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心上做祖宗》 第1章 你想怎么处理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 “请进” 一个年轻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他似乎很累,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徐未曦都能看但他倦怠的神色以及眼下明显的乌青。 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他的,只是猛然间都有些想不起来。 骨相很好,从侧面看过去,线条硬朗,五官立体且英气,嘴唇偏薄,看起来有一米八几,三庭五眼以及身体比例都恰好到处。 一眼惊艳,再看,更像是游走人间的神明。 应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懒洋洋的掀了转了下眼,轻瞥了一眼,没什么大的表情,顺手拉过一旁的凳子就坐了下去。 医用酒精的味道迎面便扑了上来,还混杂着一股不太明显血腥味。 徐未曦想,这应该是个医生没错了。 三四十岁的班主任笑着:“邢先生,真不好意思,又打扰到你工作了,是这个样子的,邢御衍和徐苍,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天又打了一架,情节实在是严重,我们老师这边主要也是想和家长沟通一下,解决一下两个孩子的问题。” 邢俞舟:“嗯。” 学校老师们讲起道理来总是能滔滔不绝的说上一两个小时,谈话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班主任老师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挂了响,响了挂…… 那头,电话被挂了四五次的人依旧没有放弃,手机铃很快就又响了。 徐未曦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便开口劝了句:“老师你还是先接个电话。” 班主任老师欠了欠身,脸上带着歉意:“两位,实在是抱歉,家里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先接个电话。” 邢俞舟点了点头,没应声,伸手把邢御衍把身旁拉了拉,整个人身上收敛着的气场瞬间沉了下来,声量不大,但语气里却透着股寒意。 “这个月第几次了?” 邢御衍:“……” 徐未曦手上的动作滞了下,明显没有缓过来,下意识的把自家弟弟往身旁拉了拉。 这她以为的,再平常不过的一次家长会,不过是两个孩子闹了点误会动了手,搞了半天,这对面的,还是个惯犯! “阿衍,三次了,别让我再来第四次,知道吗?” 徐未曦小动作有些太明显,徐苍一脸茫然的看了眼自家姐姐,不明所以,倒是小胖子邢御衍不屑的嗤了声,“胆……” 脑瓜崩子从天而降,邢御衍哀怨地看了眼自家哥哥,被迫收住了那憋到嘴边的话。 可明明就是么!胆小鬼! 班主任打完电话回来,又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小时左右。 徐未曦听了一半漏了一半,走神了,正愁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邢俞舟万分娴熟地抬手按了按自家弟弟的脑袋,声音薄凉却不容置喙,“道歉。” 徐未曦:“……” 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班主任老师扶了下额,十分的无奈:“邢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件事情虽说是邢御衍同学引起的,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徐苍同学也是有错误的,这不是说是谁和谁道歉的问题,没有太大的用处,我们做老师的,更希望两位同学能够引以为戒,不要再有下次了。” 邢俞舟点了点头,没做声,抬眼看了徐未曦两眼,好似再问,这位家长,你想怎么处理? 第2章 治标不治本。 能怎么办?徐未曦觉得,这件事处理下来也无非就一个结果,和好。 “苍苍,给同学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班主任:“……” 这是重点么!班主任无奈的想要翻白眼,这俩家长!难道不知道道歉只治标不治本吗? 左看右看,班主任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今,这当着两位家长,这俩孩子的确是收敛了不少,但明显没和解,班主任老师还是想要趁此机会把两个孩子给劝和了,掰正了。 但是,邢御衍不吭,徐苍也没吭。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听进去,这会,正拔弓张弩的厉害! 谁也不服气谁,道歉,和好,基本都不可能! 班主任老师揉了两下眉心,还是试探性的开了口:“那两位同学就握手言和以示友好以后也不要在打架了好吗?” 一个老师,卑微到这个程度,徐未曦也是没法说了,想当年,她上学的时候,那老师可是一个比一个母夜叉。 事情最后怎么结束的,徐未曦也记不太清,只记得到了最后,两个不听话的崽子差点又干了起来。 不欢而散,徐未曦估摸着过两天还得来。 她是真不知道这么俩小破孩哪来的那么大的恩恩怨怨了。 大后天是中秋节,这会,学校里也早没了什么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学校也只剩下道路两旁的路灯散着零星的光。 徐未曦跟着徐苍先邢俞舟一步从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小小的人背着大大的书包,跟在徐未曦身旁,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校门口还停着两家流动的小吃摊没走,亮着灯,徐未曦偏头看了看自家弟弟问着:“要吃吗?” 瘦弱的少年把肩上的书包往背上提了提,露了一口的大白牙:“我要加两包辣条一根香肠!” 徐未曦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邢俞舟拖着自家不省心的弟弟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番那样的场景。 说不上有多引人注目,但却极具烟火气。 那穿着棉布长裙的姑娘,从小商贩手里接过刚出炉的煎饼果子提着手里,她那弟弟徐苍正在一旁大快朵颐的吃着。 怕是学校里的饭菜真是把人饿坏了,那吃相……邢俞舟下意思的摇了摇头。 忽然就感觉到有人再扯自己的衣服,邢俞舟回了下头,便看见自家弟弟很没有骨气的拽着自己的衣服,“哥,我也想吃。” “垃圾食品,不干净!” 邢俞舟一句话打破了邢御衍所有的期待,小胖子撇了撇嘴,不太高兴,什么垃圾不垃圾的,明明很好吃,他都偷偷吃过的。 “回家。” 邢俞舟掏出车钥匙,按了下解锁键,便带着人往路边的停车位走了过去。 路的尽头,是小区,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十来分钟,徐家姐弟就已经到家了,彼时,邢俞舟的车正往由北三环来往南二环。 学校在北三环和北四环中间,邢俞舟和邢御衍住在南二环。 城市不大不小,路途也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只是遇上高峰期,路上就堵得厉害。 第3章 等国庆了再回去。 等候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且无涯,邢俞舟坐在驾驶座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方向盘。 余光不经意间就瞥见了邢御衍手上的小皮筋,蓝色的小章鱼…… 半晌,邢俞舟清了清嗓子,看了眼正在玩游戏的自家的弟弟:“你们老师给我说……让你好好学习,不要想你这个年纪不该想的事。” “奥。” 邢御衍闷闷地应了一声,不怎么搭理人,手下,某着名公司着名游戏,我的世界里一座宏伟的宫殿正拔地而起。 邢俞舟看了两眼,摇了摇头,怕是就凭他弟弟这成绩,想上个好点的建筑类专业还挺难,文科挺好,理科差的一塌糊涂,简直没眼看。 正阳城不大,若是地铁,从南二环到北三环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只是邢俞舟开了车,又遇到了高峰期,在路上堵了快一个小时才到的家。 车子慢慢停在地下车库的入口,等待着栅栏升起,副驾驶上,一路都在玩游戏的邢御衍突然就收了手机。 眼巴巴的贴着车窗,看着小区门口左十个右十个的小吃摊。 邢俞舟视若无睹,开始装瞎!!! …… 徐未曦的工作不忙,回去还做了顿饭,姐弟俩在这陌生的城市里相依为命。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夜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徐苍坐在书桌旁写作业。 徐未曦窝在沙发上,听着雨声,抱了本书悠悠的看着,时不时也会忘自家弟弟那边看上两眼。 教育资源严重分配不均的今天,她把她弟弟从老家带出来,无非是为了能让她这接受更好的教育,别走了她的老路。 但其实正阳市的教育资源也不是多好,只是说和老家小河县相比,还是要好上很多的。 至少不至于是八九十个学生在一个班,人数稍微少点,老师便也会顾得过来一些,要不然,你就是逃学走了,老师都不一定知道。 想想自己上学时的经历,徐未曦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翻了下书页。 晃眼的功夫,几句话便烙在了脑海里。 人们拒绝了这种悲哀,向天空举起了彩色的盾牌…… 书看得多了,有时候,徐未曦看着那些句子便会不由自主的给下去,自然是没有人家写得好,但有时候那种冲动和感觉来了,她也没觉得自己差到哪了。 手上握着的黑色水笔动了动。 人们拒绝了这种悲哀,向天空举起了彩色的盾牌,破碎的城市踩在脚下…… “姐,中秋节你回去吗?” 见人没应,徐苍便加大音量又喊了一遍:“姐!” “嗯?”猛然间回过神来,徐未曦一脸的茫然:“怎么了?” 徐苍:“……” “中秋节放假,姐你回老家吗?” 思绪被打断,徐未曦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了,摇了摇头,翻了下手上的书页:“不回。” “哦。”徐苍闷闷地应了句,便低头又写作业去了。 “中秋只有三天,有点赶,等国庆节再回去,你想回去的话自己回去就好,姐这边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 徐苍:“嗯。” 小家伙似乎不太高兴,徐未曦抬眼往书桌的方向看了两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多大了,还那么恋家。 第4章 化学产业与生物终端处理技术。 她中秋节的时候还有些事情,她同在正阳城的小表姐方婧找她有事,之前和她说过很多次了,她都给推拒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都用过! 这一次,是实在没什么理由了,也推拒不了,她小表姐对她挺好的,再去不就显得她太没有人情味了。 徐未曦没打算回去,徐苍算了下一个来回需要消耗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以及都够在家里呆得时长。 不算还好,这一算,越发觉得不划算,便也没过去。 日子平静的过了两天便到中秋节了,徐苍苍一如既往地泡着新华书店。 徐未曦上午的时候还在上班,拿着三倍的工资给逝者整理仪容,下午便换了地方。 方婧来的早了些,但也没急着进去,一直在门口等着自家小表妹,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自知自己下班的时间不算早,徐未曦便打了车,但还是迟了两分钟,方婧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见人来了,拉着人就往包厢里走。 电梯一路上了五楼,推开名叫尚品聚的包厢门,包厢里乌泱泱的声音瞬间减了一半,一眼晃过去,都是些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熟悉是因为曾经的曾经都是一个班级里的,是同学,陌生是因为数十年的时间早断了所有的联系,像个陌生人。 纵然是命运安排着又见了面,可徐未曦也没认出来几个,常年安静了几秒,便有人出来打圆场。 方面的交际花,过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么……能说会道。 徐未曦实在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勾了抹笑意点了点头,“嗯,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旁微胖的男生笑着说道:“什么好久不见的,我们这些个在正阳城的同学呀,可是经常见,就是没有徐未曦你的联系方式,让你姐叫你,你姐也叫不动你,都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在忙些什么,怎……” “二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方婧气不过,却也没说什么重话,一巴掌拍在了庞峒的肩膀上,不着痕迹的用了把力气。 庞峒:“嘶……”徐未曦微微颔了下首:“抱歉,我工作比较忙,也不方便。” 卢欣欣:“你做什么工作的呀?总不会比我这个在医院上班的还要忙?” 徐未曦微愣了下,没应,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个职业有些不成文的规矩。 不参加亲友的婚寿喜筵,不主动告知别人自己的职业,不递名片不握手,不对访客说“你好”、“再见”、“一路走好”等词汇。 有时候,还不能微笑。 方婧瞪了一眼过去,皮笑肉不笑的:“你管我家小曦是做什么的,说出来你理解得了吗?” 卢欣欣:“啧,你愿意说就不愿意说了,我又没拿刀架你脖子上,至于那么凶吗?” 化学产业与生物终端处理技术。”徐未曦实在不愿自家的小表姐跟那些没什么意义的人吵,拉开一旁的凳子坐了下去,抬头自己便说了。 这也不是她主动要说的,也真是不明白,她做什么工作很重要吗?这一个个的,怎么就那么好奇! 第5章 不合群的孩子。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徐未曦淡淡的抬了抬眼,眼底的善意褪去,是少有的冷漠,“听得懂吗?” 卢欣欣:“……” 还真有些听不懂,不过卢欣欣更是怎样都不会承认的住,哼了一声不理人。 其实不止她一个人没听懂,连带着庞峒和方婧都愣了好一下,化学产业与生物终端处理技术? 感觉有点吹的成分,但这听着可是真高级! 方婧觉得,如果不是她知道她那小表妹的工作是什么,她可能就真的给骗过去了! 化学产业与生物终端处理技术! 啧…… 可是这话说的好像也没错,化学产业,化妆品包括一些处理逝者身体需要用到的一些化学药剂都是报告化学成分的。 至于那生物终端……这种描述,也是绝了。 有一瞬间的恍然,方婧觉得她这个小表妹变了,可具体的她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这话听起来没叉,可让她想,一个小时她都不一定想的出来,得了……又是她这个体育生不配了。 气氛有些把弓张弩,但其实也不算。 在这一众人都还是学生时候,卢欣欣和徐未曦的关系便不好,明面上没人说,但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只是那些年,方婧是学校里的大姐大,徐未曦又是她比亲生妹妹还要亲的妹妹,两个人便一直相安无事。 撑死了不过互相怼上几句,不过徐未曦鲜少反口怼过去。 徐未曦和她小表姐虽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但也不是一直都在一起,总有顾不上或者疏忽的时候。 方婧有方婧的大圈子,徐未曦也有徐未曦的小圈子,有人罩着,好处自然是有的,但坏处也不少。 校园里各方团体明里暗里的敌对势力也不少。 徐未曦是被方婧罩着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属于方婧这一小势力团体。 但是,凡事有利便有害,徐未曦在享受了这一便利的同时,徐未曦也成了方婧敌对势力的眼中钉了。 被那么骂上几句都是家常便饭,加上徐未曦性子又懒又佛,不喜欢惹事,也懒得去接触一些事,便一直不理不睬的。 不过被说两句而已,她皮不疼,肉不痒的。 徐未曦和方婧到了之后,人便齐了,一道道菜肴就都被服务员端上了餐桌。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本来好好的一顿来,开头却弄得好几个人都不太愉快。 之后吃饭的过程中也没人去刻意说,但徐未曦还是不太自在,像是骨子里天生都不喜欢这种环境一样。 她其实多少都知道,常人眼里的那些说法,说她不合群,她自己其实也觉得自己不合群。 一个人,除了孤单了点不也挺好的吗?! 徐未曦慢悠悠地喝着饮料,听着,看着她的那些同学在说些他们身边的趣事。那谈笑风生的氛围也不差。 一众人听着说着,话题不知不觉便又落在了徐未曦身上,徐未曦晃了晃神,她身边的趣事吗? 好像并没有…… 她每天单位,家,两点一线的,几乎也没什么社交,这个职业也不允许她有过多的社交,也不知道为什么,徐未曦忽然就感觉很压抑! 很压抑,却又说不上来的那种。 第6章 你又骗我。 韩君麒就坐在徐未曦右手边,她左手边坐着她的小表姐方婧。 方婧这会已经喝了不少酒,处在微醺中,神经有些大条,便也没太注意,加上他本人其实也有些好奇,便支着脑袋附和了一句。 “曦呀,你说说看,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 韩君麒是徐未曦学生时代的同桌,性子比一般内向的人还要内向,向来都不怎么说话,就算是说了,那声音也不是一般的低,他向来都沉默得很。 徐未曦也没指望他能帮她说那么两句话,不过讲真的,一个男人的内向到那种程度也真的是绝了。 打好了腹稿,正打算说,手机铃不合时宜的的响了起来。 说来也是有些凑巧,徐未曦低头看了两眼,是她弟弟徐苍苍,不过备注是小管家精。 “抱歉。”徐未曦微微欠了欠身:“家里可能有急事,我出去接个电话,失陪一会,你们先聊,不用等我。” 出了包厢,整个走廊上都是安静的,不由得,人的神经就放松了好,动了动手指,便滑了接听键,“怎么了?” “嗯,行,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徐未曦一边说着,一边悠悠得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接个她弟弟电话实在是用不了多久,撑死了一两分钟,但她是真没打算回去马上回去。 邢俞舟:“行,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电话打的太认真,以至于徐未曦压根就没注意到前面可能会有人,拐角处,风风火火赶路的邢俞舟和徐未曦撞了个正着。 男人眉峰微蹙,还在打电话:“先通知心外的傅医生和呼吸科的顾医生过去,二十分钟后在儿科会诊……” 他似乎没有认出她来,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两眼,微微点了下头,似在道歉,一只手还在兜里掏着什么东西。 金属碰撞的声音,应该是车钥匙! 邢俞舟腿长步子大,路赶得又急,便也没有注意到,他掏车钥匙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裤兜里掉了出去。 徐未曦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贵人多忘事,他应该没认出她来,但是她认出他了,那天在学校里,老师办公室的男人。 徐苍同学的家长,应该是他哥哥…… 毕竟,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爸爸,哦,对了,也有可能是小叔和侄子之类的关系。 余光晃了晃,只一眼,徐未曦便看到了那掉在地上的身份证,正面朝上。 有国徽,还印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共和国居民身份证这几个大字。 下意识的,徐未曦弯了弯腰就给捡了起来。 十年的期限,这身份证都快过期了,还剩一个月左右。 电话还没有挂,只是徐未曦许久没说话,把那头的徐苍也吓得不轻:“姐!!!你是不是在医院???” “你不是给我说你去吃饭了吗?怎么会有医生在说话!”电话那头,是一连串的质问和徐苍气急败坏的质问声。 徐未曦:“没事,姐……” “你又骗我!”徐未曦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徐苍给打断了,电话那头的人红着眼,语气有些哽咽。 “你上次去医院也是这样给我说的,姐,你是不是哪又不舒服了?” 第7章 原来,是他呀…… 徐未曦有些头大:“……姐真没骗你。” 徐苍:“我不信,你和我开视频!” 被自家姐姐骗过一两次的徐苍表示,他宁远相信世界上有鬼跟着他,他都不会再去相信她姐说的她没去医院的事了。 她都不知道背着他去了几次医院了,不和他说就算了,连他爸妈都不知道,他也知道她姐挺要强的,但有时候真的没必要。 “小屁孩,事可真多。” 徐未曦叨了句,转手就挂了电话,这才多大,还管起她来了。 手机都还没来得及塞回去,小屁孩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徐未曦猛的吸了口气,无话可说,气的想打人。 亲的,亲的,是亲弟弟! 徐未曦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念了好几遍,才接了徐苍的视频电话,不接不行,不然以他弟弟那人,她要是给挂了,他能给你来个夺命连环call! 徐苍:“你转一圈给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医院!” 徐未曦:“……”可真直接。 “真没什么好看的,你姐这会在卫生间门口呢,你是没去过卫生间还是没见过卫生间,非得看!” 徐苍不为所动,跟个查岗的家长似的:“你走出去,让我看看这到底是不会医院!” 徐未曦:“……” 想打人!!! 心里不太愿意,但徐未曦还是走了出去,她其实也知道她弟弟是在担心他,可有时候,她也是不想让家里人太担心她。 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的确是不容易,可是活着又怎么会是什么特别容易的事情,不知是她,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看见了?”徐未曦也是无奈:“姐真没去医院。” 小屁孩一时半会没应,半晌才问道:“那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徐未曦真的是不想解释,话说她以前也没发现她弟弟这么爱刨根问底,怎么今天就这么就…… “撞见了个医生在打电话,估计是医院里出了什么急事。”徐未曦靠在走廊的墙上,悠悠闲闲的,眉梢带着股笑意,意外的柔和。 “你小子,耳朵还挺灵,这都能听到。” “我又不聋。” “好,你不聋,你个小顺风耳,姐敢说你聋呀,行了啊,没什么别的事姐就挂了,姐一会就回去了。” 那视频电话挂起来,徐未曦是真不带犹豫的,一秒都不到,都给解决了。 屏幕上愣头愣脑的少年消失,变成了微信再熟悉不过的聊天界面。 这视频电话得她来挂,要不然让他弟弟挂…… 还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小屁孩总有一堆的事想要问,好奇的不行。 许是周围太过安静,又许是酒楼里的中央空调的温度开得低了些,沁得人不自觉的就有些冷。 徐未曦下意识的搓了两下胳膊,忽然就想起她刚塞进裤兜里的身份证,都忘了看一下,他叫什么名字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徐苍苍那同学应该是叫邢御衍,名字挺好听的,想来他哥哥的名字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徐未曦把捡来的身份证从兜里掏了出来,翻了个面,三个陌生而熟悉的字眼映入眼帘。 久无波澜的心湖似被人弹了块小石子一般,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邢俞舟,原来,是他呀…… 第8章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邢俞舟,印象中,这个人是那年名扬四方的全国理科高考状元。名字对得上,字也不差。 十二月二日,生日也是一样的,不差,徐未曦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正好有那么一个人跟他同名同姓同字,还同年同月同日生,偏就还被她给撞上了! 只是,这人怎么就是他…… 那个停留在她记忆里抹不掉的人,再见,她竟没能认出来,可真是失败…… 想他如今的模样,和十年前想比,那变化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像换了个人,可还是那样让她觉得高不可攀。 思绪有些混散,渐行渐远,她年少时便认识他,但想来,他是不认识她的。 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又或者说,他的记忆里都没有她的影子,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徐未曦缓了很久,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补了点妆,好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差,东西被徐未曦再一次塞进了裤兜里。 日后也不见得还会如今天这般幸运,再遇到他! 这身份证,她就姑且当做没有看见!也不想方设法还给他了,她自己收着,做个纪念。 就像当年,她意外捡到了他的摘抄本一样…… 那平平无奇的一个本子,至今还在她房间里的书架上,日子虽是久了些,可她还记得他摘抄本上摘抄过的一些话语…… 恰似那年飘落的树叶,泛起的愁绪让人心酸,一点点的涌上心头,道不清也说不明。 徐未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发了多久的呆,再回去的时候饭局基本已经快结束了,到了尾声,一行人商量着待会要去哪里之类的话。 徐未曦不感兴趣,只言片语中大概也是猜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八成又是ktv之类的地方。 嘈杂的让人头痛! 徐未曦说在位置上看着手机,正琢磨着一会好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给推脱开,才能显得她没那么不合群。 班长似乎喝的有点多,在一众人讨论的正激烈的时候,揉了揉太阳穴,出去了一趟。 没两分钟就回来了,只是回来后没一两分钟就接了通电话,脸上带着官场上的标志的笑容:“抱歉啊,老婆打电话说孩子发烧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玩。” 徐未曦:“……” 结婚还挺早,孩子也要的挺早!生没生病她真的不知道,但是这光扯得挺假! 身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韩君麒莫名的嗤了声:“有事,我也不去。” 打人打了头阵,徐未曦便也给说了出来,但是这事,似乎在他们身上还挺顺利,到了她这……就有些磕绊了,就像是故意和她对着干一般。 卢欣欣:“人一个结婚了有孩子,人一个研究所里忙,去不了,你说你是有什么事去不了呀?” 徐未曦:“……” 她没事,她就是不想去,糟心! 方婧:“卢欣欣你咋还没走?我记得我们这次聚餐好像没叫你!你那什么医生不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去加班了?” “医院又不差我一个人。”再说了,叫她回去加班还没加班费的是护士长,又不是那什么邢医生。 这话说的算是很没有觉悟了,徐未曦听着就有点想打人,思想不到位,还救死扶伤个屁! 第9章 凌晨五点半的月亮。 徐未曦觉得这种高尚的职业,思想首先得到位,那手里握着的,可都是人命! 说话间,卢欣欣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徐未曦也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总之,她那同学卢欣欣是一脸慌张,提着包就跑了。 有点好奇,但终归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徐未曦又在包间里坐了会,饭局便要散了,一大部分的人都去了附近的ktv。 离开的人不多,也就五六个,方婧喝得有些上头,醉熏熏的,最后也没顾上和徐未曦再说些什么。 徐未曦看了看时间,才十点,还不晚,便悠悠的提着班往地铁站的方向走了过去,距离不远,也就七八百米,十几来分。 街道两旁的高楼上闪着各种各样的霓虹灯,巨大的广告牌上播着各式各样的广告。 这个点,地铁站的人还是挺多的,徐未曦上车的时候,地铁上都还没有空余的位置,坐了两三站后人就少了起来。 徐未曦在车厢里晃了几下,捡了一身旁刚空掉的座位坐了下来,胳膊支在扶手上,百般无赖的往后面的车厢看了过去。 恍然间,好似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形,韩君麒…… 他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正低着头在看手机,专注得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地铁又开了一站,紫光山站到了,一号线和二号线换乘的一个大站,也算是处在正阳城中间的位置了,人流量很大。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韩君麒下了地铁。 徐未曦支着脑袋在发呆,这一片算是属于中心商业区的,写字楼里的灯光能整夜都通火连明,零零七的人很多。 附近也没什么小区,更不会有什么实验基地,徐未曦琢磨着,在这个站点下车,估摸着也只能是换乘去一号线了。 彼时的徐未曦对这个紫光山站还不了解,也不清楚很多人在此分别后,那一别,便是一辈子。 …… 医院灯火通明,已是凌晨两点,手术室里却依旧忙碌着,无影灯打下的光灼灼发亮。 一旁心电监护仪上显示数据还算正常,但也不容乐观,手术台上正躺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手术室里的灯才熄灭,两个男人满脸的疲惫,眼下泛着乌青。 邢俞舟随手扔了瓶葡萄糖过去,“又熬了一晚上,不容易呀。” 傅正庭抬手接过,没应,还在洗手。 医院寂静的走廊上,两个人背靠墙坐在地上,脚边是各自还剩了半瓶的葡萄糖溶液。 邢俞舟抬眼往窗户外望了望,昨日还是中秋节,月亮属一年中正圆的时候,如今昨天虽过去了,却也没差到哪里去。 凌晨五点半的月亮,依旧很圆。 “后悔吗?” “后悔什么?”邢俞舟抬手捏了捏手里装着葡萄糖的瓶子,没什么表情:“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说不定这孩子未来还能拿个诺贝尔奖。” “不是说这个。” “嗯?” “我是说,别人这个点醒来,身旁不是娇妻就是孩子,咱俩倒好,除了你就是我,何必呢……” 第10章 没你老,也不见得比你小。 邢俞舟半晌没应,像是在想什么。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天蒙蒙亮,男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迎着晨起的第一缕霞光,眉目生辉。 “我早上十点还有台小手术,先去歇会,这说的那事,你自己担心你自己就好了,我一孤家寡人和你又不一样。” 傅正庭很轻的笑了一声,“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不当回事。” “没你老,也不见得比你小。”邢俞舟无所谓的说着,人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傅正庭还在原地坐着,微微叹了口气。 这年轻人,就是比他精力充沛,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连着轴转! 他可不行呀,一会下班得早点回去休息,要不然熬得久了,小命不保啊! 娇妻他有,但孩子,啧,哪有那个精力和时间了。 …… 殡仪馆那边上班不算晚也不算早,八点半。 昨日,中秋节,市中心医院一名年仅二十八岁的重度烧伤患者离世,单身女性。 医院那边人离世后,要么有家属把病人接走,要么就会暂时安排到太平间。 殡仪馆昨晚就接到了电话,一大早车辆就出发了,去医院拉人了,这种事情,身为殡葬入殓师,徐未曦是要跟车随行的。 一方面是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和医院做逝者遗体的交接工作,和病人家属做进一步的沟通。 殡仪馆的车九点多才到的医院,由徐未曦出示证明先去和医院太平间的工作人员做交接处理工作。 等一趟程序走下来,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才能拿着相应的证明去太平间搬运尸体。 他们这种非家属人士去实体的手续有些繁琐,徐未曦以前也只是看着自己的师父办过,医院各处来回跑,觉得除了费腿之外便也没什么。 可真到了自己去办的时候,却发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医院里的人都那么忙,找不到人就挺难…… 因为是烧伤科的病人,还要找烧伤科的医生签字,也就是说是逝者的主治医师。 用她师父杨女士的话来说,就是只要人没离开医院,医院都要管,那医院那么大,谁管呢?找主治医师! 一路做电梯上了六楼烧伤科,办公室里没有人,徐未曦就拐出去问了下站台的小护士。 人在九楼儿科病房,一小孩被开水烫了半条胳膊。 “你先在一旁的凳子上坐,苏医生已经下去一个多小时了,这会应该也快回来了。” “嗯。”徐未曦点了点头便应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索性就先打一起来的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 “小刘,我这边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你看你们那边能不能先和太平间那边的工作人员沟通一下,你们先搬,我一会过去补手续。” “没问题的。” “嗯。”徐未曦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静静地等着。 以前在别的医院的时候,也经常会出现这种问题,医生在忙,要么他们等会,要么他们先把逝者抬走。 无伤大雅的事情,他们都习惯了。 以为要等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却不想不过十来分钟,苏颐就从儿科回来了,白大褂上还沾了点血。 第11章 又见面了。 苏颐是认识徐未曦的,准确的来说是认识徐未曦她师父,杨女士。 主要还是说烧伤科死亡率有点高,但凡患者烧伤的面积达到一定的程度,基本上就很难熬过去了。 因烧伤爆炸死亡的患者死相大都不好看,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烧伤科死亡的病人是最需要遗容整理的。 也是医院患者家属和殡葬入殓师联系最多的一个科室了,但是烧伤科的逝者是所有逝者中遗容最难整理的,也是殡葬入殓师最不愿意接的业务之一。 医院也好,逝者家属也罢。 其实什么人都一样,见得多了,那慢慢的,自然而然也就认识了,徐未曦和苏颐就是见得次数多了,所以才慢慢认识的。 以往两个人还会寒暄几句,只是今天,苏颐似乎很忙,额头上还布着细密的汗珠,只大致看了眼徐未曦手里的资料,拿过口袋里的黑色签字笔就签了字。 别的,一句话没说。 徐未曦也没打算多留,道了谢,拿着资料就打算离开了。 “那个烫伤胳膊的小男孩,你去和儿科对接一下,把人转到烧伤科,然后下去的时候顺带把那孩子的基本资料从邢医生那要过来。” 苏颐低着头,一边交代着,一边填着转科室的表单。 她是觉得这表单没什么填的必要,但没办法,程序还是要走了,要留个底,给医院的领导去查。 电梯还在二楼,速度有些慢,等到了九楼的时候,站台的小护士也赶了过来,笑盈盈的,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徐未曦偏头看了那姑娘两眼,想说些什么。 电梯停在了六楼,她不太清楚那小护士要去做什么,但是远远的,徐未曦看到了护士站台外正在挨训的卢欣欣。 应该是被护士长训了,那人的穿着不像是医生。 短短不过几秒的时间,一道熟悉的人影从一旁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把他的身形挡了大半。 “邢医生。”说话的人是刚才在九楼护士站台的那个小护士:“苏医生让我来……” 电梯门合上,徐未曦再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有些感慨,又见到他了呢,真的,还是挺巧的。 不过这一次,他应该是彻彻底底的没看见她,不像上一次,他虽然没认出她来,但是好歹照了个正脸。 她应该是说他们越来越有缘分了,见了一次又一次,还是应该说他们的缘分越来越淡了,连个正脸都见不到。 …… 等到了医院太平间那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已经把逝者的遗体交接完成了。 徐未曦把手里盖了章,签了字的文件给了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整个过程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等到一切又核查了一遍,确定准确无误后已经快十点了,殡仪馆的车子才从医院的后门驶出,朝着殡仪馆的方向开了过去。 上午十点整,邢俞舟看了下手术室里的时间,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手术开始。” 护士按了下按钮,手术室里的电子仪器上开始计时,一秒,两秒,三秒…… 第12章 我女儿她很爱美。 从医院接回来的逝者会先被送去消毒,接触过尸体的工作人员也要消毒。 那边一时半会暂时用不上徐未曦,殡仪馆会有人带着实习生对逝者的身体做第一步的处理。 徐未曦被杨女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她要先去和逝者的家属沟通,聆听感受逝者生前的故事,然后按照逝者家属的要求来对逝者进行遗容修复,以达到逝者生前最佳的状态。 或者,更甚于此…… 人们干干净净的来到世上,离开时,自然也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我女儿很爱美。”这是徐未曦见到逝者母亲后,逝者母亲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整段对话的核心,重点。 “我希望你能把我女儿恢复成生前漂漂亮亮的模样,让她走的舒服一点。” 徐未曦坚定的点了点头,“会的。” 只是烧伤面积大了一些而已,虽然说不好弄,但总好过一些身体因为各种原因碎的七零八落的要好的多了。 从和逝者家属谈话的办公室里出来,徐未曦觉得整个人的心头都是压抑的。 可明明不是自己的故事,但那莫名的感触…… 徐未曦摇了摇头,捏了把自己的胳膊,强迫自己清醒了下,共情可以,但一定不能陷进去! 心想,这兴许是老天爷在安排的时候,偷了懒,以至于许多人的人生都有着浓墨重彩的似影。 说不清道不明。 就像每个人都会遇到无法选择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好似……很多人在年少的时候,都会遇见一个惊艳时光的人一般。 早上十点多的太阳暖烘烘的。 早上十点多的遗容整理室忙忙碌碌。 殡葬师根据逝者身上不同的部位,要分别用针管或者机器去抽出腹腔几的堆积的体液,简单处理后,再注入防腐液体。 宁忪,女,28岁,房产销售。 徐未曦穿了防护服赶去的时候几个殡葬师已经在忙活了,忙着处理宁忪身上火灾留下的痕迹。 中途需要我到一种特殊的材料,谈不上多贵,但也不便宜。 一直到下午六七点,包括徐未曦在内的六个殡葬师忙活了快一整天,逝者宁忪的身体才修容完成。 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姑娘。 一天都没怎么出现的杨女士终于出现了,带着保温饭盒,十分热情的东西放在了徐未曦的桌子上。 “快吃,快吃,我老公,五星级大厨亲自熬的!” 刚给逝者做了一天的遗容修复,徐未曦这会是实在没什么胃口,支着头没应声。 杨女士依旧万分的热情:“是不是累着了呀?师父早就猜到了,这饭盒里呀,都是你最爱吃的!” “嗯,我一会带回去吃。” “带回去吃什么呀,等你到家都快凉了。”杨女士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打开了饭盒,“小美好--鱼香茄子,小努力-土豆牛腩,最后是小心动-鱼香茄子!” 都是小碗菜,分量不多,但也足够了。 杨女士的老公是不是五星大厨徐未曦还真不清楚,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杨女士的老公真的很会做饭。 就连饭菜的名字起的都是有点小浪漫。 小美好…… 第13章 他的身份证。 距离交接班还有十几分钟,但徐未曦已经在顶头上司杨女士的注视下开始摸鱼了。 摸鱼吃饭,还是领导要求的。 诶,生活可真累呀。 摸鱼吃饭的功夫,徐未曦问了一嘴:“杨姐,宁忪的追悼会在什么时候,我想去。” “嗯?” 杨女士反应了好一会,“没有追悼会,也不火化,她家里人打算把她待会老家,土葬。” “怎么会没有追悼会?” “那姑娘家里人不给办呗,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杨女士入行十来年了,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干他们这一行的,能遇到的,那奇怪事多了去了。 她听到过的最多的,最普遍的,那便是有人在说,反正最后都是要火化的,都成一把灰了,还浪费那个钱干嘛! 都是亲儿子亲闺女,可这话说的,是人话吗? 那是浪费吗? 其实之于遗体的处理,每一种文化都有它们处理遗体的方法,土葬、火葬、水葬、风葬、天葬,但是无论哪一种下葬仪式都是有追悼会的。 活了一辈子,总不会没人惦念。 徐未曦没应声,她忽然就觉得,那逝者母亲对她说的话也没那么情真意切,感觉遍是虚情假意! 那感觉,就像是鱼刺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就感觉嘴里的牛腩都没了味道。 翌日,天朗气清。 是个好日子,又赶上了周天,徐未曦不上班,徐苍也不上学,姐弟两个懒洋洋的窝在家里。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徐苍同志主动扛起了打扫卫生的大旗,徐未曦待在房间里刷剧。 她其实挺宅的,不太喜欢出去玩,工作忙,也没什么时间,便是遇到休息的时候,整个人更是连动都不想动。 咚咚咚,房门响了两声。 除了徐苍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门没锁,你自己进来。” 门被打开,徐苍苍同志抱了个小铁盒子走了进来,动手在里面翻了两下。 “姐,这个人的身份证你哪来的?” 徐未曦接过来看了眼,是邢俞舟的身份证,“那天在餐厅的时候捡到的。” 说着,又解释了句:“那天姐就是和他撞一块了,肩膀这会都还有点疼呢。” 徐苍:“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还给人家!” 徐未曦瞥了自家弟弟一眼,把邢俞舟的身份证给压在了鼠标垫下面。 “他走的太急了,没赶上。”顿了下,徐未曦又补充道:“姐也没他的联系方式。” 其实是有的,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了,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他有没有换号。 换了她就没有了,不换,她打过去也没什么合适的由头?他要是问这电话号码怎么来的她要怎么说? 十年前‘偷’过来的? 徐苍苍:“……” 他也没有,不过邢御衍肯定有,简单点,他把这东西带到学校给邢御衍不就行了,不过东西是他姐捡来的,他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得征求一下他姐的意见 见人还没有,徐未曦便偏了偏头:“你还有事?” 语气不是很友好。 徐苍苍:“没有……” “那就出去,打扫完卫生顺带去楼下超市把菜买了!” “……” “记得把垃圾带下去!” 第14章 工具人弟弟。 徐苍苍小同志不太高兴,焉了巴巴的抱着小铁盒子出去了,你说他没事,他翻这证件盒子干什么? 他姐不高兴了,还把他当工具人! 工具人……不积八辈子的福,能有他这么好的工具人弟弟,真的是哦! 徐未曦从书桌前转移到了床上。 邢俞舟的身份证也跟着从鼠标垫下转移到了徐未曦的枕头下。 她在发呆,走神…… 不是没有想过要把东西还给他,可是, 像是有两个小妖精在脑子里吵架,头上带着光圈的小天使说:你应该还给他呀,这是他的东西,而且,他身份证丢了他也一定很着急的。 露着两颗小虎牙的小恶魔一叉子叉了过去,“还什么还,你捡到了就是你的,你就算扔了他都管不着,而且这身份证都快过期了!” 小天使:“要还的,还了他会感谢你的。” 小恶魔:“还个屁,就该让他吃点苦头。” 想了好一会,徐未曦猛的摇了摇头,烦得慌!还,肯定还是要还的,不过她还没想好。 至于苦头,这算吗?应该不算! 谁还没丢过身份证了! 撞了她都也不晓得和她说句话再走,也没认出她来,不太乖,那就在等两天,等她想好了再还给他。 次日,徐未曦值大夜,这种情况不多,一个月也就轮一次,有时候两次。 不算累,但也不轻松,因为值大夜是要巡夜的。 最后一次巡夜在十二点,巡夜结束后才可以休息,不是一个人,但也还算安全,和徐未曦一起值大夜的是馆里新来的,一个实习的小姑娘。 还没毕业,学校安排过来实习的。 这会,正在殡仪馆给安排的宿舍里打游戏,徐未曦在窗边发呆。 夜深了,月亮显得更明了,她又想他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徐未曦偏头看了看声响发出的地方,是那小姑娘的手记,不过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挺应景,只可惜是手机里的纸片人。 她估摸那新来的小姑娘估摸是个声控,只是玩那种乙女游戏也不知道戴个耳机。 戴个耳机,体验更好不是么? 哦,对了,玩这游戏的女生大多不仅声控,还颜控。 想她以前也是玩过那种乙女游戏的,里面男主角帅地戳人,声优的配音也总是意外的勾人。 但其实玩得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奶狗,狼狗,霸总,温柔,偏执,病娇,什么都好,只是这些都不是他。 她现在只喜欢他,或者说,是更喜欢! 她十年前就喜欢他,只是当年那心里冒出来的小芽芽,还没长大就焉了唧中道崩殂了! 钟楼撞击的声音由远及近,浑厚而庄重。 一下又一下的声音足足响了十二下,整十二点。 徐未曦偏头往窗外看去,钟楼隐匿于闹市,在这高楼林立的城市逐渐显得矮小了起来。 可那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古建筑,底蕴深厚的同事也藏着一个又一个故事,总能给她一种历久弥新的感觉。 馆里新来的姑娘嘴里挂着姨母笑,还沉侵在游戏里没有反应,徐未曦给自己套了件外套,“别玩了,要巡夜了。” 第15章 火光。 女生应了一声,很是迅速地关掉了手机,披了外套就跟着徐未曦往外走。 秋夜的风在耳边呼啸,拔凉拔凉的,有路灯,但两个人手里还是各拿着个手电筒。 既是为了照明,也是为了壮胆。 徐未曦在殡仪馆工作四五年了,倒也不怕,再者,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是真觉得没什么。 主要还是怕身旁新来的小姑娘怕,便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着。 冷白色的月光照下来,把两个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喜欢月亮吗?”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小姑娘抬头看了看天,很是直接。 “不喜欢,它太清冷了,不能像太阳一样温暖大地,我喜欢太阳,要做小太阳,小太阳要普照大地。” 她可没那么大的志向,那些人非亲非故的,她干嘛要去温暖他们,说不定还会费力不讨好,惹人嫌! 小姑娘似扼腕一搬叹了口气:“月亮太伤感了。” 徐未曦:“……” 是吗?徐未曦不觉得,她还是挺喜欢月亮的,是吃了仙药的嫦娥和苦等无果的后羿,是相思,也是团圆。 哦,对了,还有个横插一脚的八戒。 好像是有点伤感了,但她还是很喜欢看月亮。 太阳的光芒太盛,让人无法直视,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人主动去看它,那灼灼白光刺眼又伤人。 月亮则刚刚好,什么都刚刚好。 他喜欢,她也喜欢。 两个人聊着聊着,徐未曦发现,这馆里新来的小姑娘有社交牛逼症,两个人硬生生的是从日常,身高、体重、性别、爱好聊到了虚拟男友。 其实主要还是小姑娘手机上养的五个纸片人。 啧,可都是人间尤物。 既然都是人间尤物了,那肯定是需要点肝的。 徐未曦觉得那一个肝,五个直接能要命,实在是浪费时间。 纸片人真实的名字叫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小姑娘嘴里一直说着什么六六呀,七七呀之类的。 多半都是那小姑娘在说,徐未曦在听,路过停尸房的时候,两个人撞上了巡逻的老大爷。 老大爷手里拿着铜锣,一下又一下的敲着,声音悠远绵长的回荡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小姑娘不知畏的说着:“大爷,这都什么点了,哪还会又什么人呀,你也别敲了,早点洗洗睡。” 老大爷没理人,敲着锣继续走了。 巡夜结束之后已经十二点半了,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去休息了。 准确的来说,休息的人只有一个徐未曦一个,那小姑娘还再肝!好像是说最近出了新卡和新活动。 得,她本来还担心那小姑娘人适应不了,结果还是她多虑了,那姑娘想来平时也是个熬夜大户。 屋子里没开灯,仅靠着窗台透过来的那一缕月光照明,徐未曦翻了个身,裹着被子:“你一会睡得时候记得把窗帘给拉上。” 也不晓得那小姑娘应没应,徐未曦就睡过去了。 她太困了。 凌晨两点半左右的时候,徐未曦被一阵尖锐的声音给吵醒了,迷迷糊糊中,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是救护车和消防车的混杂在一块的声音。 窗帘没拉,估计是那小姑娘给忘了。 屋外黑称的夜色似有火光在跃动,徐未曦蹙了下眉,披了件大衣往外走。 是殡仪馆旁边火葬场的方向。 好像是着火了,火势也不知道有多大,她这边距离火葬场那边有小一公里的距离了。 都有一公里那么远了,她都能看到那层层建筑后掩映着的火光…… 夜灯习凉,徐未曦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便打算回去了,消防员已经去了,这火势应该很快就能稳住。 就算是稳不住,估摸着也烧不到她这。 走了两步,人又停了下来,也不知道那边具体是哪里起了火,火葬场里有个地方可是堆满了易燃物,要真的是的话…… 爆炸都不是不可能,心里有些不安,徐未曦回头朝着火葬场的方向又看了过去。 只是瞬间的功夫,远处的天边炸出了朵蘑菇云,迎面扑来的热气带着股燃油味,有些呛人。 从火葬场爆炸中心散发出来的能量震得周边的建筑的玻璃窗哗啦啦的碎了一地,火势也在已顺利变大了不少。 徐未曦看着远处的天有那么两秒的呆滞,瞳孔里倒映着的,都是那漫天的火光。 她不是第一次遇见火灾了,但爆炸,还是头一次。 火葬场这一炸,把周围不少睡梦中的人都给炸醒了,黑暗中,一盏盏昏黄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 “曦曦!快醒醒!” 守夜的门卫大叔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叫人,隔着大老远的距离,徐未曦慢慢回了神。 “快,快跑,一会火势就得要烧过来!快跑!”人说着,跑到徐未曦面前,拉着人的手腕就要带着人跑。 “张叔……” “咋了?是不是什么东西落下了?” 徐未曦指了指身后的房间,“屋子里还有人,我去叫她。” 老张猛的拍了下脑袋,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摆了摆手,“快去,快去,你看我这一把年纪了,都忘了?今天晚上还有个新人呢!” 徐未曦,没应,推门便走了进去。 屋内,那小姑娘被一阵的爆炸声吓得从梦里惊醒了过来,呆呆的坐在床上没什么反应, 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但又不像。 值大夜的人通常都不会脱衣服睡,最多也只是脱个外套,不过是裹着被子凑合一晚,然后第二天回家再睡。 “是不是被吓到了?”徐未曦抬手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拿过一旁衣架上殡仪馆发的大衣披在了小姑娘身后。 “没事,别害怕,爆炸源离我们还有点距离,我们先出去避一避。” 小姑娘机械般得下床,穿鞋,裹着衣服跟着徐未曦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 像一阵风似的拐了回去,那手机…… 徐未曦摸了摸衣兜,她自己的好像也没拿! …… 三个人裹着大衣走出殡仪馆,在自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坐了下来。 出奇一致的,三个人都只裹了殡仪馆里发的大衣,挺整齐,也挺狼狈。 第16章 事不关己,多是看戏。 徐未曦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三瓶水分别给两个人递了一瓶过去。 农夫山泉,果粒橙和某牌子的气泡水。 现在的小姑娘们似乎都喜欢这牌子的气泡水,零糖,零脂,零卡,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喝果粒橙。 喝了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喝腻过。 就像她少时就开始喜欢邢俞舟一样,那种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深沉,从未减淡。 似老酒一般,醇厚勾人。 远处漫天的火光在跳跃,居民楼里一个个探出的脑袋在窸窸窣窣的讨论着什么,附近的人群在疏散,警车的鸣笛声也越来越清晰。 坐在台阶上的老张喝了口水,语气不太友好:“真是不知道遭了什么孽了,咋就炸了!” 徐未曦听的不着头脑,但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什么故事和隐情。 哦,对了,巡夜的老罗头呢? 他应该没那个本事的。 “这下怕是连全尸都没有了,到时候连骨灰都分不清谁是谁得了,怕是合葬都不好说。” “还是要看家属的意愿了。” 徐未曦应了句便没再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意外,谁都预料不到,这世上死得不体面,死无全尸的人多了去了。 真要比的话,火葬场那边的尸体相对于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客死他乡的尸体还是要好一些的。 他们都是在殡仪馆里举行过送别仪式,只需要再火化一下就可以下葬了的,而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呢?被残害的呢? 有的,尸首都不见得能找到。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比的…… 一口桃子味的气泡水把神思断掉的小姑娘给拉了回了,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呀? 她记得她才刚刚抱上她那个亲亲未婚夫,都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哦,好像是被轰的一声给弄醒的。 屋子里的窗户都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真的是哦! 小姑娘偏头看了看一左一右的两个人,眨了眨眼,反射弧着实是有些长。 身后,便利店的营业员推开钢化玻璃门走了出来,嘴里还磕着瓜子,看着远处的火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徐未曦扭头看了两眼,不做评价。 爆炸后的火葬场火势只大不小,消防车一辆又一辆的开了过来,周边的邻居有的拿着皮管接了水龙头就打算去救火,然而这一个个的却都被警察给劝退了。 这个时候,非职业相关人员,做什么都是捣乱,虽然初心是好的,但也不可取。 一直到凌晨四五点,火势才慢慢小了下来。 天已经蒙蒙亮亮了,遥遥可见那忙碌了一晚上的消防人员拖着疲惫的身体从烧的焦黑的建筑里走出来,消防水车一辆接一辆的离开。 小姑娘裹着衣服靠在徐未曦身上早不知什么时候都睡了过去。 远处的天边升起了第一缕霞光,只可惜都被城市里高大的建筑给挡住了,看不了,徐未曦打了个哈欠。 这次可真是切切实实的熬了一晚上! 困啊! 她倒是想回屋子里休息,只是那门卫大叔太杞人忧天了,人也是好意,她也不好意思。 诶……无话可说。 殡仪馆八点半上班,还有差不多三个小时,徐未曦把睡着的小姑娘叫醒,带着人回了宿舍,估摸着自己也还能睡两个小时。 然而,是在做梦! 明明很困,可眼睛闭上就是睡不着。 凌晨漫天的火光和和记忆中的火光在重叠,一闭眼,都是些可怕的场景,恍若十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早上七点,殡葬馆爆炸的事不出意外的上了早间新闻,方婧的电话轮番轰炸打过来的时候徐未曦才睡了二十分钟不到。 “你要是再不接电话,姐都打算杀到你们殡仪馆了!” “……” “那一带好多居民楼的玻璃都被震碎了,有没有被玻璃伤到?”方婧在警察局上班,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她知道火葬场爆炸,那边的火势没烧到殡仪馆,也知道那边上了年份的建筑里,很多玻璃在昨晚被震碎了。 方婧不担心她有没有被烧到,她只担心她有没有被那些震碎的玻璃给伤到,高空坠落的玻璃插入皮肤上很要命的。 严重的都能伤及器官和性命! 徐未曦摇了下头,声音迷迷糊糊的:“没有,宿舍的床不在窗边。” 方婧松了口气,“行,那姐不说了,你先睡。” 徐未曦很爱睡觉,也很能睡觉,睡意真来了的时候,站着,走着,都能睡着! 上学的时候,是同学嘴里的一代睡神,只是睡归睡,成绩好,这事便也没传到家长耳朵里。 后来工作了,依旧很能睡,只是没学生时代那么严重罢了加上杨女士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没事。 因为隔壁火葬场的火灾的缘故,杨女士今天来的特别早,八点多一点就到了,把自家泛着困的大徒弟徐未曦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 没事,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又想到了自家的小徒弟。 也没事,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女士好似受了刺激一般,神神叨叨一句话念了不下二十遍。 大夜后是大休,二十四小时,也就是一天一夜。 因为杨女士来的早,所以杨女士的大徒弟和小徒弟也都比平时下班早了快二十来分钟。 徐未曦戴着口罩,打着困意走出殡仪馆,又浑浑噩噩的进了地铁站,正片一辆列车开来,也没看指示牌,就那样走了进去。 早高峰,地铁上按理说应该是人挤人的,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人还挺少,地铁上都还有空余的座位。 意识不在家的徐未曦也没在意,就那么随便挑了个位置做了下来,小鸡啄米似的开始犯困。 邢俞舟昨晚也是夜班,不过索性没什么事,倒也还算轻松,没以往那么累。 他是有车的,但是上了夜班的邢俞舟下班通常都不会开车,一是累,二是早高峰,他不想去大马路上挤。 地铁上也挤,不过是人挤人,不会机车,他做地铁到家也就三十来分钟,既安全,速度也快。 和以往没什么区别,邢俞舟下班之后在省医站上了开往新南机场的列车。 人一如既然的多,车厢里也没两个空余的座位。 第17章 他好温柔,她好喜欢。 没有空余的座位,邢俞舟拉着扶拦随意得站在了车厢了。 地铁三分钟一站,大概坐了两站左右,邢俞舟感觉垂下去的那只胳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 他人偏头看了看,哦,是个犯困的姑娘。 徐未曦泛着困,脑袋似小鸡啄米的往一边倒,侧歪着的头下是座椅上的不锈钢扶手。 春秋流感高发季,地铁上的乘客大多都带着口罩,加上邢俞舟本人脸盲,索性根本就没有认出身旁的姑娘是谁。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个昏昏欲睡,头随时能磕下去的姑娘好像在里见过。 “本次列车开往新南机场方向,下一站,云山东路站,请给需要帮助的乘客让座,下车的乘客请从左侧车门下车。 云山东路站到了,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在站台门完全打开后从左边车门下车,小心站台空隙,注意脚下安全。” 列车慢慢停下,却因为惯性原因,眼看着徐未曦的脑袋就要给磕到那不锈钢扶手上了! 邢俞舟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往座椅旁靠了点,小半个手臂正好抵住了徐未曦往一旁栽的脑袋,这才没让人磕上去。 不是他心软,只是成年人都不容易…… 不过都困成这样了,还去上班,真的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要是把命都给搭进去,可是就太不划算了。 列车门滴滴滴的响着,要关了。 “下一站,鹿岗站。” 就那样借了半个手臂给她靠着,一连又过了六站,下一站,邢俞舟就要到了。 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在哪下,睡得这么沉,怕是做过了站都不知道,邢俞舟动了动胳膊,手碰了碰徐未曦的肩膀。 “醒醒,别睡了。” 车厢有些嘈杂,邢俞舟一连叫了两三遍,徐未曦才茫然的醒了过来。 她抬手看着他,愣愣的,这是在做梦吗? 是的话,那她最近运气有点爆棚啊! 看着那小姑娘刚睡醒的迷糊样,邢俞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顿了顿,还是开了口。 “别睡了,我下一站就要下车了,到时候可没人给你靠了!” “……” 有点尴尬,徐未曦反应过来,看了看车站上的路线指使灯,瞬间,像是有朵烟花在脑子里炸开! 她竟然……坐了反方向的列车。 看着小姑娘愕然的表情,邢俞舟就想笑,偏了偏头,还是忍住了,“是不是坐过站了?” 徐未曦:“我睡了多久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邢俞舟没应,盯着徐未曦看了好一会,“从我发现你打瞌睡开始,这已经是第七站了。” 一站三分钟,七站二十一分钟,她是在古南上的车,这……这!她不仅做了反方向的列车,还坐了十几站! “这么累,就别去上班了,好好休息休息。” 邢俞舟说完这句话,地铁差不多已经到站了,车门打开。他手里提着纸袋子下车,徐未曦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再坐下去,距离她回家就更远了! 邢俞舟回头看了徐未曦一眼,不经意的摇了摇头,心想,这姑娘,八成就是坐过站了。 因为前后还是差了几秒,邢俞舟也没有等徐未曦的打算,所以两个人很快的被汹涌的人潮给挤散了。 扶梯上行,邢俞舟站在电梯上,不知怎么竟太放心,便回头往下看了一眼。 还好,不算太笨,知道早点去排队。 然而,徐未曦并没有去排队,她是被汹涌的人潮挤到另一个方向的列车队伍中的。 他走的太快了,徐未曦有些懊恼,她竟然连句谢谢都没说,徐未曦一边等车一边琢磨着。 这没说,会不会影响在她在他心里的形象? 他会不会觉得她不是个乖孩子呀? 早高峰的列车很快,五分钟一趟,徐未曦等了大概两分钟左右就又上了车。 这次,她人就很机智的看了看列车的线路指示灯,嗯,没上错,就是……太挤了,没座位! 被挤在角落里的徐未曦思绪有些不受控制得走神。 没刻着去想,但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 他不动声色的给她靠了二十来分钟的胳膊,下车的时候都知道还要把她叫醒,他真的好温柔,她好喜欢。 十年前喜欢,现在也喜欢。 就是坐了反方向的列车,感觉有点丢人! 可要是不丢人,就遇不见他了。 他在省医上班,应该也是从省医站上的地铁,她在省医后的第二站上的车,她是要坐开往城市北边的那趟列车的。 他刚才说,他要在下一站下车…… 那本来应该是他往南,她往北,怎么也打不到照面的,如今,虽是丢了点面子,但是她又见到他了呀! 嗯,也不亏。 就是如今这人挤人的,有点不太舒服。 嗯,他真的很温柔,她决定了,他的那身份证也可以还给他了,等改天她就去医院,她东西给他。 他昨晚应该也是值了夜班,真的好巧呢。 …… 徐未曦在小区外面吃了顿早餐,一碗豆浆一根油条加两个茶叶蛋,很是巴适。 等到了家就已经快十点了,洗了个澡,十点出个头,徐未曦便打算去休息了,昨晚值大夜,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累。 屋子里窗帘没拉,太阳照进来,把床铺都晒得暖洋洋的,或者说都有些小热。 从季节上来讲日子是已经进入了秋季了,但是正阳城是没有秋天的,没有秋天,也没有春天,如今的这天气准时很七月份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战国才有春秋,正阳城它不配。 徐未曦往窗外看了看,阳光有些刺眼,隔壁的中学这会也还在上课,他弟弟也在上课。 也就看了两秒左右,徐未曦便把头给缩回来了,揉了下眼,窗帘一拉,整个屋子里的光线瞬间就暗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样的环境就很适合睡觉。 人还没和周公说上两句话,徐未曦就被隔壁中学大课间跑步的音乐声给吵醒了,人翻了个身,在枕头下摸了摸。 是一副隔音的耳塞。 眼都没睁,徐未曦翻了个身,轻车熟路的耳塞塞进耳朵里,便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18章 邢小爷的迷之自信。 她在学校旁边住着,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每天都是受文化知识的熏陶,凝神静气,时不时的再复习点中学时期的文化知识。 坏事……其实也不算有,主要就是偶尔会被学校里各种各样的活动影响了正常的休息,就像今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窗户不隔音,又或者是说她这耳塞的质量不太美好,那一二三四的口号声总能一下又一下的传入耳朵里。 正阳城这边的天,九月份还是很热的,跑步的学生都穿着整齐划一的校服短袖。 徐苍高高瘦瘦的,跑在队伍外圈,小胖子邢御衍在队伍后面做吊车尾,跑个步,一张脸都是涨红涨红的。 气喘吁吁,累的像条狗。 可明明都累的像条狗了,邢御衍都不忘再骚扰一下不远处没什么反应的徐苍。 “喂!” “徐苍苍。” 徐苍户口本上的名字就叫徐苍,同学一般也是叫徐苍,他妈妈和他姐姐偶尔会叫他苍苍。 叫徐苍苍的。放眼他认识的人里,也就邢御衍一个劲的叫个不停,人真的很是欠揍。 徐苍觉得,要不是觉得邢御衍那胖的一吨的身材,他可能打不过,他早就上手打他去了。 绕着操场跑了三圈,邢御衍叫了三圈,徐苍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跑步结束后,教导主任拿着麦克风在讲话。 徐苍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最后那教导主任讲了什么徐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隐约中记得,他们班被点名批评了。 下一节是语文课,大课间的休息时间很长,但是跑完操后也就还剩个七八分钟的上厕所时间。 作妖的邢御衍被怒气冲冲的班主任老师留下了,没徐苍的事,人早早的就回了教室。 接了杯水,坐在那里发呆。 徐苍的同桌是个女生,学生头,挺文静的一小姑娘,看起来也乖乖的,很受邢御衍的喜欢。 邢御衍喜欢的,徐苍基本上都不喜欢。 但他同桌勉强算是个例外,不喜欢也不讨厌。 女生应该是刚从学校的小超市回来,手里拿着丽芝士的奶酪威化饼干,看了徐苍两眼,问道:“你要吃吗?” 徐苍摇了摇头,喝了口水,看着窗外。 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 “邢御衍今天怎么一直在叫你?” 徐苍回眸看了眼自己的同桌,没应,他怎么会知道他今天发什么抽,一直在叫他! 上课铃没一会就响了,女生收了零食,徐苍把杯子放了过去,前排,邢御衍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班主任怎么一天天的就那么能说! “把课本翻到地五十六页,我们今天……” 徐未曦这两觉睡得都不太好,第一次是被学校的广播吵醒了,第二次,周公好似不太想和她聊天,不过又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 十二点左右,徐未曦在床上点了个外卖,收拾了下自己,人窝在沙发上看纪录片,入殓时分。 家务基本不用她做,扫地拖地有机器人,衣服也都是洗衣机在洗,别的,他弟弟差不多都会做,所以徐未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清闲的。 徐未曦吃外卖,邢俞舟自家在家做饭,徐苍和邢御衍吃食堂。 中午的食堂人很多,为了避免拥挤,每个班级用餐的地方都是学校提前规定好的,不遵守规则就要被扣班级积分。 地方不大,徐苍去的又晚了那么两分钟,就很不顺心,那被迫的便和邢御衍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两个不对头的少年目光交错了那么一秒,都低下头各自吃各自的饭去了。 邢御衍很胖,那一顿的身材占了两个人的位置,能做四个人的桌子只做了三个人。 饭吃了一半,餐桌上的另一个人好奇的说道:“我说你们两个也是奇怪,饭量都差不多,怎么知道那么瘦,一个那么……” 那人话没说完,说到这就停了,但是邢御衍已经知道他想说说什么了! 不就是觉得他胖么!那他想长成这个样子么! 他也不想啊!他也像和他哥一样帅啊,但是遗传基因那东西他太偏心了。 优点都在他哥身上,剩下的,到了他这,鬼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邢御衍心里特别不高兴,比被老师批评的时候还不高兴,少年一脚踩在椅子上,震得餐桌抖了三抖! 腰间的三层游泳圈也抖了三抖,徐苍猛的抬了下头,他觉得如果不是邢御衍的这幅身材,他这动作还是有点霸气的。 “小爷我胖就怎么了?这正是小爷的魅力!” 同学:“……” 真的是迷之自信了!徐苍突然就有点想笑。 那同学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哪里料得到会惹得这小霸王这么大的脾气,跟个校霸似的! “给爷滚,小爷的帅气是你这样凡夫俗子欣赏得过来的?!!” 周围不少的女同学,捂着嘴偷笑,邢御衍也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可他就是要装作听不见!要不然活着得多累! 徐苍蹙着眉,听着周围一众同学的笑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走后,邢御衍还是一腔的火气,一边吃饭,还要是不是得骂上两句,徐苍静静的听着,一句没应。 等吃得差不多的了,徐苍收拾了下碗筷说道:“你处理问题的方式有问题,你上午才被班主任叫过去谈话,这是下午也想去?” “明明是他先惹事的!” 小胖子邢御衍有些急,明明都不是他的错!他才是被挑衅的那一个好不好!没一个向着他的! 邢御衍气焉焉的看着餐盘里剩的两块红烧肉也没了胃口,那些筷子戳了两下,嘟囔着:“一点都不好吃!” 刚走了几步的徐苍:“……” 可真能挑,有的吃就不错了,脚下的步子停下,徐苍回了下头,“要不要一起走?” “嗯?” 邢御衍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邀请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乐意就算了。”徐苍等了两秒,见人没有反应,便收了心思,一个人往餐具回收处走。 他其实也挺好奇,他上午一直在叫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和他说? 第19章 人不见了。 回教室的路上,徐苍主动的提起了上午的事,问邢御衍跑步的时候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他。 邢御衍没说,徐苍是在说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他总觉得他似乎是挺想说,可是又有些顾忌。 只是不明不白的问了他一句:“早上看新闻了吗?” 徐苍:“没有。” 他哪有那个空了,早间新闻是在七点左右开始的,他们六点半就要统一到校开始早读了,根本就没时间好不好。 邢御衍没应,更不知道那话该不该说了。 早上的时候明明是很像告诉他的,告诉他昨天晚上火葬场着火爆炸了,新闻报道有多少人出事的,可这会他突然就不想说了。 他只是听说过他有个亲人在什么不知道是火葬场还是殡仪馆之类的地方上班,据说关系还挺好。 只是再细一点的他又不知道,说了,要是被误会了,连解释都不好解释,感觉有点费力不讨好。 “你姐昨天有在家吗?” “在!”徐苍点了下头,他昨天上午去上学的时候她姐还在屋子里睡大觉呢,怎么会不在家。 “在就好,”邢御衍松了口气,说道,“估计是我多想了,没什么事。” 徐苍听得摸不着头脑,只听邢御衍解释道:“昨天晚上,市火葬场那边着火爆炸了,你姐既然在家,那就没什么事……” 邢御衍的话都没来得急说完,身旁高瘦的少年就已经飞快得跑开了。 天色好似忽然暗了下来,邢御衍抬头看了下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竟飘过了好大一片的乌云,挡住了太阳。 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但应该也下不来。 他有点烦,不想回教室,也不像去上课,就想一个人待着,有人陪着当然最好,可他没人陪。 天恍恍惚惚的不太正常,徐苍想都没想跑出了学校的门,他家离学校很近,走路也就十分钟,跑起步来,五六分钟就够了。 上帝泼了一盆水下来,路上跑步的少年和坐在操场边上发呆的人被浇了个透! 学校的门卫大叔骂骂咧咧的在打电话,给所谓的班主任老师告状,他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莽的学生。 哪个学生为了和他搞好关系不是乐呵呵,那小子竟然敢推他,跑的还跟阵风似的! 一点礼貌都没有。 少年慌慌忙忙的跑进小区里,雨天路滑,险些跌倒在地,门被猛的一声推开,正吃饭的徐未曦愣了愣。 徐苍则松了口气,靠在玄关的柜子那喘气。 “还没放学?” 徐苍摇着头:“没。” “那你怎么回来了,逃学?” 明明已经见到人了,但徐苍还是忍不住想要问:“昨天晚上火葬场爆炸了?你没事?” 徐未曦愣了下,有点小感动,虽然不知道他弟弟在哪看到的消息,但是这种被人挂念的感觉就很棒。 “那边,火葬场的确是爆炸了,但是你姐在殡仪馆,隔得还有点距离,没事,别担心。” 她人说着,扔了件干毛巾过去,“把头发擦一擦,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徐苍应了声,接过自家姐姐扔过来的毛巾随手擦了下头发就进了浴室。 被淋了,还是洗一洗的好。 说实话,这天也是奇怪,明明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的,这翻书变脸都不带翻这个快的。 雨幕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停的往下坠。 温差有些大,阳台的玻璃上结了层薄薄的水雾。 徐未曦在微信上给自家弟弟请假。 虽然离得很近,但是回来了就回来了,休息半天也不是不可以,她估摸着她弟弟应该也不想去。 有时候学校其实真的就挺让人糟心的,反正她上学的哪段日子是没什么好的体验。 她没有人说,因为她母亲并没有给她那样可以遇见什么事都能让她讲出来的安全感。 父亲常年不在家,只是让她乖一些,听话一些。 她以前其实挺乖的,甚至说有些逆来受顺,街坊邻居老师夸她,也都离不开乖那一个字,难道,她的优点就只是乖吗? 徐苍换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盯着徐未曦放在茶几上一直震动个不停地手机看了好几眼,提醒道。 “有人给你发信息。” “知道。”她在收拾外卖盒子,“你们班主任。” 徐苍:“……” 那算了,既然是他班主任,那还是不看了。 糟心!!! 他那班主任怎么说呢,负责的过头了。一句话能解决的事,他非得给你搞成十几句,冗杂得很。 徐苍洗完澡回卧室换了套衣服,赖在沙发上,看着徐未曦,不说话,这事是他鲁莽了。 怪不得别人,是他着急了!人邢御衍说的也是火葬场不是殡仪馆,只是他那脑子……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不转圈了 …… 邢俞舟下午的时候又接到了邢御衍班主任打开的电话,说他弟弟逃课了,还逃了好几节! 雨下的那么大,邢俞舟实在不知道他弟弟这会逃课有什么意义,他猜着,估摸又是心情不好,但也不带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 他那身体,从小怎么给掰持过来的,他心里难道还没个底,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瞎跑什么,净让人操心。 邢俞舟冒着大雨赶了过去,纵然是打了伞,可身上还是避免不了被雨给淋到了。 人已经失踪三四个小时了,班主任老师这会也实在是顾不上生气,她不生气,只要能把人找到就好。 邢俞舟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珠,眉峰微微蹙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很清楚,他弟弟是皮,不太听话,也不太喜欢学校,但是以他对他弟弟的了解,他弟弟还不至于那么蠢! 班主任老师对于邢御衍逃课的这种行为心里其实还是挺生气的,但是,相对于她来说,人家家长好像更生气! 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低气压,凉飕飕的! 下了雨,又刮了风,天的确是凉,邢俞舟打着伞走在校园里,学校保安那边已经确定过了,人没有离校! 只是那么大个校园,人能去哪? 第20章 你好,我是邢俞舟。 邢俞舟在校园里找了一圈就又拐回了学校监控室,监控上显示,他弟弟今天中午在食堂和人发生了口角。 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和班里一个男生在一块。 也不知道他弟弟说了什么,那男生竟然慌慌忙忙地跑来了。 “这个男生叫徐苍。”班主任在一旁解释道:“你先前也见过,就是中秋节的时候,两个孩子打架,我叫你和徐苍的家长来学校谈过话。” 邢俞舟抿了下唇,总觉得他弟弟的事和那男生脱不开干系:“他人呢?” “邢御衍同学逃课,徐苍同学直接逃学了!” 班主任老师有些支支吾吾的,这么丢人的事他实在是不想说! “逃学?” “就是顶撞了学校的门卫,直接跑出了学校,然后他姐姐还纵容他,给他请了假,徐苍同学他姐姐你也见过,就是那天一起在办公室里的姑娘。” 邢俞舟点了下头,努力的回想着,然而,记忆中似乎并没有那姑娘的模样,只是依稀得记得。 那天,她穿了一条棉质的长裙,很好看。 “有徐苍姐姐的电话吗?我打个电话。” “有的。”班主任老师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把手机递了过去,“他姐姐叫徐未曦。” 很是陌生的电话号码,徐未曦不太想接,她以前接过的,陌生的电话,多半都是推销,让加微信的! 真的是不得不说,现在骗子的水平都提高了。 知道被标记过得电话号码根本就不会有人接,所以这号码换的也是勤,这可是下大本了呀! 你看这电话号码,都还没被标记! “喂,你好,是徐小姐徐未曦对吗?” 瞧瞧,瞧瞧,这熟悉的开场白!多么官方不是推销的还能是谁!人啧了声,深吸了口气! “不买房,不买车,不买保险,不加微信……” 一连串的台词,说起来都不带打结的,电话那头的邢俞舟愣了下,心道,这姑娘得是接到了多少个推销电话才能有这反应呀! 真的是有点让人心疼。 徐未曦托着腮,懒洋洋的等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虽说是个推销电话,但是这推销人员的声音还是很不错的! 看在这么富有磁性的声音上,她也不是不可以多和他聊两句!你看看她,她多善良呀! 电话那头的人许久没应,徐未曦就觉得今天这个推销的反应有点慢,不够格! 半晌,邢俞舟深吸了口气,解释道:“你好,我是邢俞舟,邢御衍的哥哥。” “啊!”像是一朵烟火在脑子里炸开,这次,轮到徐未曦愣住了。 “是这个样子的,我弟弟他今天失踪了,失踪前监控消失他见得最后一个人是你弟弟。” 徐未曦“……嗯。” “所以徐小姐,你看你现在有没有空,我在学校里,你方便的话麻烦你带你弟弟来一趟学校,我想问他几句话。” 徐未曦往窗外看了看,雨还在下,下的还不小,他弟弟就那样失踪了,他肯定很担心。 邢御衍不是她弟弟,但是徐未曦觉得,这事要是发生在她弟弟徐苍苍身上,他…… 没想几秒,徐未曦就答应了:“好,我现在带他过去,大概十五分钟,麻烦邢先生你稍等片刻。” “好。” 班主任老师有些吃惊,打死她她也不会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好叫,来就算了,还现在就来,这大白天的,这家长都不上班?!! 邢俞舟拉过一旁的椅子做了下来,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作响,真不知道这种天气,他弟弟能跑哪去! “苍苍,起来了,你有一个同学的家长要见你。” “嗯?”少年这会在午睡,睡得正沉,含含糊糊地问道:“谁呀?” “邢御衍的哥哥,邢俞舟。” 徐苍:“……” 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啥事都和邢御衍那家伙脱不开干系!徐苍觉得这世界都玄幻了,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心累。 “快点,别耽误时间。” 门外,徐未曦等了半分钟不见人出来,有些急,又敲了敲门,催促着。 徐苍有些无语,他姐这明知道是个坑,说不准就是被家长找事的,还非要推着他往里面跳! 真是亲姐呀! 姐弟俩各自打了一把伞,往小区旁的学校走去。 路程很近,只是下了雨,姐弟俩也走了十几分钟。 徐未曦有些无语,那门岗态度实在是很不好,见到她弟弟徐苍的那会气的鼻子都快怼到天上了! 保安室不远处有人打着黑色的雨伞在等着。 是邢俞舟。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差不多湿透了,想来应该是自己也找过一遍了,只是因为没有找到人,所以才不得已给她打了电话…… 他说,他弟弟失踪前,见得最后一个人是她弟弟! 真不好说,希望事情没那么遭,但看着似乎还真的挺严重的。 徐未曦带着人走了过去,微微颔首示意:“邢先生,你好,我是徐苍的姐姐,徐未曦。” 她说着,拉了拉不远处的人,“这是我弟弟。” 徐苍有些不明所以,他姐,这未免也太客气了! 雨水滑过伞沿落在她的胳膊上,留下片片点点的水渍,邢俞舟沉闷的应了声,打着伞走在前面。 他不是来接她的。 他只是来看看外面的雨还下的大不大! 嗯,还挺大的! 一路进了教学楼,便到了班主任老师的小办公室,估计是上课去了,里面没有人。 邢俞舟偏了偏头:“我和你弟弟有话要说,你要进来吗?” “大概需要多久?” “五六分。” “那我在外面等你们。” 门被关上,像是两个世界被隔离开了一样,走廊上安安静静的,徐未曦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他的伞靠在不远处的墙根,还在哗啦啦的滴水。 徐未曦看着墙站着,有些无聊,她脚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地面,像是在玩什么一般,有些不亦乐乎。 那模样,是丝毫都不担心邢俞舟会对她亲爱的弟弟做什么了! 屋内,徐苍是一阵又一阵的无语! 这人丢了,失踪了,不找警察,找他干什么,他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还能在邢御衍身上装个追踪器不成! 这一个个的大人,都还没他清醒!服…… 第21章 拉手。 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和谐,邢俞舟问得问题比较叼专,徐苍又太不配合,不想回答,所以两个人便一直僵着。 他就是觉得这家长找错人了,那邢御衍就算是心情不好逃课了,和他有什么关系,那怎么着也应该去找中午吃饭时同桌的那男生呀! 心里的确是这样想了,但是徐苍不太敢说。 明明湿了衣服应该是狼狈的,可这男人不仅不狼狈,气场还异常的强大! 诶,对方是上帝偏爱的人,真没法比。 “我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徐苍往窗外看了两眼,虽然她家把他推这坑里了,但是他可不能让他姐等得久了。 他姐这个人,挺容易胡思乱想的。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至于刚才问题的答案,你应该去找你弟弟,问他会比问我好。” 男生比他想象中的样子要成熟一点,脾气应该也不错,他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的过了点,但是那男生却也没有生气。 就是不太知道,是真的脾气好,还是因为他在外面的姐姐,不过十来分钟,那男生都不止一次往窗外看了。 可能是心虚,也可能是真的担心。 可不管怎样,邢俞舟都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人,也不像是会和他弟弟起口角,难得不可开交的人呀! “好。”邢俞舟目的达到,点了点头就应了。 他先徐苍一步,起身去开了办公室的门,她左一把雨伞,右一把雨伞的,在墙边站着。 那是他的雨伞,不是他弟弟的雨伞,不过都是黑色的长柄伞,邢俞舟下意识的便以为她拿错了。 徐苍跟着邢俞舟走了出来,下意识的就要去那徐未曦手里的伞,那他姐拿着他的伞不是很正常吗?! 结果,他姐那拿着长柄伞的手往后缩了一下,看着他,指了指门的另一边。 “苍苍,你的伞在那,这不是你的伞,这是邢先生的。” 墙边的雨伞好似也察觉到自己遭受了怎么不公平的待遇,本来还好好的立在那,突然抗议似的朝一边倒了过去! 受到暴击的徐苍苍:“……” 他姐不爱他了!能帮一陌生男的拿伞都不给他拿。 “邢先生,你的伞。”她没怎么笑,但声音却是意外的好听,莫名的都让人感觉甜甜的, 邢俞舟“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伞,回眼看了眼徐苍:“带路。” 徐苍愤懑的拿起自己拿跌倒在角落里的雨伞,很是不快的走到了两个人面前。 这天杀的邢御衍!别让他知道,他下午逃课就是因为中午那同学说得他两句话! 他当时不还挺厉害的么!板凳一踩,叉个腰,一副六亲不认的嚯嚯样! 雨幕中,谁也没有说话,徐未曦挺想说的,但是她想说的都不太合时宜。 徐苍带路的方向是操场,邢俞舟全程都蹙着眉,他来操场这边找过了,没找到,而且操场这边也空旷,基本上也不会有藏人的地方。 心里很是怀疑,但是邢俞舟嘴上却一句话没说。 方向的确是操场那边的方向,但是距离操场还有六七十米的时候,徐苍拐了个弯,没去操场。 前方大概一百来米左右是体育器材室。两层高的矮平房,看着都有些年代感了,不太像是学校的建筑。 因为这几间小小的平房,怎么看都感觉很违和。 两间平房中间夹了个四十公分的峡道,里面有平房上引下来的管子和一些杂碎的瓦砾和垃圾。 峡道模样像极了一些农村一栋栋房子间隔得那些缝隙,不过那些个农村房子盖的有三层高,狭道里是见不到光的。 只是这里的狭道里还长了草,应该是见得到光的。 徐苍停了下来:“邢御衍应该在这后面。” 邢俞舟:“……” 他不相信,以他弟弟的身形,那绝对过不去! 他自己都不一定能过去,而且这破狭道后面能有什么值得他弟弟留恋的! 邢俞舟不信,但是徐未曦是相信的。 在老家,这样的狭道后面通常别有洞天,是世界上另一番的风景 徐苍顿了顿,解释道:“我们不走这,你们两个过不去。” 其实挤挤能过去,但他舍不得,他姐还在这呢,他到没什么,大不了再被淋一场,那男人身上本身就是湿的,倒也无所谓。 只是因为他姐在,所以这方法便行不通了。 进着狭道必然要把伞关了,关了伞肯定会淋雨,淋雨就会当场湿身,她姐今天穿的又不多,白色又透…… 而且这还有陌生男人在场,徐苍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徐苍在兜里摸了一串钥匙出来,徐未曦认得。 家里大门的,她房间的,他房间的,厨房的,浴室的,还有他班级前门的…… 两个圈,一共八把,没有钥匙扣。 徐苍带着人往回走了三四米,摸着钥匙开了体育器材室的大门,里面各式各样的体育用具摆的乱七八糟。 徐苍指了指角落里两摞了有一米高的垫子,“邢御衍应该是从这里过去的,这垫子本来摞得有两米高的,他给移了一半。” 邢俞舟:“……” 他真的是低估了他弟弟的水平! 徐苍伸手在垫子上拍了两下,空气中溅起一层的灰,真的是不干净,学校这体育用品基本都不清洗的。 人借了把力,一个翻身便到了垫子上。 邢俞舟按了按垫子也翻了上去,徐未曦把伞给两个人递了上去。 上面有门,这平房二楼又是露天的,伞肯定还是需要的,只是这俩男的,怎么说呢,翻之前都把伞给扔一旁去了。 就挺…… 邢俞舟接过徐未曦递过来的伞问道:“你要上来吗?” “嗯。” 她点了点头,四周望了望,也不是翻不上去,就是……太不淑女了! 徐苍一眼就看出了他姐姐内心的想法,指了指墙角的位置:“姐,那边有椅子,你搬一个过来……” 垫子摞了一米来高,一脚踩下去,松软的往下陷,徐未曦觉得不太稳当,刚想要在踩两脚找一下感觉,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 手很好看,手的主人更好看。 她眼里亮了下,抬手就把自己的手给放了上去,随即,那手的主人握住了她的手。 徐未曦心想,他们这也算是拉手了! 第22章 秘密基地。 他的手可真好看,还暖乎乎的,比她的手都热。 接了把他手上的力气,徐未曦也到了垫子上面,想要他在拉她一会,可她刚上去,他就松了手。 有点可惜…… 屋子里光线很暗,徐苍拿着钥匙在开门,好像不太顺利,钥匙一直都对不休锁孔。 徐未曦在垫子上小跑了两步,上了楼梯,才蹬蹬蹬跟上了邢俞舟的步子,声音很小,她说:“谢谢。”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锁开了。 邢俞舟回了下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客气。” 徐苍开了门,屋外的雨好似要潲进来,他开了伞,第一个走了出去。 这平房原来应该漏水,上面不少地方都做了简易的防水处理,还挺新。 两个人跟在徐苍后面,沿着狭道的方向往后面走,是一个近乎荒废的小院,远看也实在看不出什么,位置着实是隐蔽了些。 “我先下去,你们两个等一会。” 没有楼梯,也没有爬梯,徐未曦有些纳闷,这怎么下去,这小平房的层高可是都快有三米了!。 不过这高度,跳下去估计还真没什么事。 运气好的话也就脚麻一阵子,要是运气不好,就可能崴脚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小时候背着大人跳过。 那时候也不知道怕是个什么词,只是这会,徐未曦看着这高度就有些发怵! 年纪上去了,胆子下去了,很多事都不敢做了。 徐苍收了伞,找了下角度,一把就跳了下去! “苍苍!” 她忽然有些急!