时候回来的呀？” 姜明忠刚刚问出这一句，就发现出错了。 朱仕珍如今跟童四海的关系，可不是夫妻了，而是前夫妻，叫她四海家的肯定不合适了。 刚才也是平时叫习惯了，猛一见到称呼还没改过来呢！ “是姜叔呀？我刚回来，还没整理好，本来还想着一会儿过去先跟您打个招呼呢！”尽管有些不好意思，朱仕珍还是强撑着起身，对着姜明忠露出笑来。 “不用不用，我年轻力壮的，还没到那个时候，你们年轻人也要注意着歇，没的到时候一把年纪了还要拿钱买命！” 其实她也知道当初跟着丁启旺远走他乡，回来必定是要被唾弃的，但谁让外面日子太难熬？ 可即使有满心后悔，她也得撑住才行。 以后还要在柳山村里过活，这里的土皇帝还是不能得罪的太狠的，要不绝对有小鞋给你预备着。 第二百八十一章 赖着不走 见两个人居然还聊得挺愉快，童灵灵不由拧眉。 姜明忠跟自家没有明面上的仇恨，但他儿子，儿媳妇跟自己可是极不对盘的，说不得私下里他对自家多有不满，这次会借机恶心他们一把呢！ “村长爷爷，您可得给我，给我爹做主呐！” 童灵灵这一声，要多凄厉就有多凄厉，不但吓到了跟朱仕珍寒暄的姜明忠，暗戳戳躲在童家院墙底下偷听的几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当初我娘说走就走，说句不好听的，家里她连一分钱都没给留下，丝毫想过她这样走了，我和我爹怎么活！要不是为了给我多找来一口吃的，我爹也不至于上山去摔断了腿，如今苦日子熬过来了，她又抱着个跟野汉子生的孩子找上门来，说她和孩子从今以后归我们养！你说她得多大脸呢，让我爹顶着绿帽子来帮她养孩子？！” 要说农村妇人家跟人起冲突时撒泼打滚也是常态，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比童灵灵还要夸张数倍的，但童灵灵这一通操作，还是很震撼的。 平常童灵灵可是再泼辣不过的性子，别说是哭着告状让人帮忙主持公道了，哪个敢惹她皮都给你秃噜一层！这会儿她声泪俱下，把朱仕珍的打算原原本本说出来，众人不由都嘀咕起来，朱仕珍这娘们儿，可真敢想。 一瞬间，大家看向朱仕珍的目光就变了。 朱仕珍也没料到，自己当初离家时还有些唯唯诺诺的闺女，如今居然是这个模样。 本以为刚才她冷着脸撵自己走就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 好，好，真是好的很呐！看来这几年她不在家，童灵灵的变化真够大的，都学会了对自己亲娘玩这一出！ 她的怒气值也瞬间爆满了。 “什么叫做帮我养孩子？我是你娘，你养我不是应该的？来财他和你和可是一母同胞，你给他一口吃的怎么了？再说了也不是白养着，他手脚勤快着呢，平常家里大事小情的都可以交给他去做，这不就等于给你找了一个伺候的么？！等你爹老了，还得他帮着摔盆打蕃呢！” 说来说去，朱仕珍满嘴都是道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带着儿子来老童家，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要是你老得不能动了，念着你把灵灵生下来这一点，奉养你倒不是不行，可如今这样养一送一的好事我们可不稀罕！”周羡阳抱着小苹果在一旁冷声道，“我爹以后也自有我和灵灵两个奉养，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操心！” “嘿，你个上门女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朱仕珍恶意满满，“哦，我知道了，是怕来财以后抢了你东西？人呐，可不能这么自私，为了点儿东西让你老丈人死了都没个儿子披麻戴孝低人一等，你安的什么心呐？！” 朱仕珍胡搅蛮缠的功夫可不是盖的，战斗力惊人，一下子就把个谋求老丈人家产的大帽子扣给了周羡阳。 可惜，她并不知道，如今童家里里外外的东西，大都是童灵灵两口子挣来的，年景不好，只凭着童四海的那把子力气，也就只能保证一家人饿不死，想吃得稍微好点儿都是奢侈。 她不知道大家伙儿知道啊，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把周羡阳有工作，是个正经公家人的事说给了朱仕珍听。 “滚！老童家的门，你以后别想再进来！”童四海这边也死命推着朱仕珍往外走。 朱仕珍越听越臊得慌，又被童四海推得踉踉跄跄站不住脚，可还是咬紧了牙关，死活要赖在柳山村。 见童家这边没人接收，人又撵不走，可愁坏了想着恶心童家人一把的姜明忠，好在他灵光一现，想起了村尾的一处空屋。 屋子的主人在战乱年代里都去世了，留下的两间茅草房，也没人看得上，都嫌晦气。 其实归根究底，还是房子太差，要是换成两间砖瓦房，村里人早就抢起来了！ 朱仕珍闹了一场，也有些泄气，臭着一张脸答应下来，心里却打定主意，离得近了，才方便时时来童家磨一磨，水滴石穿，早晚能磨进去。 没了热闹可看，又被童灵灵和周羡阳凶狠的目光一瞪再瞪，众人悻悻散开，现场只剩下姜明忠。 不是他不想走，朱仕珍一直抱怨说茅草房里缺这缺那，让他给想办法搞点儿。 “灵丫头呀，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做的可有点……那到底是你亲娘！”一边不情不愿地喊了几个人，从自家搬来一张闲置的木床，一张草席，外加锅碗瓢盆几许，姜明忠一边肉疼的厉害，实在是忍不住，又跑来童家抱怨。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是我亲娘怎么了？我是她闺女，我就该无条件的惯着她？当初挨饿受冻，差点病死饿死的可不是你们！”童灵灵才不做这样的包子。 老话常常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可她实在不敢苟同。 孝敬父母是应该，毕竟他们给了自己生命，可生而不养和尽心竭力的为了孩子付出，得到的回报又怎么可能一样？ 就像是周羡阳说的，等以后朱仕珍老得不能动，没法干活，她可以奉养她，但所谓的奉养，也仅仅限于必不可少的吃喝拉撒，其余的？抱歉，没有，因为她不配。 “叔，你也得为我想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朱仕珍嫌弃跟着我过苦日子，转头跟人跑了我可以不怨恨，哪想到在外面过得更苦，又念我家的好了想回来，这是把我童四海当成啥了？我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童四海这一番话说完，姜明忠紧抿着嘴不再言语，狠狠地甩着袖子离开。 童家几人也直到现在，才完全解除了战斗模式，松懈下来。 虽然朱仕珍赖在了柳山村没走，以后当成不认识就是了。 “小苹果吓坏了，赶紧抱她回屋，灶上温着鸡蛋羹呢，我给她端过去！” 童灵灵眨眨眼，看向在周羡阳怀里忙着吐泡泡的大胖闺女。 好，有一种吓坏了，是孩子姥爷觉得外孙女吓坏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膈应 不到一个月，童灵灵只能无奈承认，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也低估了朱仕珍的厚脸皮。 一天三顿顿顿不落的来家门口报到都不算什么，朱仕珍无所不用其极的在童家几人跟前刷存在感，真的很膈应人。 一开始童灵灵听了老爹的话，每天除了必要的外出，都尽量待在家里，连小苹果每天的外出放风，都给改了固定时间。 可忍了几天，童灵灵就不想忍了。 凭什么呀，明明做错事的是朱仕珍，怎么自家这些人倒要唯唯诺诺地躲她？！ 别说是之前在星际时代，就是穿越过来之后家里生活特别窘迫那会儿都没有过！ 童灵灵的小爆脾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丫头啊，你这有点儿修炼不够啊！”林宏昌调侃道。 “修炼够的那都是什么人啊？忍者神龟！”童灵灵愤愤然，“不行，这日子没法过，我得想想办法！” 童灵灵真想用精神力刺朱仕珍一下，起码弄出个中风，让她再也蹦跶不起来，可惜她不能。 最起码人家生了原主，她这个异世之魂才有地方寄宿，否则还不知道如今飘在哪儿呢。 “想什么办法？人家死赖着不走！”周羡阳也有些烦。 童灵灵和她爹还好，没事可以待在家里躲躲清闲，他却是每天上下班路上总能碰到！ “养儿才知父母恩，可也得分人，有些人对捡来的孩子那么好，嫡亲的亲娘挨饿受冻的都不管！当年我生她时受的罪，又找谁说呦！” “哎呀只能怪咱不会当丈母娘，要不怎么和女婿走碰头都不带给打一声招呼的！” 类似这般阴阳怪气的风凉话，他每天都要听上好几遍。 其实若是暗地里动点手段，未尝不能把人给弄走，可周羡阳心里，却还有其他计较。 “你也别太冲动，还是忍着点，实在不行咱搬走，惹不起躲得起！” 夫妻几年，周羡阳心里的想法童灵灵也清楚，他无非就是想着帮自己顾全名声，不想她被人提起来说亲娘在一个村里住着不上门都容不下。 这个年代的人，到底顾忌太多。 “搬走？搬去哪里？” 从村里搬走，倒也算是个出路，虽然显得有点儿怂，还有就是老爹童四海不一定能同意。 “我去问问同事，可供销社那边有没有闲房出租？” “行。” 看小两口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起来，林宏昌轻咳一声，“想在镇上找空房子，问我呀！” 之前大饥荒被饿死的，不止有村里人，其实还有许多生活在城镇的。 粮食不够，农民们尚且可以去挖野菜，剥树皮，城镇居民们可是除了供应粮之外，没一点额外进项的。 指标一缩再缩，家里条件差些的，可不就惨到皮包骨头？！营养不够，有点儿小病小灾的，都能丢了性命！ 林宏昌身为医者，自然比旁人见得多，知道有许多家庭因着这一场灾难而变得支离破碎。 大灾荒过去，剩下的人还要生活，往外租赁甚至售卖房屋的，都涌现了不少。 他行医时就有不少病人托他介绍租户和买家的。 有了林宏昌这边的门路，剩下的就是说服老爹童四海了。 这可不是个容易事儿。 对于柳山村，童四海是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的，要不也不能在找回家人后再回来。 童灵灵预备着打一场持久战，来一个温水煮青蛙，先时不时的在老爹跟前说说镇上生活的好处。 哪知道持久战的号角才刚刚吹响，晚上吃饭的时候，老爹居然主动提起了。 “什么情况？”童灵灵有些懵。 “自从那天朱仕珍来闹，小苹果晚上一直睡不踏实，有点儿动静就一惊一乍，好不容易消停一天，昨天晚上又做起了噩梦，牙关紧咬着打哆嗦，我怀疑是昨天白天让朱仕珍给嚎的。” 对于自己曾经的妻子，童四海如今是恨的不行，连名带姓的叫都觉得抬举了她。 因着这段时间的睡眠质量不好，童四海原本红润的脸变得有些灰白，童灵灵之前只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是被朱仕珍烦的。 “咱们大人怎么都能凑合，小孩子不经吓，万一吓出个好歹，咱后悔都来不及。” 童四海把昨天下午在村头，朱仕珍连嚎带叫的那一场闹剧跟闺女女婿说了，末了心有余悸地总结道。 童灵灵这边已经听出了满肚子气。 这个朱仕珍，可真是够过分的！ 因为童家几人一直对她敬而远之，朱仕珍想要重新回到童家的事情一直都没什么进展，昨天下午她终于打听到童四海抱着小苹果出门放风的路线，早早埋伏在那里，童四海一露面她就猛地扑了上来，伸手就要把小苹果从童四海怀里给拽出去。 幸亏小苹果活泼好动，童四海怕摔了她，一直都是用两只手抱着，才没被她给得逞。可因着她是突然出现，脸上表情又太过狰狞，小苹果被吓得不轻，当时都忘记了要哭，只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直到童四海黑着脸把朱仕珍给骂走，见小苹果脸色不对，忙一边用他那温厚的手掌抚在小苹果后背一边轻声哄，“乖乖，咱不怕哈，姥爷把坏人打跑了，不怕不怕！” “哇！”小丫头终于哭出声来，那哭声撕心裂肺，让童四海好一阵心疼，过了好一会儿才打着嗝停下。 之后童四海带着小苹果回家，路上遇到了村里几个小孩，他见小苹果玩得挺好，咯咯笑出声来，才彻底放下心。 也因此，回家来他就没跟闺女两口子提起碰到朱仕珍的事。 可没想到，小苹果夜里发作了，咬牙打哆嗦，浑身都被汗水给浸透了，他一夜都没合眼。 小苹果一直都被精心照顾着，没有饿着冻着，不是因为生病，肯定是朱仕珍给吓的！ 今天他出门去，其实是去找了村里的神婆，想让她来给小苹果瞧瞧。 可是他去的不巧，神婆一大早就被请去了别的村子看风水，只能空手而归。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处理 “她真的是太过分了！”童灵灵咬牙发着狠，一边把刚刚睡醒的小苹果抱在怀里。 小苹果可是一家人的宝贝，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居然让她朱仕珍这样折腾，是可忍孰不可忍，原主的生身母亲也不行！ 懵懂的小苹果一睁眼就瞧见了爸爸妈妈和姥爷，欢喜的小短腿一蹬一蹬，丝毫看不出她昨天晚上做了噩梦。 她这样的表现，却让一家人更心疼了。 搬，必须搬！ “不过咱们就算搬走，也不能便宜了她！” 周羡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媳妇这是有了主意了。 傍晚，柳山村村头的大树下，大家围坐着边聊天边做活，热闹的很。 聊着聊着，不知谁就把话头扯到了田地上。 蝗灾过后，人口少了许多，剩下的也大都饿得皮包骨，体力不济，田地自然就免不了要荒废一部分。 柳山村的光景稍微好一些，虽然也饿得不轻，好歹还能有点儿力气劳作，可就算这样也余下了一些田地无人耕种。 不是大家不想种，干点活就累到拿不动锄头，心有余力不足啊！ “全婶儿，你家劳力那么多，想没想着多种些地？”开口的是虎子娘。 “想呀，咋不想？可如今那些没人耕种的田地里净是杂草，要清除干净得费多大力气？还是省省劲儿，先把手里头的几亩地给收拾好算了！”不过她也没把话说死，末了又加了一句：“等明年开春，那时候除草轻松点！” 其实不光是她，村里不少人都打了这样的主意。 蝗灾过后恢复最快的，就是田地里的杂草了，长得可比精心伺弄的庄稼好几倍。 明年开春，杂草依然少不了，可到底是从草芽开始不是？ “要是有拔干净了杂草的田地呢？” “哪里？”全婶儿急忙问，会有这样的好事？ “老童家的，你要不要？” “童家？你逗我呢？童家的地会给我种？” 她不信。 虎子娘一开始也不信来着。 甚至在童灵灵找到她，让她帮着说和时，还厚着脸皮跟童灵灵毛遂自荐过。 后来听了童灵灵的一番推心置腹，才冷静下来，放弃了。 全婶儿对童灵灵这个人很是忌惮，但架不住想要占便宜的本能，最后还是让虎子娘给说动了，两人也没再耽搁，当天夜里就来到童家，商定好了价格，先拿了点儿定金。 起始日期没定，什么时候童家搬了，什么时候开始算时间。 “我家这房子也租给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 童家小院盖好没多久，又拾掇得很是利索，拿来当儿子的婚房绝对绰绰有余，另起一个院子可要花一大笔钱呢！ 于是两家又多签了个租房协议。 …… 林宏昌的人脉果然够广，全婶儿这边刚走，他就带来了房子的消息。 也是巧了，有户人家唯一的闺女要远嫁到西省，老两口也打算跟着走，平常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林宏昌给看，就这么让他们给捡到了一个不算小的院子。 “我觉得那房子挺好，明天我再带羡阳去看看。”林宏昌一边说着，一边把童灵灵给端上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二天周羡阳下班回来，跟媳妇和老丈人说了房子的事。 “房子正屋有四间，外搭两间配房，只卖不租，四百六十块不二价，贵了点儿，不过我觉得还算合适。” “四百六？！”童四海一惊，这价格可不便宜，在村里能起两个很好的院子了都。 “不算贵了，镇上的房子，肯定比咱村里的贵些，这钱，咱拿得出。”童灵灵逗弄着小苹果，直逗得小丫头眯着眼咯咯笑个不停。 朱仕珍曾经给她带来的阴影，早就在家人的陪伴下消弥无踪。 …… 平常看着家里东西没多少，搬家的时候才发现不尽然，没办法用空间钮作弊的后果就是，打包好的东西堆了满满一院子。 童四海找来村里几个合得来的帮忙，又从别村借了几辆地排车来装，来来回回拉了三趟，才把所有的东西给搬完。 其间朱仕珍来了一趟，知道童家几人要搬走，说了许多不舍的话，眼泪都似模似样的掉了几滴，可惜没一个搭理她的，最后也就悻悻然离开了。 不过临出门时顺走了两个半旧的瓷盆。 童灵灵本想让她把盆给留下，待看清了瓷盆的花色，又闭上了嘴。 为了两个洗脚盆跟她吵吵，嫌累的慌。 …… 因着周羡阳的贤惠和童四海的利落，到了镇上的院子，归置东西之类的活童灵灵半点儿都没操心，只用一心一意看顾着小苹果就行。 见时间不早了，她抱着小苹果去了王东新那边一趟。 “大家辛苦了，快洗洗手去吃饭！” 餐馆里的伙计很快送来了饭菜，童灵灵赶紧招呼大家。 今天大家干的活可不轻松，她订的饭菜都是油水丰盛的荤菜，而且分量很足，主食除了白馒头，还有四份皮薄馅大的水饺，两荤两素。 再加上童灵灵从空间钮里拿出来的两瓶好酒，真真是宴席了。 见童家父女这么客气，来帮忙的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推拒再三才坐下来。 “以后咱们见面的时候就少了，不过有啥事儿，就来这里找我，但谁都别告诉朱仕珍我家现在的具体位置哈，我烦她！” 喝下二两小酒，童四海的脸有些红，话匣子也打开了，把朱仕珍的所作所为通通给吐露出来。 “对我家小苹果她都这样，你们说这婆娘的心地是不是坏透了！” 朱仕珍的作为，村里那些老娘们儿都知道，男人们却没这么八卦，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见。 众人这才知道，童家为啥匆匆忙忙就搬到了镇上。 童四海这人沉默寡言但踏实肯干，一般事从不爱计较，在村里人缘也好，碰上朱仕珍这样的，也真够倒霉。 “放心好了四海哥，咱们不告诉她！” “不告诉她！” 物以类聚，笨嘴拙舌的童四海所结交的，也都是这样的人，安慰的话说不出几句，大家纷纷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场空 朱仕珍本以为，童家搬家她只捞到两个瓷盆这件事虽然多少有点儿遗憾，但这种遗憾应该也不会持续多久，毕竟还有大头在后面。 空出来的童家小院儿还有那几亩田地，不该都是她的了？ 没人供她指使盘剥，但也不用一天到晚的看着别人脸面过日子，不要太逍遥。 可没想到等她一边对着自己儿子来财骂骂咧咧一边胡乱收拾好东西，揣着包袱一溜儿小跑过来这边时，居然看见了几个不速之客。 全婶儿正指挥着自家五大三粗的一老两少三个劳力，往童家小院倒腾东西呢。 这她哪儿能同意？！ 当下她就甩开包袱，嗷呜一声就冲着童家大门扑上去：“嘿，你们这是干嘛呢？这可是我家院子，你们谁也别想着占去住！” 她身量不大，但气势十足，在村里又要避讳着男女之别，三个大劳力一时就停下来了。 “你家？朱仕珍你长得一般，想的倒是挺美，还你家，问问有谁承认么？这是人家老童家！不过现在嘛，这院子已经租给我了，你想住？等天黑了赶紧睡觉哈，梦里啥都有！” “租给你？我不同意！”朱仕珍不敢相信。 “要你相信？” 全婶儿白她一眼，眉梢眼角满是不屑，掏出合同啪一下子拍在她面前，“瞧见没有？租房合同，租地合同，白底黑字红手印儿，咱们这可是合法的！” 朱仕珍脑门儿嗡的一声就炸了，打击简直就是接二连三，房子和地，都没了？！ “哎呦这死丫头，真是不给我留活路呦！” …… 帮童家搬家的几人打着饱嗝刚回到柳山村，就被一身狼狈的朱仕珍给截住了。 果然不出童灵灵所料，她是想问具体地址的。 几人记着童灵灵的嘱托，没告诉她，只说对镇上不熟，七拐八拐的没记住路。 “一个村里住着的，你们就这样敷衍我？”经过和全婶儿一家的撕扯，朱仕珍早已经是满身狼狈， 咬牙切齿狠唾道：“不乐意告诉我，我还不乐意朝你们打听了呢！反正镇上就那么点儿大，回头我自己找去，就不信找不到！” 听了她的话，众人都有些为童家几人担忧，这朱仕珍这是咬死了不打算放过了。 …… 朱仕珍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上就揣上干粮出发了，之前镇上她也来过很多次，倒也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周羡阳上班的供销社。 但事实却狠狠地教了她。 连续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几乎住在了供销社门口，想着跟踪他找到童家父女，可愣是没让她成功一次。 不是没想着进去找供销社领导，但她试了几次，无一不是在领导从自己跟前经过时，窝囊到浑身发软，连正常张口说话都不能。 此刻的朱仕珍突然颓丧地发现，在外流浪了一圈回来，自己居然成了个窝里横，离开熟悉的环境，她怂得比谁都厉害。 连一直在防备着朱仕珍来闹事的童灵灵都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只在感叹着，朱仕珍的速度似乎有点儿慢。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孩儿真的是又乖又软 搬来了镇上，童四海不用再去地里干活，也就有了足够的精力来跟闺女两口子抢孩子。 只不过相比于脸黑黑巴掌又大又硬的姥爷，小苹果似乎喜欢黏着身上有香味说话又温柔的童灵灵还有每次下班回来都带了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的周羡阳，童四海虽说不是十抢九输，也有个十抢六七输，实在郁闷的紧。 但是不怕，他有绝招。 每次抢不过他就用幽怨又担忧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俩人，直把人盯得受不住了，把孩子送还给他才罢休。 童灵灵周羡阳两人只能无奈退败，把小苹果的吃喝拉撒都交给他全权处理。 被朱仕珍吓得不轻，小家伙睡梦中常常惊醒，缓了好几天才算缓过来，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无忧无虑。 正好刚搬来的小院还有几处没有打理好，周羡阳下班回来后，小两口配合默契地干点儿活儿，还能促进感情。 小院里用来走路的地方铺好地砖，摆弄好了那几块小菜畦，又搭好了葡萄架，顺便还在两棵槐树间做了架小小的秋千。 有了这架秋千，最高兴的要数小苹果了，每天都缠着童四海带她荡一会儿秋千才行。 给秋千铺上软垫，童灵灵用细软的棉布又给她缝了个安全带，绑好了再安全不过。 童四海轻轻推着秋千刚刚荡起来，小苹果就已经在上面咯咯笑个不停，那小模样儿，实在惹人喜欢的紧。 童灵灵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托着腮帮子勾唇浅笑，手里也没闲着，勾针上下翻飞，一个素色杯垫已经成型了大半。 也是闲的无聊，见隔壁嫂子 “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歇歇腰哈！” 小孩子骨头软，童四海可不敢让她一直这么坐着，隔十分钟就开始往下哄。 小苹果也是真的懂事，也不哭闹，就乖乖让他给解安全带，不过那乌溜溜的眼珠子依旧在一瞬不移地盯着秋千看，抓着绳索的小手也依旧攥得紧紧的。 这厢童四海把安全带给解开了，两只大掌穿过小苹果腋下，就要把她给抱起来。 一下，没抱动。 两下，又没抱动。 “呦，你这小妮子，咋还抓着不放了，松手哈，咱歇歇再来坐呗！” “不，不歇，坐！”童音软软糯糯，“果，坐！” 小家伙急了，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意思却已经表达的很明确。 那大眼睛里的祈求都要溢出来。 童四海心一疼，差点儿就答应了。 “小苹果乖，咱们吃完这块儿鸡蛋糕再坐，要不然我就让你娘给吃了！”周羡阳端着个碗适时出现，救下了挣扎中的姥爷，保住了他的威严。 “糕，吃！我！”这段时间鸡蛋糕可是小苹果的最爱，哪里舍得不吃，忙不迭答应。 周羡阳计谋得逞，微微一笑。 童灵灵丢给他一个白眼，什么锅都丢给别人背，自己的形象倒是维持得一直好好的。 “小苹果爱吃这一点，十足十随了灵丫头！” 得，忘了还有糟心老爹，抹黑起闺女形象来，那叫一个不遗余力！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各家灯火 顺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新的一年又要到了。 村里的房子租出去了，童家几人也不打算再回去，索性买了一堆东西，在镇上的小院儿里过年算了。 “不错嘛，你们这年过的，比我家可丰盛多了！” 林宏昌是小院里的常客，有事没事的，就会过来这边跟童四海聊聊天，逗弄逗弄小苹果，顺便再蹭点儿吃的。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周羡阳的工资不算少，童灵灵空间纽里也有不少存货，才不会亏待自家人的肚子。不说山珍海味，鸡鸭鱼肉还算是样样不缺能管够的。 “林婶前段时间腌的酸菜能吃了？下次过来给捎些呗，咱们来做酸菜鱼吃~”已经和林宏昌熟得不能再熟，童灵灵张嘴要起东西来自然也理直气壮的很。 “就知道你记挂着这个呢！”林宏昌白他一眼，一边得意地从随身带着的小包袱里，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粗瓷罐子。 童灵灵笑嘻嘻接过，只见罐子口用厚厚的牛皮纸封着，刚一掀开，属于酸菜那独有的鲜爽味儿，就冲着她鼻腔里灌了进去。 “还是林婶儿手艺高超，我怎么弄都搞不出这个味儿！”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也舍得放调料，饭菜哪里会不好吃，几人吃得那叫一个欢腾。就连小苹果，也惬意得蹬着小脚丫丫直哼哼，“还要，要丸子！” 吃完饭林宏昌就急着离开了，早前和病人家属约好了时间，总不好让人等。 柳山村里，朱仕珍正骂骂咧咧地指挥着儿子来财做饭。 三岁的小豆丁，连路都走不利落，就已经能似模似样的淘米烧饭，只不过因为年龄小个头更小，身体实在瘦弱的厉害，做什么都颤颤巍巍，让人看着担惊受怕的。 但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朱仕珍。 她只会嫌弃他做的不够多不够好。 闺女女婿的光没沾上，童四海那个憨货没能糊弄住，童家小院也让那对父女租给了全婶儿那个老泼妇，没良心的丁启旺对她不管不顾，连她生了儿子都没打动他，而她除了两间破屋，身边就只剩下一个拖油瓶，可不得好好磋磨。 “娘，吃饭了。”声音恭敬又拘谨，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年仅三岁的孩子，在同他的母亲说话。 “喊什么喊，我耳朵聋听不见？！”一边掀开被子，朱仕珍一边拿白眼撇他。 连手都没洗，她就坐在了桌前那把稍好些的椅子上，拿起筷子胡乱翻了翻又摔下，“这做的什么玩意儿？大过年的，你就让我吃这个？！” “家里就剩下这个了……”来财缩了缩脖子，眼睛控制不住地闭了闭。 通常这个时候，朱仕珍的巴掌都会拍过来。 他不敢躲，因为躲了会被打得更狠，只能自欺欺人般地闭一闭眼。 他知道自己是个拖油瓶，爹不疼娘不爱的，这会儿能被允许跟在娘身边，得一口饭吃，该知足的。 但这次，预想中的巴掌却没有落下。 “老天爷呦，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呦！”此刻的朱仕珍双手捂脸，悲呛不已。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出国吗 这天周羡阳下班回来，童家几人开起了小会。 “要出国？！”童四海惊呼。 童灵灵倒是没有老爹反应那么大，只疑惑地望着丈夫，手里拿着个拨浪鼓，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哄孩子。 “对，出国，出国务工，本华叔今天打来电话，说他过段时间要被派到y国公干，随行的还有一百多名出国务工人员，都是要派遣到各行各业的精英，他了解到那边工资高的很，又知道我略懂一些y语，交流不是问题，就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想着能出去转一圈长长见识，又能多赚点儿钱，就答应了。”周羡阳回答，又补充，“可以带家属的。” 他是想长见识，也想赚钱，但这些都得是建立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基础上。 “我一个老头子又听不懂y语，去那干啥？到时候别人骂我都不知道！”童四海连连摆手，“我不去，你们也不许去！” 别国人都是大坏蛋，总是想着办法的欺负咱华国人，这是童四海早已经根植于骨子里的认知，如今好不容易能把他们赶出自家地界，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呀，咋又想着办法地到人家地界上自找欺负？ 他还不知道，自家的娇闺女童灵灵，早就已经偷偷跟别国人做成了好几单国际贸易，赚了别国人不少钱了。 “爸，你听我说完，其实原因不止是这些，”周羡阳耐心解释，“如今各行各业都缺少人才，但更缺少的，却是技术，而且这技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发展起来的，就需要咱们派人去发达国家学习，等学成归来才能好好报效祖国啊！” 他这番话一说完，效果那是杠杠的，没办法，童四海这一代人，骨子里除了对所有别国人的深恶痛绝，就剩下了满腔的爱国热忱，只要关乎到国家命运关乎到国家发展，那一切个人原因都得让路。 “你去，灵灵也跟去，我一个糟老头子就不去了，在家照顾小苹果，给你们解决后顾之忧！”老爷子利落拍板。 “那不行，要去一起去！”童灵灵首先就不同意了。 不说小苹果年纪还小，童四海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单单是童四海，她就放心不下。 朱仕珍这么长时间没出现，并不代表她以后都不会出现，凭着老爹一人，绝对搞不定。万一她破罐子破摔，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来，比如对小苹果…… 童灵灵想都不敢想。 再说她还恍惚记起，在她曾经在星际时代看过的某一本史书中，华国好似快要经历那一段大混乱了。 不是她妄自菲薄，实在是她没有自信可以在那段大混乱中保证，一家人绝对会完完整整，不出任何意外。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完全不能改变历史该有的进程。 与其无奈面对这些，倒不如换个地方，去试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另外的可能，比如，在y国这个发达国家里，搞搞事业。 “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慢慢商量。”周羡阳看这父女俩大眼瞪小眼，知道一时也商量不出来结果，索性先宣布小会中断，让几人都好好想想。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先向媳妇承认错误--不该先斩后奏。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夫妻闲话 “我错了媳妇，不该不跟你商量就先答应本华叔。”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但以后不许再犯了哈！” 童灵灵并不是小气的人，即使是夫妻，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就应该理所当然的掌控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而怪罪，周羡阳是个独立的个体，完全有权利决定自己的职业规划。 但她没有掌控欲是一回事，周羡阳却不能没有那个态度，夫妻之间最起码的告知义务总得有？这不他态度一拿出来，童灵灵也就只是轻飘飘说上几句，这件事就算是过了。 媳妇没有揪着自己的错处不放，让周羡阳心里松快了不少，又见媳妇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同他说话一边漫不经心整理着头发，那娇俏的模样实在惹人喜爱，忍不住一把拉起她转而坐在床沿，再顺势搂住她躺下，这才把自己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娓娓道来。 童灵灵乖乖任由他搂着，只听他说。 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公公婆婆，曾经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居然还都是海归。 要知道能在那样的年代里出国学习，可不是家里有点钱就能够办到的。而他俩留学的地点，就是y国。 “行啊周羡阳，看来你家祖上还挺有本事啊！”忍不住打趣他。 “你也说了是祖上，况且家里那点儿东西，除了我父亲留学所用掉的花费，剩下的早就被我祖父在国家对抗列强的关键时候捐出去了，如今的周家，就剩下咱们这一支半工半农了！不对，我这已经当了上门女婿，到我这一代，周家已经算断了？” 他和灵灵以后的孩子要姓童，姑姑周红梅生的孩子也不姓周。 “……”童灵灵觉得自己应该安慰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她可以跟普通人一样轻易就怀孕，肯定会说以后大不了多生几个，到时候有姓童的有姓周的也挺好，可让她怀孕这件事就，有点儿难办，首先就是一道轻易解不开的难题啊！ 轻叹一声，只往他怀里拱了拱。 “我祖父我爹他们那代人，为了能让咱们后辈过上自由有尊严的日子，付出了所有，甚至为此不惜放弃了自己的追求，我爹他和我娘感情可好了，我爹他说我娘穿旗袍最好看，就说，等以后国家自由了，一定要先把y国先进的纺织机械买进来，建一个织布厂，给我娘做许多好看的旗袍，让她上午穿一件，下午穿另一件，一年四季都不带重样 。”周羡阳说着，眼圈忍不住红了。 低头见媳妇乖巧地他在胸前微微拱了拱，他又忍不住笑了，摸着她松软的头发许诺：“他没做到的，我想做到，我也想给我媳妇儿做很多很多好看的旗袍。” “那你可得努力了，开织布厂可要不少钱~”童灵灵傲娇道，“还有啊，旗袍不好看了我可不穿，衬不出我的气质！” 说实话，她从没有穿过旗袍，在她记忆里，旗袍是一直都陈列在星际历史博物馆里的珍贵古物，是星际人追寻自家起源的见证。 穿越过来之后她倒是见过几次，却只是欣赏欣赏就算了，从来都没有起过买一套来穿的心思，干活多不方便啊！ “好呀，等着哈媳妇！”周羡阳笑着答应。 第二百八十九章 做准备 童四海到底是没能拗得过闺女，没两天就被她给说动了，一大清早就挠着头皮在院子里开始练习y语。 “嗐，嗨喽？” “嗯？”小苹果不是很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歪着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 “嗨喽小苹果，吃了没有？”姜四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的啥，不过就是一个打招呼么，他熟，而且还会自问自答，“咱吃了对不，吃了一个鸡蛋羹，还吃了半块桂花酥，古德~” “爹，不说你这华语y语参杂一气，让别国人听不听得懂，在那边可不兴问人吃没吃，你问了人家会认为你要请他吃饭！” “啥？这别国佬也忒不客气了，不知道咱这只是礼貌性地一问啊！”童四海瞪眼。 “文化差异嘛！” “啥文化差异，我看就是别国佬脸皮厚，嘴巴馋，咱稍一不注意，就能被赖上！” 童灵灵听了，捂嘴偷笑。 老爹要学习要进步，童灵灵也不能拖了后腿，早就托林宏昌帮忙找来了一本华y词典，照着上面认真学习。有周羡阳在一旁指导着，在短时间内就轻松摆脱了睁眼瞎，让童四海好一番羡慕。 但除了最基本的语言能力，要准备的东西还有许多。 童灵灵托林宏昌寻来了许多鲁省特产，邮寄到了北省。除了周羡阳姑姑周红梅一家，还有老爹童四海那边的张家，都需要给些东西。 亲戚么，最好要时常走动才行，离得远不方便，也要靠着各种方式经常联系。 她又给了林宏昌一笔钱，自觉算上通货膨胀，也足够买十年的特产用了，拜托他每年都代为邮寄。 她并不打算告诉北省那边的人，自家要去y国的事儿。 有的时候，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知道的少了，反而是一种福分。 至于林宏昌，跟他交往的多了，童灵灵倒是挺认可他的人品，觉得说了也没关系，相信他可以做到守口如瓶。 林宏昌相当的不舍，却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下次过来时抱来个挺大的瓷坛子。 “这是你林婶儿腌好的咸菜，你们走的时候带着。” 童灵灵开口道谢，高兴的抱着瓷坛子进了屋。这可是好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这两年怎么练习都腌不出来这个味道。 童四海对林宏昌这个老友也很是不舍，热情地留他吃饭。 林宏昌装模作样地推却了一番，喜滋滋坐下。不过有点儿奇怪，今天掌勺的人怎么不是灵丫头？ “四海，你给我吃的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眼前血刺啦啦的一桌子，林宏昌只觉得眼睛疼。 除了眼睛疼，心也疼，这一桌子可都是肉啊，咋能这样浪费？ “是你没见识了，这可是别国佬吃的玩意儿！”童四海有些得意。 也是巧了，刚说定了要出国的事儿，他就从广播上听人讲了关于别国佬的许多风俗习惯，其中就有怎么做饭的，正好被他拿过来活学活用。 说起来那些别国佬就是奇怪哈，好好的炒肉炖肉不吃，偏偏去煎，你煎熟了也行啊，又偏偏只煎分钟就让起锅，他都没来得及给肉翻面呢！ 第二百九十章 上山碰运气 把一桌子没弄熟的肉回锅挺麻烦的，但童灵灵还是这样做了，因为娇贵的华国胃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茹毛饮血。 “想办法多准备点儿养胃治胃的药材，要不然咱们在那边铁定熬不下去。”童四海拧着眉，无奈地嘱咐闺女。 “可怜小苹果还不到一周岁，就要跟着咱们吃这样的苦头。”唉，心疼啊！ 童灵灵深以为然，心里不由把调料炊具还有药材这类的准备，放到重中之重。 “……”周羡阳本来想开口安慰几句，又识相地闭上了嘴。 …… 隔了两天，周羡阳下班回来，交给童灵灵一小摞钞票。 “之前我跟本华叔开口借了一千块，说好了到y国之后我领了工钱再还，又碰上今天供销社发了工资。” 童灵灵伸手接过，“是该借点儿，要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准备东西了。” 俗话说得好，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没有点儿钱傍身是不行的，尤其他们还拖家带口。 空间钮里的东西，在这两年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倒都是精品，如今缺的，是可以变现的途径。周羡阳拿过来的这一千多块钱，正是时候。 以如今的物价，这些钱可以买不少东西了，但童灵灵还是想搞来更多。 周羡阳一大早去班上办离职手续，见小苹果跟着老爹玩的不亦乐乎，童灵灵跟他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她没有去集市，而是先去了柳山村的方向，准确的说是去了青龙山。 刚刚经历过大饥荒，人们连树皮都扒下来吃了，青龙山上的物产并不怎么丰富，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大块裸露的山石，那是因为能够下肚的野草野菜，被饿极了的村民铲得太干净了。 但还是剩下几样东西，没人乐意挖，比如深山里那几株野生花椒树，那玩意儿麻嘴，叶子吃多了都犯恶心。 