半个身子和脚不受控制的往前压了一些,这怎么能说跳就跳的! 地面湿滑,担心人一个不小心掉下去,邢俞舟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徐未曦的手腕,指了指墙根不远处的稻草堆! 哦,她倒是没看见,原来那竟还有和五十公分厚的稻草堆,看来这学校里的学生平时逃课逃学的还不少,都有准备了。 和她上学那会,班级逃课的同学没两差。 好听点是有准备,那不好听点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她不这样认为,但在老师眼里通常都是这样的。 徐苍抬头看了眼平房上的两个人,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准确是说是不清楚要怎样说服邢御衍他哥让他也跳下来。 他觉得这男人肯定不太会跳! 至于他姐,他压根都没打算让他姐下来过。 邢俞舟把手上的伞给徐未曦递了过去,“你先用我的,然后把你的伞借我用下。” 徐未曦乖巧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小花伞递了过去。 “你就呆在这别动,我下去看看。” 他交代了一句,拿着她的小花伞,轻轻一跃,也落到湿哒哒的稻草堆上。 全程不过一两秒,徐未曦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撑着她的小花伞,已经走下了稻草堆。 徐未曦蹲在平房上,看着这一画面,觉得有股莫名的违和感,心道,还是他黑色的商务伞更符合他的气质。 邢俞舟侧身往平房上看了看,那姑娘蹲在那的样子给了他一种她也想跳下来的赶脚。 爬个一米多高的垫子都要搬把椅子,邢俞舟是真觉得不合适,抿了下唇,又交代了一遍。 “你就呆在那,别动,摔了可没人负责。” 徐未曦:“……” 徐苍:“……” 两个男人去了屋子里,慢慢的消失在徐未曦的视线里,小姑娘在心里嘀咕着,是真没想到,原来他嘴还挺毒的。 唔,有些不讨喜。 她不是很喜欢嘴毒的人,但那个人要是他的话,嗯,那就没事。 人心长得本来就是偏的,她愿意偏着他。 不过她是真没想跳!她就是好奇,他们跳下去了,这一会可怎么上来?!这可不是一米来高的垫子,借个力就能翻上去!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了不少。 徐苍带着路,两个男人朝着荒凉破败的小屋走了过去,门吱呀作响,推开门,入眼便是那一地的粉笔画。 像是火柴人乱斗,但又不像。角落里一张塑料纸上,还散着未来得及收拾的扑克牌。 估摸着是刚才还有人在玩,只是听到了声音后来不及收拾就一股溜烟似的躲了起来。 邢俞舟面色不太好,弯了弯腰,在地上捡了串钥匙,上面有个古建筑的微缩模型做的吊坠,是他弟弟的没错了。 徐苍也认识,邢御衍那家伙爱手工,这样的小东西,他抽屉里还放了不少,老师办公室也没收了不少! 他知道他就在这,但他不会去喊他出来的,他就是觉得,对上邢家这俩兄弟费力不讨好的。 徐苍没喊,但邢俞舟喊了。 “邢御衍。” 破柜子后躲着的人虎躯一震,这姑奶奶的,他哥怎么找到这来的! 邢俞舟快三十了,这些年脾气好的一批,同一科室的医生基本都没见过他生气或者是发脾气。 纵然会遇见几个难缠又不听话的病人,但邢俞舟都没为此发过愁,动过火,但这会,他觉得他能被他这不省心的弟弟愁死。 躲在柜子后的邢御衍带着丝怯意,探了个脑袋出来,“哥……” 徐苍挑衅似的翻了个白眼,拿着伞就出去了。 徐未曦还蹲在平房上,见人出来了,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半步:“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有什么找到找不到的,反正邢御衍那家伙也不是第一次逃学了,徐苍都习惯了。 这地方他也来过,不过不是逃课来的,是体育课来的,包括邢御衍手里的钥匙,也是有次借了他的钥匙后去配的。 这人狗的很,他都怀疑他家门的钥匙也被邢御衍那家伙给偷偷的配了! 徐苍觉得屋子里的兄弟俩会吵起来,但是他在外面却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这房子老旧得很,应是不隔音的,只要他们说话或者是吵了那肯定是能听见的,没有声音,那就是没吭了。 兄弟俩的确是没有说话,邢俞舟一个眼神扫过去,邢御衍便乖乖的走了过来,只是人低着头步子很小,走得很慢。 邢御衍是怕他哥哥的,他哥哥很凶残! …… 兄弟俩出去去,躲在门后的另外两个学生对视了一眼,有些迷茫,半晌,有人开口问道:“那一班的徐苍,会不会把我们这秘密基地给揭发了呀?” 第23章 好像看清了她的脸。 应该不会,那男生也不清楚。 但好像揭不揭发也没什么关系。 屋檐坠下的雨滴砸在石板上,邢俞舟抬头看了眼平房,这么好,真不知道怎么上去才好。 这附近应该能绕道出去,可那姑娘怎么办?她连下来都没下来,上去,三米高,又连把梯子都没有…… 他没打伞,她的小花伞被他扔给了他弟弟。 的确是扔过去的,徐未曦在平房上都看见了,伞还砸了下那小胖子的胳膊,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脸上看不了一点愉悦的神色。 她想要哄哄他。 他们几个人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潮湿的,尤其是邢俞舟,基本上已经湿透了! 黑色衬衫和长裤,此刻,都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有水珠子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滑落。 嗯……有点禁欲的味道了。 徐未曦心里的小恶魔又在叫嚣了,想要把他拉下神坛,坠入滚滚红尘中去。 安居一隅的小天使爆发了,唰唰唰的把小恶魔给捆起来踹了出去,徐未曦猛得摇了摇头,问道,“你们怎么上来呀?” 邢俞舟看了眼自家弟弟:“你平时都是怎么上去的。” 直觉告诉他,他弟弟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 小胖子指了指小破屋子的后面:“那里有把梯子。” 有东西挡着,邢俞舟看不见,徐未曦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他现在很阴郁。 “苍苍”她不太敢喊他,“去把梯子搬过来。” 徐苍觉得委屈:“姐,我搬不动!” 他其实搬得动,但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明明有大人在,搬梯子这种累活难道不应该是大人做的吗? “邢先生!”她手里拿着他的伞,微微偏了偏头,看着他,“帮个忙。” 他好一会没反应,片刻,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闷闷的应了声,转头,冷冷的看着邢御衍,“去帮忙。” 小花伞又到了邢俞舟手里。 小胖子一脸的不情不愿,邢俞舟看着就想一脚踹过去,眸子里酝酿着长久的怒意! 屋后,淋着小雨的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看谁都不顺眼。 “你怎么能把我哥带到这地方来!” “你以为我愿意?” “这可以我们的秘密基地!” “你哥电话都打到我家去了,说你失踪前见得最后一个人是我!还要和我谈话!” “……” “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我请了假休息一下午都不得安生。”徐苍抬眼看了看天,“你赔我这半天的假期啊!” “……” 两个人一左一右搬着老旧得梯子一步步往外挪,快出去的时候,徐苍难得认真的看了眼邢御衍,“谢谢。” 他声音很小,邢御衍差点都没听见。 小胖子咧嘴一笑,“谢什么?” 徐苍瞪了一眼过去,对了个嘴形:“滚。” 给脸不要脸的,想在他这得寸进尺,门都没有,要不是看在他也是好心的份上,他才不会谢他。 …… 梯子很快就靠在墙上,不够长,看起来还不太稳当。 徐未曦站在平房上,很是担忧。 黑色的雨伞先被递了上来,然后是徐未曦的小花伞,徐苍是第一个上来的,快到顶的时候他朝徐未曦伸了下手。 “姐,拉我一把!” 徐未曦伸手,拉了徐苍一把。 他其实是能借把力自己翻上来的,但是雨天,平房上面太湿滑了,不安全。 第二个上来的是小胖子邢御衍,最后是被徐苍拉了那么一把,两个人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轻车熟路的。 最后是邢俞舟,他淋了不少雨,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得透了,衣服上都在滴水。 他弟弟那同学对他有敌意,邢俞舟也没觉得他那不长眼的弟弟会拉他,朝打算借个力翻上去。 只是,雨好像突然停了。 邢俞舟奇怪的抬了下头,是那个特别客气的姑娘,她手里的伞,有一大半都挡在了他头顶。 她对他伸出了手,看起来很细软又小巧。 雨水模糊的视线,他下意识的把手递了过去。 天地恍若一线,穆然深沉的裹了一方小小的世界,万籁俱寂,他好似听不到这世间的声响,却慢慢的看清了她的面庞。 不是特别漂亮,是小家碧玉型的。 他脸盲很严重,平日里多是靠声音和气味和一个人身上的特点去分辨一个人,从来都没看清过谁的脸。 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他眨了下眼,再看向她时又与平常无异,除了模糊还是模糊……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他想摸摸她,摸摸她的脸,记住她的模样。 不远处的两个少年还在小声的吵架,也没看到这一幕。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他没上来还好,他一上来,徐未曦发现,她给他撑伞就有点费劲。 要举的很高,踮着脚。 “我来。” “冷吗?” 异口同声,两个人皆愣了下,他眼底荡起了一圈浅浅的笑意,接过她手里的伞,举在了两个人头上。 任世界纷纷扰扰,喧嚣杂乱,她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徐隔日,未曦替了个大夜,三百大洋,又上了一天白班,累的早把给邢俞舟还身份证的事给抛到脑后了! 直到好几天后,整理床铺的时候,人发现了藏在枕头下面的身份证才又想起那一码事。 主要还是说火葬场爆炸的那件事发生的有些玄乎,调查都查到他们殡仪馆来了,实在是有些忙。 火葬场这地方,怎么说呢,一般人不会来,二般人是横着进来一把灰被人带出去的。 也不是说那地方地形就复杂,但是去一两次肯定是记不住的,而且还是火葬场相对隐蔽,存放燃油的地方。 燃油泄露不会自燃,但是遇见了明火就是另一种说法了,调查组那边调查的时候,第一怀疑目标就是火葬场里的工作人员。 但是,很不顺利,所有人都是不在场的证明,虽然很让人怀疑,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怀疑对象便转移到了第二目标身上。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火葬场,除了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最了解,别的人,那去的最多的,也只有殡仪馆的人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徐未曦便把邢俞舟的身份证给塞进来包里,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再检查一遍。 她今天要去医院了,去见他。 第24章 谁送过来的 殡仪馆今天没什么事,徐未曦上午也挺闲,闲到还听了一段她那小师妹剪辑的音频。 音频初,是某个游戏里男主角低笑的声音。 又不是没见过,那么喜欢看, 我和你不一样,看可满足不了我。 怕吓到你,小的小姑娘。 把手拿过来,我教你。 很复杂吗?我觉得还好。 嗯?你一直低着头能看见什么? 我太性感了? 那你要不要摸一摸? 怕忍不住?没关系的,我今天都是你的…… 不得不说,徐未曦觉得她那小师妹剪辑的功底还不错,她戴了耳机,沉浸式体验搬得听了一遍。 让人脸红心跳,不自觉的想歪。 她虽然对这游戏不是太了解,但是以前也玩过累的,这么个一分钟左右的音频,剪辑下来少说也得一两个小时。 她小师妹玩的那游戏,卡很多,纵然在喜欢,也不见得就能记得男主角说的那句台词的具体位置。 更何况还得找出来,剪辑下来,再给和在一块。 挺费功夫的,小姑娘也还挺有耐心。 下午的时候上面的调查组又来了一趟,但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唯一有点嫌疑的老罗头也不像会是做这事的人,案件暂时没什么头绪,跟搁浅了似的。 火葬场那边还在处理爆炸烧得焦黑得尸体,面目全非,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有的烧的差不多都只剩骨架了。 焦黑得尸体几乎分不出来谁是谁,除非去验dna,只是火葬场那边可没那么闲,部分家属也不愿花这个钱。 那边一直吵吵闹闹,有家属嚷嚷着让火葬场负责,赔款,更有甚者,失去的亲人尸体在火葬场放开十来半个月都不见有人来办手续处理。 结果这爆炸一发生,都来了。 殡仪馆里不少老人都被被临时调到火葬场那边帮忙去了,杨女士身先士卒也去了,一整天都没怎么见人,徐未曦下了班后便走了。 她要去医院一趟。 他身份证在她这呆了那么多天,不知道他有没有找过,或者急用的时候又找不到…… 从徐未曦上班的地方进地铁,坐与回家方向相反的列车,两站就能到省医。 加上走路和等车的时间,也不过十五二十分钟。 儿科在九楼,护士站台就一个护士,还在噼里啪啦的打着字。 徐未曦看了两眼,敲了下台面,“你好。” 护士忙着敲键盘,“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找邢医生。” 忙碌中的护士难得抬了下头,正眼看了下徐未曦,哦,没带孩子,不是来看病的。 “邢医生刚进手术室,一时半会出不来。” 徐未曦没应,在包里掏了掏,他刚进手术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她要等吗?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夫妇,有的满面愁容,有的眼下是浓黑的眼圈,医院……孩子……疾病。 他肯定比她忙多了,那她还是先不打扰他了把。 “这是邢医生的身份证,他落在我那了,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小护士有些愣愣的,看着人离去的背影撇了眼台上的身份证,的确是邢医生的,只是邢医生的身份证怎么会…… 恋人?不太像的样子,这姑娘有些太客气了。 朋友?这都来医院还身份证了,应该也不是,要是朋友的话,应该就一个电话的事。 只是那进了电梯的姑娘,好像对他们科室里的招牌并不了解,像是陌生人,可陌生人应该找不到单位里来呀! 猛的一下,小护士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 她明白了!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邢医生分手的前女友!可是传闻中,邢医生的前女友应该没这么乖?! 半晌,卢欣欣推着量换药的小推车走了过来,嘴里念念叨叨的,“18床的病人不配合,家长也娇惯着……” 站台坐着的小护士:“……” 他记得18床的病人挺乖得呀,就是一打针就要哭,但都是孩子,哪有孩子不怕疼的?! 多少大人们打针都还怕的不行,更何况那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小护士摇了摇头问道:“邢医生手术结束了吗?” 她刚才撒了谎,但也不完全算,邢医生的确是在手术室,不过两个小时前就进去了。 “应该结束了,我刚才见二助已经出来了。” “嗯。” 小护士在站台的抽屉里翻了两下。 “这是邢医生的身份证,一姑娘捡到送过来的,你去给邢医生送过去,邢医生前两天还在找呢,别让邢医生等急了。” 卢欣欣强装镇定应了声。 她觉得上天都在帮助她,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已经下班有一段时间了,邢俞舟从手术室里出来后在办公室坐着。 工作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累,心累,身体也累。 卢欣欣敲了两下门,喊了句:“邢医生。” 屋子里的人没应,卢欣欣便又敲了两下,邢俞舟回神,不太高兴:“进。” “有事吗?” 他问的直白,压根就没有给卢欣欣什么别的机会。 卢欣欣愣了半秒,也察觉到了面前男人的不悦,笑着从口袋里掏了掏,放在了邢俞舟面前的桌子上。 “邢医生,你的身份证掉我那了。” 男人的表情有些冰冷,显然是不太相信,带向卢欣欣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 他大概知道,他的身份证丢失有差不多一周左右。 他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丢的,但是丢在她那,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日夜能颠倒! 邢俞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这一天的工作下来是真的累,累到他明明知道面前的人在说谎,却也懒得追究。 “没别的事就出去。” 他下了逐客令,“我要下班了。” 卢欣欣略显直白的目光看了看椅子上的人,“那邢医生,你回去的时候记得休息安全,开车注意安全。” 邢俞舟轻飘飘的撇了眼面前的人,有些嫌弃,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人沉闷的应了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他又在撵人了。 卢欣欣略微有些失落,可也没在说什么,退了出去,门被关上,办公室里又是以前宁静祥和的世界。 他其实也挺好奇的,他的身份证掉哪了?又是谁送过来的? 嗯,还挺及时的。 第25章 没阉割的公猪。 徐未曦回去了之后就有点小后悔。 她想着反正她也没什么事情,她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呢?可能会白等,但万一要是等到了呢? 这下可好,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她是有他的电话不错,但是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给他打电话,感觉很冒昧,很打扰。 徐苍在书桌旁写作业,国庆假期快到了,老师们每天都恨不得要把放假的天数给补回来! 卷纸一张挨着一张,忙碌的仿佛能看到凌晨两点的月亮,可这也不过才高一……高二,高三呢? 徐未曦有些不敢想象,她上学的时候压力也不小,但总归没他弟弟现在的这么大。 或许她应该带她弟弟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 电视机开着,里面放着有些无聊的综艺节目,这年头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她倒是存了好些关于刑侦,关于殡葬的纪录片,但是大晚上的,她一个人也不太敢看,那纪录片里的配音都有些渗人。 门铃响了两声,徐未曦脚上汲着一双拖鞋往门口走去,电子监控上是个还算熟悉的身影。 住在她家楼下的男人,叫史城。 和她没差几岁,但是长相有些着急,看起来让人感觉都三十多了。 他似乎是知道她在看电子监控, 男人抬了抬头,对着监控笑了下,看起来挺正常的,可是好像又不太正常。 徐未曦不知道具体为什么,只是看着监控上那男人的表情感觉身上得鸡皮疙瘩都快掉地上。 不是没见过他笑,只是觉得这笑意不太正差。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太着急了? 隔着门,徐未曦问道:“史城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晃了晃手里透明的塑料袋子,“我包了饺子,给你们姐弟两个送一些。” 徐未曦没应,心道,人家是来送东西的,送个东西又没什么恶意,那要是不让人家进来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就是长得有点丑让她不太想开门。 门被打开,男人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来:“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馅的,我就都包了点,上面是猪肉的,下面是芹菜的。” “嗯”徐未曦接过史城递过来的袋子,解释道:“我们不挑的,谢谢史城先生了。” “不客气,都是邻居。” 徐未曦没应,他觉得楼上楼下的,应该不太算是邻居,撑死了是住在一栋楼里的。 人好像没有走的打算,徐未曦想了想问道:“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很是客套的话,正常人都会推脱两遍再答应,或者拜拜手直接就走了,但偏偏这个史城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史城“那就麻烦徐小姐了。” 徐未曦:“……” 简直就气人,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收也收不回来了,徐未曦只好硬着头皮把人请了进来。 她其实听不喜欢这个住在她楼下的这个住户的。 笑的太假,虚伪,假绅士。 饮水机下有一包一次性水杯,徐未曦姐弟俩基本都没用过,但这会,徐未曦翻翻找找的还是取了个一次性杯子。 她接了杯常温的就递了过去。 哦,也不算是递了过去,就是放在了史城面前的茶几上。 徐未曦巴不得他喝完了赶紧离开,但是史城就是手里握着纸杯,不紧不慢跟喝茶似的抿了一口又一口。 虚伪。 徐未曦觉得,医院病房里输液的药瓶子滴水的速度都能比他喝水的速度都快。 人不走,她也不好意思撵。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徐苍赶完三张卷纸后从卧室里出来了一趟。 他有点渴,本身也是打算出来喝水的,但是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后,徐苍的目的立马就变了。 这个男人不太正常,他见过他几次。 有一次是在五号楼的后面,他正在虐待一只流浪的小猫,那行为,简直变态,连畜生都不如! 徐苍是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猪,猪就算了,还是个没阉割的公猪,一身的膻味! 怕是五块钱一斤都不一定能有人要。 市面上绝大多数的猪肉,未被宰杀前,公母大致对半,但是公猪都是被阉割的,没有阉割的公猪是无法进入市场的。 一般的养猪场会留一头或者两头优秀的做种猪,其他的都逃不过被阉的命运,只有被阉了,才能成为好肉! 徐苍觉得,不远处那个坐在他家沙发上的男人就属于那种既不会优秀到被当成种子选手也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一身腥膻。 这一天天的,不好好在猪圈呆着,跑别人家里干啥! 真是让人糟心…… 来自少年内心深处的厌恶被掩饰的很好,他低垂着眼帘,笑道:“姐,我有道题不会做,你手机给我查下资料。” 徐未曦没多想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她弟弟是没有手机的,只有个电话手表。 徐苍回房,打了个电话,然后把通话记录给删了。 没两分钟,少年推开房门,笑得一脸灿烂:“姐,有人给你打电话,好像是我那同学他哥哥?” 我那同学—— 瞬间,徐未曦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人。 小胖子邢御衍,那他哥哥不就是邢俞舟么! 他给她打电话了呀,徐未曦有点激动,“马上来。” 徐未曦突然就觉得坐在她家沙发上的,楼上的住户都顺眼了不少,也没撵他。 她从徐苍手机接过自己的手机,给了徐苍一个眼神,然后就回自己卧室去了。 两间卧室的门关的严丝合缝,徐苍开了屋子里的笔记本电脑,她姐打下给他的。 他一般不用,除非是看家里的监控。 他姐和那变态公猪怎么认识的他不晓得,反正他得防备着点。 …… 邢俞舟正在厨房里面忙活,听到外面的人喊,擦了下手就出去的。 他弟弟正抱着“锡纸”,坐在沙发上啃苹果。 小胖子肉肉的手指了指邢俞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哥,找你的,一姑娘。” 一姑娘?邢俞舟有些纳闷,抽了张纸又擦了下手,“喂,你好。” “你好。” 奥,还真是女孩子的声音,邢俞舟把手机拿过,看了眼屏幕,没备注…… 第26章 你还记得我吗 徐未曦紧张的坐在床边:“听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邢俞舟:“……” 不是说有人给他打电话吗?这算个什么情况,他狐疑的目光朝着邢御衍看了过去。 小胖子反应很快,抽过桌上的a4纸,压在茶几上,写了四个大字! 江湖救急! 邢俞舟:“???” “徐苍他姐。”邢御衍小声的说着,“徐苍说他家来了个不速之客,一公猪,我欠他的人情,哥你就当帮个忙。” 邢俞舟“……”公猪,怕不是个男人。这小子看来不仅对他有敌意,对别的男人敌意也挺深呀! 啧啧啧,也不怕他姐嫁不出去。 “嗯。”他转身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道:“嗯,我找你。” 徐未曦:“有什么事吗?” 她固到紧张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邢俞舟也纳闷,他找她应该有什么事呢? 一路回了卧室,一边想着,夸了句:“你名字很好听,蒹葭萋萋,白露未曦。” 他夸她了,隔着手机,徐未曦耳朵都冒着热气。 还没想好怎么回她,他便又问了一句:“开免提了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徐未曦下意思的摇了下头,“没有。” 她没开免提的习惯,也不想开,他的声音,应该给她一个人独享的不是吗? 果然,他说:“把免提打开。” “屋子里就我一个人。”徐未曦不明白:“为什么要开免提?” “确定就你一个人。” “嗯。” 电话没挂,邢俞舟推开卧室的门,感觉自己被骗了,还是被自己亲弟弟骗的! 邢御衍也在打电话,对象是徐苍。 小胖子开了免提,大哈喇喇的躺在沙发上。 “那狗男人,我家都没人搭理他了,他一个人坐在客厅还不走,还拿了瓶我姐的酸奶在喝!这他妈的……” 少年气愤的声音絮絮叨叨的从那头传到这头,邢俞舟关了房门又默默的回了卧室。 好,看来这两个小崽子是都撒了谎, 可是真的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好。 半晌,电话那头的人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邢俞舟下意识的问道:“记得什么?”她不就是他弟弟那同学的姐姐吗?他应该还要记得什么? “没什么。” 徐未曦情绪有些低落,可他不记得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又凭什么要记得她呢?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邢俞舟试探性地问道,他觉得这姑娘这会好像有点丧,难道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话,可他应该记得什么? 电话挂断的时候邢俞舟都有些懵。 他仔细回响着,他那二十多年的岁月的,他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还见过她,有过交集,所以她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真的想不起来,更何况他记住一个人看的从来都不是脸,他靠的是声音和嗅觉。 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太一样,身上的气味也不一样,各有各的特点。只是耳朵和鼻子的记忆,相对于大脑来说更加短浅一些。 而且声音有拟声,气味有香水。 能让他彻底记住,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他也不知道会是谁!可能至今都还还没出现。 这姑娘,他是真的没什么印象,或许以前真的见过,但他不记得了。 徐未曦趴在床上,焉焉的。 他果然不记得她了,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有有点失落,她可是记得他的,而且还记得很清。 那天的风很大,她十四岁,他十七岁。 初二比高二放假要早,她偶尔会跟着母亲去她工作的地方,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半天。 学业上,母亲对他很严,她被压抑的久了,也不想从早到晚都呆在办公室里写作业,就溜了出去。 一中那天开表彰大会,他站在讲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那是她第一次见他,他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少年的声线清润明朗,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站在讲台上:尊敬的领导,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这样的开头,或者类似一模一样她听过很多次,甚至说不拿稿子她都能上。 只是那天,他在讲台上说了什么她记不得了,她只记住了他的名字,叫邢俞舟。 他不记不记得都没什么关系了,以后,她会让他记住她的。 徐未曦理了理心情,给自家弟弟打了个电话,让人想个法子好把客厅里那位给弄走。 她!睡了! …… 邢俞舟从卧室里走出来,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轻飘飘的瞥了眼自家弟弟,“你哥我看起来很闲?” 邢御衍:“……” “你欠的人情需要你自己还知道不?” 邢御衍也是无话可说,这点事他还是知道的,可是他这还不是因为看他哥留了人家姑娘的小花伞,觉得他哥可能…… 啧,真的是,当哥的都不懂弟弟的心。 “作业都写完了吗?锡纸都快被你撸秃了,写作业去。” “早写完了。” 小胖子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抱着锡纸继续撸。 “写完了就预习去,预习完了就睡觉去,熬夜小心长不高,你没看见锡纸都睡了吗?还撸!” 邢御衍:“……” 一直闭着眼的锡纸很不配合的睁了睁眼,喵呜地叫了一声,伸了个懒腰,那模样傲得就像故宫里养的御猫! 其实就是只狮子猫,布偶猫的平替,邢俞舟一同事给的,邢俞舟养这猫也有两年了。 他工作忙,这猫和他也不亲,只和他弟弟亲。 邢俞舟看了锡纸两眼,摇了摇头,又进了厨房,客厅里的邢御衍猛的松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放下锡纸就往房间里跑,幸亏他哥没说要检查,要不然他就玩完了! 作业么,他其实没写完,或者说一个字都没动。 但这不重要,不重要,明天去学校抄徐苍苍的就好了,反正全班有一半人都是这样干的! 出淤泥而不染就算了,他实在不是那块料。 毕竟世界上只有一个周敦颐,要不然,这首诗会轮得到他周敦颐写,前人早给写了好不好! 被莫名怼了一顿的邢御衍怨念地给徐苍苍发消息:“你都姐和我哥说了什么?我哥那火气都快抵得上锅炉上的水蒸气了!” 第27章 见怪不怪。 徐苍看到了,但是他装作没看到,没有回。 也不知道是那公猪太死乞白赖还是说邢御衍他哥他不太行,诶,不就撵个人,还得让他亲自上场! …… 次日,徐未曦如往常一般如上班,路过殡仪馆大厅的时候看到几个丧户在吵吵嚷嚷的。 吵吵嚷嚷就算了,穿得还有些花枝招展。 谁来殡仪馆穿得不是黑或白,他们这穿的,比逛商场还逛商场。 “烧那么多干嘛,咱妈收得到吗?人都走了还弄那么多虚的干嘛,现在流行简葬,简葬知道吗?” 哦,对了,殡仪馆楼下的大厅是卖丧葬用品的。 “光寿衣就七件,还有寿帽,寿裤,寿鞋,寿袜,寿被,咱这么多东西!” 路过打算上楼的徐未曦:“……” “加上咱爸的棺材,花篮,花圈,洗衣机,麻将桌,电冰箱,大别墅,金山银山……” 妇人猛的扯了一下身旁的丈夫:“别金山银山了,你在金山银山的换下去,家里存折要清零了!” “哦,对了,马一定不能少,那是替咱爸喝泔水的。” 妇人:“简葬,简葬,咱就让殡仪馆给弄个送别仪式不就行了……” 之后楼下那群往生者的家属们再说了什么徐未曦已经听不见了,但是直觉告诉她,这家人一时半会讨论是结束不了的。 殡仪馆这边的的房子是有些老旧的,环境总体还不错,但大部分都没有电梯。 徐未曦今天来的比较早,办公室里还没什么人。 桌上放了个巴西木,几个月前她在花鸟市场买的,说是开了花能带来甜甜的爱情。 啧……只长叶子不开花,送的营养液都快用完了! 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医院那边送过来了一具因车祸死亡的逝者。 他们称之为往生者。 人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已经断气了,尸体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面目全非了,五官上满是血迹 右胳膊藕断丝连还和身体连在一块,但基本已经断了,连着也仅是靠着那么一层的薄薄的皮肉。 胸骨碎裂,断裂的肋骨因为外力原因直接贯穿了右肺刺进了心脏里,各个脏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死亡报告上显示,逝者主要是因为失血过多,多器官衰竭造成的死亡。 失血过多。徐未曦看了下逝者的血型,ab型血。 不是熊猫血,她想,估计是车祸发生的地点距离医院太远了,来不及施救…… 杨女士被组织派遣出差去了。 于是带许阳禾的事就落到了徐未曦头上。 哦,对了,许阳禾就是殡仪馆里新来的小姑娘,她小师妹,那个沉迷乙女游戏剪音频剪到无法自拔的姑娘。 徐未曦给人打了个电话,把人叫了过来。 非正常死亡且能被当做案例去学习的遗容整理案例不常见,徐未曦觉得这就是个很好的案例。 没指望让她上手,但是徐未曦却打算让她这小师妹先观摩一下。 往生者已经送到遗容整理间了,消毒是第一个步骤,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徐未曦还没有去,家属还没有来签字。 电话里说是已经同意了,但口说无凭,终究不能作为实据,她被骗的次数多了,真真的是有点怕。 殡仪馆里总会发生一些因为家属意见不和而吵架的事情,运气不好的,他们这些殡葬入殓师都要被牵扯, 也没等太久,大概等了五分钟左右,往生者的家属就到了,走路颤颤巍巍的一老人,眼里蓄着泪,但没有流。 白发人送黑发人……谁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 但是事实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徐未曦照惯例安慰了两句便没再多说什么,她体会不要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体会。 家属签了字,坐在殡仪馆空荡荡的走廊上发呆。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墙壁后放着她出了车祸的女儿,女人觉得命运很是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她失了丈夫,觉得还有女儿和女婿,可去前女婿被查出癌症,已经是中晚期了,昂贵的治疗费用把家庭压得不堪重负,可还是走了。 还不到一个月,她又没了女儿…… 遗容整理间,许阳禾在门外等着。 “徐姐姐。”小姑娘声音很甜,见人就喊,殡仪馆里一众的工作人员都被她哄得很开心,像个小太阳。 “嗯。”徐未曦应了声,问道:“怎么不进去?” “在等你。”其实是不太敢,她有点怕,她还没见过车祸死亡的人。 推开门,徐未曦带着许阳禾先去换了衣服,他们给往生者整理遗容,是要穿隔离服的。 而一个往生者遗容的整理通常需要五六个入殓师一起合作才可以完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尸体上盖着染了血的白布,地上有坨血,是往生者身上流出来的,一路顺着不锈钢床架又延到了地面上。 逝者刚走半个小时不到,尸体还是温热的,血液也都还没有凝固,正是遗容整理的最佳时间。 入殓师们差不多都已经来齐了,都在准备整理遗容需要的工具,每个人负责的不一样,需要用到的工具也不尽想同。 但有一点,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 徐未曦看了眼自家小师妹,打算掀开往生者身上的白布,“做好心里准备。” 小姑娘点了点头,身体却不受控制得往后退了一步,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白布揭开,破碎的身体和面容暴露慢慢在空气中。 粘了血的头发打了结,有的都已经干了,往生者身上的衣服和身上的血肉粘连着…… 人走没多久,味道还没出来,往生者的情况相对于徐未曦以前接触过得一些逝者要好的多。 “你过来……” 徐未曦话都没来得及说完,身后,二十岁刚出头的许阳禾小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剩余的几个入殓师早就见怪不怪了,连声都懒得吭,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徐未曦还是叹了口气,理了下手上的橡胶手套,“我们开始。” 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地传到了隔壁,许阳禾撑着马桶,干呕着…… 第28章 人在动,心在乱。 她今早没吃饭,胃里只有酸水。 本来就不是很舒服,这下更不舒服了。 许阳禾呀外面呆了二十多分钟,才壮着胆子又推开了那一扇门。 才二十分钟,屋子里往生者的模样已经大变了样,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旁边的大垃圾桶里扔着从逝者身上脱下的衣服和一些用过的一次性工具。 往生者身上搭着遮羞的白布,有入殓师在给擦拭身体,清洗头发,缝合肢体…… 许阳禾就在一旁看着,看着那一群人们恐惧,避之不及的入殓师们像变魔术似的把那往生者恢复成了生前的模样。 她刚入行,还在实习中,严格意义上她还不是入殓师,在比之前,她对这个职业也没有什么大的感触。 但是今天之后……不一样了。 她师父带她的时候,可能是考虑了一些别的原因。没让她接触过非正常死亡的往生者。 她接触过得,多得都是一些红颜薄命的女子。 正常死亡,只是都那么年轻,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寿终正寝,这两天倒接触过一些年纪大了,寿终正寝的老人。 但是像今天这样,真的是第一次。 虽然上学的时候老师也提过,但是学校里给他们试手的都是医院长期没人认领的尸体。 都是四肢健全,皮肤完好的,是没有那种非正常死亡的往生者的。 哦,对了,听老师说,他们试过手后的往生者还要留给医学院的学生解剖用,说是物尽其用!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远处天边泛起了火烧似的红云,霞光相映中有一抹极美的颜色。 是纁黄色,《楚辞·九章·思美人》中有记载。 指嶓冢之西隈兮,与纁黄以为期。 那大意是在说,指着嶓冢山的西边,那是汉水发源的地点,走到日落昏黄,也不要嫌道途遥远。 纁黄的天空是极美的天色。 …… 往生者的母亲还在走廊上坐着,上午的时候见过,但是徐未曦这会再见,感觉人苍老了不止一个度。 “女士。” “女士!” 许阳禾一连叫了两次,人都没有反应,跟跑了魂似的,徐未曦抬手在老人面前晃了晃,问道。 “女士,您要进去看看您女儿吗?” “她应该也想再见见您的。” 老人混浊的双眼着见清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应是坐得久了,路都有点快走不成,眼看着就要跌倒。 两个姑娘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相顾无言,那老人似乎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森森应该快放学了。” “森森他……” 遗容整理间的门被徐未曦推开,年轻的女人躺在床架上,她没有穿寿衣,身上是一条姜黄色的半袖裙。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仿佛熟睡了一般,脸上带着微笑,唇红齿白,根本就不像个已经走了的人。 老人颤抖着手,想摸又不敢摸,她多希望面前“熟睡”的女儿就只是真的熟睡了…… 徐未曦带着许阳禾走了出去,门被关上,偌大的空间留给了屋内生死相隔的两个人。 徐未曦靠着殡仪馆冰冷的墙壁偏头看了看窗外的风景,良久,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许阳禾:“感觉怎么样?” 小姑娘没应,看了下时间,“徐姐姐,快下班了。” “嗯。”她知道,快下班了,但是她还不能走,杨女士不在,她还需要处理一些别的事情。 也没要求她一定说出点什么,太严苛了,徐未曦微微笑了笑,“你到点就可以走了,不用加班,回去的时候休息安全。” 小姑娘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偏头看着窗外纁黄的天空,又没搭理她。 天的确很美,思美人思的也不是真正的美人,美人只是一种托喻,一是品德高洁之人,二是美君,知音,三是美政。 只是,她不是屈原,也没那么大的理想和抱负。 思不思暂且不说,只是这么美的景色想分享给他,他那么忙,怕是会错过。 一天没怎么碰手机,电量也几乎都是满的,徐未曦走到窗边,深吸了口气,镜头对准远处的天,按下了快门键。 她听过一句话。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人在动,心在乱…… 蓦然间,开了静音和震动的手机在兜里想个不停,徐未曦回了回神,是门卫老张。 只是这个点,能有什么事呢? 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瞬息万变的天空:“张叔。” “没走呢。” “嗯,行,我让阳阳去接下他,你让他笑过来。” 徐未曦挂了电话,许阳禾正好看了过来,小姑娘笑着“徐姐姐,接谁呀?”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她没说是谁,只是给她指了个路:“在门岗张叔那,人第一次来殡仪馆,不认识路,你去把他带过来。” “大概比你高一个头左右,穿着校服,是个就着寸头男生。” 许阳禾点了点头就下去了,她想,她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第一次来殡仪馆,学生,寸头,校服,接到这里来,是屋子里今天因为车祸去世的往生者的儿子…… 许阳禾速度很快,人没一会就接过来了,少年高高瘦瘦,十六七岁的模样,眼尾泛着猩红,额头上尽是冷汗。 应是刚放学,他手里还提着书包,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这校服徐未曦认得,和她弟弟的校服是一样的。 还是一个学校的呀…… 门被徐未曦打开,少年拎着书包,脚步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压抑的声音映着他心里的悲痛。 “外婆……” 老人回了回头:“森森来了,快,快过来看看妈妈……” “妈……”少年哽咽着喊了一声,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妈,你怎么就舍得……” 屋子不是很隔音,徐未曦靠在外面的走廊上,听得七七八八,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的话她说不出来。 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没有了爸爸。 没有了爸爸和没有了妈妈有什么区别呢?她说不上来,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只是这少年还是比她幸运呀,她都没有见过她爸爸最后一面。 她只是看到了她爸爸的骨灰盒,和上面盖着国旗,她妈妈见过,只是当场被吓晕了过去…… 第29章 我先生现在还不是我先生。 有亲戚朋友说她不够幸运。 可是,这没有关系呀,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母亲健健康康,弟弟聪明可爱,未来还有个优秀的他。 而且,就算她真的是不够幸运,她也接受,只要,她的国家比她幸运就好了。 她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她有她的信仰。 婆孙二人从徐未曦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的,少年紧握着拳头。 走廊里的光线昏昏暗暗,但也看得清,少年应是哭过,眼眶发红得厉害,细长的睫毛还是湿润的。 他说:“谢谢。” 谢谢你让我的妈妈走的如此得体面。 …… 天色渐浓,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早都走完了,徐未曦把那对婆孙送走后便也离开了,偌大的殡仪馆除了门卫就只剩下值大夜的人了。 哦,对了,还有老罗头。 老罗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近三百六十天都住在殡仪馆,剩下的几天,回家过年。 说是回家过年,可其实也是一个人。 也不全是,邻里街坊还是有的,只是老罗头那木讷的性格,怎的都是不会主动去打招呼的。 所以说,殡仪馆隔壁火葬场爆炸的事情,老罗头虽然有嫌疑,但是却没有人相信这会是他做的。 人们的印象里,他早就把这里当成他家了。 隔日,徐未曦刚从遗容整理间出来,身上的隔离服都还没有脱,就接到了杨女士的电话。 然后,接了电话的徐未曦脱下隔离服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殡仪馆,她很少打车,但是这一次她打了车。 杨女士家的小宝在幼儿园发烧了。 幼儿园里留了杨女士家保姆的电话,也留了杨女士的电话,前者打不通,后者在外地出差,不在家。 杨女士几年前离婚了,小儿子也是离了婚后才发现怀上的,老大也是个男孩,当初离婚的时候法院判给了男方。 小宝是杨女士瞒着所有人生下的,是杨女士的心头宝,也是徐未曦看着长大的。 幼儿园离殡仪馆这边有些距离,但是离省医院很近,小孩子发高烧,即便头上贴退烧贴。意识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徐未曦从幼儿园接到小宝后就带着人去了医院,想挂幼儿急诊。 孩子发烧,大人们总是最着急的那一个,只是说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导诊台那边的护士看了孩子的情况后,便打算给分到了儿科。 小宝整个人焉焉的,趴在徐未曦肩膀上,因为发烧,脸上都带了两坨红,徐未曦心急,只想挂幼儿急诊。 “孩子的情况没您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您不要着急,这边挂急诊的孩子都是已经失去意识的。”护士极为耐心解释着。 “今天下午的坐诊大夫有玉莹医师,赖俊湄主任和邢俞舟主任,您看您要挂哪一个?” 徐未曦愣了下,她急得都给忘了,他也是在这个医院工作的呀。 “女士?” “女士?” 徐未曦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开了口,“邢俞舟。” 她心里其实是想要问一下的,问一下哪个医生技术比较好,哪一个医生前面排号得人少…… 她是想要见他不错,但是目前的情况明显是小宝的身体更重要一些,而且她带个孩子,也怕他误会。 “邢医生前面排号的人有些多,您看您要是着急的话这边帮您挂赖俊湄主任的号,赖俊湄主任的职称还要比邢医生高上一些。” “嗯。”徐未曦点了点头便应了。 虽然她倾向于他,但是哪个医生都好,未来长长久久,且也不拘泥于这一时。 领了号,徐未曦抱着小宝便上了电梯。 儿科在九楼,的确如那护士所言,那个挂赖俊湄主任的号的人不多,她前面也就排了两个人。 大概也就等了十来分钟,就轮到了。 听着名字,像是个女医生,然而却是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男医生,笑的很和蔼。 高烧近三十九度。 “孩子吃药能吃进去吗?” “不知道。”徐未曦摇了摇头,问道:“不能直接打点滴吗?” “吃药能好的话尽量吃药,不行的话再打针,打针好不了才可以打点滴。” “……”徐未曦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很多药品对成年人都不管用了,人体产生了抗药性,就是因为从小稍微发个烧感个冒,吃药就能好的非要打点滴,时间长了,就不管用了。” 以前听说过,有点印象,只是徐未曦当时觉得只是新闻媒体炒作的,便没有当真。 只是这会,差不多同样意思的话,换了个人说,她就有些相信了。 也只是有些相信而已,她觉得,还是直接打点滴的好,万一吃药打针不管用,那小宝不就白受罪了?! 徐未曦:“孩子太小,药可能不太好喂。” “嗯”头顶都快要秃掉的赖俊湄主任应了声,说道:“那就打针。” “好。”徐未曦点点头便应了,过了两秒,突然又问道:“需要住院吗?” “嗯,孩子小,经不起来回折腾,住在医院也好及时观察情况,你们做家长的也能放心一些,不过医院病房已经满了,没有床位了。” 徐未曦:“……” “住院的话,你得带着孩子住在走廊上,不过你肯定也看到了,秋季流感高发期,小孩子们的抵抗力不好,走廊上差不多也满员了。” 徐未曦:“……” 赖俊湄一边低头开着单子一边问着:“对了,你先生呢?孩子发烧,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徐未曦觉得这医生有点太自来熟了,她抱着怀里的孩子,结果他递过来的单子,解释道:“这不是我的孩子,我先生现在还不是我先生。” 赖俊湄有点懵:“……” 我先生现在还不是我先生?什么鬼? 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这么绕了吗?单身就单身么,心里有人又不是什么坏事。 说话是饶了点,心里也有人,要不然他也好给她介绍个对象不是?!科室里单身的小伙子们了不少呢! 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人也善良,嗯,不错不错,快秃了顶的赖俊湄扶了下鼻梁上的眼睛,赞许似的点了点头,“下一位。” 第30章 不是妈妈,是姨姨。 徐未曦抱着杨女士家的小宝在走廊上等着。 以为需要很久,却也不过十几来分钟,护士推着小车就过来了。 人有点眼熟,细看,竟是她老同学,卢欣欣。 她认识她,别说戴个口罩了,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认识她。 “徐未曦?”很明显的,卢欣欣也认出了她来。 “你儿子?”卢欣欣明显的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听你说。” 徐未曦冷冷的看了一眼过去:“和你没关系。” “啧,你这保密工作做的还挺好。” “……”真是懒得解释,徐未曦都懒得搭理她。 她见手里拿着滑轮在安瓶上滑了几下,稍稍一用力,整个瓶身就一分为二了,像是机器切割的一样,瓶口过分的整齐。 徐未曦不愿多说,卢欣欣便也没再问,她这个点在上班,这点职业操守她还是有的。 “打屁股上还是打胳膊上?” “胳膊。” 针头刺进皮肤里,疼痛让趴在徐未曦身上的小家伙瞬间清醒了不少,连酝酿都不用,小嘴一瘪瞬间就哭了起来。 眼包里得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外掉。 徐未曦一边抱着小宝哄着,一边交代道:“你轻点,推药推慢点。” 卢欣欣不以为意的,“哪个小孩打针不哭?哭两声就好了。” 徐未曦:“……” 医院的走廊人本身就有些多,都是大人带着生病的孩子,孩子多半精神状态都不好,只是都挺乖,哭也没哭得那么大声。 只是小宝这一哭,像是开了什么闸门似的,本就有些聒噪的走廊里,瞬间响起了四五个小孩哭闹得声音。 卢欣欣拔了针,小声威胁着,“再哭,小心你妈妈打你屁股!” 徐未曦:“……” 小家伙哭的更凶了! 徐未曦一直觉得自己脾气还是挺不错的,但是这会儿,就莫名的来气,“卢欣欣你神经病呀!” 她抱着孩子站起来,轻拍着背,一下一下地哄着。 “小宝乖啊,不哭了,不哭了,妈妈马上就回来了,妈妈肯定不会打小宝的……” 都不用想,杨女士肯定舍不得,她也不舍。 小孩子多敏感啊,皮薄肉嫩的哪个不是家长的心头宝,这卢欣欣搞的她都想去举报她了。 一众人的目光看过来,卢欣欣多少都有点尴尬,不自在,不自在的哼了两声,耳边有细碎的说骂声传过来。 不远处,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邢俞舟一脸的冷然,却又冒着火:“卢欣欣,你给我过来!” 声音有点熟悉,徐未曦回头看了眼。 以为他会认出她来,可他人却向根本就没有看到她一般,气汹汹地叫完卢欣欣,就关了办公室的门。 徐未曦都不知道自己是忽然松了口气还是越发的紧张了,她希望他看见她,认出她,再喊一喊她的名字,又希望他压根没注意到自己。 矛盾极了…… 卢欣欣很快就进了邢俞舟的办公室,等出来,都是时候都是大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徐未曦不自觉的撇了撇嘴,她不太开心。 他都没跟她独自带过半个多小时呢,那卢欣欣……她凭什么! 赖俊湄临下班的时候笑呵呵的,和往常一般来查房的时候小宝的烧已经退了点了。 人交代道:“我一会就下班了,今晚是邢医生值夜,他的办公室就在走廊拐角上。你这没病床,也没法按铃,晚上孩子有什么不舒服的,你直接去他办公室找他就行了。” “好的。”徐未曦依旧抱着小宝坐在走廊上,微微点了点头,“谢谢赖医生。” 徐未曦觉得自己可能呆不到晚上,杨女士给他发消息,说她马上就要到了,但是人家医生毕竟也是好心,谢谢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赖俊湄摆了摆手,笑得跟朵花似的,“不谢,不谢,都是应该的。”他说着,还摸了下小家伙得脑袋。 “要早点好起来哦,你看妈妈多担心你。” 徐未曦:“……” 小宝昏睡了一下午,这会退了烧,也算是正精神的时候,坐在徐未曦腿上,一双手揪着徐未曦的衣服不放。 杨女士不在,小家伙还是挺没有安全感的,不过意思还是很清醒的,下午那会解释过了,徐未曦这会也是累的不想解释。 她抱小家伙抱了一个下午,一个下午都没怎么松手,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坐着的,可胳膊就是又麻又酸的。 徐未曦没解释,小家伙却伸手拉了拉赖俊湄的袖子,“是姨姨,不是妈妈。” 赖俊湄愣了两秒,笑呵呵的,“好好好,是姨姨,不是妈妈,不是妈妈,我们小宝贝可真乖呀。” 一旁有大人抱着孩子在笑,也有抱着孩子的家长急匆匆的喊着医生和护士,赖俊湄也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就走了。 要早点好起来哦,你看妈妈多担心你。 这句话他每天都要说很多次,来医院带着孩子看病的很多,有不小的一部分都不是孩子的母亲。 只不过他一般说的都是这句话,六七成不会认错的说,就算是认错了,多半也是带孩子来的大人会解释两句,说下自己和孩子的关系。 但是孩子自己说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那奶里奶气拉着他衣服模样,真的是可爱的不得了。 不是妈妈,是姨姨。 瞧瞧,多懂事的孩子。 赖俊湄走后没多久,徐未曦抱着小家伙便出去了,小家伙饿了,得带着出去觅食。 电梯一路上行停在了九楼,门打开,邢俞舟提着医院食堂买的饭菜走了出来。 徐未曦微微点头,微笑着打招呼:“邢医生好。” “嗯,好。”他极为淡漠地应了她一下,声线很清晰,音准也很到位,不想是在敷衍,可徐未曦还是觉得他在敷衍她。 那么冷淡,那么敷衍,徐未曦下意识的就觉得是他没有认出她来,可转念一想,不应该呀! 他们见过很多次了。 学校办公室,餐厅走廊,地铁了, 那么多次了,他对她总该也要是有点印象的,就算是不记得她的名字,他是不是也不应该就两个字就把她给搪塞了…… 第31章 一挺文静的姑娘。 徐未曦是个乖乖女,便是对陌生人,态度也不会如此得冷淡,她会笑着给你打招呼。 她礼貌又温暖,是大人们眼里别人家的小孩。 她觉得他对她那样冷淡,八成是不喜欢她。 见了那么多次,他给她靠过胳膊,他们也拉过手,他还拿了她的小花伞,他肯定是认识她的。 既然认识,那肯定就是不喜欢了。 感觉像是上过男德班一样,不喜欢的连话都不说,压根不给别人丝毫的机会! 电梯一路下行,走廊上的邢俞舟蹙了下眉,他最近有接的患者有这么年轻的吗?他怎么就没有印象呢? 和徐未曦想的不一样,他其实并没有认出她来。 认都认不出来,又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呢? 至于男德班,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邢俞舟是重度脸盲患者,他记不住任何一个人的长相,包括他的父母,以及他那胖成一吨的弟弟。 上帝模糊了他的双眼,也没有给他多灵敏的耳朵。 让他彻底记住一个人,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儿科主任,他的上级,赖俊湄,是个中间溜冰场,两边铁丝网,微胖的中年男人。 科室里最嚣张跋扈,负能量和事多的是卢欣欣。 那个高高瘦瘦,对他警惕性很强的男生,他弟弟的邢御衍的同学,手腕上有个黑点,是徐苍。 两个人好像还是个冤家,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他还有个姐姐,齐耳短发…… 恍然间,邢俞舟好似看到有一张很模糊的面庞在他脑海里飘过,看不清! 齐肩短发……她还有什么特征来着?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不起来了,邢俞舟揉了下发胀的眉心,想起了那天她穿着一袭棉质长裙站在煎饼摊前买煎饼的模样。 长裙……可谁又会天天穿裙子呢? 哦,对了,和他弟弟一样,也瘦瘦的。 齐肩短发,瘦瘦的,这个特征太普遍且太不明显了。 邢俞舟有点烦,好像刚才在电梯口遇到的那个抱着孩子的姑娘也是齐肩短发,瘦瘦的…… 他看不清他们的脸,至今还没有人例外。 但是他大多都知道他们身上的特征和声音,可能无法在第一时间把人认出来,但觉大多数情况下,他是都分得清的。 可有的特征……平凡又普遍,就不好分清。 有时候还会碰到捣乱的,他又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学播音的,总喜欢模仿别人的声线来诓他。 知道他重度脸盲的人很少,屈指可数,家里人除了父母他弟弟都不知道。 而他那个总喜欢模仿别人的声线来诓他的,下巴处长了个猴的发小却是这少数又少数中的一个。 叫任西川,任家二子,和他年纪相仿,两个人关系一直都还不错,不过人当年大学上得是军校,毕业后联系就少了。 挺多年了,也不只他现在怎么样了。 上京那边,应该不会有人再为难他了。 门被推开,赖俊湄笑呵呵的走了进来,那心情看起来还是蛮愉快的,他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放在了桌上。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没听见我敲门。” 邢俞舟摇了下头:“没。” 过了两秒,他抬头看了赖俊湄一眼,问:“有什么事吗?” “没。”他摇了下头,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堆在一块,像朵欠揍的菊花:“就是过来通知你一下,我下班了,邢医生继续忙。” “……”他权当没听见,挑了嘴米饭送到嘴里,一下又一下的嚼着,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个主任,就是一客套的老顽童。 “对了,下午科室来了个短头发的姑娘,叫徐未曦。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好像听别的科室的医生提过几,次,挺文静一小姑娘。” 赖俊湄想表达的重点,别的科室的医生。 邢俞舟t到的重点,徐未曦,挺文静一小姑娘。 他抬了抬眼:“认识,怎么了吗?” 赖俊湄没应,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走了,弄得邢俞舟一头的雾水,半晌,反应过来的邢俞舟一脸的纳闷。 收拾了下桌上的饭盒就出去了。 下午来的,那应该是在走廊上,只是有些不明白,她来儿科做什么,带他弟弟看病?那难道不应该是去男科吗? …… 出了住院部的大楼,晚风习凉,一阵一阵的,徐未曦觉得周遭的温度瞬间就降低了不少,怕小家伙再着凉,小家伙就被裹得更紧实了。 只是小家伙这会也不知道怎么想得,闹着非要下来,也是没什么办法,徐未曦就把人给放了下来。 医院食堂的饭菜很是家常,米粥,馒头,小炒菜,以及小孩特供的蒸鸡蛋。 徐未曦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要吃着什么好,三岁半都不到,想来奶粉应该都没有断。 就一奶娃娃。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说饭菜不和胃口,小家伙吃的并不多,小半碗粥,一份蒸鸡蛋,别的就没有了。 医院是没有小孩专用的那种餐具,徐未曦基本上是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得喂进去了,好在小家伙还算乖,也算顺利。 只是她也不清楚这算是正常食量还是非正常食量,回去的时候路过医院里的小超市又买了张毯子和一排小孩喝的牛奶。 小家伙早就又没了力气,被徐未曦抱在怀里,手里抱着个奶瓶子,吸溜个不停。 她想,小家伙刚才应该是没吃饱。 她其实也没吃饱,饭菜不太和胃口,而且说她喂完小家伙后,饭菜基本上也都凉了,不过这都到医院了,也实在是没什么好挑的。 她一个人,还带个孩子,有的吃就不错了。 再次回到儿科的时候,小家伙差不多已经又睡过去了,额头还好,没那么烫,但总也没有退利索。 徐未曦看了看微信,杨女士堵在了回正阳的路上,她估摸着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 面前本就不甚明朗的光线暗了暗。 靠着椅子正休息的徐未曦挣了下眼,有些恍惚。 他微微弯了腰,站在她面前,深色的眸子里映着她和她怀里熟睡的小家伙。 她不知道他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怀里的小家伙,只是耳边传来了他略带疑惑的声音,“徐未曦?” 第32章 主任说让我多照顾你点。 他不确定,又很确定,因为整个儿科的走廊里只有她这个一个短头发的姑娘。 就是说……抱了个孩子,弄得他挺懵。 “嗯。”徐未曦应了一声,问道:“邢医生有什么事吗?” 他蹙了蹙眉,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你跟我过来一趟。” 徐未曦不太理解,但还是跟了过去。 小家伙没地方放,自然是抱着。 一路到了邢俞舟的办公室,他推开门,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平不淡的:“你先进去。” “哦。”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徐未曦还是义无反顾的进去了,他的办公室,她还是第一次来呢。 一张极其普通的办公桌靠窗放着,桌子和墙壁一个颜色,通体纯白,有金属渡边,看起来单调又内涵。 两把黑色的转椅,铁质的资料柜满满当当。 一张单人床,有蓝色的布帘做隔断。 好像公立医院提供给医生休息的条件都不是很好的样子,都没什么隐私性。 徐未曦坐在转椅上,乖乖得等着他回来,不知道他去哪了,把她叫过来,他自己却又走了。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邢俞舟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提了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是徐未曦在医院的小超市里买的一些东西。 他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抬手指了指墙边的单人床:“把孩子放上去,抱了一下午,不累吗?” 徐未曦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再给她开后门? 邢俞舟拉过办公桌后的椅子,懒洋洋的坐了下来,解释道,“主任说,让我多照顾着你点。” 刚上地铁没多久的赖俊湄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 心里琢磨着,不是谁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就是谁又借着他的名头搞事情了! 嗯……八成又是邢俞舟那小子。 他总是t不到他话里的意思,各种变着法的曲解,也不知道是故意的不想明白还是真不明白。 “奥。”徐未曦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有些低落,原来不是他主动自愿的呀,她还以为…… 见她抱着一直没放,邢俞舟掀了掀微闭的眼皮:“你要是不累,想一直抱着的话就可以出去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塑料袋:“这个也带出去。” 徐未曦更不开心了,他今天好狂躁,嘴也好毒。 不太像他,可也讨厌不起来,他让她把孩子放床上也是在关心她不是?! 虽然他嘴上说是那个叫赖俊湄的主任交代的,但是她可不相信。 赖俊湄是主任医师,他是副主任医师,主任下班了,那他不就是最大的了,他完全可以不听的。 可他听了,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嗯,肯定是有的,要不然他值夜休息的床铺他干嘛要让出来?发善心啊! 徐·自我攻略·脑补小能手·未曦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便把睡着的小家伙给放到了床上。 床尾的被子叠得很豆腐块似的,徐未曦都不太好意思拆,不过还是拆了给小家伙盖了上去。 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可不能再着凉了。 安置好杨女士的心头宝,徐未曦下意识的揉了两下胳膊,一转身,发现他正看着她。 他嘴角带着丝莫名的嘲意,不明显,可徐未曦还是看出来了。 “现在知道胳膊酸了?早干嘛去了?” “让你放你还不放,小孩子又不是瓷娃娃,用得着一直抱着?” 徐未曦:“……” 觉得他今天像是被炸了毛一般,明明在关心她,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匕首。 徐未曦没应,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胳膊酸了一下午,早都没什么感觉了,至于小宝,医院床位满员,连走廊上都没什么地方,她不抱着能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说,她便没搭他的话。 邢俞舟看着面前这孤身一人的姑娘,哦,不,可能是少妇,还不搭理他,莫名的就觉得憋火。 他偏过头,不去看她,敲着键盘更新电子病历。 徐未曦抱着毯子坐在椅子上,给杨女士发了条信息,让她休息安全,不要太着急了。 手里没有太多的电,发完消息后徐未曦就给收了起来,她坐在那,端端正正得看着他。 她看得太正大光明,邢俞舟想不察觉到都难。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心累:“看够了吗?” “没有。”徐未曦下意识的开了口,后知后觉的抓了下头发,狡辩道:“我没看你,我再看那个牌子。”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邢俞舟抬头看了过去。 不知道是谁提得大字,没有署名,救死扶伤…… 表了框,也的的确确是个牌子,就在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不过,邢俞舟可没打算相信徐未曦的话。 他又不傻,她在看他还是在看他身后墙上的牌子,他会分辨不出来?怎么可能! 真是口是心非一姑娘。 “想要吗?要的话送给你。”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明显的是在逗她。 徐未曦摇了摇头,“我要它没用,这东西还是挂在医院的好。” “医院这样的牌子还有很多,也不差这一个。” “那是公家的东西,我不能要。” “一个牌子而已,再让主任写一个就好了。” “我不要。”她忽然拒绝得很干脆,又似乎是在生闷气,坐在转椅上转了半圈,避开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逗她,故意说要把那牌子给她,就是想看她不自在,像看她出糗。 事实证明,徐未曦的想法大致是正确的,邢俞舟的确是在逗她,但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其实明知道她不可能会要,可还是想要逗逗她,也只是逗逗而已。 气氛说尬不尬得,邢俞舟摇了摇头便又忙去了,这段日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生病的孩童数量成倍增长。 虽然往年的这个时间段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但也没有这么严重过,连个床位都没有,走廊都是满当当的!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徐未曦抱着毯子趴在桌子上发呆,邢俞舟在对面忙着工作,靠墙的到人床上躺着个熟睡的小家伙。 门被猛的推开,“邢……” 话说了一半都不到,门口的人像哑了一般,邢俞舟蹙着眉,一身的低气压,很是不悦:“滚出去,敲门!” 第33章 不在酒,在你。 门被瞬间掩上,徐未曦回头,看了个空。 她趴在桌子上琢磨着,他脾气还挺大,不就是没有敲门吗?! 好凶…… 医院又不会有人闲了没事的找他,那既然找到他这了,那肯定是有急事的不是。 门外,被邢俞舟怼出去的卢欣欣愣了一愣,这他妈妈的,徐未曦怎么会在这? 在就算了,病人么,来找医生总也说得通,只是竟然在桌子上趴着,趴着就趴着了,坏得又不是她的形象,只是她怎么敢的,那么正大光明的去看他。 妈妈的,太不正常了,她平时多看那邢医生一眼,他眼神都能给她杀死,这……竟然就那么让她看着? 还不生气?! 卢欣欣瞬间就察觉到了危机感,她其实知道邢俞舟不喜欢她,甚至说都有点讨厌她。 但是她想着,反正他身边也没有人,他们又是同事,时间久了,总该也是会有些变化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很何况她长得这么漂亮。 那徐未曦,一个结过婚,连孩子都有的少妇,拿什么跟她比! 他们应该只是朋友…… 或者说,邢医生的眼光也不至于看上有夫之妇! 可之前病人再多的时候也没见他心软让哪个病人在他办公室里让哪个病人待过呀!见了鬼了。 卢欣欣深吸了口气,想静下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应。 里面是有人的,她知道。 屋内,徐未曦笑盈盈地看着他:“你晾着人家呀!” 邢俞舟敲着键盘,解释道:“她不该来找我的,有住院医,真出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也是是她该来的。” 顿了顿,似乎是怕眼前的人不相信,他又开口补充了句:“一个不太认真的关系户。” “关系户啊。”徐未曦很轻的念了句,没在说什么。 她觉得她现在能悠闲的坐在他办公室里,不用和外面那群病人挤走廊,她,好像也是一个关系户呢。 门还在断断续续的响着,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关系户对门外不太认真且不知道是谁的关系户产生了怜悯。 她支着腮帮子,坐了起来:“你真不打算让她进来吗?万一要是真的有急事呢?” “要真有急事,找我的就不会是她了。”他停下手机的工作,细数着那不认真的关系户干的烂事。 “她上一次找我,是一个小孩拉肚子在哭。人又不是没父母,用得着我?我就那么闲?” “上上一次,一刚做完手术的小孩嫌疼在不停的哭。”邢俞舟叹了口气,也挺无奈,“估计不是亲生的,不舍得给孩子上止疼泵。” 徐未曦:“……” “再往上数,是一个小孩肠绞痛,这种事情,一个合格的护士都能解决,她非得找我。” “你以为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可她其实心思都不在这,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知道。” 徐未曦点了点头,乖的不行:“是不在酒,在你。” 邢俞舟愣了两秒,笑了下,眉眼都弯了。 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半秒,似想到了什么,觉得不太合适,他顺势正了下电脑屏幕,敛了笑意。 “关系户其实不可怕,关系人脉,本来就是给人用的,可怕的是她不仅是个关系户,还是个不太认真的关系户,一点都不自觉。” 自知自己也是个关系户的徐未曦垂了下眼睫,一双眸子落在他放在桌面的右手上,这只手刚才抬起来了,抬起来扶了下电脑屏幕。 有点小失望,她还以为他要摸她脑袋呢。 门外敲门的声音还在响,邢俞舟眉峰蹙到了一块,很不悦,他过桌子上放的的听诊器,交代了句。 “你先在这待着,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 徐·很有自觉的小关系户·未曦点了点头,很是乖巧的模样,邢俞舟看着就想要有摸一把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卢欣欣兴奋的半秒,以为能进去了,却不料一个熟悉的身影阴着半张脸出来了。 他把门掩上,快步走在了她前面,卢欣欣忙不迭的跟了上去,两步一停顿,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办公室里的门。 那里面还有个人呢,藏的真严实! 为了不被发现,好支开她,他竟然都愿意从里面出来?!卢欣欣有点郁闷,往后扭扭头,又看看邢俞舟。 邢医生应该不知道徐未曦是个有夫之妇…… 她都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同学,要不是今天给她撞见了,她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猛的,邢俞舟回了下头,把身后的人吓了一哆嗦。 他没看太久,也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卢欣欣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她都不知道是该庆幸好还是该不庆幸, 一圈的病床和走廊转下来,没有任何事,护士和医生都井然有序的工作着,邢俞舟带着人来到偏僻的楼梯间,正色看她。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邢……” 他微靠着墙,抬手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工作上的事情找住院医解决,住院医解决不了,让住院医或者护士长来找我,非工作上的时候一律不要找我,尤其是你。” 楼梯间的光线有些昏暗,打在他白色的大褂上,明明是偏暖色的灯光,却意外给了人一种寒凉的感觉。 医院里装了电梯,楼梯间鲜少来,邢俞舟把话说完就走了,独留了卢欣欣一个人在那逼仄狭小的楼梯间。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来医院之前母亲给她说她专知识不是特别的扎实,让她好好学,做好本职工作,不耻下问。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在医院打了一年多的杂才有幸开始去做一个护士应该做的工作。 不耻下问……她不懂的也都问了呀! 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就因为她生了别的心思,耍了些小聪明?可是,她也只是想要和他靠的近一些呀,卢欣欣不太明白。 她总不至于就这样放弃。 心里不甘的,想要再试一试,她还没有和他说她喜欢他,他也还没有明确的拒绝她不是吗? 他应该只是不喜欢她去烦他的…… 邢俞舟在病房绕了一圈回到办公室后发现屋子里的人不见了,她那毯子和孩子都在,就是她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第34章 不是很开朗,但很善良。 可真是心大。 邢俞舟站在单人床边,掀着帘子,床上的小孩睡得正数,只是小脸微微有些涨红,应是烧还没走彻底退掉。 他抬手摸了下小家伙的额头,还挺烫。 抽屉里有温度计,邢俞舟移步拐了回去,甩了两下,塞到了小家伙的腋下。 市面上如今各种各样的测温枪都挺多的,他这也有,但是质量参差不齐,有时候也不准确,他还是比较喜欢用这种水银温度计。 又烧起来了,三十八度五。 邢俞舟微蹙了下眉,出门去取药,结果他药都取回来了,那姑娘还没走回来,倒是她那孩子自己醒了。 估计是烧的有些糊涂,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邢俞舟抬手给小家伙拢了下被子,又探了下小家伙的额头,把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小家伙眼神四处张望,明显的是在找人。 他手上正拆着一次性注射器,轻瞥了眼过去,一般来说,男孩多半会像母亲,可这小家伙和那姑娘长得真是一点都不像。 “妈妈什么时候能来?” 小孩稚里稚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邢俞舟异常瞥了眼不远处转椅上的毯子,神色极其的冷漠,可似乎是怕把人给吓哭了以及还得哄便收敛了下,耐着性子。 “叔叔不知道,可能一会就回来了。” 他其实挺想逗逗这孩子的,好比给这孩子来个童年阴影什么的,在那后面再补充一句——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但小孩子哭起来是真的不好哄,他也没那精力。 邢俞舟:“把衣服脱了。” 徐未曦在门外滞了两秒,抬手敲了下门,她走的时候屋子里没人,也不知道这会他回来了没有,他应该会更喜欢礼貌一些的女孩。 敲了两下,没人应,徐未曦下意识觉着应该没人,想着直接进去算了,可又有些怕,万一有人呢? 她要是没经他允许进去了,他会不会像凶那不太认真的关系户一样凶她,想着,她抬手又敲了两下门,“邢医生,是我。” 没人应,但是门开了,是他,就是嘴有些毒。 “没长手,不会自己进来?” “我要是不给你开门,你就打算一直在那敲!” 徐未曦没吭声,她都不知道她是该说他双标还是说他什么好了。 那个不太认真的关系户,没敲门被他怼出去了。 她这个不算关系户的关系户,乖乖的敲了门,结果还是被怼了,他说她没长手,不会自己进来! 语气明明凶的一批,可她却生不起气来。 他好像并没有太把她当外人。 邢俞舟撇了眼端端正正坐在他椅子上的小家伙,语气都不太友好了:“你妈妈回来了。” 小家伙撇嘴,摇了下头,可惜正收拾桌面的邢俞舟并没有看见。 “这不是我儿子。” 徐未曦有些无语,不过还是开口解释了句,她可不想被他误会,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看起来就那么像已婚少妇? 这小家伙明明和她长得也不像呀,这医院的医生,一个个的眼神都这么不好使吗? 那个叫赖俊湄的主任问她,她先生怎么没来? 她那老同学卢欣欣惊讶,她怎么都有儿子了! 他倒好,什么都没问,直接给她来了句,你妈妈回来了,不带这么刺激的,要嗝屁了好不好? “嗯?”他回眸看了她一眼,有些的不太相信,“真不是?” “真不是,不信你自己问他。” 邢俞舟回眼再看过去,小家伙摇了摇头,脆生生的,“是姨姨。” 邢俞舟微微滞了下,回过神来,闷声低笑了下。他忽然就觉得这占了他椅子的小孩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是的,就是不顺眼。 自从她抱着那小孩来他的办公室,他就没觉得那小孩顺眼过。 他摘下脸上的口罩放在桌上,伸手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他坐在椅子上,把生了病的小家伙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嗯,挺眉清目秀一小男孩,长大了肯定也是为祸四方的妖孽,又得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呀。 他逗着怀里的小家伙,抬头假似不经意地问了下:“你刚才去哪了?” “卫生间。”她趴在桌子上,看起来也有些病焉焉的。 “肚子不舒服?” “嗯。” “生理期?” “不是,好像吃错东西了,有点拉肚子。” 她抱着毯子趴在桌上,眼皮子一下又一下的打着架,犯困的模样,看起来比孩子还要孩子。 看了两秒,邢俞舟叹了口气,起身把小家伙放在了床上,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乖,睡,睡醒了妈妈就来了。” 小孩对大人的话总是深信不疑,乖乖得点了下头躺在了被窝里,便打算睡觉。 “徐未曦。” 他轻唤了她一声,没应,怕是已经累的睡着了。 不知道说什么好,医院陪床本就辛苦,守夜又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身体能承受的。 更何况,这还不是她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血缘关系,有还好说,要是没有,这姑娘未免太善良了些。 上帝的手似乎得了帕金森,有时候总是很不公平。 坏人向来比好人长命,若是像他这样,是个祸害,他倒也不用担心她,祸害自然会遗个千儿八百年,但是好人却不一定长命…… 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可相处起来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也不到半天。 这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脸上常带着笑意,但却并没有给他那种她很开朗的感觉。 不是很开朗,但很善良。 和她在一块时,他感觉很舒服。 邢俞舟去了趟更衣室,取了间衣服打算给她搭在身上,也不知道是她睡得太浅还是他动作不够轻,她迷迷糊糊的挣了下眼。 他像哄小孩似的,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睡,我在呢。” 温柔善良的姑娘闷闷的应了一声,换了个方向,沉沉的睡了过去。 已经十二点多了,医院里,整一个都是安静的。 邢俞舟走过去,关了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坐回了椅子上,调了下姿势,也趴在了桌子上。 他在这头,她在那头…… 第35章 她睡着了,不要开灯…… 杨女士从外地赶回来,到医院的时候正是大半夜。 夜半三更,徐未曦睡得正香,根本就联系不上,只是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把邢俞舟给吵醒了。 他是没看别人手机的爱好的,只是这手机震动起来有点烦人,邢俞舟点了下屏幕,发现这姑娘的手机竟然没有密码。 他滑着,通知栏,点进了微信里。 消息是一位备注叫杨静秋的杨女士发过来了。 邢俞舟往上翻了翻,大致算是明白了。 杨静秋女士是那个占了他的床,名叫杨宇轩的小男孩的母亲。 不知道是随母姓还是离异了,想开应该是后者,要不是孩子生病,怎么会是姨姨带过来的? 这姨姨恐怕也不是亲的,毕竟要是亲的的话,这姑娘也应该是姓杨而不是姓徐了。 邢俞舟代徐未曦回了条消息过去。 杨女士那边几乎是秒回的:我马上到,在电梯里了。 还挺快,邢俞舟琢磨了下,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办公室,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电梯门打开,一护士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邢医生,新生儿科急诊,两千五百克不到……” 话音未落,邢俞舟匆忙的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了和护士一同上来的杨静秋杨女士手里。 “杨女士,直走右转,左手边第二个办公室,她睡着了,你动作轻一点,不要开灯。” 有些懵的杨女士看着被强制性塞到怀里的手机愣了足足有三秒才反应过来,只是身后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疑问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慌。 小曦曦的手机,他睡着了,是说她那徒弟还是说她那小儿子?! 那医生,怎么看着有点面生…… 杨女士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容不得她怎么反应,也只能照着他说的寻了过去。 门轻掩着,没有关,杨女士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窗帘没拉,屋子里映着浅淡的光,桌旁趴了个人影。不远处的单人床上还有个娇小的人影,是她的宝贝 …… 天色既白的时候,徐未曦才醒,她趴在桌子上睡了足足五个多小时,杨女士没睡,一晚上都在守着两个人。 一个大宝贝,一个小宝贝。 人刚醒,还有点不太清醒,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没见到相见的人,有点焉:“他人呢?” “嗯?”杨女士试探性地问了句,“那医生?” “嗯,邢医生呢?” 杨女士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半夜,那医生被一护士叫下去后就再也没上来火。 她闷闷的应了声,往门口看了眼,她身上搭着的衣服滑落至椅子上,徐未曦弯了下腰给捡了起来。 应该是他的衣服,只是不像他身上的那种消毒水味,是一种很淡的烟草味。 他应该是抽烟的,抽就抽,能有几个男人不抽烟呢,少抽点就好。 徐未曦理了理桌上的小毯子和衣服,“杨姐,我出去一趟,你看着小宝点。” “没事。”杨女士摆了摆手,“我半夜过来的时候小宝就退烧了,你忙去,那邢医生,半夜被叫到新生儿科叫走了。” 徐未曦应了声就出去了,她没拿手机,就百分之十的电量,实在了让人不敢玩。 她去了趟洗手间,去了趟食堂,又在医院逛了半圈都没有再见到他的影子。 她知道他可能在医院大楼里,但是她不太敢去,里面那么忙,她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万一给他添乱了呢。 七点多,徐未曦手里提着给杨女士和小宝打包的饭菜回了办公室,这一次,她没有敲门。 办公桌后的人抬了下眼,轻笑了下:“回来了。” “嗯。”惊喜之余她有些吃惊,溢于言表,都在脸上,男人眼里含着光,微微的笑着。 过了会,她问道:“杨姐和小宝呢?” “在病房,有病人出院就先给他安排上了,不过那孩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倒也不一定要住院。” “嗯。”她点了点头说:“我去把东西给她送过去,你大概几点能下班?” 他看了下腕表:“半个小时后,怎么,要等我?” 她没做声,提着手里的东西就出去了。 邢俞舟支着脑袋,看着门口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昨晚熬了大半夜,抢救了一个刚出生的新生儿,四斤不到,呼吸都不太顺畅。 很忙,很累,但很积德。 怕是这些年积德积的多了,老天爷都开眼了。 那姑娘,挺和他心意的。 病房里多添了好几张床,有些拥挤,杨女士东西带的东西多,这会正整理着。 岁月爬上了眉梢,留下不甚明显的痕迹,人感慨着:“还是邢医生的办公室好,这病房里人有些多,吵吵嚷嚷的。” 徐未曦没应,把早餐放到了桌子上。 他的办公室的确是很好,但毕竟不是给病人住的,那是他们医生的休息室。 见人没应,杨女士突然就来了兴趣:“曦曦呀,你和那医生什么关系?同学还是朋友?他怎么会让你去他那办公室休息呢?” “我弟弟他一同学的哥哥,”他们不是同学,但是她也不清楚,他们算不算朋友。 朋友又算什么呢……她想做他的女朋友。 是女朋友,不是朋友,然后一步步往上升。 徐未曦也弯着身子,逗了小家伙两下,小家伙眼圈红红的,好像是刚路过,应该是太想念妈妈了。 妈妈来了,抱着奶瓶吸溜的杨宇轩小朋友就没昨天那么乖巧礼貌了,小家伙耍起性子,偏了下头,不理人。 逗了好一会,小家伙都不怎么理她,徐未曦觉得没趣,很杨女士说了一声就走了,她昨天就请了假,两天,今天倒也刚好不用上班。 邢俞舟在办公室里等着,他把她的东西都给收拾好了,身上,是她昨晚盖着的黑色风衣。 赖俊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两个人正说着什么,他抬了下头,见人来了,拿过桌子上的东西,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那我先走了。” 秃了顶的中年儿科主任笑的满脸灿烂,“走走。” 出了医院,徐未曦就有些止不住心里的好奇,:“你们说了什么呀?” 第36章 她给的备注。 他笑了下,垂眼看她:“在说你很可爱可爱。” 徐未曦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她可不相信。 邢俞舟笑着摇了下头,着实也没指望她会相信,再者,他本来也是撒了谎的,他的确不是在说她可爱。 只是他自小看不清人的长相,刚才,不过是借别人之眼想了解她一些,他怕下一次见到她,第一眼,他还是认不出她来。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徐未曦打开看了一眼。 是国庆假期旅游景点的推送,话说这手机要是不退,她差点都给忘了,之前还想着要好好趁这个假期出去旅游的。 只是这两天忙,她都快给忘了。 手机上的旅游景点推送什么都有,地方都挺不错,只是说到了国庆小长假难免出去人挤人的场景,受罪。 她是想出去旅游不错,但是她不想人挤人。 “邢医生。”人转念一想,她抬头看着他,“你老家是哪里的?” “云瑶。” 他想都没想,张口就说了,一时间,她也没在问他别的问题,跟在他身旁,距离不远不近的。 早高峰,路上的行人有些多,两人一左一右朝着地铁站走去,快进站的时候,邢俞舟在包里掏了下,取了两个新的医用外科口罩。 “秋季流感,保护好自己,医院可不是好地方。” 她接过,没戴,直勾勾的看着他。 邢俞舟有些疑惑:“怎么了?” 像是不知道怎样开口,她垂了眼,没吭气。 扶梯下行,她站在他身后,很轻地扯了下他的衣角,声音也很小,差一点就被地铁站嘈杂的声音给淹没了。 她说:“先生。” “嗯?”邢俞舟回了下头,“怎么?” 他总感觉她有事要和他说,却又不太好意思。 她的手还拽着他的衣角没有松,过了好一会,她抬头,一双黑色的眸子纯粹得让人心动,她说:“先生,我有你的电话号码。” “嗯,知道。”邢俞舟应了声,点了下头,他知道的,他给她打过电话,她有他的电话号码很正常。 下了扶梯,周围拥挤的人潮疏散了些。 两个人间的距离却不自觉的更近了一些,因为她还没有松手,声音软软的,又低又委屈:“但是我搜不到。” 搜不到…… 邢俞舟反应了两秒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靠她靠的近了点,似蛊惑一般的声线,“我也搜不到。” 身后的小姑娘耳鬓泛起了红晕,她抬手把耳边细碎的头发给拨到了耳后。 怕他不同意,她紧张的都快给忘了,她的微信其实和他的一样,也没有绑定手机号…… 过了安检口,他微微顿了下,低笑着摸了摸裤兜,把手机取了出来,划开了屏幕,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扫。” 两个人站在一旁扫码,地铁里的网也还不错,轻轻一扫就出来了,他的微信昵称是 邢俞舟凭借着身高上优势,不经意地撇了眼徐未曦的手机屏幕,他正在给他打备注。 她就像是忘了他的名字一般,打个一个姓后停了下来,没动。 “俞舟。”他好心的在一旁提醒着,又以为她是不知道要对应哪个字,解释道:“俞是伯俞的俞,舟是行舟的舟。” “嗯。”她应了一声,抬头看他,说,“邢医生,我知道你的名字。” “邢俞舟。”