童灵灵喜欢花椒味儿，每次炒菜都爱放上几颗，这次不知道要在外边待多久，可不得想着多存点儿。 没一会儿，她来到花椒树旁，果然剩下许多，用精神力摘了满满一大麻袋才算停下。 不过，童灵灵没想到还有惊喜等着自己，在几颗花椒树围拢着的空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干草，上面居然躺着多达上百枚的野鸡蛋。 “这野鸡够聪明的呀，把窝搭在这里。” 花椒树上带有不少尖刺，又是一棵棵紧挨着长的，以至于最中间围成了个空地，但谁家来摘也不会扒拉着去最里面。 因着存了来青龙山碰运气的心思，童灵灵这一路上没少用精神力寻找，可愣是连一只野鸡都没碰到过。上百颗蛋，可不是一只两只野鸡就能有的，那自己不是发了？ 童灵灵立马发散精神力，很快在距离花椒树不远的地方，见到了争相啄食虫子的一群野鸡，数量足有十几只。 这些野鸡都不算肥，童灵灵捡着大一些的逮了七八只进空间钮，又收了一半的野鸡蛋，剩下的却没再动。 可不能给薅秃了，得注意休养生息。 乘胜追击，童灵灵去了更深处，又在一个山坳里，找到了不少野生的葱姜蒜，还发现了几窝兔子，照样是收一半留一半。 爬过发现兔子的山坳，童灵灵眼前一亮，不由感叹起自己的好运气。 第二百九十二章 料理收获 东西收回来了不假，在老爹眼皮子底下总不好拿出来料理，童灵灵决定还是去哪里躲着弄好算了。 于是她第二天早上依旧去了青龙山。 熟门熟路地找到昨天那个山谷，先用精神力在小溪旁挖好了一个很大的深坑，准备用来存放动物们的皮毛和内脏。 先是野鸡，从空间钮里拿出装满了热水的大铁锅，一一烫过鸡毛，用精神力给脱了个干干净净，再掏出内脏，留下鸡心和鸡肝，又依稀记起林宏昌说的，鸡内金可以治疗消化不良，忍着恶心把鸡胗给弄干净了。 鸡内金用精神力给揭下来，放置在一旁，等会儿还要炒制，鸡心鸡肝鸡胗放小坛子里，剩下的白条鸡则都收在一个大筐里。 再拿出野兔，兔皮要留下，就不能用开水烫了，直接用精神力作弊，很快就料理干净。皮放一边待会儿炮制，肉还是放大筐里。 山羊一样的程序，童灵灵想到，可以用羊肠做灌肠，还费尽料理了羊肠。 野猪，灰狼也是，能留下的都没放过，完美做到物尽其用。 也幸亏有精神力这个作弊利器，不用真的用手接触，否则单是这些内脏就够童灵灵捣鼓很长时间了。 做完这些已经是中午，童灵灵升起火来，烤了只鸡吃。 吃完觉得味道挺好，索性又烤了空间钮里一半的野鸡和野兔，剩下的则借助精神力给剁成了块。 装东西的容器不缺，山谷里有的是藤条，她分分钟就能编出一个藤筐来。 至于藤筐里垫的，昨天她可是顺便割了不少猪草，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晒干了。 一半的野猪肉用来灌肠，剩下的则切成一个个两斤左右的方块，整齐码放好，用来做红烧肉，正好一顿饭用一块。 幸运的是今天又有两只野猪过来小溪边喝水，童灵灵毫不留情地收下了，反正已经给青龙山留下一窝，不怕物种灭绝。 一头切肉丝肉片炒菜用，一头绞成了肉馅，做包子水饺肉丸子再好不过。 再把昨天捕捞上来的鱼虾清理好，童灵灵就没再干了，她得先回家去。 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可不兴跟小孩儿似的知错不改。 知错就改，再犯不难，果然等她天亮了再要接着出门的时候，老爹和周羡阳都没怎么阻拦。 这一天童灵灵主要摆弄之前挖到的这些野菜。 挖灶生火，架上大铁锅，该清洗干净的清洗干净，该汆烫好的汆烫好，还弄出了一小筐菜干。 这样一加工，空间钮里又腾出不少地方。 凑着烧热的铁锅倒满了油，炸出一大锅野菜丸子和肉丸子。 有点儿后悔空间钮里没放茄子土豆和藕了，要不然还能炸点儿茄盒藕盒土豆条之类的东西~ 童灵灵一边吃着肉丸子，一边惋惜。 加了野葱野姜的肉丸子鲜香的很，野菜丸子也好吃，丝毫没有苦涩味儿，而且菜少面多，还加了不少鸡蛋进去，吃起来香酥软糯，可口极了。 早晨起来喝一碗羊肉汤，再泡上点儿野菜丸子，那滋味儿不要太好。 今天没有遇到野猪，童灵灵颇有点儿不甘心，看着小溪里的鱼虾还有挺多，索性又收了两大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二百九十三章 买药 青龙山的羊毛薅完，周羡阳的离职手续也办好了，离别的日子也到了。 因为需要提前到京都培训一阵子，加上路上要消耗的时间，他们现在就得走了。 从林宏昌那里童家人得知，常备保健药品还是省城便宜点儿，决定去京都之前先转车去省城一趟。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林宏昌，童四海的情绪就有些低落，幸亏有小苹果这个开心果，一路上叽叽喳喳，童四海才渐渐缓了过来。 童灵灵一直都知道，老爹是个特别重情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拒绝北省张家人的挽留，执意回到柳山村这边。 故土难离，现在为了她这个闺女，老爷子无奈要告别故土，这个恩情，她得记住，而且必须要报答。 省城比济市要热闹的多，童灵灵打算在这里就把挖来的野山参给卖了，好多换些东西。 先找了个旅馆安顿，周羡阳和童灵灵还好，年轻力壮扛得住舟车劳顿，童四海和小苹果这爷俩可真的是累坏了，极需要休息一下。 和老爹说了一声，童灵灵就和周羡阳一起出去了。 两人来到鲁省大药房，童灵灵照着单子念出想要的，一下子就惊呆了药房里的众人。 “同志提醒一下哈，咱们这里可都是药品，是药三分毒，不能当饭吃的。”药房伙计的态度倒是不错，没把他俩当成上门找事的。 周围排着队买药的人，也纷纷投过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抱歉同志，刚刚忘了说了，咱们是为厂里的卫生室配的，这不数量就大了点儿。”说起慌来童灵灵一点都不虚，张口就来，还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盖着鲜红的印戳。 也是巧了，临出旅馆时童灵灵从门口捡到一张纸，空白的，却带有一个印戳，而印戳上面的字正好就是鲁省某个地级市的水泥厂。 也是灵机一动，她紧接着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又折好塞进口袋。 药房伙计接过来一看，真的是某市水泥厂材料科的公函，上面写着厂里准备要设立卫生室，希望各部门能配合采买各种用品。 “好的，请这边来。” 接下来的事就变得无比顺利，童灵灵两人足额买到了所有需要的药品，数量多，花费自然也不少，足足有六百三十块。 周羡阳前两天给她的钱，花去了大半。 周羡阳全程沉默地看着自家媳妇儿扯着虎皮拉大旗，忽悠得药房伙计一愣一愣的，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怎么长的，咋就能有这么多的不同面目呢？ 但是，好像，她的每一面自己都挺喜欢的~ 从省城大药房出来，童灵灵先和周羡阳一起，把买到的药品送回旅馆，又拉着他去了另一家颇有名气的药店。 “还要买药吗？”周羡阳有些疑惑，“为什么刚刚没一次性买完？再说，我们的钱……” 还要买别的。 周羡阳有点儿发愁，想想还有很多东西没准备，钱好像有点儿不够…… 缺钱啊，得想想办法~ “不是呀，咱们卖点儿东西。”童灵灵笑眯眯地朝他眨眨眼。 第二百九十四章 卖参 买药品省城大药房最齐全，卖东西却是眼前这家济世堂给的价格最公道。 童灵灵进去了没说要卖参，而是先询问起了店内野山参的价格。 当她得知一株十年份的野山参售价六十，一株三十年份的野山参二百，而一株五十年份的野山参要卖五百多的时候，满意地点了点头。 “麻烦小哥帮着喊一下你们济世堂的负责人，我手里有一百年份的野山参要卖。” 周羡阳眨眨眼，无奈地看着媳妇叹气。 怪不得这几天都神神秘秘的，原来是挖到好参了。 童灵灵刚刚问东问西的却什么都没买，药店伙计本来是有点儿不耐烦的，可一听她说自己手里有年份那么久的野山参，又变得积极起来。 原因无他，店里若是能收到好货，做为经手人的他也会得到奖励。 负责人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他身量中等，略有些瘦削，见到童灵灵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听说同志你手里的野山参足有一百年份？可否先让我看看？” “当然。”童灵灵把包着一株野山参的手绢递给他。 那人小心翼翼地接过，转身找了个桌子坐下，这才轻轻打开手绢。 因着有精神力做挖参辅助，这株野山参品相极好，连一根最细的根须都保持着完整无缺，年份比百年只多不少，让他看了连连赞叹。 “真是好参呐！” 过了许久，那人的眼神才从野山参上撤下，“这株参我可以给你一千块。” 倒也算是实在人，出价挺公道。 童灵灵心内肯定，“若是我说，这样的野山参我有三株呢？” “三株？如果另外两株跟这一株品相不相上下，我可以出到三千五！” 上了年份的野山参遇到不易，一次性出现三株的更是稀罕，他是傻了才会放任它们从自己手里溜走。 “成交！” 童灵灵拿出另外两株野山参交给对方，一掀开手绢那人就知道自己赚了。 这两株参可是比一开始拿出来的还要好！ 一笔巨额交易很快达成，童灵灵又在店里买了一大箱子的清凉油，藿香正气水和痔疮膏，这才顶着满屋子人看傻子一样的奇怪眼神，和周羡阳一起离开。 对于自家媳妇的作为，周羡阳也很是奇怪，但他并没有在人前出声反对，反正媳妇做什么都有她的理由，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所要做的，就是在她不想跟自己解释的时候，装聋作哑，在她愿意告诉自己原因的时候，耐心倾听。 “我忽然觉得很有必要准备一些提神醒脑的清凉油还有藿香正气水，和……你懂得。” 没想到这些东西这么便宜，找机会再去多买点儿。 “嗯，有道理。”周羡阳点头，认同媳妇的看法，丝毫不觉得三大一小四口人，怎么可能会需要这么多。 糊弄过去就行，童灵灵才不管他是真的认同还是假的认同，总不能告诉他，这些东西很受别国佬欢迎，咱们带了会赚大钱？ 华国出产的痔疮膏和清凉油藿香正气水等，还有某辣酱一度风靡全球，这情景会一直持续到蓝星大灾变时期，可是牢牢记录在蓝星历史书上的。 希望蓝星历史书没有坑我。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京都好 在省城停留了两天，买了一堆特产，一行人又踏上了旅途，终于在三天后来到京都。 京都不愧是国家的首都，即使在如今百废待兴的年代，也已经算得上繁华。 街道上的楼虽然都不算高，大多都是五六层而已，但相比于童家几人之前所见，已经是高级了许多许多。 街上的人很多，人们大部分的交通工具都是自行车，比之柳山村整个村里的自行车用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 一家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容易坐在了去往约定地点的公交上。一开始公交车上人很多，挤挤挨挨，都是和童家几人一样的旅客，自然也都是行色匆匆。 在售票员算不上甜美的报站声中，他们在各自的目的地陆续下了车。 而在公交车停靠站点的时候，也上来了不少的新乘客，这些人身上就少了始发站上车的那些人身上所带有的风尘仆仆，而多了一股子说不出的精气神。 童灵灵想，这股子精气神也就只有住在京都的人才能够独有。 有些踌躇满志，有些奋斗不息进取不止的意思，其中却也夹杂着几许志得意满眼高于顶。 对于童家几人带上车的大包小包，有人瞟一眼就不再关注，却也有人皱着眉头投来白眼。 对此童家几人那是宠辱不惊，谁都没在意。 行李多占地方，咱们可也是另外多交了车钱的，怎么就不能理直气壮了？ “同志们，咱们公交车现在已经进入顺城街了哈，有想要看承天门的做好准备了，都往路北边看哈！”售票员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是高亢，让已经耷拉着脑袋想要睡觉的童灵灵睁开了眼。 车上的乘客都骚动起来，不约而同地朝向售票员指着的北方，有离得远的，甚至从座位上直起身子。 说实话，承天门距离他们所乘坐的公交，直线距离最少也有五百米，即使没什么遮挡，从车上看过去也并不怎么显眼。 但这一点小瑕疵，并不妨碍大家的感慨万千。 “承天门广场好大！” “承天门真是雄伟壮观！” “伟人画像真有气势！” “这里人真多！” “我看到咱们的国旗了！” 华国文字源远流长，从古到今无数的文人墨客更是为世人奉献了无数的溢美之辞，此时此刻却都显得苍白无力，真正发自内心的，就是这样朴实无华的字眼。 童四海也是看呆了。 乖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这广场占地真够广的，看着得有二三百亩地了！” 童灵灵本来也看得有些心潮澎湃，却被老父亲这一句给逗得破了功。 “爹，你小看它了，这里可是有快七百亩地那么大呢！” 关于承天门广场的面积，童灵灵可是记得牢牢的，没办法，蓝星历史书不是白读的，再加上她脑子好使，想忘掉都难~ “那么大呢？”童四海震惊，都快跟整个柳山村一样大了！ “那可不，看着空旷的地界，往往都会诳人的眼，实地面积比预估的都要翻倍不止。” 第二百九十六章 乡巴佬 “呵，忽悠的倒挺像一回事儿！”正认真跟老爹科普，冷不丁地从旁边传来一道让人讨厌的声音。 周羡阳皱眉，“同志，我们自己一家人在说话而已，你在一旁不好插嘴的？” 插嘴便罢了，关键语气中还满含着鄙夷。 “这是公共场所，你们先打扰了我，我为什么不能插嘴？”被人指责，那人丝毫没有半点理亏，白眼反倒翻的更嚣张了，“乡巴佬！” 这一家子穿的倒是挺整齐，但座位旁边行李摆了一大堆，显然是从外省来的。 李爱华的脸抬得更高了。 “我们说话的声音很大吗？好像还没你大一些？”童四海是老实，但老实人也最喜欢说实话，刚刚整车人都很兴奋，确实是有点儿吵，但这份吵闹，并不只是自家父女俩引起的？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挺会狡辩的！”李爱华冷哼。 “口口声声乡巴佬，乡巴佬，怎么，乡巴佬吃你家大米了？再说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说别人？我看你也没有多时髦~”童灵灵才不是那能吃亏的性子，被人这样一再鄙夷，立马就给怼了回去。 “我穿得不时髦怎么了？我就算是身上披块麻袋片儿，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京都人！咱家祖祖辈辈住在承天门广场西边儿，搁以前走大街上碰到了，你这样的乡巴佬都得行礼的！！！” 李爱华最受不得别人奚落她穿得寒酸，尤其对方还是她瞧不起的乡巴佬，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因为太激动，她在椅子上都没能坐住，这会儿整个人是趴在前座椅背上的。 “呦，原来您还是是前朝贵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敢问，您祖上是哪位皇亲贵胄呀？还是说，你爷爷就叫爱新觉罗傅仪？不过您花了这么多年时间，怎么还没接受皇朝已经倒了的事实呢？”论阴阳怪气，童灵灵就没输过，说出口的话可不就像是刀子，句句戳在人肺管子上，让周遭响起了不小的哄笑声。 “你……你大胆，我可是正儿八经镶黄旗！”李爱华下意识就嚷嚷出这一句，指着童灵灵手都哆嗦了。 “哎呦，原来是个脑子有毛病的，要不怎么一直重复着前朝遗老似的疯话呢，是我的错我的错，不该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童灵灵做出一副很是抱歉的模样，冲着周遭众人拱了拱手，“各位同志，我们这初来乍到的，对京都也不熟，碰到这样的人该报警呢，还是送她去医院呐？” 这话听着多损呐，李爱华气的血压都升高了不少，可看着童家几人虎视眈眈的模样，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她是那种欺软怕硬的类只能忍气吞声地逃走。 正好这会儿公交车到了新的站点，她都没听清楚是哪里就背着包下了车。 下了车她才发现，距离自己的目的地还有四站路程，关键其他线路的公交车还没有去那边的，立时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 也就是这会儿童灵灵不在跟前，在跟前铁定得笑抽过去。 四站地，坐车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走路却至少要四十分钟，再加上她穿了高跟鞋，一个小时是跑不了了。 第306章 来报到 没了讨厌的人在跟前，童家几人剩下的时间过得可惬意了，一路上看看风景吹着风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才走了五分钟，他们就找到了一家招待所，门前还挂着商务部的牌子。 “同志，我们住宿，这是我们的介绍信。” 来之前开好的介绍信可真是好东西，简直比钱都好使，许多一开始态度不怎么好的地方，见到这个都变得和善了许多。 这会儿也是这样，冲着介绍信的面子，负责登记的前台还招来了一个服务员帮着拎行李，带他们去了房间。 等一切都收拾好，小苹果早已经呼呼大睡，童四海照旧要跟着休息一下，童灵灵和周羡阳则又出了门。 他们这次要办的事儿，还挺多的。 首先，他们去了银行里换了点儿y国货币，如今的华国币不怎么值钱，十七八块才可以兑换一y币，童灵灵如今手里的钱全部兑换出去，也才能兑换成一百来块，完全没有达到每张介绍信最多兑换五百块的标准，但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羞愧的。 没钱而已，有什么好丢人的，有句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就能确定，眼前的贫穷就得持续一辈子呢？ 有空间钮中存放的那些东西做底气，对于成为一个富婆，童灵灵可是有无限自信的，优秀的蓝星历史书学习经历，再加上超前好几百年的眼光，她有绝对的信心能在y国混出一片天。 手里还剩下了二百多块钱没有兑换，童灵灵打算当做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临走时剩下的再买成东西带上。 周羡阳去了外交部那边报到，童灵灵没有跟去，自己一个人留在街上闲逛起来。 一百多y币，拿着太没有安全感了，她打算清空自己空间钮中所有的闲置物品，尽量多换一些傍身。 可惜找来找去，也就找到了几株雪莲。 但她没想到，雪莲的卖价居然比之前的野山参还高。 物以稀为贵，论起采摘难度，雪莲比之野山参明显困难不少，卖价自然就高上去了。 从药店出来，童灵灵马不停蹄地又去了银行一趟，如愿换取了剩下的额度，手头凑够了五百y币。 银行的工作人员只以为她是一开始不够熟悉这项规定，这才分成了两次兑换，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反正空间钮里还有位置，童灵灵又把多余出来的钱去换成了东西。 药品多买一些，还有布匹，见到市场上还有不少其他省份的特产，很高兴地捡着喜欢的买了。 周羡阳来到外交部，在门口保安的帮助下，联系到了胡本华。 很快胡本华就出来了，笑着用拳头冲他肩膀捶了一下，“你小子可算是过来了！” 接下来的手续，很快在胡本华的带领下办完，周羡阳拿到了这次培训的学习资料，还见到了两位教员。 两位教员都是男性，态度都挺好的，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另一个得有五十岁了，不过成熟稳重谈吐非凡，胡本华偷偷告诉他，对方不止是教员，还是咱们华国的驻y商务参赞，专门负责这次访y事宜的。 第307章 做准备 童灵灵买完东西就回到了招待所，周羡阳一个小时后也跟着回来了。 培训的资料，并不是什么机密，童灵灵也跟着一起学习了，童四海却是避之不及。 用他的话说，那上面字儿太多，他看着眼晕~ 对此童灵灵表示，相比于她在星际时代所看过的浩若烟海的文献，眼前这点儿字真的是毛毛雨。 和培训一同进行的，是一家人的护照办理，靠着临时训练出的几句散装y语，再加上他朴实无华的理由（照顾外孙女），童四海轻轻松松就通过了驻华大使馆的面试审核。 