她重复了一遍就又低下了头 她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和他们不一样,哪哪的都不一张,所以备注也不能一样。 “嗯。”邢俞舟点了下头,他忽然有些好奇,好奇她会给他怎样的备注,目光所至,余光瞥见她点了左下角的符字,再往下翻。 然后,她又打了两个字,先生。 邢·先生。 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邢俞舟也没有很往深处去想,点了下同意就通过了,他的备注很简单,就三个字,徐未曦。 都是只有三个字,但是徐未曦打的备注就有些含糊,反观邢俞舟的,就很清晰明了了。 扫了过闸机的码,又是扶梯,没刻意伸手去拉她,她依旧乖巧的站在他身后。 早高峰的车五分钟一趟,再走两分钟,徐未曦要坐的车就来了,倒是邢俞舟要坐的那辆刚走,下一辆还要五分钟。 人有些多,两个人都排在队伍的末端,但距离有些远,加上地铁站本就嘈杂的声音,也不适合说话。 手机在手里里震了两下,徐未曦低头看了看,是他,他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休息安全。” “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她回了一个很萌很萌的表情包过去,心头都是甜的,就像蜜蜂刚造好的蜜酿。 两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徐未曦上了车。 她家离这里很近,只有四站,坐地铁也就十一二分钟,就是住的地方距离地铁口有些远,需要扫个小单车,再骑十来分钟。 …… 邢俞舟从列车上下来的时候,手机响了下。 是那姑娘:我到家了。 邢俞舟敲着手机上的键盘:“好,早点休息。” 应该是再忙,她没有立刻回他。 地铁外,基本上每天都能见上一面的阿婆骑着电动三轮在卖早点,慈祥地和来往的客人打着招呼。 骑着小电车的父亲带着孩子飞奔在马路上,马上就要迟到了,上班的白领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吐糟着老板,说方案又没有通过。 上了年纪的老人拉着小推车要去清晨的菜市场扫荡,道路两边的店铺也渐渐地都开了门。 每个人的生活似乎很忙碌,但今日的天好像都是温柔的,他心情较之以往都不知道愉悦了多少,看什么都自带滤镜。 她回了他的消息:好,你也要注意休息。 还附带一个昏昏欲睡得表情包。 他说:“早点睡。” 小区门口的保安在遛狗,一只没有绝育的贵宾犬,好像是叫咸菜来着,邢俞舟看了两眼就进了小区。 他住在一号楼,很近,几步路的距离。 中学生上课早,房子里没有人静悄悄的没有人,邢御衍早就走了,冰箱上贴着小胖子留下的便签。 哥,快国庆了,国庆节放假前又要开家长会! 第37章 桃花。 家长会!!! 邢俞舟以前还是挺讨厌的,但是这一次他忽然就没那么反感,本来还想着下一次见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下好了,机会来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杨宇轩小朋友退了烧就感冒,感冒好了就开始咳嗽,杨女士便也一直没上班。 徐未曦一直在带许阳禾。 她的这个小师妹很聪明,做事也认真,就是太沉迷于她乙女游戏里的五个男主,总想要摸一把鱼。 有的事情总要循序渐进,自上一次许阳禾吐的七荤八素后,徐未曦就没再带着她去见那类型的逝者。 殡仪馆招人还挺难的,她也怕把人给吓跑了。 殡仪馆中午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正巧徐未曦今天也不忙,便点了外卖,小姑娘又在开外放玩游戏了。 徐未曦在翻朋友圈,她朋友圈挺空荡的,打广告的,微商,都被她给屏蔽了,她偌大的朋友圈发动态的真不多。 翻了两下,就觉得没意思,可她又不玩游戏…… 坐在对面的小姑娘玩的嗨,吃得也嗨,徐未曦看着碗里的麻辣爆肚都觉得不香了。 她平时可喜欢吃这个了。 “徐姐姐。”小姑娘笑盈盈地,“我们下午下班了去逛超市?” “没人陪你吗?” “没有。”小姑娘昧着良心撒了个谎,在兜里掏了掏,十分的豪气,“就附近的那家,我有里面的卡,前段日子抽奖送的。” “嗯。”徐未曦点了点头,想着正巧家里冰箱快空了,也就给答应了。 “我请你呀!” 她笑的像迎着朝阳的太阳花,纯真又美好。 可徐未曦莫名却感觉她今天似乎开心得有点过了,逛个超市而已,有必要那么高兴吗? 傍晚下班的夕阳很美,邢俞舟坐在医院的天台上,一个人,脚边散了几个烟头。 医院内是不允许抽烟的,但是有的事情纵使是有规定也是拦不住的,只是他倒还不至于那么光明正大的去触犯。 身为医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抽烟对身体的危害,可这尼古丁……缓解压力的作用似乎还真不错。 兜里的手机响了下,他掸了掸身上的烟灰,把烟头在地上碾了碾。 微信里有消息,那姑娘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是夕阳。 不知道是不是刚拍的,邢俞舟抬眼看了看天,生活忙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天空了。 两个人推了一辆小推车,往超市里走,许阳禾在零食区扫荡,薯片,辣条,果冻,酸梅,锅巴,…… 徐未曦眼里带着笑意,拿了几包坚果和果脯便趴在小推车上刷起了手机,等着许阳禾让她慢慢扫荡。 手机上方弹出一条消息,邢·先生。 她下意思的就点了进去,很简短的一句话。 谢谢,正在看。 徐未曦撇了撇嘴,有点失望,他没懂她的意思。 她敲着键盘打字问道:那你下班了吗? 下了,还没走。 他今天消息回的有些快,以往都是要隔好几个小时才会回她,她知道他工作忙,平时也不会太打他。 加上他有一周了,除了当天多聊了几句,这些天说的话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句,少得可怜…… “徐姐姐。”扫荡结束的许阳禾叫了徐未曦一声:“换地方了。” 她回神,回了他个好字,推着小车就跟了上去。 天台的门被推开,傅正庭走了上来,“猜你就在这,你做这么高也不怕被路人误会你要跳楼?” 邢俞舟:“……我就吹吹风,再说,他们哪有那个闲工夫在乎我了?” 傅正庭无话可说,在兜里摸了摸,取了瓶风油精,拧开,递了过去,“就没蚊子咬你吗,这秋老虎可不是咱凡夫俗子受得了的。” 他抬手接过,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 傅正庭:“脏。” 邢俞舟:“你就洁癖。” 傅正庭:“……” 嘴上嫌弃脏的男人在地上垫了几张纸巾,靠着坐了过去,邢俞舟低头看了下眼手机,又给合了上去。 “桃花?”眼尖的傅正庭不太确定,但是他刚才好像看到了……桃花,他兄弟的桃花! “什么桃花?” “你的桃花。” “不是。”他摇头否认了,可心里却在打鼓,不确定。 “你把手机打开再给我看下。” 邢俞舟偏头,看了傅正庭一眼,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一副任君查的模样。 密码是1202,傅正庭知道,是他自己的生日。 消息很少,他点开对话框,都不用翻,最上面是徐未曦发过来的一张夕阳图。 他懂,他都懂!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只是……他这兄弟为什么会这么没有情感的回了一句谢谢,正在看! 真……铁树! 往上翻,还有好几句简短的聊天记录。 徐未曦:今天下班的时候我去了趟花店,里面有一束很美的花,想分享给你看。 然后是一张包好的,小雏菊的图片。 瞧,多美的花,人姑娘多会搭话!只是他这兄弟,怕是脑子都有些短路了! 邢俞舟:谢谢,很好看。 然后就没了,人姑娘当天没再搭理他,傅正庭觉得自己有被气到,他这兄弟,简直就是官方认证的话题终结者! 这他但凡要是在后面加上一句:但是我不喜欢花。 那话题不就继续下去了吗!?人姑娘不是还能问上一句:你为什么不喜欢花呀? 糟心是真的糟心,不过傅正庭也是真的激动:“桃花,就是桃花,兄弟,这就是你的桃花!” 他问:“这姑娘谁呀?” 邢俞舟:“徐未曦。” “……”傅正庭沉默了两秒,吼道:“无用功,老子眼又不瞎!” 他拿过自己的手机,耐心性子解释:“你只是再问她是谁,有没有再问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又没说错,她就是徐未曦呀。” 傅正庭:“……好家伙,你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邢俞舟没应,望着远处的天,话说的意味不明:“如果我没记错,你今晚应该有饭局,怎么还不走?” 第38章 手把手教学。 “嗯。”傅正庭应了一声,人突然就变得有些沉默,“不想去,和你一样。” 他明显的,比刚才上来的时候安静多了,拿过他手里的风油精细细地嗅了一口,“不用就还给我,这可是我老婆给的。” 邢俞舟:“……” 许阳禾扫荡了半个零食区后她们两个人推得那辆小推车基本上就已经装了一半多了,徐未曦就有些后悔。 她不该想着她要买的东西不多,然后凑活两个人一辆就可以了,她后悔了!她该自己推一个的。 乳制品区,各式各样的酸奶,许阳禾又拿了许多,徐未曦都在怀疑,这么多东西,她这一会拿的回去吗? 坐地铁?算了,就她买的这么点东西她都想打个车了。坐地铁,可累死她。 有消息发过来,他问她:“忙吗?” 她觉得她应该矜持一点,回个不太忙之类的,但是字打下去,却只有两个字:不忙。 她不是不忙,只是对他不忙。 “徐姐姐,这里!”小姑娘招手,在催她,徐未曦看了下手里还没有过称的瓜子,又给放了下去,推着小车跟了过去。 心里还在琢磨着,她觉得他要叫他出去。 那她答应的时候,用不用含蓄点,委婉点呀? 她给他打了个地址过来。 邢·先生:你方便的话我在这等你。 虽然猜到了,但人还是愣了下,心里的小芽芽在摇旗呐喊,快过去,快过去。 恶魔在左,天使再右,看着中间摇旗呐喊的小芽芽一脸的嫌弃。 没出息。 傅正庭一脸的激动,对着邢俞舟不停地挑眉。 他双手在兜里插着,“这不合适。” “不合适什么,我消息都发过去了,你说不合适,不合适你怎么不早说,整天不合适不合适,你打光棍,那最合适。” 邢俞舟:“……” 要怎么解释,那消息不是他发的。 她会不开心的。 傅正庭还在和人聊,而那头的徐未曦根本就不知道,和她聊天的人,根本就不是她想见的邢俞舟,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今天的他,话有些多。 不像他。 小姑娘悄咪咪的探了个头过来,“徐姐姐,你不厚道,说好了陪我逛超市,你就知道和人聊天了。” “哪有?”她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收了手机解释道:“我们没聊几句。” “骗小孩。” 她没作答,只是问:“你买这么多东西,一会怎么回去呀?” 她扬了扬手机:“我哥来接我们,到时候我让他把徐姐姐你送回去。” 说着,许阳禾像是在推销一般,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别的消息徐未曦也没t到,她只知道,这姑娘是个哥控。 “不用。”她扯了个谎:“殡仪馆那边出了点急事,我一会得回去一趟,你跟你哥哥一起回去就好了。” “那让我哥哥把徐姐姐再送到殡仪馆!”今天的许阳禾似乎格外的执着。 徐未曦摇了摇头,“太麻烦了。” 许阳禾:“不麻烦的,我哥哥他其实很闲的。” 她没应答,转移了话题,是小姑娘最爱的乙女游戏,毫无悬念的,许阳禾被徐未曦带着跑了。 推销谈判有个大忌讳,千万不要被客户带着跑,新手都没有怎么上路得许阳禾犯了,所以推销失败了。 从超市里出来,徐未曦一个袋子,许阳禾左一个右一个,购物车里还放了一个。 跑腿的已经来了,就在超市门口侯着,她把东西递了过去,“家里有人,你敲门就行了。” 许阳禾在一旁侯着,左看右看,在找人,她回眸看她:“你哥哥还没来吗?。” “没有。”她在找手机,要打电话,电话还没打过去,一辆车子开了过来,是徐未曦不认识的牌子。 车上下来了个微胖的男人,面相看起来有些凶,,朝着许阳禾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问:“我哥呢?” 男人摇了摇头,一脸严肃,正色道:“小姐,先生让我来接你。” “我问你我哥呢?” “先生在忙,没有空过来。” “回去。”徐未曦在一旁站着,“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嗯。”许阳禾闷闷地应了声,手里满当当的购物袋往购物车上一堆,不管了,气鼓鼓的上了车。 徐未曦看着就想笑,还真是个孩子,估计是被家里人宠坏了。 她笑着推了下购物车:“这些都是阳阳买的。” 车里的人招了招手,“徐姐姐。” 知道她的意思,不过徐未曦还是拒绝了,生气又伤心的小姑娘趴在车窗上“徐姐姐,再……” 下意识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她食指竖着放在嘴前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姑娘瞬间捂住了嘴巴,脸上带着歉意,她乖巧的摆了摆手。 徐未曦跟着也摆了摆手,提着自己的小包朝地铁站走去,他给她发的地址就在医院旁边,地铁就两站,顺利的话,坐地铁是要比打车还要快的。 晚高峰,路上总是会堵,虽然殡仪馆这一带从来没堵过,但是医院那边就不好说了,她不想让他等得太久。 徐未曦从超市走到地铁站花了五分钟,运气也比较好,刚好赶上一辆到站的列车,一站三分钟,两站六分钟,再走差不多十分钟的路就到了。 地图上显示的地方是一家别致的火锅店。 徐未曦没有去过,快到的时候他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他回得很快,让她在门口等着。 他没说他要下来接她,但他说的话,让她感觉,他就是要下来接她,不自觉的,徐未曦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网上说,见喜欢的人是要跑着去的,她觉得她也应该跑着去,但似乎,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十分钟路,她走了六分钟。 火锅店外嘈杂的声音很是热闹,他穿着黑色的薄款风衣现在外面。 他低头滑了下手机,她手机上传来了新的消息。 “到了吗?” 她站在原地对着他招了招手,喊道::“邢医生,我在这。” 也不知是晚上的风太凉还是他有些不情不愿,徐未曦看见远处的人微微皱了下眉,才抬步走过来。 第39章 他的顺路。 几分钟前,火锅店楼上的包厢里…… 邢俞舟阖眼,正在小憩。 傅正庭拿着他的手机在玩游戏,他家那位管得严,他手机上都没有游戏软件的。 技术不行,傅正庭毫无悬念的输了。 忽然间,手机上弹了条消息出来,他抬脚踹了把邢俞舟的椅子,“人来了,快去接。” 邢俞舟:“……” 没休息好的人被弄醒,总是会带着些脾气,他一脚又踹了回去:“谁叫的,谁去接。” 邢俞舟这么一说,傅正庭瞬间就来气了! “你让我去接?”傅正庭挑了下眉,疑惑了半秒,滔滔不绝地怼了起来:“人家姑娘那消息是发给我的还是发给你的,你自己心里没个数?” “再说,人姑娘认识我?,那是我的人还是你的人?你个大老爷们,人都叫过来了,不去接一下,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以前怎么……” 邢俞舟听着傅正庭那滔滔不绝不间断的声音就觉得头疼,话太多,整个医院就没见过话比他还多的医生。 他抬手揉了下眉心,站了起来:“……我的。” …… 天色已然是黑了,邢俞舟朝徐未曦走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她小跑着迎了上来,路赶得太急,她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晚间的风还是带着凉意的,邢俞舟抬手拿过她手里的包,挂在了肩上,他有些疑惑:“怎么出汗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可能她有些热!” 扯谎……邢俞舟心里嘀咕着也没有揭穿,是个人都知道,这两天气温下降得这么明显,感觉都要深秋了,哪里还会热。 她出汗,应该也是别的原因,只是不愿告诉他罢了。 一路上了二楼,去了小包厢。 “还有两个朋友在。”邢俞舟解释道:“吃火锅热闹一些才好,介意吗?” 她她摇了摇头:“我不介意。” “嗯。”他走在她的左侧,轻轻应了声。 小包厢里的确坐着两个徐未曦不认识的人,一男一女,男的抬胳膊挡了下,好像还在挨打,又好像不是。 邢俞舟把徐未曦的包挂在了门后 给她拉了椅子,介绍到:“傅正庭,呼吸科医生,同事,旁边的那个,是他老婆,南锦。” “嗯。”她应了声,微微颔首:“傅医生好,傅太太好,我叫徐未曦。” 傅正庭对徐未曦的第一印象,是个文气的小姑娘。 “诶。”他点了点头,“徐小姐好,有忌口吗?吃得了辣吗?喝什么饮料?葱花香菜腐乳麻油都要吗?要了我可就都点了。” 邢俞舟:“……” 徐未曦笑着:“我不挑食,都可以。” 人坐下,南锦微不可擦地蹙了下眉,她好像闻到了股奇怪的味道,不大,被消毒水的味道给掩去了大半,不细闻怕是也闻不出来。 话多的傅医生点了鸳鸯锅,清汤和麻辣。 他的确是顾着了个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徐未曦,而且邢俞舟,在场所有人,除了邢俞舟,都吃得了辣。 邢俞舟不行,他一吃辣脸就会红。 很红的那种,别人估计没见过,但他见过,他吃了辣脸红的模样,像个美人,妥妥得邢美人。 桌子上放着两碟凉菜和一盘子小袋装的小米锅巴。 “先垫垫肚子”邢俞舟拿了一袋,放在了徐未曦面前盘子里,谈不上多上心,他一只滑着手机,没看她。 徐未曦应了声也没太在意,餐桌下,傅正庭踢了邢俞舟一下。 他抬起头来看他:“干嘛。” 傅正庭一脸无辜的笑着,倒打一耙,“你踢我干嘛?” 邢俞舟:“……” “哦。”他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我懂,我懂,我都懂。” 活跃气氛么,他最擅长了! “徐小姐今天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对象呀?喜欢什么样的?高的,瘦的,我给你介绍介绍,实在不行,你看你旁边那个怎么样?” “闭嘴你。”邢俞舟撇了一眼过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查户口呢!” 徐未曦很乖,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人姑娘都这么说了,邢俞舟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懒洋洋的看着她,他其实也挺好的,但是贸然去问总归不礼貌。 倒是傅正庭……这家伙想来都不在意这些,怎么舒服怎么来,也是无话可说。 徐未曦刚想要开口回答,服务员便敲了敲门。 傅正庭的胳膊肘碰了碰南锦。 “老婆,开门。” 南锦回神,开了门,她总觉得那点味道是从对面那姑娘身上传过来的…… 可纵使她的确是闻过数万种香料,嗅过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可这味道,她一时竟也说不上来。 但不太好闻是真的。 菜都上齐了,傅正庭便也没了那股好奇劲,招呼着人吃了起来,那些年头,什么能有干饭重要! 当月老就挺好,但是某人不领情。 傅正庭有心,清汤锅基本一整个都对着邢俞舟那面,徐未曦面前则都有。 邢俞舟面前是调好的油碟,看着就清淡的不行。 徐未曦看了一眼又一眼,实在是觉得他这火锅吃得没意思。 见她一直盯着他的盘子在看,邢俞舟就又调了个一模一样的给她推了过去,“给你。” 徐未曦接过,在里面加了小米椒,麻油,蒜蓉,花生碎,小米醋等…… 她没加一样,他就皱一下眉,最后直接偏过头,不看了,他吃的太清淡,她吃的就有些……重口。 但也正常,毕竟他才是不正常的,吃火锅像他这样清淡的怕是除了他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 饭吃了一半,傅正庭抬头,忽然问道:“徐小姐,你一会怎么回去呀?” 徐未曦看了下时间,才八点多,还早。 “坐地铁。” “我送你。” “让阿舟送你,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几个人都默契的抬起了头,徐未曦偏头看着邢俞舟。 那两个男人正针尖对麦芒的再对视。 他偏头迎上她的目光:“我顺路。” 傅正庭:“他顺路” 异口同声,商量好的都不见的有这个默契。傅正庭眼里都是激动,徐未曦觉得他那模样就差直接拍桌子了喊好了。 只是,这么顺路吗? 第40章 是尸臭。 他家住在南二环,她住在北三环都快近北四环了。 原来,他的顺路还可以这样。 是对她一个人,还是所有人? …… 从火锅店里出来已经九点多了,傅正庭带着自家老婆就走了,徐未曦对人摆了摆手,没说再见。 干这行的,从来都不会主动跟人说再见。 多半会用别的方式表达,就比如说摆手。 “先生。”她先生的唤了他一声,邢俞舟眉峰微微蹙了下,问:“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就想叫叫你。” 邢俞舟笑了笑,没应,抬手就想要去摸一摸她的脑袋,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落了下去,很轻的揉了下。 或许,就真的如傅正庭说得那样,这姑娘给他发夕阳的照片是对他有意,喜欢他,想见她。 发梢上传来的触感很轻柔,转瞬即逝。 她偏头又朝他看了过去,“先生。” “嗯。”邢俞舟很淡的应了一声,问道:“怎么不叫我的名字?” “你不喜欢我这样叫吗?” “没有。” 她说,“我喜欢这样叫你。” “喜欢啊。”邢俞舟很轻的重复的一遍,不太理解她为什么喜欢这样叫他,不过既然她喜欢,那就叫! 左右不过一个称呼,可他还是提了意见:“先生感觉有点生疏。” 他觉得邢医生都比邢先生要近乎。 哦,对了,她喊的是先生,不是邢先生。 先生呀……好像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误会的称呼,不过现在,很少有人那样子叫了。 邢俞舟的车子还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一路从火锅店走到医院,温良的夜风吹着,久了,也就带了丝沁人的凉意。 他的车还在医院的停车场里没有开出来,两个人一句一句的聊着,多是生活里一些细碎美好的事件。 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碰见了什么人。 虽说是两个人在聊天,只是邢俞舟话不多,更多的时候还是像个倾听者,她说着,他去听。 他偶尔也会说下自己的见解和看法,不过更多的时候都不会去做说什么,听听罢了。 毕竟,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徐未曦跟着邢俞舟进了医院的停车场,路有些绕,她觉得要是让她一个人来,八成又是找不到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的车和他的人不太一样,他人很年轻,但是他的车,是一辆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车,比一般的车高,空间也大。 不是商务车,也不像越野车,模样像是军用车。 车很大,车里空间感觉也不会小,他开了双闪,在停车场出口的马路旁等她。 徐未曦本能的去开副驾驶的门。 车里面空间的确很大,只是副驾驶上乱七八糟的放了一堆不知道是文件还是资料的东西。 他似乎没打算让她坐这,徐未曦抬手关门,打算去后排坐着。 “徐未曦!” 他叫了她一声,语气不太好:“东西是死的,你人总是活的?自己不会挪一下?” “……”徐未曦回头,一脸无语。 嘴好毒,一点都不讨喜,她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不是活的,还能是死的不成啊! 他按了两下喇叭,“扔后面就行了,都是挺久之前的东西了。” 徐未曦:“……” “动作快一点,这里不让停车。” 有司机在他车后后面按喇叭,他也在催她。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文件了,她一手下去,手上都沾了灰,徐未曦急急忙忙的整理了一下,就上了车。 车子发动,邢俞舟在一旁提醒:“把安全带系上。” “嗯。”她应了声,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伸手去摸安全带。 导航提醒,前面是个十字路口,有限速拍照,邢俞舟踩着离合换挡,动作有点猛。 因为惯性原因,徐未曦的身体往前倾了些,不过好在系了安全带,也没磕到,他转头看她,她还在整理那些文件。 “不用整理。”他说:“你扔后面就行了。” 可她还是执拗的整理好,然后给放在了挡风玻璃下面。 正阳这座城并不大,从城南到城北,坐地铁也就大半个钟头的事情,邢俞舟把人送回去,也不过就花了二十来分钟。 邢俞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她依依不舍的下了车,没关门,等着他和她说再见。 但是他没说。 他笑着摸了下鼻子,趴在方向盘上看她,说了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天见。” 后天,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他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们要见面呢?徐未曦不太理解,可还是应了句:“后天见。” 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想的。 心想,他那么好,肯定也不会骗他,说不定是他要约她出去呢,应了,总也没错,反正她除了上班基本也就没别的事做了。 …… 回去的路上,傅正庭有些不太开心。 吃了个饭,他老婆一直都在走神,好几次都叫不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正庭不开心,等着人哄,但南锦却恍若未觉。 她抱着平板在查资料。 那姑娘身上的味道……她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她头也不抬的问他,“老公,你知不知道今天邢俞舟那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不知道。”傅正庭敷衍的调着电视频道,不想吭。 过了大概有半个钟头,傅正庭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电视里播放着刑侦纪录片。 只是靠近了地方,还没有推开门,我们调查组的人员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酸臭作呕,就像是一枚气体炸弹…… 南锦猛的抬起了头,看向电视屏幕。 有经验的刑警瞬间就警惕了起来,是尸胺! 南锦激动的拍了下身下的沙发,身旁正呼呼大睡的人一个激灵就醒了,他有些埋怨:“大晚上的,你激动个啥?” “我想起来了!”她扶住他的肩膀,一顿晃:“是尸胺,就是尸臭,那姑娘身上的味道,是尸臭的味道。” 他迷迷糊糊的问:“谁呀?” “徐未曦,你同事邢俞舟那朋友!她身上有尸臭的味道!” 本来迷迷糊糊正犯瞌睡的人,瞬间就清醒了,“你确定你没有闻错?这话可不能乱说!” 第41章 你不睡我还睡呢。 不是不相信,只是事情有些重大,还是保险些好。 尸臭吗……傅正庭后怕,正常人身上,怎么会有尸臭,难道那看起来文文气气的姑娘,是的杀人犯? “不会的。”南锦眼里都是激动,“不会闻错的,我调香这么多年,气味这方面,就没有人比我更敏感。” 有点迷之自信了,可南锦的确是有那个实力。 天赋所致,老天爷都把饭塞到她嘴里了,她能不吃?可能有时候会像今天一样,一时间想不起来,但绝对不会记错。 惊醒的傅正庭忙不迭的去摸手机。 他要给他兄弟打电话,这大晚上的,夜黑风高,最适合作案了,这是他先提出来的让他去送送她。 这没事还好,要是有事,就算是万一,他兄弟出了事,他心里都过不去的。 打了两次没有接,那头都是给直接挂断了。 傅正庭急得冷汗都要出来了。 南锦提议,“要不要报警?” “报!一定要报!”傅正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可是他兄弟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老婆,你给妖妖灵打,我在给老邢打几个试试。” 南锦应了声,找手机打妖妖灵。 妖妖灵那边,电话是方婧接的,“喂,您好,这里是妖妖灵,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南锦:“我要报警,可能有人杀人藏尸了!” 闲懒散漫不着调的方婧瞬间就精神了起来,“地点。” 南锦:“我不知道她给藏哪去了,但我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叫徐未曦,她身上有尸臭味。” “……”方婧下意识就觉得这人是狗鼻子,真灵。 她那小表妹徐未曦整天面对的都是些死人,有的都死了两三周了不说,那能没味? 只是那味道,她那小表妹明明已经很注意了,那身上也都干干净净的,她就闻到过一次,还是在她刚进殡仪馆时候闻到的。 后来就再也没有闻过了,也不知道这女人和她小表妹是什么关系,鼻子还挺灵。 “女士,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这边对报案人是要做好记录的,情况属实,会予你相应的奖励,情况不属实……” 那不不好意思了,如果您是故意找事情的,那根据情节严重程度,您是要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的。 走程序,她应该把这么一整段话给说完的,但是电话那头,那个叫南锦的,报警的女士明显是有些急,她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她说,“我老公有一朋友正跟那嫌疑犯在一块,现在电话打不通,我们很担心他的安全。” “嗯。”方婧应了一声:“那人的名字是什么?” 南锦:“邢俞舟,男,二十八岁。” “嗯。”强压下心里的好奇,方婧理了理思绪,说道:“好的,我们知道了,后续有别的情况这边会跟你打电话联系的,您注意一下,随时保持电话通畅。” “好的。” 电话挂掉,方婧伸了个懒腰,磕着瓜子:“这人警惕性可真强,不来当警察可惜了。” 一男同事扭头:“怎么了?” “说我妹妹身上有尸臭味,可能是杀人犯。”她磕着瓜子,也是无奈。 “你说我妹那职业,身上有点味那也是避免不了的事,多正常,就说我们身上平时都还会有点汗臭味呢!” 方婧一男同事:“我天天洗澡的。” 她一眼刀子射了过去,“谁不是天天洗澡?你内涵谁呢?想说我妹没洗澡?” “没……” “去去去。”方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哪凉快哪待着去,爷看着你就烦。” “……”男人悻悻地摸了下鼻子,不吭声。 他们的方警花哪里都好,就是脾气火爆,还是个妹控,妹控就算了,控得还不是亲生的妹妹, 还是个表妹…… 独生子刚毕业的小警察不太能理解! 方婧拎起椅背上的衣服,往身上一搭,就出门去了。 后知后觉的小警察开窗大喊:“你去哪呀?” 黑夜中,她睨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小傻子:“出警啊!人女士报警电话都打过来了,还闲坐着?” 男人没吭声,关了窗,一个人守在电话前。 他觉得她就是趁机去摸鱼的,可他说不过她,也不敢和她说,被揪耳朵的滋味太难受。 傅正庭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遍,总算是打通了,只是那头的人语气不太好,“有事?” 还活着,傅正庭松了口气。 活着就好,他不该乱当月老的。 邢俞舟从床上坐了起来,开着小夜灯他看了下时间,很少不悦:“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不睡觉我还睡呢!” 傅正庭滞了两秒,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你换个人担心。”他心烦气躁地怼了一句,“我好着呢,死不了,就像被你吵醒了,心烦。” 傅正庭忽然就觉得自己瞎操心,可也没说什么。 邢俞舟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可那困意都跑了大半。 他平时睡觉,手机都是开静音的,震动也不会打开,他听不到声音,但是,他对光线太敏感。 手机屏幕一亮,他就会睡不好。 本来就没想要接,结果还一直打,一直打! 傅正庭想问的话也没问出来,摊了摊手,“他心情不好,咱也先睡,没啥事,那姑娘在怎么着,动谁估计也不会动他。” 南锦想了想也是,那小姑娘看起来文文气气的,看起来应该也是。 再者,一米八的大男人,哪是那么容易就给撂倒的。 怕是他们多虑了,可那尸胺的味道,也的确是从那姑娘身上传出来的不假。 她不会闻错的,如果不是杀人藏尸,正常人,干什么工作身上才会有那种味道呢? 傅正庭摆了摆手,“我先去睡了,你也别忙太久,明天还要上班呢,这事,警都报了,也不用你管,晚安。” 女人没应,去了厨房…… 摸鱼出警的方婧吹着夜灯打了个哈欠,心想,她这出去调查案件,一个晚上也不为过。 虽然那叫南锦的女士说的事绝不可能,但样子她还是要做做的。 嗯!她可是个公私分明的好警察! 第42章 护上了。 方婧没开队里的车,实在是太清楚自己就是去摸鱼的,所以就没那个浪费公共资源的必要。 正阳城这边的地铁十二点才停运,可方婧和徐未曦不一样,方婧是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的,她向来怎么舒服怎么来。 打了个车,就往北三环那边去了。 方婧到的时候徐未曦还没休息,不太困,在写生活日记,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徐苍刚写完作业,正打算去洗澡,顺带给方婧开了个门,徐未曦把本子收起来锁进了铁盒子里。 方婧在客厅转了一圈,抬手敲了敲徐未曦的屋门。 “曦曦。” “嗯。”屋里的人应了声,“门没锁,姐你直接进来就行了。” 方婧也没客气,推门就倒在了人的床上。 徐未曦正忙着擦桌子,转头问她,“怎么这么晚来了? “来摸鱼。”她支着脑袋,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她,“姐一个人睡觉害怕,孤单寂寞冷,想抱着我香香的妹妹睡一觉不行吗?” 徐未曦轻声笑了笑,她可不相信,她这小表姐会害怕,那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她姐小时候可是十里八村的小霸王,专门欺负小孩的。 可谁又能想到,那个小时候专门欺负小孩的人,长大后成了守护一方的警察。 警察现在不欺负小朋友了,喜欢调戏同事。 她在柜子里翻了翻,取了条干净的浴巾递了过去,“香香的妹妹洗过澡了,姐姐也要香香的。” 方婧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她有点不太想洗,她人虽然来着了,但是五点多就得走,洗个澡,再睡一觉,还挺麻烦的。 重点是这一觉还睡不长,不开心。 方婧蹭了徐未曦的洗头膏,沐浴露,磨砂膏,身体乳……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徐未曦正坐在床上刷手机。 带着儿子还没出院的杨女士大半夜的发了个表格。 也不急,只不过徐未曦不想拖,她记性一般,拖着拖着容易忘,所以工作下来,能当天弄好的一般当天都弄了,更何况只是填个表格。 第三年了,填完这个表格,意味着她两个月后就要去边境那边…… 她没见过父亲临死前的模样,但是看着那些因工作惨死的缉毒警察,她总会不自觉的想起她的父亲以及那张年少时她看不懂的尸检报告单。 方婧在外面吹了头发,穿着徐未曦的睡衣就滚上了床,她还在走神,脑子里都是那张她年少时看不懂的尸检报告单。 “想什么呢?”方婧抬手在人面前晃了晃,“这么晚了还不睡呀?” 她钻进被窝里,对着香香的徐未曦猛嗅了一把。 就很奇怪,明明用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可那香味,就是只在她小表妹身上停留,她身上就没有,从小就没有。 她那小表妹那么香,怎么会有尸臭味,方婧又一次觉得那叫南锦的女人在胡诌! 她小表妹可是世界上最可爱,最香香的姑娘! “姐。”她关了灯,很轻的唤了方婧一声。 方婧应了声,忙了一天,累的有些含糊,“怎么了。” “我又见到他了。” 黑暗中,徐未曦往方婧身旁靠了靠,“他好像没我印象中的那么好。” 她说,“他脾气好像有些阴晴不定,前一秒还是好好的,后一秒就好凶。” “也不是凶。”她顿了顿,又解释道:“就是嘴毒。” 方婧听到这话瞬间精神了不少,转过头,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问道:“你还喜欢他呀。” “嗯。”徐未曦应了一声,“喜欢。” 十年了,方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小表妹太痴情了,缓了缓身,方婧难得的严肃。 “可能就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并没有你印象中的那么好,脾气阴晴不定……你也喜欢?” “是嘴毒!” “……”方婧无话可说,这还没怎么就护上了,那要是真有点什么可还得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方婧还是不死心,她谈过很多次恋爱,一次就成的,她不信,“曦曦。” 她说:“你喜欢的会不会只是那个十年前的他,你说你现在也喜欢他,会不会是因为你之前执念太深了。” “嗯……” 徐未曦含糊地应了一声,方婧也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承认自己执念太深,还是说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也是非他不可。 方婧觉得,依照她这妹妹的性子,多半怕是后者,只是这样,怕是难免会受苦受罪的,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男人,是个会疼人的了。 她劝不动她的,要劝得动,也不会任由她去做入殓师了,更不会等到今时今日还让她再纠结这件事了。 她妹妹倔的九头驴都拉不回来! 再加九头牛都不行,别人撞了南墙会回头,她妹妹可不会,她会带着拉她的九头驴一起把南墙给拆了! …… 徐未曦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方婧已经不在了。 她照常去上班,去下班。 医院里,傅正庭缠着邢俞舟问徐未曦的身份和职业,邢俞舟不知道,便没怎么搭理他。 他便提醒他,注意着点,身份不明的人不要靠的太近,虽是好心,但是说话有些吊儿郎当,到了邢俞舟这里,便被邢俞舟毫不客气地怼了一顿。 他脾气的确不好,从几年前就开始了。 嘴也是真的毒,他都知道,但人,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邢俞舟觉得自己于傅正庭也不过就是同事,纵是一起上过大学,也没多的感情。 他以前性子很好,身边多个话多的人但也不介意。 但这两年来,他越发的喜欢安静,而傅正庭的话也越发的多,总爱管一些莫须有的事,很烦。 他朋友不多,像傅正庭这样的也只有他一个,他自觉自己挺珍惜的,如果他不天天来他耳边聒噪的话。 他身边更多的都是一些平时不怎么联系的生死之交,且他家也不是这边的,朋友和发小大都不在这边。 就好比大半年都没个音讯的任西川。 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少不了……但这,在邢俞舟这里占不上大头! 占了大头的,除了能力在就是他们都有绝对独特的特点,让他一眼认得出且不会认错人! 第43章 认错人。 学校开家长会那天下午,殡仪馆一连送来了两句非正常死亡的逝者,徐未曦忙的根本就走不开,便给方婧打了电话,让方婧过去。 明天便是国庆小长假的第一天了,学校下午的课都没有上完,五点多就停课了,等着开家长会。 学生们签了假期安全责任保证书后,成群的学生就乌泱泱地出了学校门接家长去了。 时间还早,但学校门口的小商贩都已经支棱起来上线了,徐苍苍站在小摊前买了份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他不是很喜欢吃,但是他姐姐喜欢吃。 学生家长一个接一个的,差不多都来了,没过半个小时,校门口的学生就少了很大一部分。 剩下的,寥寥无几的学生也还在减少。 早已习惯了自家姐姐会来的晚一些的徐苍坐在石墩上,慢悠悠的剥着栗子,剥两颗吃一颗,剩下的一颗要收起来给他的姐姐。 他觉得,其实她姐就算不来都可以,没办法,谁让他又是这次月考的又是第一名,学霸就是这么嚣张。 …… 方婧来的时候距离家长会开始还有十来分钟,卡的点可以说是刚刚好。 邢御衍眼巴巴地看着徐苍进了校门,羡慕。 虽然不晓得,他怎么就那么多姐姐,但他还是羡慕。 方婧捏了颗栗子,塞进嘴里,“你一直看那小胖子干什么?你同学?” “嗯。”他应了一声,“他哥哥还没有来。” 方婧一巴掌就拍到了徐苍肩膀上:“什么时候你小子也这么关心同学了?” “关系还不错。” 方婧看了眼时间,“这个点,要么就不来了,要么准会迟到。” “前两天他还信誓旦旦的给我说这次家长会他哥一定会来。” “为什么是他哥来,他父母呢?” “好像在国外,没怎么听他提起过。” 说话间,便到了教室门口,方婧也没有再问,徐苍把人引到座位上就出去了,开家长会,他们学生是不被允许在场的。 教室里满满当当地都是人,女士居多,班主任老师还没来,家长们成群的讨论着自家孩子的成绩。 声音嘈杂纷乱,却也热闹,只是到了方婧眼里,这样的场合怎么看都有点像聚众闹事的模样。 …… 家长会结束的时候,邢俞舟走在前面,邢御衍耷拉的着耳朵跟在后面,看样子是从学校门口拐回来。 家长会已经开完了,邢御衍提议:“哥,要不你直接去老师办公室。” 他应了声,嘴上答应的很好,可脚步却不往办公室的方向去,经验告诉他,没有哪个班主任开完家长会能顺利回教室的,肯定免不了被学生家长问上几句。 脚下的步子直奔着教室的方向,开家长会是一回事,见老师是一回事,主要是那个他不知道怎么搭话的姑娘肯定也在。 想见—— 只不过邢俞舟这些不明显的小心思,就算是把邢御衍回炉重造八百次他都不一定能猜的出来。 教室里乌泱泱地乱,家长们都还没有散。 方婧趴在教室后门走廊的扶手上,一边等徐苍一边揉了揉耳朵,她听那老师夸她这小表弟夸了有十几分钟,耳朵疼。 邢俞舟往教室里瞥了一眼,那老师正忙,忙着合别的家长交谈,她似乎已经走了,教室里没有她的身形。 有点失望,可终归是他来晚了,又怪不得谁。 微微沉下去的目光扫过班级外的走廊,一个短头发的姑娘正趴在栏杆上玩手机,也没有多想,邢俞舟就那样走了上去。 “徐未曦。” 他叫了她的名字。 声音很陌生,但是徐未曦三个字很熟悉。 方婧有些纳闷,他妹妹明明给她打电话说殡仪馆里有急事,来不了了,怎么还会有人喊她妹妹的名字,难不成她妹妹又来了? 回过头的方婧并没有看到名字的本人,人更纳闷了,她回想了下刚才的声音,一个男声,总也不可能是幻听。 邢俞舟停在了方婧面前,问,“在看什么呢?” 方婧缓了缓神,忽然意识到,徐未曦这三个字可能喊的是自己。 “你在叫我?” 邢俞舟听着声音觉得有些不太对,可身材和发型都对得上,便也没有细想:“嗯。” 方婧疑惑且不解,这男人长得还不错,只是这眼怎么这么瞎,她和她小表妹长得想吗?明明一点都不像好不好! 身边的长辈,就没有人说过她俩张得像的好不好。 这上帝真是公平,给了人一副好皮囊,却给了人一双瞎掉的眼,哦不,也没瞎,但距离瞎也没剩多少了。 方婧刚被老师夸了十几分钟,心情还不错,不过心情还不错的她并不想搭理这个眼瞎的男人,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你认错人了。” 邢俞舟没应,似乎真的在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 他刚才叫她的时候也没有看得太仔细,心急,只是想着有些特征对上了,但是如今这么一看,好像还真的不太对。 起码声线不太对,面前这姑娘的声线…… 中气十足,不像她,话音偏软,很甜。 方婧瞥了邢俞舟两眼,好心提醒道:“兄弟,抽空去医院看看眼,你这可都快瞎了。” 他蹙眉,更加确定自己认错了人,她不会喊他兄弟的,要么邢先生,要么邢医生,要么是先生。 邢俞舟微微颔首,在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礼貌且生疏,方婧觉得这和刚才有些捉急的男人都不太像是一个人。 她忽然就有些好奇,这男人,和她小表妹是什么关系?应该只是打过照面没什么交情,要不是也不至于认错人不是? “姐,走了。” 徐苍在教室前门口喊人,方婧慢慢的回了神,往教室里瞥了一眼,那眼有点瞎的男人正坐在了中间靠窗的一张桌子后。 他身旁站了个男孩,很壮……是他这小表弟说的,那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那人似乎在走神,支着脑袋往窗外看。 方婧摇了摇头,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那窗户外面,她刚才开家长会的时候瞅过,就是一学校隔壁小区的绿化…… 第44章 怎么哄 徐未曦从遗容整理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星星陪着月亮,山川陪着河流…… 和同事告别后,徐未曦难得的没往地铁站走。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是也才八点,地铁正在运营,以往地铁运营的时候,徐未曦向来都是只做地铁的,但是这一次她打了车。 没有去北三环的住所,直接去了正阳东站。 她之前就已经和他弟弟商量好了,国庆节给他开完家长会就回老家去,东西早都已经收拾好了。 徐未曦看了看时间,怎么说呢,这个点,他弟弟应该已经在东站等着她了,紧赶慢赶的,总算也没有晚点,姐弟俩按时上了车。 火车上,邢俞舟打了电话过来。 车厢有些嘈杂,她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接他的电话。 邢俞舟站在窗前,沉默良久:“我今天没有见到你,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见的,你下班了吗?” 他其实是想说,你——放了我鸽子,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你下班了吗? “嗯”徐未曦只是浅浅地应了声,“下班了。” 他问:“你今天是很忙吗?没去家长会?” 不知道要怎样说才最好,她便开口应了一声,“挺忙的,我刚下班。” 他像是在生闷气一般,沉默了好一会,“累的话就记得早点休息。” “好。”她顿了下,“你也是。” 声音很低,低到那头的邢俞舟根本就听不太清,传到他耳朵里的,都是火车的轰鸣声。 他想,她应该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只是不愿与他说罢了,只是个国庆节而已,走的这么急…… 十点多,徐未曦和徐苍便到了老家。 小县城的灯,向来熄得早,徐家母亲也不出意外的睡了,姐弟俩蹑手蹑脚得开了门,回趟自己家,跟个小偷似的。 陈铃半夜醒来的时候开了客厅的灯,看着客厅里堆放的两个行李箱以及被两姐弟弄得乱糟糟的沙发怔了半晌。 忽然,就笑了。 这俩小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回来,隔壁老王家的闺女可是两年都没有回来了。 节假日,打回来的电话也都是:妈,我不回去了,假期三倍工资,我挣钱呢。 那隔壁老王不太会用智能手机,和她那闺女打电话,十有八九也打不通,这两年下来,人都不知道老了多少。 据说呀,连麻将都不爱打了。 国庆节,学校放假,陈玲也不用上班,起了个大早,给一双儿女做了顿丰盛的早餐。 破壁机里打着美容养颜的豆浆,蒸笼里蒸着香甜可口的小米糕,桌子上摆着煮好的茶叶蛋。 徐未曦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摸着床头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给他发了条消息。 邢医生,早上好。 邢俞舟正坐在阳台上发呆,似乎是觉得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阖着眼,那懒洋洋地姿态像一只休眠的狮子。 一旁的手机响了声,他掀了掀眼皮,撇了眼过去,是她,动了动身子,他伸手去拿手机,敲着键盘回了句:早上好。 她又发了条信息过来:邢先生,国庆节快乐。 他有点呕气,按着空格键,破天荒的发了条语音过去,“国庆节它快不快乐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快乐。” 平静的声音带着点小小的哀怨,他在生闷气。 气自己昨天认错了人,气她昨天放他鸽子,气她回家都不给他说,气…… 他转头,对着屋子里正收拾东西的邢御衍喊道:“邢御衍,让你收拾两件衣服,你都收拾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好!” 邢御衍:“……” “能不能速度点,再慢,都赶不上车了!” 邢俞舟闷生生地给自己灌了半瓶水,跟撒气似的,他不过就让他收拾几件回老家穿得衣服都那么慢,真是气人! 聊天界面弹了两条新的消息出来。 她先是给他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然后又给他发了条语音。 “你不开心呀,那我哄哄你好不好。” 她似乎刚睡醒,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小迷糊,不过很甜,邢俞舟一连听了好几遍,嘴角都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弧度。 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觉得,这光其实也没有那么刺眼不是。 故意晾了人半分钟,邢俞舟问:“怎么哄?” 低沉轻缓的语调,带着细微的笑意,他很好奇她的答案,长这么大,还没有谁说过要哄他呢! 徐未曦在床上愣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过随口一说,只是没想到,他还真要她哄啊! 她哪里哄过这么大的男人,一时有些懵,徐未曦忽然想起以前她哄自家弟弟的经历,通常闹了别扭,只要来点吃得就能哄好! 她想着,这都是男的,那肯定也是有共通之处的! 再说,俗话不是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么! 她说:那我给你买珍珠奶茶,糖炒栗子,烤红薯,冰糖葫芦好不好? 邢俞舟坐在阳台上,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他买珍珠奶茶,糖炒栗子,烤红薯,冰糖葫芦…… 都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感觉她就是把他当做一小孩在哄,可他哪里是个孩子了?那甜腻腻的东西他也是真的不喜欢吃。 一个比一个甜腻,邢俞舟心想,这应该都是她喜欢吃的,珍珠奶茶,糖炒栗子…… 思绪翩飞,邢俞舟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消息自己打过去了。 好,我等你。 等你的珍珠奶茶,等你的糖炒栗子,等你的冰糖葫芦……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邢俞舟觉得自己就跟着了魔似的,想见人家姑娘,没见到,还跟人家姑娘生闷气。 那认错人,怎么也和人家姑娘没关系呀,是他自己脸盲又没有分辨出来谁是谁的那个眼力,到头来,还要人家姑娘哄他。 感觉这二十六七年都白活了。 还要让人姑娘给他买东西,邢俞舟瞬间觉得自己可是真是出息,渣到家了,这怎么着,那些吃的小东西也应该是他买给她的! 只是她这哄的,别说……还挺合他心意。 第45章 他内心深沉的爱意。 是因为放假了,所以他比较闲了吗? 徐未曦有些想不通,他今天话有些多,他以前不会和她说这么多的! 陈玲在敲门:“曦曦,醒了吗?起来吃早饭了!” “醒了!”徐未曦回神,又看了眼手机,他没再发什么消息过来:“马上就起来了。” 门外的人应了声,继续喊道:“快点啊,别赖床,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小丸子。” “嗯,知道了。” 陈玲叫过自家闺女又转头去叫自家儿子。 平日里上学,徐苍是不赖床的,到点就起了,但是这一放假,人就开始赖床了,或者说……连动都不想动。 人趴在床上,裹着被子,枕头蒙的脑袋,继续睡觉。 陈玲叫了好一会,徐苍也只应了一声,还是带着数不清的起床气的那种。 徐未曦从房间里出来,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又回房间抹了点护肤品,母女俩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桌上大大小小的盘子摆了六七个。 刚回家,谁还不是个宝。 吃完早饭,陈玲又开始叫:“儿子啊,早餐妈给你留锅里了,你一会起来自己热一下,我和你姐出去了啊!” “知道了!” 屋内的人极其敷衍地应了声,正拿着手机听邢御衍在不停地吐槽他的哥哥。 小胖子邢御衍没发语音,但是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四中霸王爷】:我觉得我哥精神分裂了! 【四中霸王爷】:他虽然是个医生,但是我觉得他自己都得去看病! 【四中霸王爷】:他整天就知道含沙射影地说我! 【四中霸王爷】:一会嫌我慢,一会嫌我快,变脸比翻书都快,爷要画画诅咒他!咒他今年光棍节还是光棍! 跟炫耀似的,【四中霸王爷】发了个骚里骚气的表情包:“兄弟,我脱单了!” 徐苍对邢御衍的那点破事不太关注,敷衍着回了一句:哦。 惜字如金,一句完整的话都懒得说。 高铁上的邢御衍撇了下嘴,这人,真的是一点都不解风情,都不懂他想要说什么! “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还撇嘴,更丑了。” 坐在一旁的邢俞舟看着自家弟弟,那任由他抱着手机玩都不限时长了还不满意!竟然还给他撇嘴! 邢御衍:“……” 邢俞舟:“丢人!” 感觉有受到暴击,可邢御衍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真的一个大男人,撇嘴,似乎真的不太好看! 可是,他总不能怼回去!他哥说话是不好听,但也没说错呀,他自己的长相……的确是不怎么好看! 可能是因为胖,邢御衍自己安慰着自己。 他放下手机,问了个他一直都很好奇的问题:“哥,我为什么这么胖?” 明明是亲哥,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激素。”邢俞舟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解释道,“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住院,医生给开的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激素药。” 激素会导致人长胖,邢御衍听说过,只不过当时以为是危言耸听,现在想想,似乎是真的。 他从小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他都知道。 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住院治疗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在体会第二遍! “阿衍小时候也是挺帅的。” 邢俞舟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悠悠地说着。 他虽然是说了他弟弟丑,但实际上他弟弟并不丑,小时候也帅得像个小和尚,只不过身子骨差,时间长了,就没小时候那么精致了。 包括他弟弟现在的身材,激素造成的肥胖是虚胖,说好减也不好减,首先得先把体内留存的激素排出来,然后在一步步来。 他弟弟小时候,精致得像个小和尚,只不是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那身子骨是差得很。 邢俞舟自觉自己不是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但是高考后填志愿的时候,他还是选了临床医学。 仅仅就因为他高考那年,他那年幼的弟弟,基本上一整年都是住的医院。 他比阿衍大了十几来岁,他十八岁高考那年,他弟弟也不过才六岁多,连上小学的年纪都不到! 小小的一团,苍白的脸色,喊着哥哥,说高考加油! 六岁的邢御衍哪里懂得高考是什么意思,他只记得,爸爸妈妈说过,那对哥哥很重要! 现在的邢御衍自然是不如小时候可爱贴心了。 他总是觉得,他哥哥不喜欢他,时不时对他冷言冷语的,可实际上,邢俞舟对自家弟弟邢御衍的喜爱从来都没有减少过。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同血脉的亲人了。 许是表达喜爱的方法不对,又或者说是邢俞舟本身不擅长也不太会表达,便总是给邢御衍造成一种错觉。 他哥哥不喜欢她! 高铁的速度很快,不过两三个小时就到站了,邢俞舟带着邢御衍下了车,转公交,然后再转大巴,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蒲扇轻摇,邢家奶奶正坐在门口乘凉。 行李箱上小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老人家的耳朵里,老人是年纪大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听到声音,大老远的就站了起来。 “舟舟回来了呀。” “嗯,回来了。” “奶奶!”跟在邢俞舟身后的邢御衍不满了,“还有我呢!” “好,好,好!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呀!” “老头子!”邢家奶奶转身对对屋子里的人喊道:“宝贝孙子都回来了!晚上多做两个菜。” 老人笑的乐不拢嘴,伸手想要去帮两兄弟拿东西。 不用想,两兄弟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屋内,邢少卿在柜台后记账,闻声往门口撇了一眼,手下的笔顿了下,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悦的表情。 邢俞舟:“爷爷好。” 邢御衍:“爷爷好,国庆节快乐!” 邢少卿应了一声,低头又记起了账,两兄弟绕过前厅去后排的卧房放东西。 邢家奶奶猛的拍了下柜台,揪住了邢少卿的耳朵,“宝贝孙子都回来了,你还跟那给谁摆谱呢!你看把你能的,宝贝孙子跟你打招呼,你能不能好好说!敷衍谁呢!想睡大街!” 第46章 烟火气。 “疼疼疼!”邢少卿捂着耳朵吆喝着。 邢家奶奶甩了甩手,语气‘恶狠狠’的:“别人就算了,自家孙子,你给我热情点,在给我乖孙子面前摆谱,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满满的求生欲,邢少卿不住的点头,他伸出三根手指保证道:“晚上最少加三个菜!” 邢家奶奶满意的点了点头,跨过前厅的门槛,又出去了,她摇着蒲扇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看向路得尽头。 老人心里有些惆怅,这当医生的孙子都回来了,搞研究儿子还没有回来…… 徐未曦跟着陈玲去了菜市场,八九点的菜市场分在的热闹,采购的人群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卖猪肉的老李头:陈姐啊!闺女回来了,打算来点什么,猪都是早上刚杀的,你摸摸,肉都还是热乎着呢! “那放假了可不就得回来,外面能有家里好?” 陈玲乐呵呵的笑着:“老李头啊,来两斤排骨,在来块上好的五花肉,里脊也来一块,我闺女爱吃!” “好嘞。”年过半百的老李头应着,手起刀落,还带着热气的肉就给割了下来。 “陈老师,用不用给你剁一下。” “行,你就剁一下,我回去了也省事。” 徐未曦在一旁卖蔬菜的摊子上买了袋还带着露水气的玉米,这她妈妈中午要炖排骨怎么可以没有玉米。 陈玲买了肉,拿现金付了钱后就给放到了身后的小推车,往下一个摊子走去。 “韩大姐,这青椒咋卖?” “两块五一斤!”妇人笑着:“都是早上刚从地里摘的,你看,都还带着水气呢,陈老师来点?青椒炒肉,倍棒!” “天天在你这买,便宜点,两块!” “哎呦喂呀,我的好姐姐,你倒是少砍掉,多少让我赚点!” 陈玲今天心情好,“两块二,你这青椒上的水气,可不真实呀!” 自诩有些小聪明的商贩有些悻悻的,不过也就一两秒,“两块二就两块二,好姐姐,你可常来呀!” 陈玲看了眼自家闺女手机提着的玉米微不可擦的蹙了下眉,不过倒也没吭气,只是她这傻闺女,估计又被坑了一两块。 卖柴米油盐姜醋茶的夫妇在聊天,见来了人也是无比的热情,“诶呦喂,陈老师,这是你家小曦,这张的可真是越来越标志了!” “哪有哪有?”陈铃笑着摆了摆手:“来包炖肉的全料包,料酒家里也没了,也帮我拿一瓶。” “好嘞!”女人捅了捅身旁的男人:“愣啥,还不快去拿?” 那看起来不太机灵的男人进了屋子里,女人揣着手问:“今年多大了?有男朋友了吗?姨给你介绍个?一米八,城里有房,家里有车。” 徐未曦摇了摇头:“谢谢冯阿姨,不用了。” 她有喜欢的人,没必要相亲,也不想相亲。 她今年才二十四岁,便是于他,她都不想那么早的成家立业,更何况是陌生人。 陈玲从冯女士的丈夫手机手里接过料包和料酒,乐呵呵的付了钱,“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哪里还会和我们当年一样了。” 第47章 云瑶。 是了,陈女士和徐先生喜结良缘是因为相亲。 身边大多数同样年纪的夫妇也是相亲结的婚。 冯女士笑着:“时代进步了,不一样了,我儿子也是自谈的,那小子死活不相亲。” 陈玲笑了笑没说什么,买了菜,带着自家闺女就回家去了。 徐苍穿着睡衣,正坐在餐桌上吃饭。 陈玲放下手里的小推车,笑着:“咋样,粥还温着不?锅里的小米糕怎么不拿?” “热着呢,热着呢。” 徐苍头也不抬地说着,低着头按手机,陈玲看着就想打人,没良心的小崽子? 徐未曦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回了卧室,她之前参考了一下云瑶的旅游攻略,她要趁着国庆节出去玩一玩。 看看山,看看水…… 晚上,徐未曦向母亲坦白了自己第二天就要出去的事实,陈玲高兴了一天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可也没说什么。 见母亲接受了,没有反驳,徐未曦便试探着又说了一些,她是没打算一个人去的目的地是云瑶。 是有想过可能会遇见他,但也想过可能根本就遇不到,网上说那地方风光秀丽,依山傍水是个很适合放松的地方。 四中那边压力还是挺大的,所以趁着放假,徐未曦是打算把徐苍也带出去放松放松的,高一就那么忙,那高二高三肯定会更忙! 主要还是说,遇不见他,她也能有个伴。 徐未曦的小心思,徐苍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自己的姐姐要带自己出去旅游,他心里自然是非常乐意的,反正漫漫长假,宅在家里也没事干! 徐家白天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到了晚上,徐未曦把这事一提,气氛就变得有些压抑了。 陈玲有些失落,关了门就回了卧室。 姐弟俩对视了一眼也没说什么,那总也不可能一直都呆在家里面,太荒废时间了。 …… 云瑶坐落于南北交界线上的古镇,本身没什么名气,但是这几年旅游开发,临河照水的云瑶就出了名。 徐未曦带着自家弟弟到地方的时候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时候,只是秋日的风清清凉凉,减了不少燥意,便是午后也不算热。 徐未曦事先在网上订了民宿。 民宿的名字叫邢奶奶的小公馆。 小公馆的价位中等偏上,徐未曦也不是特别有钱。但还是订了这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这家的老板姓邢。 邢奶奶的小公馆, 徐未曦觉得老板姓邢,那她遇到他的概率就会大一些。 反正住哪大差不差都一样,那为什么不找一个可能性大点的呢! 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问他,看他住哪,她也好找一个他附近的酒店或者民宿,但徐未曦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还显得自己图谋不轨! 虽然他就是有点图谋不轨。 但女孩子怎么可以表现的太明显! 可能因为正是午后,人们都在午睡,所以路上便也没几个人,老板给徐未曦发了定位,徐未曦下了车后跟着导航走了十几分钟便到了。 建筑风格偏古,邢少卿坐在柜台后面,慢条斯理地给两姐弟办理了入住手续,在二楼。 徐苍一边搬行李,一边吐槽:“哪里是邢奶奶的小公馆,这应该叫邢爷爷的小别野!” 第48章 变脸比翻书还快。 彼时的正阳城,住在徐未曦楼上的那个叫史城的,斯文败类假绅士的住户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哦不,是青年,也才二十多岁,只是长得捉急了点。 男人不低,有近一米八的身高,现在屋内的白板上,水溶性的马克笔龙飞凤舞地花着常人看不懂的符号。 磁石吸着两张照片,牢牢的沾在白板上。 第一张照片上有个鲜红的大叉,照片右上角上有几行潦草的字体。 宁忪,女,28岁,房产销售。 第二张照片神似第一张,鲜红的大叉,以及详细的个人身份信息:季媛,女,27岁,会计师,只不过后面还打了个问号。 像是有什么没有完成似的…… 警察局放假,也不放假,方婧这会正在加班。 她倒是不用查这个案子,但是上面来了人,说她有极大的可能是第三名受害者。 方婧心里打鼓,说不怕是假的。 她是独居吗?也不是啊!怎么就会盯上她了呢! 方婧觉得自己胆子还是挺大的,但是这种事情她还真没遇到过,跟中了彩票似的,不可能的事撞到了她头上。 那俩男人说的这个案子她也简单听说过一些。 说是杀人犯会以火灾为起始点,受害者会全身烧伤率会好哒百分之七十以上,人当场不会死。 但是那种情况,便是进了医院,也活不了,甚至说能不能醒来都不一定,说是这样的命案已经出现两件了! 不过当时并没怎么惊动上面,现如今,两具受害人的身体下葬的下葬,火化的火化,竟是半点线索都没有。 方婧也不知道那个上来问候她的那个人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他们叫他沈队。 男人眉星剑眼,一米九,一身的肃杀气,看起来都不好惹,同行的还有个叫任队的男人。 似乎是那个姓任的官高一些,又似乎两个人是平级,这会正搁在商量,要怎么保护她。 两个男人在会议室门外讨论着,方婧有些无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是那个叫沈队的人开的门,他说:“你住清河小区一号楼二单元六层603对?” 刚才都问过了,方婧点了点头。 沈诀回头,对任西川说道:“我去,你时候到早点回去。” 任西川点了点头,走了,方婧有些疑惑:“你去哪?” “住你家,或者你家附近!” 方婧一句粗话差点就骂了出来,忍着咽了口口水,“你要是住我家,你觉得那杀人犯还会盯上我?” 沈诀:“不来正好,你也安全!” 方婧:“那别人不就得遭殃!” “身先士卒?”沈诀拍了下方婧的肩膀:“同志,意识挺不错的,不过我要是住你家,那肯定不会是刑侦支队队长的身份去的。” 方婧翻了个白眼:“你还是住对面,我家没空房间,再说,我男朋友还在呢,不合适。” “嗯。”沈诀应了一声,“知道。” 他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这两天他应该不会再行动,你自己多注意点,我过了国庆节再搬过去。” 方婧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不太在意。 男人抬眸,看了方婧一眼,语气瞬间就变了:“还愣着干什么,出去工作呀!” 方婧:“……” 第49章 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方婧觉得,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心里不服,但终归是上司,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收拾了下东西就回去工作了,别说,被这俩男人一审,耽误了她不少工作! …… 徐未曦订了两个房间,一间给他弟弟,一间是她自己的,姐弟两个上了楼,各自在屋里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路舟车劳顿,徐未曦有点犯困,想睡个午觉,人倒在床上,没两分钟也就睡过去了。 隔壁,徐苍被邢御衍拉着开黑。 两个人关系本来没这么好,甚至有点拔弓张弩的。 只是那天开家长会的时候,徐苍觉得邢御衍可怜,毕竟他哥来的太晚了,心一软,便在家长会结束的时候给他塞了把栗子。 不多,也就六七个,但是邢御衍自小身子便不好,街边的那些小食,家里管的严,尤其是他哥邢俞舟,管得更严! 于是,长了十几年都没有吃过糖炒栗子的邢御衍成了一边倒的墙头草,可了劲的往徐苍那边倒! 他不缺零花钱,但是他不能买,被发现就玩完了。 他可是指望着徐苍以后不管买什么样的小零食都能分他一口的人! …… 睡了一觉的徐未曦是被疼醒的,身下一片湿濡,小肚子一阵又一阵的绞痛,纯白色的床单上染了血迹。 她有些发愣,又提前了一周,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呢,屋子里的窗帘拉着,徐未曦也看不清外面的天色。 只隐隐约约的觉得,天应该黑了。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徐未曦就会有点小懒,她也没有出去的打算,撑着身子去了卫生间,在某团上逛了一圈,又给楼下柜台打了电话。 不是他们来的时候柜台后坐着的人接的电话,听声音是个很和蔼的老太太。 徐未曦心想,这应该是外面牌子上的那个邢奶奶了。 楼下的人挂了电话,邢奶奶对着后院喊了句:“老头子,过来替我一会,我去给203送个床单。” 邢少卿闻声,背着手,慢悠悠的从后院走了出来,老太太乐呵呵的拿了东西就往楼上去了。 徐未曦从卫生间出来,给邢奶奶开了门。 邢奶奶手里拿着崭新的床单和被套,徐未曦身体不太舒服,但是看着老人年纪那么大了,也实在不好意让人给她换。 她微微蹙着眉,在沙发上坐着:“奶奶,你就放那,我一会自己换。” “没事。”老人手脚麻利得很,“你掏了钱,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别客气。” 是掏了钱的,还掏了不少。 如此想着,徐未曦也没在勉强。 看着人一直缩在那,小脸都皱成一块了,邢奶奶不自觉的就有些心疼:“肚子很疼吗?” “还行。”徐未曦含糊的应了声,其实真的是很疼,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去网上下单买布洛芬了。 邢家奶奶还在套被罩:“这样,我一会熬点红糖水让人给你送过来,你和点,也别跟奶奶客气,奶奶也是过来人,知道这都不好受。” 徐未曦额头沁了层冷汗,闷闷的应了声,没说话,她这次疼的真的是有些严重! 以前也疼,但也不至于这么疼! 第50章 生理用品。 见人状态实在不好,邢家奶奶也没再问什么,换了床单被罩把门给带上就走了。 下了楼,人去了后院接了盆水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给泡了进去,这染了血的床单可不能直接丢进洗衣机里,洗不干净。 老人把床单泡在院里的水盆后就去了厨房。 小锅里熬了老红糖,加了生姜,可驱寒保暖。 她们老一代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过那时候,红糖和生姜也是稀有货,这红糖水自然也不是想喝就能有的。 邢俞舟从外面办事回来,遇到了正在送货的外卖员,人穿着黄色的小马甲,头上两个兔耳朵,从箱子里取了两个袋子。 一个透明的,一个纯黑色的。 邢俞舟想着他爷爷奶奶应该也不会点外卖,但是好奇,还是看了眼快递员手里的袋子, 那白色的塑料袋里装着一盒布洛芬和一盒益母草颗粒,得了,肯定不是她奶奶的,她奶奶都八十多了,怎么可能还需要这东西。 他估摸着也是哪个住店的客人点的。 那都不用想,他都知道那黑色的袋子里装的什么了,只是邢俞舟觉得那纯黑色的小袋子……有点像垃圾袋。 这么装着,反倒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邢俞舟绕过前厅的柜台正打算去后院,外卖员在打电话。 电话接通。 “您好,请问是徐未曦徐小姐吗?你的外卖到了,你看你方不方便下去取一下?” 邢俞舟的脚步顿了下,折了回来。 正在网上下象棋的邢少卿抬了抬眼,“小伙子,可以送上去。” 外卖员似乎是没听到,又似乎是装作没听到。 “嗯,好的,我在柜台等你。” 邢俞舟:…… 邢少卿:…… 外卖员手里似乎还有别的单子,很急,他把东西放在了柜台上,拍了个照片,给后台发了过去,交代道。 “203,徐未曦徐女士的外卖,麻烦帮忙看一下,她一会就下来。” 外卖员说完,也不等爷孙俩人答应,就急匆匆的跑了,那速度,兔子都赶不上。 端着红糖水的邢家奶奶从后面走了出来,“小徐买了什么呀,我正好要上去,快给我,我给小姑娘带过去。” 邢家奶奶无比地热情。 邢俞舟看了眼自家奶奶手里的小托盘,无奈“您还有手吗?” “瞧不起人是不是!”邢家奶奶有点生气,“我就两个小袋子吗!” 她端着托盘的手翘起了一根小拇指,“快,帮奶奶挂上去,奶奶急着上去呢。” 邢俞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邢少卿就站了起来,把两个小袋子给挂到了自家老伴的小拇指上。 邢少卿:“休息安全,别磕着碰着了。” 邢俞舟支着胳膊肘在柜台上,他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名字没错,但是世界上同名的人太多,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想要上去看看,但是他一个男的,也没什么理由,贸然上去定然不太好,这如今……唯一的理由还被她奶奶给抢了。 想着,邢俞舟摸出手机给徐未曦发了条信息。 第51章 嘴毒是会遗传的。 她可能在忙,没有回他的消息。 柜台后的邢少卿看着一直杵在那不走的人狐疑地撇了眼,“怎么,你是想来坐岗?” 邢俞舟:“……” 所以说,最毒不是无中生有,而是遗传。 邢少卿没好气地说道:“不想坐岗就后面呆着去,别搁那碍眼,挡着光了知不知道。” 邢俞舟没应声,悻悻的摸了下鼻子,绕过柜台往后院走去,隐约中,听到了自家爷爷的咒骂。 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丢人…… 这……怪得了他吗?邢俞舟无奈,上学的时候不让谈恋爱,毕业工作了又怪他没女朋友。 不过马上应该就有了,这般想着,邢俞舟又折了回去,“爷爷。” 老人抬头,没个好脸色。 他说:“快了。” 邢少卿反应了两秒,明白了,只是基因作祟,嘴里嘣不出一句好话:“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别就和我说。” 邢俞舟不幸地又被怼了,他忽然就有些好奇,他爷爷这脾气,他奶奶是怎么受得了的? 难道说,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楼上,徐未曦就着邢家奶奶端上来的红糖水吃了一颗布洛芬,她经期疼起来没有药物缓解是真的受不了。 身子不舒服,便也没有看手机的想法,喝了红糖水的身子开始发热,她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整个身子都在发热,唯独小肚子是凉的。 邢家奶奶早就下去了,徐未曦躺在床上,意识有些涣散,都是生理期在作祟。 有的事怎么说呢,她从上班的第一个月起就没拿过全勤,每个月总是要请几天假,加上工作原因,她的身体也不好养过来。 就那样躺着,躺着,过了大半个小时左右,徐未曦睡着了,睡得还算安稳,但和以往的睡眠状态来说是比不了的。 邢俞舟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等到她回消息,反倒是等到自家奶奶使唤自己去买酱油了。 买了酱油,路过杂货店门口的时候,人顿了下,拐了进去,又买了个可可爱爱的热水袋。 厨房里,邢家奶奶还在忙活,邢俞舟去房间里叫邢御衍,这小子在屋子里都快呆了一整天了!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知道打游戏,也不怕把眼给看坏了。 屋子里没开灯,邢俞舟一边摸开关,一边怼:“瞎了没?” 刚睡了一觉还没怎么睡醒的邢御衍:“……” 邢俞舟:“出来吃饭。” 邢御衍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有点小激动:“哥,今天晚上吃什么。” “西北风。”他靠在墙上,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唇瓣微微张合:“专门给你准备的。” 哥!他不需要特殊待遇! 邢御衍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他怕再呆下去,他哥直接让他去南极吃冰。 二楼203的灯一直没亮,在厨房里帮忙的邢俞舟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奶奶,今天入住的客人都订套餐的吗?” 套餐是指民宿提供的餐食,一日三餐。 “问你爷爷”邢家奶奶正在切菜,也没有太在意,“今天一天基本上都他在那坐着。” 第52章 欠揍。 于是,邢俞舟出去了,他绕到柜台前面,屈指敲了敲桌面,“爷爷,奶奶找你去打下手。” 邢少卿抬了抬眼,鼠标一点,关了网页。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往后一背,骂骂咧咧的:“这老婆子,都说随便做两个菜就行了,这么大年纪了,非得折腾的啥。” 邢俞舟偏头往门口看了看,没吭声。 他爷爷这话,我就自己给自己说说,那要是到了他奶奶面前,他爷爷那耳朵就得遭殃。 邢俞舟点着鼠标直接进了系统后台,看最近这两天的入住记录。虽是民宿,但云瑶是旅游打卡圣地,入住的人也不少。 一排看下来,邢俞舟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徐未曦,徐苍。 世界上重名的人不少,但要说一对姐弟跟另一对姐弟重名重到这种程度的,邢俞舟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点进微信又看了看,她还没有回他的消息。 邢俞舟心想,应该是喝了红糖水睡着了。 这小姑娘,还挺能睡。 他基本上已经可以完完全全的确认了,她就住在楼上203,鼠标点了她的名字,是更详尽的身份信息。 只是不管他怎么去看,也看不清身份证上的那一张小小的照片! 邢俞舟的脸盲,不止对人,对相片也是同样。 似乎世间所有的面孔,在他面前,都打了马克赛。 她没有点套餐,邢俞舟支着胳膊撑住半边脸,看着如墨的夜色,他在思考,他要不要送一份上去。 可只送一份是不是不太妥当,她还带了她弟弟呢! 怎么就带了她弟弟呢?邢俞舟有点想不通。 豆大的雨滴毫无征兆地落下,砸在门口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小镇上的路灯也提前通了电。 秋雨绵绵,积蓄在房顶,然后沿着房檐坠下,砸在青石板上,溅炸开来,四散的水珠弄脏的民宿门口的地板。 邢俞舟蹙了下眉,取了纸箱子垫在门口。 雨幕缭绕的天气,民宿关门的时间也会变化,早与晚,全看老板自己的心情。 邢俞舟退了系统,借着柜台上的电脑干起了别的事,页面闪烁,指尖在键盘上跃动。 没有牌子的电脑,被邢俞舟玩的黑了屏。 “哥!” 后院里,有人在叫:“吃饭了。” 邢少卿手里提着扫把从厨房走了出来,憋着口气就想要打人:“臭小子,你喊什么喊!腿瘸了,两步路都不愿意走?” 邢御衍:“……” 他就是不想走,喊一句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让他跑。 “哥,奶奶让你把门关了!” 顶风作案,邢御衍又喊了一句。 邢少卿火冒三丈,气的拎起扫把就要打人,呈口字形的回廊,邢御衍被自家爷爷追着跑:“你小子,皮痒了欠揍是不是?” “喊什么喊,再喊,客人都被你吵醒了!” 欠揍的邢御衍吐了吐舌头,皮实得很:“才几点,哪有人睡了!” 前面,邢奶奶的小公馆,二楼,203的灯亮了…… 第53章 邢医生。 楼上,徐未曦被吵醒了。 楼下,邢俞舟起身去关民宿的门,连绵细密的雨幕中,一个陌生的女人伸出手,挡住了即将要关闭的门。 她一身红色的紧身裙,淋了雨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头发湿漉漉带着潮气。 很狼狈的一个女人,邢俞舟看不清她的脸,只知道她脸上的妆容花成了片,她应该不丑,但花了妆就很丑。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本就打了马赛克看不清,你还要在上面画几道胡乱八遭的线条,能好看了才怪…… 邢俞舟没有再关门,也没有开门。 两个人就那样僵持着,他也不看她,转眼看着腕表,想着电脑也被他关了,人就犯了懒:“本店已经打烊了。” “还有房间吗?” 一个声音平稳薄凉得不像样子。 一个焦急得像捉住了救命稻草的浮萍! 雨还在下,不是很大,但把人浇成落汤鸡或者淋感冒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欠了欠身,把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去开电脑。 “八点都不到,你们打烊也太早了。”女人站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不满的吐槽着。 邢俞舟有些嫌弃,只是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在柜台后面坐着,点着鼠标进了系统:“要什么房间?” “大床房。” “身份证。” “没带,丢了。” 他蹙眉,嫌烦:“身份证号。” 女人报了一大串数字,扫码付了钱,他把钥匙递了过去,准备关电脑:“306。” “民宿有卖晚餐吗?”女人半趴在柜台上问道。 “没有,但是你可以点外卖。” 邢俞舟低头收拾着桌面,头都懒得抬,不是他不想抬,只是面前的这位女士如今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抬头。 “哥,你快点。” 见不到人,邢御衍又在吼了。 他转过身,给客人递了条的毛巾,把自扫自购的牌子挂在小货架上,去关店门,绕过狼狈不堪的女子,从回廊饶回了后院。 女人似乎天生反应有些慢,邢俞舟都把回廊处的门从后面给锁住了,她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拿着毛巾擦头发。 一边擦一遍往楼上走,薄薄的一层布料,贴在波涛汹涌的身材上,有团子一上一下的颠着,好似下一秒就要跃出。 …… 楼上,徐未曦从床上坐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红糖水起了效,这会,小肚子竟也不疼,去了趟卫生间,更是感觉一阵轻松。 徐未曦自认为她对后面住的人家不怎么好似,但是那接二连三的喊叫声却让我无比的熟悉。 她抬手去拉屋子里的窗帘,玻璃上有溅落的雨滴,但也还算清晰。 玻璃外,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了眼帘,是刚刚关了回廊门的邢俞舟。 他手里拿了把伞,走在回廊上,雨淋不到他 徐未曦打开窗,猛的一下,细碎的雨点潲了进来,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邢医生。” 回廊上的男人脚步一滞,回头望了过来。 雨水模糊了视线,他看的不太真切,只是看到亮了灯的某个房间的窗户上探出了一个脑袋,在对他招手。 第54章 我奶奶家。 他没应。 徐未曦心里有点小郁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来,只是看他那模样,应该是没认出来…… 距离着实不近,邢俞舟又不可能像邢御衍那样毫无负担和形象的喊出来,他转了下手里的雨伞,微不可擦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夜色浓稠得让人窒息,徐未曦也看不清,只是不见他应她,心里一个劲的不高兴。 徐未曦是看不清,但是杵在门口的邢少卿却看的一清二楚,混浊的眼眸里透着丝精明,他问:“你病人?” “什么病人不病人的,放假了就好好休息。”邢家奶奶在屋里催促着:“都聊什么呢,快过来吃饭!” 爷孙俩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邢御衍一脸激动,坐在椅子上早就等不及了,邢俞舟掀开锅盖看了看,交代道。 “阿衍,你一会有同学要来,你多照顾着点。” 邢御衍一脸懵,他没有同学在这边啊!邢俞舟低着头在回消息,也没多解释。 邢家奶奶拍了下大腿,“阿衍,有同学啊?你怎么不早说!早说奶奶也好多做点,这不够了可怎么办!” 老人家有些急,邢御衍一脸疑惑地看着邢俞舟,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同学。 “你们先吃,不用管我,我带他出去吃。” “你也有朋友?”邢家奶奶被气到了:“一个个都撂挑子呢是不是?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跟奶奶提前说一下!” “突发情况。”他起身解释道,“我带她出去吃,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邢俞舟说着,拿着角落里的雨伞就出去了。 原地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邢少卿偏头:“你小子那同学什么时候来?” 邢御衍:“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他都不知道他有同学在这边,而且说,就算有,他那同学是怎么联系上他哥的? 这世界玄幻了! 他认出她了,楼上住203的徐未曦有点小兴奋,换了身衣服,提着小包就往外面走,以至于隔壁204的徐苍要被徐未曦抛到了脑后。 他站在楼梯口等她,手里拿了一把很大的伞,一身休闲装,看起来也少了往日在医院的那股子严肃劲,温和了不少。 “先生。”她小声的喊了他一声。 “嗯。”他应了一声,走在了前面。 民宿的正门关了,但是侧门没有关,撑了伞,他带着她往侧门出去了。 车子停在侧门的拐角处,不是邢俞舟的车子,是邢家奶奶盖了棚的小三轮。 四面都是透明的雨棚,倒也不用担心会被淋。 “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她有些好奇, “带你去吃饭。”他开着小镇上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头也不回的问:“睡了一下午,你不饿吗?” 好像是真的不怎么饿,没干什么事,一下午都在那躺着了,还吃了点零碎的小东西,真没费多少体力。。 邢俞舟:“想吃点什么?” “都行。”她乖乖的坐在三轮车后面的位置上看着外面细密的雨滴,她这运气,怎么说呢!平时也不出来玩,这偶尔出来这么一次,还下起雨来了。 有点烦,她还想要出去玩呢。 “我不太饿。”她说:“先生的家既然在这里,那什么好吃先生肯定知道,先生你做主就好了。” “这是我奶奶家。”他强调道:“我还没有成家。” 第55章 你看我很久了。 徐未曦坐在后面,微微一笑:“我知道。” 他的手很干净,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不像是成了家的人,也不像是有女朋友的人。 小三轮车停在了一家粥馆面前,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给身旁的姑娘撑起了伞。 身体微微一怔,原是她扶着他的胳膊下了车。 邢俞舟偏头往一旁看了看。 诚然路灯昏暗,但粥馆里的溢出的灯光却足够把路边照明,暖黄色的灯光明亮温暖,她没道理看不清路的。 所以说,她极有可能是在趁机占他便宜! 小鬼灵精的。 他嘴角扬了半分,搭了把手,“路面湿滑,小心脚下,注意安全。” “那你牵着我!”她有些得寸进尺。 邢俞舟有些无奈,微不可擦地摇了下头。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于是,他开始骗小孩:“你妈妈没有给你说过吗?牵了男生的手是会怀孕的。” 下着雨的天潮潮的,脚步落下,水洼里溅起混灰的雨水,落在两个人的裤腿上,留下点点污渍。 徐未曦扶着邢俞舟的手顿了下,开口:“说过……不过先生肯定知道,那都是骗小孩子的。” “嗯。”他应了声:“所以我在骗你,六月一号出生的小朋友。” 六月一号出生的小朋友…… 就有点好奇,他是怎么知道她的生日的。 邢俞舟没有主动伸手去拉她的手,却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松手,昏黄的灯光下映着一长一短的两道影子。 两个人并肩进了粥馆,沿着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和邢奶奶的小公馆一样,粥馆的门口啧垫了一层瓦楞纸箱板,纸板吸水性一般,上面叠着大大小小十几双的脚印。 粥馆里人不多,但也不少,相较于周边都是旅客的餐馆,这里多数都是一些相熟本地人。 “看看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有推荐吗?” “都很好吃。” “可我一下子吃不完这么多。” “下次还有机会,不急。” 像是忽悠小孩子的空话,但是徐未曦还是信了,她抬头看了看他,眉眼一弯,扬起了一丝笑意。 下次,一定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往后的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她都想和他一起。 邢俞舟:“你看我很久了。” “嗯。”徐未曦应了一声,低了头继续看菜单,她知道,她不止看他很久了,她等他也很久了。 “是今晚的菜单不合心意还是姑娘心猿意马?” 心猿意马这会倒是没有,只是她的确是容易对他心猿意马,总会想到一些别的事情。 “先生还是不要说了。”徐未曦的耳边泛起一丝红晕,装作镇定的把点好的菜单推了过去,“我会不好意思回答的。”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脸上浮起笑意,拿过桌上的笔,在菜单上勾了勾,招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就是老板娘,老板娘也是服务员,是小镇上土生土长的人家,有一对十六七岁大的双胞胎儿子。 脸上堆着笑意,老板娘问道:“舟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在家吃饭?” 第56章 邀请。 “事情有点突然,奶奶做的饭不够。” 女人笑了笑,满是善意的脸带着几分揶揄,倒也没在问什么,接过邢俞舟手里包了塑封的菜单就走了。 因为要重复使用,菜单上有不少马克笔的痕迹。 使用的次数太多,已经无法完全去掉了。 邢家的晚餐很丰盛,粥馆的也没差到哪去,两者总体来说也是相对比较清淡的餐食。 邢俞舟以往吃饭时都不爱说话,但是今天,也不知道具体是受了粥馆环境的影响还是被对面的姑娘给影响了,他话有点多。 因为之前也未曾在一起吃过饭,所以徐未曦便也没察觉到这个异常。 从粥馆里出来的时候,雨还在下,眼看也没有要停的趋势。 徐未曦有些发愁,轻叹了口气,这样的天,要怎样才能出去玩?太不方便了。 “先生。” “嗯。” “这雨大概要下多久才会停呀?” 邢俞舟一时没吭声,载着人往回走,小三轮停在了敲门附近拐角的小鹏子里,他把人送到了楼梯口。 “晚上别睡得太死。”他说:“如果明早雨停了,我带你出去玩,看看风景。”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细密的睫毛垂下,遮住半个眼眸,原来,他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呀! 道了晚安,徐未曦上楼,邢俞舟回了后院。 次日,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邢俞舟便起床了,窗帘拉开,雨后的天满是雾气,白蒙蒙的一片,恍若仙境一般! 雨应该半夜就停了。 只是路面还有些潮湿,地势低的地方还积了浅浅的水洼,泥水沉淀下去,路上的小水洼竟也如明镜一般清澈。 小镇上,缕缕炊烟从老旧的烟囱里袅袅升起,融入雾气中,不见了终影,天色越发明亮,邢俞舟提着打包好的三明治往前院走。 楼梯上,亭亭玉立的姑娘,穿着和皮肤颜色相近的打底裤,身上是尼质的长裙,脚上,是一双精致小巧的皮鞋。 那一身,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她抬步,慢慢地走向他,秒针好似在原地滞了两秒,男人眉峰微微蹙起。 “你是不是对医院情有独钟?” “啊?”徐未曦有些没反应过来,对医院情有独钟,她怎么会对医院情有独钟呢?她明明是对他情有独钟! “你肚子是不是不疼了?”略带嘲讽的语气,他似乎很生气,只是莫名的,徐未曦也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她肚子疼的? “没生理期还穿那么薄,是打算以后疼一辈子?” “……” “没看电视预报?回去穿厚点!” 于是,不情不愿的姑娘,又上楼套了件卡其色的风衣。 她其实没觉得冷,而且太阳肯定也会出来的。 秋老虎还是挺可怕的,徐未曦也不觉得自己会被冻到,她就是想要漂亮一点,哪个女孩子不想要漂亮点呢? 他蹙起的眉峰未落,把袋子里的早餐取出来递了过去,“先垫垫肚子。” “你不吃吗?”她偏头看他,有些好奇。 “吃过了。” 清晨的雾气还未消散,可见度也不高,两个人走在路的右边,缭绕的白雾渐渐隐去了两个人的身影。 第57章 他的名字。 晨起的鸟儿在屋檐上唱着歌。 邢俞舟回眼看了下身旁亭亭玉立的姑娘,她似乎有些不太自在,又或许是有些抗拒在路上边走边吃…… 她手里拿着的三明治动都没有动。 “拿着暖手吗?” “嗯?” 他在一旁强调:“三明治,你在不吃就凉了。” 徐未曦应了声,慢悠悠的剥起了上面的油纸。 邢俞舟看了会,她吃得很慢,他想,她大概是真的不适应边走边吃,是他疏忽了。 秋风扬起阿婆家门口的银杏叶,转眼飘落在了他的肩头,他伸手拂过,掸了掸肩上的灰。 云瑶依山傍水,出了小镇往北走,要不了多久就是着名的泉湖,湖边有个小码头,码头边泊着几艘渔船。 晨起的雾气散了大半,视线打开,平静的湖面上,渔翁撑着船从从雾气中走来,若隐若现。 半山半水半云烟,本是凡间原生态的美景,徐未曦看着,却觉得这就好似是画中仙。 渔船是,渔翁也是。 她见过很多山水,但是这样的山水还没怎么见过。 邢俞舟指了指小码头边泊着的渔船,问道:“那是什么。” “渔船” “换个说法。” 她眨了眨眼,不太确定:“乌篷船” “两个字。” 徐未曦想了很久,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偏头去看他:“渔舟。” “嗯。”男人微微一笑,应了。 俞舟——渔舟。 这四舍五入也算是她叫了他的名字了,总是她先生先生那样的叫他,他又不是没有名字。 邢俞舟的确是这么想了,只是他觉得,身旁的姑娘应该没猜到他的心思。 “先生,我们是要坐船吗?”徐未曦伸手扯了扯邢俞舟的袖子,抬眼望着他,一只手指向小码头的方向。 “那是渔翁打鱼的船。”他笑着解释道:“供游客游玩的小船不在这。” “啊!”徐未曦有点失望,小声嘟囔着:“可我就想坐这个。” 旋即,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先生既然带我来了,那肯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邢俞舟偏过头,不去看她,小姑娘这声音娇娇软软的,实在是有些拒绝不了。 撑场倒也不是不会,只是晨起空气中的水雾重,渔船上又难免会有一些鱼腥味,他倒是无所谓,从小闻到大,早习惯了…… 只是这姑娘,怕是闻不惯。 “不行吗?”她又撒娇似的拉了拉他的衣袖,邢俞舟有些无奈,偏头看了过去。 这姑娘,别说,撒起娇来还挺会,那模样,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邢俞舟叹了口气,“走!” 他带着她,找承包了这一片鱼塘的陈阿翁的老伴陈阿婆借了一艘看起来有七八成新的乌篷船。 虽是有七八成新,但也避免不了有鱼腥味。 邢俞舟先徐未曦一步上了船,他站在船艄上,侧了下身,朝岸上的人伸出了手。 她伸手,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岸边的陈阿婆笑着,满脸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和手相握,这是两个人第三次拉手。 第一次,是在学校的器材室,他拉她到垫子上面去。 第二次还是在学校,蒙蒙细雨中,她朝他伸手,拉了他一把,把他从木梯拉到了平房上,这,是第三次。 第58章 先生也像天上仙。 乌篷船轻轻的晃了晃,两个人齐齐站在了船艄上。 他松手,取了小凳子让她去前面坐下,自己在后面撑船。 小小的乌篷船离了岸,他悠悠的撑着船往湖心的方向去,目光时而看向远方,时而落在船头的姑娘身上。 以为她会不适,却不想,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像是自己白操心了。 太阳半挂在天边,晨起的雾气散了大半,那藏在云雾中的青山慢慢地露出了真容,峰峦叠嶂各不相同,湖面上的陈阿翁在撒网捕鱼。 徐未曦坐在床头,往陈阿翁的方向望了过去。 “先生。”她问:“阿翁像不像天上白胡子的仙人?” “不像。”他想都没想,脱口就说了,仙人?且不说他是个无神论者,就算是真有,怕也不是这个样子。 “我觉得像。” 邢俞舟漫不经心的撑着船,没吭声。 那俗话怎么说来着,距离产生美,他觉得,这就是距离太远了,以至于那姑娘看人都给带上了层滤镜。 “就像!”她忽然就很犟。 邢俞舟撇了两眼,没做声,只是小小的乌篷船忽然变了方向,朝着她眼里‘仙人’的方向驶了过去。 她还在朝着那边看,邢俞舟实在是好奇,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忽然间,她扭过了头,眉眼弯弯,微微一笑:“先生也像天上仙。” 邢俞舟微愣了下,反驳道:“我是凡间客。” “我知道”她说:“先生是天上的神仙来凡间做客的。” 邢俞舟:“……”也亏她想得出来,有那么一瞬间,邢俞舟都想撬开她的脑壳子,看看她到底想的什么! 看个人,带的美颜滤镜怎么就那么重。 只是她说的那天上仙,应是在夸人的? 既然是夸人的……那他就暂且相信,相信这世界上是有神明的。 “阿翁”邢俞舟喊了一句,撑着船缓缓靠了过去,两条基本上一模一样的乌篷船在湖心相遇。 “是舟哥呀,带女朋友出来玩?” “不是。”他摇了摇头:“我奶奶的住户。” 船错开,他解释道:“陈阿翁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使,你别介意。” “……”想骂人!徐未曦磨了磨后槽牙:“我觉得阿翁眼神挺好的。” 邢俞舟笑了两声,没接话。 不知道接什么好,可不就是他奶奶的住户么,虽然说他对这个住户抱有不一般的想法,可目前来说,也只是她奶奶的住户呀! 远处的湖面上,一条青色的小鱼猛然跃出了水面,她指着,有些激动:“先生,锦鲤!” 锦鲤个屁啊!“就是条鱼!”邢俞舟有些无奈。 “就是锦鲤。” “……”邢俞舟觉得这姑娘或许还可以挽救一下,“锦鲤是红色的。” 床头坐着的姑娘没应,支着腮帮子,好像正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锦鲤,好像的确是红色的。 可若只有红色的是锦鲤,是不是太狭义了,但美好的事物,要求似乎都挺高…… 两个人从泉湖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雾气散尽,湖面上多了许多小塑料船,上面都是来旅游的游客。 老的,少的,幼的,情侣,都有…… 第59章 对不上。 乌篷船停在了小码头边。 陈阿翁和陈阿婆在码头边边的小凉亭上坐着。 见人来了,陈阿翁背着手,拎着一大一小两条鱼走了过来,“舟哥呀!” “阿翁?”他回了下头,在系船绳。 老人递了两条鱼过来,“老婆子让我拿给你,说拿回去让你奶奶给你小女朋友炖汤喝,补身子的……” 他就着湖水洗了下手,也没推辞客套,抬手接过:“谢谢阿翁阿婆,改天我带东西上门取看望二老,不过这不是我女朋友。” 陈阿翁摆了摆手,也不知道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什么?喝喜酒?好嘞,我回去跟老婆子说一下!” 邢俞舟:“……” “舟哥呀,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们俩老不死的送请帖,给我们也沾沾福气!” 他偏头,很是无奈:“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说的是陈阿婆。 他又看了看手里一大一小的两条鱼:“陈阿翁最近耳背,你不用在意他说的。” 徐未曦:“……” 讲真的,她不傻,也不瞎,耳朵也不聋,可感觉他就是把她在当做小孩子一样,一天天的,尽忽悠她。 小姑娘有点生气,没理他,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 邢俞舟跟在后面,也没有解释,云瑶的路,七环八绕,一点也不方正,没走过的人十之八九都会迷路。 不过徐未曦的方向感不是一般的好,只走了一遍,就记住了。 邢俞舟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以为她会找不到路,然后扭过头来问他的,却不料,这姑娘竟然还是个行走的地图! 邢家奶奶坐在门口溜龟,碗口大的乌龟懒洋洋的啃着苹果,地上都是水果的汁水。 徐未曦从民宿正门进去,上了楼,倒也不是生气,但心里就是过不去,她觉得她表现的挺明显了,难道他就看不出来吗? 邢俞舟无奈,只是好像没说什么好说的,在民宿门口蹲了下来,手里拿着菜叶子,在逗龟,邢家奶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 “舟舟啊,怎么回事呀?” 邢俞舟觉得他奶奶应该是再问他和那姑娘的事,只是他开口,还是说了别的:“陈阿翁给奶奶的鱼。” 老人摇着蒲扇没在问。 好奇归好奇,但他孙子既然不愿意说,那她也不会多问,实在是没必要。 邢俞舟上午没什么事,在门口坐了大半天,路过的邻居阿婆和阿翁都要给人介绍对象。 他摇了摇头,都拒绝了。 上午十点半左右的时候,徐未曦带着徐苍从民宿正门走了出来。 邢俞舟抬眼看过去,她脱了早上出去时穿的外套,穿着小裙子就出去了。 他抿了抿唇,没吭声,他好像没什么说话的权利,只是穿着小裙子的她实在是太靓眼。 小镇上很安全,但是近些年旅游业的发展,五湖四海的游人来来往往,也发生了不少案件。 倒不是觉得这样不好,只是感觉太吸引人了。 那姑娘乖戾张扬,像一朵被大火燃烧过的玫瑰,荆棘缠绕,倔强的拢着身上的刺…… 第60章 我姐让我把你删了。 徐未曦今天发的朋友圈对他不可见! 我遇见了个医生,他很好,但很难追。 配图是一张医院病房里的门,隐约可见墙上有个倒影。 杨女士回道:“换个,曦曦要是喜欢医生,师傅给你介绍,等国庆节回来咱就相亲去。” 徐未曦看着,没应,她不是喜欢医生,只不过因为他是个医生,所以才喜欢医生的。 退出朋友圈,进入主页面,她滑了下屏幕,没有消息,正打算把手机收起来,发现朋友圈的位置就又红了。 是她小表姐。 “把他删了。”方婧言简意赅的题徐未曦做了选择。 方婧是见不得自家妹妹受委屈的人,果断利落的留下了评论:“把他删了,姐给你介绍。” 你说你很难追,所以我把你删了,这是方婧谈恋爱一向的准则。 徐未曦无奈,按着键盘回复:我觉得还能拯救一下。 她好不容易要到的微信,删了肯定是不行的! “姐。”徐苍在前面喊着:“别玩了,再玩你就要把你可爱的弟弟弄丢了,你舍得吗?” 徐未曦:“……” 正午的太阳温暖浓烈,邢俞舟拉开窗帘,黑着脸扯掉自家弟弟身上的被子,“太阳都晒屁股了,也不知道起来,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能不能做点别的事?” 邢御衍迷迷糊糊的睁眼,觉得自家哥哥就跟个老妈子似的,啰嗦。 “衍哥呀,也该起来了。”门外,邢家奶奶也在喊,邢御衍扯了下门子,闷闷不乐的吐槽着。 “你不是约会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约成?不应该呀?” 邢俞舟捡起地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眉头一皱:“谁给你说我约会去了?” “徐苍呀!” 邢御衍想都没想就把人卖了,邢俞舟来了抬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是知道是那小子理解错了,还是说徐未曦就是这样说的。 “想着你俩约会去了,我和徐苍昨晚打游戏打到了两点才睡。”邢御衍说着又嘟囔了句:“谁知道你俩这么不给力!” 邢俞舟“……” 他站在门口,垂了下眼帘。倚着门,似笑非笑的说道:“昨晚和你游戏打通宵的那个人,一大早就出去了。” “草!” 邢御衍暗自骂了一声,“怎么这么不讲义气!说好的一起躺尸呢!” 邢俞舟早出去了,邢御衍一个人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的,院子里,邢家奶奶在杀鱼。 鱼还是早上陈阿翁给的,但是邢俞舟没给自家奶奶说那是陈阿翁给徐未曦补身体的,邢家奶奶便觉得这只是邻里街坊平日里随手给的。 邢俞舟也没有解释,反正是就把那鱼给吃了。 不出意外的,那姑娘下午都没有回来,邢俞舟在民宿柜台后面坐着,一直等到九点多,那不知归期的姐弟俩才回来。 回来晚就算了,还喝酒! 倒是还有点智商,没给自己喝醉,还能走直线。 酒后壮胆,徐未曦趴在柜台上不肯走,邢俞舟黑着脸关了民宿的大门,让徐苍先上去。 徐苍玩了一天,又左一袋右一袋的提着东西,累得慌,也没那个心思再去多想别的,看了两眼就上楼去了。 “邢医生。”她趴在柜台上摇着招财猫,人迷迷糊糊的说着:“我姐让我把你删了!” 第61章 缠着他。 她说:“我姐让我把你删了。” 邢俞舟下意思的去摸手机,给她发消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删掉。 手机被夺了过去,她转手给扔到了柜台上面。 她歪头看了他两眼,半个身子不断得往前靠,男人蹙着眉把人虚揽了过去,防止她乱动,以免磕着碰着了。 她半个身子跟没有骨头似的,栽在他身上,一双小手,攥着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 邢俞舟尝试微微挣扎了一下,引得徐未曦很是不满,她下了狠劲,拧了下他的胳膊,“渣男!” 不明所以的邢俞舟感到无奈,“我哪里渣了!” “哪都渣!” 邢俞舟叹了口气,行,他不跟喝酒的人计较。 他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拿柜台上的手机,没够到,又被那姑娘打了一下! 说是打。不过更像是拍,不疼不痒的。 她说:“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怎么还想着去玩手机!你个渣男!” “……”邢俞舟深吸了一口气,快忍不住了,他发誓,这姑娘要是在说他一句他是渣男,我就给怼回去! 嘴下留情,不可能的! “渣男” “徐未曦。”他睨了她一眼:“你这话说的毫无根据。” 顿了下,邢俞舟又补充道:“小渣女!” “没你渣!”混混沌沌的人毫无意识的就承认了,也丝毫没意思到自己栽了坑。 邢俞舟轻笑了声:“既然都渣,那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她摇头否认:“我才不渣,我就只喜欢你呀!” 邢俞舟微愣了两秒,没有反应。他知道,也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会说的这么直白。 徐未曦迷迷糊糊,也没意识到自己前后说的两句话都冲突了。邢俞舟倒是有所察觉,但是那又能怎样,心早就偏了。 消息还发的过去,她还没有把他删掉。 趁着她还没注意,邢俞舟抬手把手机塞进了兜里,把怀里的人转了个方向,让人坐在了柜台前的沙发上。 邢俞舟:“别乱动,我去给你接杯水喝。” “我不喝!”她摇了摇头,扯住他的衣服,“渣男!” 邢俞舟:“……” 昨夜淋了雨住进民宿的女人风情万种从偏门拐了进来,嘴里还磕着瓜子,看了眼纠缠在一块的两个人,翻了个白眼,眸子里透着股嫌弃。 嫌弃男人是个渣男。 嫌弃女人既然知道是个渣男还要硬缠着。 人间清醒甩了把头发,风情万种的上了楼。 邢俞舟无语,脸都快黑了, 徐未曦坐在沙发上,有些得寸进尺,她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蹭了蹭:“我都喝醉了,你还要撇下我一个人,你怎么这么渣。” 喝醉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没喝醉的人接着酒劲不停的试探。 他叹气:“这里很安全。” “不行,我喝醉了。”她摇头指了指偏门的方向:“那有门还没关!” 又仰头指了下楼上:“民宿里肯定还住着别的男人。” 邢俞舟是真的无奈了,只好把人扶起来,拉着人往后院走,只是有些没想到,原来她喝了酒,会变得那样缠人。 第62章 陷进去了。 邢家二老早就休息了,邢俞舟把人安置在客厅,转身去厨房接水。 小姑娘突然就变得很乖,也不闹了。 没多想,邢俞舟兑了点蜂蜜,想着还可以顺带给人醒个酒,省的她一会又缠着他不放…… 下了狠心,邢俞舟到了不少的蜂蜜。 他端着水杯往外走,把水杯递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说她乖好还是说她不乖好,杯子递过去,邢俞舟一句话都没说,她就端着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似乎是蜂蜜放的有些多了,她一直蹙着眉。 杯子很快见了底,她坐在沙发上,撇了下嘴:“太甜了。” “放了蜂蜜。”邢俞舟开口解释又接了杯清水过来。 说醉没醉的小姑娘咕咚咕咚又喝了大半杯,坐在沙发上,不动了,她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偏头去看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玩起了手机,倚着半边沙发,慵懒随性。 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纠结的事太多了…… 她看他的目光实在是灼热,邢俞舟晃了晃眼,半睁着眸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她点了下头,乖乖的挪了过去。 “不喝了吗?”他问她。 徐未曦点了点头,的确是不太想喝,之前那杯甜腻的要命,这杯寡淡的要死,而且说比起白开水她更爱喝饮料。 果粒橙是她的最爱。 邢俞舟伸手摸了摸玻璃杯,温热的水都凉了,他叹了口气,“不想喝算了,我送你上去,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他起身朝门口走去,走了一半,回头,却发现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徐未曦。” 他语气平平,叫了下她的名字。 “恩。”她坐在沙发上应道,觉得他凶。 “过来,我送你回去。” 似乎是酒精麻痹了神经,她反应不止慢了半拍,十来秒都过去了,她才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清冷的月亮打下来,照在院子里的水泥路上,她扯了扯他的衣服,“先生。” “嗯?” “我喝醉了,你要拉着我。” “……”邢俞舟黑着脸,任由徐未曦睁着大眼跟他说谎,口是心非的男人犹豫了两秒,抬手,拉过了她的手。 时间已经很晚了,民宿里的客人们早就休息了,楼梯里装了声控灯,哒哒哒的小皮鞋声一下接着一下。 邢俞舟给醉酒的姑娘开了房门,把人送了进去进去,“早点睡,晚安。” “晚安。” 徐未曦依依不舍的关了门,她没醉,只是采用了她姐给她的意见,微醺一下,至于效果,似乎还不错。 只是没有抱到他,就有点可惜。 夜已经很深了,月亮悬在正空中,院子里的站了个男人,正倚着墙柱,看着天上那一轮残缺不圆的月亮。 便是给她说了晚安,他也早没了睡意,在她说她要把他删了的时候,在她不停地说他是渣男的时候,在拉住她手心的时候…… 脑海里前前后后都是那姑娘的身影。 纵然看不清她的脸,可他依旧忘不掉,他好像陷进去了……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让人措手不及,就像关羽失了荆州,他失了心…… 第63章 你昨天都吃了什么 邢俞舟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呆了有多久。 只是前面二楼的的灯光都熄了,他才转身回了房间。 卧室在二楼,不算大,门口是实木质的衣架,里面放了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四开门的衣柜,还有一张不大的书桌。 他伸手拿了衣架上挂着的浴袍,去了浴室。 虽然这一天没干什么,也没出汗,但是该洗还是要洗的,洗个澡,睡觉也更舒服。 …… 半夜,徐未曦被疼醒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肚子一个劲的疼。 她觉得自己越发娇弱了,以前疼归疼,但怎么也没出现这种半夜就把人给疼醒的事呀! 是因为喝了酒吗? 可是以前也喝过呀,那没什么度数的rio还有这副作用,徐未曦有点纳闷,开了灯,摸着床头柜里的布洛芬又吃了一颗。 以往见效贼快的布洛芬这次似乎不太管用,过了大半个小时,还是疼的要死,蜷缩在床上的人额头沁了层冷汗,意识濒临昏厥…… 浓黑的夜色中,救护车开进了这座安静的小镇里,打破了夜的沉静。 再睁眼,是医院雪白的墙壁和浓重的消毒水味。 空荡荡的病房里就她一个人,门外,隐隐约约能听到几个人对话的声音。 徐未曦偏头看了看手上的输液针,想动都不能动。 窗外天光大亮,徐未曦回响着昨天夜里的事,她疼的快要受不住的时候是给他打了个电话没错! 只是,都那么晚了,他还没有睡吗? 窗帘没拉,她抬手挡了下光,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他应该在门外,她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 不是很清晰,但也足够让人确定了。 又给他惹麻烦了呢,这次出行,似乎真的不尽人意。 徐未曦躺在病床上发了十多分钟的呆,病房里的门便人推开了。 是邢俞舟,他眼下带着明显的黑青,手里提着个老式的暖壶,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暖壶外的塑料壳都褪色了。 “醒了。”他语气不太好,不轻不重的瞪了她一眼。 徐未曦闷闷地应了声,脑袋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很低:“抱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他是真的生了气,也不看她。 邢俞舟:“医院的大门对所有人敞开,但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是真那么喜欢医院,就继续作!” 徐未曦:“我……我,我没有。” 她小声的反驳着,都不知道具体要说什么才好。 “没有。”他眉峰蹙起,质问她:“你昨天出去玩穿了什么?” “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裙子!” 她思考着,还没有回答,邢俞舟就替她回答了。 徐未曦:“……” “还喝酒!你自己身体怎么样你不清楚?” “我以前也喝,”她缩在被窝里,小声地反驳着:“以前都没事的。” 邢俞舟被气的想打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心里的火气,问道:“除了酒,你昨天一天还吃了什么?” “绿豆粥,清蒸螃蟹,烤鱿鱼串……” 徐未曦缩在被窝里,说着说着就不敢说了,因为,她每说一个,他的脸色就黑一分,实在是……吓人! 第65章 她的职业。 那个他指的是谁,徐未曦不得而知。 只是客厅里,陈玲女士给徐未曦使了个眼色。 回去! 陈玲没说出来,只是对了个嘴形,不过徐未曦看懂了,只是不太理解,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外婆在七十多的年纪里发这么大的火! 徐未曦乖乖的把门关上,又回了房间。 外面又是一声怒吼! “你做梦!”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徐未曦想不明白,印象中,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外婆生气,可这次…… 晚上吃饭的时候徐未曦隐晦了提了句,然后,陈玲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徐未曦:“……”她又不是小孩子! 陈玲:“明天就七号了,你早点买了票带你弟弟回正阳,过年前没什么事就不要回来了,来来回回买票也挺费钱的。” 费的是钱吗?徐未曦不觉得,徐苍也不觉得,姐弟俩很默契的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只是……他们的母亲似乎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打算把他们推出去,让他们置身事外! 徐苍:“妈!” 陈玲:“闭嘴!吃饭!” 陈玲脾气温和,鲜少生什么气,只是这一次,谁也说不准,徐未曦没吭声,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味同嚼蜡。 第二天,一大早才九点多,陈玲便把一双儿女给叫了起来,让他们早点走,那欲盖弥彰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可是……就算他们不在小河城,那是一家人,家里出了事,便是不在,他们又怎么可能躲得了,徐未曦不明白,她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车窗外的风景模糊不清,姐弟俩也都心不在焉的。 只是生活忙碌,也容不得姐弟俩想太多。 假期之后,无论是学校,医院还是殡仪馆都很忙,徐未曦常常一大早吃了早饭进遗容整理间,出来就是黄昏快下班了。 她回他的消息也慢了很多,邢俞舟同样也是,两个人一天可能也就连那么几句。 从儿科被调到新生儿科的邢俞舟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患者年纪更小,而且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哭。 家长们一个比一个急,恨不得医生能够有分身,或者只照顾他的孩子直至痊愈…… 沈诀如期搬到了方婧租的房子的对面,不过方婧一般见不到他人影,就连在警局都不怎么见得到他,他似乎很忙。 十月中,因为工作原因,徐未曦去了一趟医院,杨女士跟着一块去的,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把工作证给掉了。 掉了就掉了,杨女士说随时可以补办,徐未曦便也没出去找,只是医院就那么大,徐未曦的身份证便被别的医生捡到了。 在医院的失物招领处。 失物招领处的工作人员拍了下照片给发到了医院的工作群里,问有没有人有照片上这姑娘的联系方式。 邢俞舟看不出照片上人的脸庞,但是他识字。 照片上面是xx殡仪馆,右边,是人名,职位和工号。 徐未曦。 遗体美容师。 a0601。 邢俞舟看着照片上几个大字,愣了好一会,那以往一些说不通的事情似乎都有了眉目。 第66章 欠她的鱼。 邢俞舟去失物招领处把徐未曦的工作证领了回来。 他倒不是对这个职业有什么偏见,只是有些出乎意外,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怕的吗? 医学生上课的时候会有大体老师,医学生每上一节课,大体老师的身体就会有一部分损伤。 绝大多数的医学生都怀揣着一种敬畏的心理,但心里害怕的学生也不缺乏。 虽是被称为大体老师,但本质上也是逝者的遗体。 邢俞舟有点想象不出来,她平时工作的模样。 有幸认识她,和她有所交集,见过她吃饭的样子,看过她逛街的模样,知道她爱美,喜欢穿裙子,是的安静的小姑娘。 指腹摩过她工作证上的照片,邢俞舟又开始好奇了,他喜欢的这个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他没怎么给她打过电话,她也不怎么打,两个人一般都是聊的微信,以至于邢俞舟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徐未曦都有点吃惊。 他问:“忙吗?” “不忙。” “那晚上出来一趟,请你吃鱼。”他笑着,“在云瑶欠你的两条鱼,也是时候还了。” “好。” “地址一会我发给你。” “嗯。” 他在电话那头提醒道:“天凉了,不要穿裙子。” 徐未曦点了点头便应了,他话说完了,问她有没有想说的,没有的话就让她把电话挂了。 不想挂的…… 倒也不是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她想见了面后单独和他说,从国庆假期结束后,她都没再见过他。 现在想想,也有十几天了。 殡仪馆这段日子出奇的忙,上面查案的又来了很多次,倒也不是不配合,只是他们真的不知道。 就算砂锅给打成了渣也不知道。 下午六点,邢俞舟给徐未曦发了定位,是一家连锁鱼火锅店,徐未曦看了看地图,她也不知道邢俞舟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家鱼火锅,明明省医那附近也有,而且离他离得更近,他怎么就没选那边的呢?! 他应该还不知道她是在殡仪馆工作的……徐未曦有些迷茫,实在是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选了这家离殡仪馆这么近的餐馆。 总感觉有些奇怪,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正经的事业单位,下班都不晚,虽说火锅店离殡仪馆更近,但是邢俞舟还是比徐未曦先到了。 他开车过来的,晚上还想要送她回家。 正值饭点,火锅店里热热闹闹的,邢俞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也没让她等太久,总共五分钟都不到。 “舟哥儿。” 熟悉的声音,却是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称呼,她学着云瑶的人那样叫他。 邢俞舟愣了下,抬头,她提着只装得下两只口红的包包坐在了他对面。 店里的鱼基本都是黑鱼,现杀现卖的,邢俞舟带着徐未曦去挑,她问旁边捞鱼的师傅:“两个人需要一条多大的鱼才行。” 师傅说:“三四斤的就可以。” 邢俞舟摇了摇头:“挑大的。” 徐未曦不解,转头看他:“还有别的人要来吗?” “没有。”他说:“就我们两个。” 她松了口气,“先生,太大我们吃不完的!” 第67章 脸红了。 一句先生,成功的让捞鱼的师傅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 师傅笑着解释,“也对,去了鳞片,内脏,鱼头和骨头也没剩多少肉了,还是选大一点的好。” 邢俞舟偏头去看她:“主要还是你太瘦了。” “我们吃的是火锅,又不是只吃鱼。”徐未曦小声的反驳了句,抬手指了指鱼缸里那一条不大不小的黑鱼“师傅,我们就要这个。” “好嘞,这就给你们捞,两位打算要什么味的!” 邢俞舟:“双拼,番茄和藤椒。”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徐未曦在一旁纠正,“那不叫双拼,叫鸳鸯。” 她看菜单了,菜单上就没有双拼这两个字。 “这么较真?”邢俞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口却还是说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算鸳鸯双拼。” 女孩子不能太讲道理,诚然他觉得这就是双拼! 因为鱼要现杀,所以火锅店上菜的速度着实算不上快,桌上放着他点的饮料。 许久没见,徐未曦也不知道和他聊点什么好,她平时的工作和生活,三点一线,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吃饭,说她的工作也不太好。 “先生。” “嗯。”他抬眼看她,“怎么了?” “没。”徐未曦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说。 邢俞舟拿过一旁的果汁,给她续了一杯,“有什么事你就值说,我又不会读心术,你让我猜,我可猜不到。”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果汁,想了下,说道:“我后天有同学聚会。” “不想去?” “也不是。” “那怎么了?”他靠在沙发背上,划了两下手机,回了个消息,“不会是想让我陪你去?” “没有。”徐未曦摇了摇头,没名没分的,又是她的同学聚会,他去,似乎也不太合适。 邢俞舟看着面前有些局促的姑娘,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这姑娘应该挺怕被拒绝的。 那么怕被拒绝的一个人,能鼓起勇气真的不容易。 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画面,她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朝他招手,嘴里喊着:“邢医生。” 那天还下着雨,也不知道那会雨有没有打湿她的心房,反正是打湿了他的心房。 “我那天没有手术安排,也不用上夜班。”他说,“虽然我不能陪你进去,但是我可以送你过去,等到结束的时候我再去接你。” 她点头答应,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服务员便端着双拼的鸳鸯火锅送了上来,“祝您用餐愉快。” 邢俞舟没吭。 徐未曦点头说了句谢谢,不过一两秒的功夫就把自己原来想要对他说的话给忘记了。 她想要说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 热腾腾的火锅很快就冒起了热气,秋天,没有什么比吃顿火锅更舒服的了,还是和喜欢的人一起。 饭吃了一半,徐未曦突然发现一件事。 坐在她对面的邢医生的筷子从来都没有伸进过藤椒的那一半锅里,包括他面前沾小料的碟子,里面也没有一点点的辣…… 有点好奇,徐未曦支着脑袋,捞了块藤椒锅里的鱼肉放进了他面前的碟子里,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邢俞舟抬头,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看着她那一脸期待的表情也不好意思拒绝。 “先生,很好吃的,你可以尝一下。” 他端过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喝了一大口的果汁,垂着眸子,硬着头皮吃掉了碟子里的一块鱼肉。 藤椒味的,主要是麻,它不算辣,但有辣味。 然后,一脸狡黠的小姑娘又捞了一块,“好吃,邢医生你在吃一块,我可喜欢藤椒味的了。” 邢俞舟:“……” 好,他爱屋及乌。 一块藤椒味的鱼肉,邢俞舟裹了一层厚厚的芝麻酱,到了嘴里都是麻酱的味道,他已经体验不到鱼肉的新鲜味了。 或许是因为裹了酱,所以这次,邢俞舟的反应来的有些慢,锅里的鱼都快见了底,涮菜的时候,邢俞舟的脸才慢慢的开始泛红。 她坐在对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眉目间都是愉悦,她说:“先生,你脸红了。” “嗯。” 邢俞舟点了点头,强装淡定的喝着水杯里的果汁,他感觉到了,他这一张脸,正在发红发烫,否认,完全没有意义。 她得寸进尺:“耳朵也红了。” 邢俞舟:“……” 他抬头,无奈,就不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这么众目睽睽的脸红,他也会不好意思的呀! 她说:“很好看。” 好……他认了! “是因为吃了辣吗?” “嗯。” “那你以后都不要再外面只辣了好不好?” 他本来就不在外面吃辣,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吃辣,鬼使神差的,邢俞舟抬头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68章 礼尚往来。 她支着下巴看他:“很好看,你脸红的样子。” “嗯。”邢俞舟应了声,在番茄锅里涮了点青菜给她捞到了盘子里,“吃饭。” 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就不吃辣,她要是不给他夹那两块鱼肉,他也不会去吃辣。 至于遇辣脸红的特质,天生的,他也控制不了。 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八点都不到,两个人在路边悠悠扬扬地散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他脸上泛起的红晕还没有消退,只是浅浅的,隐在夜色中,并不明显。 路边有情侣在吵架,徐未曦好奇的望过去,连脚步都不自觉的慢了。 他觉得好笑,停下脚步在一旁等她,“人吵个架,就有那么好看?” “不礼貌。”他拉过她的手,顺势塞进了大衣的口袋里,把人带走,人吵个架,有什么好看的。 徐未曦慢慢回神,仰头去看他,他的手好暖。 邢俞舟的车停的有些远,走过去还要一段时间,他今天路走的很慢,似乎是故意的。 上了车,徐未曦坐在副驾驶上,他递了个信封过去:“回去再看。” “是什么?”她很好奇,会不会是情书? “你猜。” 徐未曦拿着信封捏了一下又一下,挺厚实,感觉不像是请求。 他在一旁强调:“不要拆,回去在看。” 她下意识地说道:“那你开快一点。” “不行,安全第一。”他还想跟她多带一会呢! 过了高峰期,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邢俞舟兜兜转转地开了四十来分钟,徐未曦也是无话可说。 她有点急,想回去看看他都给她写了什么。 车门打开的前一秒,邢俞舟转身,拉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他是真不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急?他写的是什么那重要吗?不太重要,他都在这了,难道不应该是他更重要吗?! “怎么了?”安全带嘣得一声弹开,他半个身子探了过来。 本来想摸一下她的脑袋,可什么都还没做,她的耳边就泛起了红,然后,慢慢的朝着脸颊上蔓延。 “礼尚往来”他不太受控制的笑了两声,说,“你也脸红了。” 徐未曦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等思绪在飘回来的时候他已事不关己的在一旁坐好了。 他眉眼间带着些许遣倦的笑意:“明天见。” 他没有说再见,因为她那个职业好像不太方便给人说再见。 徐未曦愣怔片刻,点了点头,开门下车:“明天见。” 明天见不见得到还是一说,她也只是下意思的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希望明天能见到。 邢俞舟从车里下来,靠在车旁,看着他进了小区的门,才又回了车里面。 也只是回了车里面,车还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没有动,他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夜黑了,太阳不见了,可天上还有月亮。 星星微不可见,他看见了他的月亮。 徐未曦站在楼梯间等电梯,兜里的手机响了下,是他发过来的一条语音。 电梯停下,她抬脚进了电梯,站在最里面。 里面信号不太好,转文字一直在转圈圈,徐未曦有些急,动了下手指,直接点了语音条。 然后,大型社死现场…… 外放的喇叭里传出男人抵押的笑声,他温她:我刚刚都没碰到你…… 话音未落,徐未曦就把声音给彻底的关了。 抱着孙子的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狐疑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前面的小情侣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耳边都是揶揄的笑意。 她的脸又红了! 语音条很长,没放完,徐未曦觉得,这幸亏是没放完,这要是放完了,她觉得她都能用脚指头扣出个三室一厅了。 尴尬…… 出了电梯,手机信号变好,邢俞舟发过来的一整段话也翻译了出来。 徐未曦看着,只觉得脸红,像是身后有什么人在追,她直往家门口奔过去。 开了门,徐苍坐在书桌旁写作业,一脸诧异得看着慌慌忙忙的自家姐姐,不知道说什么好。 钥匙挂在了门口玄关的位置上,她鞋都没换,交代了句:“好好写作业。” 然后回了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耳机,听他发过来的语音。 语音条挺长的,刚才在电梯里,也只外放了一句出来,他笑着,“我刚刚都没碰到你?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耳机里的声音蓦然顿了两秒,他问:“你好追吗?” “不好追也没关系,我和你不一样,不会因为你不好追就把你删了的。”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毅力的小渣女!” 她气鼓鼓地打字:“我不渣!” 底气有些不太足,她说,“我这不是没删么!” “嗯,没删,也不渣。”还待在小区门口不舍得回去的邢俞舟又发了条语音过来。 他消息难得回得这样快,徐未曦都有些不适应,晃着脚丫子打了行字过去:“你别玩手机了,开车要注意安全。” 又是一条语音,他说,“我还没走呢,在你家小区楼下。” 徐未曦猛的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窗户朝街道看了过去,马路两边的车熙熙攘攘,数量有些多,她实在是分不清哪辆的车是她的。 凭着记忆,徐未曦往小区门口看了过去。 她记得他的车是停在小区北门的路边的。 徐未曦没找到,只好发消息问他:“你为什么不回去?” “不想回去。”邢俞舟没有再发语音,打了字,“家里那小子太气人。” 徐未曦:“你弟弟吗?” 邢俞舟:“嗯,你弟弟呢?” “还好。”她问他:“你弟弟怎么不跟着你父母呢?” 邢俞舟坐在车上,没再回信息,他看着小区里的万家灯火,有些走神,他为什么会把他弟弟待在身边呢? 时间有些久远,他似乎记不起来了。 他把邢御衍带在身边多久了?一年,两年,三年……好像也快五年了。 他没有回她,拧了下车钥匙,打着转向灯开了导航,朝南二环开了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带着他弟弟,她不也带着他弟弟么! 第69章 赠尔石榴裙。 年少的邢俞舟收过不少情书,用各色的信封装着,甚至说里面的信纸都是彩色的。 多情的少年不会直接把情书扔掉,他会一封一封地看,然后在不费自己一张纸的前提下,给每一个人回信。 就在信纸的背面,他用黑色的酒精笔回信。 写了,就原封不动的给人送回去,当然,那些粗心到没有写班级和姓名的他就直接处理了。 平凡的日子里,给一众女同学回信成了他唯一的乐趣,虽然每一封情书的回信差不多都一样。 时间久了,学校里一大部分的女生也就都知道了这事,她们给他写情书,已经不是为了做他女朋友了,而且为了得到他的回信。 后来,少年爱上了写信。 这一种古老而又传统的交流方式。 他写信给父母,给老师,给远方的友人,也给自己。 过去,未来。 只是他给她的信封里没有情书,里面厚厚的一摞信纸包着她的工作证。 也是……谁的情书会写这么厚。 徐未曦摆弄着自己工作证,外面的塑料卡扣被打开,一张小纸条掉了下来。 上面好像有字,她下床去捡。 是钢笔字,字体苍劲有力,他说,加油,这个职业很伟大。 一时间,徐未曦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论伟大,怎么着也应该是他的职业更伟大。 虽然都是和死神接触的,但医生,都是救死扶伤从死神手中抢人,迎接新的生命的,哪像她,接触的都是逝去的人。 徐未曦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和他比,她就是有点自卑,年少时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她觉得,相对于等他给她写情书,还不如她给他写来的更实在一些,可是……要写点什么呢? 根本就不知道从何落笔。 隔日,徐未曦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从云瑶寄过来的,很陌生的一个名字,脑海里也没什么印象。 她在云瑶认识的人里,除了他便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家的地址了。 是一条旗袍,石榴红的颜色。 上面一张小小的贺卡,写了几个字:赠尔石榴裙…… 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徐未曦想不起来。 赠尔石榴裙…… 有电话打进来,徐未曦放下手里的旗袍去拿手机。 “喜欢吗?” “嗯。”她应了一声,问道:“为什么要送我旗袍?”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两声:“你猜。” 徐未曦抱着手机嘟囔着:“我怎么会知道。” “可以百度。” 邢俞舟给提供了路径,只是徐未曦还有些不满,“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那头的人似乎在思考,话筒里静悄悄的。 半晌,他说:“徐小姐,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我好不好意思说?” 徐未曦:“……”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邢俞舟说了句有病人就挂了。 沙发上的徐未曦反应了两秒,抱着旗袍回了房间。 虽说是他专门给她买的,但也不知道合不合身,这旗袍最考验人的身材,徐未曦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驾驭的来。 他说他都不好意思说。 那……会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吗? 第70章 事业受挫,情场失意。 翌日,周六,美好的双休,邢俞舟去北三环接徐未曦,之前答应了她的,总不能放人姑娘鸽子不是。 邢俞舟去的有点早,徐未曦都还不知道。 他没上去的打算,怎么说呢,正是周末,也不知道她那弟弟在不在家,不在还好,在的话,他估计又要被仇视了。 那小子防他防得跟个什么是的。 邢俞舟坐在车里,调了下身下的座椅,打算小憩一会,他中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没怎么休息,这会,还真有点困。 两个人都在睡,徐未曦是午休上床后到现在都没醒,她昨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失眠了快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 也没睡太久,就被隔壁学校的喇叭吵醒了。 隔壁高一双休,高二单休,高三两星期休一天,徐苍今天才高一,睡眠质量超好的人,晚上睡得像头死猪。 徐未曦昨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起来了一趟,她开了客厅的灯,从冰箱里取了一罐冰镇的饮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消磨着时间。 中途,徐未曦不小心碰到了茶几上的花瓶,花瓶滚在了地毯上,那么大的声响,徐苍屋里的灯都没亮过。 邢俞舟在车上睡了有半个小时左右就醒了,小姑娘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没有回她的消息。 他下车进了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有电话打进来,不过不是她,是他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沈诀。 便利店里没什么人,邢俞舟抬脚,一边往店里面走,一边划着手机屏幕去接电话。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应了一声,说没空,有手术要做。 电话那头的人嘴里叼了跟烟,有被气到:“天天手术手术,你怎么就没猝死……” 沈诀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电话已经被邢俞舟给挂了, 邢俞舟这个人,怎么说呢,他只接受来自别人的,好的修复,坏的,尤其是这种想要咒他猝死的,他向来都不会接受。 沈诀被气的够呛,烟都掐了。 他近来各方面都有些不太顺,工作上案子一筹莫展没有新的发现,爱情上,他连人都约不出去。 人姑娘约不出去也就算了,他认,但是如今为什么连兄弟都约不出去!一个两个都这样,他人品就那么差? 邢俞舟买了一瓶水,一包烟,在柜台结账。 都扫过码出了门了,人走折了回来,在货架上取了瓶果粒橙。 他不爱喝这个,倒是她似乎很喜欢。 等到徐未曦午睡醒来,收拾好自己,再从小区里出来已经又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邢俞舟整整等了一个多小时。 座椅上放着饮料,她拿过,说了句谢谢。 邢俞舟应了声,问她地址,她报了一家酒楼的名字,在市中心,还是挺有名的,相对于周边的酒楼来说,在邢俞舟的印象里着家酒楼的性价比还是不错的。 她今天化了妆,遮住了昨晚失眠导致的黑眼圈。 黑眼圈不重,但影响一个人的气色,有的事,没什么必要,她也并不想让人知道她。 第71章 金瓜子 徐未曦并不知道邢俞舟等了她多久。 只知道他的车开的一如既往地慢,跟碰上高峰期的大车流似的,而且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差,每次到十字路口,都是红灯。 距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他问她同学聚会大约有几个人。 徐未曦抱着饮料,“三个……” 她姐组的局,一堆的同学,本来在正阳这边的同学就少,人又忙,都不愿意来,她姐便拉着她过去凑合数,说什么两个人吃饭太冷清了。 方婧爱热闹的程度徐未曦比之不及,她喜欢安静。 “人怎么这么少?” “嗯。”她说,“哪有那么多同学了,毕业之后大家都天南地北,就算只有几个聚在一快也不容易。” 邢俞舟没应,路灯变绿,车子又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后面的车主多半受不了这慢吞吞的车速,打了转向灯准备超车。 两车并行,超车的司机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邢俞舟似乎有所察觉,撇了眼过去,然后看了下表盘。 30k/h,在主城区也不算慢了。 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总算到了地方,邢俞舟把车停在了附近大型商场的停车场里,和徐未曦一起下了车。 两个人并肩走着,她偏头去看他,“你不是不去吗?” “嗯,”邢俞舟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我不去,送你过去,然后我在附近逛逛,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男人逛街鲜是少见,她较了真:“你真不去?” 邢俞舟回眼,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不太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这么想让他去,他去算个什么。 邢俞舟把徐未曦送到了店门口,“一会见。” “好,”她应声,提着包走了进去。 徐未曦去吃饭,邢俞舟去见了个朋友,谈了点事情,晃晃悠悠地过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在商场里遇到了陪老婆逛街的傅正庭。 南锦在服装店里挥霍,傅正庭就倚在店门口,跟个门神似的。 门神见到同事,觉得稀奇,一句话便把人喊了过来。 门神的同事自然也是门神,两个拦着死神进门的门神,傅正庭手里大袋子小袋子多的数不胜数,都是南锦的战利品。 两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邢俞舟先开了口:“有事?” 傅正庭:“没,你来这干什么?” “等人。”他说着,低头翻了下手机,吃个饭,都一个多小时,怎么还没吃好,再不出来,电影都快开始了。 傅正庭看了眼正在挑衣服的自家妻子,转头,“兄弟,哪天我们几个出去一趟?” “不去,没空。” “你又不忙。” “忙。”他说:“忙着脱单。” 邢俞舟晃了晃手里的锦囊,“有事,先走了。” 傅正庭看了两眼邢俞舟手里的锦囊,是某着名珠宝品牌星河的,人靠着墙嘀咕了两句,偏头,自家妻子南锦还在挑衣服。 诶,家里衣帽间都快放不下了。 邢俞舟绕回了徐未曦和同学聚餐的那家酒楼前,小姑娘已经出来了,手里提了个包,看起来很乖。 蓦的,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她偏头往左边看了下,小跑着奔了过了。 没刹住脚,她撞了个满怀。 邢俞舟失笑,拉过人的手:“久等了。” 徐未曦摇了下头,“我刚出来,你吃饭了吗?” “吃了碗面。”他笑着把手里的锦囊递了过去,“时间还早,看个电影?” “好。”她晃着手里的锦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喜剧片。”邢俞舟在一旁提醒,他本来是想买科幻类的电影票的,但是觉得这姑娘可能不喜欢,便退而求其次的买了大众都不反感的喜剧片。 “都可以,我不挑的。” 乖到家了,邢俞舟一脸的满足,他觉得他得早点下手,要不然晚了,这么乖的小朋友可能就是别人家的了。 锦囊里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可他拉着她的一只手,徐未曦也不好打开,偏头问他:“这里面装的什么?” “瓜子。”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像这里面装的真的就只是瓜子,而不是纯金打造的金瓜子。 徐未曦:“银的?” 邢俞舟:“你猜?” “总不会是金的?” 邢俞舟笑了笑没应,以前的男人追女人送貂送皮,他送点金子也不过。 她拿在手里又晃了晃,低头给放进了包里:“我回去再看。” “嗯。”邢俞舟应了声,把兜里的电影票递了张过去,“你先进去,我去给你买爆米花。” “一起。”他好不容易主动拉了她的手,她才不要松开,松开了,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你要大份的还是小份的?” “小的。” 她不饿,一点都不饿,虽说浪费可耻,可她就喜欢他给她买东西的模样,很诱人。 邢俞舟扫码付了钱,把爆米花给她递了过去。 虽是小桶的但也不小,徐未曦一只手拿不下,他抬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包,揶揄了句:“手怎么这么小。” “就长这么大!” 抱着爆米花却一点都不饿的徐未曦有点小后悔,她就不应该让他去买这爆米花……她抱了爆米花,就没手去拉他的手了。 徐未曦的小心思,邢俞舟是不知道的。 他带着人进了场,一排一排地找座位,电影已经快开场了,但是电影院里却没什么人,能坐一两百人的影厅,连三分之一的人都不到。 “先生。” 肉眼可见的黑暗中,徐未曦轻轻地喊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男人回了下头,“怎么了。” 她睁着眼说瞎话,“我看不清路。” 其实就是想让他牵着她走,男人没忍住,轻笑了声,这借口扯的,一点都不真。 “夜盲犯了,天还没黑呢!”他揶揄般笑了两声,“把手给我。” 她哪有空余的手,徐未曦不经意的撇了下嘴,盯着怀里可恶的爆米花桶! 不算大,但她一只手绝对拿不稳,可是这么公众的场合,要是洒了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徐未曦无奈的扯谎:“我好像又能看见了。” 邢俞舟:“……” 她跟个孩子似的,嘴里的话说变就变,邢俞舟都被气笑了,想说点什么,可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口是心非的姑娘! 第72章 看出来什么了吗 两个人坐下没一会电影就开场了。 邢俞舟认认真真的看电影,徐未曦认认真真的看他,她觉得他可比电影好看多了。 他知道她在看他。 明目张胆,目光炽热得让人想忽视都难。 昏暗的光线中,邢俞舟转过头来,捏了颗爆米花,塞进了嘴里,问,“好看吗?” 徐未曦有点小呆:“好看……” 邢俞舟也挺无奈,想着这姑娘多半是图他的颜了。 他说:“好好看电影,要不然就浪费了。” 喜剧片,影厅里少不了笑声,可徐未曦却没觉得哪里好笑,她看过很多喜剧片,但是能戳中她笑点的。寥寥无几。 只是身旁的人笑了,她也会跟着笑。 他是看电影笑的,她是看他笑的,他却以为她也是看了电影才笑的,两个人都不太从心。 右前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路人,女生一边吃一边笑,一桶的爆米花很快见了底,再一伸手,抓错了地方。 抓到了身旁男生的爆米花桶里,男生的爆米花没吃几个,见状,也不生气,连桶递了过去,“给你吃。” 女生尴尬的脚指头在原地都能扣出个三室一厅。 …… 影片结束之后,邢俞舟照例送徐未曦回去。 车上放着音乐,没有歌词,是徐未曦听不懂的东西。 百般无聊的小姑娘切了一首又一首,都是纯音乐,到了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首带歌词的中文歌。 是低淳又温柔的男声,给你给我。 徐未曦以前听过,只记得那是中学时的事了,具体的也不请。 歌听了一半,徐未曦想到了包里他给的的锦囊,翻了翻,给找了出来。 不看还好,一看小姑娘都有点不敢接受。 她偏头去看他:“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男人表面淡定的不像样子,只是他内心却全然他表面那么淡定。 他回答她,前后也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倒也不是没想过说这是假的,但是若说是假的,岂不是会显得他很虚伪! 思前想后,邢俞舟还是说了真话。 似乎料到了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他开口,提前堵住了她憋到嘴边的话,“给你了你就拿着,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徐未曦翻了个白眼,纯金的瓜子,还不贵重啊! 马路上的红灯迫使车子停在了十字路口,他半趴在方向盘上,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东西是我给我未来女朋友买的,你要是真不想要也行,我没意见。” 未来女朋友…… 小姑娘的耳鬓悠悠地爬上了抹红晕,把手里的瓜子一颗一颗的给装进了锦囊里! 既然是给他未来女朋友的,那她就收下…… 她想做他的女朋友,很想,很想。 看着徐未曦的小动作,邢俞舟一个没忍住,笑了两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想逗逗她。 他问道:“看出来了吗?” 徐未曦:“看出来什么了吗?” 邢俞舟:“我在……” 刺耳的喇叭声把邢俞舟的意识拉了过来,马路上,绿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处在最前面的车辆不动,一众的车主忍不住的按起了喇叭。 第73章 线索。 邢俞舟叹了口气,收住了到嘴边的话。 也不知是好是坏,他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想想,他都有点不好意思说。 车开的快了,到北三环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十几分钟,邢俞舟车上的那首中文歌被徐未曦循环播放了五六遍。 越听越喜欢。 隔日,徐未曦在殡仪馆遇到了来查案的沈诀,眉星剑眼,一身的英气,穿着制服,妥妥得硬汉。 徐未曦拍了两张照片给自家小表姐发了过去,“认识吗?用不用我帮你要个微信。” 方婧回得很快,“你姐新上司。” 姐妹俩上班摸鱼,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徐未曦了解了个大概,脾气不好,是个阴晴不定的主。 杨女士敲了敲门:“曦曦,沈队找你。” 又来,徐未曦也是无奈,合了手机往外走,这个叫沈队的人,一个月能来三次,偏偏每一个都没什么收获。 杨女士习惯性地拍了拍徐未曦的肩膀:“别紧张,之前老张和小阳也都被问了一遍。” “嗯。” 徐未曦应了一句,说实话,她不紧张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真不晓得杨女士为什么会觉得她会紧张。 爆炸发生的一整晚,前半夜她和她那小师妹阳阳在一块,后半夜,她和老张,还在阳阳在一块,他们三个……压根就不会有嫌疑好不好! 办公室里,沈诀翘着腿,玩世不恭的脸上带着股肃杀,有点出乎意料,他没有问她那晚的事。 “知道宁忪吗?” 徐未曦没什么太大的印象,摇了摇头。 “你之前修复过得一具重度烧伤的患者,你修复的时间大概是在九月中旬,十号到十五号之前,好好想想。” 沈诀手里拿着三张照片,从徐未曦的视角看过去,都是很年轻的女孩,且和她的年纪应该差不多。 “好像有点印象。” 徐未曦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天做好遗体修复后,她母亲就把她带回去了,没有追悼会。” 线索一出来,沈诀猛的就激灵了起来:“然后呢?” 徐未曦:“我听杨姐说,那姑娘被她母亲带回去后没两天就下葬了,好像是他们当地的风俗,未成婚的不成大半,就只烧了点纸钱。” 沈诀:“没火化?” “没有。”徐未曦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沈诀把手里的三张照片平摊在了桌面上,说道:“这三个人,都是因为重度烧伤后进的医院,不治而亡,遗体也都是你修复的。” 他问她,“你当初给逝者做遗体修复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太对劲的事情?” “……”徐未曦愣了两秒,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又不是法医,她就一个做遗体修复的,她能发现什么! 但是不说点什么,搞得她好像不配合公务似的。 “面部完好,但身体都面目全非算吗?” 沈诀挑眉,这算什么线索,他能嫌弃她吗?怎么一点观察力都没有。 “还有吗?” “没了……” 徐未曦摇了摇,那么久远的事,她怎么会记得!而且事不关己,她大多都是高高挂起不上心的说。 第74章 你不是我哥哥喜欢的类型。 沈诀这一趟,可以说是白跑了,但也不算,只是这案子要想继续调查下去,怕是得开棺。 后两名受害者做了遗体修复后都火化了,只是第一名受害者因为风俗原因选择了土葬,只是说那姑娘的家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局里特邀的犯罪心理师对罪犯做了犯罪画像,确定了人群,但是已死的几个人,具体的起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确定。 死在了医院,医院判断一个人死亡的方式是脑死亡,烧伤……感染……昏迷不醒,然后是死亡。 三个受害人被害后都没有立即死亡,都是在医院被抢救了两三天后才离世的…… 那犯罪手法,是如何准确到另三个受害者都醒不来且在进入医院三天后都突发死亡的。 从死亡证明上来看都是因伤导致感染致死的,但沈诀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问题具体出在了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 “曦曦”杨女士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都问了点什么呀?” 徐未曦摇了摇头,解释道:“杨姐,不是火葬场爆炸的事,是宁忪的事,就是我和小刘九月份一起去医院接的那个。” “那姑娘呀……”杨女士有些意外,“她怎么了?” “不清楚。”她端着水杯喝了口水,“应该是涉及到了什么案子。” “案子?” “嗯,那沈队虽然没有明说,但我感觉她就是这个意思,要不然那人都走了,还查什么。” 杨女士好奇,但也没有再问,怕是就算她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殡仪馆今天一整天没有非正常死仔的往生者运过来,徐未曦闲的发慌,基本上除了沈诀来的那一会在忙,其余时间或多或少都在摸鱼。 倒是下午的时候,那守灵厅的小霞同志给殡仪馆的同事都发了喜糖,说是要结婚成家了,给大家沾沾喜气。 厅花都要嫁出去了,馆花还没有动静,可把操心的杨女士给急得不请,半个下午的时间就收罗了不少未婚的青年才俊。 徐未曦不太愿意,说她都有意中人了。 但是杨女士了不认,也不吃这一套,要是真的就都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都有意中人了,那怎么还会一个个都单着! 徐未曦没说话,倒是遗容整理组里一张最活泼的姑娘开了口:“单着,还不是因为没发展到一步!” 是事实,只是往日里开朗的姑娘都抑郁了。 话匣子一打开,大家众说纷纭,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最后,徐未曦说,“他不好追的。” 突然间,一直焉焉的许阳禾激动了起来,“徐姐姐,我哥,我哥,我哥他不难追的,你放弃他,我让我哥追你!” 办公室里,好几个姑娘都笑了。 “小阳啊,姐姐也是单身,你怎么不让你哥哥追姐姐我呢?” “陈姐姐。”还没出校门的小姑娘反驳道:“你不是我哥哥喜欢的类型,我哥哥就喜欢徐姐姐这种类型的。” 陈香香笑着,继续逗,“我和你徐姐姐哪里不是一个类型了,不都是一双眼,两个鼻孔一张嘴?难不成你徐姐姐还比我多什么了?” 第75章 是有人想我了。 小姑娘吃了瘪,底气都不太足:“就是不一样。” 找嫂子,他哥哥不找,那可不就得她来帮他找,那她出手,肯定就只要温柔的小姐姐了,她喜欢温柔的小姐姐。 “徐姐姐,你要我哥哥吗?” 她笑着问:“你哥哥滞销了啊?那么急?” “嗯嗯,滞销了,都二十六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许禾阳点着头,像啄米的小鸡。 “二十六,正好比曦曦大两岁。”杨女士在一旁掺和,“这赶好啊!” 许阳禾:“徐姐姐,我哥哥长得帅,而且可会疼人了,你要不要和我哥哥见一面。” 办公室里一群的人在起哄。 “随意,”徐未曦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模样,或者说她始至终都没有当真过。 …… 几公里外,刚从手术室出来的男人眨了眨眼,打了个喷嚏。 傅正庭在一旁洗手,偏头看了邢俞舟一眼,揶揄地笑了两声,在手上浇了点消毒水,开始洗第二遍。 邢俞舟觉得奇怪,揉了两下鼻子:“你笑什么?” “笑有人说你坏话。” “那不是说我坏话。”邢俞舟平静的反驳了句:“是有人想我了。” 想起那天在车上没说完的话,他就觉得有些可惜。 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 “啧”傅正庭有些嫌弃,把手放在了干手器下面:“我一个有家室的人都不好意思说别人想我了,你一个单身狗,你怎么好意思?” 邢俞舟懒得搭理他,狗男人不懂他的快乐。 “吹完了吗?” “嗯?” “吹完了一边去,别挡道。” 傅正庭:“……无情。” 邢俞舟在吹手:“对你有情,那我成什么了?” 傅正庭啧了声,表示不屑,:“哪家的姑娘?” “你见过。” “上次那个?” “嗯。” 傅正庭认真的思索了下,猛的想到了自家妻子说过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傅正庭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自家兄弟一下。 他说:“那姑娘身上有尸臭,你注意着点。” 邢俞舟挑了下眉,不太在意却很是不悦“你狗鼻子?” 该死的求生欲作祟,傅正庭连忙摆了摆手,把自家老婆给出卖了:“不是我闻到的,是南锦。” 邢俞舟自觉自己对朋友身边的女性算是友好的,嗯了一声,嘴上倒是没骂,“她的职业有些特殊,不过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 话都说到这个点了,傅正庭便也没再说什么,推开手术室的门就出去了,他接下来换个手术室还有两台手术。 倒是那姓邢的,一下午就一台手术,那院里是知道他谈恋爱了所以都不给他排了吗? 傅正庭觉得他自己都快要内伤了!他这兄弟重色轻友就不说了,老铁树了,难得开个花,他就算不施肥也不能给掐了不是。 只是,他不想加班啊!为什么一到秋天,呼吸科的病人就要剧增!尤其是小孩子,那大叶肺炎害人可真不清。 正阳城的秋天,天气变化总是很快。 晚秋的风总是说来就来,徐未曦那天下班算是早了的,可是从殡仪馆出来往地铁站走的那段路,徐未曦还是被风吹的够呛。 第76章 我想见你。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绕着环的打圈。 一辆豪车毫不留情从马路上穿过,与徐未曦行走的方向背道而驰,灰尘和尾气扬了满天,徐未曦被迷了眼,好一会才缓过来。 赶着晚高峰的间隙,徐未曦匆匆忙忙的挤上了地铁,地铁开了两站,到省医的时候,南北向的列车一齐停了下来。 恍然间,徐未曦好似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省医烧伤科主任,好像叫苏颐。 天色渐晚,月色未沉,邢俞舟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医院里灯火通明,万家灯火映了半边天。 心里猛然间就浮现了一个人,毫无征兆。 邢俞舟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这个点想起她来,但想了就是想了,是不争的事实。 他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驶上马路,是北三环的方向,只是高峰期,有些堵车。 等到了北三环她住的小区下去,隔壁的中学差半个多小时也要放学了。 徐未曦在家里煲汤,炖了排骨。 客厅里手机在闹腾,她擦了下手,从厨房里走出来,接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就开了口。 他说:“我在你小区门口。” 徐未曦愣了下,走到阳台上,往小区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半晌,她说:“我看不到你。” “嗯。”他知道,距离那么远,人又那么渺小,就算她的视力是20,她都不见得能看见他。 徐未曦还在往下看,她住的高,全景一览无余,只是茫茫人海中,她看不到他而已。 他说:“我想见你,有空吗?下来一趟。没空的话,你告诉我地址,我上去也行。”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拒绝不了。 徐未曦应了一声,去厨房关火。 小区门口,邢俞舟的车还停在北面,他几次送她回来,车都是停在北面,方便她找,也方便他自己。 风很大,天很冷,他等得急,便没在车上。 暮色中,那个快到落在他心尖尖上的姑娘小跑着朝他奔了过去,邢俞舟快走了两步,把人抱进了怀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邢俞舟以前不懂,但现在他觉得他大概懂了,他下班的时候就想她了,然后没怎么思索,车就开向了与家相反的方向。 “怎么不多穿点再下来。”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他,“等多久了?” “没多久,刚到。”徐未曦不太相信,可也没再追问,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徐未曦的手有些凉,邢俞舟拉过,径直往大衣兜里塞,单纯的先给她暖手。 耳边风在呼啸,他拉着她有在路边,一步,两步,不自觉的就走到了隔壁中学的门口。 临近放学,学校门口聚了一堆的小商贩,卖各式各样的小吃,煎饼果子,冰糖葫芦,烤冷面,鸡蛋灌饼…… 校园里零星地走出几个学生,停在了小摊贩面前,徐未曦偏头问他:“你是因为要来接你弟弟所以才顺带想起我的对吗?” 她觉得他的温情瞬间就消失了。 只是他说:“接他干嘛?” 第77章 今天例外。 他说:“我说来看你的,看你才是主要的,接那臭小子是次要的,他又不是没有腿,自己会回去,我想见你,可我的眼睛没有腿。” 想见你,但是我的眼睛没有腿,所以我自己来了。 “我说的明白了吗?” 徐未曦哦了一声,他话是那样说了,可她还是执拗的认为他就是来接他弟弟邢御衍的。 因为要接他弟弟,所以才顺带想起了他。 她有些走神,目光不太清明的的看向远方,邢俞舟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贩。 他简单的以为她想吃,便拉着她走过去。 问了价格,付了钱,他从商贩手里接过,然后把热乎乎的糖炒栗子给他递了过去,语气中露着笑意:“别看了,给你买了。” 徐未曦回神,看着手里的糖炒栗子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烧烤摊,“我想吃那个。” 邢俞舟蹙了下眉,不太愿意,但还是拉着人走了过去,他一句交代着:“不干净,少吃点。” 小烧烤摊生意很好,老板头也不抬的问两个人要点什么。 徐未曦拿了四串烤面筋,四串烤香肠。 邢俞舟在一旁扫码付了钱,他真的怀疑,这姑娘是打算把这小东西当饭吃,他一年都不见的会吃这么多。 小烧烤摊的速度还算快,烤好的食物用油纸包裹后装进了塑料袋里,她手里拿了一串烤面筋,偏头去问他:“你要吃吗?” “好吃吗?” “好吃。” 邢俞舟点了点头,要了一串,怎么说呢,好吃的确是好吃,但是他觉得,就是不太安全。 学校里下课铃响起,高一高二不住校的学生蜂拥着出了校门,原本清闲的小商贩突然就忙了起来。 像这么大的学生,基本上没有几个家长接,邢俞舟和徐未曦在路边站着就有些突兀,鹤立鸡群的感觉。 诚然现在的中学生身高已经很高的,但气质方面却是没法比的。 她嘴里咬着烤肠,“我一般不会来接他。” 邢俞舟:“我也不接,他会自己回去。” 徐未曦摇了摇头,“苍苍放学不会直接回去,他肯定会买小零食吃,但我一般不让他买。”她偏了偏头,解释道。“我也觉得不干净。” “那你怎么还买?” “成年人和小孩子不一样!”她理直气壮的说着,“而且我又不是天天买!” 身旁的人笑了两声,满是愉悦:“不是天天买,但一买买我一年的量。” 小姑娘安静了一会,底气不太足:“哪有?!你一年就吃这几串呀!” “平时我都不吃的。”他微微弯了下身,贴在她耳边,喉咙里都是愉悦的笑意:“今天例外。” 耳廓微微泛红,有些发烫,她转过头又塞了一串给他,想要转移话题,“苍苍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男人立起身子,在一旁站着,“应该快了。” 邢俞舟长相偏冷,平日里又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样,这会儿,手里拿了跟吃了一半的烤肠,看起来便多了缕烟火气。 学校门口的人流有些多,学生成群的打闹着。 他拉了下她的胳膊,“我们走,不等了。” 第78章 我先送你回去。 他有些后悔,风太大了,把她的脸都吹红了。 “再等等,来都来了。”她抬手缕了下鬓角的碎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别说,还真有些冷。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徐苍背着书包从学校里跑了出来,本来打算买个烤红薯在回去的人,转眼间看到了路边正吃烤串的自家姐姐。 徐苍招了招手,“姐!” 什么烤红薯不烤红薯的,瞬间被徐苍给抛到了脑后,那烤红薯能有他姐重要?肯定没有! 徐未曦回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来了。” 邢俞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弟弟是出来了,但是他弟弟可还没有出来。 “姐,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她问:“你那个同学呢?” 徐苍看了眼自家姐姐身旁的男人,不太确定:“邢御衍?” “嗯。” “作业没写,考试垫底,被物理老师留堂了。” 邢俞舟:“……” “估计还要叫家长。”徐苍也不太确定,他说出来,就是唬人的。 她转头看他:“你要进去看看吗?” “电话还没打过来。”邢俞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先送你回去,等他老师打电话来了再说。” 徐未曦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他现在去似乎的确不太合适,搞得他好像未卜先知似的。 她转身把手里剩余的烤串给他递了过去,“你吃两串,留两串。” 邢俞舟走在前面,回了下头,“不用给他留,那小子他不配。” “他可是你弟弟!怎么就不配了?” 邢俞舟没应,一想到过会还要回学校接人他就烦,那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让他省点心。 邢俞舟拉着徐未曦的手走在前面。 两个人也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办法,主要是邢俞舟觉得身后跟了个几百瓦的大灯泡,说什么都不方便。 跟在后面的徐苍似乎是有意的,步子走的很慢……没一会,中间的距离就拉了出来,就这样,一路到了小区门口。 她抬头问他:“你是要回车上待着吗?” 他不答反问:“那我可以上去吗?会不会不太方便?” “天冷,你和我一起上去,等会他老师给你打电话了你在下去,你看怎么样?” “好,听你的。” 徐未曦住在临街的二号楼里,距离小区门口很近,这个点,大多数人已经到家了,做电梯的人并不是很多,电梯里总共也不过五个人。 没有徐苍,因为此刻的徐苍还在小区门口,他正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兜里剩下的两串留给邢御衍。 他姐姐说要留。 但是邢御衍他哥说不用……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徐未曦和徐苍租的房子是个两室一厅的小户型,套内实用面积也不过五十多平方,在这座城市里,不小也不大。 徐未曦把钥匙挂在玄关,在卫生间里洗手。 他探过头去问她:“不用换鞋吗?” “不用。”她说:“我家里没有适合你穿的新拖鞋,苍苍有脚气,他的鞋子不能给你穿。” 邢俞舟笑了声,没应,低垂着眉眼靠在墙上,看着她脚上粉萌萌的拖鞋,上面还带了个可爱的大头娃娃,走起路来上面毛茸茸的小球一颤一颤的。 第79章 许魏洲。 像个活泼又灵动的精灵。 “你在客厅坐会。”她把遥控器找出来递给他,穿着拖鞋进了厨房,掀开锅盖子,热腾腾的白雾冒了上来。 她吹了口气散着些许白雾,拿着汤勺搅了两下,差不多了,他就着抹布把锅端下来,一转头看到了身后的男人。 她擦了下手,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说:“想见你呀。” 这句话,他今天已经说过很多遍。 他就这么想她吗? “我们今天已经见过了很多次了。”她面上没什么大的反应,打开冰箱取了新鲜的蔬菜,她还要再炒两个菜才行。 “嗯,我知道……” 厨房外,在玄关处换鞋的徐苍看了眼紧闭着的厨房门,头也不回的回了卧室。 他已经越发没有地位了。 徐未曦是想留邢俞舟吃了晚饭的,但是吃饭前,邢俞舟走了,去了学校,于是本来打算多炒一个菜的徐未曦还是只炒了两个菜。 她做饭,一般按人头数炒菜 …… 隔日,上班的时候,杨女士通知徐未曦,说今年有变,她去边境的时间可能会提前,大概就是十一月月初的事了。 她真的好喜欢他,她觉得他也是喜欢他的。 徐未曦想要在去边境之前把两个人的关系给确定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连两天他都要上夜班,好不容易第三天他不上夜班了,轮到她了。 上了大夜班之后能休一整天,只是白天他要上班,徐未曦也不好去医院打扰她。 她提前问过他,问她下午下班后有没有时间,他说,约了人,不行,如此,一连有五天,两个人没再见过。 徐未曦也暂时歇下了心思,只是情绪上有些低落,因此,那天她那小师妹许禾阳拉着她去见他哥哥时,她也没有拒绝。 她说她哥哥叫许魏洲。 叫什么重要吗?不重要。 她那小师妹许禾阳给她看了照片,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个绝色,她姐方婧说,傻子才会吊在一个男人身上,要学会给男人营造危机感。 于是,徐未曦就信了,也毫无心理负担。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川菜馆,因为杨女士和许阳禾说:“你徐姐姐喜欢吃辣的。” 小姑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许阳禾是很能吃辣的,平日在馆里点外卖,什么酸辣粉,麻辣烫,徐未曦看着就觉得辣,但小姑娘吃起来脸都不带红的。 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许魏洲愣了两秒。 他没想到会多了个人,虽然之前她妹妹跟他提过几次,但他也没当真过,更没放在心上过…… 那么久都过去了,许魏洲也都给忘了。 他平时不太爱管她,只是这两天不忙,他妹妹缠着他让他请她吃饭,他也就认为她只是单纯的想让他请她吃饭而已…… 许禾阳笑嘻嘻的:“哥,我之前给你提过的。” 许魏洲点了点,他有印象,但是没想到这家伙来真的,真是荒唐!他虽没有女朋友,但是他的婚事哪由得他自己做主,这不就单纯是耽误人家姑娘么! 第80章 相亲。 许魏洲坐在椅子上还没来得及起来。 许禾阳就热情的给徐未曦拉了椅子,并把菜单拿了过来,就坐在许魏洲旁边。 她看了眼菜单,转头去看他。 “她给你了你就点。” 许禾阳在一旁掺和:“徐姐姐,你不用管我哥,他可不挑食,你点你喜欢的,你喜欢的我哥肯定也喜欢!” 徐未曦:“……” 许魏洲无力地揉了揉眉心,他不挑食吗?不过这丫头从来都不关心他,怎么会知道他其实也挑食。 徐未曦点了两个菜,一道她喜欢的,一道她小师妹整天挂在嘴边的,点完后,她把菜单给许魏洲递了过去,许魏洲看了两眼,又点了几个菜。 他转身按了下墙上的门铃,没一会,有侍应生敲门有了进来,许魏洲的位置正对着门,侍应生绕过来接了菜单。 先上了两盘凉菜,许魏洲还没来得及上筷子,许禾阳就拿着筷子尝了一口。 一旁的许魏洲黑着脸,这丫头……平时学的礼仪看来是都给丢到南天门去了! “味道还不错,徐姐姐你先尝尝。” 徐未曦嗯了一声,跟着许魏洲后面夹了一筷子,“很好吃。” 也不算是什么很夸赞的话,只是许禾阳却傲娇了起来:“那可不,这家店可有名了,我哥经常带我来这里吃饭,到时候……” 许禾阳话很多,整个殡仪馆里都没有比她话还多的人,不管什么事,说起来都滔滔不绝停不下来。 这会,前前后后的把这家餐馆的历史,厨师都夸了一遍后都没有停下来,还在说。 徐未曦微微笑着,一边听一遍吃,时不时的点个头,她觉得这样挺好的,免去了她尴尬。 她似乎和她哥哥没什么要说的,不知道说什么, 许魏洲全程都处在无语的状态,他感觉他不是来相亲的,虽然本来就不是来相亲的,但是他妹妹已经给她变成了相亲场。 只是这相亲场,他更觉得他是来听他妹妹开吐槽大会的!他有和人姑娘说上两句话吗?没有! 菜上齐了之后,原本滔滔不绝的许阳禾突然就不说话了,端起碗开始干饭,狼吞虎咽的,徐未曦看着都有些吃惊。 她这小师妹平时中午吃饭,都是一边吃,一边玩的,哪有如今这么这模样。 许魏洲见怪不怪的,只是觉得这姑娘的反应怕是也被他妹妹骗到了,他拿着公筷给徐未曦夹了一块牛肉:“多吃点。” 他觉得她有些太瘦了。 “嗯。”徐未曦点了点头,低头吃了块碗里的牛肉,这道菜不是她点的,但也是真的好吃,牛肉入口香辣爆汁!独到好处。 许阳禾风卷残云的扫完一碗米饭后碗一搁,拍了下肚皮,拿着手机一看,“呀,徐姐姐,我点的奶茶到了,你和我哥哥先吃,我下去一趟。” 怎么还点奶茶了?徐未曦有些不解,可还是点了点头:“好。” 于是,许阳禾拍了两下肚皮就出去了,她点奶茶了吗?没有,但是这年头,谁还不会说个谎,她就是觉得她搁哪……除了她,就没人说话! 真的是哦,一点都不知道主动。 第81章 邢俞舟相亲。 许阳禾出了包间,慢悠悠的在走廊上走着,然后扶着楼梯扶手一阶一阶的下楼。 正值饭店,楼下大堂里几乎坐满了人,许禾阳扫了一眼,再柜台处拿了瓶饮料,记到了他哥在楼上的包房上。 柜台边没什么人,许禾阳也不想出去吹风,就倚在了那,熟络的和路过的服务员打招呼。 许阳禾经常来这里吃饭的,餐馆一众的服务员都块认识她了,她目光扫过一圈的食客,诶,连个熟人都没有。 楼梯边,邢俞舟在相亲,相亲对象染着栗色的头发,大波浪卷,风情万种,是属于那种媚而不妖的类型,南锦的朋友。 他今天是被骗过来的,被他那不靠谱的同事傅正庭的老婆骗过来的。 傅正庭那一根筋的骗不到他,但是他老婆,啧,没法说,他不信傅正庭没把他的事给他老婆南锦说。 但是南锦……想到这给人,邢俞舟就头疼,当初傅正庭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只是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南锦还是后来者居上了。 纵然他们现在过得挺好,这事到底谈不上到底是谁的问题,反正邢俞舟是有些接受不了,他对南锦没好感,连带着对面前的女人也没有有好感。 她说她叫程潇。 程潇就程潇,算他的偏见,他就是不太喜欢南锦和她那一帮子闺蜜。 他吃不得辣,傅正庭知道,所以傅正庭约他出去从来都不会去川菜馆,至于南锦绣,也罢,自此之后便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邢俞舟全程没有吃一口菜,一直都在喝水。 他不想相亲,甚至应付一下都不想,偏头朝隔壁桌看了过去,很巧,隔壁也在相亲。 普信男说:我有编制,虽然每个月只有四千块左右的工资,但我能给你三千,我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你要孝顺我妈,我们婚后至少要两个孩子,必须有一个男孩,你要全职在家带娃并且照顾我妈…… 普信男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女孩就打算拎包走人了,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女孩被拦住了,普信男拿出菜单:本次约会吃饭消费一百四十五,a一下,七十二点五元…… 话依旧没说完,女孩在包里摸了两张红色的大洋,拍在了桌上:姐赏你的! 很热闹,好几个桌的人都在看。 程潇和许禾阳也在看。 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微微泛红,拿起餐桌上的钱气恼的去收银台结账。 倚着柜台看戏的许阳禾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从一旁的柜台里拿了两瓶阿萨姆奶茶就上了楼。 邢俞舟觉得这招或许行得通,他回过头来,喝了口茶水,看着程潇:“看见了吗?” 程潇点了点头,“看见了。” “嗯。”邢俞舟应了声,打算破罐子破摔。 “要孝顺我父母。” 程潇点了点头,不经意的翻了个白眼:“好。” 邢俞舟回想着刚才那人说过的话,接下来的工资水平和孩子…… 条件有些不对等,那样的话,邢俞舟觉得他自己说不出来,可他并不想给她留什么好印象,没有必要。 第82章 误会。 邢俞舟纠结了一会,直接跳过了工资水平这一块,他重复了刚才那个男人的话:“结婚后,我打算要至少两个孩子,并且你要保证至少有一个是男孩……” 程潇笑着:“邢医生,学那个人说话有意思吗?” 楼上,许魏洲带着徐未曦一前一后从包间里走了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这姑娘,不管怎么,当个朋友还是非常不错的。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很认真。”他说:“你千方百计的让南锦把我骗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喝着茶水,眼神虚晃,有些漫不经心:“我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并且很大男子主义!” 程潇有些生气:“邢医生,麻烦你认真一点!” 徐未曦跟在徐未曦身后,正在下楼梯,听到了熟悉的字眼,她下意识的顺着声源看了过去。 是楼梯下拐角的一位置上,似心有灵犀一般,男人抬了下头,徐未曦愣了一秒,是邢俞舟。 她认出了他,但是他没有认出她,她在他眼里和脸上打了马赛克的路人一样,没什么不一样的,若真要说些什么,那就是感觉有点熟悉,可感觉有当不了真。 他只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把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徐未曦还在下楼,只是脚步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下。 她伸手扶住了扶手,没什么事。 许魏洲回头,“餐馆里的地板油渍多,不容易清理,你休息安全,小心不要滑倒了。” 徐未曦点了点头,扶着扶手继续往下走。 一旁看戏的许阳禾看着楼下正相亲的程潇和邢俞舟,一脸的嫌弃:“这年头渣男怎么那么多。” 徐未曦没听到,她脑子里还回响着邢俞舟刚说给那女人的话:结婚后,我打算要至少两个孩子,并且你要保证至少有一个是男孩…… 结婚后……那他之前的种种,都是在玩她吗? 徐未曦理解,他明明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还…… 也是她一厢情愿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可真是嘲讽。 出了餐馆,许魏洲脚步便慢了下来,他没有在走在她前面,他走在她左边,问她:“需要我把你送回去吗?” 他没有深交的打算,做个普通的朋友就好。 跟在后面的许阳禾有些着急,她觉得他哥问的这问题简直毫无意义,这约完会,你肯定得送人家姑娘回去呀! “不用了。”她说:“我打了车。” 失意中的徐未曦拒绝了来自许魏洲的好意。 许魏洲点了下头没说什么,把人送到了路边。 许禾阳在一旁干捉急,这两个年轻人,也太不主动了的说! 许魏洲带着自家妹妹上了车,他没马上走,看着路边的人上了车他才开车离开。 只是,她好像并没有打车,他见她拦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 车子发动,许魏洲对副驾驶上的许阳禾交代道:“下次,不要再来这一套了,哥的婚事多半已经被爷爷给定下了。。” 许阳禾不服,戳着玻璃,“那你喜欢她吗?” “这重要吗?” “重要!” 许魏洲没应,他觉得只要三观正,娶谁不是娶,既然能给家族带来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第83章 还没回来呢。 许禾阳:“你都没见过她。” 许魏洲无所谓:“不重要。” 许禾阳不高兴,翻了会手机:“陈爷爷没有闺女,也没有孙女,他去哪给你找未婚妻?都上两辈的事了,哥哥你就不要当真了。” 许魏洲没应,静静地开着车,他长这么大没心动过,也没那个渴望,既然家里定了,那就定了,怎样,他也无所谓。 川菜馆里: 邢俞舟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又说了些什么。 反正啧只会是一些不走心,不讲理又很过分的话。 程潇拎着包,一脸的傲然:“真是瞎了狗眼,你就是一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的人渣!” 她在骂自己,也在骂他。 邢俞舟听着,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人流,邢俞舟结了账,开着车就回去了,他觉得应付这莫名其妙的相亲比让他加班都艰难。 小区门口很热闹,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一个接一个。邢俞舟一一绕了过去,找了家面馆,一晚上没吃什么饭的邢俞舟再里面吃了碗葱油面。 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同样是两室一厅的房子,邢御衍在屋子里跟徐苍视屏,那些拍照扫题的软件一个月前都被下架了,加上徐苍最近不愿意让邢御衍抄作业,小胖子便有些叫苦连天。 他不会,也听不太懂,尤其是物理和化学。 只是这些他哥肯定会,但是邢御衍不想去问,徐苍也纳闷,为什么他最近总缠着他给他讲题?难不成是因为他上次心善,给他留了两串烧烤? 还真不好说…… 邢俞舟敲了下门,没等人同意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大概是一周前路过书店的时候买的,记不清了,这些天太忙,都给忘了。 视频对面的徐苍低着头写作业,他听到了声响,但是只要邢御衍不叫她,他是不会抬头的,他还有课外题要刷。 