周羡阳和童灵灵的手续，办的也很是顺利，在面试时，那位金黄头发蓝眼睛的大胡子和童灵灵聊得太开心，甚至给了她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 “灵，我四个月后就会回到y国述职，期待我们那时候的见面~” 等在外面的周羡阳惊讶地发现，之前在他面前一脸严肃的外交官，这会儿居然亲自把自家媳妇儿给送出门，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我也同样期待，到时候给你做水饺吃~”童灵灵大大方方答道。 “哦天，水饺好吃，我喜欢吃猪肉大葱馅儿的！”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得，这是一个被华国美食征服的别国佬，周羡阳放下刚刚生出的那一丝酸。 “别国佬可真好打发~”回去的路上，和老公聊了聊刚刚的面试，童灵灵不禁感慨。 刚刚在面试时那个叫弗兰克的人问自己为什么要去y国，童灵灵告诉他老公要出公差，自己怕他吃不惯别国的食物，跟去做饭的，他就问自己会做什么，刚刚说了馒头包子水饺，就见他眼睛亮的像铜铃。 “可以具体说说，水饺是怎么做的吗？” 顺着这句话，两个人就聊了很久。 …… 在距离出发前的头一天，周羡阳毫无意外地通过了培训班的结业考试，正式取得了去往y国的资格。 他不止带回了三张机票，还带回了一份告知书。 一家人也因此得知了更多的上飞机前的规定。 比如不能携带管制刀具，危险品，易燃易爆品，不明液体等等等等；每个人都只能携带一个重量不超过二十公斤的行李箱，多了就要花大价钱自费办理托运，行李箱的尺寸长宽高也都有具体规定，不能超标。 临时准备肯定不行，都得提前归置好了，这样才能在规则内尽可能地多带东西。 这些都得是童灵灵的活儿，指望两个男人花心思去弄这个，有点儿不现实。 其实有空间钮做辅助，行李箱里带多带少童灵灵都无所谓，但周羡阳和童四海两个人不好忽悠，必须得多做些表面功夫才行。 除去一家几口身上穿的，童灵灵给每人准备了两套换洗衣服，内衣裤多些，不过也就每人四套，再加上一人四双鞋，一个行李箱就满了。 小苹果的东西最多，围嘴儿就有三个，肚兜更多，棉的单的一共八个，还有她的尿布，用包袱包着，有好大一包，单是她一个人的东西，又得占一个行李箱。 买来的一大堆药品，加上一家人的洗漱用品，还有些干货调料，会占满最后一个行李箱。 第308章 飞机上 很快就到了要出发的日子。 虽然这是早就已经定好的行程，但真的坐上飞机的那一刻，童灵灵还是颇有些感慨。 自从她穿越过来，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呆了好几年，还完成了结婚这样一件大事，如今却要离开它。 看着窗铉外的风景在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她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儿热。 幸亏这时候怀里的小家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才没有让她落下泪来。 飞机起飞降落时，因为周遭空气压力的骤然改变，身体尤其是耳朵都会有些不舒服，大人还好，在机组人员的指导下咬咬牙都能克服，小孩就有点儿辛苦了。 尽管已经给小苹果戴上了耳塞，她还是有些不安，扭来扭去跟麻花似的，还不住地喊着妈妈。 童四海那边，却是已经开始哭上了。 像是觉得不好意思，黑脸汉子的哭声很是压抑，脸也抬起来靠在椅背，再闭眼装成假寐的样子，周羡阳看见了，并没有出声安慰，反而转过头去，给老丈人留足体面。 和童家父女俩一样的人，还有许多，有的甚至连基本的体面都没能维持住，就那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好不狼狈。 但也有人对此很是不解，“老胡，你哭啥呀哭，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要知道咱们这是去外面见世面的，是享福！以后赚的可是外汇！” “对呀，y国的工资那么高，普通工人一个月都有一百多y币呢！” “既能赚大钱，还能为祖国做贡献，这样的好事得亏咱们摊上了！” “我们厂子里很多人羡慕我呢！” “我成了我们全村的希望！” “我娘更夸张，知道我得到资格那天，特地带我几个兄弟给我爹坟上添了不少香火，说让他也跟着高兴高兴！” 这些兴奋的讨论多少驱散了些离愁，机舱里众人的情绪终于没那么低迷了。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的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下道了。 “你们说y国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跟人传的那样，凶都这么大，颤颤巍巍，还都是屁股一扭一扭着走路的？”那人一边说，还伸出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大小，那脸上的神情也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通过政审和培训的？要知道培训内容不止包括语言和一些简单技能，还包括了必要的思想教育呀！ “应该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么！不过人家长什么样跟咱们没多大关系，咱们就是一打工的，闷头干活就完了。” 这个话题对方显然并不想同他多聊。 “啧啧啧，有机会真特么想试试~”猥琐男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题不受欢迎，反倒沉浸其中。 可能是自己的精神力太强悍了，童灵灵甚至听到了那人口水吞咽的声音，不由觉得有些恶心。 “李哥，到时候咱俩一起去呗！”不止自己思想龌鹾，还居然想着邀约别人一起去做坏事，童灵灵只觉得他更恶心了。 正想用精神力偷偷给他个教训，当做他恶心了自己的惩罚，就听得一道厉喝，“胡咧咧个啥？我光棍一个倒是没啥，你刘建国能说试就试？家里弟妹能愿意？” 第309章 旅途遥远 说话的这个，想必就是猥琐男口中的李哥了，童灵灵打量了一番，心道果然是相由心生，人家长得就是一脸浩然正气的模样。 “哪用她愿意？别说离着十万八千里，她有心想管，手也伸不到那边，就算她就在我跟前，也照样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信不信？只会围着锅台转的妇道人家而已，在家侍候我爹娘都侍候不好，整天都笨手笨脚，就她那样的，没有我赚钱回去，她只能喝西北风！”刘建国半点没有收敛，反而颇有些得意。 “那你才叫没良心！想想人家在家侍候着你的爹娘，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你这边却丝毫不觉得感激，反而觉得人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怎么，这次你出国没带人家，倒是给你腾出空闲来作天作地了是？” 这话骂得可真好，深得童灵灵的心，忍不住关注了下他，有这样的人品，以后可要多多来往。 被训斥的刘建国有心为自己辩解，转而又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人家，日后还要在对方手底下待着呢，可不能得罪狠了，只能憋屈地讨饶：“哎呦李哥，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咋还当真了呢？” “最好真的是玩笑！”李林冷哼，倒也没再跟他啰嗦什么。 这段旅途有点儿漫长，他们需要在飞机上待十七八个小时，是以午餐晚餐外加第二天的早午餐，有四顿饭需要在飞机上解决。 机组提供的飞机餐，那叫一个难吃，馒头太硬，包子压扁了，馅儿都露出来，面条是坨的，米饭一点儿都不筋道，至于菜肴的味道，跟猪食差不了多少。 好在都是热的，不至于吃出问题来。 跟刘建国和李林一样的单身汉都老老实实吃了，带了家属的却是难以下咽，纷纷让自家媳妇或者自己老娘给弄些添头好下饭。 于是这趟跨国飞机的机舱里，开始飘荡着咸鸭蛋，酱黄瓜，辣椒酱等极具华国特色的佐餐咸菜的独有香味儿，久久不能散去。 童灵灵比照着身边其他人的标准，依次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包子，茶叶蛋，咸菜等，度过了第一天的午餐和晚餐。 第二天早晨，大多数人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凉了，只能用开水泡了再凑合着吃了，有的人直接吃起了飞机餐。 再看童灵灵，居然从自己的随身挎包里掏出一摞葱油饼来，用飞机上的热水现冲的鸡蛋茶泡了，吃起来比刚烙出来时还好吃。 在第一天就已经把油饼消耗了的其他人：…… 后悔呀，就后悔。 中午，童灵灵拿出了几个依旧白白胖胖的馒头，还不算完，又掏出一块拳头大的牛肉，借了机组人员用来削果皮的水果刀给切成一片片的，再撒上自制的辣椒酱夹进馒头里，就算是凉的也让一家三口吃的很是痛快。 之前手头明明也有过馒头的：咋没想到还能这样吃呢？我怎么就只会用它蘸辣椒酱就咸菜？！ 小苹果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几人大快朵颐，手里拿着童灵灵塞给她的一瓣橘子嘬得滋滋作响，其他人则直接不敢朝那边瞅，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朝人伸手讨要上。 第310章 安置 下了飞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被那一家子人硬生生馋到流口水了！ 但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发现少了熟悉的黑眼睛黄皮肤，多了许多金发碧眼鹰钩鼻，又让他们觉得心里有点儿打怵。 “嘿，看呀，哪里跑来这么多黄皮鬼！” “晦气！” “上帝，这是怎么了？” 华国独立距今不过才十几年的时间，国力并不强盛，在包括y国国民在内的许多别国佬眼里，华国，具体的说是华国人，都是没有丝毫好感的，所以才有了黄皮鬼这个蔑称。 还有一部分人，对所有的本国居民以外的人都无感，不会表达出轻蔑鄙视，却也不会表达出善意。 显然，童灵灵他们，今天遇上的是前一种人。 这些y国人的语速很快，第一次出国的许多人都没怎么听得懂，但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察觉出自己的不被欢迎。 童灵灵听懂了。 但正因为她听懂了，才会特别的气愤填膺，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谁让她不高兴了，她就让谁不好受，没毛病。 精神力无声无息地发散出去，在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人身上划过，童灵灵收回视线，低头哄孩，深藏功与名。 “马的，我怎么腿这么疼！” “我，我也是！疼得厉害，居然没办法迈步！” “上帝啊，这不是受到诅咒了？” “不关我事啊，别找我！” 其余人见他们不像是装的，都有点儿害怕起来，也顾不得再奚落童灵灵这些外来人口了，纷纷作鸟兽散，狼狈奔逃。 “咦，那些别国佬怎么跑那么快？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对着他们嚣张跋扈的一群人，这一会儿功夫就着急逃走了，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好，我是专门负责这次团队接待工作的齐迪，胡本华胡参赞是？” 终于有了和自己同样皮肤发色的人出现了，嘴里还说着他们最为熟悉的华国话，不止是团队众人，连童灵灵都觉得他颇为亲切。 互相问候了一番后，齐迪带领大家，先来到了华国驻y使馆。 这是一栋五层高的楼房，座落在波特兰大街上。 几近两百年的风霜洗礼下，这座古老的建筑已经有了破败的迹象，好在还能遮风避雨。 “如今咱们的国家百废待兴，能给咱们提供的条件是稍差了些，但应该都能克服。” 算上胡本华和他带过来的两个助手，四位保镖，如今使馆里的工作人员总共有了十二个，面对和国内相比简陋许多的工作环境，大家却都很是乐观。 工作人员少，需要的办公面积自然也就少，所以才能提供场地给周羡阳这些随团人员用来安置，不至于要向外租赁。 分配给童家几人的，是一间面积差不多有四十平方大小的套房。 在童四海的坚持下，里间给了童灵灵和周羡阳住，他带着小苹果在外间住。 尽管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童灵灵还是觉得颇有些愧疚，心里下定决心，等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在这附近购买一套面积足够大的住宅，让老爹和小苹果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第311章 吃饭 使馆里没有雇佣厨娘，但却有个挺大的厨房，里面用的，还是如今市面上极为便利的瓦斯炉。 但大家在国内时却普遍没有接触过这个，一时都有些无措。 童灵灵也颇有些无从下手。 在星际时代，古早资源枯竭，能量来源早就已经更新换代，炊具都是依靠纽扣大小却续航时间极长的能量钮来维持运转的，且大都由机器人操作。她倒是在历史书上看过瓦斯炉的使用说明，但从没实际操作过。 幸亏有齐迪，他耐心地指导着大家学会了用法。 在齐迪的提议下，这顿饭大家合在了一起吃，算是聚餐。 大家齐动手，很快做了包子，水饺，馒头，面条等面食，另外还有多达几十种菜肴，都是做的各自的家乡特色菜。 童家几人拿出了两只风干兔，配着不知道谁拿出来的一小堆土豆和萝卜，炖了一大锅红烧兔肉。 又贡献了一大把海带，泡发好了切丝，配上李林拿出来的一大捧牛肉干，由一位家属大姐掌勺，做了好大一锅海带牛肉汤，每个人都得了一小碗。 牛肉干看着挺多，但无奈僧多粥少，分配到每个人碗里也就只有一两块，海带因为切的够细，倒是碗里都挺多，海带牛肉汤，料一点都不算足，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众人对它的连连好评。 热乎乎的牛肉汤下肚，真的是浑身舒泰，仿佛这一趟旅途中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不在了。 这些东西小苹果都不太能消化，童灵灵单独给她蒸了碗鸡蛋羹，鸡蛋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吴迪贡献出来的。 出锅的时候，滴了几滴橄榄油，也算是简易版的中西结合餐了，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小脑袋摇摇晃晃，满足得一双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有人见小家伙实在可爱，忍不住逗弄她。 “这小家伙了不得啊，小小年纪就已经走出国门！” “是啊，咱们学y语时费劲巴拉的搞得脑袋都疼，这小家伙直接来一个沉浸式学习，以后长大了铁定会说得贼溜！” 作为众人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小苹果又是个见人就露笑脸的，轻易就成了小小团宠，瞅机会就冲上前来摸她一把。 应酬果然是挺累人的活儿，小苹果没有坚持多久，就变得蔫蔫的了，众人看出她的疲累，都贴心地不再逗弄她，纷纷催着童家几人赶紧带她回屋休息。 晚上睡觉前，童四海又给小苹果冲了一杯奶粉添补一下，小家伙咕咚咕咚喝完了，这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经过一夜休整，众人重又变得生龙活虎。 一早去开会的周羡阳得到通知，大家有两天的时间可以自由行动，两天之后他们就要去工厂报道了。 “介于有部分y国人对咱们华国人怀有恶意，咱们尽量结伴外出哈！注意不要去特别偏僻的地方。” 作为一群人里职位最高的存在，胡本华就像是一个大家长，不厌其烦地对着他们谆谆嘱托。 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的童灵灵不怕这些，但也乖顺地点点头。 等胡本华那边刚走，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老爹和周羡阳带着小苹果出去了。 第312章 逛街 也没打算跑太远，就去附近的华人街转转就好。 在别国的土地上看见这里满大街都是华国人，而且道路两旁的店铺也全都是用华国字做招牌，童灵灵的第一个感受就是自豪，自豪老祖宗的本领非凡，同时还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得意。 虽然其中的大多数人，嘴里说的都不是正宗的华国共同语，而是粤省地方语，但也让几人很是舒心有没有？ 粤省人开的，自然大都是粤菜馆了，但童灵灵今天并不想吃那么清淡。 还有几个川省人开的川菜馆，童灵灵也不想吃，太辣。 这样挑挑拣拣下，挺长的一条街居然已经快要走到头了。 幸好在老爹将要不耐发火的前一刻，借助着超出常人的听力，童灵灵寻找到了一个北省人开的小餐馆，小鸡炖蘑菇，又香又够味儿，可以让他们大快朵颐。 餐馆老板也很是热情，听闻周羡阳是老乡，还特别给他们桌上加送了一个汤，转头见小苹果活泼又可爱，额外还送了个果盘。 但有一说一，这里的物价真的是够高的，同样规格的一桌菜，这里要付出的价格，都可以在国内吃上十次了。 童灵灵一边付账，一边庆幸这会儿老爹抱着小苹果去了洗手间整理衣着，要不他铁定要心疼死。 跟热情似火的老板告了别，一家人从餐馆出来，继续在街上闲逛。 路过一个水果摊的时候，童灵灵买了点水果，就看着挺平常的苹果和香蕉，价格么，也是贵的要死。 这次童四海没有走开，把价格听了一个真真切切，在心里默默换算一下价格，果然心疼的不行。 但他想着给闺女留个面子，倒没有拦着不让买，只暗暗下定决心，他自己坚决不吃，都留给孩子们。 童灵灵又怎么能让他如意，这边刚付完款，一人一根香蕉就递过去了。 守着这么多外人，自己若是不吃让人误会了闺女女婿不孝顺，童四海咬咬牙，吃！ 唉，这一咬牙，就是一块多华国币出去了呀，童四海觉得自己有点儿撑。 走着走着，童四海瞧见路边有个卖花式字画的，不由抱着小苹果停下来看热闹。 这样的摊子在华国也有不少，就是用特制的笔蘸了七彩颜料在一条宽十公分，长约半米的纸轴上写字，常见的有难得糊涂，四季平安，一帆风顺什么的，也算得上是集市上的明星摊位了。 这样的摊位生意怎么样童灵灵不知道，常常吸引着一大群人围观倒是真的。 童四海就特别爱看人这样写字。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 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童灵灵也不催他，而是趁着这个空档，挽着周羡阳的胳膊，去附近买了两串糖葫芦才返回来。 刚吃完饭又吃了根香蕉，也不太能吃得下，她和周羡阳两个人分吃一串，老爹和小苹果分吃一串足够了。 糖葫芦举到眼前，童四海才从字画摊位上抬起头来，转回身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闺女走出了看热闹的人群。 “灵丫头呀，你知道他写这几个字要多少钱么？”没等童灵灵回答，童四海就忍不住感叹，“五y币！咱们那边才五毛钱一张！这边五y币，合九十块钱了！！！这得一百……一百八十倍呀！” 第313章 摆摊儿 童四海数学不好，也是难为他能这么快换算出来了。 足可见这件事对他的震撼有多大。 “人家这是赚的手艺钱，应该的。”童灵灵倒是接受得很好。 走了这一路她也就看见这一个写字的摊位，人气又这么旺，市场经济下，可不就物以稀为贵，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么。 