邢俞舟把题放在了桌上,“好好学习。” 邢御衍拉着一张苦瓜脸,盯着上面的两个大字,数学……好,比物理和化学简单一些,但是不代表他就喜欢呀! 邢俞舟偏眸看了眼ipad对面认真做题的男孩,有些发愁,他这弟弟怎么就不如人家的弟弟乖巧听话呢? 他问:“你姐呢?” 徐苍头都没抬,邢御衍无奈,喊了一句:“徐苍苍。” 少年苦大仇深的抬起头,强调道:“我叫徐苍。” 较真的小孩,邢俞舟没当真,继续问:“你姐呢?” 他刚才开车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 “不知道。”徐苍实话实话:“还没回来呢。” 邢俞舟:“她经常这么晚回来吗?” 徐苍:“没有,我姐说她今晚有事,让我不用等她。” 邢俞舟蹙了下眉,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邢俞舟抬手揉了下自家弟弟的脑袋,带上门就出去了,想问点什么,只是从那小子的嘴里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徐未曦的确没有回家,她这会正在酒 第84章 姜善。 她上了出租车后本来是打算回家去的,但是她一发小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反正,徐未曦是答应了。 徐未曦那发小在地铁上上班,不是穿蓝色小马甲的站务,是穿黑色制服的安检人员。 穿蓝色小马甲的上二休二,穿黑色制服的安检人员上二休一,都是外包的,但是穿蓝色小马甲的站务的待遇比安检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这年头,新闻上总说,地铁的工作人员怎么怎么轻松,工资怎么怎么高,其实也是分人的,正阳城安检人员的待遇并不好。 下班晚,离职率高,流动性也很大,一般都是过度,长期待下去的人很少很少。 徐未曦的那发小叫姜善,善不善良是一说,但那才二十来岁出头的姑娘很丧,用徐未曦的说法来说,就是忧伤文学里的女主角。 三天两头总能嘣出两句消极的话语,在消极的生活里热情的工作逃不过有一个经常打击人的母亲。 姜善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就像她不喜欢她妈妈嘴里常说出来的话,伤人却不自知,也不承认。 徐未曦到地方的时候姜善正一个人坐在台边和闷酒,清,环境清幽且没那么吵闹,那听不懂的外文曲子更是应景。 徐未曦拉了椅子坐在姜善身边,要了和她一样的酒,轻抿了口。 “来了。” “嗯。”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徐未曦没吭声,她早不是十来年前对父母唯命是从的乖乖女,她上中学的时候没有叛逆过,不是因为父母多理解她,只是来的晚了点罢了。 她的叛逆,在大学,不对父母,对老师。 偶尔顶嘴,是在稀松平常的事了,可即便如此,在家,她还是个对父母唯命是从的乖乖女。 哦,不对,她早没了父亲,只是母亲。 姜善喝的酒没什么度数,她就是心情不好,下了班出来消愁的。 地铁站安检人员下班很晚,早点的八点四十五,晚点的都要九点半了。 两个人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近况,生活似乎都不太如意,酒里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徐未曦外套里的手机响了。 是邢俞舟。 以往,她定会很高兴,然后满心欢喜的去接他的电话,但那毕竟也只是以往。 徐未曦没有接,也没有挂,把手里放在一旁,然后,任由它响了十几下后自己挂掉,中途,台后站着的,眉清目秀的调酒师还提醒了句。 小姐,您手机在响。 姜善偏头,带着微微的诧异:“怎么不接?” 徐未曦觉得姜善这问题问的很无聊,都那么明显了,那她不接肯定是不想接了:“为了听歌。” 姜善:“……” 真不友好呀。 姜善端过乘酒的杯子,跟徐未曦的杯子碰了下,玻璃碰撞的声音很是清脆。 她说:“通宵愉快?” 徐未曦:“明天还要上班。” 还是有理智的,姜善晃着酒杯:“十二点?” 徐未曦:“好。” 第86章 不太熟的朋友。 地铁站里的那个……罢了,他们都说了,她是已婚人士,她还有什么好喜欢的呢,她可不像做三。 徐未曦约的车要到了,她提着包就先出去了。 姜善离家离得近,一点都不着急,还没有出来。 …… 徐未曦到家的时候徐苍已经睡了,不过是睡在沙发上的,可能是一天的学习太过劳累,睡得有点沉,徐未曦把人叫醒,让人回房间里去睡。 徐苍隐隐约约闻到了自家姐姐身上的酒味,可迷迷糊糊中也没说什么,徐未曦看了眼时间,洗完澡就也去休息了。 第二天,徐未曦正常上班,甚至于说还比以前早了十分钟。 小姑娘一来就问,问她觉得她哥哥怎么样? 徐未曦说挺好的,小姑娘一脸开心,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安利,一直到了中午吃饭的点,邢俞舟又打了电话过来。 她已经给他改过备注了。 从邢·先生到邢俞舟,落于苍茫的通讯录里没有一点特殊。 徐未曦不想接,但也不舍得挂,她这会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阳阳。” 她转头看向一旁正玩游戏的小姑娘。 许禾阳停下手上的动作,偏了偏头:“徐姐姐,有什么事吗?” 她说,你帮我接个电话,就说我不在。 许禾阳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很快就同意了,她接过电话,一边打游戏,一边问:“喂,你好,哪位呀?” 忙里偷闲打个电话的邢俞舟愣了两秒,看了看电话号码,也没拨错呀!他略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 “许阳禾。” “徐未曦呢?” “不在。” 邢俞舟有些纳闷,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她或许不是不在,只是不想搭理她,在躲着他,可他又没什么证据。 “她在忙吗?” “嗯。”许阳禾偏头看了徐未曦一眼,她看着窗外不知在发什么呆,“她十分钟前进遗容整理间了,不过手机落在办办公室。”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许久,说“那打扰了,方便的话你让她下班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我找她有事。” 许阳禾也不知道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挂了电话。 她把电话给她递过去,有些好奇:“徐姐姐,他是谁呀?” “一朋友,不太熟。” 她似乎不太愿说,许禾阳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可扪心自问,他们不熟吗?其实挺熟了,可是一想到他马上就要结婚了,甚至连要几个孩子都想好了,徐未曦还是觉得不熟的好。 她觉得他在玩她! 医院里,邢俞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知所措。 他想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她了,明明前段日子还是好好的。 “邢医生,傅医生找你。” 他回神,应了一声,一步一步,漫不经心的往会走。 医院里的走廊正在消毒,一个没注意,他和工作人员撞了一下,踉跄着退了步,白大褂上湿了一大片,都是稀释的消毒水渍。 他抬手拍了两下,眸色深沉,有些阴暗不明。 上了年纪的保洁阿姨弯着腰要道歉。 他叹了口气,“没事,换一个就好了。”话是这么说,可他已经没有能换的了,用作替换的那件洗了还没干。 第87章 她不讲理。 外面在下雨,不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徐未曦坐在窗前看雨,殡仪馆很是清冷,外面没有花花绿绿的雨伞,只有湿漉漉的地面和积满了水的小水洼,映着乌蒙蒙的天,连个行人都没有。 太阳好几天都没有出来了,刮了几天的大风,以为天会晴,却不想直接下起了雨,秋雨连绵不绝,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她不讨厌下雨天,只是不喜欢打伞。 情绪来的一发不可收拾,徐未曦翻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明明也没打过几个电话,怎么这么难戒。 聊天软件上还有已读未回的消息。她都看见了,但她就是不想回,她觉得,她没有把她拉黑就不错了。 天气微凉,下午的时候,杨女士给整个整容组的同事点了热奶茶,外卖员送到了门岗就不愿意在往里送,什么原因电话里没说。 但整个整容组的同事大概也都明白,无非是觉得他们晦气,不愿和他们接触,只是,不怎么吃杨女士还是第一次遇到外卖不送上楼的情况。 杨女士喊了两个男同事去拿,然后给了差评。 外卖员气急败坏的打了电话过来,杨女士悠闲的靠着座椅接都不接,她不理解,既然对他们有歧视,又为什么要接这一单。 既然接了,又为什么不做好服务! 没味的下午茶时间过后,杨女士单独叫了几个人去谈话,事关下周去边境云疆的事。 已经周五了,下周一就要出发,杨女士千交代万交代,让几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硬抗,保护好自己。 许阳禾不太理解,云疆有那么危险吗? 她不觉得呀,要知道他家里人就经常往那边跑的,尤其是她的哥哥,往上数三代,她老家都是那边的。 那漫山遍野的茶树,是他们家的最爱。 周五下午,邢俞舟正常下班后被迫加了个班。 周六上午同事接班后休息,然后一觉睡到了下午,她一直没有给他回电话过来,去上夜班的路上,邢俞舟点开了徐未曦的头像。 他想去看看她的朋友圈,却发现,她似乎已经把他屏蔽了,关闭了他的权限,邢俞舟很不能理解,难道就是因为他那天给她说他约了人…… 奇怪,她不像是那么不讲理又小气的人呀。 电话打过去,又是响了十几声自动挂断了。 邢俞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在躲着他,太明显了。 趁着休息的功夫,他又打了好几次,只是结果却和之前一样,没人接。 邢俞舟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回想着,这样的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南锦诓他出去的那天开始的。 那天,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呀!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邢俞舟和一众医生进了手术室,有一台手术,患者是十八个月大小的孩子,先天性心脏病,和心外联合做心脏搭桥手术。 临进手术室之前,他给她发了消息:是不是生气了? 他截了和南锦的聊天记录给她,说:你见过的,她那天找我有事。 第88章 她无理取闹。 十一点半,邢俞舟从手术室里出来。 她回了他的消息,就两个字,言简意赅,骗子! 骗子!她眼又不瞎,那天意外在川菜馆见到他,他对面做着的明明不是南锦,桌上也就放了两套餐具。 而且……他明明都看见她了,看见她却不认她,是怕她扰了他未来的妻子吗? 真是可笑,骗她诓她,是觉得她傻吗?! 邢俞舟纳闷,低着头打字:我怎么骗你了? 然后,聊天界面中一行小字跳了出来,鲸鱼渐晚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邢俞舟有些错愕,人呆滞了好几秒。 她竟然把他删了?!! 手机被狠狠地掷在了桌面上,他觉得她有些过分了,在无理取闹,至于吗? 邢俞舟生气了。 隔日,徐未曦和同事做飞机一起去了云疆。 云疆路远,她把徐苍托给了方婧,让方婧多照看一下,方婧满口答应,只是徐苍嫌路远,不愿意去。 两相权衡之下,徐未曦也没强迫,随他去了,那都十六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的小朋友了。 当天下午,休息在家的邢俞舟收到了来自快递公司的快递,一个不大的箱子,里面是一条石榴红的旗袍一张卡片,一个小布袋子里装了十几颗金瓜子。 算是他给她的东西。 邢俞舟一股子火气直往脑门冲去,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明显是想要和他两清。 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都被判了死刑。 简直,一言难尽! 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是不在服务区了。 不在服务区,要么是那地方没信号,要么就是出了国,邢俞舟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半,他有点想知道,她去哪了? 而且说,就算是给他判了死刑,也得有个理由才行。 目前看来,虽然找不到原因,但是她肯定是不会再接他的电话了,小区楼下有一下营业厅,邢俞舟晚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去了一趟。 他以后,也是要养两张卡的人了。 …… 柏林机场: 徐未曦一行人做的是早上六点半一班的飞机,下了飞机到地方的时候才十点多。 只是要去的地方又远又偏,下了飞机后还要再转两次车才能到,打车从飞机场到汽车站花了四十多分钟。 一行人在汽车站附近的小餐馆里吃了午饭,买了十二点四十五左右的班车。 云疆是省份的名字,还要到县里,到镇上。 出了云阳镇的汽车站,外面有专人专车接送。 在这工作剿匪缉毒的警察们生怕一个不注意牵扯到家里的亲人,用的都不是真名,都是化名。 徐未曦年年来,她都认识了,“张叔。” “诶。”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张叔应着,接过人的行李往敞篷的三轮上搬:“小徐又来了呀!” 徐未曦点了点头:“今年怎么样?”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看起来精神有些不太好,“前两天有一个同志刚牺牲。” 第89章 尸检报告。 张叔化名张华,曾经也是一名埋伏在缉毒前线的优秀的人民警察,也有家室。 可是大半个人生走过去,如今年过半百的人左腿上装着假肢,孤身一人和一些退休了却不愿从岗位上歇下来的同志们做着后勤工作。 有些话,光天化日之下是不方便说的。 隔墙有耳,更何况是在人多嘈杂的车站,一路上还算顺利,一行人到了临时的住所。 屋子是两个人一间,类似于酒店的标间,不过又比酒店的标间要好,殡仪馆一共来了四个人,局里准备了两间房。 两男,两女,刚刚好。 和徐未曦一起来的女同事叫陈香香,是那个想要许禾阳把她哥哥许魏洲介绍给她的姑娘,性子活泼开朗又热情,目前单身。 条件简陋,也没有所谓的接风宴,只是一行人在一起在食堂吃了个饭,熟络了一下便各回各的房间了。 舟车劳顿,晚上肯定是要好好休息的。 第二天一早,吃了饭便要开始工作,上一个来云疆这边支援的是来自宁远市的一家殡仪馆。 宁远市殡仪馆的人离开有两天,正阳城殡仪馆的人就来了。 没人愿意牺牲,但牺牲却是无可避免的,为了大义,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 张叔嘴里说的前两天刚牺牲的同志是个男同志。 殡葬入殓师们一般工作男女搭配,但是不是为了干活不累。而是根据逝者的性别,以免尴尬,可往生者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是不分性别的。 两个男同事先进去给尸体做进一步的处理。 徐未曦和陈香香在看尸检报告。 化名:王异,年龄:35 ,性别:男。 左胸处五根肋骨被钝器敲碎。 膝盖被生剜,膝盖以下被剥皮削肉。 胸前共有两处方形铁烙烫伤的痕迹。 鼻子被钝器割掉,声带撕裂,下巴被钝器击碎。 尸检报告旁是法医的死亡鉴定报告。 人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致命伤害而死亡的,人是在长期痛苦的折磨中逐渐失去生命的,除此之外,人体还被注射了大量的清醒药剂。 这意味着,每一次的折磨,都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只是一张纸,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后背发凉,更不要说在枯草堆里被发现的身体了。 类似于这样的尸检报告,徐未曦见得多了,甚至于说,她家里也有一份,是她父亲的。 她是烈士的家属,烈士的女儿,但其实,相对于做一名烈士的家属,她更希望她的父亲能够活着。 儿时的记忆里没什么父亲的影子,便是后来年纪稍长了些,记忆清晰了些,父亲这个人物也没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不够深的印象里,父亲的温暖而宽厚的。 他父亲的尸检报告中,他父亲腰腹和小腿中弹,膀胱破裂,小肠,直肠,盆骨,耻骨被打断。 前胸后背被利器砍伤,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身上十几厘米长的伤疤狰狞可见。 人悲恸欲绝可有可无奈何,徐未曦曾深深的体会过这种感觉,那些无名氏的英雄…… 致敬。 第90章 找小叔叔。 一行人忙完从遗容整理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不间断的工作了六七个小时,他们没有吃饭。 不是不饿,只是心情太过于沉重。 经过整理后的遗容和人生前的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脸上,那被钝器割掉的鼻子装上了仿真假体,被钝器敲碎的下巴也被复原。 远看起来,就只像是睡着了,只不过是长眠。 长眠于地下,且不会在醒。 徐未曦接了杯温水,在一旁坐着,她心情不好,也没有胃口,窗外的阳光恍恍惚惚,散了漫天的彩霞。 邢俞舟今天又是夜班。 他借了同事的手机打电话。 电话响了八九下,就在邢俞舟以为又会自动挂掉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疲惫,“喂,哪位?” 话筒里静默的没有声音,邢俞舟不知道说什么好,怕一开口又惹得她生气,他原先打好腹稿了的,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徐未曦莫名的有些心烦,思肘着电话那头的人是不是打错了电话。 过了半晌,电话那边的人开了口,“先别挂,是我。” 她不接他的电话,他也只得出此下策。 徐未曦愣了两秒,语气有些冷漠:“有事吗?” …… 正阳城: 傍晚的地铁站,一个三岁半大的孩子穿着幼儿园的园服在一地铁站的入口处站了两三分钟,然后背着小书包,熟练的从闸机下走过,上了地铁。 三站过后,小小的人影从地铁上下来,两眼泪汪的跑到了安检工作人员面前。 姜善问了两句,然后把人抱起送到了客服中心。 客服中心的工作人员从玻璃房里走了出来,男人眉目间和姜善那天在酒看到的调酒小哥有几分相似,他问:“什么情况?” 姜善也挺无奈:“小朋友说他要坐六号线到澜庭。” 六号线都还没有开始建呢,不过穿着蓝马甲的工作人员还是问问了下车控室,澜庭在哪? 对讲机里车控室的人说,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让他问问是不是小朋友记错了。 姜善有些无奈,揉了把小家伙的脑袋,问:“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在医院,妈妈在天上。”他哭着:“我要找小叔叔。” 姜善哄了两句,问道:“你小叔叔电话是多少?” 客服中心的人帮着打了电话,只是打不通,没法子,便联系了地铁里的公安,于是,小朋友被送到了附近的公安局。 小家伙两眼泪汪汪的,一直在哭,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父母的名字和电话都不愿说,只说要找小叔叔。 电话号码是有,但一直打不通。 方婧今天出外勤,晚上下班的时候回了一趟警局,这不晃还好,一晃就被小家伙缠住了。 小家伙跟在后面,一口一个姨姨的叫个不停。 方婧就纳了闷了?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多出了个这么大的侄子。 一旁的同事在一旁问:“你亲戚家的孩子?” 方婧摇了摇头,把小家伙抱了起来:“我亲戚家没长的这么漂亮的孩子。” 她转头问他,“你妈妈叫什么呀?” 第91章 塑料兄弟情。 她转头问他,“你妈妈叫什么呀?” 一旁的工作人员刚想说小家伙不愿意说,那被方婧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就开了口:“曦曦,徐未曦。” 方婧愣了两秒,板着脸:“小朋友,说谎话可不是好孩子。” 只是瞬间的功夫,小家伙眼都红了,然后不出意外的又哭了,方婧无语,她觉得她就不该抱他,更不该问他,他妈妈是谁? 一旁的同事把小家伙抱起来哄着,转头问方婧:“徐未曦是谁呀?” 方婧在整理东西,头也不抬的说着:“我表妹,今年才二十四岁,哪来的这么大的孩子。” 她撇眼看他,略带嫌弃:“怎么现在小孩都会碰瓷了!” 小孩带着哭腔:“姨姨骗人,妈妈今年都三十二岁了。” “我妹妹今年二十四。”方婧在一旁强调。 一旁的同事问:“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哪有那么巧的事。”有人在一旁附和,“方婧,这不会真的是你妹妹的孩子?” 方婧有些生气,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相信一三四岁小孩的话:“把你妈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给她打电话。” 她非要证明给他们看,这孩子,不可能是她妹妹的。 小男孩哭的更凶了,喊着要找小叔叔,一旁的同事解释道:“他刚才说,他妈妈在天上。” 方婧了然,瘫了下手,“那就更不可能是我妹妹的孩子了,我妹妹昨天还给我打电话了呢。” 几个同事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婧拿着手机,“你爸电话号码多少,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他爸爸好像住院了。” 方婧沉默了两秒,莫名就觉得这孩子跟个孤儿似的,耐着性子问:“你小叔叔电话多少。” 小家伙报了一串数字,这一次打通了,方婧弯着腰问:“你小叔叔叫什么名字?” “邢……邢……邢御衍。” 方婧:“邢先生你好,这里是公安局。” 备受惊吓刚放学的邢御衍:“你好……”他这么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不记得他犯了什么事啊! 方婧:“是这个样子的,我们这边在地铁站发现了一名走失儿童,三岁左右,男孩,小孩说你是他小叔叔。” 邢御衍:“你们……是不是发错电话了?” 一旁的徐苍有些好奇:“怎么回事?” “公安局说我家孩子丢了,让我去认领!” 徐苍沉默了三秒,目光在邢御衍身上停留了一阵,毫不留情的吐槽:“你哪来的孩子?” “所以我说他们打错电话了!” 徐苍:“然后呢?” 邢御衍有些苦大仇深,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啊!他拉着徐苍就要往地铁站走。 “他们不承认,非让我过去一趟!说那是我侄子,我的老天爷呀,我哥都还单身呢!哪来的孩子!” 徐苍猛然想起自家姐姐前两天不太对头的状态,略有些不耐烦,他拍掉邢御衍的手,“你自己去,我要回家。” “还是不是兄弟了?” 路灯下清瘦的少年翻了个白眼:“不是。” 第92章 风流债。 徐未曦没挂电话,一直在等着他解释。 可他没有解释,只是问她,他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邢俞舟听到了电话那头冷冷的笑声,心里一个咯噔,只觉得上帝送了他首歌,凉凉。 凉凉,凉凉三生三世恍然如梦。 她的声音略带嘲讽:“你说呢?邢俞舟?” 他以前挺喜欢她叫他邢俞舟的,只是她不叫,如今叫了,同样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只感觉是无尽的悲凉。 酝酿了几秒,邢俞舟说:“你就算给我判了死刑,也总要告诉我,我到底哪做错了?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哪里要改进?” 徐未曦:“渣男!” 他在网上看了攻略,都说,女孩子生气的时候是讲不得道理的,只要不停的认错就好了,可若她要是反过来问一句,你错哪了呢? 邢俞舟是真不清楚。 远处一阵微凉的晚风吹了过来,沁人心脾。 徐未曦静了下心,靠在宿舍外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她问他:“你一个都要结婚了的人为什么要招惹我?” 她说:“我是喜欢你不错,但也没有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只是你一个都快要有家室的人都不知道拒绝吗?你让你妻子怎么想,你让别人又怎么看我?” 这话说的邢俞舟一脸的蒙圈,他一个单身的那么多年的人,哪里就要结婚了? 话音尚未停下,她还在说:“我说你是渣男你还不承认,我都撞见了,你也看到我了,装傻很有意思吗?” 邢俞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醍醐灌顶一般。 他那天,好像是看到了一个短头发的姑娘,至于距离偏远又没有听到声音,不敢确定罢了。 邢俞舟的手机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放着,小护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邢医生,公安局的电话,找你的。” 他还在打电话,偏头问了句:“什么事。” 远在千里之外的徐未曦听到了小护士慌忙的声音,就像没有人会认为这公安局的电话会是好事一样,徐未曦也捏了把汗。 小护士手机拿着邢俞舟的手机,他没接过来,沉着声音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有点急事,你稍等一会,我一会给你打过去解释一下。” 他言辞还算恳切。 徐未曦应了声,没在意,他说了句待会再聊就挂了电话,心里也是纳闷,这公安局找他干什么。 “喂,你好,我是邢俞舟。” 说是公安局找,但其实电话是用邢御衍的手机打的。 方婧:你儿子走丢了你知不知道。 邢俞舟有些不耐烦:“我没儿子,。” 电话开了免提,公安局里一众的人都听到了,坐在桌上的小哭包嚎啕大哭,邢俞舟听着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邢御衍拿过电话,说:“我来。” 邢俞舟在往办公室走,语气不是很好:“邢御衍,放学了就回家,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哥,这不关我事,我也是放学就被公安局打电话给叫过来的。”邢御衍看了眼旁边的小哭包:“哥,那小孩跟你长得还挺像的,会不会是你的风流债?” “滚!” 第93章 来历不明的小孩子。 邢俞舟到公安局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小家伙已经哭的睡过去了,怀里抱着自己的小书包,紧紧的不肯松手。 邢御衍在一旁坐着,一脸茫然的问:“哥,你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他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白大褂,胸前的铭牌别在上面,方婧看了两眼,名字和其他特征都对得上,和小家伙描述的大差不差。 什么都没问,就先把人给数落了一顿。 邢俞舟黑着脸,“我还没结婚呢。” 方婧气得鼻孔子都快怼到天上了:“你个渣男,没结婚你就生孩子,生孩子就算了,这么点大的孩子你让他一个人做地铁,你这大人怎么当的,心怎么这么大。” 邢御衍在一旁扇风点火:“哥,你就认了,这孩子知道你好多秘密。” 邢俞舟:“……”他奶奶的,他都没碰过女人,哪来的孩子,也是服了。 椅子上的小哭包被方婧震天雷一般的声音给吵醒了,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爬了下来,站在了邢俞舟面前。 他似乎有些不太确定:“爸爸?” 爸爸好像没有这么年轻,爸爸有好多白头发的,可爸爸好像就是长这个样子。 邢俞舟没应,他偏头看了眼一旁的邢御衍,邢御衍无奈的瘫了瘫手,好似再说,你自己的风流债,你看我干什么。 他缓了缓神,蹲了下来,“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 “爸爸不记得了吗?”小家伙歪了下脑袋,竖起三根手指,“一一今年三岁了。” “三岁……”邢俞舟呢喃了句,蹙眉琢磨着。 小家伙伸手抓了把邢俞舟的头发:“爸爸的病都好了吗?爸爸今天好年轻哦。” 他看了看他一眼:“我没病。” 邢俞舟潜意识里觉得这小朋友情商不太高,而且还不是很会说话,有点傻傻的。 他问他:“你爸爸今年多大了?” “爸爸你自己不记得了吗?爸爸你今年三十六了呀!”他抬手又抓了把邢俞舟的头发:“爸爸你今天是染头发了吗?” “没有。”邢俞舟摇了下头,站了起来,把兜里的身份证掏出来递给了方婧。 “这位同志你好,我今天才二十七岁。”他说:“应该是误会,或者是有同名同姓的人。” 方婧看了眼邢俞舟的身份证,也郁闷了。 这个点,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秋风阵阵,年久失修的玻璃窗被刮的嗡嗡作响,警察局里的警察大多数都下了班,整个办公室里,除了方婧就只有邢家的两个兄弟。 哦,对了,还有一个呜咽抽泣哭个不停的孩子。 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邢俞舟抬手揉了下发涨的太阳穴,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按理说是可以的,但方婧觉得这事有蹊跷,便每让两个人走,官词说的不偏不倚:“在结婚出来之前,两位请配合调查。” 邢御衍摊了下手,无奈。 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是一定会配合警察的工作的。 邢俞舟转身挑了个座位坐下,然后在通讯录里找沈诀,他得找人来个后门,他还有别的事,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第94章 晴天霹雳。 小家伙抽噎着,抱着邢俞舟的大腿哭个不停。 眼泪就要不要钱的珠子,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实在了有些看不过眼,邢俞舟把人抱了起来,哄着。 儿科医生哄死小孩来轻而易举,小家伙止住了哭声,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攥着邢俞舟身上的白大褂,怎么都不愿意再松开。 沈诀的电话没打通,他低头把手里塞进了兜里。 他抽了两张纸,一边给小家伙擦着眼泪一边套问着一些别的消息。 他说:“爸爸,宝宝是2030年10月25号出生的呀!” 邢俞舟手上的动作滞了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要知道,现在才2024年,他若真是2030年出生的,今年三岁,那他…… 根本就不敢想,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邢俞舟不相信。 他又问:“那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穿着校服的邢御衍说“爸爸让小叔叔接我下幼儿园,然后小叔叔去了地铁里的厕所,一直没有回来,一一就自己上了地铁。” 邢俞舟:“……” 估计又是个不听话和大人走散了的小孩。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你叫一一对,下次要是找不到大人了就在原地等着,可别乱跑了,要是丢了,你爸爸妈妈得多难受。”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缩进了邢俞舟怀里。 他的爸爸好像不是他的爸爸,他爸爸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他指了指坐在一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邢御衍,“爸爸,这不是我小叔叔。” 邢俞舟笑了两下,权当做好事了,“肯定不是了。” 他说:“小叔叔今天穿了西装,没有这么壮。” 邢御衍:“……” 伤害不打,侮辱性极强。 他笑着,没应,又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头发顺滑的让人爱不释手。 方婧早不在了,出去查户籍资料了,查一查正阳城叫邢俞舟的有几个人,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知道这个邢俞舟的电话号码的,但是…… 两三句话都说不清。 他悠悠的问他:“你妈妈呢?她怎么不送你上学呢?” 恍然间,小家伙看邢俞舟的眼神都变了。 “爸爸又不记得了吗?” “记得。”光天化日之下,邢俞舟开始撒谎:“想听一一亲口说,” 没有一丝的怀疑,他掰着指头说,“妈妈叫徐未曦。” 邢俞舟彻底愣住了,他忽然就觉得,这孩子其实还真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只是穿越这事,未免有些太离谱!还是发生在孩子身上,他有些好奇。 半大的孩子扳着手指,委屈巴巴:“爸爸不记得了吗?妈妈每天都有在天上看着一一呀。” “抱歉。”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可转念一想,怀里的小家伙刚才是说,他妈妈叫徐未曦,所以,在未来……她是离世了吗? 不是一件什么好事,邢俞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相信,毕竟,这听起来有些太荒唐。 小家伙抱着邢俞舟蹭了蹭,“爸爸,我们回家。” 他看不清,只得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别说,怀里软乎乎的一团还真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孩子,只是说,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第96章 潜在的危险。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往角落里看了看,被子还呈拱形,但是床上的小家伙却不见了踪影。 他快步走了出去,门外,卢欣欣刚好路过,他一把拉着了她的胳膊,问:“屋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卢欣欣不理解:“邢医生你再开什么玩笑?你有带孩子来过医院。” 交接班时间早就过了,邢俞舟也下班了,他有些急,去监控室里查了监控。 显示屏上的监控画面以25倍的速度播放着,小家伙一直都在睡觉,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这样祥和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突然之前,床上的人消失了,没有任何预兆。 他把监控倒了回来,放慢,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真的就是突然消失的…… 一瞬间的功夫,邢俞舟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可是办公室里的那张单人床,上面还有人睡过留下的痕迹。 邢俞舟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回了家,洗了澡,躺在床上,想不通,这难道……是因为他在医院感染科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他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梦里,隔着不可触碰的的距离,他看见了很多熟人,数年未见的父母,最后目睹了自己的葬礼。 小家伙哭天喊地,谁哄都不管用,哭着哭着,最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人群中有个陌生的女子,邢俞舟不认识却倍感危险,她尖锐的目光,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孩子。 意识很清醒,但人就是醒过来,他听到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议论:这孩子真可怜。 他妈妈是两年前才有的。 好像是。 诶,作孽啊,这才刚没了妈怎么就又没了爸。 邢俞舟走到床前,抬手,想去摸一摸他。 他梦里都睡得很不安稳,眼角噙着泪,身体微微颤抖,手探过去,他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也触不到他眼角的泪。 突然之间,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是那个藏匿在人群中他不认识的女人,目光如炬,她盯着床上的人,一步步走了过来。 梦里的事情模糊却也足够清晰,醒来的邢俞舟怎么也忘不了,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他状态不好,向医院请了假,坐在沙发他给她打电话,昨晚的话还没有说完。 徐未曦今天一点都不忙,她昨天忙了一天,上午开了个会,下午没什么活,张叔便给了他们指了几家镇上有名的小吃。 陈香香第一次来,对什么都好奇。 当天下午一休息就拉着徐未曦出去逛街了,小镇上车水马龙,道路两边有吆喝的小商贩,随处可见的小电动和小三轮。 推着平板车卖花的阿婆把各色各样的花大把大把的插在了水桶里,穿着老旧的碎花袄在小马扎上坐着。 云疆是鲜花大省,云阳附近也有大型的鲜花种植基地,正阳卖的很贵鲜花这里卖的很便宜,她怀里抱了一小束牛皮纸包着的小雏菊,在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满足于此,试探着说:“你在忙吗?不忙的话我们开个视频。” 第97章 你还要吗 他把那天的事给她复述了一遍,她半信半疑的应了一声,邢俞舟转移话题,没和她讲得太深,有的事情,电话里一句两句的说不清。 就像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太玄幻,他还没有给她说。 她说:“我在云疆。” 他在客厅里倒水,水里泡了几颗枸杞:“是不方便吗?” “没有。”徐未曦接过陈香香递过来的小酥饼,咬了一口:“这很美,不知道你来过没有?” 她在明知故问,她年少时在这里见过他,他又怎么会没有来过。 “嗯。”他应了一声,“来过,很久之前了。” 她很久没说话,然后主动加了他的微信。 之前那么草率的删了他,问也不问直接给他判了死刑,或许却是是不太理性,可她又不是圣人,那种情况下,想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和他开了视频,他坐在阳台边的小沙发上,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显得很倦怠。 眼下的黑青肉眼可见,她恍了眼手里的花问他,是不是又加班了。 邢俞舟摇了摇头,他没加班,只是有些失眠罢了。 这两天工作上的时候有些多,一脸做了好几台大手术,她又误会了他,不理他,忙起来,实在是避免不了,难免会有些憔悴。 她没在说这件事,镜头一转是热闹的集市,空气质量是前所未有的好,远处青山依稀可见。 他问她:“你和我看这个干什么?” 她说:“你来不了,我又不能全替你看了,给你看一点也是好的。” 邢俞舟笑了两声,毫无掩饰的愉悦:“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一定。” 徐未曦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他,她看着远处的山,摄像头里是她优美的下颚线和碧蓝色的天空,人群吵吵嚷嚷,好像是哪里搭了戏台子。 邢俞舟又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 你妈妈呢?她怎么不送你上学? 爸爸不记得了吗?妈妈每天都有在天上看着一一呀! 邢俞舟不愿相信的,可事关她,根本就不可能忽视,哪怕这件事还没发生,或者说,在未来也只有那么万分之一可能,但他还是放不下心来。 “徐未曦。”他很少这么叫她,严肃又认真,他平日里喊起她的名字,总会带着浅淡的笑意,听起来略有些小温柔 “嗯?”她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他说:“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别自己憋着。” 她顿了顿,一时间没应,过了半晌,她贴着手机说:“先生,我想你了。” 邢俞舟多少有些意外,笑着,他其实也想她。 早不知什么时候就陷进去了,哪料得到那突然横生的意外,一下子让她误会了那么久。 她也是倔,都不问他一下,就像和他两清。 他偏了偏头,看了眼窗外的风景,问她:“那裙子和金瓜子你还要吗?” “不是裙子。”她纠正强调道:“是旗袍。” “嗯。”他对这些不太在意,也没想要去分得太清,不过她说了,他也不会去反驳,只是问她:“要吗?” 第98章 见不得光。 自然是要的,徐未曦点了点头。 他抬手,摸了下屏幕上的人,眉眼深沉:“那我等你回来,你回来了,我再给你。” “那你要等一个月了。” “是有些久。”邢俞舟沉默了两秒说,“医院这边有些忙……”要不然他就跟过去了,只是如今,他手下还带了两个学生,实在是没有办法说走就走。 她笑着:“我可以寄明信片给你。” 他心情愉悦的给自己续了杯水,“那我是不是要想想还给你什么回礼了。” 她说不用,她什么都不缺,让他抽空的话可以多休息一下,她说他脸上的黑眼圈容易显老,他说她怀里的花很好看。 邢俞舟抬手摸了摸手机屏幕,他都有半个月没见她了,川菜馆里的那次不算,上次见她还是他开车到她家楼下的那次了。 那头,陈香香在催,他说云疆那边不太平,让她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 视频挂了,她把耳机取了下来塞进兜里,徐未曦就买了一束花,陈香香大兜小兜的买了很多东西。 女孩子总避免不了喜欢八卦,她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满是好奇:“你男朋友?” “不是。”她摇头,心里嘀咕着这层窗户纸,现在还没捅破,暂时也捅不破,距离太远了,面都见不到。 “那还那么能聊?说好了一起逛街的。”陈香香撇了下嘴,明显的不高兴。 同事分为很多种,徐未曦自觉得她和陈香香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虽然平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也是和和气气的。 她走过去,拿过她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我帮你提点,行了。” 她穷追不舍的问:“是阳阳的哥哥吗?” 徐未曦摇头:“不是。” 许禾阳的哥哥……除了上一次他们在川菜馆里见过见过一面后他们就没有在联系过了。 应是他对她不感兴趣,正巧,她也没有深交的打算。 回去的路上,路边的糕点房在卖刚出炉的鲜花饼,飘香四溢,陈香香一个没忍住就拉着徐未曦过去又买了两斤。 徐未曦觉得陈香香吃不完,可她错了,路上,陈香香边走边吃就消灭了三分之一。 上京,许家。 正阳的事几天前才处理完,许魏洲昨天刚回来,许家别墅的二楼是挑空的,楼下是会客厅,许家家主正和陈家的老爷子在交谈。 许魏洲竖着耳朵在二楼看着,他听得不太真切,只远远的看见,陈家的那老爷子递了几张照片给他的父亲。 他爷爷好几年前都不理事开始养老了,但是陈家的那位,一直不肯放权,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许魏洲的父亲觉得陈家衰败得太快了。 都说商人重利,那么没有什么利益头子的事自然少有人愿意去做,更何况是要牵扯到自家儿女的 许儒有些抗拒他父亲为他儿子订下的亲事。 这个陈绍,七十多岁了,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一大家子里,除了他那妻子以及他那俩儿媳妇便再没有外姓人了。 这两年上京豪门圈还传了陈绍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为什么说是见不得光,还不是因为见了光那多半就得蹲监狱,许儒防得紧。 第99章 不小心碰到的。 许魏洲趴在二楼的扶手上,见楼下的两个人散了才回了房,房间很大,有四五十平,没一会,许儒就上来了。 他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脸色不太好。 “爸。”许魏洲叫了声。 他回神,从西装的内兜里掏出几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你爷爷之前给你说的事,你别太当真,找个自己喜欢的。” 许儒说:“你爷爷是想再往上走走,但陈家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你有喜欢的姑娘就如谈,咱家还没必要为了往上走而牺牲掉你一辈子的幸福。” 许魏洲微微有些发愣,点了点头,他爸太开明了,他其实完全能接受包办婚姻的,知根知底的,省事又安全。 许儒出去了,径直去了负一楼。 许家老爷子住负一楼。 老爷子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怀里抱了只猫,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惬意。 “查出来了?” “嗯,陈绍重婚。” 意料之中的事,许家老爷子慢慢的睁开了眼,接过了自家儿子手里递过来的资料,看了两眼,抬眸“阳阳是不是还在正阳?” “是。” “你找个理由,把我孙女弄回来,老陈家的事,咱们先不参与,看看再说……” 上京靠北,十一月初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温度刚好能晒太阳的时间也不多,不过午后那一会,待的久,天就凉了。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许魏洲去车库提车,他约了人,要出去一趟,打算出门了时候,许家老爷子从负一楼走了上来,两个人撞见了。 许魏洲喊了句:“爷爷。” “嗯。”老头子应了声,问:“晚上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低着头订票:“晚上十二点的飞机,我去一趟云疆。” 许家的老爷子没在说什么,怎么说呢,他这孙子,总喜欢往那偏远的地方跑,云疆,伏西,一跑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 许魏洲出去见了个老朋友,从七点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结束之后也没再回去,打了车直奔机场。 本来下午的时候是打算是正阳的,但是不行了。 他下午的时候看他父亲给他的照片了,上面的人,他认识,一周多之前还见过,但是据目前的情形来看,她应该还不知情。 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事情搞得人有点头疼。 许魏洲买的是头等舱的机票,这会,正坐在贵宾室里休息,距离他不远处坐着个黑衣女子,叫君绾。 可惜邢俞舟不在,他若是在,便能察觉出来,这个人,和出现在他梦里,那个死死的盯着他的孩子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这是一趟来往云疆的飞机。 许魏洲和君绾是同一个航班上的,不过两个人并不认识,也没有想要去认识对方的兴趣。 君绾阖眼在休息,许魏洲在看他助理给他发过来的资料,是他爷爷给他订下的,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陈香香没有想过来云疆支援会这么轻松,基本上每天都是闲的,她之前不知道,原先只以为来了这偏远的地方就是受苦受累的。 阳光下,徐未曦在处理一些仿真的皮肉和四肢。这些做遗体修复的时候多半都会用到。 尤其是在这里,那些牺牲的英雄,她见过的,没有一个是身体完好无损的,她太平凡,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不愿他们到了最后也不能好好地走,要知道,多少不知名英雄在历史上只留下了一个衣冠冢。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在响,徐未曦看了两眼。 她喜欢的人去了宁远,说有个新生儿科的研讨会。 边东宁远比居于豫中的正阳要发达的多,都能和z国顶一线的城市上京和商都搏一搏了,她挺喜欢这座城市的。 宁远市和正阳市,他偏爱宁远。 这新兴的城市似乎崛起于一夜间,多少人在这里发家致富,走上了人生巅峰,人太多了,她记不清,只记得某着名房地产大亨便是在这里发家的。 邢俞舟进会议室之前,给她发了消息。 徐未曦简简单单的回了一个字:好。 手机静音关机,顺利的话一上午联系不到人,不顺利的话差不多就要一天了。 徐未曦觉得没什么,她从知道他职业的那一刻,徐未曦便知道他会很忙,他忙就忙了,避免不了,她多担待着点就好了。 把东西整理了整理,然后装好收起来,放在皮箱子里后徐未曦基本上也就闲了。 云阳这边,小镇上没有殡仪馆,也没有火化场。 就算是往县城里走,殡仪馆和火葬场也是没有的的,倒是在离镇子上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有成片成片的墓地。 殡葬的风俗不一样,这里,人们逝世之后多是土葬。纵然国家提倡火葬或者是其他一些更环保的葬法,但是在偏远的地方很是有实行了。 追悼会在县城里,徐未曦和她的几个同事是搭了老张的三轮车过去的,英雄的追悼会,他们没有理由不参与。 云疆地处南方,便是到了十一月,天也不算凉。 电动三轮车跑了七八里的路,直接到了县城里的警察局,没坐班车,坐班车的话到了县城里还要倒公交,麻烦的很。 一行人从三轮车上下来,老张去停车,陈香香第一次参加缉毒烈士的追悼会,紧张得不行,眼珠子四处乱晃,很没有安全感。 她偏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别紧张,正常心就好。” 陈香香怔怔的点了点头,应了。 但事实上,她正常不了,警察太多了,她紧张,她没做什么亏心事,但是那么一大堆的警察,她看着就害怕! 可能是源于职业上天生就有的的威压。 追悼会还没有开始,说是省级还有个领导没到,陈香香不太明白,那个意外离世的缉毒警察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还要省里的领导等。 死者为大,去的人都是人民的英雄,陈香香好奇,但也没问,不问,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心里想的,然后去解释。 遗体上午的时候已经火化过了,小县城里没有专门火化的地方,尸体是在省里火化后又特地送回来的,没有家属为其纳骨。 徐未曦看到了死者的家属,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性,手里签了个孩子,有六七岁大。 她没有哭,身旁的孩子也没有哭。 是不爱吗?应该不是,她目光死死的顶着置于高台上的骨灰盒,骨灰盒上,盖了面崭新的国旗。 女人的表情平静的如一汪死水,有人上前安慰:“嫂子,请节哀。” 她没应,至少略微偏头看了他一眼,她的丈夫心里容了大爱,可她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大爱之下,她更自私,她希望他能和普通人一样活着。 可希望毕竟只能是希望。 她记不清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应该是一年前的清明节,他带着她和孩子去给他死去的父母上香…… 追悼会进行的很顺利,骨灰埋在了烈士陵园,很多人都走了,但是她还没走。 女人在烧纸,烧了很多很多。 天色渐晚,她看向一旁的孩子:“诚儿,再给你爸磕个头。” 孩子很乖,又磕了个头。 夕阳撒满了天,母子俩一前一后离开了烈士陵园。 母亲对孩子交待到:“诚儿,一后一定不要做警察。” 孩子问:“为什么?” “听话。” 她没做过多的解释,也不知道要怎样解释,那只是她身为母亲的私心,希望孩子能一辈子平平安安。 “妈妈,我们要离开这里吗?” 后来的后来,那个听话孩子的确没有做警察,只不过,成了一名优秀的维和士兵…… 世间向来不缺乏优秀的人,有人抢过他手里的茶壶,“邢医生这双手比机械还要精准,可不是用来做这等俗事的,我来就好。” 他愕然,都没来得及去拂过他的手。 再怎么精准也不过是凡世间的俗人,什么俗事不俗事的,他不过给他的老师斟了壶茶,这难道不应该吗? 有人在旁边打趣:“邢医生不用在意,袁老不肯收他,他献殷勤呢。” 邢俞舟没做声,他参加的研讨会为期三天。 今天这一天相对来说是很顺利的,五点多一点就结束了,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还早,天还是亮堂的。 亮堂堂的天有人提议,一起去吃个饭,就在市医院附近的宁远大酒店,左右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几个新儿科大夫就一起去了。 研讨会牵头的东家是个七十多岁的元老,新生儿科的一把手,业内人称之为,新生儿科之父,邢俞舟曾有幸在他手下进修过一段日子。 男人在殷勤的倒水,嘘寒问暖。 邢俞舟转眸,喊了一句:“老师。” 老人应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思想似乎还留在刚才的研讨会上:“想法不错。” 倒水的男人拍了下胸脯,迷之自信:“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学生!” 邢俞舟偏了下头,没再说话,着实有些扫兴。 饭局开始的早,结束的也早,不过才八点多,邢俞舟和同行的王医生打了一辆车,一起回酒店。 路上,那同事家里有人打来了事情电话,接通,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他瞥了一眼过去,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他叫她糖果,问她,妈妈呢? 没有耳机,声音外放,邢俞舟撇眼看向窗外,那小女孩说,妈妈在做蛋糕。 他们似乎没有聊什么,又似乎聊了很多,邢俞舟没仔细听,他也记不清,只知道,到了酒店门口,下车的时候,通话才依依不舍的切断。 他笑着解释,“我女儿,今天过生日。” 邢俞舟草草的应了一声,他忽然就很担心,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突然消失的孩子,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只是说,那孩子,真的是他们未来的孩子吗? 不知道要怎么说,一旁的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邢医生,你说这时间过得太快了,明明都还没有做什么,我怎么就感觉自己快要老了。” 钢制的电梯门像一面模糊的铜镜,他说,“你才才三十五,不老。” “精力不行了,顶不住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邢俞舟偏了偏眸子,身旁的男人正值壮年,头发却少了一半,身材也微微有些发福,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健康。 他笑:“你看我干什么。” 邢俞舟:“没有。” 他否认,只是身旁的男人似乎猜透了他的想法:“男人结婚后都会发福的,邢医生今年也二十八了。” 电梯门打开,他先他一步走了出去,嘴上却不忘强调着:“二十七,还有差不多一个月。” 他是十二月二号生的。 男人迈出电梯,笑着:“二十七就二十七,不过这虚岁都三十了?不小了,该结婚了。” 邢俞舟脚下顿了顿,扭头,强调道:“二十七。” 男人好笑的在一旁打趣,“邢医生什么时候也那么在意年龄了?” “没有在意,只是事实。” 邢俞舟刷了房卡,推门走了进去,他现在完全不想理他。 男人讪讪地摊了下手,刷卡,进了对面的房间,真的是哦,明明就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年龄了。 两个人公费出差,医院给订的酒店住房是标间,不算简陋,但也着实没有好到哪里去。 邢俞舟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拿了衣服进了浴室,屋子里开着灯,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 窗外纷乱的霓虹与屋内的安静格格不入。 片刻,他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没怎么擦,在不停地往下滴水,他身上裹着浴衣,水珠子一路沿着胸膛往下坠,然后隐进浴袍里,消失不见。 他擦了下手,把手机拿起放在了柜台上,电话回了过去,来着免提,他问:“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是在找什么时候,过了好几秒,才有人回话,“刚才不小心碰到的。” “不小心啊。”他很轻地笑了两声,不太相信。 “嗯。”徐未曦闷闷的应了声,合上了行李箱,她记得带了,但是好像找不到了,就挺奇怪。 第100章 邢医生开始在意年龄了。 邢俞舟看着镜子里的已经:“工作顺利吗?” “还好。”她拿着耳机,连上线,塞到了耳朵里,“你呢?有没有什么疑难杂症。” 医学上处处都是疑难杂症,随便揪一个出来都够受的了,他把擦头的毛巾挂到架子上:“这个问题太复杂,换一个。” 她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还真遇到了呀。” 都不知道要让人说什么好,邢俞舟想了好一会,“没有遇到才不正常,这就像你买彩票一样,次次不中奖。” “我中过奖的。” “运气不错,回头给我沾沾。” “就十块。” “有人十块都中不了,不错了。” 徐未曦抱着手机躺在床上,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刷着微博,漫不经心的吃着瓜,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才能回去,感觉日子真的好难熬。 他突然问:“当初是怎么选择了这个工作的?” 回应他的,是一阵的沉默, “是记不清了吗?记不清就算了……”徐未曦没说话,邢俞舟便想着自问自答了,只是,她开口打断了他。 “因为我的爸爸……”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她的家庭,要说的事情说了一大半,她忽然开口问他:“先生,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八年前,我们在云疆见过的。” 邢俞舟的确不记得了,他八年前的确是来过云疆,但是于她,他的确也是没有什么印象。 她不高兴了:“你都不记得我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无异于漂亮国在都岛国投下的原子弹,他有些慌了阵脚,看来说,有的事情不愿承认是不行的了。 邢俞舟把相册里的保存了一张很久的图片给她发了过去,是一张医疗鉴定书。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没有回应。 “徐未曦?”他叫她,“曦曦。” “嗯,我在。”她忽然很心疼他,这样的他,日子过得该有多么不顺,生活过的该有多么艰难,偏偏的,他还是个医生。 这平时要是记不住病人,总难免会闹些什么医患矛盾,据说现在医患矛盾还挺紧张的,动不动就能吵起来,而且说,小孩子的家长好像更难搞。 邢俞舟手里夹了根烟,还没点。 她不怎么说话,就弄得他很紧张,想到之前,明明都认识那么久了,在川菜馆里,他还能认不出来她,就很丢人。 半晌,徐未曦问:“你能认出我来吗?” 她觉得他认不出来,要不然,在川菜馆的时候他肯定就叫她了,那天,真的是不知道要让人说什么好。 误会横生…… 邢俞舟犹豫了下,“有时候能认出来,有时候认不出来。”以后应该不会了,他以后要是再认不出来,怕是天理都难容。 那可是他未来的妻子,要是认不出来,那算什么。 说起未来,他们的未来似乎不太美好,恍惚间,邢俞舟又想起来那天梦里的事。 以往他做梦的次数也不少,只是以往每次做梦,醒来后基本也就全忘了,只是那天的梦,却越发的清晰。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人很少不安。 柏林机场: 许魏洲从机场下来,转了两趟车才到的云阳。 云疆云阳,边境有个小国,种植罂粟,z国法律明令禁止,种植罂粟乃属于违法行为。 边境一线之隔,是贫穷和小康的分界线。 云阳这座小镇,平均楼层是两层,三层及三层以上都算是高的了,许魏洲于阡陌交错的小道上推开一家平房的院门。 手机上的手电筒散发着微弱的光线,生了锈的锁有些难开,过了好一会,许魏洲才顺利进了屋子,这是老许家的根。 许家人不怎么回来,除了清明祭祖的时候。 许魏洲开门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一旁的邻居,男人手里拿着棍子,万分警惕。 月亮藏在了云层后面,地面上看不清人影, 棍子挥出去,力道很大,许魏洲硬生生的躲了开来,无奈,“叔公,是我。” 隔离的邻家收了许老爷子的钱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帮着人打扫一遍卫生,看看并不怎么样的院子。 男人反应过来,看清院子里的人,讪讪的笑了,不太好意思,收了手头的棍子,真诚又率性“咋突然回来了?也不事先给叔打个招呼,叔还以为你家进贼了呢。” “回来给我爷爷拿点东西。” 许魏洲撒了谎,只是没有人会追究,小镇上的居民太淳朴,想不到更多的事。 “叔公。”他拍了拍衣服上上的灰尘“不早了,快回去休息。” 许家的祖宅相对来说还算是干净,许魏洲打算暂时先在这里住上一个晚上,余下的事情余下再说。 翌日,天昏昏沉沉的,乌云停在云阳这座小镇上,像是罢工了一般,怎么都不肯移动,天像是要下雨,可是一整天都没有下。 晚上下班的时候,徐未曦拿着雨伞出去了一趟。 伞是长柄伞,伞尖尖上有不明显的倒刺,他说,云阳最近不是很太平,让她出门保护好自己。 徐未曦有些懒,她也不想这么晚出去,可没办。 小镇上的路灯上了年限,有的都不亮了,有的还滋滋的亮着,走进,就能听到那细微入耳的电流声,就像随时都会罢工的那样。 灯光把人影拉的模糊,由长变短,由短变长。 才八点不到,小镇的路上就没了什么人,只有路边几家小便利店还依稀着亮着灯火在营业。 深色的天空中几道细闪的光划破了苍穹。由远及近,几声闷雷滚滚而来,虚张声势一般,雷声大却不见雨点。 徐未曦从便利店里出来,迎面拐角处没有路灯,乌漆墨黑的天,伸手不见五指,嘭得一声,她撞了个人。 没有站稳,徐未曦往后踉跄了几步,伞尖与地面相摩,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借力支着伞,往前看了一眼。 好像是许魏洲。 两个人哪里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片刻,许魏洲开口:“你怎么在这?这么晚了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 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才八点。” “是才八点。”许魏洲拉着她,往路灯下走,“但是这里和正阳不一样,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晚上就不要出来。” 类似于防空警报的报警声响遍了整个小镇,徐未曦猛的反应过来,拉着许魏洲就跑。 她觉得他这么一个外地人,可能不懂这警报声的意思,是边境处有敌对的势力分子偷入,要人们关门闭窗,避免出行,注意安全。 街边的小便利店也在瞬间关了门。 浓黑深沉的夜色中,似有枪声响起。 许魏洲猛的拉了徐未曦一把,她有些发怔,双眼迷茫的看着他。 “别跑了。”他拉着她往一旁的小巷子里走,“我带你去躲躲。” 去哪躲呢?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徐未曦不敢进去,警惕的看着他,想她们不过一面之缘,怎么会这么巧,忽然就在这里撞见了。 她有些不相信他,手里握着的长柄伞紧了紧,就像炸了毛的猫咪,许魏洲觉得好笑,真不明白这姑娘哪来的那么高的警惕了。 诚然这不是坏事,可她真的是对错人了。 “我家祖宅在后面,一百米左右,离得很近,我带你过去躲躲,如今这情况你在街上跑也不安全。”他说:“你放心,我对你没企图。” 有企图他早就行动了,哪里会等到这个时候,虽然父亲那天给他的照片上,她就是陈家那老爷子的孙女,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徐未曦半信半疑,只是那不太明显枪声又响了起来,由远及近,容不得她思考太多。 小镇上的房屋玻璃门窗大多都是防弹的,几家几户连起来,地下是个隐形的小战壕,用于紧急避免。 许魏洲带着徐未曦回了自家的老宅,昏暗的灯光下房屋看起来的确是老旧破败。 开灯太惹眼,许魏洲点了蜡烛,单手挪开堂屋的空柜子:“进去躲躲,现在上面不安全。” “这是什么?” 像是她母亲看得抗战年代里的战壕或地窖,但徐未曦自己也不好确认。 许魏洲:“早年战争留下的战壕。” z国建国晚,简称总国,六八年建国那年边疆地带还有未平的战争,首都定在上京,居于京北地带,如今是一片富庶繁荣。 云阳居民宅下面紧急避险的战壕就是那个年代留下的,后来战壕上的房子变了又变,战壕也变了又变,但一直都没有消失。 纵使徐未曦年年都要来云阳,但是这战壕她还是第一次进去,许魏洲丢了床被褥也下了战壕。 徐未曦下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是许家老宅隔壁的邻居,昨晚拿起棍子抡许魏洲的叔公一家,不过徐未曦不认识,有些怔。 男人点着蜡烛,正悠闲的喝着小酒,妇人在一边铺床哄孩子睡觉。 四目相对,徐未曦尴尬的回了下头,撞上了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 她抬手摸了下鼻子,“有人。” “嗯。”许魏洲点头,绕过她,在桌子里取了蜡烛用打火机点上,“我叔公。” 叔公是个什么样的辈分,徐未曦不太清楚。 只是男人的模样看起来好不惬意,那明显的都不是第一次躲进来了,甚至可以说习以为常的都毫不在意了。 妇人闻声,抬头看了一眼,没做声,低头继续哄孩子去了,年龄辈分代沟差的不多,许魏洲也没叫人。 简单的把褥子铺在木制的货架板上。 几经改造的战壕类似于毛坯风格的地下室,有木质货架搭建的建议床板,有桌子,有蜡烛。 他动作太大,以至于橙黄色的灯影下,肉眼可见的,细小的尘埃在空气里漂浮。 许魏洲铺好床铺后坐在一边的小马扎上,他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个节点出去外面不安全,等明早你再回去。” 徐未曦有些好奇:“你老家真在这边?” 问题太过于幼稚,许魏洲翻了个白眼,拒绝回答。 一旁的妇人夺过男人里的酒杯:“少喝点,明天还得送货呢!” 男人似乎已经喝醉了,走起路来都有些晃,靠着墙边的被褥躺下就睡了过去。 为什么那么确定,因为打呼噜的鼾声太响徐未曦根本就睡不着。 睡不着,徐未曦的好奇心就又上了起来,她打了字,问他:“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在正阳吗?” 许魏洲不想说话,合了眼装睡。 她靠着墙嘟呶了句,然后,不远处装睡的男人睁开了眼,如墨一般的眸子漆黑的深不见底,像漩涡一般吸人,他压着嗓子问她。 “你对我那么好奇干什么?对我有意思?” 猛的,徐未曦就不说话了,翻了个身,面壁思过,她只是为她刚才对他的警惕和恶意便是抱歉,觉得过不去,想找个话题说两句而已。 在徐未曦看不到的地方,许魏洲勾唇轻笑了下。 墙上忽晃的影子映着简易的木制货架上吃了瘪的姑娘,他觉得,他这个所谓未婚妻可能并不知道她还有他那么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 毕竟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且说从那照片的角度上看,明显是偷拍的,那清一色的都是侧脸。 徐未曦对着墙,在给陈香香发消息,算是抱平安,她让她不要担心她,好好待在屋里,千万别出去。 外面枪声还在响,只是身处地下的人们听得不太真切,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许魏洲就出去了。 余光扫过整个屋子,许魏洲发现,堂屋的角落里放着一把长柄雨伞,好像是她未婚妻徐未曦的东西,他走过去,蹲在了地上。 眼里是看不了的深沉,长柄伞的伞尖尖上有倒刺,这是许魏洲怎么也没想到的,他回眸看了眼地下室的入口,他这未婚妻……带刺啊! 徐未曦还没醒,在做梦。 许魏洲推门走了出去,昨日后半夜的时候下了雨,像是为了冲刷掉什么罪证,雨下的极大,这会,巷子里的路面上都是沉积的小水洼。 不算清澈的水洼里映着低空滑行的燕子,电线杆上的麻雀叽叽喳喳,本是太阳升起的日子,天边却不见一缕朝霞。 天还没有完全放晴,只是暂时停了雨,像在喘息,然后酝酿一场更大的雨。 第101章 礼有五经,莫重于祭。 街道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只有几家早餐铺亮着微弱的灯光,大多数的商店都还没有开门。 许魏洲就近选了家早餐店,买了奶黄包,酱肉包各两个,还有两杯豆浆。 虽是在南方,但镇上的人淳朴实在,包子比成人的拳头还要大,不像一些地方的包子,还没饺子大,只够塞牙缝。 只是说不太凑巧,许魏洲买完早餐回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徐未曦的踪影,被褥叠得很整齐,下面没有人,堂屋里的雨伞也不见了踪影。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心底有些落寞。 东西没来得及摆在盘子里,许魏洲打开塑料袋随意的叼了个包子就打算出门,他还在别的事情要做。 只是说刚出了堂屋的门,还没走到院门口,院子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是徐未曦,她手里拿着伞。 他抬了抬眸子,问她:“去哪了?” 徐未曦指了指隔壁的院子:“你叔公家。” 她本来是打算离开了,但是连谢谢都不给人家说一声就走,似乎显得她太没有礼貌了,而且他家这宅子…… 无话可说,竟然连个卫生间都没有。 许魏洲死死的盯着她手里的伞,不见她的东西,他还以为她走了:“你去那里干嘛?” 徐未曦把伞放到一边,“你家这宅子有卫生间吗?” 许魏洲:“……” 以前是有的,但后来都搬走了,也就荒废了。 徐未曦刚洗了手,这会还没干,手上还湿漉漉带着水气,她偏眸看了下桌子上的几个包子,“没想到你还挺能吃。” “……”实话实说,许魏洲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把他的那杯豆浆给解决了,所以说,徐未曦看着桌上的几个包子,也丝毫没有意识到,那是他给她准备的。 所以说,其实胃口大的不是并不是许魏洲。 而是,徐未曦…… 他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也没解释。 徐未曦:“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她拿着伞,回眸看了他一眼,“昨晚的事,抱歉。”她想,她或许不该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不相信他。 “不用,应该的。” 许魏洲没觉得有什么,他帮他自己的未婚妻,那难道不就是天经地义吗?! 虽然她现在并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她肯定是会知道的。 徐未曦离开了,拿着她的伞,许魏洲坐在桌子旁发呆,他在想,刚才,他为什么不能主动点,为什么非要那个面子呢?有什么用?还要被人误会!!! 正阳市: 因为发现的比较晚,正阳连环杀人案一直没有大的突破,除了第一个遇害者宁忪之外,其余三个遇害者的身体早就已经被火化了。 为了防止市民恐慌,案情一直被上面的政府压着,没有大肆公开,只有参与调查的几个警察知道。 案情拖沓,一直没有大的突破。 沈诀手里有四张死亡通知单,基本上一模一样,受害者都是重度烧伤昏迷后伤口感染,多器官衰竭休克导致是死亡。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沈诀甚至都怀疑他手上的死亡通知书都是造了假的,他心烦的想要掘了第一个遇害者宁忪的墓。 让法医鉴定一下,看看受害者身上有没有别的,明显的特征,好一探究竟,只是说这墓,真不是他想掘就能掘的。 礼有五经,莫重于祭,但到了最后,几经周旋,商议,宁忪这墓还是掘了,舍小家而保大家。 案件出动了挖掘机和小吊车,实木制的棺材从地底被挖了出来,宁忪的母亲在一旁掩面哭泣。 她一直都以为,她女儿的死,是一场意外。 火灾,烧伤,昏迷,感染,休克,死亡,最后竟连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这世间父母最不愿意做的事之一,无异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宁忪的墓被掘了,尸体连着棺材一齐被送到了警察局,在取证,做病例解剖。 结果一时半会出不来,还要等,可短短两个多月已经发生四起命案了,平均每二十天一场,实在是耽误不得。 警察局那边还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消防局就接到了一通火警电话,北三环附近某处居民宅失火。 几乎是同一时间,警察局,消防局,以及医院的救护车就都朝着一个方向开了过去。 现场拉了安全警示线,被包围了起来。 着火的居民宅是一座老小区,有三十来年的历史了,没有电梯,上下共七层,着火的那户人家是四栋一单元第四层东邻的租户。 房东买了新房子,早就搬出去了,租户是个二十六岁的独居女生,刚毕业没两年,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是又要案发了吗?沈诀心里很不安,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罪犯胆子很大。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抹不干净的颜色。 人群被阻拦在外面,消防员进去灭火,救人,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结果很意外,和之前的几场命案不一样,女生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昏厥了,她身上并没有一处烧伤的痕迹,都不用抢救,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就醒了。 沈诀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可能是障眼法,又或者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火灾事件,现场排查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要等。 只是这四栋一单元,四层东邻…… 沈诀思索了下,感觉很熟悉,这要是换到他住的小区里,对应着的租户是方婧。 他来不及思考别的,心里只觉得糟糕透了,可千万别出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她今天是请了假的。 沈诀在警车上坐着,不停的给她打电话。 电话最开始并没有人接,过了许久,那边的声音有些吵闹:“干什么?我今天请假了,你不要想着使唤我。” “你在哪?” “家。” “出来。”他声音略显得有些急:“出来,往人多的地方走,不要一个人在待在家里。” “谁一个人呆在家里了?”方婧嫌弃:“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我为什么要出去!” “方婧!”他猛的吼了一句! 方婧每天都要被吼上两句,都习惯了,她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我妈喊我吃饭,挂了!” 车上的沈诀气血翻涌,被气得不轻,电话再打过去就直接被挂了,他对前面开车的同事说道:“先去清河小区。” “沈队…” “怎么?你也要反对我的指令?” 在沈诀的威慑下,男人胆子不算大,但还是说了出来:“沈队,方婧请假回老家了。” 车内安静了几秒,沈诀松了口气,“回警局。” 月初的时候,沈诀在清河小区偷听了一出大戏,他租住的房子就在方婧租的房子的对面,两室一厅,是个合租房,沈诀在外面买了房子,回去的次数并不多。 那天沈诀下班回去的时候,方婧和她男朋友正在吵架,老房子不怎么隔音,住隔壁的沈诀听得一清二楚。 他掐着点,和她一起开门。 方婧正抱着刚喊了分手的前男友的东西往外扔,看见沈诀,一阵的尴尬。 沈诀不在意,煽风点火:“需要帮忙吗?” 哪里是真的要分手,不过就是闹闹,方婧抱着东西又拐了回去,屋里的男人隔着一扇门,死死的盯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愁人。 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都是劝和的,但沈诀,只劝分。 对人的,他觉得他们不合适,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迟早得玩完,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早点分了。 只是说这种话无论怎么说都太不合适。 沈诀回了警局,那天并没有发生命案,倒是市里好几处居民宅起火,都没有伤亡,更多的像是在混淆视线。 他今天有些惶恐,像是草木皆兵,当时没有在意,可静下来,沈诀只觉得可笑,他今天本来是挺担心她的,但是现在,反而一点也不担心了。 那罪犯很聪明,他不否认。 可聪明的人也避免不了做蠢事,可再蠢,沈诀觉得那罪犯也不至于愚蠢到他住的地方去作案,除非,他是想要挑战权威。 权威儿科专家邢俞舟在宁远开了三天的会,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说三天的时间并不能解决什么实际性的问题。 会议结束,邢俞舟请了假,打算去趟云疆,纵然有同事相随,可她一个人在那边,他还是不放心,很多事,她都避着他,不和他说。 他没有去上京的打算,但是关于研讨会主题的一些临床资料都在上京,如果要深入研究,上京是一定要去的。 邢俞舟的老师苦口婆心的劝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肯放弃:“医院那边又不缺你一个人,再说了,上京那边不是也有人邀请你吗!” “老师,这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他现在不想过去,去了,只会比医院那边还忙,他有些自私,不想自己那么忙。 茶室里安安静静,只有滚烫的茶水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邢俞舟微微阖了下眸子,一脸坦然,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茶杯边沿,不说话。 半晌,茶杯里的水下了一半,他偏头看了看墙角的盆栽,是棵常青树:“老师,我觉得他还不错。” 他在说那天夺了他手里的茶壶忙着给他老师奉茶的男人。 “老师知道。”对面两鬓斑白的老人叹了口气:“只是他家庭一般,你说,我要是收了他做学生……” 他顿了顿,反问他:“你觉得一般家庭的孩子要是到了二十七八岁还不能出去挣钱会怎样?有毅力固然是好事,可社会不会等他成长,甚至可能会抛弃他。” “老师。”邢俞舟抬眼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其实不得不承认,说的都是事实,可他还是觉得他考虑得太多了:“我家庭也一般。” “天分有时候比努力更重要。” 也是后来过了很多年,邢俞舟才摸透他老师收学生的准则,只是热爱还不够,他不收,他会看家境。 不是所有人的家境都足够支撑起孩子的科研之路的,热爱只是热爱,不能当饭吃。 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如若二十七八岁还没有稳定收入……要怎样才能担得起生活的重担,生活处处,哪里不需要钱。 他的老师看得很现实,可即便这样,也不能否认,读书仍是改变命运的最佳方式之一,要不然也不会前赴后继那么多人挤破头似的要往上爬了。 邢俞舟手里执着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水:“老师,我还有别的事要做,这件事就先到这里。” 他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宁远来往云疆的飞机,每天只有一趟,他给院里请了假,去之前,也没有和她说,想给她和惊喜。 大巴坐的让人疲惫,邢俞舟有些晕车,不过还好,他事先带了晕车药,反应便没那么大,不至于上吐下泻。 邢俞舟在小旅馆歇了一晚上,第二天正好是周六。 他步行至她暂住的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 小镇一连下了两天的水,冲尽浮世的灰尘,焕然一新,天色放晴,碧空如洗,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很巧,赶上了初一十五的大集。 “下来,我在你楼下。” 缱绻的声音撩拨着人的心绪,上蹿下跳,不多时,楼上探出了个脑袋,她今天本没有出去的打算,脚上还汲着拖鞋。 阳光有些盛,打在他身上,像是神明在人间洒下了一把碎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身上,景色衬人,光影显得柔软又迷人,。 “先生。”她趴在栏杆上,很轻的叫了他一声,话音通过电流传递到下面,他应了一声。 “你抬下头。” 她其实不是很想扰乱这一处让人舒心的景色,只是,相对于景色而言她更像看看他。 邢俞舟微微抬了下头,转眼便看到了护栏上轻趴着的女生,栏杆有些老旧,都生了锈,他眉峰微蹙了下,“往后退点。” 他觉得那栏杆不太结实。 她笑着问他:“你是认出我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她在问他,有没有看清她的脸,若是没有,他是怎么认出她的,还让她往后退,栏杆明明就很安全。 邢俞舟摇了摇头:“没有,整个楼层就你一个人。” 就她一个人,在那探着脑袋,怎么会认不出来。 第103章 为什么不说我是你男朋友 徐未曦有些意外,挑了下眉,像是没想到他会拿这件事开说,有些尴尬的开口解释:“先生是个尊称。” “挺陌生哈。”许魏洲笑了下,手上暗自用力,真是好陌生的一先生,跑到他未婚妻面前献花。 邢俞舟嗤之以鼻,也加了几分力气,不过是一个不太熟的相亲对象而已,他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不过这男人似乎有心跟他较劲,也是幼稚。 幼稚的人通常不会觉得自己幼稚,徐未曦觉得面前的两个人都有够幼稚,花被放在了地上,她一手抓住一个人的手腕:“松手。” 当她是个傻子看不出来吗?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无声中似有什么交流,在讨论着,谁先松手。 徐未曦扶了扶发涨的脑门,一阵头疼。 对峙中,邢俞舟先收了手,既然是个没走到一起的相亲对象,那他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下了不小的力气,许魏洲的手被握得微微泛红。 一旁的木桶里放着几十道工序加工后碎掉的茶叶渣,许魏洲脸色不太好,他伸手抓了一把,轻蔑的看了邢俞舟一眼:“渣渣。” 渣字带了一点尾音,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委屈的意味,像收到迫害的良家弟弟,徐未曦在一旁只想笑。 邢俞舟对此表示不屑,觉得面前的男人有点茶里茶气,他垂眸看了眼成桶的茶叶渣,“技术不过关,就拿树叶练手,何必祸害这上好的茶叶。” 瞬间,许魏洲眼瞪得像铜铃,气不打一出来,眼看着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就要杠起来,一旁的徐未曦猛的深吸了一口气:“打住!” 两个对立的男人齐齐看了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徐未曦把许魏洲放在边上的手套拿了过来,递给他,然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呢,继续炒你的茶。” 许魏洲还想反驳什么,徐未曦瞪了他一眼:“爱国敬业,工作要认真!” 邢俞舟嘴角微微扬了下,偏头忍住了笑意。 许魏洲心里堵了一口气,没地方发,她觉得她偏心,可就是不偏他,他又不是不让她偏心,但是不能偏错人呀! 只是个朋友,又不是男朋友,要知道,他可是她未婚夫呢,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虽然她不知道,可是…… 她偏着外人,他很不高兴。 眼下的失落不可能表现出来,因此徐未曦再叫许魏洲,说他们要先走一步的时候,许魏洲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了。 他偏眸看了那男人一眼,戴上手套进了屋子。 邢俞舟走在徐未曦左侧,他怀里抱着送给她的花。她双手插在风衣外套的兜里,没有心心念念的去看他。 “生气了?”邢俞舟觉得好笑,他也没怎么着他呀,不过用了点力气,把他手给捏红了,再说,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他手也疼。 “你们两个之前认识?” “不认识。” 她看着他,一副正义秉然玩味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们之前有什么仇呢?” “仇?”他笑声:“没有,今天之前我都不认识他,怎么,不像?” 徐未曦没做声,临近饭点,随手指了指街边的一家餐馆,拉着人往路边走:“我带你去吃饭,那家我经常吃,味道很好。” 邢俞舟:“好。” 小镇的餐馆里人不多,有的,也只是一些家常菜。 “这个,还有这个,都好好吃。”徐未曦一箩筐的点了好几个菜,说到吃,她眼里都闪着光 “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吃不完。” 她悻悻的去掉了两个菜,邢俞舟看透不说透,笑着在服务台拿了她最爱的饮料,果粒橙。 邢俞舟想,除了果粒橙,她应该更喜欢和橙汁,例如汇源或者鲜榨的,不过这里好像没有。 老板在后厨里炒菜,徐未曦在一旁打米饭,店里米饭不要钱,管够,但得自己打,邢俞舟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桌上,起身去消毒柜里那筷子。 徐未曦拧开瓶盖,喝了口饮料,支着下巴问他:“你大概能呆几天?” “三天,怎么,舍不得我走?” “不是。”她摇了摇头,有些发愁:“可我只能陪你玩两天,我周一要上班的。” 他说,“不妨事。”可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邢俞舟略有些无奈,微不可擦的摇了下头,转移起话题,“刚才为什么不说我是你男朋友。” “本来就不是呀。”她想都没有想,开口就说了。 他都没有说要追她,也没问她,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要她怎么说,她也只是在阐述事实呀。 邢俞舟有被气到,问,“我表现的不明显吗?” 徐未曦:“一般。” 她是喜欢他,可还是带了点顾忌,她听到那天他相亲时和女方说的话了,她没忘,反而记得很清。 她怕三观不合,不长久,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成年人的爱情考虑得太多,从没有少时那般纯粹,带着千丝万缕的考量,择优。 邢俞舟“我之前有和你说过。” 徐未曦:“什么?” 他一时没说,等老板把炒好的菜端了过来才又开口,“金瓜子。” 他说,“我和你说过,那是给我未来女朋友的,你既然收了,那不就是同意做我女朋友了吗?” 原来还有这么个原因,徐未曦多少觉得有几分好笑,其实他不说,她都快忘了,“那金瓜子我不是还给你了吗?”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邢俞舟不慌不忙的夹了快小炒肉,放进嘴里:“我前几天还问过你,问你还要不要?” 他挑眉,似笑非笑:“忘了?” “没有。”她记性还没那么差,徐未曦微微阖了下眼,认栽,这事,算她棋差一步了,可绝对不能就这么认了! 她说:“你太含蓄了,我没理解到位。” “怎么才算不含蓄。”他问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徐未曦想了想,夹了筷当季最新鲜的菌菇,“你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让我自己去理解,我们思维不一样,总难免会出现偏差。” 更何况还是确定关系这么重要的事…… 这句话徐未曦没有说,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需要知道,他是否和她一样重视,目光灼灼,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第104章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 邢俞舟被徐未曦认真的程度惊了两秒,不知道这算是仪式感还是什么,他上学的时候身边的人大多都谈过恋爱,只是说那个时候…… 谈恋爱好像就是一句话的事,而且他身旁的那些同学,甚至没有几个是当面说的,都是一些聊天的app。 别问他问什么知道的,事实就是这样,他也试过。 徐未曦把话说的很清楚了,邢俞舟也明白。 她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即便他心里早就认定了她,可她还是一定要他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他不反对。 只是这偏僻到只有四张小桌子的餐馆似乎不太适合谈情说爱,有人明目张胆的看着,他说不太出来,也不像被人听着。 可是不说,免不了又要被误会,他不想。 算了,地方不地方的,似乎也不是太重要,邢俞舟放下手里的筷子,正了下神色,无比的严肃。 徐未曦看着想笑,这事是要认真,但也没必要那么严肃!她筷尾轻快地敲了下桌子,“先吃饭,吃完再说。” “好。”邢俞舟没怎么想就应了,他潜意识里也觉得这样得话需要一个安静又私密的地方,反正是不能让别人看。 邢俞舟结了账,两个人一前一后从餐馆里走出来。 正晌午,路上行人偏少,车辆也少,偏偏就有那么一辆骚包的红色奥迪从两个人面前飞过,然后停了下来。 是许魏洲。 他摇下车窗,啧了上,“你们两个还在跑步啊,走的不累吗?开个车多好!” 许魏洲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邢俞舟,“哇哦,你不会没有车!” 邢俞舟有车,但是在这里还没有,他坐飞机过来的,又不是自驾过来的。 他轻蔑的瞟了他一眼,“要是只走着几步路许先生就觉得累得话,建议你还是上医院检查检查,别有什么大病给耽误了。” “……”徐未曦有些无语,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 要知道这两个人上午才针尖对麦芒的较量了一阵,这两个小时都不到,怎么就又遇上了。 徐未曦抬眼去看车上的人,他觉得许魏洲有很大的嫌疑,就是故意的。 许魏洲吹了声口哨,“要进城吗?” 后面开了三轮车的农户在催促,邢俞舟偏了下头,问她:“要进城吗?” “这什么都有。”她摇了摇头,觉得没必要。 三轮车的喇叭声有些刺耳,许魏洲无奈,踩下离合,挂挡,加了下油门,闷里闷气的走了。 只是说邢俞舟眼里,某茶里茶气的茶三代,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开车进城,方向完全反了,南辕北辙。 进城要往北,往南就出境了,西边是连绵的梯田和成片茶树,再往远处看,是迷蒙白雾下高耸入云的群山。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不知她的眉眼像几分。 三轮车甩着尾气驶过,他伸手拉了她一把,把人拽进了怀里,他身高比她高了一个头左右,嘴唇贴在她耳边,一手扶着她的后脑,性感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问她:“这附近是不是有个景区?” 徐未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听不见周围环境里嘈杂的声音,耳边都是他的声音,在诱惑她。 “想去吗?徐小姐。” 她不知道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只是莫名的跟着他的节奏拐了弯,往西北的方向走了过去。 云阳附近的这个景区并不出名,一般来说也就本地人知道,外地人鲜少知道,更不会那么轻车熟路。 邢俞舟带徐未曦走了小路,路上没人什么人,路程短了一半多,她好奇,问他怎么知道的。 他说他年少时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确定那个景区有没有关闭或者说是倒闭。 小路两边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盛,思绪翩泊,他笑着,说:“我意外还救了一个小姑娘,小小的,声音很好听。” 她折了蔷薇的花瓣,踮了下脚尖,轻贴在他耳边。 那里有一个小耳朵,软软的,很可爱,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她说:“是在火场里对吗?” 耳边有些发痒,他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应了一声。 她说:“先生,那就是我。” 邢俞舟愣了两秒,突然就笑了,荒无人烟的小道上走有灰色的小野兔窜过,天生地养的野花开的正盛,在秋风中摇曳。 他用了几分力气,从背后把人圈进了怀里,附在她耳边,轻笑着:“救命之恩呀。” 话音在耳边发酵,撩人心弦,徐未曦也不否认,她又折了片花瓣,扭过头,把花瓣贴上了他的唇瓣。 徐未曦早就想这么做了,都说鲜花衬美人,那妖冶纯洁的蔷薇只会更衬她的邢美人。 “是救命之恩,那先生是打算让我以身相许吗?” 她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眼里皆是他的倒影,眉眼间待着些许消息,声音温温柔柔,没有刻意的撒娇,却也软的不像话。 邢俞舟把花瓣含进嘴里,舌尖似有意也似无意,轻触了下她的指尖,微凉:“你若愿意,自是我的荣幸。” 指尖上还残留着他舌尖上的的温度,咚咚咚的,徐未曦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好多,她问“那我要是不愿呢?” “不愿啊!”邢俞舟把嘴里含着的花瓣咽了下去,“那哥哥就再追一追,再等一等,总有你愿意的那天,不是吗?” 她笑了笑,没说话。 “小没良心的。”他微凉的指腹点了下她的父母,“可别让哥哥等太久,答应吗?徐小姐。” 她明知故问:“邢医生不是想做我哥哥吗?” “想做你先生,不过要先做你男朋友。”他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头,满是宠溺:“可真不乖。” 她不乖吗?她可乖了。 徐未曦微微点了下脚,蜻蜓点水的碰了下邢俞舟的唇瓣,声音甜软诱人,直透人心:“那……亲爱的男朋友,下午好,要一起去采茶吗?” 半山腰上有个茶庄。 邢俞舟笑了笑:“想采花。” 她扯了下他的衣服,很是严肃,“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邢俞舟抬手揉了揉徐未曦的脑袋,拉着人继续往前走:“不采。” 徐未曦:“不采。” 说话间,她又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她自然是明白,他说的采花不是真的采花,更不是踩花,可她就是想说。 邢俞舟笑着,没再说话,小姑娘总说他说话含蓄,她不是也没好到哪里吗?调皮。 前前后后走了一个小时出头,才到了景区。 人很少,连集上一半的人都不到,邢俞舟以前来过,知道进了景区沿着山路往上走,半山腰上还有个茶庄。 茶庄里有小酒店,供游人休息! 徐未曦走的有些累,坐在景区公共的长凳上,不太想动,旅游散心自然是好的,可走路真的好累。 邢俞舟买了水,给她低了过去:“是我考虑不周了。” “不赖你。”徐未曦揉了几下脚踝:“我不应该穿这双鞋子的。” 邢俞舟看了眼过去,没说话,她穿这小皮鞋无非就是为了好看,可论起舒适来,还是运动鞋好。 他伸手把她揽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天空碧蓝如洗,几朵白云悠悠,有不知名的飞鸟落在树桠上,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 她听他说了很久,直到他扑棱着翅膀飞走,然后她偏了偏头,去看他,粲然一笑,“先生,我走不动了,我们坐缆车上去。” 湿热的呼吸迎面扑来,落在耳边,带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他笑着就应了。 成群的飞鸟略过天空,他把花束寄存在景区的柜子里,抬头忘了眼远处的山峰,拿着自动售票机里的票往回走。 怕是今晚还能在山腰上看个星星。 上下的缆车里,有人提了鸟笼,里面圈养着惶恐惊诧的飞鸟,属于天空的自由被剥夺,成为被玩弄于鼓掌的金丝雀。 它们不想做金丝雀,可也想腰缠万贯,可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只是鱼和熊掌要怎样才能兼得? 许阳禾暂时回了上京,被许家人千呼万唤骗回去的,理由是,许家老爷子重病,快不行了,想见她。 情急之下,许阳禾都忘了给自己哥哥打个电话,好确认一下该信息的真假,是否会上当受骗。 许家老爷子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许禾阳在屋子里生闷气,她不明白,她在正阳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她骗回来。 许家的别墅很大,许阳禾的屋子也很大,只是说家里除了做饭的钱妈和保姆就只有她和许家老爷子两个人。 她会上京,本是在正阳城她上班的那家殡仪馆请了长假,可是如今看来,能不能回去都还是一说。 上京的天不比正阳,这个节点,从屋子里往窗外看,树木已经秃了大半,只是还有少许发了黄的叶子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阳阳。”楼下,是许家老爷子在叫人。 许禾阳窝在沙发上,充耳不闻,一个个的就只会联合起来欺负她,她就是不想待在上京,怎么就那么难! “阳阳。”人还在叫,没有停,钱妈从客厅走出来,往楼上阳台看了一眼,“老爷,小姐估计还生着气呢。” 第105章 怕了他不成 许老爷子气得拐杖在地上戳了戳,吹胡子瞪眼:“生气?生什么气,又不是小孩子了,脾性哪那么大!” 钱妈不说话,默默地扫着地。 她其实不太明白,小辈的在外面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叫回来。 另一边,年近古稀的陈绍在两个儿子的陪同下去了小河城,小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陈玲和陈静俩姐妹对于这个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父亲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说有些排斥。 房子有些老旧,外墙都脱落了大半。 孩子出嫁的出嫁,成家的成家,这平时家里也没什么人,也就徐未曦的姥姥罗素清一个人,老人简朴惯了,老旧的家具用了一天又一天。 屋子里的摆设再简单不过,也就几张木沙发和一张小方桌,还有看不清颜色的小马扎。 平日的清静到看不了人影的的堂屋此刻挤满了人,小方桌上放满了叫不上名字的补品,村子里的马路上停着几辆豪车,显得格格不入。 陈玲下午在学校里还有课,呆不久多久,她对这个父亲无感,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他们国庆节的时候都来过一遍了。 当时巧不巧的,她那一对儿女出去旅游了,以为不承认就不会有事,哪知道他们提前回来还撞了个正着。 只是说,她这所谓的生理学上的父亲,实在是足够让人嘲讽,她倒是不介意对付个法盲,只是像这种有权有势的人,路子太多。 陈玲总是有些担惊受怕,若只是重婚,她一个电话不弄死他,只是总怕自家儿女被报复…… 纵然知道法律是最好的武器,可法律终究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陈玲被报复过,她有阴影,但是,请假在家的方婧没有。 她一个电话就打了出去。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人重婚,麻烦来一趟。” 方婧觉得虽然自己也是警察,但是……这事她出手不太合适,好歹是连着关系,只是说她出手不合适,但是和她一起的同行,就很合适。 警察很快就到了,重婚的陈绍被带走,方婧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真的是,有钱就怎么了,她还怕了他不成。 徐未曦在半山腰的茶庄附近看到了被装在笼子里售卖的“金丝雀”,只是看到了又如何,她又做不了什么,乐观点想,或许人家也不过是挣个糊口的钱。 自然的规律尚且如此,随处可见的飞鸟并不是稀有的濒危动物,它不受法律的保护,可再怎么不受法律的保护也有家人相互。 枝桠上,有飞鸟在鸣叫,只是不知叫了多久,声音都嘶哑了,他还以为她想要买一只小鸟回去养着,在一旁劝说:“这种野生的鸟人工基本是养不活的。” “嗯,我知道。”徐未曦点了下头,它们受了惊,惶惶而不知所措,没被吓死就不错了。 半山腰上的风比山脚要大得多,秋风猎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额前的碎发被吹的缭乱,她抬手捋了下额前的碎发,挂在耳后。 他问:“要不要去避一避,风有些大。” “不用”徐未曦摇头:“来都来了,不玩一玩太可惜,只是刮了点风而已。” 第106章 乌云都散了,月亮很亮。 邢俞舟没说话,她说只是刮了点风而已,他可不这样认为,天似乎有变阴的趋势,太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在了云层后。 他希望不会下雨,这临近山体的,太过危险。 天有些灰蒙蒙的,一直到了下午五六点,他问她:“要回去吗,再晚天就黑了。” 山路本就不太好走,若是待会下了雨,路面湿滑,天又黑了,只会更难走。 徐未曦正玩的投入,她说:“住在这里不行吗?我们明天还可以去山顶看看。” 邢俞舟偏头笑了笑,没做声,她似乎对他太放心了。 过了好一会,他说:“回去,你要是想上山,我们明天再过来。”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不想让她住酒店,意义不太好。 他意志似乎很坚定,徐未曦在想,怎样才能让他动摇,回去什么的,好麻烦。 忽然之间,她转过身,趁着周围没什么人,钻进了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先生。” 她在撒娇,声音都变了好多。 徐未曦抬了下头,对上了他如墨色一般的瞳孔,喉结上下滑动着,他刚才似乎吞咽了下口水,性感的有些要命,想摸。 她问:“一定要回去吗?” 邢俞舟微垂下的头偏了偏,不能看,太她太犯规了。 他只是想送她回去,没有说一定要回去,若真要较劲,她不想回去,那他肯定是拗不过她的。 “回去。”邢俞舟偏头,他实在没有勇气去看她,“可能会下雨,要是下雨了明天也爬不了山。” 徐未曦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明显的不太高兴,邢俞舟抬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好了,机会以后还有是。” 这句话倒是不假,徐未曦也不是一定要留下来,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同意了,回去也好,各有各的好处。 只是说她还没有玩尽兴,徐未曦抬手指着前面的玻璃栈道“我们玩完那个在回去?” “好。”他笑些,完全都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玻璃栈道很多景区都有,云阳这小景区几年前就也有了,只是说一直没像别的景区成为所谓的热门网红打卡圣地。 玻璃栈道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深谷,距离太高,看不清是否有汹涌的河水,但是邢俞舟知道,这下面是有河的,而且还不浅。 两个人都不恐高,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丝毫害怕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说,徐未曦还觉得挺刺激! 徐未曦在前面走着,邢俞舟手里拿着东西,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邢俞舟:“曦曦。” 徐未曦扭头,还没来得及问他,有没有什么事,就看见他拿着手机卡擦一声拍了张照片。 她小跑着跑了过去,作势要看他的手机,邢俞舟笑了两声,把手抬高,逗她:“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还拍。”她垫脚去够。 邢俞舟无奈,解了锁,给递了过去:“乖,不要乱翻。” 她背过身,不听话,拿着他的手机翻他的相册,邢俞舟都看见了,掩着唇轻笑了声。 相册里多半都是一些风景照,日期很近,像是在医院的楼上拍的,徐未曦划着屏幕往下翻,发现了好几张自己的照片。 没有正脸,从角度上来说应该是偷拍的。 她回头看他,笑晏如花:“你什么时候偷拍的呀?我又不是不让你拍,你下次拍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拍,正大光明的那种。” “现在就正大光明。”他把人捞进怀里,拿过她手里的手机,然后拍了两个人的第一张合照。 镜头离得太近,脸拍的有些大,徐未曦觉得有点丑,她转头看他:“我还没同意呢。” 邢俞舟抬手揉了揉徐未曦的脑袋:“好了,就这样,在玩下去天都黑了,下山不方便。” 两个人上山的时候坐了,下山的时候也坐了缆车,虽是没费多大力气,可从早上出来一直到下午,两个人基本上都没怎么休息。 加上徐未曦的鞋子不是很合适,累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邢俞舟把人送了回去。 宿舍里,陈香香在屋子里宅了一天,到下午的气候才懒洋洋的起了床,换衣服出去觅食。 觅食回来后的陈香香抱着笔记本电脑玩了一整个下午,别的不说,宅女这个称号倒是真的当之无愧。 徐未曦推门进来的时候,陈香香正痴迷于某知名导演拍摄的一档以恋爱为主题的综艺,无法自拨。 虚幻的综艺搅乱了现实里一地的鸡毛,总让人向往着并不怎么真实的恋爱,倒也不是不能季节,这如今这让人堪忧的结婚率,国家就差直接给单身的男女青年发放男女朋友了。 陈香香:“怎么又买花了。” 徐未曦上次买的小雏菊还在花瓶里养着,以至于陈香香看到徐未曦怀里的那一小束花也是无奈,知道她喜欢花,可也没必要买的这么勤。 “不是我买的。”徐未曦说着把花放到了桌子上:“别人送的。” 陈香香没再问,因为她磕的cp正在亲密的互动,屏幕上是清一色的弹幕,说着我已经替你们把民政局搬来了,请立马原地结婚。 徐未曦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进了浴室。 今天出了不少汗,晚上回来的时候他还带她吃了特色的小菌锅,虽是清汤的,但身上都有味了。 邢俞舟绕回了住所,他暂住的地方是一家民宿,民宿不大,但有个很美的院子,老板是支教后就在云阳的大学生,很年轻,二十四五的样子。 不过让人感到神奇的是,老板一般并不在民宿,只是民宿的前台贴了告示有注意事项和收款码,没人管,全靠自觉了。 邢俞舟打开窗户,给屋子里通风。他早上出去的时候屋子关的太严实,这会都有点闷得慌。 夜风静悄悄的,带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邢俞舟关了大半的窗,头发半干不干,给自己沏了壶茶,放在阳台上的小方桌上,裹着浴衣躺倒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手机上有个未接电话,是任西川,他动手给回拨了过去,那边过了好久都没人接。 估计又巡逻去了,邢俞舟也懒得打第二遍,就那样在榻上躺着,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邢俞舟就又被电话铃吵醒了,不是别人,还是任西川,任西川他说他在缅因。 缅因国地界紧挨着云疆省,从云阳小镇出发,往南走,出了边境线就是缅因。 上午的时候,许魏洲开着车说要进城,可实际上呢,他开车的方向根本就不是进城的方向,邢俞舟估摸着他也出境去了。 他说:“我现在有事,过两天再去,挂了。” 邢俞舟翻了个身,院子里亮了灯,有人在喂池塘里的锦鲤,雨没有下下来,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散了,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时间还早,她应该还没睡,邢俞舟摸过放在一旁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先生。” “在忙吗?不忙的话往窗外看一看。”不知为何,徐未曦听着,他清浅的声音都了笑意:“月亮出来了。” 徐未曦站在阳台上往外看,乌云都散了,月亮也的确出来了,挂在天边,有星星在作伴。 他说:“月亮很亮” 徐未曦:“嗯,因为乌云散了对吗?” “你看月亮。” “我在看。” 她在看,但是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月亮上住了个人。” “嫦娥对吗?” “嗯。”邢俞舟顿了顿,说:“我心上也住了个人,你猜一猜。” 徐未曦在阳台笑的合不拢嘴,问他“先生,你是不想我了? 那头的人似乎没做声,然后,她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和一声不太清楚的鼻音,嗯…… 这才刚分开多久了,徐未曦看着天上的月亮,整个人心里跟灌了蜜似的。 他说月亮很亮,应该是在说她很漂亮。 他说月亮上住了个人,她最初还以为他想说她长得像嫦娥,哪料得到,他是在说,她就是那个住在他心上的人。 徐未曦靠在阳台的玻璃窗上,眉眼含笑:“你在干嘛呢?” “喝茶,赏月,还有想你。” 邢俞舟睡了一觉,小方桌上放着的茶水早就凉了,可他却没觉得有什么,一口一口得喝着,月亮依旧挂在半空中。 头顶同一片天,不一样的想念。 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是觉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和她的影子,远山,湖泊,月亮…… 或是春天的植物初生的嫩芽,夏天的第一颗荔枝,秋天火红的枫叶和冬日里傲然挺立的腊梅,…… 有书上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可邢俞舟觉得假了,不够真切。 柔荑多细,皮肤又怎么可能没有纹路,蝤蛴是害虫,怎能和他的姑娘比,至于瓠犀,这么比喻倒也不是不可以,他接受,虽然假,但寓意是好的。 乌云都散了,月亮很亮,她问他:“那我们明天是不是可以继续去爬山上?” 山上有座庙,她想拉着他去祈福。 第107章 神仙可懒得管你。 山在虚无缥缈间,山上的寺庙自然也不会例外…… 人不多或者说可以用少来形容,目光所到之地,寺庙处处都显有些破败,供奉香火的人似乎也只有寺庙里的老和尚。 木鱼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的回响在殿堂里,空灵又显得沉闷,邢俞舟向来不信这一套,靠那什么所谓的神明,还不如靠自己来的实在。 邢俞舟不信,只是他的小姑娘信,没有办法,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他慢了她一秒,然后一起在软软的蒲团上跪下。 看着她虔诚的闭上眼,双手合十,他跟着照做。 过了好几秒,邢俞舟一直没听见身旁的人有什么动静,他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偷偷地去看她。 她双手合十,还在认真的许愿,似有风吹,庙堂里供奉的香火飘了几缕过来,缠绕在她身边,他跟着她的动作,磕了个头。 膝下的地面不知为何,微微颤了下,她睁开眼,有些不解,只是无事发生,敲木鱼的师父连眼都没有睁一下,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念着哪家的经。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刚才的异动好似幻觉,闭眼,又虔诚的磕了两个头。 好像真的是幻觉,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从供奉香火的大殿里出来,她把求到的平安符塞到事先准备好的小锦囊,装好后递给他,小小的一个,很容易携带。 邢俞舟手里拿着锦囊,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花香,像小雏菊。 他明知故问:“这个管用吗?” 想来肯定是不管用的,要是管用,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出了意外的人。 徐未曦笑着把锦囊塞进了包里:“师父说心诚则灵。” 且不说这东西到底灵不灵,邢俞舟本身心就不诚,他觉得这东西于他而言……肯定是不灵的。 自欺欺人的把戏,邢俞舟觉得好笑,他垂着眼眸,捏了捏手里的小巧的锦囊,有细微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揉碎了。 “别捏了。”她佯装愤怒地拍了下他的手,“在捏就都碎了!” “里面还装了什么?干花吗?” “嗯。”徐未曦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把你昨天送我的花挑了几支烤干了,让后又装了一点白檀香。” 他又捏起了锦囊在鼻尖嗅了嗅,刚才没怎么注意,现在闻起来,的确是有股很淡很淡的白檀香味。 她说:“白檀香有些贵,我就放了一点,干花放的比较多,不过应该都被你揉碎了。” 邢俞舟失笑,“我的错。”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把人揽进了怀里。 她很轻的推了他一下,像是在闹什么小脾气:“还在庙里呢。” “嗯?”邢俞舟不太理解:“庙里怎么了?庙里不让搂搂抱抱吗?” 徐未曦:“感觉不太好,有些冒犯。” 邢俞舟有被气到,他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冒犯?冒犯什么?神仙吗?神仙可懒得管你,他们忙着呢。”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我给他们上香了,他们怎么能不管呢。” “上香的人多了去了,他们哪忙的过来。” “这里香火不旺,他们应该顾得过来。” 邢俞舟嗤笑了声,没说话,这种说法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好像真的还有两分道理。 第108章 金钱买来的缘分。 两个人拌着嘴,悠悠转转的出了祈福的殿堂,往寺庙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寺庙可祈平安福,自然也祈姻缘。 准不准是一回事,但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徐未曦自然不会错过。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说的是到了四月份,人间的桃花都落完了,山上的桃花才刚盛开,左不过是在说海拔和气温的原因。 但其实,山上的桃花不止开得晚,凋败的也早,通常季节未到就秃了,如今才十一月中,南方一半以上树木都还是绿的,但是山上寺庙里得里的桃树却已经没几片叶子了。 树长的不高,但枝干很大,只是常年的风吹雨打让上面系满的红绸都褪了色,有小和尚支了桌在桃树下坐着。 她问:“小师傅,这红绸怎么卖?” “施主”小和尚站起身,微微弯了下腰,解释道:“这祈愿的红绸不对外出售,只赠与有缘人。” 言下之意是,施主,我们在桌子上放了功德箱,您捐了香火钱就可以自行领取。 表达太过于含蓄,徐未曦也并没有理解到这层意思,她转头去看他,不知要怎么办?有缘人?可真麻烦。 邢俞舟很早之前就上过当,对于寺庙的这些小把戏很是不屑,他装模做样的问,“我们不是有缘人吗?” 小和尚微微摇了摇头。 他掏出钱包,摸了一张最大的的人民币丢进了功德箱,“现在呢?” 小和尚轻瞥了眼不做声。 “不够是吗?” 说话间,邢俞舟已经往功德箱里丢了三四张人民币,还有要继续丢下去的趋势,一旁的徐未曦猛的握住了他的手,“先生。” 她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在捐了,她觉得便是捐个香火钱也是够了,四五百快换一根红绸属实不够划算。 邢俞舟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 他不是富二代,但也不缺钱。 一旁眼从来都没有完全睁开的小和尚似乎也觉得够了,在袖子里摸索着,嘴里念念有词,拿了根红绸出来。 小和尚照例奉了上去,徐未曦却早没了那个兴致,邢俞舟伸手拿了过来,在心里嗤笑了声。 功利人心,这寺庙早就该不灵了。 他回头问她,“还要系吗?” 徐未曦接过他手里的红绸,抬头看了眼头顶沧桑的桃树:“算了。” 她忽然觉得就没有必要,她不想他们之间的缘分如这些树上的红绸一般,在岁月的年岁里逐渐褪色,然后成为山野都为之嫌弃的破布。 邢俞舟轻笑了声,觉得她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可爱,“真不系了?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徐未曦没再说话,拉着人就往回走,一路出了寺庙,山风都大了不少,她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寺庙也不是也不是那样的神圣。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她忽然问他,是怎么知道那寺庙里不成文的规矩的? 然后,她看见他走了下神,然后用很清淡的语气和她说:曦曦,我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 山荒风语树林间,破败的寺庙中,有即将圆寂的老和尚睁开了混浊的双眼,不知和神明对赌,会有怎样的结果? 方婧休假结束,回了正阳,那天不出意外的陈绍被警方带走了,方婧对这个自称是她外公,来她姥姥家认亲的人无感。 要只是认亲也就算了,她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毕竟是上上一辈的事了,谁还没个年轻时错失的朋友了。 只是说,重婚了还好意思到她面前蹦跶,怕不是真的闲自己过得太巴适?只是小河城那边并没有立案,证据不太足,加上她那心软的外婆好像并不想告他。 方婧所在的分局里这两天不忙,上班的功夫,方婧就把在家那几天的破事给悉数叨了一顿,感慨着:“那样的渣男不告了留着有什么用?” 沈诀今天没出外勤,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 “你也知道快过年了,真不容易!” 方婧听着沈诀嘴里冒出来的,这句是是而非的话,一脸的纳闷,什么叫她也知道快过年了?毛病! 沈诀不客气的甩了个案子过去:“今晚加班。” 方婧:“……” 狗仗人势的家伙。 方婧脸上的表情是埋不住她心里的想法的,沈诀拉了椅子在她一旁坐下:“别再心里骂我,让你加班是为了给你普法!” “旷工三天自动离职,分居三年自动离婚,你外公跟你外婆都分开生活四五十年了,四五十年了,你还觉得你那外公重婚吗?” 方婧愣了两秒没吭声,她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可没有想那么多。 “你有事没事少去掺和那乱七八糟的事,要是实在闲得慌,局里有的是案子给你查,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事关陈绍,沈诀不希望她多参与,但他又不能和她直说,上京陈家,哪里是她一个小警察撼动得了的。 方婧兴致缺缺,没应声。 沈诀走后,有同事算道:“好了,想开点,加班而已,沈队愿意带你也算是你的福气。” 方婧没吭气,福气?还真是‘福气’,每天至少给她打两个电话,没什么正事,她男朋友给她打电话都不带这么勤的! 有人问:“他原来不是缉毒队的吗?” “好像是,听说还立了不少功,也不知道为啥就被调到咋们刑警队了,还是个空降的大领导!” …… 第二天一早,徐未曦照常上班,邢俞舟租了辆车往缅因的方向开了过去,在边境交界处,邢俞舟碰上了许魏洲。 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看着没那天意气风发了。 徐未曦不在,两个男人连打招呼客套一下都懒得做,邢俞舟把边防证给边境值班的人员看了看,开着租来的车就出去了。 出界的那一秒,某某联通第一时间发了短信。 尊敬的联通用户你好,……邢俞舟瞥了一眼,继续开车,他没开导航,但是不妨碍他对这一片地方熟。 任西川那事,他今天暂且都不一定回得来。 出了边境没多久,入眼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第109章 他们的使命是和死神抢孩子。 森林遮天蔽日,邢俞舟当年就是在这片森林里救得徐未曦,或者准确的来说,他只是打了个救火的电话,他其实并没有进火场。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森林里没有现成的水泥路,只不过因为当地人和缅因人通商,有一条压出来的小路。 出了森林便能看到一条河,河上有石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年代建的,总之是上了年头,上面雕刻的花纹都要被岁月磨平了。 一界之隔的两个国家,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水平。 那边是两层高的小洋楼,差点的也是一层的小平房,这边却只是一些破旧的木房或者土胚房。 河岸的支流上,有妇人抱着木盆在洗衣服,深秋的天,小孩穿着短袖在河水里蹦跶。 这边距离非洲还很远,但是缅因人的肤色却和黑人的肤色相差无几,因此,来自东方的黄种人在这里就是个香饽饽。 邢俞舟没进村,村子里路太窄,根本开不进去,任西川也不在这,他还得往里走…… 也是不明白,他执行个任务,怎么就能跑到这么偏的地方,还非让他过去。 缅因乡野间,白色的小轿车与这方小世界格格不入,晃晃悠悠的向这附近的城市中心驶去。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地点是一家医院,只有一座三层高的主楼和两排简陋的平方。 邢俞舟给任西川打了电话,片刻后,身着戎装的男人从医院主楼里走了出来,五官硬朗,棱角分明,眼神深邃。 任西川敲了敲车窗,有些意外:“不是说过两天才能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他停好车,从车里走下来:“我本来就在云疆。” “你不早说。” “我本来没想来这么早,但是她要上班,我没事就过来了。” 邢俞舟想到昨天的事就想笑,小姑娘醋劲还挺大! 他不过给她说他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那些寺庙里不成文的东西都是之前谈恋爱的时候知道的,她就闷气了不想理他。 然后随手把他捐了四五百才换来的红绸系在了山路边的一棵树上,见他没拦她,她便问他,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树? 然后他说是梨树,也不知道哪又触怒了她,她更生气了,手都不给她牵了…… 后来邢俞舟才想起梨树的寓意,只是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邢俞舟打心眼里就不信那些有的没的,只是觉得着她实有些无理取闹。 哄了半天才哄好,只是那系在梨树上的红绸却没能再拿下来! 任西川见人走神走得厉害,便伸手在邢俞舟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邢俞舟摇了摇:“没什么。” 他觉得说了也没有,单身狗不懂他的乐趣。 任西川也没再问,把医院里的情况和邢俞舟说了说,然后问他:“救回来的可能大吗?军医都不好轻易下手,老杨可就那一个孩子。” 邢俞舟也不敢下保证:“看看再说。” 这边医疗条件太差,听那孩子现在的情况又移动不了,邢俞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他们的使命就是和死神抢孩子,但有时候还真不一定抢的过来。 邢俞舟大致看了看,只是说这医院条件是真的差,整一个医院就两台呼吸机,看起来还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一副随时要罢工的模样。 虽是看着要罢工,可床上那孩子的命却全靠这快要罢工的机器吊着…… 邢俞舟换好衣服,进了icu,许久才出来。 任西川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还行。” 任西川和邢俞舟认识有十几来年了,他太了解他,他嘴里的还行就是可以,不过他这个人太谨慎,即便是行,他嘴上也从来都不会不打包票。 邢俞舟脱掉手上的一次性的塑胶手套扔进一旁的印着医疗废弃物的垃圾箱里,“这孩子是能和死神抢一抢,但是你别高兴太早,这边医疗条件不太行。” 燃起的希望又重新灭掉,要知道缅因这边可没有完备的没有幺儿零系统,甚至说公立医院里,几辆条件好点的救护车都不见的有, 下午,徐未曦从遗体整容间出来,又是没有什么胃口的一天,不过还好,所幸早上吃了饭,没空着肚子上场,要不然还真有点顶不住。 陈香香在一旁就着茶水吃点心,同样是五六个小时未进食,可陈香香的胃口可比徐未曦不知要好太多。 她在走神…… 昨天是坦白局,徐未曦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就是忍不住,她忽然觉得,她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好似还有点精神洁癖。 她希望他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她是无理取闹了,想要知道他和他前女友之前的事,以为他不会他,可他为了哄她,还是把他和他前女友的那些事都给她说了! 他说他和她女朋友是高中同学,然后上了同一所大学里的不同专业,分手是原因一是因为他太忙,而她太粘人。 二是因为那段时间闹了别扭,而他正巧要出国留学,所以就顺其自然的分了,是他提的,分手后就再没了联系,徐未曦多少觉得有些草率。 他现在的工作也很忙,她似乎不能跟他前女友一样粘人,可她好想黏着他,只是黏的多了,万一…… “曦曦。”陈香香再叫,一会的功夫,她已经吃掉了快半斤的鲜花饼。 徐未曦回神,靠在椅背上,“怎么了?” 陈香香:“一会我们去食堂吃还是去外面吃?” “都行。”她现在没什么胃口,邢俞舟昨晚送她回来的时候亲了下她的额头,她下意思里没觉得高兴,那一瞬间,脑子里都在想,他是不是也这样亲过他的前女友? 是不是同样的温柔和眷恋?同样的欢喜?他是不是也会叠着字叫她的名字? 徐未曦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总不能什么事都问他,而且说他哪天要是真的要亲她,她脑子里还冒着那样的想法,岂不是很影响氛围?! 徐未曦觉得她得去看心理医生,这不知道怎么来的精神洁癖搞的她很心累! 第111章 人的眼睛,是很奇怪的东西。 人的眼睛,是很奇怪的东西,小到装不下几滴眼泪,却又大的可以容下整片星空。 缅因的城市不发达,没有太多的钢筋水泥,什么都是,污染也少,抬头所以是漫天的星子,坠入眼帘。 温柔浪漫,恰如情人的眼眸。 同一片天空不假,但同一片天空,在不同的地方看总是不一样的,正阳的天就灰蒙蒙的,月亮看得见,但光芒黯淡,更不要说星星了,基本就没有。 云疆和缅因离得很近,头顶的星空也大差不差,但终究失了点韵味,邢俞舟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他看到皑皑雪山,无尽的荒漠戈壁,也见过北极的光圈,知道塞纳河畔的春水,想送给她保加利亚的玫瑰。 他转头,“知道吗?月亮很美。” 任西川不知所然,很是迷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提了外套潦草的搭在肩上,已经走了。 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呢喃着:你很帅? 月亮很美,你很帅,好像也不违和…… 只是人要不要这么无耻,他帅就帅了?还非得跟他说,这都什么跟什么么!难道他就不帅吗? 次日一大早,没等天亮,邢俞舟开着车就跑了。 任西川看着病房里的孩子发愁,他已经和部队那边说过了,但是军用车想要过界并不容易…… 邢俞舟走了,他也没有义务在那待下去。 只是说人命关天的事,任西川还是第一次觉得他这兄弟不太靠谱,军医在一旁时时刻刻的守着,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下午的时候,军用车到了,除了军用车,还有缅因政府的人,缅因政府表示,会尽全力提供帮助。 不是说笑,任西川真觉得他们帮不了什么,不添乱就算好的了,不过态度么,有总比没有好…… 邢俞舟回去的事并没有和徐未曦说,倒也不是不想说,只是不太凑巧,他错过了昨天缅因供电的时间,手机早就没电了,想说也说不了。 等给手机充上电,已经快中午了,邢俞舟在民宿随便解决了下,没去打搅她,她工作其实也挺忙的。 他做一台手术四五个小时,她给往生者整理一下遗容四五个小时,其实都不清闲。 “你还在看新闻呀。” 陈香香接了随水,从徐未曦身后绕过。 徐未曦应了一声,继续往下翻,她知道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就是图个心安,她都快看了一上午了。 同行的小刘好奇探了探头:“以前也没见你那么爱看新闻呀!” 他啧了声,似有些不满:“怎么还是国外的。” 徐未曦懒得搭理他,他这两天心里一直不上不下的,心悸,总感觉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说,除了他去了缅因在,她身边别的人……怎么着也不会出事! 小表姐和弟弟在正阳,母亲在老家,要真的可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那也是他的可能性最大。 想不通,越想不通越难受。 她上午给他发的消息还没有回,昨晚的也没有回,他在缅因,缅因不太平,他去缅因干什么? 第112章 他急红了眼。 徐未曦用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事情,她心里不安,陈玲也没好到哪里,心里七上八下上的。 下午,邢俞舟给徐未曦打了电话,徐未曦请了半天假把人送到了车站,不明白,他明明都已经回来,为什么不安分感觉反而更严重了。 邢俞舟会正阳的第一天,就又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挺耳,好像还是上次的那个女警察。 前前后后又被数落了一顿,说他做大人的不上心,这才多久,就又把孩子给弄丢了,陪为人父母吗? 行,别说了,他明白了。 于是,邢俞舟请半天了假,去了趟警察局,获得了一个哭唧唧的小粘人包,哄了大半天没哄好,倒是小家伙哭累了,自己睡了过去, 邢俞舟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很好奇,他是怎么过来的,正阳城的风有些大,他抱着他坐在车里等代驾。 怀里的孩子和比上次见面相比好像是瘦了点。 代驾开着车路过婴幼儿商店的时候,邢俞舟鬼使神差的让人停了下车,下去买了桶奶粉和一个奶瓶。 三岁大的孩子早断了母乳,只是奶粉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给孩子断掉,更不会当主食给孩子吃,多半是一天一顿解解馋。 可邢俞舟不知道,这是只见过几面的孩子是个易敏体质的小天使。 回来上班的第一天,邢俞舟便要上夜班,小家伙被安置在邢俞舟的办公室里,一觉睡到了晚上六点,醒来的时候的邢俞舟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主任医师赖俊湄,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 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小家伙震天的哭声从布帘后面传了出来,办公室里带着老花镜的赖俊湄一个激灵,掀开帘子就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小乖乖呦,不哭不哭。” 邢俞舟的桌上放着医院附近买的零食和水果,还有在婴幼儿店买的奶粉和奶瓶。 赖俊湄随手拿了个奶酪棒哄着。 “乖乖呀,不哭了好不好,不哭了叔叔给你吃好吃的,爸爸一会就来了,乖啊~” 在小家伙抽噎不清的声音中,赖俊湄听到了四个字:我要爸爸。 赖俊湄对邢俞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感到奇怪,可也没说什么,长得太像了,就是这个性格…… 赖俊湄一边哄着一边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随手拉了一个小护士:“邢医生呢?手术还要多久?” 小护士摇了摇头,她只知道邢医生下午有台手术,大约是从下午两点到六点,但是具体什么时候结束……她哪里知道? 小家伙还在哭,赖俊湄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奶酪棒拆开,塞到了小家伙手里。 小家伙不吃,只顾着哭,手里的奶酪棒被扔到了地上,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赖俊湄看着就有点气,这怎么能浪费粮食呢! 只是掉在了地上的东西也不能吃,赖俊湄捡起来给扔到了垃圾桶里,轻声细语的哄着,小家伙哭的狠了,岔了气,就开始打嗝。 一边打嗝一边哭,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赖俊湄说心疼也心疼,可邢医生这儿子的确是难哄,怎么说都不行,油盐不进,他一个外人难不成还能像教育一家孩子一样,不听话就打上几下? 门关上,爱哭的小粘人包被赖俊湄放了下来。 他蹲下胖胖的身子,严肃又带着点玩笑的成分:“不许哭,再哭你爸爸就不要你了。” 大人们总喜欢这样虎孩子。 有时候有用,但有时候会似的其反,不过这一招对两年内失去所有双亲的小天使邢一一来说很有用,只是瞬间的功夫,小家伙就止不住哭声。 哭是真的不哭了,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赖俊湄抽了两张纸,给小家伙擦了擦眼泪:“真乖。” 是乖吗?是被吓的。 见人不哭了,赖俊湄就拿了桌上的零食给小家伙,还是刚才被小家伙扔下地上的奶酪棒。 不知道小家伙喜不喜欢吃,邢俞舟也就买了几支零散的,除了这些,都是一些小果冻,鳕鱼肠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赖俊湄把东西递了过去,只是小家伙不吃,又给放到了桌上,赖俊湄单纯的以为小家伙只是打不开,还很贴心的帮小家伙把里面的东西给取了出来。 小家伙被赖俊湄抱起,放在了邢俞舟的办公椅上,慷慨地说道:“乖啊,想吃什么自己拿,你爸爸一会就过来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家伙偶尔一下的打嗝声和笔尖与纸张擦擦的摩擦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赖俊湄听见了细微的吞咽声,抬头,只见小家伙手里的奶酪棒少了三分之一。 赖俊湄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小家伙的身子朝着一边倒下,面色涨红,肿胀,伴随着嘶哑的声音,遭了…… 儿科瞬间忙碌的起来,急诊的护士,呼吸科的大夫都在往儿科赶,是食物过敏导致的喉头水肿。 众所周知,过敏性喉头水肿是一种高危险性的过敏反应,严重时短短几分钟就会造成呼吸困难,甚至休克和窒息。 邢一一的病症来势凶猛而短促,让人始料不及, 医院里所有的医生,包括邢俞舟在内,没有人知道,这个来自未来的小家伙是个易敏体质,普通孩子喝的牛奶都会在不经意间要了他的性命。 手术室里的邢俞舟出了一头的汗,明明很努力的在集中精力里,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 “擦汗。”清冷的声音传过来,男人偏了下头,小护士忙上去给人擦了擦汗。 这是邢俞舟后半场的手术里第三次擦汗了,前一半的时间都平安无事,一点汗都没出。 手术室里,有新的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护士一阵惶恐,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忽然间,手术室里的仪器急促的响了起来,护士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邢医生,病人心率下降。” “血压下降……” 时间转眼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男人轻呼了口气,似从未有过的轻松,他头也不抬,老张一旁的辅助医生:“王医生,接下来交给你了。” “明白。”年轻的医生很是爽朗,开口便应了。 男人放下手里的手术刀,转了下脖子,这场手术做的并不轻松,波折太多,不过好在都有惊无险,六七岁的孩子,正是祖国最娇嫩的花骨朵,可不能出事。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手术室门外,有家属在焦急的等待,他摘下口罩,眉目清淡,“一切顺利。” 年轻的夫妇正要道谢,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小护士莽莽撞撞地跑了来着,拉着人的胳膊就要把带人走:“邢医生,不好了,出事了。” 邢俞舟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眉目间带着丝丝不悦,“别急,你慢慢说。” 他在脱着手上的医用手套,动作不紧不慢,看着也是别走一番风情,可是护士却懒得欣赏:“邢医生,快走,别脱了,你儿子出事了!” 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在哪?” “一号急救室,赖主任正在抢救,是原发性食物过敏导致的喉头水肿。” 儿科每年都会有易敏体质的孩子误食导致的喉头水肿,这是一种好危险性的过敏反应,若是抢救不及时,人就没了。 “病人休克!” 这是邢俞舟进急救室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病人休克,他的孩子休克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邢俞舟腿软了下,差点都没站稳。 赖俊湄忙着抢救,分不开身,出了这事,他占主要责任,人孩子之前扔过一次奶酪棒,他都没想到…… 看着显示屏上呈直线的心脏图,也就几秒时间,邢俞舟整个手心都出了汗,那慌乱的模样哪有平日里镇定自如的模样。 “愣着干啥,过来帮忙。” 赖浚湄一句话,把邢俞舟漂游的思想给拉了回来,他手都在发抖,要怎么帮忙,可那……是他的孩子,他又怎能袖手旁观。 邢俞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不能慌。 谁都能慌,但他绝对不能慌…… 一众的医护人员抢救了有一分钟,心电图上终于又有了波折,医护人员,尤其是赖俊湄和邢俞舟,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傅正庭也在,他是医院呼吸科的扛把子。 只是这一次,一向话多又爱管闲事的男人,一句话都没说,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但他看见了一切以往都没见过的画面。 他在颤抖,他在害怕,他急得都红了眼。 做过多少高难度手术,抢救过多少孩子的人,在这一刻,或许他并不是传闻人医术高超的大夫,他只是一个想要和死神抢孩子的父亲。 抢救结束后,赖俊湄指着邢俞舟的鼻子骂。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明知道那孩子是什么体质,吃不了那些东西,你买那些东西干嘛!毒杀啊!” 年过半百的老医生被气得不行,他甚至开始怀疑,这孩子和邢俞舟的关系。 若说一个父亲,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什么体质,对什么过敏,那是得有多不负责,可是…… 邢俞舟的确是不知道,不知道他那从未来过来的孩子是易敏体质,可是这话,谁又会相信。 毕竟,光是未来这两个字,就已经充满玄幻了。 邢俞舟一句话没反驳,任由赖俊湄骂了大半个小时,这事是他的错,虽然东西不是他喂得,但根源是他。 一晚上,整整一个晚上,邢俞舟都没有睡觉,可是整整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他的孩子都没有醒过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小家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一睁眼,看到床边的人,眼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小家伙说不出话,嗓子难受,只发出了一个很低的音节,似蚊子在哼宁,半睡报醒中的邢俞舟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小家伙眼里含了一包泪,苍白地小脸我见犹怜。 “乖,别说话。” 邢俞舟知道他现在说不出话,也不希望他说话,这个时候说话,只会让他更难受,他是心疼他的,真的很心疼。 他起身想要去倒水,只是说,邢一一胖乎乎的小手死死地拽着邢俞舟的衣角,不停的摇头。 许是父子连心,他弯下身子,声音很是温柔:“爸爸不走。” 被骗了无数次的小家伙不相信,眼看着就要哭,邢俞舟无奈,只得把人把了起来,起身在桌旁兑了杯温水。 活了二十七个年头,第一次养孩子,一养还是个易敏体质的孩子,没上过手的邢俞舟是真的不知道要给他吃什么好。 昨晚查了一晚上的资料,他总算是有了头绪,只是有归有,手表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喝点温水总不会错! 水温刚刚好,他把水杯递给怀里的孩子,有些惆怅,易敏体质,食物变态反应,i介导和非i介导的免疫反应…… 还有过敏源检测的具体结果,检查报告出来前,邢俞舟都不敢给小家伙进行投喂! 而且说,就算他想,依照小家伙这粘人的性质,他就算是想回去做点东西给这孩子带到医院里怕是都够呛。 上午交接班的时候,邢俞舟拿了小家伙一天要输的液体,带着人逛了圈超市,然后把人带回了家。 他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那么没用安全感,清醒的时候拽着他的衣服或者是裤子,怎么都不肯松手,就像他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身旁时刻跟了个粘人的小哭包,邢俞舟无论干什么,效率都慢了一半。 即便是有了资料,邢俞舟也不敢轻易动手给小家伙做吃的,于是,就有那么点点像后爸,邢俞舟给自家儿子喝了大半天的葡萄糖溶液。 也就到了晚上,邢俞舟拿到了医院电子版的过敏源检测报告后给胃口不太好小家伙吃了一点的猪肉。 或许是因为只放了盐,又或许是因为小家伙嗓子不舒服,邢俞舟做的不算少,但小家伙吃的是真少。 邢俞舟越看越觉得可怜…… 第113章 你弟弟可能站不起来了。 小家伙晚上睡得早,不过才九点,邢俞舟就已经把人哄睡了,邢御衍在客厅里发呆,莫名其妙他竟然多了个侄子…… 睡着的邢一一死拽着邢俞舟的衣服不肯松开,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邢俞舟才把自己的衣服解救出来。 门打开又关上,他拿着水杯去接水,撇了眼客厅里发呆的人,“怎么不去写作业?” 他答非所问:“哥,那真是你儿子?” 纵使邢俞舟都已经承认了,但邢御衍还是怀疑,方方面面都怀疑! 邢俞舟:“你很闲吗?闲的话出去垃圾扔了。” 邢御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下周末又要月考了?你在考个倒数给我试试!等着喝西北风!” 邢御衍转身就要跑,想着,他以后不提他哥儿子的事,他哥是不是就不会再提他成绩的事了?倒数是真的倒数了,可他也不想啊,但是说,一个班里总要有人拍在后面的不是,他这精神多么大义啊! “站住。”邢俞舟指了指客厅的垃圾桶,“先去把垃圾扔了再走,回来记得关门关灯。” 邢御衍:“……” 他推门回了房间,两米宽的床上多了个小小的身影,不自觉的,就让人心里泛起了软。 “晚上好。” “先生,你今天上床有点早。” “还好。”他扶了下耳机,偏眸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曦曦,我有事和你说。” 他觉得这件事一定要给她说一下,虽然很玄关,她也不一定相信,但的确得说,要不然往后解释不清。 邢俞舟组织了一下语言,犹豫了很久,“我们可能有一个孩子。” 是我们,不是我。 电话那头是无尽的沉默,过了很久,他又说,“在未来。” 徐未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原本还是懵懵的,听了这话,忽然就笑了,她说:“先生,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这样很考验人的心脏呀!” 邢俞舟:“我还没有说完。” 徐未曦:“……” 邢俞舟沉默了好一会,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和她说,“曦曦,我是说,我们在未来可能会有一个孩子。” 她笑着没应,怎么回去可能呢,要是说未来,那他们肯定是会有孩子的呀! “但是这个孩子……可能穿越过来了!” “穿越?” “对,是穿越。”他手足无措,脸上的神情时舒时皱,看起来别扭极了。 “先生,你是不是网络热门小说看多了?” “曦曦,你知道的,我不看网络热门小说。” “那就是工作太累出现幻觉了对吗?” 徐未曦信神信佛,但是对于穿越这种毫无逻辑且没有根据的东西,她其实是不相信的。 邢俞舟:“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说通,但事实是,他的确就在我面前发生了!曦曦,我知道你不理解,毕竟我也想不通。” 他解释起来手忙脚乱,眉目间带了缕他自己也说不明的焦虑,这些天,关于这件事孩子身上发生的事,太让人匪夷所思。 邢俞舟把这些天发生过的,和那小家伙有关的事,前前后后都给徐未曦说了一些,她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都有些抗拒。 他觉得他在诓她,可又不像,因为他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只是说,她恋爱都没怎么谈,突然又多出了那么一个孩子…… 一时间,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 徐未曦听完邢俞舟的话,叹了口气:“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 “嗯。”他行了一声,问道:“你要不要先看看他?” 说罢,邢俞舟手机的手机偏了偏,屏幕上的人换了,是个奶萌奶萌的人类幼崽,睡得正香。 她说:“很可爱。” 是真的可爱,可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 “也很可怜,是个易敏体质。”他把镜头切过来,叹了口气,“昨天赖主任给小家伙吃错了东西,喉头水肿,差点就没了,我今天给他喝了一天的葡萄糖溶液。” 徐未曦没应,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其实对易敏体质有几分了解,但是说,他也不至于给他喝一天的葡萄糖溶液。 “那,没什么事的话你就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视频挂断,邢俞舟叹了口气,他和她说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例如,从小家伙并不严谨的说辞中,他得知,他们的未来可能并不美好,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一个个离开了人世。 人都有私心,邢俞舟也不例外,他怕他说了,她可能会退缩,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以防万一,便是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一样这会发生。 切了视频,徐未曦有些发懵。 她看见那孩子的脸了,和他很像,八层是他的孩子无疑,只是说她这两天心里难道就是因为要多一个便宜儿子,她们这是…… 便宜后妈和便宜儿子? 深夜,人们睡得正熟,正阳城北三环徐未曦居住的小区发生了大型火灾,警察,消防员和医护人员连夜出动。 手机开了静音,熟睡中徐未曦并没有接到徐苍打开的电话,直到第二天一早,徐未曦醒来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的三个未接电话。 她回拨过去,没人接,想着这个点应该在上早课,徐未曦便也没有在意,只是说她有些不明白,凌晨三点多,是要怎么了,忽然给他打电话。 心头还是慌的,不过徐未曦没太在意,只以为是因为她忽然冒出来了个自己都不太愿意接受的便宜儿子导致的。 直到早上八点,徐苍的班主任打来电话,说徐苍今天没有来学校,问她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生病了或者身体不舒服。 徐未曦有些纳闷,虽然她弟弟绝对不会是那种会无缘无故翘课的人,但还是扯了个谎。 电话还没再打出去,邢俞舟就打了电话过来。 “看今早的新闻了吗?” “没有。”她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邢俞舟点了点头,面色沉重:“昨晚你家小区着火了,就在你住的那栋楼,你弟弟出事了,做手术要家属签字,你回来。” 心口猛然一滞,她来不及收拾东西,慌慌忙忙地往外跑,“严重吗?你能不能先帮我签个字,我马上就回去。” 邢俞舟沉默了好一会,“字我能替你签,但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你弟弟可能站不起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太过的感情,就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医生在对家属交代手术中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和事故。 电话那边是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说:“你别慌,这边我帮你处理,你尽早回来,如果你在正阳还有什么家属的话给她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一趟,你弟弟的手机坏了,医院这边联系不上家属。” 徐未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给方婧打电话, 她害怕,她只要一想到未来她弟弟可能站不起来了,她就害怕,心慌,似揪心一般的疼痛。 一个很普通的电话,徐未曦颤抖着手,差点打错。 陈香香看出了徐未曦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她没应,在打电话,声音都在颤抖:“姐,苍苍出事了,在市医院,要做手术,我现在不在正阳,你能不能去签个字,我马上就回去了。” 方婧被沈诀外派出去交流学习了,不在正阳。 她说:“姐联系一下熟人,你不要慌。” 怎么可能不慌,她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拿了手机和身份证就往外跑,出了办公的大院,徐未曦拦了量载客三轮车就要进城。 司机不讲良心,漫天要价,她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网上买了票,徐未曦坐早上最近的一座航班回了正阳,到医院的时候正是下午,徐苍刚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里推开来。 麻醉还没过,人也没有醒。 邢俞舟抱着邢一一在一旁守着,因为昨晚的火灾,医院今天很忙,新生儿科好几个医生都被临时调走了,但是邢俞舟除外。 没办法,带孩子的男人抽不出空。 当然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医院好些个医生和护士都知道,邢医生这儿子太难搞。 易敏体质就算了,那天生的没有办法。 不爱说话,说话三句不离爸,爱哭,怕生,还是个小粘人包,这是目前为止医院一众医护人员对刚满三岁的邢一一近乎一致的评价。 医院里带小孩来上班的医生不多,但也不少,但是像邢俞舟这样对孩子寸步不离的只有这么一个。 他到也不是不愿让他跑出他的视线,主要还是小家伙不愿意,揪着他的裤腿怎么都不愿意松。 很不理解,他邢俞舟的儿子为什么会这么粘人。 有护士推车小车来给病人挂水,见到病床前坐着的邢俞舟笑了下,很是好奇,“邢医生,你真是这男生的家属?” 他懒洋洋的睁着眼,低头,摸出兜里震动的手机回消息,“我是他姐夫。” 意料之中的答案,护士上午值班的时候听说了,就是不太相信,想亲自确认一下,没想到呀没想到…… 第114章 命运总是偏爱捉弄人。 护士挂完水就推着小车出去的,邢俞舟还在低头回消息,她说,她已经到医院门口的,问他具体位置。 骨科在四楼,徐苍住的病房号是408,六个床位,有三个空余,邢俞舟抬手把小家伙从腿上抱了下去,轻轻的放在地上。 “一一在这等会好不好?爸爸有事要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小家伙的头摇的跟拨浪鼓死的。 他不是没有安全感,是非常没有安全感,在邢一一仅有的记忆里,他的小叔叔和爷爷奶奶是对他最好的人,可小孩对父亲的儒慕不可忽视。 打天生的,邢一一骨子里希望亲近他父亲的。 可邢一一记忆中父总是神出鬼没,一连几个月见不到人都是常事,邢一一基本上是被邢御衍养大的。 说不通,邢俞舟没辙,只好抱着人出去了,在电梯口,邢俞舟遇见了慌忙赶来的徐未曦。 可能是因为太急了,她头发都有些乱遭遭的, 邢俞舟看着心疼,这会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想法,抱抱她,行动大于理智,邢一一被邢御衍放在了地上,他把人拉进怀里。 “曦曦,你别慌,一切都很顺利。” 她精神高度紧绷,一绷就绷了一个上,不敢放松。 “手术很顺利,初步估计明天就能醒了。” 紧绷的精神忽的就放松了,邢俞舟听到了她嘴里出来的,很轻的一句话,“谢谢。” 路过的医护人员偷偷笑着,他拉着她往病房走,身后,一个不言不语的小粘人包扯着邢俞舟的白大褂,寸步不离的跟着。 病床里,徐苍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头上裹着白色的纱布被染红,手背上是滞留针。 徐未曦看着腿都在发软,她以为,以为她弟弟只是伤了腿,可是她弟弟不仅仅是伤了腿,也伤了头。 被子下年轻的身体上是否还有别的伤口,有怎样的情况徐未曦都不敢想,她转头问他:“我弟弟还能站起来吗?” 他电话里说的话她都记得,除下惶恐便是担心。 邢俞舟沉默了两秒,说了实话:“很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问:“是伤到颈椎了吗?” 邢俞舟:“没有。” “那为什么站不起来,没有伤到颈椎为什么会站不起来。”徐未曦有些激动,声音彷徨又无助,带着股歇斯底里的崩溃,她不理解。 邢俞舟也急,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的目光和他对视。 “曦曦,你别急,听我给你讲,医学上,导致人站不起来的可能性很多,不只是说只有伤到了颈椎才会站不起来。” 眼里颓然一片,她看着他,崩溃大哭:“邢俞舟,我弟弟他才十六岁呀!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站不起来。 眼泪不受控制,顺着脸颊滑落,白大褂上都是她的泪痕,就快要无力的,彻底的跌倒在他怀里。 忽然之前,徐未曦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人扯了扯。 低头,正是昨晚他和她视频时给她看得小孩。 邢一一张了张嘴,没发出声,但徐未曦看懂了他的嘴形,是妈妈。 第115章 亲子鉴定。 对于只在照片上见过的母亲,他是怯弱的。 有两年的时间,邢家人对邢俞舟意外逝世了妻子闭口不谈,他呢只会那些照片告诉他,这是你的妈妈,叫徐未曦。 眼前的小孩胖乎乎的一团,眼里含着泪光。 她抬头看他:“你儿子?” 邢俞舟低头看了眼:“是我儿子,但也是你儿子。” 徐未曦依旧不是很相信,她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冒出的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得这小孩的模样有些可怜,招人疼。 小家伙手上的力气重了两分,嗓子里发生很嘶哑的声音,妈妈……抱。 邢俞舟弯了下身子把人抱了起来,少有的严肃:“一一,你不是都答应爸爸了吗?喉咙恢复前,我们这两天不先不说话的么!” 小家伙委屈,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不许哭。”他抽了几张纸给小家伙擦着眼泪,只是从语气上看,这会,他完全都不像个慈父。 邢一一根本就不听,闹着要徐未曦抱,半个身子都在倾斜,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嘶哑的哭声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也怕影响到病房里别的病人休息,顺势,徐未曦就把倾倒过来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的确是个货真价实又粘人的小哭包。 哭声渐渐止了下去,邢俞舟叹了口气,“抱歉。” 她没应,神色疲惫,只是很累,经济舱并不舒服,她又做了四五个小时的飞机。 徐未曦拍了拍小家伙的背,问:“他叫什么名字?” 邢俞舟摸了一下鼻子:“邢一一。” 她说,这不像他的风格,有些敷衍,邢俞舟笑了声,他知道,她还在怀疑,不过这也没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只抱了三分钟,他说:“妈妈很累了,不要再让妈妈抱了好不好。” 小家伙抽噎了两声,但很听话,顺利交接。 徐未曦在犹豫,犹豫着这事情要怎样告诉家里,说是一定要去的,但她的妈妈,能接受得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徐未曦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让她弟弟来这边上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她当时候离开的时候,没有妥协,把他送到了方婧那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她的手机没有开静音,如果她昨天晚上睡得没有那么死,事情是不是就会有转折?她弟弟是不是就不会站不起来! 如果她弟弟知道他可能站不起来了,是会埋怨她的?她妈妈也是会埋怨她的?说她这个姐姐做的不称心,不称职…… 邢俞舟并没有看出徐未曦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新儿科那边叫人,他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产科那边有孕妇剖腹产生了个双胞胎,耽搁了太久,孩子被憋坏了,新生儿评分只有三分,邢俞舟被叫过去抢救了。 邢一一又一次被安置在了办公室,小家伙发着呆。 思维却很敏锐,他觉得他的妈妈好像并不喜欢他。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赖俊湄出诊去了,邢俞舟在抢救新生儿,小家伙手里抱着奶瓶,奶瓶里是邢俞舟特意装的葡萄糖溶液。 没过多久,有护士敲门来送文件,几个大字印在封皮上:亲子鉴定书。 何止是徐未曦不相信,邢俞舟都不太相信。 事情没头没尾,也没有科学依据,荒唐又现实,护士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步一回头的看着椅子上坐着的小家伙。 怎么说呢?她觉得邢医生真的是深藏不露。 这没结婚,孩子都那么大了…… 邢俞舟抢救完毕,又去了趟骨科,她哭了,脸上干掉的泪痕并不是很明显,刚才有警察来过,做笔录,但是徐苍人都没醒,便不了了之了。 线索都出来了,沈诀正忙着抓人。 他站在她身后,缕了下她的头发,“好了,别多想,会慢慢好起来的。” “你家里被烧了,暂时住不了,有想过今晚住哪吗?” “你要陪床?” “也不是,就是难免会不方便,今晚应该醒不来,你还能休息休息。” “睡不着也要睡,身体不能拖垮。 “你弟弟的事,你和你家里说了吗?” “你说后续治疗,费用却实不算低。” “不用。” 门外,正打算查房的房医生听到屋子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停了脚步,医院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邢医生的爱情,他也很好奇。 “好,那我先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都在。” 门打开,邢俞舟蹙了下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查房。”微微结巴了一下,他问:“倒是邢医生你怎么在这里?这是骨科,可不是儿科。” 他沉着脸拍了拍衣袖上并不明显的灰尘:“明知故问。” 正阳城但凡年纪轻点的医生都知道,邢医生脾气并不好。 呼吸科的傅正庭和新生儿科邢俞舟是朋友,骨科的房褚和傅正庭是学长和学弟的关系,还都追过同一个姑娘,当时闹得还挺大。 因着傅正庭的关系,房褚和邢俞舟打过好几次照面,算不上太熟,但也还可以,知道他那臭脾气,总是能把医院稍微出了点错的护士给骂哭,一点也不绅士。 房褚有些意外,掏了下耳朵,要不是今天亲耳所见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时常能把护士骂哭的男人,也会这么温柔。 果然,谈恋爱使人进步。 脾气不好的邢医生有一身令人钦佩的医术和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因此就算是脾气不好,也有人甘愿为止赴汤蹈火。 不过在邢俞舟眼里,这些人都是昏了头的。 不能当饭吃的东西,有什么用?! 奶瓶里的葡萄糖溶液见了底。小家伙在椅子上睡着了,邢俞舟轻手轻脚的把人抱到了床上,细心的掖了被子,拉上布料。 桌面上是那天邢俞舟从警察局把邢一一接回来就做的亲子鉴定,报告书上显示,他们,就是亲生父子的关系。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头疼,感觉要炸开,这要他怎样才好?他一个人,真的很难带一个易敏体质的孩子! 第116章 叫仙女姐姐。 真不知道小家伙这种体质,幼儿园是怎么上的。 这样的体质,怕是保姆都不好找。 抽了晚饭会的时间,邢俞舟给父母打了电话。 “妈。”他开门见山:“我突然多了一个儿子,已经三岁了。” 电话那头的良久的沉默,邢家母亲缓了很久。然后温温柔柔的开了口问道:“俞宝,你想怎么处理?孩子的母亲呢!” 组织好的语言忽然就有些说不出来,他说:“妈,你和爸能回来一趟吗?那孩子是易敏体质,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他需要帮助,他总不能天天给他喝葡萄糖溶液, 邢家父母是搞科研的,对易敏体质自然而然是了解的,半晌,邢俞舟的母亲答应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邢俞舟带着邢一一又去了趟骨科,他从医院的食堂里给她打包了一份晚饭。 递给了她一张房卡,是医院附近的酒店 “你今晚先住着,别陪床,他今晚醒不过来。” 他带了孩子,暂时陪不了她。 徐未曦没应声,把东西接了过来,邢一一抱着徐未曦的腿不肯松手。 他说:“一一,别闹。” 睡不着的……她弟弟都这样了,她怎么可能睡得着?每时每刻都在担忧。 想靠着他的肩膀哭一场,可他怀里抱了孩子。 陈玲是晚上七八点到的医院,都快要五十岁的人,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瞬间,眼都红了,徐未曦在一旁站着,一句话都没说。 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样说。 上京: 许禾阳正缠着许魏洲,让他带她出去。 撒娇卖萌打滚,许禾阳都试过了,但是没用,锅也甩的干净,他说,爷爷不让你出去,你就乖乖在家玩不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 许魏洲在看书,抬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乖。” 尾音拖得很长,和游戏里的男主很相似,许禾阳赌气,带着耳机赖在沙发上,刷视频。 是某站上某up主混剪的音频。 猫是有九条命,但这有什么用。 我看见了太阳,在我坠入深渊之前,可我抓不住他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根本不可能吗! …… 音频的前半段很正常,但是到了后半段就有些变味了,不可言说的那种,起身喝水的许魏洲看到了自家妹妹脸上的姨母笑,不禁有些好奇。 他静悄悄的走过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许禾阳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许魏洲嫌弃,啧了声,“不务正业。” 耳机被人摘下,许禾阳猛的扭头,就撞见了许魏洲似笑非笑的脸,“要是想谈恋爱就去谈,纸片人有什么好的。” “你不懂。”许禾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可是我的精神食粮。” 别墅的门铃被按响,许魏洲去开门,是送快递的小哥,签收人是,禾禾最美丽。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许魏洲把快递盒子扔了过去,“你的。”他问:“你又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禾阳迫不及待地拆起了盒子:“我的三个男朋友和一个未婚夫还有个青梅竹马。” 许魏洲:“……” 从楼上下来的许儒一脸懵,她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秀了?都知道如何游走于五个男人之间而不被发现了! 快递盒子里是五个光裸的棉花娃娃,正是许禾阳玩的那款游戏里的五个男主。 见到自家女儿三个男朋友一个未婚夫和一个青梅竹马后的许儒:“……” 果然,是他多想了,就五个娃娃。 几乎被禁足在家的许禾阳抱着五个棉花娃娃各亲了一口,然后一脸兴奋的拿着手机上了楼,留下一脸茫然的许魏洲和许儒。 两个大男人表示她根本理解不了。 徐未曦和陈玲一晚上没睡好,醒了睡,睡了醒,一个个都心有余悸。 第二天一早,徐未曦给杨女士打了电话,解释了一下情况,请了三天假,他说后续的治疗费用不菲,她不能辞职。 给杨女士打完电话的徐未曦一刻都不敢歇,紧接着就给陈香香打了电话,麻烦陈香香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寄回来。 陈香香答应的爽快,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说,她也没再追问。 电话打完,还没来得及休息,房东就打了电话过来。 意料之中,少不了一顿骂,房东说她不爱护他的房子,又不知道从哪得知了她的职业,一个劲地骂她晦气,说她摸了死人的手不干净。 黑心肝的房东想要趁机敲诈一笔,不过没有得逞。 怎么说,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是法盲,两番僵持下,徐未曦答应,把房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第二天,邢俞舟上班的时候给徐未曦带了早餐,小家伙这两天一直享受邢医生提供的顶尖服务,已经能少量的说两句话了。 只不过没有完全好透,说起话来是个小烟嗓。 小家伙好奇的问:“爸爸不是说妈妈在天上吗?” 邢俞舟不知道要怎么给小家伙解释他来到了过去的这件事情,遂扯了个谎:“妈妈是仙女,仙女下凡了。” “妈妈下凡是来专门来找你看一一的吗?” 邢俞舟又撒了谎,然后小家伙笑的很开心,眸子里波光流转,是掩不住的喜悦,这是这几天来,邢俞舟第一次看见邢一一笑。 小家伙长得秀气,只是季度没安全感,总爱哭,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可怜巴巴的,邢俞舟没想到,这小家伙笑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像个招人稀罕的小狐狸。 医院在交接班,邢俞舟今天要坐门诊,会很忙,他没有时间去四楼跑,把准备好的早餐给了自家儿子,让他代他把东西送过去。 邢一一今天心情好,只要想到仙女妈妈是专门下凡来看他的,他就很高兴。 出发前,邢俞舟交待了很多。 例如不认识路就找穿粉色衣服的姐姐和穿白色衣服的哥哥姐姐。 不要吃任何人给的东西,什么都不行。 到了之后不要叫妈妈,要叫仙女姐姐。 他问为什么,他说,妈妈喜欢一一叫她仙女姐姐。 于是,幼儿园文凭都没有的小家伙信了,提着东西高高兴兴的出发了,他要去见他的仙女妈妈,哦,不对,爸爸说要叫仙女姐姐! 第143章 这不算献殷勤。 年初一,徐未曦照旧睡到了早上九点。 徐未曦没有爷爷奶奶,她爷爷奶奶早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本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节日,可陈绍十分不要脸地回来了。 徐未曦的外婆孤孤单单的住在老房子里。 老房子里一向冷清,便是到了年初二都不会这样热闹,这热闹自然而然是带了贬义词。 人上了年纪,看得也开,过去的事发生就发生了,左右不了,她想开了,只是没料到他会死缠烂打。 陈绍愿意死缠烂打吗?他也不愿意,但是许家逼得急,虽然说以老许家的实力,得到什么消息都是轻而易举,但是说,怎么就非认准了那一个人呢? 陈绍眼里,她两个外孙女,方婧和徐未曦,她是更喜欢方婧的,那小姑娘太安静,或者说是安分,看着就没有闯下一番天地的气量。 事实证明,徐未曦的确没有那个想法,她就想安安分分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别的,偶尔也就想想,做个梦,像暴富这种事,徐未曦从来都不会觉得这事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只脚都要踏进棺材的陈绍喊着人的小名。 小名叫甜甜。 曾几何时,这也是爱称,可如今,屋里头发花白的老人听着只觉得嘲讽。 屋外站的,是两个人唯一的儿子。 可惜,陈易从出生到成家立业都没有见过他所谓的父亲,但是几天前,他的银行账户里多了八百万! 八百万,他一辈子都不见的能挣那么多。 家里的妻子说让他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到时候还能分一杯羹,可他脑子里,满是母亲一个人带他姐妹三个的艰辛。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两边似乎很难顾全。 陈易在外面踌躇,犹豫的功夫遭到了陈绍和现任妻子生的两名儿子的不屑。 两个男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眸子里的厌恶丝毫都不带掩饰,他们年纪相仿,但是近着看过去,面相一个比一个凶。 相由心生,有的东西是掩饰不来的。 隔着一层玻璃窗,陈易的母亲看到了屋外徘徊走动的人,心里嗤笑了声,真是和他爹一个德行。 大过年的,随时会有别的亲戚和邻居过来,谁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双方僵持了有一个小时左右,然后,正屋的门开了。 她抬脚往东厢的卧室走去! 老人拄着拐杖,步履飞快,她是真的不想应付,陈绍舔着脸跟上去,一口一个甜甜的叫着。 “甜甜,你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这不是都回来了麽,我这次回来呢,专门就是弥补你们娘仨的,当年的事啊,是我做的不对,你就原谅我。” “你看你现在住的,也不怎么样,要不就跟我去上京,然后一起享享清福,要不我把这老房子给你扒了重盖一遍,你看怎么养?” 于文华一拐杖敲了过去,“滚!哪凉快哪待着去。” 门打开又合上,吃了闭门羹的陈绍也不恼火,嘴里滔滔不绝的说着,全是对未来的畅享,于文华听着只觉得可笑。 陈绍能毫无负担的把这话说出来,心里也清楚的很,说归说,但他这个前妻是觉得不可能会乐意跟他一起去上京的! 就算乐意也不行,去了,他家里那个人肯定要闹。 上了年代的桌子上,油漆都掉了大半,红色的嫁妆箱上放着几十年前的照片,曾经也有数十年的时间是在睹物思人,可终究是错付了。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里一大半的人都知道陈绍回来了,还发了家,成了又骗人。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有的小孩摸着路边从来没见过的车,新奇得不得了,左看一下,右摸一下,有大胆的小孩拿着摔炮,在附近放了起来。 大人们把小孩抱走,这车他们虽然买不起,但也知道,这车但凡磕了碰了也不是他们赔得起的。 人越来越多,连住在村东头的老罗头都给惊动了,他背着手,步履维艰,见了人,抬着拐杖就骂。 陈绍没有印象,不认识,微微眯了下眼,先前在于文华面前放低的姿态瞬间就不见了,几名穿着黑衣服的保镖如山头的霸王! 周围人都不敢大声的说话,但细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也就村东头住着的老罗头有那勇气。 于文华开窗:“老罗,你别骂了,你斗不过他。” 陈绍笑的很是虚伪,又喊了句腻死人的话,“甜甜。” 甜个屁,一点都不甜,老罗头啐了口唾沫,碾在一旁的土地上。 陈绍带着的几个保镖拦着,人群一哄而散,嫁到附近庄子里的陈玲和陈湘姗姗来迟。 徐未曦和方婧也来了。 上一年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方婧请假回来过一趟,对她姥姥家里的这些破事了如指掌,倒是徐未曦,二十九那天才从自家姐姐嘴里得知这些事。 当时也没太相信,如今看着,只是震惊! 方婧抬手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放宽心,和我们有没有什么事!” 他们不管认不认,利益福祉都不太能扯得上他们这隔了三辈的人,陈玲和陈湘进去了,姐妹俩手挽着手出去了。 倒是有些没心没肺,但是老一辈人谈话,他们又插不上去,在一旁,怎么着都显得有些碍事。 村子里有小型的超市,徐未曦拉着方婧去逛超市,一圈下来也没有买什么。以前天天不离手的垃圾食品,现在看着也没有什么大的兴趣。 邢俞舟这两天有些粘人,电话打的有些频繁。 一天三次是常配,他今天似乎喝了酒,还喝了不少,醉得很,因为他喊她未宝。 天色还早,徐未曦蹲在路边和人煲起来电话粥。 她问:“你现在还在家吗?” 他说不在,和朋友在一块。 “可靠吗?” 他点头,“都是发小,回头介绍你认识。” “那你朋友那有醒酒药吗?你要不要吃点,别喝的太醉了,对身体不好。” 邢俞舟点了点头,看着一旁同样喝醉了的沈诀,“沈诀,醒酒药。” 沈诀抬了抬眼,没理人,任西川看不下去,让服务员把醒酒药送过去,一群的人,估计也就他一个还清醒着。 徐未曦笑着:“沈诀在你身边对吗?” “嗯,在。”邢俞舟醉的有些迷糊,点了点头说摸不着头脑的话:“他一点都不温柔。” 徐未曦:“……” 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他又说,“未宝,我想你了。” “嗯。”徐未曦应了声,等着他的下文,偏头却发现,她的小表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邢俞舟:“你想不想我。” 徐未曦:“想。” 想也没什么办法,距离开工还有一段日子,大过年的,她也不可能说走就走。 任西川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醒酒药,放在了几个人面前,言简意赅,“喝药。” “我喝药了。”他看着面前的药丸,拆开放在嘴里,也不用水,一口就吞了下去。 徐未曦应了声,交代人不要开车,打个车回去。 电话还没有挂,方婧蹲在徐未曦身边比手势,徐未曦了然,他姐就是想让她问问沈诀的情况,可是,要怎样开口呢?直接问吗? “先生。” 他不高兴了,“宝贝,你要喊我名字,要不然就要接受惩罚!” 这话方婧自然是没听到了,但是徐未曦却听得耳尖泛红,只是这话,平时公共场合下也没见他说过两句,看来的确是醉的不轻。 “你们是不是都喝醉了?” “没有。”还算清醒,他说:“阿川没有喝。” …… 徐未曦偏头,方婧正在发呆。 “喝醉了。”她说“沈诀也喝醉了。” 方婧哦哦一声,好奇归好奇,只是这事,又轮不上她操心。 徐未曦:“姐,你这发现的有点迟呀!” 方婧:“都过去了,那能怎么办?” 徐未曦没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冬日的阳光照下来,映在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庄严又肃穆。 “她出现的不是时候。” 但凡晚一点,她和他男朋友已经闹掰了,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或许还是会发生,方婧偏了偏头,不管他什么时候出现,他应该都会管她。 而她……应该都会嫌他,嫌他管的太多。 可顺了母亲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嫌我管你?那大街上没什么关系的人可不管你!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姐妹俩都没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问了怕是也没结果。 徐家亲戚不多,过了年初三,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徐未曦在家宅了两天,初五,轮到去她大姨陈湘家吃饭。 都是一年一年的轮,下一年就轮到她家了。 以为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早上九点,陈玲催自家女儿起床,然后去帮半瘫的儿子穿衣服。 徐未曦昨天喝了点小酒,一大早有些头疼,她让母亲带着弟弟先过去,她到了饭点再去。 陈玲也没有强求,十点多,带了徐苍就走了。 难得热闹得日子,自是要把家里这沉默寡言的儿子带出来热闹热闹的。 十一点,徐未曦慢悠悠的起床,洗漱。 邢俞舟给人发了消息:“要出来玩吗?” 徐未曦给人打了电话过去:“玩什么?” 电话那边有音乐嘈杂的声音,他声音有些慵懒,“等会出来你就知道了。” 那头的人笑着:“是不是还没有起来?” “刚起来。”徐未曦看了眼时间,“打算去蹭饭。” “去哪蹭饭?要不要带上我?” “去我大姨家,今天聚餐。” 那头传来的笑声带着股愉悦的气息:“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徐未曦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听他说,“我明天就要上班了,你要不要把今天的时候匀给我点。” 她坐在床上穿袜子,说:“你不是在上京吗?” “我在你们村口。”邢俞舟说着,发了定位,小绿色的点点在移动,但是还没到,不过也快了。 徐未曦呆了两秒,有些愕然,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下来,瞬间,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个调,“你怎么来了?” “你猜。” 徐未曦猜不到太具体的,但是她知道,他来的很及时,既然他明天就要复工上班了,那她今天就勉为其难的把时间匀出来给他了。 均价十几万的车子开进村子,并没有惹起太大的动静,直到车子在徐未曦家门停下,然后车上下来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工具人邢御衍也跟着过来了,后备箱打开,兄弟俩人手两箱礼品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邢俞舟手里的东西还没有放下,徐未曦猛的就扑了过去,一旁的邢御衍很识相的扭过来头,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才不是为了当电灯泡,他只是想来看看他好兄弟过得怎么样,好像还扑了个空不说,还被喂了一嘴的狗粮,不过没关系,在学校,他也是喂别人狗粮的主! 风水轮流转么!他接受! 邢俞舟被徐未曦的热情招呼了,手里的东西放下,他把人揽进怀里,轻啄了下,“这么想我呀!” 徐未曦点了下头,也不否认,“你昨晚跑到我梦里了。” 邢俞舟笑着,抬手刮了下人的鼻子,“你妈妈呢?” “你献殷勤找错时间了。”他看着桌上价值不菲的礼品,笑着,“我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哦,他们都去我大姨家吃饭了。” “不算献殷勤。”他说:“都是些零食,给你吃的。” 徐未曦看着包装盒上那一堆印着他不认识的外文子女,感慨着,是零食不错,但应该都是进口的,。 本来这过年送礼,一般也不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说,他们都还没定亲,也用不着送礼,送礼归送礼,这都送成进口的了,还不算献殷勤呀! 徐未曦踮脚揽上人的脖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呀。” 他低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不打算带我过去蹭饭吗?” 有一瞬间的愣怔,徐未曦差点就点头答应了,熟悉的电话铃声把人拉了回来,是徐苍。 邢俞舟抬了下眼,“开个免提?” “姐,妈让你快点过来,大姨催了。” 第144章 一代更比一代狠。 她说她不去了,邢俞舟抬手揉了揉人的脑袋。 不去也好,他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去应付她的七大姑八大姨。 “你弟弟要跟着我们一起出去吗?” “不用管他,他来找徐苍。” 徐未曦应了声,问,“知道地点吗?用不用我让苍苍给你发过去。” 邢御衍摇了摇头,“他给我发过来了。” 徐未曦把墙上小电驴的钥匙给人递了过去,“车在院子里,你随便骑。” 邢俞舟带人去了附近的动物园,动物园附近还有游乐园,两个园区之间穿插着美食广场。 县城里的东西自然不比一线城市的好,徐未曦去过正阳城的动物园,海洋馆也去过,那地方修建的一个比一个繁华。 