童四海得了闺女这一盆凉水，稍微冷静了点儿，但听了闺女接下来的解释，他又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 “照你这么说，如果我在街上摆一个卖糖人的摊子，生意也会这么火？” 写花体字是手艺，做糖人应该也是了？而且糖人不止能看，还可以吃呢！ “可以倒是可以，但老爹你会做糖人吗？”童灵灵发出灵魂一击。 呃，这个…… 他确实不会…… 童四海这下子是彻底歇菜了。 知道老爹是被y国的物价给吓到了，担心自家会坐吃山空，童灵灵适时送上定心丸：“放心老爹，我有办法赚钱的！” 对闺女莫名自信的童四海瞬间又活过来了。 “啥办法？快告诉我！” 等一家人火急火燎地回去一趟再来到距离华人街隔了两条街的一条陌生街口，童四海还觉得有点儿恍惚。 不是带了点儿药品预备着自家用的么？咋会有这么多？！她是怎么带过来的？ “爹你愣着做什么，帮我把这包袱皮给扯平整些呐！” 在华人街卖这些东西，肯定不行，这东西在国内卖多少钱不说人尽皆知，也差不多了。卖给同胞，顶多就是赚点儿路费。 卖给别国佬就不一样了，想多少就有多少。 而且童灵灵在华人街打听了一路，发现这些中成药的功效还没有被广大别国群众所周知，正好方便她拿来当卖点。 “快来看呀，古老神秘的华国香水，提神醒脑遮掩体味祛除蚊虫无所不能！” 童灵灵学y语的时间不长，和童四海差不多，但成效显着，这一嗓子下去，居然带有淡淡的y国腔。 仇视华国人的只是一小部分y国人，大多数还是挺和气的，童灵灵的一口流利y语更是拉高了他们对几人的好感，听到吆喝声也乐意停下脚步来多看两眼。 几人跟前迅速围拢了十几个人。 童灵灵也不含糊，直接打开一盒清凉油的盒盖，一股子清凉油独属的霸道气味儿就冲了出来。 “这是什么药膏？不是说香水么？” “对呀，你这人不老实呦，不过说真的，这味道还挺好闻……” “欧，天，我也觉得！” 见手里的清凉油果然引起了大家的讨论，童灵灵趁热打铁，捻了一小块药膏，示意一个面目看起来特别和善的y国妇人：“女士，可以借你的手用一下吗？” “哦，当然，当然可以！”那女士明显一愣，稍后却果断地伸出手，任由童灵灵把药膏抹到了她的手腕上。 童灵灵先盖上了盒子。 药膏很是滋润，很快就涂抹均匀，众人只觉得刚才闻起来很好闻的那股味道似乎淡了点儿，仔细分辨却又像是更有层次感了。 连带着这位女士，都感觉气质好了点儿？ 这是什么神奇的药膏？众人有点儿上头。 第314章 鉴定 “咱们这个药膏不止可以当香水哦，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哈，比如你头一天晚上熬夜赶工，第二天又有大生意要谈，你用了它，保证你精神百倍！” “嚯！”众人有点儿惊呆，越说越神奇了！ “还有哦，夏天蚊虫叮咬后又疼又痒，用了它可以有效缓解不适，甚至让蚊虫远离你！”童灵灵继续下重药。 她也没夸大其词，本来就有这些功效嘛！ “哦，说实话，我有点儿喜欢这个！” “我想要买下它！” “我！还有我！” “哦，天，这事怎么能少了我！” “慢着，这人把这东西夸得这么好，里面不会是添加了什么不该添加的？” 这句话算是彻底浇熄了大家的热情，理智开始回归。 “也对，什么东西那么厉害，能有这样神奇的功效，除非它里面含有违禁品！” “举报她！让她去坐牢！” 前一刻还深受大家追捧，下一刻就被群起而攻之，童四海和周羡阳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第一时间挡在了闺女（媳妇）前面。 被周羡阳抱在怀里的小苹果都感受到了气氛里的剑拔弩张，也不吐泡泡了，一张小脸儿变得有些严肃，紧紧的揪住了周羡阳的衣服。 几人飞快拉开架势，很好地唬住了群情激昂的众人，大家互相戒备着，一时倒是没人真的出手。 现场的小小骚乱引来了巡逻的jc，待他们问清事情的缘由，jc对着童灵灵一脸严肃：“女士，你也看到了，我们必须禁止你贩卖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阿sir，我能理解他们的担忧，但我不能接受，我认定我的东西是绝对不含有违禁品的。可不可以帮我联系鉴定机构现场鉴定，证明一下我带来的东西是绝对安全的？” 如今的违禁品也就那几样，鉴定起来也不是太复杂，童灵灵的要求并不过分。 jc答应了她的请求，很快联系了鉴定部门，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实验室门前。 刚才围拢着的人有的走了，大部分却跟着一起过来了，想来也是很想知道这药膏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来都来了，童灵灵干脆又拿出来清凉油，藿香正气水和痔疮膏，要求一起做做检测。 周羡阳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在媳妇的算计中。 检测结果在两个小时后出来了，果然全部合格，没有一样东西含有违禁品。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成分具体有什么，但我们确定这次检测的所有药品都是安全的。” 鉴定人员的背书，不止让童灵灵的药品摆脱了含有违禁品的嫌疑，好像还帮她印证了功效。 众人听了，这次是真的激动了。 还有什么能比不含有违禁品还功效非凡的药品更香的？ 没有！ “这个我需要，卖给我！” “卖给我，多少钱都行！” 众人纷纷表达意愿，童灵灵乐了。 “童叟无欺，一盒只卖六y币！买五盒送一盒！” 童四海别的没怎么听懂，闺女喊出来的价格是听懂了的。 下意识地，他默默开始换算。 六y币等于一百四十八块钱，清凉油国内卖五分钱一盒，即使搞了个买五送一的噱头，闺女这一下子也要赚…… 第315章 护娇花 一千八百倍！ 童灵灵自己早就已经把利润给算出来了。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黑心。 眼前的这些别国佬也不觉得。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见这群别国佬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自己慢人一步吃了亏，付款时更没有半点儿不甘，反而像是捡到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临走时甚至还对着童灵灵连连道谢，并且承诺会喊更多的人过来购买。 不得不说这很神奇。 趁着这一团忙乱，童灵灵偷偷把空间钮里的存货弄出来了不少，换回了大把y币。 童四海一边帮忙一边还要顾着小苹果，没有察觉到闺女动了手脚，周羡阳却已经觉出不对来，但他只是眼睛眨了眨就继续忙碌，没有一点要点破的意思。 人群逐渐散去，童家几人带过来的东西也卖了个差不多，索性收拾收拾准备打道回府。 收来的钱全都是童灵灵在保管，已经被陆续放进空间钮里，童四海和周羡阳能猜出个大概，具体有多少，童灵灵知道，但她不说~ 在大街上点钱盘账，那是不可能的，对自己的实力再是自信，也不带这样弄的。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大街上，脚步不紧不慢的，期间还停下来买了一大包炸鸡汉堡打算带回去分享，一点都不着急回去，跟在他们后头的几个人反而有点儿着急。 “老大，还不动手么？”童灵灵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说话的人染着黄头发，穿得也算时尚，却显然没有好好打理，看着浑身上下乱七八糟的，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 “慌什么？先让他们高兴高兴！”被问的那人瞥眼瞧了瞧自己的小弟，怎么瞧都一副小家子气，丢人！ “我怕来不及……”黄毛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辩解。 “呵，我问你，咱们是什么人？”挑眉开始给小弟洗脑。 “黑龙会！”黄毛吼得超大声。 “咱们的口号是什么？” “黑龙出征，寸草不生！”这中二的口号，也得亏他能一本正经地喊出来。 “就是咯！”说话的人对自家的战力显然十分自信，对待目标的态度那叫一个漫不经心，“这点儿东西还不是毛毛雨，说拿下就拿下！” “龙哥厉害！” 童灵灵知道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家几口人。 刚才他们卖东西时太高调，这是被人当成肥羊了。 “后面有两条尾巴，待会儿护好我老爹和小苹果，不许打扰我发挥！”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周羡阳却飞快地懂了，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媳妇太好战了怎么办，碰到蟊贼交给她，自己老老实实充当被保护的娇花呗！ “爹，那边有铺子卖牛奶，咱们给小苹果买一些？！” 拉着童四海和小苹果走进店铺的周羡阳，不忘投给媳妇一个秋天的菠菜，让她心领神会去。 没了后顾之忧，童灵灵主动出击，片刻后就已经出现在两个黑龙会成员面前。 正专注给小弟洗脑的龙哥就看到，一眨眼的功夫，目标从几十米外出现在眼前。 五分钟后，童灵灵一身轻松，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正好迎上小苹果带着一圈儿奶渍冲她微微笑。 第316章 小富婆 一家人走回使馆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正要回屋休息，就见胡本华一脸郑重地问周羡阳，“羡阳，你们在外面有没有碰到刘建国？” “没有啊。”周羡阳回他，“有事？” 论身份，周羡阳只是随行员工而已，并没担任什么领导职位，所以胡本华也没打算让他来处理，只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 胡本华不说，周羡阳这会儿也没有多问，带着童灵灵童四海还有小苹果就回了使馆给分配的屋子。 熬到现在，小苹果已经很累了，打着哈欠吃完童灵灵给她的牛奶加餐，身子一歪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三个大人却有点儿兴奋得睡不着。 卖东西得来的钱需要捋一捋，童四海亢奋到极点的心情，更需要好好平复一下。 童灵灵当然不会把卖得的所有钱都拿出来，只拿了大约五分之一，可即使只是五分之一，也有好几千y币了！ 这是y币，不是华国币！好几千，也就是上十万了！ 如今华国的人均年收入才有多少？！ 周羡阳还好，知道自家媳妇厉害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能赚来这么多钱也不算有多意外，童四海却是震惊的不行。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赚钱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当初闺女带着他从一穷二白，一分一毛地也算是赚了不少钱，可那都是血汗钱，是他们应得的。 可只是倒倒手，就翻着几百番地赚……他长这么大，听都没听过，更遑论亲身经历了！ 他们老童家，这是出了个怎样的人物啊！ 有这么一瞬间，童四海想要给祖宗们进支香，来好好说说闺女的能耐。 “爹，你咋愣着一直不说话呢？被这一点儿钱就吓到了？早就和你说，你闺女能耐大了去了，这些钱不算啥，你以后就等着享我福！！”论自夸，童灵灵还没服过谁。 “享福，享福，我这不就跟着你享福了么，要不咋能坐上大飞机来到这里！”童四海笑的见牙不见眼。 闺女厉害，女婿听话懂事又能干，童四海只觉得自己的命真好。“这些钱够咱们花好几年了？” 童灵灵和周羡阳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y国的消费水平，可不是柳山村甚至华国任何一个大都市可以比拟的。 他们出门在外，到处不都得用钱？ 怀揣着暴富的心情，童四海去睡觉了，周羡阳累得不行，也很快洗漱完睡去，童灵灵就有点儿睡不着了。 空间纽里可是还放着好几万y币呢，她该怎么安排才好呢？ 买房子买地？貌似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不知道使馆里有没有人有这个门路……要不，在华人街那边弄个铺子？那铺子是租还是买？买，多少钱一间？这一时半会儿的，有没有人愿意往外卖？要是租的话，租金贵不贵，划算不划算？ 关键如果花钱弄了铺子，老爹和周羡阳发现账目对不上了怎么办？空间纽是肯定不能告诉他俩的，那多出来的钱是怎么来的，自己又要怎么跟他俩解释？ 成为小富婆的第一夜，童灵灵居然失眠了。 第316章 小富婆 一家人走回使馆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正要回屋休息，就见胡本华一脸郑重地问周羡阳，“羡阳，你们在外面有没有碰到刘建国？” “没有啊。”周羡阳回他，“有事？” 论身份，周羡阳只是随行员工而已，并没担任什么领导职位，所以胡本华也没打算让他来处理，只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 胡本华不说，周羡阳这会儿也没有多问，带着童灵灵童四海还有小苹果就回了使馆给分配的屋子。 熬到现在，小苹果已经很累了，打着哈欠吃完童灵灵给她的牛奶加餐，身子一歪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三个大人却有点儿兴奋得睡不着。 卖东西得来的钱需要捋一捋，童四海亢奋到极点的心情，更需要好好平复一下。 童灵灵当然不会把卖得的所有钱都拿出来，只拿了大约五分之一，可即使只是五分之一，也有好几千y币了！ 这是y币，不是华国币！好几千，也就是上十万了！ 如今华国的人均年收入才有多少？！ 周羡阳还好，知道自家媳妇厉害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能赚来这么多钱也不算有多意外，童四海却是震惊的不行。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赚钱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当初闺女带着他从一穷二白，一分一毛地也算是赚了不少钱，可那都是血汗钱，是他们应得的。 可只是倒倒手，就翻着几百番地赚……他长这么大，听都没听过，更遑论亲身经历了！ 他们老童家，这是出了个怎样的人物啊！ 有这么一瞬间，童四海想要给祖宗们进支香，来好好说说闺女的能耐。 “爹，你咋愣着一直不说话呢？被这一点儿钱就吓到了？早就和你说，你闺女能耐大了去了，这些钱不算啥，你以后就等着享我福！！”论自夸，童灵灵还没服过谁。 “享福，享福，我这不就跟着你享福了么，要不咋能坐上大飞机来到这里！”童四海笑的见牙不见眼。 闺女厉害，女婿听话懂事又能干，童四海只觉得自己的命真好。“这些钱够咱们花好几年了？” 童灵灵和周羡阳相视一笑，没有说话。 y国的消费水平，可不是柳山村甚至华国任何一个大都市可以比拟的。 他们出门在外，到处不都得用钱？ 怀揣着暴富的心情，童四海去睡觉了，周羡阳累得不行，也很快洗漱完睡去，童灵灵就有点儿睡不着了。 空间纽里可是还放着好几万y币呢，她该怎么安排才好呢？ 买房子买地？貌似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不知道使馆里有没有人有这个门路……要不，在华人街那边弄个铺子？那铺子是租还是买？买，多少钱一间？这一时半会儿的，有没有人愿意往外卖？要是租的话，租金贵不贵，划算不划算？ 关键如果花钱弄了铺子，老爹和周羡阳发现账目对不上了怎么办？空间纽是肯定不能告诉他俩的，那多出来的钱是怎么来的，自己又要怎么跟他俩解释？ 成为小富婆的第一夜，童灵灵居然失眠了。 第317章 出事了 童灵灵起来时，天已经大亮。 使馆里很是热闹。 但这种热闹并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而是因为出事了。 那个叫刘建国的，昨天晚上被打了个半死，整个人血淋淋的被人给抬回来的。 至于出事原因，童灵灵一猜就猜了个准。 昨天他和几个伙伴去了y国人开的酒“长见识”，跟人争风吃醋，动起了手。 他的体格在华国国内也算得上是人高马大了，但相比于这边的y国人来说，还是有点儿太过单薄，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 跟他一起去玩的那几个人，也没讨到什么好，一样被对方的同伴压着打了，只不过因为他们不是主角，受的伤比较轻一点，这个所谓的轻一点，也只是比照着刘建国来讲。 这场桃色纠纷的女主角，这次也跟着过来了，见到对方的模样，包括童灵灵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窒。 可以引起两群人间打群架的角色，不说是什么国色天香，最起码也得是盘亮条顺明艳动人？眼前这个擦了一指厚的粉，抹着血红色大嘴唇子的大姐也配？！ 身材么，倒是真的不错，但这个头也有点儿太高了？打眼看着，她不得有一米八？！ 简直比刘建国还显壮硕！ 这样想着，众人看刘建国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被众人这样盯着看，刘建国的羞耻心忽然就来了，这会儿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猎艳没成功还被打就够丢人了，关键是他选猎艳对象的眼光还被众人鄙视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窝囊~ 最最窝囊的是，刘建国作为被打了的那一方，医疗费要自理不说，还另外被酒方面要求赔偿他们的损失。 毁坏的桌椅板凳，打碎了的酒杯，趁乱逃单的损失，再加上被这一场打架所影响到的酒的后续收益……杂七杂八算起来，索赔账单上的数字之大，让新晋富婆童灵灵看了，都是一阵牙酸。 真的是十足的狮子大开口呀！ 光棍穷光蛋一个，因为做着淘金梦漂洋过海来的刘建国当然陪不起。 赔不起也有赔不起的处理方法，那就是被当地警方拘役半个月后，出来连口水都捞不着喝，就得立马被遣送回国。 杀人诛心，这样的惩罚简直要了刘建国的命，这会儿他不住地同对方讨扰道歉，只希望对方能放他一马。 早干什么去了？这句话童灵灵都想问问他。 估计坐上出国的飞机那会儿，他就已经膨胀得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这么快被打回原形，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万一哪天他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来。 一整个白天里，使馆里面都乱糟糟的，闹哄哄的一片忙乱。 不过也因着出了这件事，使馆里的领导们提前发现了诸多问题，紧急给众人开了个小会，让原本心潮澎湃的他们心绪慢慢沉寂下来，倒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可能是有点儿水土不服的关系，小苹果有点儿安静不下来，显得比平时闹腾，童灵灵只能和周羡阳还有老爹童四海三个人轮流哄着。 第317章 出事了 童灵灵起来时，天已经大亮。 使馆里很是热闹。 但这种热闹并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而是因为出事了。 那个叫刘建国的，昨天晚上被打了个半死，整个人血淋淋的被人给抬回来的。 至于出事原因，童灵灵一猜就猜了个准。 昨天他和几个伙伴去了y国人开的酒“长见识”，跟人争风吃醋，动起了手。 他的体格在华国国内也算得上是人高马大了，但相比于这边的y国人来说，还是有点儿太过单薄，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 跟他一起去玩的那几个人，也没讨到什么好，一样被对方的同伴压着打了，只不过因为他们不是主角，受的伤比较轻一点，这个所谓的轻一点，也只是比照着刘建国来讲。 这场桃色纠纷的女主角，这次也跟着过来了，见到对方的模样，包括童灵灵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窒。 可以引起两群人间打群架的角色，不说是什么国色天香，最起码也得是盘亮条顺明艳动人？眼前这个擦了一指厚的粉，抹着血红色大嘴唇子的大姐也配？！ 身材么，倒是真的不错，但这个头也有点儿太高了？打眼看着，她不得有一米八？！ 简直比刘建国还显壮硕！ 这样想着，众人看刘建国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被众人这样盯着看，刘建国的羞耻心忽然就来了，这会儿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猎艳没成功还被打就够丢人了，关键是他选猎艳对象的眼光还被众人鄙视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窝囊~ 最最窝囊的是，刘建国作为被打了的那一方，医疗费要自理不说，还另外被酒方面要求赔偿他们的损失。 毁坏的桌椅板凳，打碎了的酒杯，趁乱逃单的损失，再加上被这一场打架所影响到的酒的后续收益……杂七杂八算起来，索赔账单上的数字之大，让新晋富婆童灵灵看了，都是一阵牙酸。 真的是十足的狮子大开口呀！ 光棍穷光蛋一个，因为做着淘金梦漂洋过海来的刘建国当然陪不起。 赔不起也有赔不起的处理方法，那就是被当地警方拘役半个月后，出来连口水都捞不着喝，就得立马被遣送回国。 杀人诛心，这样的惩罚简直要了刘建国的命，这会儿他不住地同对方讨扰道歉，只希望对方能放他一马。 早干什么去了？这句话童灵灵都想问问他。 估计坐上出国的飞机那会儿，他就已经膨胀得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这么快被打回原形，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万一哪天他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来。 一整个白天里，使馆里面都乱糟糟的，闹哄哄的一片忙乱。 不过也因着出了这件事，使馆里的领导们提前发现了诸多问题，紧急给众人开了个小会，让原本心潮澎湃的他们心绪慢慢沉寂下来，倒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可能是有点儿水土不服的关系，小苹果有点儿安静不下来，显得比平时闹腾，童灵灵只能和周羡阳还有老爹童四海三个人轮流哄着。 第318章 租铺子 周羡阳很快就在当地的一家纺织厂里入职了，职位是车间里的一员普通纺织工。 这也在大家的预料之中。你打着来学技术的旗号来工作，人家即使明面上不反对，也不可能轻易就配合你。 只能靠周羡阳自己机灵点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同样都是不痛不痒的岗位，技术含量低不说，做起来又比较繁琐，很是耗费体力，也就是所谓的憨憨岗位，是个人都能做的那种。 想要学到y国佬的技术，任重而道远呐！ 纺织厂里倒是给周羡阳安排了职工宿舍，但是个十几人一起住的大通铺。 这样的居住条件，显然满足不了童家几人的需求。 好在他们手里有钱，还可以租房子住。 有其他和周羡阳一样拖家带口的工友，没钱租房就只能让家人继续厚着脸皮留在使馆里蹭住。 童灵灵选定的地方，就在华人街不远，是个只有两间房子的小院。 地方不大，价格却是不低，一个月就八十y币，胡本华都直言不便宜。 如今他一个月有一百五十y币的工资，换算成华国币都有两千多了，属于妥妥的高收入人群，可也舍不得拿出一大半工资用来租房子。 “你也知道，我们当初刚来时运气好，赚了点钱。”周羡阳跟他解释道，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媳妇是个败家娘们。 童灵灵当日在华人街的壮举，如今已经是个传说。 短短几十天过去而已，华人街上的各个店铺都已经开始售卖华国神药。 好在大家都默契地依着她当日的售价在卖，并没有因为彼此之间有竞争，就降低了价格。 在赚别国佬的钱这方面，国人还是都挺讲究江湖道义的。 童灵灵空间纽里的那些存货，这段时间也跟着陆陆续续出完了，又给她带来了超过三万y币的收入。 手里有钱，做事自然就大气，先是小院被她偷偷给全款买下，又让她在华人街上寻摸到了一处门面。 上下两层的房子，总共不到二百平方的地方，把她的私房钱给榨得一分不剩。 好在明面上的几千y币还在，正好可以被她拿来装修门面房。 原本的房主是做的早茶生意，很是兴隆，依着原先的模式倒也能接着赚钱。 但童灵灵自己并不会做早茶茶点，店里大师傅也直言想要退休了，有心再重新找一个，又没那么凑巧…… 不如做个自己熟悉的。 童灵灵想了几天，才定下来做煎饼果子。 本来她是想做济市特色夹饼来着，她做的夹饼也同样好吃。但想到夹饼用的饼子没煎饼好做，还要每天和面弄发面，索性放弃。 对于闺女的跃跃欲试，童四海没有半点儿阻挠的想法，主动扛起了照顾小苹果的重任，给闺女解决后顾之忧。 周羡阳更是如此。 除了保证每日上班时间里兢兢业业的工作，他这段时间的所有闲暇时光都用来帮媳妇收拾门面房了。 粉刷墙壁，打造桌椅板凳，帮媳妇寻摸合适的厨具，又在工友家属间找来了两个能干的妇人，省得媳妇忙起来累坏了。 店铺手续童灵灵自己跑的，涉及到户主什么的，解释起来麻烦。 第318章 租铺子 周羡阳很快就在当地的一家纺织厂里入职了，职位是车间里的一员普通纺织工。 这也在大家的预料之中。你打着来学技术的旗号来工作，人家即使明面上不反对，也不可能轻易就配合你。 只能靠周羡阳自己机灵点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同样都是不痛不痒的岗位，技术含量低不说，做起来又比较繁琐，很是耗费体力，也就是所谓的憨憨岗位，是个人都能做的那种。 想要学到y国佬的技术，任重而道远呐！ 纺织厂里倒是给周羡阳安排了职工宿舍，但是个十几人一起住的大通铺。 这样的居住条件，显然满足不了童家几人的需求。 好在他们手里有钱，还可以租房子住。 有其他和周羡阳一样拖家带口的工友，没钱租房就只能让家人继续厚着脸皮留在使馆里蹭住。 童灵灵选定的地方，就在华人街不远，是个只有两间房子的小院。 地方不大，价格却是不低，一个月就八十y币，胡本华都直言不便宜。 如今他一个月有一百五十y币的工资，换算成华国币都有两千多了，属于妥妥的高收入人群，可也舍不得拿出一大半工资用来租房子。 “你也知道，我们当初刚来时运气好，赚了点钱。”周羡阳跟他解释道，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媳妇是个败家娘们。 童灵灵当日在华人街的壮举，如今已经是个传说。 短短几十天过去而已，华人街上的各个店铺都已经开始售卖华国神药。 好在大家都默契地依着她当日的售价在卖，并没有因为彼此之间有竞争，就降低了价格。 在赚别国佬的钱这方面，国人还是都挺讲究江湖道义的。 童灵灵空间纽里的那些存货，这段时间也跟着陆陆续续出完了，又给她带来了超过三万y币的收入。 手里有钱，做事自然就大气，先是小院被她偷偷给全款买下，又让她在华人街上寻摸到了一处门面。 上下两层的房子，总共不到二百平方的地方，把她的私房钱给榨得一分不剩。 好在明面上的几千y币还在，正好可以被她拿来装修门面房。 原本的房主是做的早茶生意，很是兴隆，依着原先的模式倒也能接着赚钱。 但童灵灵自己并不会做早茶茶点，店里大师傅也直言想要退休了，有心再重新找一个，又没那么凑巧…… 不如做个自己熟悉的。 童灵灵想了几天，才定下来做煎饼果子。 本来她是想做济市特色夹饼来着，她做的夹饼也同样好吃。但想到夹饼用的饼子没煎饼好做，还要每天和面弄发面，索性放弃。 对于闺女的跃跃欲试，童四海没有半点儿阻挠的想法，主动扛起了照顾小苹果的重任，给闺女解决后顾之忧。 周羡阳更是如此。 除了保证每日上班时间里兢兢业业的工作，他这段时间的所有闲暇时光都用来帮媳妇收拾门面房了。 粉刷墙壁，打造桌椅板凳，帮媳妇寻摸合适的厨具，又在工友家属间找来了两个能干的妇人，省得媳妇忙起来累坏了。 店铺手续童灵灵自己跑的，涉及到户主什么的，解释起来麻烦。 第319章 煎饼果子来一套 又是一个月过去，童灵灵的煎饼果子店终于要在华人街开业了。 开业之前童灵灵各种忐忑不定，生怕自己的判断出错，如今居住在外的华国人没有喜欢上煎饼果子这种吃食。 没想到店一开业，生意就火爆的不得了。 这里生活节奏快，能悠闲地抽出一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来享受一顿早茶的人，不是没有，但大多数人还是每天要奔波在忙碌的工作中的。 煎饼果子内里包容万象，什么都能卷进去，也就什么营养都有，做好用油纸包了，吃起来方便又干净。即使赶时间上班，也可以拿着边走边吃。 尤其手里再拿上一杯，热乎乎又用料十足的汤品，一直以来因漂流在外而饱受摧残的华国胃，瞬间被抚慰得熨熨贴贴。 用来盛汤的，是童灵灵特意找地方去定制的硬纸杯，成本不低，三个就要一y币，可相比于一杯三y币的售价来说，就不那么显眼了。 汤品的利润很高，每天一百多杯的流水，就能让童灵灵赚到超过三百y币，煎饼果子更是不遑多让，平均四y币一个的售价，她的利润有一半还多，而每天煎饼果子都能卖出超过三百套，光是摊煎饼这一项，童灵灵就找来两个店员轮流。 店员每天都跟她抱怨，摊煎饼摊到胳膊发酸。 对于这些抱怨，童灵灵也有应对，除了基本工资，她专门设置了绩效奖，每人每天所摊的煎饼超过一百个之后，每多摊十个煎饼，就有一y币的奖励。 这样一个月算下来，她们的绩效奖励都已经超过基本工资了。 胡本华在得知店员的工资之后，还开玩笑说要辞了使馆的工作，来给童灵灵帮忙算了。 童灵灵当然赚的更多。 店铺每天开着，店员们也每天痛并快乐地摊着煎饼，钱也就源源不断地流进童灵灵的荷包。不到一年的时间，童灵灵的煎饼果子店就已经在华人街上成了名号响当当的新秀。 人人都知道这家店赚钱跟流水一样，靠着这个店，童灵灵还又在华人街上置办了一套三间房子的三层门面。 这次童灵灵没有再偷偷摸摸，而是嘚瑟巴拉地拉着周羡阳和童四海一起，还有刚刚走路利索起来的小苹果一起去办的手续。 嫉妒的人不是没有，也有人跟风同样开始卖煎饼果子，就算是她店里的员工，也被人挖走了好几批，可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对童灵灵的影响几乎没有。 明明看着同样的面皮摊法，同样的制作步骤，可就没有童灵灵店铺里卖的好吃。 好多人都是在那些店铺刚刚开业时去试吃上一次，转回头就立马重回童灵灵那边。 他们又怎么知道，看着同样是用几种面粉来调制，各类面粉配比不同，做出来煎饼的味道，口感就会差之千里；看着颜色差不多的酱料，童灵灵用了多少种调料来制作；就算是看着平平无奇的薄脆，童灵灵又用了怎样的秘方去炸制呢？ 他们不得而知，所以他们永远都做不出童灵灵店里的味道，对童灵灵造不成什么威胁。 第319章 煎饼果子来一套 又是一个月过去，童灵灵的煎饼果子店终于要在华人街开业了。 开业之前童灵灵各种忐忑不定，生怕自己的判断出错，如今居住在外的华国人没有喜欢上煎饼果子这种吃食。 没想到店一开业，生意就火爆的不得了。 这里生活节奏快，能悠闲地抽出一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来享受一顿早茶的人，不是没有，但大多数人还是每天要奔波在忙碌的工作中的。 煎饼果子内里包容万象，什么都能卷进去，也就什么营养都有，做好用油纸包了，吃起来方便又干净。即使赶时间上班，也可以拿着边走边吃。 尤其手里再拿上一杯，热乎乎又用料十足的汤品，一直以来因漂流在外而饱受摧残的华国胃，瞬间被抚慰得熨熨贴贴。 用来盛汤的，是童灵灵特意找地方去定制的硬纸杯，成本不低，三个就要一y币，可相比于一杯三y币的售价来说，就不那么显眼了。 汤品的利润很高，每天一百多杯的流水，就能让童灵灵赚到超过三百y币，煎饼果子更是不遑多让，平均四y币一个的售价，她的利润有一半还多，而每天煎饼果子都能卖出超过三百套，光是摊煎饼这一项，童灵灵就找来两个店员轮流。 店员每天都跟她抱怨，摊煎饼摊到胳膊发酸。 对于这些抱怨，童灵灵也有应对，除了基本工资，她专门设置了绩效奖，每人每天所摊的煎饼超过一百个之后，每多摊十个煎饼，就有一y币的奖励。 这样一个月算下来，她们的绩效奖励都已经超过基本工资了。 胡本华在得知店员的工资之后，还开玩笑说要辞了使馆的工作，来给童灵灵帮忙算了。 童灵灵当然赚的更多。 店铺每天开着，店员们也每天痛并快乐地摊着煎饼，钱也就源源不断地流进童灵灵的荷包。不到一年的时间，童灵灵的煎饼果子店就已经在华人街上成了名号响当当的新秀。 人人都知道这家店赚钱跟流水一样，靠着这个店，童灵灵还又在华人街上置办了一套三间房子的三层门面。 这次童灵灵没有再偷偷摸摸，而是嘚瑟巴拉地拉着周羡阳和童四海一起，还有刚刚走路利索起来的小苹果一起去办的手续。 嫉妒的人不是没有，也有人跟风同样开始卖煎饼果子，就算是她店里的员工，也被人挖走了好几批，可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对童灵灵的影响几乎没有。 明明看着同样的面皮摊法，同样的制作步骤，可就没有童灵灵店铺里卖的好吃。 好多人都是在那些店铺刚刚开业时去试吃上一次，转回头就立马重回童灵灵那边。 他们又怎么知道，看着同样是用几种面粉来调制，各类面粉配比不同，做出来煎饼的味道，口感就会差之千里；看着颜色差不多的酱料，童灵灵用了多少种调料来制作；就算是看着平平无奇的薄脆，童灵灵又用了怎样的秘方去炸制呢？ 他们不得而知，所以他们永远都做不出童灵灵店里的味道，对童灵灵造不成什么威胁。 第320章 有任务 童灵灵这厢赚钱赚得飞起，引来了不少嫉妒，许多人眼红，也让她入了某些人的眼。 这天胡本华找到她，把她请进了使馆。 故地重游，童灵灵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她初来y国的事，已经过去一年了。 没想到要见她的，是大使本人。 大使姓李，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中年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眸闪着睿智的光芒。 李大使先是狠狠的夸赞了一番童灵灵的能力，又闲话家常般地提起了和他们同来的那一批人。 其中不乏跟童灵灵一样，在异国他乡里混得如鱼得水的，但大部分人却是籍籍无名，甚至挣扎在温饱线上。 “李大使，不是我不想帮他们，煎饼店里也有咱们同一批来的人在做，招工时也都会通过本华叔问他们做不做，但有些人认为我这是在施舍他们，不屑做这些。”童灵灵为难道。 想来也是，本来大家是一样的起跑线，可童灵灵偏偏就走在他们前面了。 他们心有不甘，也是人之常情。 “我一直都知道你觉悟很高，所以才更欣赏你。 不过咱们今天要说的，不是那些人，我想说的是，你的煎饼店。现在煎饼店里每天的流水有多少了？” 童灵灵有点儿尴尬的笑笑，没回答。 店里任何一个员工都不知道她每天的流水有多少，童灵灵也不会说出去。 “嗐，瞧我，这是问的什么问题呀！”李大使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抱歉啊，这是商业机密，我不该问。” “没事。”童灵灵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对方不开口，童灵灵也就老老实实的坐着。 “直说了，”李大使斟酌好久，才沉沉开口， “童灵灵同志，祖国需要你，我代表国家同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童灵灵眨眨眼，有些不懂。 李大使耐心同她沟通，总算让她明白了。 原来是国家需要大笔外汇，想着从童灵灵手中购买。 这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我手里这点儿y币，有点不够看呀！”不是童灵灵妄自菲薄，而是她觉得自己手里这点东西真的不多。 “聚沙成塔，任何一个华国儿女的爱国热情，都不会被小看。”李大使笑笑，一脸的讳莫如深，“而且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未来的你，成就不止眼前这一点。” 这样的评价可谓是很高了。 童灵灵听了都有点儿热血沸腾。 还有什么能比有人肯定你的价值，更让人高兴的事吗？ 虽然童灵灵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祖国不嫌弃的话，我愿意。” 本来她还觉得煎饼果子店已经够赚钱了，以后要低调行事，只不过要是为了国家，就不能只是眼前的小打小闹了。 一时间她的脑海里做了无数个打算，每一样都前景不错，貌似都能赚钱。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祝你生意兴隆，日进斗金了！”李大使笑着站起身，跟童灵灵握了握手。 “承您吉言！”童灵灵回握了一下，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320章 有任务 童灵灵这厢赚钱赚得飞起，引来了不少嫉妒，许多人眼红，也让她入了某些人的眼。 这天胡本华找到她，把她请进了使馆。 故地重游，童灵灵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她初来y国的事，已经过去一年了。 没想到要见她的，是大使本人。 大使姓李，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中年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眸闪着睿智的光芒。 李大使先是狠狠的夸赞了一番童灵灵的能力，又闲话家常般地提起了和他们同来的那一批人。 其中不乏跟童灵灵一样，在异国他乡里混得如鱼得水的，但大部分人却是籍籍无名，甚至挣扎在温饱线上。 “李大使，不是我不想帮他们，煎饼店里也有咱们同一批来的人在做，招工时也都会通过本华叔问他们做不做，但有些人认为我这是在施舍他们，不屑做这些。”童灵灵为难道。 想来也是，本来大家是一样的起跑线，可童灵灵偏偏就走在他们前面了。 他们心有不甘，也是人之常情。 “我一直都知道你觉悟很高，所以才更欣赏你。 不过咱们今天要说的，不是那些人，我想说的是，你的煎饼店。现在煎饼店里每天的流水有多少了？” 童灵灵有点儿尴尬的笑笑，没回答。 店里任何一个员工都不知道她每天的流水有多少，童灵灵也不会说出去。 “嗐，瞧我，这是问的什么问题呀！”李大使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抱歉啊，这是商业机密，我不该问。” “没事。”童灵灵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对方不开口，童灵灵也就老老实实的坐着。 “直说了，”李大使斟酌好久，才沉沉开口， “童灵灵同志，祖国需要你，我代表国家同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童灵灵眨眨眼，有些不懂。 李大使耐心同她沟通，总算让她明白了。 原来是国家需要大笔外汇，想着从童灵灵手中购买。 这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我手里这点儿y币，有点不够看呀！”不是童灵灵妄自菲薄，而是她觉得自己手里这点东西真的不多。 “聚沙成塔，任何一个华国儿女的爱国热情，都不会被小看。”李大使笑笑，一脸的讳莫如深，“而且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未来的你，成就不止眼前这一点。” 这样的评价可谓是很高了。 童灵灵听了都有点儿热血沸腾。 