只是再繁华的地方,一个人逛,也难免会觉得冷清,马场的味道并不好闻,还没到地方,徐未曦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想都不用想,是马屎味。 不大的马场里,有饲养员牵着马匹,马上坐着半大的孩童,在走圈,不知道是几十块钱可以走三圈。 土地没有硬化,还是最初的模样,上面满是马蹄踩过的痕迹,不远处的马厩里,有工作人员再给马梳毛。 邢俞舟不动声色地从兜里取出两个医用的口罩给人递了过去,徐未曦诧异了半秒,戴了上去,问:“你怎么还随身带口罩?” “习惯。”他说:“我不止随身带口罩,我还随身带手术刀!” 徐未曦:“……” 邢俞舟:“你要看看吗?” “算了。”徐未曦摇了摇头,她没那爱好。 邢俞舟笑了笑,没说话,他也不记得这些习惯具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了,时日久远,都忘了。 马场外围观的人群不在少数,只是说,这么大的一众人中,戴口罩的却只有两个人! 邢俞舟看着手里的游玩手册,下一个园区是大象,讲真的,他也没见过,正阳城的动物园里没这么庞大的生物。 徐未曦还在看马,她其实挺想骑的,但是……她嫌脏,她今天穿的羽绒服是白色的!白色,实在是太容易脏了。 邢俞舟微微低了下头:“喜欢?” “还好,就是……有点脏。” “嗯。”他应了声,“以后带你骑更好的,这的马,毛发打结……的确是有些脏。” 不止脏,看起来还不太精神。 画饼谁还不会,徐未曦瞪了眼过去,他笑着:“不骗你,我说真的。” 两个人朝下一次园区走去,路上,有大人抱着吵闹的小孩在安抚,“那马那么脏,要是骑了,可是会把你新衣服弄脏的!” 嫌脏的不止徐未曦一个,有不少大人都嫌脏。 路上,有小商贩在卖胡萝卜,十块钱一根,可谓是天价了,天价就算了,样子还不太好,超市两三块一根的都比奸商卖的要好。 胡萝卜不是给人吃的,是给大象喂食的。 作为园区内少数可以给动物喂食的园区之一,那胡萝卜便是贵,卖出了天价,也照样有人卖。 邢俞舟就是其中的一个,徐未曦称之为冤大头。 冤大头说大象性格温和,可以试试,至于价格,出来玩就不要太在意这些了,玩的开心才最重要。 从动物园里出来,便是游乐园的入口,入口宽阔的水泥地上,小卡丁车在一圈一圈的转着,往里望去,有旋转飞碟,海盗船,摩天轮,碰碰车,彩虹滑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多半都是大人们带着孩子在玩,徐未曦手里提着从动物园里买来的鹦鹉,偏头看过去,“你要玩吗?” “看你了。” “要不,我们回去,这都是小孩子们玩的东西,我很早就不玩了,玩腻了。” 邢俞舟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下腕上的手表,那是他女朋友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他低头附在她耳边,低低的笑着:“也是,小孩子们的游戏的确是没什么意思,我们不去玩点大人们玩的游戏?” ……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邢俞舟把徐未曦送了回来,顺带把邢御衍接走。 徐未曦躺在床上,觉得她现在幸福得有些过分,她没有的东西挺多,可有的东西也好多! 一份稳定的工作,恰到好处的男朋友,不多不少的存款,身体无恙,母亲康健,虽说她弟弟如今的情况并不算好,但未来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年初六,邢俞邢御衍买了回上京的车票,他自己回了医院报道。 徐未曦初七复工回了正阳,两个人在高铁站见了面,然后邢俞舟把人送了回去。 厚重的铁门发出砰砰地声响,徐未曦被邢俞舟抵在了门上,屋内没开灯,两个人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从客厅落地窗映过来的几缕光线显得太微不足道。 徐未曦唔了下,然后就噤声了。 宽厚的手掌插入发缝,细细的摩挲着,是法式热吻。 几分钟后,邢俞舟恋恋不舍的松开怀里的人,黑暗中,是她酡红的面色和带着轻语的眼眸。 邢俞舟眼角也泛起了红,要适可而止,在亲下去,邢俞舟怕擦枪走火把人吓到。 “怎么样?”他捻着她的耳垂,轻轻的问。 “我技术怎么样?” “路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黑暗中的邢俞舟和阳光下的邢俞舟背道而驰,也不在意她为什么不应他。 “宝贝,不好也不能换了,我们可以慢慢练。” 她垫脚,不甘示弱,吻落在了他的喉结上,温热的舌尖伸出来,很轻的舔了一下。 喉结上下滑动,一发不可收拾,她在点火。 隔日,邢俞舟说,他有事,要出一趟差,和医院里的同事一起。 徐未曦点了点头,问他要多久,去哪里。 地点不方便透露,时间也不确定,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他难得的沉默了,没开口。 初十的时候,人也联系的上,不过信号似乎不太好,他说,这边天气很热,空气也很干燥。 她让他多喝点水,却不知,在那边,水是最珍贵的资源。 信号又断了,邢俞舟偏头去看傅正庭:“和家里人联系上了吗?” 傅正庭摇头,他比他惨多了,他自从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手机就没有有过信号,他倒时不时还会有些信号。 诶,看来手机的确是该换了,不能总是等老婆换了新的,自己换上老婆的。 妻管严的傅正庭真相了,决心回去之后就找回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和地位, 邢俞舟没说话,心里惴惴不安的,他感觉,这次能不能回去都是一回事,被联合国医疗组派过来,哪里会有那么容易的事。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邢俞舟也不清楚。 烈阳高照,傅正庭手里拿着半瓶矿泉水,仰头便灌了进去,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阳光过于刺眼,空气干燥,没有网络,黄沙肆意,搅得人心都有些烦躁,印着联合国医疗组织标识的小车驶过原始的路面。 车身摇摇晃晃,车内是来自不同国家的医疗队,车辆一个猛刹,因为惯性,好几个医生都撞在了一块。 外面是持枪的打结团伙。 他们才不管你是哪里的人,又是什么身份,对于日日在生死线上徘徊的人,他们,只是一群很肥的,待宰的羔羊。 双方僵持不下,军队的车姗姗来迟,傅正庭往外看了几眼,不敢苟同,这分明就是普通的卡车,还军队…… 总总国军队表示它不受此等侮辱! 可对于南半球这个落后的小国,这样的车的确就是军队的车,不说现场上这真的能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这会,震慑的作用还是非常好的。 有了军队的护送,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目的地。 条件么,和缅因那边医院的条件差不多!只是信号,却并没有缅因那边的好,缅因那边信号也不好,但至少不会整天整天的断。 …… 已经三天了,整整三天,徐未曦都没有再联系上邢俞舟,消息不回,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 怎么可能在服务区,打国外的电话,除了正常的电话号码,前面是要加上前缀数字的,没个地区都不一样。 杨女士端了糖水过来:“还没联系上?” 徐未曦摇了摇头,她想过了,如果下午再联系不上,她就去一趟医院,他那么多同事,总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不是? 他联系不上,但肯定有人联系的上。 许禾阳从门岗提着外卖悠悠地赶了回来,“徐姐姐,这是你的。” “谢谢。”她头也不抬,说话都有些无神。 不明所以得许禾阳愣了两秒,她徐姐姐今天有点不对呀!小姑娘拆开自己的外卖包装盒,今日中午吃的是超级新鲜的日料。 “徐姐姐,你要吃刺身吗?” “不用了。”徐未曦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些东西不便宜,不过这不重要,她不喜欢吃生食。 陈香香凑了过来,“阳阳,陈姐姐可以吃吗?” 陈香香知道这家日料,很有名,非会员不配送,一顿要是吃的好点,几千块就没了,这满满的,可都是金钱的味道,就算不让吃,她闻一闻味道,见见世面也好呀。 双标许禾阳上线:“陈姐姐,这是情侣套餐哦。”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要给你吃! 大概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陈香香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有些恋恋不舍,回了自己的工位,一边干着二十块一顿的外卖,一边给男朋友发消息。 明里暗里都是对某家日料店的向往和喜欢。 高端的食品并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更何况只是吃顿饭,所以陈香香的男朋友拒绝了。 理由人,人吗,不要有太重的口腹之欲…… 换一种说法就是,我们吃点别的不行吗? 陈香香的男朋友觉得,只要味道过得去,吃什么都不太重要,因为,那不管你吃什么,最后……不都得变成一坨屎。 这事是陈香香无理取闹了,再喜欢,普通人家也是要看价格的! 下午,徐未曦在遗容整理间给一位往生者做美容。 缝合尸体的时候,一个走神,针穿过无论手套刺进了血肉里,一瞬间的功夫,遗容整理间里忙的不可开交! 便是在细致处理,尸体上也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细菌或者产生一些别的东西,危险程度不亚于职业暴露。 杨女士叹了口气,眼底是掩不住的失望,随口安慰了两句,换衣服上了徐未曦为造成的现场。 许禾阳在旁边劝,“徐姐姐,我们女孩子谈恋爱不能恋爱脑,高中的课本上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所以,千万不要因为狗男人影响了自己呀!我们要做事业上的女强人!” 许禾阳不喜欢邢俞舟,或者说,她眼里,她哥哥就是比那狗男人好。但上一次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是硬生生的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了。 许禾阳说,爱情可有可无,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徐未曦浅笑了下,没应,支着脑袋在反省,她让她师父失望了,只是面前这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没有心动过的人。 实则不然,许禾阳也有喜欢的人,很晚之前就有了,只是知道不可能,看得比所有人都开。 许禾阳和沈诀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都是狠人。 沈诀决心要和方婧断开的时候,把人所有的联系方式删的删,拉黑的拉黑,总之,正常情况下,他是世界里不会再有她一丝一毫的消息。 许禾阳比沈诀还要狠,她当初喜欢上人的时候是暗恋,三年,太过于理智的小姑娘算了种种的可能与不可能,最后,同样删了人所有的联系方式。 沈诀于方婧,方婧至少是知道他的心思。 但是许禾阳和那个人,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交集,如果真的要扯点交集,那就是从暗恋到结束,许禾阳全程参与,那个人全程都不知情。 不仅是不知情,还换了好几任女朋友。 一代更比一代狠,爱情它算个鸟?什么能比自己过得好还重要?没有!自己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第145章 自我攻略。 徐未曦点了点头,许禾阳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但也不重要了,该说的她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她能理解多少了。 许·人生爱情导师·阳禾深表无奈。 下班后,徐未曦去了趟医院,路上,遇到了南锦。 徐未曦上前打招呼,一问,两人好巧不巧的,竟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来的医院。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联系不上,徐未曦瞬间就放心了,说不定这次是什么保密的事情呢。 医院里来了好几名医院的家属,徐未曦粗略得数了下,得有四五来个,人家要么是丈夫要么是妻子,就她一个人,是女朋友。 徐未曦在想,他失联的这些天,他父母知道不知道?或许说,他弟弟邢御衍他知道不知道?他们好像都不急,就她这么没名没分的人在那干着急! 去了趟医院,徐未曦彻底想开了,她操的心有些大,人家里人都不担心,她担心个屁。 寒春料峭,春风醉人,徐未曦回去之后点了外卖,然后舒舒服服的洗了澡,身上搭了张毯子,在客厅里看电视。 窗外闪烁的霓虹头落地窗里透过来,偌大的led灯牌上播放着最新的广告代言,是某牌子推出的最新款的手机。 徐未曦翻了翻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说是近些天还会有一股从某西伯利亚高原而来的寒流,雨雪天气即将到来,请市民注意保暖。 徐未曦在沙发上坐到了九点,给人打了个晚安,上床就睡了,第二天照常上班,徐未曦写了检讨,给杨女士道了歉。 杨女士是真失望,但到底也是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人,也是真舍不得,说了人两句这事就翻篇了,下午,徐未曦和以往一样进了遗容整理间。 很顺利,也没有意外,杨女士很满意,人总是难免会受到情绪控制,但不重要,恢复了了便好! 距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杨女士叫人去开会。 这一次开会的时间格外的长,有四五十分钟!下班,难得推迟了半个钟头。 许禾阳挽着徐未曦的胳膊,说要请她吃饭。 徐未曦想着,反正她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满口便答应了,结果出了殡仪馆的大门,许魏洲的车停在路边,长身玉立,他站在车旁,开口和她打招呼:“嗨,” 嗨,我亲爱的未婚妻,你好。 许禾阳拉开后座的车门催促着,徐未曦无奈,都答应了,他难不成还能反悔?再上她最后一次的当,下次,一定要清楚,到底有么有他哥哥! 有预谋的男人事先都定好了地方,车往市中心一家私房菜馆开去。 许魏洲事先做了详尽的调查,对徐未曦的爱好和口味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她和他妹妹一样,嗜辣。 果然,他们就是天作之合,自信心上头的许魏洲认为,连口味都这么一样,他们不进一家门,简直都对不起老天爷! 可惜,是真的可惜,不过有他在,他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况且,她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 许魏洲总共点了三个菜,剁椒鱼头,招牌毛血旺,麻辣肉片,桌上清一色的菜品都飘着热辣的红油,招牌的毛血旺里还有鳝鱼段,一盘的价格快要两百。 热香麻辣带着满满热气的川菜,配着粒粒分明的大米饭,徐未曦很久都没有吃得这么酣畅淋漓了。 过年很好,但是她不喜欢。 有人问为什么,徐未曦不理解,这世界,难道她讨厌一样东西都要找个理由? 许是胃里的暖意驱赶的初春的寒意,又许是空调暖气开的太足,徐未曦脱了羽绒服,露出里面米色的毛衣,正喝着餐馆送的酸梅汤。 许魏洲翻着菜单问:“需要餐后甜点吗?这家私房菜招牌的小布丁味道很不错,可以试一试。” “哥!”徐未曦还没有说话,许禾阳便举了手:“我要,我要焦糖味的。” 徐未曦:“不用再麻烦了,我们吃得已经很好了。” 许魏洲慢悠悠的翻着菜单,开始了自我攻略之路,很好,已经是我们了!!!她说我们吃的已经很好了,而不是说我吃得已经很好了! 眼底的兴奋遮掩不住,他说:“可以打包,带回去给你尝一尝。” 说完也不等人拒绝,许魏洲便叫了服务员,招牌的小布丁有三个口味,他一样要了两份! 未婚妻要照顾到,亲妹妹自然也不能忘! 从餐馆出来已经八点多了,许魏洲开车把人送到了小区楼下,职业特殊,说不了再见,徐未曦便给人招了招手。 到家已经是九点了,邢俞舟还处在失联的状态中,徐未曦给南锦发了消息,问了下傅正庭的情况,同样是失联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徐未曦把手机放在一旁,去卫生间洗漱,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南锦拉她进了一个微信群,里面都是这一次被外派出去的医生家属。 关于家中丈夫妻子失联的问题,群里的讨论就没有停过,分分钟九十九加,最后把院长都给炸了出来。 德高望重的人一出来,群里的声讨就停歇了,但还有再问,问他的妻子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没有信号?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连他们家属都不能告知? 徐未曦也好奇,但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属,所以在群里就是一条潜水的鱼,偶尔看看刷过去的消息。 隔日,徐未曦在微信上数着,一天,两天,三天……七天,总共十四条消息,七个早安七个晚安,这转眼的功夫,距离邢俞舟失联已经一周了。 群里的讨论越发激烈,直到哪位德高望重的院长发了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略显狼狈,但是一切看起来都还好,虽不完美,但也足够平息家属们的怒火。 徐未曦照常上班,下班,许魏洲也没在出现,倒是偶尔会在微信上给她发两句消息,问她最近怎么样? 徐未曦知道人是好意,但是能怎么样,都挺好的,就算不好她还能给他说不成?不太可能! 不过不得不说,许魏洲推荐的,那家私房菜里的布丁的确是好吃,徐未曦自己也去买过两次。 不去不知道,去了才知道,这年头,买个布丁都要“配货。” 必须购买店内其他菜品,金额达到两百便可购买布丁,因此,新年的第一个月,徐未曦便大方的请方婧吃了顿饭。 两个人点了一份招牌毛血旺,一百九十八,配上米饭和饮料,堪堪过了两百,获得了购买布丁的资格。 于是徐未曦一下子买了九份,三种口味一种三份,着实是把方婧都给惊呆了!!! 然后,方婧也真香了! 后知后觉的徐未曦意识到那天吃的一顿饭并不便宜,想着凡是都要礼尚往来,便寻了一日子约许禾阳出去吃饭。 约了许禾阳就等同约了许魏洲,那没办法,许禾阳就是个小小的中间商! 得知自己被未婚妻约饭的许魏洲脱掉几千万的单子,脑补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戏,然后毫无疑问的走上了自我攻略的道路。 许魏洲心道,他的未婚妻心里果然还是有他的,他果然还是关心他的。 许魏洲接受的爱情观,只要没结婚,就算了男女朋友,他也有机会,爱情是绝对不能一味付出而不求回报的行为! 许魏洲他在等,然后阴差阳差的就等到了,自以为是他的回报,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吃那什么铁锅炖大鹅,但是未婚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足足的才行! 不喜欢这句话,小动物听了都会伤心,所以,当徐未曦开口问许魏洲喜不喜欢铁锅炖大鹅的时候,许魏洲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很好。” 他不是很喜欢铁锅炖大鹅,但这不重要,主要还是得看,这到底是谁选的,旁人就算了,但这可是他的未婚妻! 铁锅炖大鹅,在三个人身形力体的努力下也没有实现为光盘行动,然后许魏洲手一挥,打包了!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有仪式感!毕竟,未婚妻请他吃的第一顿饭,怎么可以不光盘! 许禾阳对此表示不屑,觉得她哥哥有点没出息,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何必拘泥于那一次两次? 许魏洲的仪式感,少有人懂,但许魏洲觉得这不重要,因为他不需要太多的人懂他,人太多了,显得聒噪,他只要他未婚妻懂他就可以了! 事实证明,许魏洲不说,徐未曦也不会懂,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浪费不好,所以对于他要打包带走的想法还挺赞同。 至于仪式感……算了,这么的徐未曦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因为她现在也算是名花有主,虽然那主不知道飞哪去了…… 邢俞舟失联的第三周,许魏洲常打着接自家妹妹的借口顺带把徐未曦送回去。 因此,徐未曦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地铁了。 去年十一月的火灾烧坏了徐未曦原本的住所,如今,两三个月已经过去了,拖沓的装修公司完工,叫人过去签收。 装修公司说拖沓,但是效果很好,和房东原来的房子一模一样,徐未曦看过之后找房东也过来看了看,房东很满意,两个人当天就签了退租协议,房东把押金给徐未曦转了过去。 天灾人祸,防不住的事情太多,能协商好已经是很不错了。 徐未曦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坐地铁回了家,墙上的日历又划掉一天,转眼,邢俞舟失联已经快一个月了。 群里每天都在吵嚷嚷,可联系不上又有什么办法,徐未曦已经每天给人发两条消息,早安,晚安!都不知道发了多少条了,一直没有人回。 姜善考了小学的教师资格证,换了份工作,成为了殷勤的园丁,换了了圈子,圈子里的人都得不一样,安静舒适的环境让人愉悦。 她还是会去酒喝酒,找小姐妹彻夜通宵,偶尔路过那个她曾经工作过得的地方,日子一天又一天,平淡无奇,直到有一天下午。 那天,姜善约了徐未曦逛街,两个人都心不在焉,徐未曦刷着群里的消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折,或者有没有人联系得上。 一个月了,说不担心是假的,徐未曦走神,南锦都快要疯了,很意外,她怀孕了,算日子,是傅正庭出发前一周那次。 年节喝了酒,有的事一含糊就忘了,一举中枪,本是个好事,只是身侧无人,愉悦也没有人分享。 葱白的指尖触上商场里冰冷的围栏,姜善走神走的厉害,徐未曦盯着不远处的一家男装店在发呆。 徐未曦想起他给她买的旗袍和裙子,但自己却并没有给他买过什么衣服,生日时她送过他一条领带,但他不怎么穿正穿。 年节时送了他块表,一千来块,和他送的小生肖吊坠算是同等价值的产品。 徐未曦想,等这次他回来了,她一定要送他一条皮带,把人牢牢地栓在身边,不让他再去参与这么危险的工作。 好好的,做个平平凡凡的医生不好吗?国内的课题还不够他研究?非要跑到国外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援什么助! 环境不好,条件还差,重要的是竟然没有信号!连安全都不能保证! 徐未曦凭着医院那德高望重的院长在群里发的几张照片在网上找到的那个地方,去他所说,那边天气很热,空气也很干燥。 何止是热,又何止是干燥,是某国的乱战区,属于三不管地带,不止是三不管,还有插足其中的黑色产业。 没见过,但不代表就没有停过。 徐未曦觉得会自愿去那种地方的人肯定是脑子抽了筋,想不开了,偏生的,这一群脑子抽了想不开的人里就有她的男朋友。 她不得不承认,逆行者伟大而优秀,他是她的骄傲,可提心吊胆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她没有别的要求,如今,只希望他能平安。 也不奢求像过年时,他一天给她打三个电话了,徐未曦觉得,如今,只要一周给他打一个电话,报个平安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第146章 噩耗。 明月高悬,枪声与血色混淆。 在那片充满纷争的土地,非政府机构的某方势力抢占了那里最大的医疗机构,纯白的墙壁上盛开着多妖冶的花,凄冷的月光从外面溜进来,角落里堆着死尸。 医院里少量还有信号的通讯设备被暴力摧毁,持枪的匪徒守在门口,人人自危,今晚注定不是什么良宵。 近些日子里,徐未曦夜里总是睡不好,噩梦肆意妄为的充斥着,冒着冷汗惊醒,却又什么都不记得,才两点,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拨着一个月都没有打通的电话,整个身子缩在被窝里,无助的想哭。 她不该这么担心他的,他家里人都没这么担心过她,徐未曦总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再次睡着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第二天被闹钟吵醒,徐未曦泛着迷糊坐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地板上,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春天已经到了,正阳城的桃花也都开了,日子如往常一般过着,徐未曦忙完从遗容整理间出来往办公室走去,身上还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消毒水味。 “徐姐姐。” “嗯?怎么了?” 许禾阳指了指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大束玫瑰花,“有人给你送花哦。” 陈香香在一旁揶揄,“是不是男朋友呀。” 许禾阳说,“香香姐,还有可能是追求者哦。” 杨女士和整容组一半的同事都不在,气氛相对来说算是轻松。徐未曦有些纳闷,轻蹙了下眉,他不在,谁又会给她送花呢? 追求者?她现在好像也没有! 玫瑰上还带着水露,娇艳得不行,上面有花店送的贺卡,落款人是许魏洲,字体龙飞凤舞,像是生怕别人认得出来。 徐未曦沉默了半晌,去外面打电话,这种事情一定得说清,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太不像样子了。 电话还是很久之前存的,存了之后一次都没有打过,电话接通,那头的声音极为陌生,“您好,许总在开会,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许魏洲给徐未曦的备注是未婚妻,助理愕然,差点乱了手脚,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们总裁还有个未婚妻。 对方态度极好,徐未曦沉默了两秒,说:“没什么事,等他开完会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那您先忙。” 电话挂断之后,徐未曦只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她觉得,或许这件事,许禾阳算是半个知情人,因为她刚才说,香香姐,还有可能是追求者哦。 追求者?这都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徐未曦有些恍惚。 事情发现的并不尽人意,徐未曦并没有从许禾阳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傍晚,许魏洲电话打了过来。 他开口:“我助理说你一个小时前给我打了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办公室的花是你送的?” 没有否认,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便算是默认了。 许魏洲问:“你不喜欢。” 她说:“许先生,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你不要做这种无用功。” 他脾气似乎格外的好:“送花是我的权利,你可以拒收,至于是不是无用功,到时候就知道了。” 徐未曦潜意识里觉得他在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先前所积蓄的好感一瞬间就降低了大半。 “许先生,君子不夺人所爱。” “徐小姐,你要明白,夺得过来的,不是真爱,我都还没有开始,你就说我夺人所爱,你是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多没有信心?” 徐未曦沉默了片刻,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愉悦的笑声,听着刺耳,徐未曦直接挂了电话。 许魏洲也不恼,cbd顶楼,巨大的落地窗前,坐拥商业帝国的男人勾唇轻笑,凡事总要将就个先来后到不是!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她,明明是他的未婚妻,却反倒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的,只能是他的!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是许禾阳。 男人的手略显清瘦,骨相却是极美,“什么事。” “哥,我同学找我出去玩,今天我就不去你那住了,我会我租房那。” “你敢。” “哥!”许禾阳在电话那头骂:“你不要这么不讲理,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在外面通宵是打算翻了天了!九点前给我滚回来!” 许魏洲眼里,只要他还在正阳,自家妹妹不去他那里住,就是夜不归宿! 许禾阳快要被气死:“十点” 许魏洲:“八点。” “九点半!” “七点!” 兄妹俩讨价还价,最后定下来的时间比原定的时间还要提前半个小时,小的终究没有老的狡猾。 许魏洲打电话过去,“两边都盯着点。” 陈家人最近不太安分,陈绍天天往小河城跑,陈绍的的两个儿子都在正阳,还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 他喜欢她吗?谈不上,只是觉得她们家被陈家人这个狗皮膏药缠上太过倒霉,平凡无趣的生活总是要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 邢俞舟依旧联系不上,处在失联的状态中。 徐未曦正常上班,邢俞舟不在的日子里依旧过得精彩,闲暇之时也会约上三两个姐妹出去游玩,只是那每日一束的鲜花惹人烦。 许魏洲说她有拒收的权利,但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花店每次送花的时候她都不在,她拒得了吗?偶尔一次撞上的,花店的工作人员为了业绩也是拼了命的让她签收,并表达出他们最诚挚的祝福! 可拉到! 徐未曦后来想了个办法,许魏洲那边说不动,但是没关系,只要许魏洲一给她送花,她转手就送给许禾阳,让他们兄妹自己内部消化去! 她不收,没关系,她走的是理由让她收。 于是,当许魏洲家的客厅里多了十几束花后,许魏洲放弃了送花这一行径,改送吃的,而彼时,距离邢俞舟失踪已经快要两个月了。 南锦拉徐未曦进的那个群里,每分钟都能跳出99+的消息,家属已经暴躁的快要无法沟通了,徐未曦依旧每天潜水看消息,南锦也忧心忡忡,院长已经不出来解释了,因为他那边也失联了。 初夏,邢俞舟失联第四个月,群里传来了噩耗,‘德高望重’的院长在群里通知所有的家属,本次援非的十一名医护人员中有七人遇害。 遇害名单中,徐未曦赫然看到了两人熟悉的人名。 邢俞舟和傅正庭。 一瞬间的功夫,天地恍若颠倒了过来,徐未曦手里的手机滑落,坠在地上还弹了两下,是近乎赤裸的嘲讽。 屏幕右下角的位置,细碎的裂纹,比蜘蛛网还要密集,家属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有人庆幸,有人惊恐,原地昏倒不能接受。 怀了近五个月身孕南锦被紧急送往了医院,人昏厥正在抢救,而她腹中的孩子则有流产的征兆, 国家失去了两名人才,医院损失了两名的大夫,而他们,则损失了可以相携一生的丈夫。 “徐姐姐,徐姐姐,徐姐姐。” 许禾阳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叫了声徐姐姐才把人给拉回来。 整容组一圈的同事围着,有探究,疑虑,担心和不解,杨女士眉心都皱成了川字,问:“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除了这个,杨女士想不到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能让人失神到这个地步。 陈香香把地上摔了三摔已经黑屏的手机捡了起来,给人递过去,“你……还好?” 徐未曦摇了摇头,她一点也不好。 “杨姐,我家里有人离世了,我想请个假。” 人都这样了,哪里还有不同意的份,杨女士想都没想就批了,徐未曦下班回家,看着玄关放着的拖鞋,又走起了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冷笑了声,觉得不可思议,可一切不早在几个月前都显示出征兆了吗?可她做了什么?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比任何人都安静的在那里等消息! 又那么一瞬间,徐未曦痛恨自己的无能,可转念一想,她就算是知道了他提前会出事,她又能做什么呢?有人会信吗?她能把他拴在身边不让怕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怕是不能,他有他的信仰和大义,栓着他,不让他出去,未免太难,她又不是他的祖宗,她说一,他绝对不说二。 徐未曦一股脑的上了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家属,她能得知这一消息也算是意外中的意外,那后事,她或许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正如徐未曦的紧急联系人不是邢俞舟,邢俞舟的紧急联系人也不是徐未曦,是邢路野。 这个电话一般用不上,也没有人希望用的上,但最后还是用上了,邢路野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实验室抄录最新的视线数据。 然后,一辈子没怎么慌过的男人瞬间就慌了,手上的中性笔笔尖毫无征兆的坏掉,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一滞。 实验台上的玻璃试管碰撞着,那令人警惕的声音拉回了失神状态的邢路野。 “邢先生。”电话那头的人说:“您节哀……” 那人后面再说了什么邢路野没有什么印象,他只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英年早逝了,死在了那个鸟不拉屎他连名字都叫不上名字的地方。 这样的事情,邢路野甚至不知道要怎样和苏茹去说,他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他的妻子,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邢路野最终还是打算坦白。 徐未曦手机没有邢家父母的电话,到她若是想知道,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和他家里人有什么交集,她没必要去打电话,告诉他的父母,她是他女朋友,图什么?图被人安慰吗? 人父母本身可能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又哪里来的功夫去安慰她。 不,应该把可能去了,这样的事情,但凡是对正常的父母,肯定都是无法接受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哪里是可能…… 徐未曦不觉得自己内心的伤痛比任何人少,但他却只能独自舔舐,慢慢的等待时间去修复这个看不了伤痛。 或许伤口哪一天就真的好了,只是皮肉之下,鲜血淋漓,见不得光。 南锦醒了,她腹中的孩子也还在,是她的丈夫不在了,她孩子的父亲也不在了,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医院在和家属协商赔偿的问题,南锦一只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肚子里强劲有力的生命,走神走的厉害。 来正阳之前,邢路野并没有把此行的目的告诉苏茹,知道来了医院,邢路野才坦白了所有的事情,苏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眼眶瞬间就红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邢俞舟并不在邢路野和苏茹膝下长大,但身为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苏茹差点就哭晕了过去。 办公室里的人都心不在焉,啜泣声不绝于耳,有两鬓斑白的老人,有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有哭个不停的妻子和红了眼眶的丈夫。 医院给予每位医生家属近一百五十万的赔偿金。0这个数字真的不太,在正阳不过是一套房子的价格,在上京却连房子的首付都不够。 邢家父母不缺这一百来万,甚至说这两倍的钱他们都拿得出来,他们只想要他们的儿子好好的活着。 有家属质疑医院这次援非的活动,也不满所谓的赔偿金,势要降其告上法庭,邢路野看了一眼,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事情虽然蹊跷,但是这么大的事,医院既然敢摆到明面上来,那事情定然不会那么简单,拍就怕这后面摆了别的局,活着是说这医院上头有人,沆瀣一气! 邢路野听着,一直没有吭声,医院的赔偿书少有人签字,都要求把这件事情调查个明白,还他们一个真相,说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 十一名医护人员,总共七个人遇难,幸存的四人也都还没有回到国内,家属心急火燎的每天来医院催促,生怕这其中在出现了别的变故,再传来别的噩耗! 第147章 把他忘了。 没有尸体,从某非非国战乱区送回来的,只有一个在简单不过的骨灰盒,骨灰盒里装着少量的骨灰,甚至都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本人的骨灰。 幸存的医护人员和家属抱在一起,紧紧相拥,感受着劫后重生的喜悦。 快一周了,邢路野难过,无法接受,但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直到他颤抖着手接过医院送过来的骨灰盒,那是……他的孩子。 虽然不信,可接过骨灰盒的那一刻,邢路野还是掉了两滴眼泪…… 皇帝的胳膊再长也有伸不到的地方,事情发生在国外,一个瞬息万变的地方,调查起来并不容易,转眼又是一周,一无所获。 邢俞舟下葬的那天是个在平常不过的艳阳天,在上京,作为邢俞舟的女朋友,徐未曦并没有参与,只是躲在暗处,默默看完了全部。 她在暗处,见到了红着眼的邢御衍,也见到了他的那些朋友,沈诀,任西川,当然了,大多数的人他都不认识…… 中途,沈诀敏锐的回了下头,他看见了,但他什么也没说,邢俞舟所有的亲人都自顾不暇,这会,除了他们几个,也没有人认识她,更没有人回去安慰她。 或许她并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忘了他,忘了他,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有伤心的权利,可逝者已矣,每个人不应该活在过去,沈诀并不认同徐未曦偷偷从正阳到上京来看邢俞舟的行为。 那天的太阳太过刺眼,徐未曦从花店买的鲜花都被晒得焉了唧的,地面滚烫到可以生摊鸡蛋,她看着墓碑上年轻的照片,伸手轻抚。 邢俞舟正笑着,即便那笑病不是对徐未曦笑的,她把花放在墓碑前,问:“先生,你再笑什么?” 周遭参加葬礼的人都散了,徐未曦带来的那束花放在墓碑前数不尽的花束中并不显眼。 墓碑上刻着他的生卒年,爱子邢俞舟,生于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二日,卒卒二零二四年五月…… 没有人知道他具体的哪一天哪一刻逝世的。 只是他才二十八岁,徐未曦微微仰了下头,眼角泛酸,眼泪也有些控制不住,她想,肯定是今天的太阳太过刺眼了,肯定是…… 徐未曦在墓碑前坐了快一个下午,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生活里的大小事,她说她涨工资了,她弟弟的腿恢复得很好,已经能站起来了,但是走路还不利索。 说有个男人天天给她送花,送吃的,然后看着墓碑上熟悉的照片,问,你怎么都不说话?她问他还记不记得邢一一,说那个孩子没有在出现过。 黄昏日落,徐未曦起身回去的时候腿脚都麻的,整个身子踉跄着往后跌了下,最后扶上了一旁邢俞舟才稳住身子。 她质问他:“你怎么都不扶我?” 腿脚发麻,抽筋得厉害,徐未曦扶着墓碑又坐了下去,背靠着背,她偏头看了看天边成群的火烧云,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她多希望这个噩耗是假的,而她只是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梦醒时分,他出差回来,风尘仆仆地敲响她家的大门,曦曦也好,未宝也罢,想在听他叫她一声。 是她奢求了。 徐未曦迈着沉重点的步子离开墓园的时候双眼有些发昏,她在路边打了车,说去机场。 司机带了顶鸭舌帽,徐未曦昏沉的脑袋愣没有发现半点不对静,上车不过十来分钟,徐未曦就睡着了。 墓园就在城郊,距离机场并不远,打车也不过二十几分钟的事。 出租车在路上遇到了三辆穷追不舍的保时捷,三辆保时捷连车牌都是连号的,出租车被迫在路边停下,有一身黑的保镖把人从车里抱了下来,然后放到领头的保时捷里。 车辆掉头,往市中心的方向开了过去,最后被停在了二环内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男人从酒店出来,直抵地下停车场,把车上昏睡的人抱了下去,坐着电梯直抵二十三层的商务套房。 两室一厅的设计,徐未曦被放在了主卧的床上。 男人站在床边,沉默了好一会,似自言自语一般,“他就那么好?” 他,自然指的就是邢俞舟。 “都哭成泪人了!”许魏洲还是不理解,他没有办法和她共情,毕竟没有经历,也没有深爱过,感同身受这个词他做不到,也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许魏洲去卫生间取了热毛巾,个人擦了下满是泪痕的脸,他动作并不温柔,甚至说有些粗暴,可徐未曦却连醒来的动作的没有,甚至都没有反抗。 窗帘拉上,许魏洲给人盖上被子,带上门就出去了。 客厅里有人侯着,一身黑的保镖兼助理说,“是陈家。” 陈绍那个老不死的一天天净整一些幺蛾子,眼看着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许魏洲的父亲许儒捏着陈家的经济命脉不肯松手,许魏洲又断了人的后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不要说是陈绍了。 许魏洲听着助理的报告,声音显得过于平凡:“盯紧点。” 一如许儒不了解自家儿子的想法,明明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联姻对象,为什么要耗费那么大的精力?一身黑的助理也不理解自家主子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再这样假戏假做的做下去,说不定哪天,他那主子就真的陷进去了。 助理汇报完工作就出去了,许魏洲在处理邮件,陈家未免有点太不识好歹,虽说他算不上多喜欢,但那至少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妻,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这种掉档次的事他们竟然也干的出来?! 许魏洲一时间甚至都不太理解,陈家人这么做意欲何为?他给陈家提的的要求是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他,这绑架,怕是只会增加人的反抗情绪? 他每天送花送吃的捧着,哪容得了他们在背后做那些肮脏的手段,一瞬间,许魏洲又想到了徐未曦在小河城的家人。 陈家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威胁是在简单不过的方式,可她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那么多人,基数太大,他着实有些有心无力呀。 许魏洲忙完去隔壁休息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徐未曦睡得很沉,第二天一早,许魏洲都醒了,她都没有醒。 餐桌上当着还温热的早餐,许魏洲蹙眉不悦,这年头,想和她一起吃了早餐都挺难,和他妹妹一样,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懒猪。 助理在一旁询问:“许总,需要叫徐小姐起来吗?” 许魏洲摇了摇头,“不用,让她睡。” 可真难,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吃顿早餐而已,昨日碰上陈家人不识脸色的绑架她本来就算是个意外,结果这姑娘警觉也是够低! 不过哭了一场,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 许魏洲早上胃口一向不好,没吃多少就让人扯了,他九点有一个视频会议,这两年因为许禾阳在正阳上学的原因他正阳城跑的多了,业务在那边也慢慢多了起来。 前段日子,正阳高档小区明苑庄出现墙体破裂,疑似建筑公司偷工减料,调查结果不出意外,当初名苑庄修建的时候的确有部分楼层的确是存在了偷工减料的操作。 楼盘销售中,有的楼层并不吃香,甚至说都不好卖,当初的建筑公司也是偷奸耍滑,以为能够在这里买房的人都不会买偏僻的楼层。 但是偏偏就有人好那一口,东窗事发了,这件事说来也是可大可小,明苑庄都建成十来年了,墙体受各种因素影响,出现细微的小裂缝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说,那个前脚在名苑庄偷工减料,摸奸耍滑的建筑公司又竞标成功了隔壁的高档小区澜庭,那边澜庭的售楼部才刚刚建好就被迫停了工。 澜庭是阳城地产投资的大项目,许魏洲也入了股,是除了阳城地产外的第二大股东,本次会议的目的是重新竞标更换新的建筑团队。 那么大的一个项目,停工的每一秒都是损失,时间长了还会引起业主的不信任等一些其他难以挽回的原因。 会议结束已经说十点半了,屋子里的人还没有醒,许魏洲蹙眉,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能出事了,想他妹妹再懒在贪睡也不过睡到十点。 屋内打开,徐未曦按了开关,电子窗帘徐徐向两边开去,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了进来,许魏洲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心口一滞,行动都慢了半拍,心里满是懊恼,早上的时候,他应该进来看一看她的。 许魏洲不知道她出了多少冷汗,只知道她脸色苍白,头发都湿漉了,眼角不知何时有淌下了泪渍,嘴唇干裂,像极了沉在梦魇中无法清醒的人。 救护车姗姗来迟,许魏洲也被吓的出了层冷汗。 她便是意识不清醒,嘴里都在喊着他的名字,邢俞舟,俞舟……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眼下,这明显不是最终要的,医生不怕病人身体有病,更多的,医生怕病人有心病。 许魏洲大概明白,但也不想明白。 想她只是做了噩梦,醒来一切安好。 检查结果了出来了,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是有些缺水,护士给挂了葡萄糖。 医生在一旁问:“你是?” 邢俞舟在业内算是启明星一般的存在,上至四五十岁的教授,下到刚进入这个行业的医学生,或多或少对这个名字都要有点印象。 正因为他太出名了,所以医院但凡有点资历的医生基本没有人不认识他,也知道,她嘴里叫着的,绝对不是他面前的人。 许魏洲没有回答医生的这个问题,只是问:“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她受了刺激。” 去年十二月,医学界的人都喜闻乐道地说着一个消息:邢医生在有几百上千的医护群里上蹿下跳,三句不离自己的女朋友。 众人虽没有见过其真人,但照片是见了一张又一张,只是才第二年,启明星就陨落了。 邢俞舟的葬礼去了很多同僚,那些见过邢俞舟女朋友照片的同僚都没有在邢医生的葬礼上见过他的女朋友,以为可能是分了,却不想,小姑娘昏了过去…… 这得多久,才能从这样的伤痛中走出来。 医生做完记录,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说:“要是他在就好了。” 那个他。自然是指邢俞舟,可是都走了的人,要怎么在? 许魏洲有一瞬间的颓败,他觉得,他这辈子或许都替代不了她心里他的位置。 小护士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年纪轻轻的小护士也是邢俞舟的粉丝,她在医学周刊上看过大名鼎鼎的邢医生发表的论文,没个字她都认识,可和在一起就很难理解。 专业术语很大,她也看得懂,只是整篇文章看下来,出了懵就是佩服。 上京第一人民医院,邢俞舟曾再次进修过,上过半年左右的班,人最后虽然回了正阳,可是曾经一起共事的记忆却历久弥新。 群里有些热闹,有人说,邢医生太热衷于公共事业。 也有人说:邢医生又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来自五湖四海的医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曾经的往事,群里除了去年十二月的热闹,难得活跃了些。 有人问:你们还记得邢医生的女朋友吗? 群里沉默了好一会没有人说话,自然是记得的,他们不仅记得,甚至还能回想起来那天在群里上蹿下跳的邢医生有多高兴。 上京省医心外科·陆丰:那姑娘以后要怎么办? 宁远省医肝胆科·陈思远:重新开始呗! 华城二院妇产科·顾言言:这忘得了吗? 宁远省医肝胆科·陈思远:看感情深不深了,我昨天参加邢医生葬礼的时候就没见到那姑娘,说不定人早把咱邢医生给忘了呢! 上京一院内科·欧阳丹:那姑娘住院了,昏迷快一天了,你们别乱说话。 宁远省医肝胆科·陈思远:怎么是乱说话呢?你有什么证据? 上京一院内科·欧阳丹:我刚从病房出来,邢医生那女朋友,便昏迷了,嘴里都喊着邢医生的名字,忘了,哪里说那么容易的事。 第148章 让他自私一次吧! 群主发了声,群里慢慢才安静下来,欧阳丹抽空又去了趟病房人还没醒,送她过来的那男人也不在了。 许魏洲在天台抽烟,脚下的烟蒂一个又一个,夏天的风总是带着几分燥热且沉闷的气息,搅得人心烦。 电话铃声无端响起,又被人挂断。 许魏洲现在很不爽! 什么叫要是他在就好了?你又不是他!心病还得心药医,那他妈的一个死人,就算他生前是个医生,他死了还能治什么? 狗屁玩意,那姓邢的到底好哪里去了?就连死了,都有一堆人都向着他!!! 许魏洲抬脚碾了碾地上的烟蒂,精致的纯手工意大利皮鞋上落了层灰,助理推开天台上的门,语气不急不缓的通知着。 “少爷,老爷找您。” 片刻,许魏洲离开了医院,临走给人交了费用,便是再生气,也留了两个人在医院守着。 徐未曦下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忘了一些事情,可似乎又没有忘,什么都记得。 她记得他去了墓地,然后从墓地出来,打了车,那司机贼不靠谱,竟然飙车,她本来身体就不太舒服,后来应该是晕了过去。 大夫查房,问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头脑发涨,一切都好,大夫说她昏睡的时间太长,头脑发涨是正常现象。 徐未曦问:“谁送我来的医院?” 欧阳丹简单的回想了一下:“我们也不认识。” 徐未曦点了下头,没再问,她有些好奇,她在上京,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个认识的人,谁会送她来医院?难道是那个飙车的司机? 肯定不可能!可除此之外,徐未曦也记不得自己最后接触的人是谁了。 走廊里穿着常服的保镖给许魏洲打电话,说人醒了,许魏洲把手里的烟蒂在烟灰缸里碾灭,他今天烟吸得太多,嗓子都有些干哑。 “守着就好。” 她应该不想见他,他也懒得去她面前晃悠。 徐未曦在医院住了一天,她并没有再见到那个送她来医院的人,第二天自己给自己半了出院手续,临走时,大夫有些不忍心,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可以问问外面的人。 徐未曦在病房外的走廊逛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什么脸熟的人,那医生也是好心,以为徐未曦知道那人留下来的一两个保镖。 实则不然,两个保镖穿着常服,不远不近的跟着,从来都没有吸引过徐未曦的注意力。 徐未曦回了正阳,她请了快一周的假,早该回去上班了,她在地铁上看到了南锦,人变得很憔悴,瘦了一大圈,皮包骨。 许魏洲在上京,有段日子没再回正阳。 邢俞舟的父母不知道从谁嘴里得知,他们儿子生前还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邢俞舟都下葬半个月家里,邢家父母找了过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门铃响了很久,才打开,徐未曦没见过邢家父母,并不认识,看着门前的两个人有些愣,不知道是谁。 苏茹问:“你就是徐未曦?” 邢家父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手里还提着东西,徐未曦点了点头,“二位是?” “我是邢俞舟的妈妈。” “阿姨好。”徐未曦怔了两秒,把两个人迎进了门。 邢路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餐厅的角落里,徐未曦给邢家父母倒了温水。 苏茹品了一小口,说:“徐小姐,我们今天来是有事情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就算苏茹不说徐未曦也明白,她微微点了点头,“您说。” “我们希望你能把他忘了。” 邢俞舟谈恋爱这件事,他给身边所有的朋友和同事都说了,唯独没有告诉他的父母,但邢俞舟的父母多少也知道一些。 至今,苏茹都不明白,为什么他儿子谈了恋爱愿意告诉所有人,却唯独不愿意告诉她。 做父母的或许会有些失败,但是失败但这个程度的还真不多,说玩也晚,说不晚也不晚,邢俞舟走了之后,邢家父母才意识到一些事情。 二月初的时候,邢家父母给邢御衍办了转学手续,转到了上京,享受着最优质的教育资源。 可长久的离心导致邢御衍跟自家父母并不亲,邢俞舟葬礼那天,小胖子邢御衍比任何一个人哭的都凶! 徐未曦没做声,所有人都劝她,劝她把他忘了,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她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可这话说的轻巧,这哪里说说忘就能忘的。 “阿姨,你我都明白。”可我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你还小。”苏茹说:“不应该为了他而委屈了自己,未来很长,把舟舟忘了,你才能过得更好。” 徐未曦不否认也不赞同。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忘了才能过得更好。 邢家父母没待太久,徐未曦并不想收两个人带来的东西,觉得讽刺,这种情况下,分明应该由她去看望他们二老,却反过来让他们二老来看望她…… 可不就是讽刺吗? 六月一号,儿童节,是徐未曦二十五岁的生日。 许魏洲从上京赶了回来,他问她生日想怎么过,徐未曦没搭理他,这家伙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她生日怎么过,关他什么事。 徐未曦明知道,许禾阳只要一出现,说请她吃饭看电影之类的,就是个妥妥的坑,可那天,徐未曦还是去了。 可能是一个人的日子太过孤单,又或许是她自己也想要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 那天的确很热闹,许魏洲包了场,连会所再都挂了祝她生日快乐的横幅,铺张又浪费。 钱买来的热闹太过虚假,可那天,徐未曦见到了个不一样的许魏洲,他张扬肆意,穿着耀眼的花衬衫,哪有平时那般正经稳重的模样。 明明是她的生日,他却过得比她还要热闹。 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拿着麦克风在台上喊:祝徐未曦小朋友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二十五岁了,哪里还是什么小朋友。 许禾阳说:“我哥喜欢你,在我哥眼里,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他做一辈子的小朋友,八十岁都能收到压岁钱的那种。” 小姑娘现在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来直去,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徐未曦做她的嫂子。 徐未曦在一旁喝闷酒,琢磨着许魏洲说过的话。 小朋友…… 他似乎也给她说话同样的话,六月一号出生的,那可不就是个小朋友。 …… 时间一眨眼又过了半年,南锦生个,生了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为人母的喜悦短暂的冲淡了丧夫的痛苦,徐未曦去医院看了看。 那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南锦,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徐未曦问:“给孩子起了什么名字。” 两个人现在算是遇难姐妹花,关系较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南锦说,“叫小小,傅小小。” 还在病床上的南锦望着婴儿床上小小的一团,目光温柔的都要能挤出水来。 徐未曦有想到了邢一一,那个三岁大的小男孩,现在应该要四岁了,也不知道长高了多少?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爱哭。 有人不停地劝,劝徐未曦把邢俞舟忘了,劝南锦把孩子打了,大意都是在说未来很长,这些会成为拖延他们的脚步。 可徐未曦没有忘记邢俞舟,南锦也没有把孩子打掉,两个人都过得很好,很好。 十二月二日,徐未曦又去了趟上京,她在花店买了一束茉莉花,在蛋糕店买了小的生日蛋糕,去了墓园。 这是她第二次来墓园,第一次还是五月中旬邢俞舟下葬的时候,她一个人来一个人走。 墓园每天都有人打扫,但上京的东西风很大,总难免会有灰尘落在上面。 徐未曦抬手抹去墓碑上的浮尘,把鲜花和蛋糕放在墓碑前, 她看着墓碑自言自语:“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束茉莉,玫瑰有刺,会扎到你的手,你要是喜欢,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 “你说得对,寺庙求的平安符不管用,它质量太差了,都是这骗人的把戏,要不然,你也不会出事了,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了,你不喜欢我叫你先生对吗?”徐未曦顿了顿,从兜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机,点燃了蛋糕上插着的生日蜡烛。 “那,舟哥,生日快乐,过了今天,你也二十九岁。” 徐未曦苦笑了下,“是我糊涂了,先生过了今天也是二十八呢。” 徐未曦抬手抚过墓碑上年轻的照片,呢喃了句:“邢俞舟,生日快乐。” 她说,去年就没有给你买蛋糕,今年补上,这家蛋糕店的风评很好,你尝一尝,不喜欢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明年给你换。 大半年的时间里,徐未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次噩梦,可噩梦连连都不见他的身影。 年少时学过白居易的《长恨歌》,里面有那么一句话,悠悠生死经别年,魂魄不曾入梦来。 当时只觉得汉皇可笑,如今想来却是另一种苦涩。 冬日的寒风凛冽,呼啸着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天公不作美,眼看着要下雨。 徐未曦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先生,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年再来看你。” 他似乎不喜欢她叫他先生,可徐未曦却是爱极了这个称呼,墓园外,许魏洲撑着伞在等人。 他还没有那么大方,大方到她不过来看个前任他都要陪着她,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成为她的现任,但那个男的已经明显成为了她的前任。 对于许魏洲突然的出现,徐未曦一点也不意外,这大半年的,她都快习惯了,他总是会突如其来的出现,然后在一声招呼不打的消失。 许魏洲把手里的伞递了过去,他心里清楚,她不会愿意跟他打同一把伞,他也没必要自虐,给她打伞然后自己临时一半的肩膀。 豆大的雨滴落下来,沿着伞沿落在,滴在灰色的水泥路上,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保时捷,嚣张的车牌号十分张扬,明显,和它的主人是一路人。 张扬肆意的许魏洲徐未曦只见过一次,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一本正经的稳重,深沉的眸色敛去了其大半的情绪。 许魏洲一身黑的助理在前面开车,两个人坐在后排,格外的安静,片刻之后,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徐未曦:“去机场。” 许魏洲:“回正阳?” 说默契也默契,说不默契也不默契,一身黑的司机在前面询问:“许总……” “上高速。” 徐未曦没做声,反正不是他开车,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家伙意图明显,虽不妥,倒也不会伤了她 他偏头看她,开口解释,“别误会,我也要回正阳。” “嗯。”徐未曦应了一声,闭目养神。 外面天色发黑,道路两旁有路灯亮起,许魏洲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眼都不眨一下。 他在看风景,也在看她。 单向的玻璃车窗上映着她的侧脸,她似乎已经从其中走出来了,小脸圆润,嘴唇爆满,就连下巴也精致得过分。 比起今年五月中旬时他见到的她,要好的多。 憔悴的泪人和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前者我见犹怜,惹人心疼,后者则让人过分的心动。 许魏洲感受着胸腔里砰砰砰的心跳,犹如小鹿乱撞,随时都要跃出来一般。 让他自私一次!反正他都已经死了!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消失匿迹,不再出现! 他的遗物,就让它随着他的去世一起消散!他不愿也不忍看到她再哭,也承认自己慢慢的动了心,可人,本身不就是自私的吗? 从上京到正阳,高速开了四个多小时。 华灯初上的夜晚,城市里高楼林立,万家灯火,霓彩落了漫天,点缀着城市,映着星河,许魏洲把人叫醒:“到了。” 徐未曦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了看窗外熟悉的景色,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她低头看了下手机,不知不觉,她竟然在他车上睡了三个多小时! 第149章 国王游戏。 “谢谢。”徐未曦开车门正打算下去,许魏洲抬手敲了下车窗:“等等,三天后我过生日。” 也容不得她拒绝,许魏洲很霸道,他说:“我到时候让你来接你,你愿意去自然是好的,不愿意去,我就让人绑你过去。” 徐未曦:“……法治社会,你冷静点。” 冷静不了,许魏洲直直的看着徐未曦,没有说话,还不是被她逼的! 那狗男人走了都还在她心里住着,怎么就那么卑鄙无耻,难道就不能把位置腾出来让给他?他到底哪里不如他! 低调内敛的保时捷带着肆意张扬的许魏洲甩着化学产物的汽车尾气扬长而去! 徐未曦在原地站着,叹了口气。 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特别的出色吸引了他的注意?都这么久了,都不肯放弃…… 三天后,许魏洲派人去接徐未曦,怕人拒绝,顺带把工具人许禾阳也给拉个上去。 许儒有意把这门姻亲给取消了,毕竟现在的陈家毫无利用价值,半年来,许儒给自家儿子安排了不止一次相亲,结果,都被许魏洲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许儒见过徐未曦,一个普普通通看不出哪里有什么特别的人。 他今天又穿得五花八门,防不胜防。 徐未曦在一旁问:“你哥平时也这样吗?” 许禾阳挑眉,摇了摇头,“我哥平时正经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说着,指了指许魏洲身边一个同样花花绿绿的男人说,“那个人,叫任南枫,是小任家的第三个儿子,上面有两个哥哥,任东河,任西川,下面有一个弟弟,任北陵。” 徐未曦:“东西南北……” “不对。” 许禾阳摇头否认,“是东西南北中,还有个任中心,任中心是个女孩,还没我大,今年才上小学。” 徐未曦在心里感慨,这一家子,可真能生! 她贴在她耳边,声音放的很轻:“徐姐姐,给你说个秘密,小任家的老二是个私生子。” 东西南北,老二就是任西川,徐未曦有点印象,是个面容硬朗,铁血峥峥的汉子,据说是在西南某个军区里当军人。 徐未曦在卡座里坐着,不远处的舞池里,有三个性格迥异,穿衣风格却极为相似的男人,五光十色的镭射灯下,许魏洲在劲舞。 徐未曦想,他平时压力应该很大,要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放松了。 许禾阳还在一旁说着,大有津津乐道的感觉,那些平日里各家各户严防死守的一些辛密事都被许禾阳以竹筒到豆子的方法说了出来。 徐未曦觉得自己像瓜田里的猹,上窜下跳还乐此不疲,简直……就不够科学。 会所内的暖气开的很足,劲舞又是一剧烈运动,没过一会,许魏洲就出了一身的汗,衣服贴在身上,黏腻腻的的,很不舒服。 舞池里的主角换了人,音乐从摇滚换成了爵士,许魏洲从中间走下来,坐在徐未曦对面的卡座上,他抬手扯了下衣服,衬衫顶部的两颗扣子崩落。 相较于如今的情形,许魏洲更想脱! 杯子里的酒液一饮而尽,他看着他,目光和以往都不太一样,一双眸子出奇的亮,“徐未曦。” 徐未曦两条纤细的大长腿叠着,睨了一眼对面的人,手里晃着酒杯,酒红色的液体划过杯壁,她低头轻泯了一口。 可能是因为喝不惯,徐未曦觉得这味道并不是很好,但后味回干,给人一种厉久弥新的感觉。 许魏洲不像邢俞舟,会变着法的叫她,叠词,宝贝小祖宗,千奇百怪的称呼在徐未曦眼里也是一种男女朋友间别样的情趣。 “徐未曦!”许魏洲从来都只叫全名,见人没应,他沉着声音又叫了一句。 卡座上的人懒洋洋的抬眼,被人间清醒许禾阳开导过后,徐未曦丝毫不把自己当客人,嚣张得很,“有事?” 这种场合下,束在徐未曦身上,往日乖乖女早就不纯在了,骨子里被压抑的天性慢慢觉醒,这年头,谁不想做自己的女王? 许魏洲问:“你是不是有句话还没给我说?” 徐未曦眯了下眼,薄唇轻启,也不吝啬自己的祝福:“生日快乐。” 声音很轻,在吵闹的包厢里可以忽略不计,许魏洲笑了声,问:“徐未曦,你喜不喜欢我?” 他今天喝了酒,胆子比以往要得多。 从洗手间回来的许禾阳都不自觉的放满了脚步,这个答案,她也想知道! 她说:“不喜欢,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往我身上费心思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回应。” 许家兄妹俩的抗压力不是一般的强,许禾阳拿了瓶旺仔牛奶,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许魏洲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生气,只是一旁的桌面上又多了个空杯子,明明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心里还是有一缕难以遏制的失望。 他今天过生日,她都不能哄哄他吗? 悲伤的情绪只持续了一秒,许魏洲满血复活,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桃花眼妖异,有些勾人,徐未曦顿了顿,偏头看着包厢的大门口:“随你。” 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是不会主动去回应他的。 包厢门打开,只任南风点的,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干这行的人,眼都特尖,进来的那一刻就分好了自己的目标对象。 许魏洲不太能闻这古怪的香水味,把人推得远远的,支着舞池中的任南枫说,“看见没,留他,你们把他伺候得高兴了,他一开后,说不定半座房就到手了。” 上京的房多贵啊!原本还缠着许魏洲的陪酒的小姐一下子就跑了。 诚然她更喜欢眼前这位,但是那位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她又不是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 任南枫左拥右抱好不惬意,许魏洲松了口气,他这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会允许这种人来靠近他,要知道,他整个人都是他亲亲未婚妻的! 许魏洲明里暗里的追了徐未曦快一年,他把人护得很好,很多风声都传不过来,以至于快一年了,徐未曦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所谓的娃娃亲。 徐未曦不知道,但是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徐未曦,许魏洲那三三两两信得过的狐朋狗友都知道。 作势玩一玩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陷了进去。 一众人聚在一块,虽好奇,但是不该问的愣是一个词都没有蹦出来,酒后容易上头,一群人坐在一起玩国王游戏。 包房里除了任南枫点的陪酒小姐,总共十二个人,游戏取一副扑克中同一花色从一到k的十三张,许魏洲邪邪的笑着,如今红心的花色。 从一到k,共十三张,每个人抽一张,扑克牌上的编号作为自己的数字代号,抽到k的人是国王,抽完十二张牌后,桌面剩余的一张为国王的代号。 国王可命任意两名数字代号的人做任何事,一轮游戏中,国王最多指派两组,若国王的游戏代号在第一轮中曝光,则游戏只可以进行一轮。 游戏中,被国王点到的游戏双方如果都不愿,各自罚酒便好,但若只有一方不愿,则需要把游戏进行下去。 只是这之中,要格外小心,因为国王并不知道自己的数字代号,很可能把自己给栽进去。 游戏第一轮,大寿星许魏洲是国王。 环视一周,许魏洲打算先试个水,“一号和九号深情拥抱一分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眸色里待着些许好奇和质疑。 任南风无奈的抬手,“我是一号。” 周遭一众的人没有人再说话,许魏洲心跳不禁有些加快,忐忑得很,难不成他自己就是九号? 桌面上的牌被掀开,是红心九。 几乎的同一时刻,任南枫嫌弃得撇嘴,许魏洲的脸色都快要成了猪肝,运气真差,第一把就把自己给栽了进去。 有人看戏,就有人起哄, 两人对视了一眼,端起桌面上事先准备好的酒液一饮而尽,拥抱可以,深情拥抱就算了,两个大男人,还是穿过同一条裤衩的大男人,在这一刻,互相嫌弃得不行。 第一局游戏以国王数字编号曝光结束,第二局开始,国王是许禾阳,小姑娘慢悠悠的玩着钥匙扣上十厘米的棉花娃娃。 “三号给十号转五百块钱。” 是个掉进钱眼里的小姑娘无疑了,于是,什么都没有做的徐未曦就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次五百块钱的转账! 意外之财来得猝不及防,徐未曦直呼好家伙,想她上一天的班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游戏第二局,第二轮,国王说,六号给十号发金额为1314的红包! 六号的许魏洲,许魏洲求之不得,然后徐未曦就又多了比意外之财,第二轮结束,游戏开始第三轮…… 一众人晚了大半个小时左右,基本上是都摸到了规律,例如任南枫不是让人亲就是让人来个公主抱或者更甚。 十二个人里,基本上都是男人,所以任南枫这做法的确是恶心到了不少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众人觉得许家的那个小姑娘就很善良,没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只是说是的爱财掉的小姑娘,只会让人转账和发红包。 不过一般都是几百块,几百块,对于挥金如土的上京富二代门来讲就是毛毛雨!富二代们破财消灾,总比被同性亲了抱了好,毕竟听说,这年头某美在小姑娘们之前很流行。 游戏结束已经是十一点了,于徐未曦来讲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于许魏洲的这群狐朋狗友来讲,还早得很,甚至说,那名副其实的夜生活都还没有开始。 许魏洲正打算让助理把两个小姑娘先送回去,电话都没有打完,警察就敲起了门。 随着警察的到来,包厢里瞬间就安静了。 五光十色的镭射灯有些晃眼,包厢屏幕上是繁体字隔壁,曲目有些老,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的歌! 正主还没进来,但徐未曦听到了声音。 “沈队,整层楼都已经封了!” “嗯,一间一间查。” 群星荟萃是上京某大型会所,小任家的产业,六楼都是包房,此非彼,表面有多光鲜亮丽的背面就有多见不得人。 更多的时候,群星荟萃所在辖区的警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办法,普通老百姓对上上进小任家就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但是最近不一样了!沈诀从正阳回来,休息了大半年后就被总部分到了这边,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沈诀的第一把火就是小任家的灰色产业。 沈诀这个人,在座的一众富家子弟里没有不认识的,算是个传奇的另类,身为家中独子,放着家里数不清的财产不好好继承,偏去做了刑警,还做的有声有色,只是一年前,那本就想不开的沈家独子大摇大摆的去了正阳,做了空降部队的一员! 应该就是一时兴起,所以才呆了半年不到就回来了,也是……让人无话可说。 沈诀从兜里拿着刑警证给包厢里的人扫了一眼,余光扫过看到了卡座里的徐未曦,眯了眯眼,回神。 “我们接到举报,说这层楼里存在非法行为,请配合调查。” 这里的非法行为指的是黄赌毒和嫖娼卖淫。 许魏洲无语,觉得今天倒了大霉,他就过个生日,怎么就这么不顺,出门被门槛绊,车在路上抛锚,开个包厢被搭讪,玩个国王游戏,第一局就把自己给栽了进去,现在……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出门没有看黄历! “各位,麻烦把你们的身份证都拿出来,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沈诀例行公事,到了徐未曦这里,眯了眯眼,声音压的很低。 “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我替阿舟高兴,你开启了新的生活,但是这种地方,你知道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来的好,出了事,没人就得了你。” 徐未曦沉默,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暗了暗,里面藏着一种道不明的情绪。 任南枫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不见他!看不见他!看不见他! 第150章 你懂,我懂,大家懂。 任南枫即便是作为任家最不务正业的人,对自家的生意也是有那么丝丝了解的,也知道这附近的警察多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闲人。 许魏洲在的这个包厢里自然没什么问题,沈诀在包厢里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任南枫面前。 “任三公子既然在,不如就陪我们查一查。”沈诀一只脚踩在边旁的卡座上,周身的气场大开:“毕竟这小任家的产业,我也不敢动呢!” 一旁的自在逍遥的许魏洲不从心的笑了下。 他不敢动?他要是不敢动,那这片区里的警察怕是就没几个敢动的了! 把人都当瞎子看呢! 那上京沈家难道还不比小任家有权有势? 人,沈诀给带走了,临走前也不忘吹下口哨,“小许公子,生日快乐。” 许魏洲:“……”他今天可真晦气! 本来能持续到凌晨两点的场子,眼看着就散了,只是电梯口和楼梯口都有警察把手,可以进,但是出不去。 没有人举报,但沈诀还是在群星荟萃的六楼来个人人赃俱获! 包厢门打开的一瞬间就有一股奢靡的气息从包厢里穿出来,懂得人都懂,沈诀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在门口等着。 从屋里出来的人,大都衣不蔽体,深浅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只是房间的隔音太好,在外面也听不到里面嗯嗯啊啊的声音。 画面非礼勿视,许魏洲把包厢门口看热闹的许禾阳和徐未曦拉了回去,小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安分,这热闹是随便能看的? 许禾阳打了车,自已回许家,许魏洲把人送到了附近的酒店里,然后在隔壁住了下来,他过个生日,就想跟人呆的久一点,他容易吗? 第二天一早,适逢周末,许魏洲借机约人出去。 上京作为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首都,又经历了军阀混战的民国,有很多历史遗留下来的建筑被改造成了供人游乐的场景。 某士尼的借口失败,许魏洲便毫不犹豫的把故宫搬了出来。 走,我带你去故宫看一看。 你难得来一次,我总要尽尽地主之谊。 别说不想去,你一个人待着酒店有什么意思? 人不能太懒,要多出去活动活动。 今天上京那边有纪念活动,参与就可以得御猫玩偶,我带你去看看。 有活动吗?并没有,许魏洲瞎诌的! 两个人平时的聊天很正常,就是许魏洲有些‘话多’,除了话多之外,就是徐未曦有些不太爱搭理人。 可能是不喜欢,也可能是不想耽搁他。 徐未曦虽然没经历过,但也知道,一腔热情东流水的滋味并不好受。 在许魏洲孜孜不倦的发了数十条消息后,徐未曦懒洋洋的打了行个字,问:阳阳去吗? 本身是不去的,不过许魏洲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谎,“去,这还是阳阳提出来的呢。” 不信邪的徐未曦在微信上问许禾阳,许禾阳一听就知道是自家哥哥卓劣的借口,但还是帮人哄骗了过去,没办法,谁让她是亲妹妹。 她故作夸张的说:“徐姐姐,你们还没有到呀!我都快到了,我哥他没给你说吗?” “说了。”徐未曦顿了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天气太冷,你徐姐姐我不想起床。” 同样缩在床上的许禾阳嘻嘻的笑了两声,“徐姐姐,故宫可美可美了,我都去过好多次了,但每次去,都有不一样的感受呢!” “嗯。”徐未曦应了一声,算是彻底被说服了,挂了电话,给许魏洲回消息,然后,隔壁坐在沙发上等消息的男人愉悦的勾了勾唇,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得意! 他划开手机屏幕的解锁,上面显示,对方已收款。 几分钟,许魏洲给许禾阳转了一万块,让人帮着说一天的慌! 许禾阳也想做个好孩子,但是没办法,她哥给的太多了,她就是一俗人,说个谎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 许魏洲开着车在酒店门口等人,不过,有时候不得不说,低调内敛的保时捷和一本正经的许魏洲还是很配的。 只是徐未曦见过了另一面的许魏洲,不禁就会觉得有些违和——论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反差如此大的两面? 这个问题倒是值得深思一番。 冬天已经来了,但是上京还没有下雪,毕竟落了雪的故宫更美,可许魏洲不确定,那个时候,他能不能把她约出来。 车停在了距离故宫还有一段距离的露天停车场里,接下里的路要步行。 许魏洲事先在网上买了票,倒也不用排队,从午门进去,两个人先去了文华殿。 徐未曦对故宫的了解并不深刻,只是年少时偶尔在教科书里见过,然后便是电视剧里巍峨屹立的紫禁城。 文华殿以前是做什么的,徐未曦并不清楚,只知道,现在是个陶瓷馆。 故宫内太多穿着汉服的小哥哥小姐姐,许魏洲只觉得自己有些失策,虽然现在可能也来得及,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许魏洲走在徐未曦身侧,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周遭好奇的小姑娘看来,这就是暧昧! 有大胆的小姑娘拉着小姐妹上前来问,“可以合照吗?” “抱歉”许魏洲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指了指身侧的人:“有人会吃醋。” 吃个屁的醋! 徐未曦瞪了眼过去,想怼人,可思量着,这是在外面,人口密集的公共场合,觉得扰民又丢人,只得快步离开。 许魏洲回头给两个小姑娘解释,“闹别扭呢。”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然后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让人赶紧跟上去,别把女朋友搞丢了。 女朋友,许魏洲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他拿捏的恰到好处,调查跟踪做的太多,对人了解得不行不行的,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不会当着大众的面去否认和他吵,而他也如愿占了便宜。 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但占便宜这种事,哪能一步到位,还不是都得慢慢来。 从文华殿出来是太和门,有不少网红再打卡,也不是一个适合吵架的地方,徐未曦问身侧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许魏洲:“阳阳呢。” 许魏洲瘫了下手,说不知道,让她自己打电话问。 一路来到太和殿,电话那头,刚从床上下来的许禾阳说,“呀,徐姐姐,你们怎么才到太和殿,阳阳都到御花园了呢!” 徐未曦:“……” 许禾阳问:“徐姐姐,用不用我等等你们呀!” “算了。”徐未曦挂了电话,算是明白了,她又被那小妮子坑了,看来她平时就是对她太好了,才让她那么肆无忌惮! 这次回去,她要是不让她忙的脚不沾地她都不姓徐,她跟她姓,姓许!!!叫许未曦。 许禾阳一边刷牙,一边计划着那一万块要买点什么东西,丝毫没有骗了同门师姐的负罪感。 一旁早就猜到结果的许魏洲漫不经心的开口,“来都来了,不如就好好玩一玩,这个时间,故宫御花园里花期早点的梅花也都来了,很美。” 徐未曦咬牙切齿,自认倒霉。 太和殿后是保和殿西庑和东庑,分别是天府永藏展和宫阙述往展,有专业人士在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徐未曦听了三四十分钟,兴趣越来越大。 许魏洲不要脸的凑上来,“徐未曦,你要是想听,我也能讲给你听,但是现在我们得去下一个地点了,要不然下午四点闭馆前我们逛不完。” 徐未曦没好气的瞥了人一眼,看了看时间,似乎的确是有一些来不及,早就知道故宫大,但愣是没想到,会这么大。 接下来是奉先殿,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逛到御花园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半左右了。 时节还未到,御花园里的梅花大都没开,并没有许魏洲上次来时的那般壮观,最后,两个人几乎是踩着点从神武门出去了。 徐未曦感慨,这门关的未必有些太早。 “据说封建年代里面含冤的人太多,经久不散,成了厉鬼,怕吓到游人。”许魏洲走在人右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护着自己的未婚妻。 徐未曦低头在网上查类似的消息,别说,还真有,不仅有,还不少。 “走路别看手机。”许魏洲在一旁提醒。 “你不是在吗?”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徐未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里,她对他都如此信任了。 许魏洲微愣了下,然后,成功的被取悦了。 那就看,反正有他在,怎么也不会让别人撞到她,那可是他的未婚妻。 徐未曦后知后觉想收回刚说过的话,心里却觉得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太欲盖弥彰了,索性就没吭声,装傻。 故宫太大,两个人逛了一天,说累也是真累,回去的路上,徐未曦在车上睡着了。 十字路口正是红灯,许魏洲偏头看了一眼,觉得还是睡着的未婚妻更可爱。 平日里清醒着,对他爱理不理,可真是伤透了他脆弱的小心灵。 清醒着的未婚妻满身得刺,像个并不可爱的小刺猬,玫瑰都没她扎手,偏他还有点自虐倾向,只想小心的护着。 有的事情一辈子都没法感同身受,许魏洲觉得,自己若是交了个心爱的女朋友,然后突然去世了,他可能都会因为接受不了而性情大变。 他的未婚妻,其实已经很好了。 翌日清晨,许魏洲借口要去正阳谈生意,顺带把徐未曦给捎带了回去,徐未曦都快要习惯了,他总是说谎,却还以为自己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值得,仅此而已,他有太多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吊死在她身上,早就明确的拒绝过他,可他就像个狗皮膏药。 临近年关,许禾阳辞了职,家里要送她去国外进修,镀层金再回来。 高考是普通人实现阶级跨越的捷径,但是许禾阳作为许家的孩子,这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就如高考失利后的许禾阳还浪了两三年。 徐未曦照常上下班,然后给家里人打打电话,徐苍的腿基本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当初受得伤太重,至今都不能跑八百米那样的极限运动。 十二月底,南锦卖了房子,带着两个月大的孩子搬离了正阳这座城市,她说她不喜欢这座城市,触景伤情,她想换做城市继续生活。 徐未曦去高铁站送人,她并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她也不喜欢这座城市,这座并不算好的城市带给她的伤感太多了。 南锦离开正阳的那天下午,正阳城落了初雪,夜色也格外的温柔。 她又想起了他们曾经说话的话。 她说,月亮上住了个人。 他问,是嫦娥吗? 不是,月亮上住了个人,我心上也住了个人,月亮很亮,先生比月亮还要明亮。 半年了,人们总说,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伤痛,可徐未曦却觉得,有些思念,随着时间的发展越发的醇厚,就去她待他一般。 或许再过个两三年,也就淡了,徐未曦也不太确定。 感情这种事,丘比特会射歪,月老都不能保证,更何况个她一届凡夫俗子呢。 窗外飘着小雪,徐未曦抱着抱枕在看电视,方婧熬夜加班忙着办案,沈诀正和方家千娇万宠小公主你侬我侬,两人发展迅速,如今,都快要订婚了! 方婧知道方静的存在,方静却不知方婧的存在。 或许谁是谁的替身已经不重要了! 南锦离开正阳的那天下午,正阳城落了初雪,夜色也格外的温柔。 她又想起了他们曾经说话的话。 她说,月亮上住了个人。 他问,是嫦娥吗? 不是,月亮上住了个人,我心上也住了个人,月亮很亮,先生比月亮还要明亮。 半年了,人们总说,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伤痛,可徐未曦却觉得,有些思念,随着时间的发展越发的醇厚,就去她待他一般。 或许再过个两三年,也就淡了,徐未曦也不太确定。 感情这种事,丘比特会射歪,月老都不能保证,更何况个她一届凡夫俗子呢。 第151章 以后别来看他了。 床上的人睡得沉,风吹着也不见醒,沈诀把手上的烟掐灭,关了窗,就这样,也挺好。 隔年,四月初春,上京。 沈家长子沈诀迎娶方家幼女方静,两人整整差了九岁,沈诀三十二岁,方静才二十三岁,婚礼办得格外大,便是在正阳的方婧都有所耳闻。 宾客名单上至商界大贾,政界高干,以及学术泰斗,下至沈诀空降在正阳时的一些同事,许家和邢家都在受邀之列。 许家的一大家子都去了,邢家只去了邢路野和苏茹,邢御衍借口学校课程急也没有去,相对于和父母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他更愿意待在学校里吃泡面。 邢御衍今年高二了,学业说紧也紧,说不禁也紧。 台上的新人在宣誓,台下的许魏洲拍了照片正和徐未曦聊天,时值周末,徐未曦也闲,碰上俊男靓女的组合,没有人不喜欢。 许魏洲说:“新郎官好虚假。” 徐未曦回:“想多了,我看挺正常的。” 和女人讲理绝对是的不明智的选择,许魏洲选择转移话题,他问她觉得新娘子的婚纱怎么样。 是抹胸束身式的鱼尾婚纱,徐未曦不太喜欢这个款式,说还好,让后许魏洲好似被气到了,滔滔不绝的发了十几条语音来介绍这裙子的来历和设计。 原来还是个高定。 从新郎官的表情聊到新娘子身上的婚纱和珠宝,徐未曦才发现,这沈家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真不知道她是该为她小表姐可惜呢,还是可惜呢! 许魏洲身旁坐着许儒,许家放今的掌舵人。 “魏洲。” 许儒叫了自家儿子一声,似在警告,然后,许魏洲安安分分的在位置上做了两三分钟,台上的司仪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起哄的声音连成一片,许魏洲激动的拿起手机又拍了好几张,忙不迭的给徐未曦发过去。 许儒的脸色都快黑成煤球了,一向稳重正经的儿子,今天跟得了多动症似的,就安分不了! 婚礼结束后,方婧的一些同事从上京赶回家,不知情的人议论文沈诀那漂亮的新娘子,竟然也叫方静。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方婧纳闷,不理解,她那段日子里为什么就那么糊涂,糊涂到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唯独她自己没有察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曾有那么一段日子,方婧也是好奇,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是谁的替身,为此,方婧甚至还多办了一张电话卡。 可电话却只打通过一次,是沈诀接的不错,只不过,方婧对上沈诀显得太弱势,她也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电话再打过去已经被拉黑了,这和方婧的本意并不相通…… 也是后来,方婧才知道,沈诀给曾经在正阳共事过的同事都发了他结婚的请柬,唯独没有给她。 