还有什么能比有人肯定你的价值，更让人高兴的事吗？ 虽然童灵灵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如果祖国不嫌弃的话，我愿意。” 本来她还觉得煎饼果子店已经够赚钱了，以后要低调行事，只不过要是为了国家，就不能只是眼前的小打小闹了。 一时间她的脑海里做了无数个打算，每一样都前景不错，貌似都能赚钱。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祝你生意兴隆，日进斗金了！”李大使笑着站起身，跟童灵灵握了握手。 “承您吉言！”童灵灵回握了一下，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321章 周羡阳知道了这件事，也很是为童灵灵感到自豪。 说起来他对祖国的感情，比童灵灵要深厚许多。 毕竟他的父母，当初为了祖国的自由可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可惜棉纺厂里的工作没有一丝进展，要不就能双喜临门了~” “不要急啊，总会有办法的。” 童灵灵也知道，他迫切想为祖国做点儿什么，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技术可不是大白菜，那些y国人当初说的好听，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教导，让两国共同进步，真的操作起来却是百般刁难，对周羡阳这些华国劳工设下诸多防备。 一年了，周羡阳他们还都只是普通工人，有几个甚至被调离到了装卸工的岗位，十足十的被剥削劳力，却没有一个人升为技工。 机器坏了，有专业的修理工来修，但不会当着他们的面。 仅靠着一双眼睛看机器怎么运转，能被看去多少？！ 童灵灵倒是可以帮他偷渡出机器来让他好好研究，但不好暴露空间。 童四海看着凑一起热聊的小两口笑笑，转头牵着小苹果去了煎饼店。 煎饼店生意火爆，却已经不需要童灵灵去每天盯着，童四海过去，也只是去看看账本，待不大会儿就回来。 店铺开了一年，不是没有人过来捣乱，想要收取保护费过，但无一不败在童灵灵的手里。 对这些人她可不会手下留情，不光只是打回去，保证洗劫得对方身上比刚生下来时还干净。 偏偏谁都抓不住她的小辫子，找阿sir都没用，这就有点儿邪门了。 至于刚到y国时准备打劫她的黑龙会那两个，如今已经自动归为她的小弟，全权负责煎饼店的安全，人身安全外加资金安全。 所以谁也不会再不长眼地找上门来，童家几人即使独身出门，都再安全不过，包括小苹果。 童四海也渐渐在这里找到了乐趣。看完账就带着小苹果去吃早茶，那里每天雷打不动有一群老家伙在，每个都是身家不菲。 不过童灵灵争气，身家上涨飞快，让童四海在他们面前也不虚，再加上一个机灵活泼的小苹果，让这一帮老家伙好生羡慕，每天不听他们恭维上几句，他就浑身不舒坦~ 小苹果也喜欢跟着姥爷，每天不止可以吃到美味的茶点，还有许多爷爷奶奶陪她一起玩。 今天刚到茶餐厅，就遇到了她最喜欢的齐爷爷。 齐爷爷比姥爷年轻，头发乌黑油亮，每天梳着大背头，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小苹果最喜欢他同自己讲故事，因为他讲得特别好，明明以前听过好几遍的故事由他来讲，就像是一个新故事一样，十足的妙趣横生。 可齐爷爷今天似乎有点儿忙，笑眯眯地喂她吃了一个虾饺就要夹着公文包离开。 “老齐，今天可是周末，着急忙慌做什么去？”见老齐要走，童四海跟他打趣。 老齐今年其实才四十八，五十岁都不到，却已经提早过上了退休生活，据说之前他在股市上赚到了好大一笔钱，数目大到他后半生完全可以躺着花。 第322章 要变天了 “没办法呀童老哥，老家出了点事。” 老齐唉声叹气，脸上满是愁苦。 他家的情况童四海还是有些了解的，一家人当年是因为战乱才来到y国的，不过前段时间已经通过使馆的协调寻回祖家。 通过这样的方式回国寻根问祖的人还有不少，童四海就知道几个，有两家甚至都已经变卖了家产后回去定居了。 老齐一家倒没有回国定居的打算，他儿子从事金融行业，目前在国内还没怎么发展，怕到时候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先回乡看看再说。 但怀抱着衣锦还乡的夙愿，老齐年近八旬的父亲希望跟祖家那边见面时能有点儿排面，已经跟老齐商量好了返乡后要在那边投点儿资，盖个大厂子之类。 不拘做什么，主要就是规模要大，大了才有面子。 老齐也答应了。一个大厂子而已，拿出二三十万块就可以搞定，对于他的身家来说不值一提。 旁人给他出主意，世人总是笑人无恨人有，光是他们一家衣锦还乡不太好，投资大厂子不算，得让祖家那边得点儿实际上的好处，到时候才能得到热烈欢迎。 听人劝吃饱饭，老齐欣然接受，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往祖家那边汇了五万块的y币，指定族长帮忙修葺一下他们齐家家庙，再给村里铺条水泥路。 流落在外的后世子孙发达之后不忘反哺祖家，这是何等的知恩，族长因此高看了老齐一家许多，不话里话外也暗示过老齐，已经提高了老齐一家回国后的接待规格。 老齐因此自得了许久，在童四海跟前也炫耀过，说自己这五万块y币花的可真值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惹出祸事来的，也是这五万块y币。 据他得到的消息，祖家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人进去接受审查了，他这边也已经被使馆约谈了两次，算上今天则是第三次。 情况不太乐观。 “如今国内环境不稳，回国之期可能要暂缓了。” 说这话时老齐的神情很是郑重，“童老哥，你也别急着回去了。”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祖家那边的无妄之灾完全是自己带去的，他必须得做些什么挽救一下，要不然以后哪儿有脸再回去。 童四海听了，心下一沉。 要变天了么？ 他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吃了不少苦头，当然希望接下来的生活能永远安稳和乐。 而且出来一年，他也有点儿想家了，这会儿不好回去了吗？ 没有心思再待在茶餐厅里，童四海抱着小苹果回到闺女的新房子里。 他得问问闺女，让她分析分析怎么做合适。 童灵灵正琢磨着再做点儿什么来钱快的生意，就看到老爹一脸深沉地进了屋。 小苹果乖觉地趴在姥爷怀里，全程没有半点儿哭闹，她的手里还抓着打包好的蟹黄小笼包。 “妈妈，今天有小笼包吃哦！”见到童灵灵，小苹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费力把小笼包举高高。 童灵灵也笑，冲着闺女伸出手，“小苹果真乖，出去吃东西都想着妈妈呢，必须奖励一个大亲亲！” 第322章 要变天了 “没办法呀童老哥，老家出了点事。” 老齐唉声叹气，脸上满是愁苦。 他家的情况童四海还是有些了解的，一家人当年是因为战乱才来到y国的，不过前段时间已经通过使馆的协调寻回祖家。 通过这样的方式回国寻根问祖的人还有不少，童四海就知道几个，有两家甚至都已经变卖了家产后回去定居了。 老齐一家倒没有回国定居的打算，他儿子从事金融行业，目前在国内还没怎么发展，怕到时候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先回乡看看再说。 但怀抱着衣锦还乡的夙愿，老齐年近八旬的父亲希望跟祖家那边见面时能有点儿排面，已经跟老齐商量好了返乡后要在那边投点儿资，盖个大厂子之类。 不拘做什么，主要就是规模要大，大了才有面子。 老齐也答应了。一个大厂子而已，拿出二三十万块就可以搞定，对于他的身家来说不值一提。 旁人给他出主意，世人总是笑人无恨人有，光是他们一家衣锦还乡不太好，投资大厂子不算，得让祖家那边得点儿实际上的好处，到时候才能得到热烈欢迎。 听人劝吃饱饭，老齐欣然接受，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往祖家那边汇了五万块的y币，指定族长帮忙修葺一下他们齐家家庙，再给村里铺条水泥路。 流落在外的后世子孙发达之后不忘反哺祖家，这是何等的知恩，族长因此高看了老齐一家许多，不话里话外也暗示过老齐，已经提高了老齐一家回国后的接待规格。 老齐因此自得了许久，在童四海跟前也炫耀过，说自己这五万块y币花的可真值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惹出祸事来的，也是这五万块y币。 据他得到的消息，祖家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人进去接受审查了，他这边也已经被使馆约谈了两次，算上今天则是第三次。 情况不太乐观。 “如今国内环境不稳，回国之期可能要暂缓了。” 说这话时老齐的神情很是郑重，“童老哥，你也别急着回去了。”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祖家那边的无妄之灾完全是自己带去的，他必须得做些什么挽救一下，要不然以后哪儿有脸再回去。 童四海听了，心下一沉。 要变天了么？ 他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吃了不少苦头，当然希望接下来的生活能永远安稳和乐。 而且出来一年，他也有点儿想家了，这会儿不好回去了吗？ 没有心思再待在茶餐厅里，童四海抱着小苹果回到闺女的新房子里。 他得问问闺女，让她分析分析怎么做合适。 童灵灵正琢磨着再做点儿什么来钱快的生意，就看到老爹一脸深沉地进了屋。 小苹果乖觉地趴在姥爷怀里，全程没有半点儿哭闹，她的手里还抓着打包好的蟹黄小笼包。 “妈妈，今天有小笼包吃哦！”见到童灵灵，小苹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费力把小笼包举高高。 童灵灵也笑，冲着闺女伸出手，“小苹果真乖，出去吃东西都想着妈妈呢，必须奖励一个大亲亲！” 第323章 暂缓回国 等娘俩乐呵呵地吃完，又把小苹果打发到她房间里玩积木，童四海才把今天听到的事跟闺女说了。 童灵灵没有半点儿意外。 她的记忆果然没有出错，蓝星历史上记载得清清楚楚。 “过段时间再看看！”童灵灵却不会把这些告诉老爹童四海，没得让他担心国内那些人，只轻声安抚了老爹一句，“正好能多攒些钱，让您回去得更风光！” 童四海果然被她的插科打诨给逗笑，“臭丫头，这是埋汰我呢？！” 前面几个人回国后的风光无限，到底让他们这些将要回去的人羡慕了一阵，有几天童四海每天回家都会兴致勃勃地跟闺女和周羡阳讲述，语气中自然不乏向往。 “嘿嘿，我哪儿有？”童灵灵才不会承认。 有闺女这个定海神针在，童四海放下心来，过去看小苹果玩耍。 童灵灵这才拧眉思索起来。 一个小时后，她已经坐在了胡本华的办公室。 胡本华倒是一派轻松，“不要草木皆兵嘛，这会儿出事的，都是本身有问题的人，你这会儿也算是身负重任，祖国是不会让任何一个热血儿女寒心的。” 童灵灵当然相信自己的祖国。 但这些事如今都还没有发生，她如果说了就是危言耸听。 “有备无患嘛，也就是发个公函的事儿，本华叔你多受累~” 她今天过来的目的，是想给北省张家和周羡阳的姑姑周红梅一家讨个护身符。 因着接了使馆的任务，她在y国做生意赚钱可是绝对的师出有名，让胡本华帮忙出具两份公函，省得以后有人得知张家和周红梅家有海外关系，再上门寻事了。 “你这丫头！”胡本华无奈摇头，好在没有推拒，领着童灵灵来到李大使的办公室。 李大使听两人说完来意，答应他们等国内那边到了上班时间就联系，公函尽快给安排上。 童灵灵这才想起，这边和国内还有七个多小时的时差，华国老百姓们，还在梦乡。 和李大使又说了几句话，童灵灵就告辞出来了，李大使公务繁忙，可不能耽误了他。 胡本华把童灵灵送出使馆，没有先回自己的办公室，反而折回去找了李大使。 “老李你实话告诉我，灵丫头的担心是不是……” 话没说完，胡本华已经看到李大使眼中的慎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咱们……”他的一家老小，可也还在国内！ “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家属们都接过来，若是不能，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使命在身的他们没有召唤是不能随便回去的，胡本华自然也知道。若是国内的家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唉，希望是虚惊一场！7” 第323章 暂缓回国 等娘俩乐呵呵地吃完，又把小苹果打发到她房间里玩积木，童四海才把今天听到的事跟闺女说了。 童灵灵没有半点儿意外。 她的记忆果然没有出错，蓝星历史上记载得清清楚楚。 “过段时间再看看！”童灵灵却不会把这些告诉老爹童四海，没得让他担心国内那些人，只轻声安抚了老爹一句，“正好能多攒些钱，让您回去得更风光！” 童四海果然被她的插科打诨给逗笑，“臭丫头，这是埋汰我呢？！” 前面几个人回国后的风光无限，到底让他们这些将要回去的人羡慕了一阵，有几天童四海每天回家都会兴致勃勃地跟闺女和周羡阳讲述，语气中自然不乏向往。 “嘿嘿，我哪儿有？”童灵灵才不会承认。 有闺女这个定海神针在，童四海放下心来，过去看小苹果玩耍。 童灵灵这才拧眉思索起来。 一个小时后，她已经坐在了胡本华的办公室。 胡本华倒是一派轻松，“不要草木皆兵嘛，这会儿出事的，都是本身有问题的人，你这会儿也算是身负重任，祖国是不会让任何一个热血儿女寒心的。” 童灵灵当然相信自己的祖国。 但这些事如今都还没有发生，她如果说了就是危言耸听。 “有备无患嘛，也就是发个公函的事儿，本华叔你多受累~” 她今天过来的目的，是想给北省张家和周羡阳的姑姑周红梅一家讨个护身符。 因着接了使馆的任务，她在y国做生意赚钱可是绝对的师出有名，让胡本华帮忙出具两份公函，省得以后有人得知张家和周红梅家有海外关系，再上门寻事了。 “你这丫头！”胡本华无奈摇头，好在没有推拒，领着童灵灵来到李大使的办公室。 李大使听两人说完来意，答应他们等国内那边到了上班时间就联系，公函尽快给安排上。 童灵灵这才想起，这边和国内还有七个多小时的时差，华国老百姓们，还在梦乡。 和李大使又说了几句话，童灵灵就告辞出来了，李大使公务繁忙，可不能耽误了他。 胡本华把童灵灵送出使馆，没有先回自己的办公室，反而折回去找了李大使。 “老李你实话告诉我，灵丫头的担心是不是……” 话没说完，胡本华已经看到李大使眼中的慎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咱们……”他的一家老小，可也还在国内！ “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家属们都接过来，若是不能，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使命在身的他们没有召唤是不能随便回去的，胡本华自然也知道。若是国内的家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唉，希望是虚惊一场！7” 第324章 十年收获 幸亏有童灵灵的先见之明，真的让国内的亲戚朋友免了一场浩劫。 在电话里得知这件事的周羡阳十分庆幸。 既然短时间内回不去，那就沉下心来，努力拼一拼事业好了！ 放下急躁，周羡阳工作起来就没了那么迫切的转工种的欲望，居然真的窝在车间里老老实实做了好几年的纺织工。 这样的态度也感染了几个工友，都显得不再那么急躁，遇事不再争着抢着一味往前冲，和y籍工友都对他们少了诸多不满。 这样的表现也让y国老板渐渐对他们放下了戒心，机器出现故障时，也不会防备得那么厉害了。 而且他们也学精了，偷师时不再那么大大咧咧光明正大了，反倒是走起了迂回路线，在旁边弄些有的没的小活做着，趁机偷着瞅上一眼。 一眼加一眼，看的多了，自然就看出门道来了。 遇到有什么不懂的，仔细记下来，回去了几个人凑在一起开开研讨会，一人计短多人计长，总能磨出办法来。 从一些简单的小故障开始，周羡阳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地，逐渐掌握了纺织厂里的核心技术。 这样的毅力让胡本华都佩服不已。 当汇总了几个人心血的厚厚报告被要回国述职的李大使装进行李箱时，几个大老爷们都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耗费十年之久，他们终于不负所望地完成了当年出国时的使命。 周羡阳回到家时，心绪还没能平静下来。 已经十一岁的小苹果见他眼眶红着，吓了一跳，偷偷找姥爷去讨主意去了。 “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操心~”童四海看着眼前快要一米六五的小丫头，仍是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头顶。 听灵丫头的每天给她喝一杯牛奶果然管用，瞧孩子都长这么高了！ “姥爷！我已经十一岁了，哪里还是小孩子嘛！”小苹果不依，却也懂事地没再纠缠，“算了，给爸爸留点儿面子！” 放下这件事，小苹果又兴致勃勃地跟姥爷聊起了即将到来的周末野游。 煎饼果子要准备多些，班上同学光是跟她订购，就预订了二十多个呢，还有牛肉干，妈妈做的好吃，带去分给几个朋友，再让妈妈给做些果茶，用最大的水壶装，反正她力气大，不怕拿不动。 “我还没回来呢，就打算好怎么使唤我了？”正说得起劲儿，就听见一道好听的女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曼妙的身影。 忙忙碌碌间，童灵灵的身材更好了，皮肤比之前也更好，白嫩水润得比刚来y国那会儿还显年轻，看着不过十几二十岁。 童灵灵爱笑，眼角却没有留下鱼尾纹，温软好听的嗓音也给人一种很温和的印象。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温和绝对是假象，做为一个成功的商界女强人，杀伐果断才是她的本色。 经过十年打拼，她的煎饼店已经在o洲开了二十多家，几乎每一个华人街上都开有分店，而且个个生意兴隆。 这些店就像是印钞机一样，每时每刻都在为她创造着收益，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第324章 十年收获 幸亏有童灵灵的先见之明，真的让国内的亲戚朋友免了一场浩劫。 在电话里得知这件事的周羡阳十分庆幸。 既然短时间内回不去，那就沉下心来，努力拼一拼事业好了！ 放下急躁，周羡阳工作起来就没了那么迫切的转工种的欲望，居然真的窝在车间里老老实实做了好几年的纺织工。 这样的态度也感染了几个工友，都显得不再那么急躁，遇事不再争着抢着一味往前冲，和y籍工友都对他们少了诸多不满。 这样的表现也让y国老板渐渐对他们放下了戒心，机器出现故障时，也不会防备得那么厉害了。 而且他们也学精了，偷师时不再那么大大咧咧光明正大了，反倒是走起了迂回路线，在旁边弄些有的没的小活做着，趁机偷着瞅上一眼。 一眼加一眼，看的多了，自然就看出门道来了。 遇到有什么不懂的，仔细记下来，回去了几个人凑在一起开开研讨会，一人计短多人计长，总能磨出办法来。 从一些简单的小故障开始，周羡阳他们一步一个脚印地，逐渐掌握了纺织厂里的核心技术。 这样的毅力让胡本华都佩服不已。 当汇总了几个人心血的厚厚报告被要回国述职的李大使装进行李箱时，几个大老爷们都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耗费十年之久，他们终于不负所望地完成了当年出国时的使命。 周羡阳回到家时，心绪还没能平静下来。 已经十一岁的小苹果见他眼眶红着，吓了一跳，偷偷找姥爷去讨主意去了。 “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操心~”童四海看着眼前快要一米六五的小丫头，仍是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头顶。 听灵丫头的每天给她喝一杯牛奶果然管用，瞧孩子都长这么高了！ “姥爷！我已经十一岁了，哪里还是小孩子嘛！”小苹果不依，却也懂事地没再纠缠，“算了，给爸爸留点儿面子！” 放下这件事，小苹果又兴致勃勃地跟姥爷聊起了即将到来的周末野游。 煎饼果子要准备多些，班上同学光是跟她订购，就预订了二十多个呢，还有牛肉干，妈妈做的好吃，带去分给几个朋友，再让妈妈给做些果茶，用最大的水壶装，反正她力气大，不怕拿不动。 “我还没回来呢，就打算好怎么使唤我了？”正说得起劲儿，就听见一道好听的女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曼妙的身影。 忙忙碌碌间，童灵灵的身材更好了，皮肤比之前也更好，白嫩水润得比刚来y国那会儿还显年轻，看着不过十几二十岁。 童灵灵爱笑，眼角却没有留下鱼尾纹，温软好听的嗓音也给人一种很温和的印象。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温和绝对是假象，做为一个成功的商界女强人，杀伐果断才是她的本色。 经过十年打拼，她的煎饼店已经在o洲开了二十多家，几乎每一个华人街上都开有分店，而且个个生意兴隆。 这些店就像是印钞机一样，每时每刻都在为她创造着收益，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第325章 女富豪的新任务 单靠着煎饼店的收入，童灵灵就已经能够成为女富豪。 她还同其他几个周羡阳工友的家属一起弄了个唐装店，生意很是火爆，收入自然也高。 但她的能耐可不止于此。 机缘巧合之下她去了一趟盛产翡翠的缅国，发现了精神力的另一妙用。 含有翡翠的原石在童灵灵用精神力扫描时，会发出独有的光泽，而且越是种水纯粹，光泽就越是夺目，拥有这样的作弊利器简直就是欺负人。 童灵灵就喜欢这样式儿的欺负人。 尤其用白菜价捡漏极品翡翠后，真是特别有成就感。 得到好东西她就会立马离开，借助精神力的帮助，那些有心人连她衣角都追不上，自然就没机会反悔。 触类旁通，她又去了盛产钻石的f洲，和盛产各类宝石的其他几个国家，成功把空间纽里给装了一个满满当当。 这些好东西她只留下了一些极品又稀有的，剩下的都借助精神力的辅助，换成了各种外币。 外币好像有点儿多，都能拿出去买下一座城了，童灵灵不想那么出风头，只拿出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交给胡本华。 可很小一部分的这笔钱的数额之大，还是把胡本华给吓到了。 好家伙，抢银行也没有这么快？ 童灵灵也意识到自己对现如今的货币购买力有些低估，这些外币应该慢慢往外拿的，赶紧找补：“运气好，赚了一票大的，我手上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以后就没有这么多了。你侄媳妇我如今可真的是江郎财尽了！本华叔，你可得帮我指条明路，看我还能做点儿什么赚钱的买卖！” 胡本华哪里有生财之道？ 要是有也不会这些年来都过得扣扣搜搜了，只当她在跟自己开玩笑，“你这丫头若是还找不到赚钱的门路，这世界上就没有富人了！” 如今的y国乃至整个o洲都经历了长时间的通货膨胀，经济发展阻滞，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童灵灵还能赚到这么多钱，不得不夸她一句经商奇才了。 “你也不用在我跟前哭穷，周羡阳可刚刚才在我跟前夸了他老婆能干！” 童灵灵讪讪，不过心里挺高兴周羡阳向胡本华炫耀自己的。 “国家其实都知道你们的难处，外汇的事，顺其自然就好。”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胡本华运用的炉火纯青。 童灵灵一听就明白了，也深受感动。 祖国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工具人，反而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能体会到他们这些人的不易。 是的，他们这些人，童灵灵并没有自大狂妄到觉得自己本领非凡一个人就能扛起为祖国揽汇的重任，她也已经在胡本华这里得知，其实在世界各地都有这样一批爱国者。 他们就像是一个无形的组织，彼此之间没有见过面，但每个人都努力闯荡出自己的一方天地，为祖国默默贡献着力所能及的力量。 “如今又有一个新任务要交给你，特别艰巨，有没有兴趣？” 胡本华神秘又郑重地问。 童灵灵眨了眨眼，果断点头，“有！” 新任务果然艰巨，却让童灵灵热血沸腾——帮着国家收购那些流落在外的文物。 第325章 女富豪的新任务 单靠着煎饼店的收入，童灵灵就已经能够成为女富豪。 她还同其他几个周羡阳工友的家属一起弄了个唐装店，生意很是火爆，收入自然也高。 但她的能耐可不止于此。 机缘巧合之下她去了一趟盛产翡翠的缅国，发现了精神力的另一妙用。 含有翡翠的原石在童灵灵用精神力扫描时，会发出独有的光泽，而且越是种水纯粹，光泽就越是夺目，拥有这样的作弊利器简直就是欺负人。 童灵灵就喜欢这样式儿的欺负人。 尤其用白菜价捡漏极品翡翠后，真是特别有成就感。 得到好东西她就会立马离开，借助精神力的帮助，那些有心人连她衣角都追不上，自然就没机会反悔。 触类旁通，她又去了盛产钻石的f洲，和盛产各类宝石的其他几个国家，成功把空间纽里给装了一个满满当当。 这些好东西她只留下了一些极品又稀有的，剩下的都借助精神力的辅助，换成了各种外币。 外币好像有点儿多，都能拿出去买下一座城了，童灵灵不想那么出风头，只拿出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交给胡本华。 可很小一部分的这笔钱的数额之大，还是把胡本华给吓到了。 好家伙，抢银行也没有这么快？ 童灵灵也意识到自己对现如今的货币购买力有些低估，这些外币应该慢慢往外拿的，赶紧找补：“运气好，赚了一票大的，我手上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以后就没有这么多了。你侄媳妇我如今可真的是江郎财尽了！本华叔，你可得帮我指条明路，看我还能做点儿什么赚钱的买卖！” 胡本华哪里有生财之道？ 要是有也不会这些年来都过得扣扣搜搜了，只当她在跟自己开玩笑，“你这丫头若是还找不到赚钱的门路，这世界上就没有富人了！” 如今的y国乃至整个o洲都经历了长时间的通货膨胀，经济发展阻滞，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童灵灵还能赚到这么多钱，不得不夸她一句经商奇才了。 “你也不用在我跟前哭穷，周羡阳可刚刚才在我跟前夸了他老婆能干！” 童灵灵讪讪，不过心里挺高兴周羡阳向胡本华炫耀自己的。 “国家其实都知道你们的难处，外汇的事，顺其自然就好。”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胡本华运用的炉火纯青。 童灵灵一听就明白了，也深受感动。 祖国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工具人，反而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能体会到他们这些人的不易。 是的，他们这些人，童灵灵并没有自大狂妄到觉得自己本领非凡一个人就能扛起为祖国揽汇的重任，她也已经在胡本华这里得知，其实在世界各地都有这样一批爱国者。 他们就像是一个无形的组织，彼此之间没有见过面，但每个人都努力闯荡出自己的一方天地，为祖国默默贡献着力所能及的力量。 “如今又有一个新任务要交给你，特别艰巨，有没有兴趣？” 胡本华神秘又郑重地问。 童灵灵眨了眨眼，果断点头，“有！” 新任务果然艰巨，却让童灵灵热血沸腾——帮着国家收购那些流落在外的文物。 第326章 不能便宜了强盗 这个任务没有完成期限，数量也没规定，不过自然也是越多越好。 深切知道日后某些流失国宝会在拍卖会上卖出多少天价的童灵灵不用督促，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 钱她有，还有很多，若是都拿出来买这些东西，也能得到不少，但她就是不想把钱便宜了这些强盗。 如今文物市场还没有日后那么兴盛，各类物品的价格自然也没有日后那么高，一副名家字画换一栋房子自然是换不来的，而为了这些东西不惜花费金钱去购买的除了真正的不差钱，就是已经预料到这些东西日后的价值。 想来当初去华国抢夺这些东西的，也是存了同样的看法。 童灵灵把目标定在了在二战期间有服役经历的老兵身上。 要得到名单并不困难，有精神力的帮助，在政府某个积满灰尘的办公室里，童灵灵找到了一人多高的资料。 经过一番筛选，她选定了几个人，都是在由华国人编撰的国宝纪录片中臭名昭着的人物。 此刻的童灵灵再一次感谢起自己的超强记忆力，才能让她在漫长的岁月流逝中，依然记得自己在星际时代无聊时，偶尔翻看过的几本书籍所记载的内容。 默克尔是第一号目标，和童灵灵同住在一个社区里。 年逾五十的他一个人独居在一栋三层楼的别墅里，平时往来的皆是身份尊贵的富贾名流。 据资料记载，二战前默克尔只是一介出身普普通通的平民小子，退役后却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出人头地了。 而让默克尔成功打入上层圈子的敲门砖，就是几幅唐代流传下来的名家字画。 被誉为理想与艺术的典范的夏宫经历那场浩劫时，默克尔正身处其中，这些字画的来历，猜也猜得到了。 用精神力查探过后，默克尔拥有的宝物，就被瞬间转移到了童灵灵的空间纽里。 毫不知情的默克尔正在客厅里和慕名而来的客人们侃侃而谈。 谈话的内容不外乎是他的收藏有多么珍贵，哪天有人又出了什么样的高价想要购买。 默克尔轻蔑地掠过众人脸上的羡慕嫉妒，愈发的得意非凡。 “哦，亲爱的默克尔，你的那些宝物真的太让人震惊了，真想一睹为快，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 说话的是默克尔认定的死对头杰克逊，默克尔当年做童工时的雇主。 “当然，我们可是朋友，杰克逊，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允许的。”此刻的默克尔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兴奋到身上残留着弹壳的伤处都感觉不到疼了。 被他这样奚落，杰克逊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忍住了。 他迫切需要从默克尔这里购买到一副白石山翁的真迹，好让他拿去讨好他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也不知道那家伙发什么神经，最近迷上了这个。 一行人跟着默克尔走进地下室，看着他接连打开了五把密码锁，这才进入一个黑漆漆的屋子。 灯光打开，默克尔自豪地大喊：“大家尽管来饱饱眼福！” 第326章 不能便宜了强盗 这个任务没有完成期限，数量也没规定，不过自然也是越多越好。 深切知道日后某些流失国宝会在拍卖会上卖出多少天价的童灵灵不用督促，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 钱她有，还有很多，若是都拿出来买这些东西，也能得到不少，但她就是不想把钱便宜了这些强盗。 如今文物市场还没有日后那么兴盛，各类物品的价格自然也没有日后那么高，一副名家字画换一栋房子自然是换不来的，而为了这些东西不惜花费金钱去购买的除了真正的不差钱，就是已经预料到这些东西日后的价值。 想来当初去华国抢夺这些东西的，也是存了同样的看法。 童灵灵把目标定在了在二战期间有服役经历的老兵身上。 要得到名单并不困难，有精神力的帮助，在政府某个积满灰尘的办公室里，童灵灵找到了一人多高的资料。 经过一番筛选，她选定了几个人，都是在由华国人编撰的国宝纪录片中臭名昭着的人物。 此刻的童灵灵再一次感谢起自己的超强记忆力，才能让她在漫长的岁月流逝中，依然记得自己在星际时代无聊时，偶尔翻看过的几本书籍所记载的内容。 默克尔是第一号目标，和童灵灵同住在一个社区里。 年逾五十的他一个人独居在一栋三层楼的别墅里，平时往来的皆是身份尊贵的富贾名流。 据资料记载，二战前默克尔只是一介出身普普通通的平民小子，退役后却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出人头地了。 而让默克尔成功打入上层圈子的敲门砖，就是几幅唐代流传下来的名家字画。 被誉为理想与艺术的典范的夏宫经历那场浩劫时，默克尔正身处其中，这些字画的来历，猜也猜得到了。 用精神力查探过后，默克尔拥有的宝物，就被瞬间转移到了童灵灵的空间纽里。 毫不知情的默克尔正在客厅里和慕名而来的客人们侃侃而谈。 谈话的内容不外乎是他的收藏有多么珍贵，哪天有人又出了什么样的高价想要购买。 默克尔轻蔑地掠过众人脸上的羡慕嫉妒，愈发的得意非凡。 “哦，亲爱的默克尔，你的那些宝物真的太让人震惊了，真想一睹为快，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 说话的是默克尔认定的死对头杰克逊，默克尔当年做童工时的雇主。 “当然，我们可是朋友，杰克逊，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允许的。”此刻的默克尔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兴奋到身上残留着弹壳的伤处都感觉不到疼了。 被他这样奚落，杰克逊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忍住了。 他迫切需要从默克尔这里购买到一副白石山翁的真迹，好让他拿去讨好他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也不知道那家伙发什么神经，最近迷上了这个。 一行人跟着默克尔走进地下室，看着他接连打开了五把密码锁，这才进入一个黑漆漆的屋子。 灯光打开，默克尔自豪地大喊：“大家尽管来饱饱眼福！” 第327章 功德圆满 “噗，默克尔，你让我们欣赏什么？地下室的墙壁吗？看着不怎么平整的样子欸，你找的工匠手艺好像不怎么样，我觉得我闭着眼睛都比他们弄得要好~” 房间里空荡荡的，连颗钉子都没有。 “上帝呀，怎么会这样？！”默克尔受不了这个打击，晕了过去。 …… 同样的场景，在童灵灵所到之处接连发生，无一不引起一阵骚乱。 无名大盗的传说在短短时间内就声名鹊起。 听说他最爱来自古老东方国度的东西，但却秉持着盗亦有道的铁律：凡是正儿八经花钱买来的东西，他不会动一分一毫，但若是通过不正当渠道得来的，那么对不起了，一丝半点儿都不会给你剩下。 一时间那些做了坏事的收藏家人人自危。 这些东西童灵灵当然不会直接就交给胡本华，那样不打自招主动送上门也太蠢了。 童灵灵给胡本华的，都是她卖了些不重要的收获，再转回头从拍卖会上买来的。 这样七拐八拐，麻烦了点儿，但够隐秘，童灵灵十分钟情。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童家人已经来到y国十几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很多，有好有坏，但还是好事居多。 比如原本只是普通的煎饼果子店，现在已经发展成了y国甚至o洲都数一数二的童氏餐饮集团，即使诸如银拱门之类的餐饮巨头，也把童氏集团看做不可小觑的对手。 比如国内环境越来越好，许多在外漂流了许久的国人都陆续开始准备回国。 童家也有这样的打算。 但这里的生意，童灵灵不打算放弃，毕竟付出了太多心血。 好在这些年她在集团员工中发现了许多蒙尘遗珠，提拔几个出来掌控大局还是很简单的。 她挑选的自然都是人品能力都过关的，但有句话叫永远不要考验人性，因为你会发现人性永远都经不起考验。所以童灵灵选择了给股份的办法，把这些帮手绑定在童氏集团，让他们死心塌地为集团做贡献。 做完这些，也到了回国的日子。 坐上祖国自发研制成功的客机，童家几人满怀憧憬地投进了祖国的怀抱。 小苹果已经长成了大姑娘，高高的马尾辫活力四射，她操着一口流利的华国话，一路叽叽喳喳地逗得童四海很是高兴。 已经六十多的童四海丝毫不见老态龙钟，反倒是因为十几年来一直持续锻炼身体，显得愈发精壮。 周羡阳倒是比之前显得文弱了一些，鼻梁上还架起了一副金丝眼镜。 但只有童灵灵知道，斯文只是表象，经过一番岁月的锤炼，如今的他早已长成参天大树，让童灵灵可以放心依靠。 这些年他们始终都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只有小苹果一个人承欢膝下，可他们都觉得，他们的日子无一不完美。 飞机落地，看到祖国天翻地覆的变化，童家几人热泪盈眶，这些年来童氏集团向祖国捐赠了不少善款，想到这些变化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他们就无比自豪。 祈愿明天会更好！ 第327章 功德圆满 “噗，默克尔，你让我们欣赏什么？地下室的墙壁吗？看着不怎么平整的样子欸，你找的工匠手艺好像不怎么样，我觉得我闭着眼睛都比他们弄得要好~” 房间里空荡荡的，连颗钉子都没有。 “上帝呀，怎么会这样？！”默克尔受不了这个打击，晕了过去。 …… 同样的场景，在童灵灵所到之处接连发生，无一不引起一阵骚乱。 无名大盗的传说在短短时间内就声名鹊起。 听说他最爱来自古老东方国度的东西，但却秉持着盗亦有道的铁律：凡是正儿八经花钱买来的东西，他不会动一分一毫，但若是通过不正当渠道得来的，那么对不起了，一丝半点儿都不会给你剩下。 一时间那些做了坏事的收藏家人人自危。 这些东西童灵灵当然不会直接就交给胡本华，那样不打自招主动送上门也太蠢了。 童灵灵给胡本华的，都是她卖了些不重要的收获，再转回头从拍卖会上买来的。 这样七拐八拐，麻烦了点儿，但够隐秘，童灵灵十分钟情。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童家人已经来到y国十几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很多，有好有坏，但还是好事居多。 比如原本只是普通的煎饼果子店，现在已经发展成了y国甚至o洲都数一数二的童氏餐饮集团，即使诸如银拱门之类的餐饮巨头，也把童氏集团看做不可小觑的对手。 比如国内环境越来越好，许多在外漂流了许久的国人都陆续开始准备回国。 童家也有这样的打算。 但这里的生意，童灵灵不打算放弃，毕竟付出了太多心血。 好在这些年她在集团员工中发现了许多蒙尘遗珠，提拔几个出来掌控大局还是很简单的。 她挑选的自然都是人品能力都过关的，但有句话叫永远不要考验人性，因为你会发现人性永远都经不起考验。所以童灵灵选择了给股份的办法，把这些帮手绑定在童氏集团，让他们死心塌地为集团做贡献。 做完这些，也到了回国的日子。 坐上祖国自发研制成功的客机，童家几人满怀憧憬地投进了祖国的怀抱。 小苹果已经长成了大姑娘，高高的马尾辫活力四射，她操着一口流利的华国话，一路叽叽喳喳地逗得童四海很是高兴。 已经六十多的童四海丝毫不见老态龙钟，反倒是因为十几年来一直持续锻炼身体，显得愈发精壮。 周羡阳倒是比之前显得文弱了一些，鼻梁上还架起了一副金丝眼镜。 但只有童灵灵知道，斯文只是表象，经过一番岁月的锤炼，如今的他早已长成参天大树，让童灵灵可以放心依靠。 这些年他们始终都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只有小苹果一个人承欢膝下，可他们都觉得，他们的日子无一不完美。 飞机落地，看到祖国天翻地覆的变化，童家几人热泪盈眶，这些年来童氏集团向祖国捐赠了不少善款，想到这些变化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他们就无比自豪。 祈愿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