他在躲着她,也同样和她断的一干二净。 沈诀结婚那天,许魏洲本想带徐未曦过去,毕竟那是他的未婚妻,但是遭到了许儒和徐未曦的强烈反对。 许儒是单纯的看不上平平无奇的徐未曦,爱子心切,他觉得自家儿子就该配最好的! 时间久了,徐未曦渐渐习惯了许魏洲存在,他不经常出现,但是一出现觉对有事,不是约她出去吃饭就是要带她去哪里玩。 许魏洲和徐未曦说这件事的时候,徐未曦并不想去,她觉得多此一举,且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再者,她去算个什么。 许禾阳在国外镀金,并没有去。 四月底,徐未曦涨了工资,五月中的某日,邢俞舟离世一周年,在上京边郊的墓园里,徐未曦撞上了邢家父母和瘦了不少的邢御衍。 小胖子受了打击,自小陪他一起长大的哥哥离世,他体重暴减,清瘦后的邢御衍眉眼间和邢御衍有两分相似,但也只是两分。 微乎其微,都可以忽略不计。 年龄和阅历差得太多,邢御衍和他哥哥周身的气质也是截然不同,邢俞舟似游走人间的神明,淡然又矜贵,偶尔还会有睥睨众生的孤傲。 明明是正阳光的年纪,邢御衍却有些丧,他抬头看她,声音也没有以往嚣扬跋扈的活力,“徐姐姐。” 徐未曦点了下头,没在说话。 不是没话说,只是想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苏茹和邢路野对视了一眼,苏茹开口:“徐小姐,我们不希望你再来看我儿子。” 邢御衍诧异的睁大了眼,不理解父母为什么要这么说,徐未曦也有些错愕,连动作都滞了两秒。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们就是不希望你再来看我们的儿子!” 邢御衍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怀疑这到父母是不是被换了芯,他不相信他的父母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茹猛的夺过徐未曦手里的花,摔在了地上,“徐小姐,烦请你不要在出现在我儿子的墓前。” 她似乎在生气,肩膀都是颤抖的。 邢御衍气愤的朝墓园外跑去,他不理解,他的父母为什么如此不讲理,他们知不知道,他们这样做,他哥哥在天之灵会难过的。 他哥哥多喜欢徐未曦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可为什么!他的父母却要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他哥哥记恨他们吗?他哥哥捧在手里都怕摔了的人,凭什么对他父母这么对待! 路上堵车,晚到了点的许魏洲撞见了捂眼跑出墓园的邢御衍,许魏洲对邢御衍没什么大的印象,只是隐约知道,那是他情敌邢俞舟的弟弟。 那么大的人哭成那个样子,许魏洲都有些错愕。 地上的蔷薇花破碎不堪,混着少许新鲜的血液,精致的花束里只剩下残枝败叶,女孩双目无神,蹲在地上,不能理解。 许魏洲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心口一紧,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徐未曦。”他叫她,她却恍若没有听到一般,蹲在地上,头也没有回。 蔷薇花上尖锐的花刺扎破了手掌,地上的残枝败叶混着她身体里的血液,掰开她紧握着的手掌,密密麻麻的伤口上还扎的蔷薇花上的木刺。 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许魏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心里又给邢俞舟记了一帐,虽然这事不是他做的,但她来着除了看他还能有谁,总之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人死了都不知道安分,他也是服。 许魏洲胸口一腔的火气,想要骂人,抬头看见她蓄满泪水的眼眶又给忍住了,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真是造孽!”许魏洲说:“以后别来看他了。” 本身就是随口一说,没打算她会答应,却不料过了半晌,许魏洲听见了好似天籁的声音,她说:“好。” 正抱着人往墓园外走的许魏洲愣了下,连脚步都顿了一顿,他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她这一趟,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后备箱里有一件的瓶装水,许魏洲给人简单的冲洗了下,取出医药箱里的镊子把人手心里的蔷薇花刺一根根挑了出来。 手心上的伤口有些狰狞,许魏洲的动作也不熟练,她问他:“你车上怎么会有医药箱?” 不止是有医药箱,各种常用的药物都有,简直就是个移动的药库。 “我爷爷准备的。”他说:“我们家每一辆车上都有,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这两年我爷爷精神没以前那么好了,有的医药箱很久都没有更换了。” 徐未曦嘴角抽搐了下,也是没想到,这老人家还有这样的习惯和爱好。 酒精有些刺激,涂在伤口上会有刺痛感。许魏洲给人涂了碘伏,然后,徐未曦漂亮的小白手就变了颜色,绷带把人的手快缠着了粽子。 主要还是说,许魏洲包扎的技术不行。 保时捷离开墓园,徐未曦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许魏洲偏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眼角挂了泪痕。 即便是在梦里,徐未曦都不明白,她只是想来看看他,这有错吗?她只是想看看他啊! 哭的人不止徐未曦一个,苏茹躲在邢路野怀里,低声哭泣,邢御衍蹲在荒无人烟的路边也不例外。 每个人哭的原因都不太相同,但都不会离开一个人,许魏洲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他把人叫醒,然后把车钥匙递给了酒店里负责停车的保安。 许魏洲是酒店的常驻用户,酒店前台的小姑娘都认识他了,问:“还是要商务套房吗?” 许魏洲点了点头,拿过房卡,先带人去了四楼的自助餐厅,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多吃一点,化悲愤为食欲。 这点徐未曦很赞同,她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有那么多好事,十个人中九个人都是普通人,但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得吃饭。 所以,一顿解决不了的,那就两顿,不过她以后怕是都不会再去看他了,他那父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但真的很过分! 沈诀下班后,带着自家妻子方静也去了墓园。 天妒英才,多年轻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沈诀话少,东西放下也没说两句话,只是坐在墓碑前抽了几根烟,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不过不管问什么,都不会有人再回答他了。 第三根了。 方静上前,“别吸了。” 他说好,把手里的烟掐灭,剩下的半盒留在了墓前,一个人在那边一定不干活,抽抽烟,就当解个闷。 夕阳的余晖洒在天边,方静背着光,站在沈诀面前,挡了人的视线,他看着她,把人拉进了怀里,成婚之后,他这个比他小九岁的娇妻开始管他。 她让他吸烟,也让他喝酒,只是控制着量,他的生活和婚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似乎又变得很大,加班的次数变少了,也不太想和朋友出去聚餐。 家里有个人牵肠挂肚地念着他,有时候,他甚至还要帮小姑娘写论文…… 结婚前,沈诀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即便是被人管着,他竟也乐在其中,接受的那样坦然。 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邢御衍在墓园里跑来后,邢路野忙着安慰自家妻子也没去找人,一时间,夫妻俩把人都给忘了。 直到夫妻俩都到了家,邢路野才想起被遗忘在城郊的小儿子,电话没打通,邢御衍自己给挂了,他并不想接,一点也不想接。 他觉得父母没有人情味,除了会做科研,什么都做不好,尤其是今天的事情,那样的话,邢御衍都不理解,他们是怎么说出口的。 小动物听了都要伤心难过,他们说起来却是毫无负担,或许有别的原因,但不管怎样,邢御衍都不赞同父母的做法。 跟着邢俞舟长大的邢御衍是的哥控,从小便是哥哥长,哥哥短的,邢御衍小时候也不见邢御衍。 身娇体弱,药罐子里长大的邢御衍,本身是叫邢御,后来在云瑶,邢少卿给人改了名字,改了名字之后,邢御衍的身体便比之前好了一些。 晚上十一点,出租车停在家属院的门口,邢御衍爬了好几层楼梯,停在家门口敲门,他今天出来没带钥匙。 门许久未开,邢御衍也早就习惯了,估摸着两个人可能又回了研究院。 开锁公司的小哥这个月第是三次给邢御衍开门了,两个人都认识了,小哥真切的建议,可以在地毯下藏一把钥匙。 毕竟,这隔三差五的找开锁公司也不是太合适。 南锦离开正阳的那天下午,正阳城落了初雪,夜色也格外的温柔。 她又想起了他们曾经说话的话。 她说,月亮上住了个人。 他问,是嫦娥吗? 不是,月亮上住了个人,我心上也住了个人,月亮很亮,先生比月亮还要明亮。 半年了,人们总说,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伤痛,可徐未曦却觉得,有些思念,随着时间的发展越发的醇厚,就去她待他一般。 或许再过个两三年,也就淡了,徐未曦也不太确定。 感情这种事,丘比特会射歪,月老都不能保证,更何况个她一届凡夫俗子呢。 第152章 把他忘了,明年我让你当妈妈。 前面的字迹已经看不出了,被战火燎烧的信纸只剩下一角,但隐约还能看到几个字。 ……忘了…… 信里具体写了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这是傅正庭带回来的,邢御衍当时在屋子里偷听,那男人的嗓子被烧坏了,说话很慢,干哑得不行。 原话怎么说的,邢御衍记不清了,但他知道,这是他哥哥给徐未曦的信。 看着,看着,邢御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即便是明白了,他也依旧觉得他父母做的有些过分。 忘了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完全没有必要做的那么极端,更何况,那是他哥哥捧在手心里的人。 从上京回去后,徐未曦偶尔会想到那个曾在小区门口晃荡的半仙,也不知道到底是那半仙水平不够,还是未来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数。 她问过那半仙很多问题,半仙有的会说,有的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重点是,他不收钱,这让徐未曦一度怀疑他的水平,可很多事情都应验了…… 有的事情想通就想通了,徐未曦没有再去想他。 她没再去想他,也没接受许魏洲的追求,她趁着周末休息的时间,去正阳附近的景区游玩,趁着国庆的大长假,去远方,看这个世界。 山川,河流,日月,湖泊还有星辰。 徐未曦想去看北极看极光,许魏洲觉得太危险,处处拦着不让人去,可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和她买了同样的机票,陪着她去北极看极光。 极光不是想看就能看,更多的时候,需要运气,小镇上的人提供的一个看极光的绝佳地点,许魏洲带着人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终于,在徐未曦自己都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极光出现了,比预料中的还要美。 似天边一缕淡淡的烟霭,轻盈的飘荡着,颜色由浅入深,忽明忽暗,连着天幕,划过头顶的夜空,星星都为之暗淡。 有来自天南地北的情侣和当地的居民在极光下相拥,接吻,许下长长久久的誓言,可极光本就不是什么长久存在的东西,誓言又怎么会成真。 许魏洲对天上虚幻的光并不感兴趣,对周围相拥接吻的情侣也不敢兴趣,极光自天边盛开,许魏洲却在想,她什么时候才能接受她。 那男人已经离世一年多了,他却还没有走到她心里,时间长了,许魏洲每天都在怀疑自己的魅力? 身旁的人双手合十,在许愿。 也不知许了什么愿望,一脸的虔诚,许魏洲撇过眼,不屑,先不说这世界上有没有神,就算有,神又怎么可能那么闲? 她那所谓的愿望,还得看她自己,要么,就让他去做那个所谓的神,去实现她的愿望。 许魏洲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徐未曦,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她一脸真诚的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魏洲无语,这种没有现实根据的东西,本来就不灵好不好! 她太虔诚,他都不好意思戳穿这个人人尽知的,虚假的谎言。 转眼间,两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徐未曦也二十七岁了,许魏洲比她大两岁,也二十九了,所有人的年龄都在增长,唯独邢俞舟的年龄停在了二十八岁。 徐苍和邢御衍也都上了大学,都是大一的学生了,两人在同一所学校,不过专业不同罢了,不过都没离开一个法字。 徐苍学了法医,邢御衍学了律师。 有人感慨,徐家的两个孩子似乎命中注定要和死人打招呼,替死人说话,鸣不平。 徐未曦的母亲急于女儿的终身大事,开始催婚,往日可以无缝衔接的方婧也开始被催婚。 就连许儒也不例外,许魏洲每天头都要炸了,可没办法,他的爷爷身子快不行了,临终前,想参加他的婚礼,看他成家。 她这两年没去看他,可即便如此,许魏洲也知道,她并没有把他完全忘记,而他,不过一直被她当成了个朋友。 许魏洲等不下去了,决定试一试,可正常的方法绝对行不通,她不会接受的。 上京,沈家来了个陌生的男人。 书房里,沈诀和邢俞舟对立而坐,也不对,他现在也不是邢俞舟了,邢俞舟户口早在三年前就被注销了。 他现在叫显盛,是个外国籍的男人。 如今的显盛看起来曾经的邢俞舟没有一点的相似,如今的情况,哪怕两个人就算是面对面站着,徐未曦也不会认出来他。 他不仅变了模样,连嗓子都变了,干涩,沙哑,像喉咙里含了口痰,带着鼻音。 邢俞舟依旧是个重度脸盲患者,世界在他眼里都打了马赛克,茫茫人海中,他可能认不出所有的人,但是,绝对认得出她。 都刻在骨子里了,怎么会认不出来。 他死里逃生,失去记忆,面目全非,做了全身的整容,在医院躺了一年多。如今身上又一半的皮肤都是人造的,另一半,则是猪皮。 烧伤科医生对于一些家境贫寒,但身体烧伤面积严重的患者,都会如此建议。 如今的邢俞舟,除了一身并不属于自己的皮肤外,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战争带给他身体的后遗症至今都没有康复。 沈诀一直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面前的人太过陌生,又太熟悉。 半晌,已经当了父亲的男人艰难的开了口。 “这两年……还好吗?” 邢俞舟没有说话,他过得不好,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沈诀偏头看向窗外,说:“她过得还可以,不过……还没有结婚。” 他知道,他来之前去过正阳了,她的确是还没有结婚,但她身边已经多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会接她下班,带他去逛街,看电影。 做他们曾经一切做过的事和没有做过的事,他也曾大摇大摆的在她面前走过,可她并没有认出他,甚至,连回头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可这……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于公,沈诀并不希望自己兄弟再去打扰她,于私,他又希望自己的兄弟别和他一样,他曾喜欢的姑娘至今也没嫁人,不过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喜欢归喜欢,责任才是最重要的。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一个一岁大点的小丫头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诀微愣了下,起身把小闺女抱了起来,叫人。 带孩子的保姆从厨房赶过来,叫声道歉,沈诀摇了摇头:“无碍。” 门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邢俞舟开口:“你女儿?” “嗯。”沈诀点了点头,凌厉得眉眼带了抹浅淡的笑意,“一岁半了。” 邢俞舟没在做声,也不知道,他失忆的这两三年,那个孩子还有没有在出现过? 应该没有再出现过了?他都这个样子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还会走到一起,既没有走到一起,又哪来的孩子。 他失踪那一年是2025年,如今过去三年都快四年过去了,今年是2028年,再过半年也就是2029年了,他今年也三十二岁了,按理讲,明天的十月二十五号,就是那孩子出生的日子。 如今看来真的不可能,那孩子……应该消失了。 如果在,也该上小学了,会不会还是那么个一个,是个小哭包,邢俞舟惨淡地笑了一笑,莫名的难过又释怀。 沈诀好奇,也是真不明白,他如今的处境,还有什么好笑的呢:“你笑什么呢?” “没,想到了些以前的事。” 他问:“以后打算怎么办?” 邢俞舟现在也算是了无牵挂,往椅子上那么一靠:“走一步看一步。” “也只能这样了。”沈诀说:“需要什么就给我说。” 邢俞舟好笑地问:“注销的户口能恢复吗?” 应该是可以的,这方面,沈诀并不清楚,不过相对于恢复一个注销的户口来说,在重新弄一个反而更容易一点。 “算了。”邢俞舟似自嘲一般看了看自己惨白的指关节:“我也没打算在国内待多久。” 他恢复记忆这件事是个意外,比他当初在死人堆里被人救还要意外,说玄幻点都不为过,也是神奇,这年头算卦的都快要成神了。 “我打算在回正阳去看看她。” 沈诀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看看就走,看看就走。”他说:“我在那边还有工作,不能离开得太久。” “还是医生?” 邢俞舟点头,然后又摇头,说:“我这双手,已经三年没有碰过手术刀了,早就生疏了。” 他说,死了一次的人,知道命有多贵,医生也是自私的人,不一定会舍了自己的命去就救人,至于在死人堆里把他捡回来的人。 那哪里是个人了…… 隔日,邢俞舟便离开了上京,飞机直抵正阳,那个充满回忆的城市,他现在在这边没有车,也不想开车,一个人在地铁上坐着,从南到北。 地铁到站即停,三年的时间,多了好几条线。 邢俞舟去了趟六号线,那座名叫澜庭的小区附近的的确确是有六号线的站点,如当初那个突然闯进他生活里的小孩说的一样。 明苑庄的房子早就卖完了,邢俞舟算是明白了。 几年前,他还在好奇,他明明更中意明苑庄的房子,为什么那小孩会说他家是住在了澜庭,因为明苑庄的房子卖完了,如今只有澜庭了。 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可是……邢俞舟觉得,如今的自己也并不会买这里的房子。 沈诀说,她过得挺好。 没说的那么明白,但他怎么会不懂。 邢俞舟又上了地铁,换乘,然后往殡仪馆的方向去,这个点,她也要下班了。 殡仪馆门口停着量保时捷,车里坐着个人。 是许魏洲,邢俞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感受到外界凌厉得视线,许魏洲偏眸望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人有些纳闷,这些天……他总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的。 或许是压力太大了,他父亲又在催了。0 许魏洲心里明白,这么多年,他父亲一直都不太喜欢徐未曦,相对于徐未曦而言,他父亲更喜欢方婧。 他父亲曾经给他说过,说他既然非要和陈家的外孙女联姻,那就选方婧…… 可他结婚是要在允许条件范围内找合适且是自己喜欢的人来过一辈子的,那方婧很好,他不否认,可他不太喜欢那样强势的姑娘。 “先生。”一身黑的助理在一旁提醒:“徐小姐出来了。” 许魏洲:“嗯,知道了” 黑暗中的邢俞舟看着徐未曦上了许魏洲的车,尔后拦了路边的出租车让人跟上。 还是之前的那个小区。 保时捷和出租车一前一后的停下,许魏洲跟着徐未曦进了小区,小区电路检修,电梯停了电,要爬楼梯上去。 许魏洲和徐未曦走在前面,邢俞舟跟在后面。 正是下班高峰,上下楼梯的住户很多,人们多大骂骂咧咧的,走一层就骂一遍小区不靠谱的物业。 楼梯里三三两两的住户,邢俞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倒也没有引起两个人的注意。 十五楼,是当初的邢俞舟和徐未曦一起跳得地方。 邢俞舟在心里感慨,不知不觉,她都在这里住了三年半了! 楼下的邢俞舟听见的门锁转动的声音,然后,是东西坠地的声音,应该是串钥匙。 “你干什么?” 然后,邢俞舟听见了徐未曦吸气呼痛的声音,心口一紧,天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冲上去。 他看不见那里发生了什么,但隐约知道,她处在弱势的地位?难道,那个男人有暴虐倾向?邢俞舟不敢想。 门口的玄关处,钥匙和包撒了一地,徐未曦被许魏洲抵在了墙上,男人眼底充血,满目的猩红,欲目龇咧。 “三年了,快四年了。”他声音嘶哑得不行,质问她:“徐未曦,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徐未曦被呵到了,没吭声。 “抱歉。”男人回过神来,闭了下眼,把她抵在角落里:“徐未曦,把他忘了,嫁给我,明年,我让你当妈妈。” 第153章 他很好,我挺喜欢。 先不要看,身体很不舒服,明天会改 许魏洲的言语间甚至带了丝祈求。 楼梯间的邢俞舟有些错愕,她还没有把他忘掉吗?邢俞舟在犹豫,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忘了他,嫁给我,明年,我让你当妈妈…… 徐未曦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哪个字戳中了她,半晌才开口:“好。” 屋内的人又说了什么,邢俞舟再没听见,他只知道,她答应了那个男人,她要嫁给他了,未来还会和他在一起生儿育女…… 楼下抱着小孙子上楼的大妈提醒道:“小伙子,你还上去不上去了?不上去的话给大妈让个位置,大妈手机东西有些多嘞。” 他侧身让开,上了年纪的大妈左手提着水果,右手抱着小孙子,一步一个台阶,继续往楼上走。 这都第十四楼了,大妈的体力也是真的好。 片刻,邢俞舟转身离开,他刚站过的地方,楼梯间纯白色的墙壁上突兀的掉了几块带着混着血色的墙皮,钢筋混凝土的结构的楼体,混凝土都露了出来。 不是都说好了吗?再看她一眼就走…… 小区外面,有骑着三轮车的小贩在吆喝,邢俞舟付钱,买了份糖炒栗子,在楼下卖混沌和米线的小店里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小店里的人来去匆匆,果腹即走,鲜少有停留的,邢俞舟坐的小店的老板都有些不耐烦,可来着是客,也不好意思撵人。 小店正对面是许魏洲停车的地方,白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京字开头,车牌还是上京的车牌号。 快三个小时了,那个男人还没有下来…… 邢俞舟想,可能人今天就没打算下来…… 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狠吗?嫉妒吗?好像都不是事,反而有种释怀的安稳,他给不了她的,那男人应该都能给她。 许家长子,那人据说还不错。 油纸袋里的糖炒栗子都变凉了,邢俞舟从钱包里掏出现金,放在小方桌上,转身离开。 夜色苍茫,皎月初斜,临挂在枝头,男人单调的身形被拉的狭长,沉在月半的水泥路里,最后隐于黑暗。 邢俞舟在正阳住了一晚,本打算第二天就走,可还是没忍住,他又去了殡仪馆附近,他手里拿着相机,连人带景拍了好几张。 他不会摄影,几张照片堪堪入眼。 照相馆里的老先生在藤椅上晒太阳,邢俞舟留下一笔钱,和一个国外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让老先生在空余的时间里多帮他拍几张照片上的人,给他寄过去。 老先生问她没什么不自己拍,他说,他不太配。 飞机十二点起飞,邢俞舟拜别老先生,去了上京,正阳的机场没有直达的航班,中途还要转机,他嫌麻烦。 机场,邢俞舟叫了个跑腿的小哥。 飞机划过天际,在碧蓝的天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尾气,邢御衍接过跑腿小哥松过来的糖炒栗子很不理解。 他问这是谁送的? 跑腿的小哥看了看平台上的单子,说,是一位叫显盛的先生送的。 邢御衍不认识,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急着去上课,倒也没再追问。 下课后,邢御衍和徐苍约在餐厅见面。 学校快放暑假了,接下来是考试周,考试后个学院会安排放假,邢御衍琢磨着,他们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开口问:“暑假有什么打算吗?” 徐苍头都没有抬:“回家。” 有的事情,徐苍不知道要怎么和邢御衍说,他姐打电话说,暑假让他见见他姐夫。 他们本来应该是能做亲戚的,但是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徐苍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在他面前说,他姐要结婚了,他应该又会想到他哥哥把。 他哥哥其实挺好的,他之前对那人抱着那么大的敌意,倒也不是因为反对他们在一起,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罢了。 徐苍吃完饭,又在椅子上坐了五六分钟,等人。 邢御衍吃饭有点慢,这要是放在以往,徐苍可懒得等人,今天不过是想着,快放假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见不了几面罢了。 …… “在想什么?” 杨女士说着递了杯水过去。 她偏头看过去,“杨姐,我可能要结婚了。” 杨女士说,这是好事。 徐未曦没应声,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更不太清楚,那天许魏洲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那天,他把她堵在玄关里说了很多话。 他说,她是陈绍的外孙女,这一点,徐未曦不否认,家里人都说过了,她也知道。 至于陈绍,就是她那个抛妻弃子的外公,她家里上至七八十岁的外婆,下至刚上小学的小孩,都不喜欢。 许魏洲说,她那外公年轻时和他爷爷有些渊源,两家定下了姻亲,但是他外公陈绍抛妻弃子后,愣是没有一个女儿,就连儿子又生下的孙辈里也没有女儿。 也不对,这两年倒是出了个女孩,但是连上幼儿园的年纪都没到。 所以陈绍的主意就打到了他前妻生的孩子里,女儿们早就婚嫁,定然不可能,一大家子里,适龄的女孩就只有她和她小表姐。 至于为什么会是她,许魏洲说,当时的调查结果显示,她小表姐有一个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而她,正好是单身。 许魏洲说他本来也不喜欢她,不过就是玩玩。 说可能是男人的胜负欲太强,他觉得,明明是他们先认识,最后,却被邢俞舟捷足先登,他心里过不去,也是没想到,他们才好半年左右,邢俞舟就出了意外。 他说他本来制定了周密的夺妻计划,最后却都不了了之了。 之后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很会给自己找借口,悻悻的说,也不算是夺妻计划,还没结婚,只算是未婚妻。 然后,男人低哑的声音附在耳边,叫她未婚妻。 一遍又一遍。 那天是的坦白局,他说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当然,也有一些颠覆三观的事情。 徐未曦也是没想到,那人好歹算是她外公,一言不合,竟然还想要绑架她! 他说他在她身边安排了好几个人保护她的安全,然后说她笨,两三年了都没有发现。 他说,就算她还没有把他全忘记也没事,他会让她喜欢上他,爱上她,不会让她有遗憾的,除了瞒着她的一些事,他似乎真的很不错。 许魏洲那天胆子很大,他提了好多次邢俞舟,徐未曦听着都没有太大的感觉了,或许时间真的冲淡了她对他的情意。 三年了,她也该放下了不是? “曦曦,曦曦!” 杨女士一连叫了好多声,才把人叫回来。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还是说,你不喜欢他?” “没有。”徐未曦抬头,看向杨女士,“他很好,我挺喜欢。” 杨女士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问:“他条件怎么样,是不是那个经常来接你下班的人。” 徐未曦点了点头,说:“是阳阳的哥哥,叫许魏洲,你们也都认识。” 后面重复,不要看,明天改,抱歉。 许魏洲的言语间甚至带了丝祈求。 楼梯间的邢俞舟有些错愕,她还没有把他忘掉吗?邢俞舟在犹豫,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忘了他,嫁给我,明年,我让你当妈妈…… 徐未曦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哪个字戳中了她,半晌才开口:“好。” 屋内的人又说了什么,邢俞舟再没听见,他只知道,她答应了那个男人,她要嫁给他了,未来还会和他在一起生儿育女…… 楼下抱着小孙子上楼的大妈提醒道:“小伙子,你还上去不上去了?不上去的话给大妈让个位置,大妈手机东西有些多嘞。” 他侧身让开,上了年纪的大妈左手提着水果,右手抱着小孙子,一步一个台阶,继续往楼上走。 这都第十四楼了,大妈的体力也是真的好。 片刻,邢俞舟转身离开,他刚站过的地方,楼梯间纯白色的墙壁上突兀的掉了几块带着混着血色的墙皮,钢筋混凝土的结构的楼体,混凝土都露了出来。 不是都说好了吗?再看她一眼就走…… 小区外面,有骑着三轮车的小贩在吆喝,邢俞舟付钱,买了份糖炒栗子,在楼下卖混沌和米线的小店里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小店里的人来去匆匆,果腹即走,鲜少有停留的,邢俞舟坐的小店的老板都有些不耐烦,可来着是客,也不好意思撵人。 小店正对面是许魏洲停车的地方,白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京字开头,车牌还是上京的车牌号。 快三个小时了,那个男人还没有下来…… 邢俞舟想,可能人今天就没打算下来…… 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狠吗?嫉妒吗?好像都不是事,反而有种释怀的安稳,他给不了她的,那男人应该都能给她。 许家长子,那人据说还不错。 油纸袋里的糖炒栗子都变凉了,邢俞舟从钱包里掏出现金,放在小方桌上,转身离开。 夜色苍茫,皎月初斜,临挂在枝头,男人单调的身形被拉的狭长,沉在月半的水泥路里,最后隐于黑暗。 邢俞舟在正阳住了一晚,本打算第二天就走,可还是没忍住,他又去了殡仪馆附近,他手里拿着相机,连人带景拍了好几张。 他不会摄影,几张照片堪堪入眼。 照相馆里的老先生在藤椅上晒太阳,邢俞舟留下一笔钱,和一个国外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让老先生在空余的时间里多帮他拍几张照片上的人,给他寄过去。 老先生问她没什么不自己拍,他说,他不太配。 飞机十二点起飞,邢俞舟拜别老先生,去了上京,正阳的机场没有直达的航班,中途还要转机,他嫌麻烦。 机场,邢俞舟叫了个跑腿的小哥。 飞机划过天际,在碧蓝的天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尾气,邢御衍接过跑腿小哥松过来的糖炒栗子很不理解。 他问这是谁送的? 跑腿的小哥看了看平台上的单子,说,是一位叫显盛的先生送的。 邢御衍不认识,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急着去上课,倒也没再追问。 下课后,邢御衍和徐苍约在餐厅见面。 学校快放暑假了,接下来是考试周,考试后个学院会安排放假,邢御衍琢磨着,他们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开口问:“暑假有什么打算吗?” 徐苍头都没有抬:“回家。” 有的事情,徐苍不知道要怎么和邢御衍说,他姐打电话说,暑假让他见见他姐夫。 他们本来应该是能做亲戚的,但是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徐苍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在他面前说,他姐要结婚了,他应该又会想到他哥哥把。 他哥哥其实挺好的,他之前对那人抱着那么大的敌意,倒也不是因为反对他们在一起,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罢了。 徐苍吃完饭,又在椅子上坐了五六分钟,等人。 邢御衍吃饭有点慢,这要是放在以往,徐苍可懒得等人,今天不过是想着,快放假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见不了几面罢了。 …… “在想什么?” 杨女士说着递了杯水过去。 南锦离开正阳的那天下午,正阳城落了初雪,夜色也格外的温柔。 她又想起了他们曾经说话的话。 她说,月亮上住了个人。 他问,是嫦娥吗? 不是,月亮上住了个人,我心上也住了个人,月亮很亮,先生比月亮还要明亮。 半年了,人们总说,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伤痛,可徐未曦却觉得,有些思念,随着时间的发展越发的醇厚,就去她待他一般。 或许再过个两三年,也就淡了,徐未曦也不太确定。 感情这种事,丘比特会射歪,月老都不能保证,更何况个她一届凡夫俗子呢。 许魏洲的言语间甚至带了丝祈求。 楼梯间的邢俞舟有些错愕,她还没有把他忘掉吗?邢俞舟在犹豫,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忘了他,嫁给我,明年,我让你当妈妈…… 第154章 阿盛,你的快递。 六月底,许禾阳镀金结束,从国外回来,镀金的时间并不忙,许禾阳发展了好几种业余爱好。 写了一手好字,虽算不上大家之作,但绝对赏心悦目,画的一手好画,未来科技和朋克风相结合,竟也显得相得益彰。 七月初,徐未曦和许魏洲互相见了家长。 彼时,双方父母在屋子里洽谈结婚需要的各种事宜,简单的来说,就许儒和陈玲两个人。 许魏洲没母亲,徐未曦没父亲…… 许儒不喜欢未来儿媳妇的平庸,陈玲不喜欢未来亲家的眼里自侍高人一等的神态,连许魏洲都没有提出的婚前协议,被许儒提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许儒是真怕徐未曦坑了他家的财产。 院子里的茉莉花开得正盛,徐苍提着水壶,正在给心爱的花花浇水,许禾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一顿,在台阶上蹲着。 嘴里念念有词,“嫁,不嫁,嫁,不嫁……。” 徐苍路过,看了眼台阶上明媚的人,把水壶放在了一旁的花架上,去接电话。 徐未曦和许魏洲在小镇上乱逛,镇上有家建了很多年的电玩城,许魏洲正展示着自己‘出色’的技术。 娃娃机的爪子很松,徐未曦抓了三次无果后就放弃了,然后许魏洲就自告奋勇的想要展示一下自己得天独厚的技术。 技术的确得天独厚,给某公益事业发展贡献了有五十来块,徐未曦在一旁劝,“你要是实在喜欢,我们可以买一个。” “买来的没有成就感!”许魏洲拒绝了,又是两个游戏币,砰砰砰的掉进了机器里,徐未曦无奈的扶了下额,已经预料到了结果。 无奈,徐未曦拿了几个游戏币去推币机里捞本。 没办法,这位太执着,宇宙飞船都拉不回来。 几分钟后,徐未曦把从推币机里得到的硬币放进许魏洲手机的小框框里,她尽力了,但是他消耗得实在太快。 徐未曦犹豫了下,说:“过程比结果重要,你看我们要不要换一个玩?那边有赛车比赛。” 徐未曦觉得这个许魏洲肯定是擅长的,毕竟这男人平时车开的贼溜,高配版的都得心应手,更不要说这种低配版的幼儿园游戏了。 许魏洲点头同意了,临走都瞪着面前娃娃机,像是要杀机一般,但是事实证明,他在这方面真得没有什么天赋。 游戏做的很贴切,开头还让你选个车,兰博基尼和法拉利,宾利和保时捷…… 但事实证明,现实里车开的再溜,也不代表游戏就能玩的好,电玩城赛车游戏的方向盘只有一圈,而现实中,车辆的方向盘都是两圈。 玩了两局,连徐未曦都没跑过的许魏洲自信心受挫了,不玩了,一转头,看见一十几岁的姑娘从他刚才贡献了四五十快的娃娃机里抓了个娃娃出来。 许魏洲脸都绿了。 想当初被邢俞舟捷足先登时他都没有这么气过,徐未曦真的是很无奈,在一旁给人顺气。 顺了好久,许魏洲才勉强接受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天赋的事实,诶,许魏洲在心里感慨,完美的人终究还是不完美了。 从电玩城里出去,两个人在附近逛了会就回去了。 徐未曦以前也不是没有和许魏洲单独出去逛过,许禾阳出国之后的两年时间里,许魏洲经常约她出去,她一般都会拒绝,偶尔去,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今身份变了,心态也就变了,徐未曦觉得很神奇。 以往,都是他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情绪,她根本就不回在意他,哪有如今这般,她还要哄着自信心受挫的他。 风水轮流转,徐未曦有些感慨。 地位呢!她的地位呢? 事实证明,有人哄的感觉真的不要太舒服,许魏洲第一次感觉到来自未婚妻弥漫的爱意,幸福的简直快要溢出来。 能得到未婚妻的关心,游戏输掉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他还想多输几次呢,她以前可不会对他说这么多的话。 不过一个哦,嗯,我知道了,就把他给打发了。 甚至说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对他说,你烦不烦,你能不能别那么啰嗦,哪凉快哪待着,滚…… 态度都是一点点转变的,需要时间的沉淀。 没有谁天生就喜欢谁,也没有谁天生就讨厌谁,就像没有谁生来就认识彼此,从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再到相守,是一个复杂得不能再复杂得过程。 稍有不慎,就可能一朝回到解放前。 有人生来就在罗马,但于爱情,谁不是历尽千帆,吵吵闹闹才觅得一良人,有人甚至终此一生都难以得到。 上帝是公平的,得不到并不代表没有遇到,只是受挫即后退是普通人的常性,像许魏洲这样的人并不多。 大家都知道撞了南墙要回头,可翻越那堵墙后的风景是什么样的,只有站在墙上才能看见,到了墙后才得以体会。 两个人回到徐家的时候,陈玲在院子里晾衣服,许儒闭目养神,脸上搭了蒲扇,在藤椅上晒太阳,好不惬意。 许禾阳蹲在台阶上,已经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朵素洁的茉莉花,徐苍在不远处站着,脚边的畚箕斗里都是花瓣。 他微微弯着身子,把畚箕斗里的花瓣喂给两只灰色的小兔子,这姑娘可真是个祸害,她嫁不嫁的,祸害了他半院子的茉莉花。 徐未曦和许魏洲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爸。” “妈。” “哥。” “姐。” 四道来自不同方位的声音依次响起,许儒拿过脸上的蒲扇,懒洋洋的抬了下眼,陈玲应了一声,问自家闺女晚上想吃什么。 许禾阳跑过来,小声的说:“哥,我替你考验过了,你这小舅子脾气还不错。” 耳朵有些尖的徐苍:“……” 真是白瞎了他半院子的茉莉花,想打人,徐未曦看着自家弟弟幽怨的小表情就想笑,此事件唯一的获利者,两只灰色的小兔,津津有味地吃着茉莉花。 晚上,陈玲留许家三人在家里吃饭,宣布了近一天的商议结果,思想很前卫,先试婚,后结婚。 两个人皆是一愣,对视一眼便接受了。 农村的自建房里,最不缺的就是卧室,许儒和许禾阳各一间,至于许魏洲……被强硬的安排到了徐未曦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不小,入门左手边是墙,右手边是三开门的实木衣柜,形成一个小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两竖排的书架,架子上都是言情小说。 书架下面是长一米二,宽六十的地毯,地毯上放了一个超大号的懒人沙发,三开门的衣柜右拐是个带着全身镜的挂衣架,镜子三百六十度可旋转。 一米五的床和一张床头柜,紧挨着床头柜的地方是一张长一米二,宽六十的书桌,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张实木制的椅子,自己没个没有什么大的作用的展示柜 大床正对面的墙面上,还有电视机拆卸过得痕迹,不大的房间被挤得满满当当,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徐未曦去了一趟自家弟弟的卧室,借了套睡衣,两个人虽然年龄差距挺大,但是身形却没有差得太多,不过徐未曦还是想叉了。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许魏洲穿着徐苍的衣服还是小了那么一号,紧绷绷的,床上的徐未曦抬头看了两眼,神色不太自然,说:“回头给你买新的。” 洗完澡出来到现在都有些郁结的许魏洲瞬间就舒畅了,屋内开着空调,徐未曦不动声色的样墙边挪了挪,给人腾出更大的位置。 这床平时都是她一个人睡,睡正中间,突然多了一个人,她觉得……可能会有些玄乎。 关了灯的房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 许魏洲往里面移了移,喊人,他没叫她的名字,也不会叠着字喊她曦曦,他叫她未婚妻。 叫了好几声,徐未曦才应。 他一本正经的说,试婚就是为了结果做准备,磨合接受彼此的生活习惯,他说他习惯很好,不打呼,不磨牙。 徐未曦翻过身,正对着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被人揽进了怀里,他说,要习惯。 徐未曦默了两秒,又一次见识到了许魏洲不要脸的程度,之前在正阳的时候,他偶尔去一次她家,就属于赶都赶不走的那种,次卧基本上就成了他的专属房间。 徐未曦慢慢放松身体,抬手,扔到了许魏洲光裸的身体,他不知道什么把睡衣的扣子给解开了。 黑暗中,许魏洲睁开眼,问:“怎么了?” 徐未曦微愣了一下,抬头:“你怎么把扣子解开了?” 他说:“衣服太小,绷得慌。” 徐未曦:“……” 半晌,他又说:“裤子也小,你弟弟怎么这么瘦。” 她弟弟不瘦,徐未曦想反驳,可最终还是没开口,月色昏沉,熟悉的气息在鼻尖弥漫,徐未曦很快就起了困意。 她这两三年睡得都不太好,去睡难,常做噩梦,梦里是烽火连天的战场,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意识陷入沉睡前,徐未曦想,她可能无法在接受一次身旁的人出意外这样的事情了,她应该会崩溃。 融城,边郊附近一辆偏僻的别墅里,谢池从房前的信箱里取出堆积成山的信,一封一封的处理着。 这年头垃圾信息太多,再说了,要真有重要的事,谁还会写信?都直接打电话或者飞过去了好不好。 院子里偌大的泳池里,三岁大的孩子还嬉戏,吐着一串又一串的泡泡,隐约可见,水下游动的鱼尾。 这地带很偏,方圆十里都不带有一个邻居,但即便是没有什么人住,也不妨碍各种各样的垃圾信件接踵而至。 熟悉的字眼引起了谢池的注意,男人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信封,啧了声,还挺重。 电话收起信封,把无用的垃圾一把火烧点,打了个电话。 培根赶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别墅里,谢池切了快三文鱼,丢给儿童椅上的小家伙,自己吃着盘里精致的刺身和海鲜。 对于自家老大养孩子的方式,培根已经见怪不怪了,谢池起身把东西递过去:“阿盛的,给他送过去。” 培根好奇的看了眼,字体写的太草,他看不太懂。 谢池在一边解释,说:“应该是照片。” 培根没再问,拿着就走了,心里不自觉的感慨了句,可真多,要知道,他一辈子都没照过这么多照片。 培根离开后,谢池瞥眼看了眼儿童椅上不好好吃饭的小家伙,手里片鱼的刀准确无误的插到了墙上的靶子上。 他说:“你妈不再,你哭也没人给你撑腰,好好吃饭,不听话就把你送回海里去。” 人鱼族的在岸上长着的小家伙们,谢维第一个跟人类的孩子学会了哭,紧接着,谢邀跟着谢维,也学会了哭。 两个孩子一比,谢邀比谢维要惨得多,谢维哭,有爸爸哄,也只会谢池这一个叔叔批,但是谢邀哭,不仅没爸爸哄,还要被爸爸批。 小家伙很从心,啃着手里并不好吃的三文鱼块,想着什么时候去找妈妈告个状,小叔叔也行。 照片几经周转,到邢俞舟手里的时候是深夜。 “阿盛,你的快递。”培根喊了句,放在桌上就离开了,他无父无母,最开始跟着他老大混,后来被老大派来保护显盛。 显盛做了集团的三把手后就轮不上培根来保护了,培根如今就是谢池和显盛身边一个跑腿的,偶尔也会充当显盛的司机和保镖。 东西到手后,邢俞舟并没来得及看,基地安全系统被攻击,他和同事们忙了一个多小时才解决,曾经拿手术刀的手,转业敲起了键盘,格外的灵活,就连谢池都比之不及。 邢俞舟做医生的时候基本上天天加班,做了技术人员后还是经常加班,知道凌晨两点,邢俞舟才把信封打开,厚厚的一沓,比他那天拍得要好的多。 隔着一条街,来往的人群,葱郁的树木下,她蹲在路边喂流浪猫,脸上是印象里熟悉的温柔和笑意…… 第155章 公媳矛盾 隔着一条街,有来往的人群,葱郁的树木下,她蹲在路边喂流浪猫,脸上是印象里熟悉的温柔和笑意。 不过,他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了。 夕阳下的人很美,地上的流浪猫的很馋,它的耳朵缺了一角,下一张,有男人出现在镜头里,一身纯黑色的西装,是个背影,看不见正脸。 但邢俞舟几乎可以确认,那个人就是许魏洲。 哪有人会记不清楚自己的情敌,邢俞舟也不例外,他觉得那男人就算化成灰他都认识。 照片里的人拉住了手,就像曾经他也会接她下班,然后去拉她的手,带她去吃饭,去逛街,去看电影,偷闲半刻于她温存。 他用大头针把照片固定在房间的软木板上,一张又一张,原本空空的软木板上瞬间多了很多张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很美,是照片美,也是人美。 有弯腰捡垃圾的她,有蹲下身子系鞋带的她。 也有路边等车的她,她眺望着远方,不知在等待着什么,飞鸟落在树梢,不过是模糊的一点,照片上的男人多是背影,但出现的很频繁。 邢俞舟趟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想,那个男人对她的爱应该不比他少。 祝她平安,愿她一辈子都用不上他。 小河城,夏日的天亮得很早,不过五点出个头,天就亮了,身旁的人并不习惯被他抱着,许魏洲昨夜抱了几分钟就把人松开了。 这会,人靠着墙睡得正香。 她为什么会靠着墙呢?心理学上说,这好像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可她为什么没有安全感,为什么宁愿靠着墙都不往他怀里钻。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爬上心头,弄得许魏洲百思不得其解,或许,应该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 许魏洲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换了衣服,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吹了一晚上了,太凉也不好。 门打开,客厅内的空气明显有些燥热,许魏洲去了院子里,没多久,碰上的同样早起的自家父亲。 许儒伸了个懒腰,问:“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许魏洲拿着水壶在给院子里的茉莉花浇水。 许儒没再吭声,觉得自家儿子不会撒谎,挺好的,明明就是不太好,他又看了自家儿子两眼,在院子里健起身来。 五十多岁的许儒看起来并不显老,常年健身的缘故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都来年轻个五六岁。 作为徐家目前为止唯一的男人,徐苍起的也很早,起床到院子里之后,发现他的花花已经被浇过的。 徐苍心里直呼好家伙,这活都有人抢……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主动去说话,早上六点多的时候,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树上落了好几只麻雀。 许魏洲往屋里去,门打开,床上的人刚了坐起来,身上穿着真丝睡裙。 “醒了。” “嗯。”徐未曦坐在床上反应了几秒,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许魏洲说了个大致的时间。 “怎么这么早?”她微蹙了下眉,问:“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 倒也不是,虽然醒得早,但许魏洲也是一觉睡到了天亮,他摇了摇头:“还好。” 他似乎不太愿意说,徐未曦也没再问。 许魏洲把衣架子上搭配好的衣服给人拿到床上,转身就出去了,她换衣服,定然不愿他在场,或者说,是害羞。 楼梯口,许禾阳惺忪着睡眼从楼下走下来。 许魏洲眯了眯眼,难得的严厉:“许禾阳,回去换衣服。” 在别人家,穿着这样就下来,简直没有规矩。 许禾阳:“……” 好,是她意识不清醒了,都忘了,这不是在自己家,小姑娘脚下生风,噔噔噔的跑上了楼。 从门外进来的徐苍:“……” 这男人好像还挺凶?! 也难怪,他虽然没有妹妹,但是他姐要是在别人家穿成这样,他估计也会生闷气。 许禾阳上去很久都没有下来,许魏洲估摸着可能又去睡回笼觉了,徐未曦从房间里出来,在卫生间里洗漱。 陈女士在厨房里忙活,这突然多了三个人,早餐还挺麻烦,徐苍从外面走进来,喊了句:“妈。” 陈玲应了声,回了下头,徐苍手里提着村口早餐店卖的早餐,油条,包子,烧麦还有茶叶蛋。 徐未曦刚洗漱完,陈玲的打的豆浆就好了,工具人徐苍去院子里叫人。 徐未曦说:“阳阳还没下来。” 许魏洲回话:“估计还没醒,别管她了,我们先吃。” 陈女士说她上去看看,让他们等会。 楼上的人睡醒了又没有睡醒,窗外的麻雀不叫了,许禾阳想要睡个美美的回笼觉。 “没醒呢。”陈玲摇了下头,说,“我们先吃。” 饭桌上很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知道一顿早餐快结束的时候,许儒开了口。 “昨晚感觉怎么样?” 这话不用问,也知道问得是谁,只是桌上的人都愣住了,徐家人怎么也没想到,许儒会把这件事在饭桌上提起。 许魏洲疑惑不解是因为……这话,他爸一大早不就问过了吗?怎么又问? 许魏洲犹豫的两秒,许儒就又开口了:“觉得不舒服就……” 话没有说完,陈玲就生气了:“曦曦,我们不要他了!” 徐苍:“……”这猝不及防的转变。 “爸!”许魏洲急了,“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多去医院看看我爷爷行不行?” 说点不太孝顺的话,许魏洲这会恨不得自家父亲进医院配着自家爷爷,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追到手的人,他爸竟然…… 一旁的徐未曦眸色暗了暗,她没想到,他父亲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 “这家人不能处!” 陈玲生气地拉着女儿就要走,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她对他们差吗?这狗老头子,怎么破事这么多! 徐未曦跟着母亲离开。 徐苍看了眼许儒盘子里的烧麦,一把端过,“我要去小兰家喂狗。” 许儒感觉自己有被冒犯。 许魏洲盘子里剩下的茶叶蛋也被徐苍拿走了。 一顿早餐不欢而散,许儒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这一大家子,至于吗! 至于! 十几分钟后,徐苍不知道从哪里牵了一条超大的阿拉斯加,他身后还跟了个十几岁的女生。 女孩不知道对着超大号的阿拉斯加说了什么,阿拉斯加对着院子里挑三拣四的许儒汪汪大叫。 气势咄咄逼人,大有不把人撵走就不罢休的劲头。 许儒站在原地不敢动,一大把年纪的人被吓得腿都快软了,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养这么大的狗? 这不是给自己家里养隐患吗? 楼上睡回笼觉的许禾阳被吵醒,往楼下看过去,徐苍正把手里的狗绳递给身旁的女生。 许魏洲不在,去哄自家未婚妻了。 他不想试婚了,就算暂时结不了婚,他也想先把婚给订下来,他觉得他父亲太过分了,不能自己没了老婆就这样对他未来老婆! 简直无理取闹。 徐苍手里拿着剪刀,把院子里仅剩的,还算看得过去的茉莉花都剪了下来,给女生送过去。 楼上的许禾阳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那女生蹦蹦跳跳,满心欢喜的离开了,临走前拍了拍阿拉斯加的脑袋,不知道说了什么。 许禾阳琢磨着,她昨天就该把他的花都给祸害了才对。 阿拉斯加为了示威,冲着院子里许儒又叫了两声,许儒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徐苍目光有些冷淡,看着院子里的男人,眼里的不喜丝毫都掩饰。 阿拉斯加被暂时栓在了院子里,徐苍拿了许儒盘子里的烧麦和许魏洲盘子里的茶叶蛋给阿拉斯加喂食。 看着院子里的庞然大物,许儒恨不得立马就离开。 许儒把自己的想法和自家儿子说了一嘴。 许魏洲想说人咎由自取,话到了嘴边,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变了,他说:“爸,你先回去。” 人还没哄好,他哪里能走?! 是他不好,让她受了委屈。 夏天的天气很热,许魏洲想带人去附近散散心,徐未曦在家里待着不想出门,空调带来沁人的冷风,徐未曦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她母亲和她说了很多,徐未曦在思考。 陈玲很生气,这是无可置疑了。 正如许儒不喜欢徐未曦,陈玲也并不喜欢许魏洲。 “徐未曦。”许魏洲在一旁叫着走神的人,他说:“你不要不说话。” 她可以生他的气,打他,骂他也好,总要有些反应,但是这些反应里,万不要包括沉默这两个字。 好言好语是沟通,打骂发泄也是一种沟通,但唯独沉默不是,而她却沉默的仿佛要陷入另一个世界。 徐未曦家里无线网不是很好,电视剧停在了某一帧,一直在转圈圈,发呆走神的人却恍若不知道一般。 他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她却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反应。 许魏洲心口疼,胸口像堵了团棉花,他想,不能让她沉默,沉默会阻断他们之间一切的可能。 他把人抱在怀里,是近乎恳求的声音:“你回答一下我好不好?” 他叫她宝宝,这是邢俞舟都没有喊过的称呼。 过了好半晌,徐未曦拍了拍人的肩膀:“别担心,我没事。” 她嫁给他定然不会有什么婆媳矛盾,但是公媳矛盾似乎会很严重,这是个要顾虑的问题。 许儒上午的时候带着许禾阳离开了,如今只留下了许魏洲一个人,有的问题,没有那么多人在,徐未曦问起来也没有什么压力。 只是才刚张了个口,徐未曦就听见了他着急的语气:“放心,不会有公媳矛盾的。” 就算有,以后他也不会让它再发生。 “我们不和我爸住,你不用管他。” 徐未曦诧异,问:“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蛔虫多不吉利。”他说:“这是未婚夫妻的默契,难道我还不了解你?” 从心且怂,徐未曦看到了人满满的求生欲,一瞬间就想笑。 他说,等这次回正阳,我就先把我想明苑庄的房子转到你名下,做你的婚前财产。 明苑庄的房子并不便宜,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贵。 一梯一户的大平层比小别墅都还要香。 徐未曦并没有拒绝,他给,她就收。 …… 当第二沓来自z国的照片寄到融城后,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培根无意中发现了邢俞舟卧室里的秘密。 那不大的软木板上,都是一个人。 培根问,“阿盛,那是你的心上人吗?” 邢俞舟没有否认,安安静静的吃饭,片刻后,他说:“不要再不经允许进到我的卧室里!” 培根箴言,“我们不该儿女情长。” 邢俞舟没有说话,他也想,但他现在没有权利。 培根劝说,他应该把她忘了,像飞鸟忘记湖泊……。 飞鸟怎么可能忘记湖泊,就像断了双腿了人怎么可能忘记曾经健步如飞的日子,而他,亦不可能把她忘了。 或许时间久了之后,她会把他忘了,但他不会。 几天后,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了谢池的耳朵里,谢池千里迢迢地赶过来,问:“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邢俞舟点了点头,是的,他早就想起来了,可还是太晚,她不会站在原地等她。 谢池没有问照片上那个人的事,他不敢兴趣。 他问了下他以前的名字,职业,工作,还有家人,然后给他讲了自己的故事。 邢俞舟沉默了很久,说:“这不一样,他们现在都挺好的。” 他如今的目标很简单,她过得好就行。 谢池看了看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说:“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他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天天爬墙去看她,就像如今的他也忍不住,让人偷偷去拍她的照片。 谢池没有说,他们不能儿女情长,他说:“阿盛,你要好好想一想。” 如果他这么接受得了,他无话可说。 可他明明接受不了,还死不承认, 邢俞舟说:“我没有竞争力。” 谢池说:“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竞争力。” 第156章 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竞争力。 邢俞舟说:“我没有竞争力。” 谢池说:“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竞争力。” 是吗?邢俞舟不确定了。他的情况和他不一样,远比他要复杂的多。 他说:“你别听培根那家伙胡说八道,我们又不做什么非法的买卖。这地方是偏了点,但房租便宜,培根是上半辈子过得不安稳,仇家太多罢了,你又和他不一样。” 他的确和他不一样,他上半辈子除了那次事故之外,安稳得很,她不仅没得罪过什么人,反而救了不知道多少人。 只是三年没提手术刀,他如今倒是生疏了不少,至于那次事故,他也没辙,可就是那次事故,改变了他的后半生,如果没有那次事故,他们应该已经结婚了…… 谢池没待太久就离开了,临走时,趁着邢俞舟不注意,还顺走了一张照片。 他没觉得有什么,谢池想着,他和他妻子都不是一个物种,而且关系还属于那种能互相给对方一枪子的人,最后都能在一起,更何况他只是离开了三年。 三年的是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更何况他又不是有意要离开的。 照片在谢池手里化成齑粉,他看了眼荒芜的草原,叹了口气,讲实话,他挺看不起显盛这种行为的,喜欢就去抢么,哪有那么多顾虑了。 初秋九月,许家长子许魏洲在京都国际酒店订婚,请了不少亲戚,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有一些交好的世家大族,热闹程度令人咋舌。 邢俞舟混进去了,跟沈诀坐在一张桌子上,旁边是任西川。 沈诀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他兄弟要过来,这得是多大的度量,才能亲眼看着她订婚,而无动于衷,反正,沈诀自己是做不到。 许魏洲拉着人,一桌桌的介绍,那架势恨不得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未婚妻。 “这是沈诀。”许魏洲说:“那沈家的老大,叫哥就成。” 徐未曦开口喊了声哥,沈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许魏洲接着给人介绍,“任家老二,任西川,我们都是一辈的,不过他年纪大点,也叫哥就成。” 凌厉的视线扫过了来,徐未曦恍若未闻,喊了句哥。 讲真的,她都快喊吐了,真的是没有想到,不过一个订婚宴,他怎么就非得拉着她一桌桌的认人,着实是夸张了些! 轮到邢俞舟了。 “这位是……”许魏洲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面孔,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这到底了谁?然后,邢俞舟起身,开了口。 “令尊的合作伙伴,显盛。” 合作伙伴啊!那就不用叫哥了,她叫哥都快叫吐了。 一旁的许魏洲还在思索他爸什么多了个这样的合作伙伴,徐未曦就习惯性的开了口:“显先生好。” 邢俞舟心头堵得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先生……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是这样称呼他。 只是说,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同的字眼,所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不一样,以前她喊他先生,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先生,如今却只是一个尊称。 邢俞舟点了下头,坐下。 徐未曦胳膊肘碰了下身旁的人,声音压的很低,但邢俞舟还是听见了:“走什么神呢。” 许魏洲回过神来,也容不得他继续思考那个陌生的人,继续给人介绍:“这是谢澄,息和风投总裁。” 徐未曦衡量了一下,没叫先生,给人打招呼:“谢总好。” “好。”谢澄敷衍的应了声,胳膊肘捅了桶旁边一直玩手机的秦向西,代替自家老爹过来的常之翎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一桌子的男人介绍下来,徐未曦发现,除了那个叫显盛的,其他的,不是总裁,就是家财万贯,有权有势,所以那个让她未婚夫怀疑的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经意间,徐未曦瞥见了邢俞舟手上的手表,只觉得有些要求,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方婧坐在徐未曦娘家人的那几桌,暂时倒也没遇到沈诀,但是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方静。 看起来很乖的一个姑娘,也难怪他会喜欢,不过她,这辈子都不会这么乖。 沈诀和方静今天并没有把家里孩子带过来,人多嘈杂,快两岁的小姑娘认生得很,来了,怕是要一直哭闹个不听。 订婚宴下午两点多就结束了,宾客走的走,散的散。 “婧婧。” “静静。” 两道来自不同方位的声音一齐想起,前者是方婧的母亲再叫自家女儿,后者是沈诀在叫自家妻子。 因着发音相同,两个女人都左顾右盼的的看了看,然后,视线不出意外的撞到了一块。 方静一脸的错愕,看着方婧,方婧却没再看她,她眼里倒映着远处一步步走过来的沈诀,人微微愣了下,回过神,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体优于理智,在听到同样声音的时候,选择了他,方婧在心里唾弃自己。 沈诀拍了下一家妻子的肩膀,问:“想什么呢?” 方静犹豫了,她总不能说,就因为她听到了有人跟她同名同姓就那么失态! “没事。”方静摇了摇头,说:“我们走。” 沈诀点头,低着头去看身旁的人,余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了方婧离开的方向,真是想不到,这辈子竟然还能撞见,世界可真小。 沈诀揉了下自家妻子的脸蛋,说,“给你介绍个人。” “谁呀?” “一朋友,好多年没见了,叫显盛。”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以前以为他逝世了,就没提,谁知道他在异国他乡过得还好好的,也算是遇到贵人了。” 方静没再问,跟着人出了订婚宴的现场。 京都国际酒店,地下停车场,任西川正抱着邢俞舟,是比黄金还真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到头来不过是一句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能回来,一切就都有希望。 邢俞舟以前和徐未曦谈恋爱的那点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也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去提那事。 第156章 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竞争力。 邢俞舟说:“我没有竞争力。” 谢池说:“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竞争力。” 是吗?邢俞舟不确定了。他的情况和他不一样,远比他要复杂的多。 他说:“你别听培根那家伙胡说八道,我们又不做什么非法的买卖。这地方是偏了点,但房租便宜,培根是上半辈子过得不安稳,仇家太多罢了,你又和他不一样。” 他的确和他不一样,他上半辈子除了那次事故之外,安稳得很,她不仅没得罪过什么人,反而救了不知道多少人。 只是三年没提手术刀,他如今倒是生疏了不少,至于那次事故,他也没辙,可就是那次事故,改变了他的后半生,如果没有那次事故,他们应该已经结婚了…… 谢池没待太久就离开了,临走时,趁着邢俞舟不注意,还顺走了一张照片。 他没觉得有什么,谢池想着,他和他妻子都不是一个物种,而且关系还属于那种能互相给对方一枪子的人,最后都能在一起,更何况他只是离开了三年。 三年的是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更何况他又不是有意要离开的。 照片在谢池手里化成齑粉,他看了眼荒芜的草原,叹了口气,讲实话,他挺看不起显盛这种行为的,喜欢就去抢么,哪有那么多顾虑了。 初秋九月,许家长子许魏洲在京都国际酒店订婚,请了不少亲戚,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有一些交好的世家大族,热闹程度令人咋舌。 邢俞舟混进去了,跟沈诀坐在一张桌子上,旁边是任西川。 沈诀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他兄弟要过来,这得是多大的度量,才能亲眼看着她订婚,而无动于衷,反正,沈诀自己是做不到。 许魏洲拉着人,一桌桌的介绍,那架势恨不得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未婚妻。 “这是沈诀。”许魏洲说:“那沈家的老大,叫哥就成。” 徐未曦开口喊了声哥,沈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许魏洲接着给人介绍,“任家老二,任西川,我们都是一辈的,不过他年纪大点,也叫哥就成。” 凌厉的视线扫过了来,徐未曦恍若未闻,喊了句哥。 讲真的,她都快喊吐了,真的是没有想到,不过一个订婚宴,他怎么就非得拉着她一桌桌的认人,着实是夸张了些! 轮到邢俞舟了。 “这位是……”许魏洲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面孔,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这到底了谁?然后,邢俞舟起身,开了口。 “令尊的合作伙伴,显盛。” 合作伙伴啊!那就不用叫哥了,她叫哥都快叫吐了。 一旁的许魏洲还在思索他爸什么多了个这样的合作伙伴,徐未曦就习惯性的开了口:“显先生好。” 邢俞舟心头堵得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先生……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是这样称呼他。 只是说,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同的字眼,所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不一样,以前她喊他先生,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先生,如今却只是一个尊称。 邢俞舟点了下头,坐下。 徐未曦胳膊肘碰了下身旁的人,声音压的很低,但邢俞舟还是听见了:“走什么神呢。” 许魏洲回过神来,也容不得他继续思考那个陌生的人,继续给人介绍:“这是谢澄,息和风投总裁。” 徐未曦衡量了一下,没叫先生,给人打招呼:“谢总好。” “好。”谢澄敷衍的应了声,胳膊肘捅了桶旁边一直玩手机的秦向西,代替自家老爹过来的常之翎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一桌子的男人介绍下来,徐未曦发现,除了那个叫显盛的,其他的,不是总裁,就是家财万贯,有权有势,所以那个让她未婚夫怀疑的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经意间,徐未曦瞥见了邢俞舟手上的手表,只觉得有些要求,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方婧坐在徐未曦娘家人的那几桌,暂时倒也没遇到沈诀,但是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方静。 看起来很乖的一个姑娘,也难怪他会喜欢,不过她,这辈子都不会这么乖。 沈诀和方静今天并没有把家里孩子带过来,人多嘈杂,快两岁的小姑娘认生得很,来了,怕是要一直哭闹个不听。 订婚宴下午两点多就结束了,宾客走的走,散的散。 “婧婧。” “静静。” 两道来自不同方位的声音一齐想起,前者是方婧的母亲再叫自家女儿,后者是沈诀在叫自家妻子。 因着发音相同,两个女人都左顾右盼的的看了看,然后,视线不出意外的撞到了一块。 方静一脸的错愕,看着方婧,方婧却没再看她,她眼里倒映着远处一步步走过来的沈诀,人微微愣了下,回过神,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体优于理智,在听到同样声音的时候,选择了他,方婧在心里唾弃自己。 沈诀拍了下一家妻子的肩膀,问:“想什么呢?” 方静犹豫了,她总不能说,就因为她听到了有人跟她同名同姓就那么失态! “没事。”方静摇了摇头,说:“我们走。” 沈诀点头,低着头去看身旁的人,余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了方婧离开的方向,真是想不到,这辈子竟然还能撞见,世界可真小。 沈诀揉了下自家妻子的脸蛋,说,“给你介绍个人。” “谁呀?” “一朋友,好多年没见了,叫显盛。”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以前以为他逝世了,就没提,谁知道他在异国他乡过得还好好的,也算是遇到贵人了。” 方静没再问,跟着人出了订婚宴的现场。 京都国际酒店,地下停车场,任西川正抱着邢俞舟,是比黄金还真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到头来不过是一句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能回来,一切就都有希望。 邢俞舟以前和徐未曦谈恋爱的那点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也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去提那事。 第157章 许魏洲想的可远了。 沈诀并没有把邢俞舟完完全全的介绍给自家妻子,以前的事,他大多闭口不提,倒也不是怕人泄密,只是这事,当事人都想着公开承认,他何必抖出去。 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他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负当下,不畏将来,无所畏惧。 沈诀给方静叫了车,让她先回去,说他有事要和他兄弟说,于是乎,方静就先回去了,他们大男人喝酒,她也实在懒得掺和,还不如回家去看看她的娇娇宝贝。 三个人去了附近一清静的茶馆,开了个小包厢。 任西川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邢俞舟前前后后说了很多,但总结一下,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当地的恐怖分子攻占了医院,洗劫了所有药物。 然后那个烽火连天的地方,被轰炸了,尤其是医院。 傅正庭和邢俞舟当初蹲在石板下,躲过了第一轮的轰炸,然后就是断水断粮的日子。 这还没完,只是个开始…… 他们基本上,就是凭借着求生的毅力在移动,天黑不黑已经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千防万防哪里妨得了意外…… 谢池当年在死人堆里捡到邢俞舟的时候,那人差不多就只剩一口气了,但求生欲格外的强烈。 订婚宴结束,忙活了一天的两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动都不想动。 徐未曦感慨:“你家业可真大。” “不是你,是我们。”他支着脑袋看她:“你要是想,以后可以都是你的。” “我不要。” 徐未曦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首先她没拿水平,打理不过来,拿了,难免惹人非议,她可不想活的那么累,她就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其次,完全没有必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可不想成为小偷的活靶子,除此之外,被人虎视眈眈盯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许魏洲挑了下空调的温度,坐在床头,看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是越看越喜欢。 他说:“回头送你个鸽子蛋玩。” 鸽子蛋怎么可能是真正的鸽子蛋?要么是翡翠,要么是钻石,反正不会是真的鸽子蛋就对了。 徐未曦闷闷的应了一生,也没说什么。 她这个人比较俗,喜欢黄金,但她总不能说,我不过鸽子蛋,你给我送金条! 快要彻底抱得美人归的许魏洲这两个月有些飘,两个人确定关系相处起来至今从来都没有闹过什么大的矛盾,许儒刻意挑事那次是的例外。 两个人口味相同,爱好也大差不差,徐未曦脾气又好,包容性很强,这点对着私下里有些过分张扬自信的许魏洲尤为明显。 甚至说,有被同化的趋势,比如,私下里给他买各式各样的花衬衫,还是某情侣款……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许魏洲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得擦了两下,吹了个半干就上了床。 被子往头上一盖,刚梳好的发型就又乱了套,活像个小鸟窝,徐未曦在一旁就想笑,明明对自己的发型在意的不得了,偏偏又爱往被子里拱! 他支着头看她,说:“未婚妻,你要记好今天的日期,这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惊喜。” 徐未曦反问:“只让我记,你不记吗?” 许魏洲:“可在灵魂里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忘记?亲爱的未婚妻,请告诉你最爱的未婚夫,今天是几号。” “……”徐未曦沉默了两秒,看着身旁像花孔雀一般的男人,缓缓的开了口:“九月十号。” “嗯,不错,值得夸奖。” 徐未曦:“……” 原来夸奖的要求这么低! 徐未曦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往被子里钻了钻,打算睡觉,一旁的许魏洲也忙不迭的钻了进去,把人揽到怀里。 两个月的时间,徐未曦已经彻底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习惯了他睡觉总想要抱着她。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心急了些,灯都没有关,徐未曦开口提醒,许魏洲滞了半秒,抬手关了灯,连被窝都不用出,胳膊长就是有胳膊长的好处。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在无别的声音,月亮透过窗帘上细小的缝隙,在地板上留了道银霜, 怀里温香软玉,许魏洲却在走神,他在想,他们几后要几个孩子好? 他好像要养一个小徐未曦,不知道她会不会和他一样,想养一个小许魏洲,想想就好棒。 “未婚妻。”他叫她,说:“我想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你要不要听一听。” “你说。” 许魏洲打的什么主意,徐未曦一清二楚,她甚至敢说,许魏洲那家伙怕不是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剩下的五百字,先不要看哦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许魏洲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得擦了两下,吹了个半干就上了床。 被子往头上一盖,刚梳好的发型就又乱了套,活像个小鸟窝,徐未曦在一旁就想笑,明明对自己的发型在意的不得了,偏偏又爱往被子里拱! 他支着头看她,说:“未婚妻,你要记好今天的日期,这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惊喜。” 徐未曦反问:“只让我记,你不记吗?” 许魏洲:“可在灵魂里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忘记?亲爱的未婚妻,请告诉你最爱的未婚夫,今天是几号。” “……”徐未曦沉默了两秒,看着身旁像花孔雀一般的男人,缓缓的开了口:“九月十号。” “嗯,不错,值得夸奖。” 徐未曦:“……” 原来夸奖的要求这么低! 徐未曦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往被子里钻了钻,打算睡觉,一旁的许魏洲也忙不迭的钻了进去,把人揽到怀里。 两个月的时间,徐未曦已经彻底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习惯了他睡觉总想要抱着她。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心急了些,灯都没有关,徐未曦开口提醒,许魏洲滞了半秒,抬手关了灯,连被窝都不用出,胳膊长就是有胳膊长的好处。 第157章 许魏洲想的可远了。 沈诀并没有把邢俞舟完完全全的介绍给自家妻子,以前的事,他大多闭口不提,倒也不是怕人泄密,只是这事,当事人都想着公开承认,他何必抖出去。 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他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负当下,不畏将来,无所畏惧。 沈诀给方静叫了车,让她先回去,说他有事要和他兄弟说,于是乎,方静就先回去了,他们大男人喝酒,她也实在懒得掺和,还不如回家去看看她的娇娇宝贝。 三个人去了附近一清静的茶馆,开了个小包厢。 任西川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邢俞舟前前后后说了很多,但总结一下,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当地的恐怖分子攻占了医院,洗劫了所有药物。 然后那个烽火连天的地方,被轰炸了,尤其是医院。 傅正庭和邢俞舟当初蹲在石板下,躲过了第一轮的轰炸,然后就是断水断粮的日子。 这还没完,只是个开始…… 他们基本上,就是凭借着求生的毅力在移动,天黑不黑已经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千防万防哪里妨得了意外…… 谢池当年在死人堆里捡到邢俞舟的时候,那人差不多就只剩一口气了,但求生欲格外的强烈。 订婚宴结束,忙活了一天的两个人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动都不想动。 徐未曦感慨:“你家业可真大。” “不是你,是我们。”他支着脑袋看她:“你要是想,以后可以都是你的。” “我不要。” 徐未曦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首先她没拿水平,打理不过来,拿了,难免惹人非议,她可不想活的那么累,她就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其次,完全没有必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可不想成为小偷的活靶子,除此之外,被人虎视眈眈盯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许魏洲挑了下空调的温度,坐在床头,看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是越看越喜欢。 他说:“回头送你个鸽子蛋玩。” 鸽子蛋怎么可能是真正的鸽子蛋?要么是翡翠,要么是钻石,反正不会是真的鸽子蛋就对了。 徐未曦闷闷的应了一生,也没说什么。 她这个人比较俗,喜欢黄金,但她总不能说,我不过鸽子蛋,你给我送金条! 快要彻底抱得美人归的许魏洲这两个月有些飘,两个人确定关系相处起来至今从来都没有闹过什么大的矛盾,许儒刻意挑事那次是的例外。 两个人口味相同,爱好也大差不差,徐未曦脾气又好,包容性很强,这点对着私下里有些过分张扬自信的许魏洲尤为明显。 甚至说,有被同化的趋势,比如,私下里给他买各式各样的花衬衫,还是某情侣款……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许魏洲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得擦了两下,吹了个半干就上了床。 被子往头上一盖,刚梳好的发型就又乱了套,活像个小鸟窝,徐未曦在一旁就想笑,明明对自己的发型在意的不得了,偏偏又爱往被子里拱! 他支着头看她,说:“未婚妻,你要记好今天的日期,这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惊喜。” 徐未曦反问:“只让我记,你不记吗?” 许魏洲:“可在灵魂里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忘记?亲爱的未婚妻,请告诉你最爱的未婚夫,今天是几号。” “……”徐未曦沉默了两秒,看着身旁像花孔雀一般的男人,缓缓的开了口:“九月十号。” “嗯,不错,值得夸奖。” 徐未曦:“……” 原来夸奖的要求这么低! 徐未曦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往被子里钻了钻,打算睡觉,一旁的许魏洲也忙不迭的钻了进去,把人揽到怀里。 两个月的时间,徐未曦已经彻底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习惯了他睡觉总想要抱着她。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心急了些,灯都没有关,徐未曦开口提醒,许魏洲滞了半秒,抬手关了灯,连被窝都不用出,胳膊长就是有胳膊长的好处。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在无别的声音,月亮透过窗帘上细小的缝隙,在地板上留了道银霜, 怀里温香软玉,许魏洲却在走神,他在想,他们几后要几个孩子好? 他好像要养一个小徐未曦,不知道她会不会和他一样,想养一个小许魏洲,想想就好棒。 “未婚妻。”他叫她,说:“我想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你要不要听一听。” “你说。” 许魏洲打的什么主意,徐未曦一清二楚,她甚至敢说,许魏洲那家伙怕不是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剩下的五百字,先不要看哦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许魏洲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得擦了两下,吹了个半干就上了床。 被子往头上一盖,刚梳好的发型就又乱了套,活像个小鸟窝,徐未曦在一旁就想笑,明明对自己的发型在意的不得了,偏偏又爱往被子里拱! 他支着头看她,说:“未婚妻,你要记好今天的日期,这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惊喜。” 徐未曦反问:“只让我记,你不记吗?” 许魏洲:“可在灵魂里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忘记?亲爱的未婚妻,请告诉你最爱的未婚夫,今天是几号。” “……”徐未曦沉默了两秒,看着身旁像花孔雀一般的男人,缓缓的开了口:“九月十号。” “嗯,不错,值得夸奖。” 徐未曦:“……” 原来夸奖的要求这么低! 徐未曦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往被子里钻了钻,打算睡觉,一旁的许魏洲也忙不迭的钻了进去,把人揽到怀里。 两个月的时间,徐未曦已经彻底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习惯了他睡觉总想要抱着她。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心急了些,灯都没有关,徐未曦开口提醒,许魏洲滞了半秒,抬手关了灯,连被窝都不用出,胳膊长就是有胳膊长的好处。 第158章 徐未曦发现了端倪。 他那个秀给她看,跟开屏的孔雀似的,她是不是该有点回应,毕竟总开屏……也不好好。 徐未曦坐在床上,把人叫了过来。 许魏洲很听话,然后,听了徐未曦的话后,说:“你给你开屏。” 谢谢,她真的已经热烈的感受到了。 停止‘开屏’行动后的许魏洲又变得一本正经。 临回正阳的那一天,许魏洲带人去逛了商场,在上京顶奢的商场里,徐未曦看到了订婚宴那天让他未婚夫都有些疑虑的男人。 显盛,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他身旁跟了个人,徐未曦这辈子都不会认错,邢俞舟的弟弟邢御衍。 男生又长高了,抽条后也瘦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刚哭过。 徐未曦没太注意,就被许魏洲叫走了。 许魏洲今天是来给徐未曦买手表的,虽然她并不喜欢带,但是他说,可以不戴,但是不能没有。 好,这逻辑的确没什么错 许魏洲让店员把热卖的情侣手表都拿出来,店员愣了下,讲真的,说实话,热卖的手表,男款女款都挺多,但是情侣款还真不多。 不过寥寥几对。 许魏洲问:“喜欢哪个?” 徐未曦看了看,选了对不算太出挑的,然后许魏洲也选了对,总共买了两对,服务员满脸笑容,给人包了起来。 手机在手,徐未曦并不戴手表,但是以许魏洲财大气粗的性格,她觉得她要是不调,他能把柜台上的几对都买了。 还每曰其名,可以换着带。 回去的路上,路边街边一家的手表店,看着熟悉的品牌,徐未曦猛然就想了起来,几年前,她曾经给邢俞舟买过这个牌子的手表。 至于款式,好像就是那个显盛手上戴的那款,怪不得会觉得熟悉。 联想到今天商场里看到的事,和订婚宴那天的座位,徐未曦心里莫名多了个猜测,会不会,有可能说,他其实没死…… 只是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重新开始了。 徐未曦没有往深处在想,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了,她只是他的前女友,如今是许魏洲的未婚妻。 她并没有辜负过他,就算他真的没出事,再出现,它也不必心怀愧疚。 许魏洲整个人都属于比较谨慎的类型,虽说订婚宴的明天是他爸拟的,但是许魏洲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个叫显盛的并不是他爸的合作伙伴。 许魏洲参加工作比较早,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在自家父亲的公司上班了,许魏洲并没有从基层做起,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以至于许魏洲上大学的时候,就被许儒带着,进出各种商业和慈善场合了,许儒的目的简单又复杂,不过很成功。 后来许魏洲就开始满满接手了自家的公司,中途但也因为学业原因停过一段时间,不过这些都不足一提。 许魏洲望父成龙,许儒望子成龙,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拼,许儒的那些合作伙伴,老老少少,许魏洲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许儒也是一样的,父子俩把彼此都摸了个透。 许魏洲的订婚宴没有请太多的人,至于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除了长期合作的,或者特别有实力的,其他的,许儒并没有请,这点,许魏洲是知道的。 集团所有有重要业务来往的核心人士中,许魏洲没有不认识的,那天订婚宴,再场的所有人,他都认识,唯独那个叫显盛的,许魏洲不认识。 就这样,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订婚宴结束没多久,许魏洲就让人去查了。 资料调查的结果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殊,至于他说的合作伙伴,倒却是有,只是太边缘化,许魏洲并不觉得自家父亲会给人发请柬。 许魏洲在书房看资料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徐未曦,徐未曦进去给人送水果,桌上的资料丝毫不差的入了眼。 资料上显示,显盛的生日是十二月二日。 十二月二日,是邢俞舟的生日,徐未曦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巧合,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叫显盛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失踪了三年多的邢俞舟。 徐未曦抬手,拿过桌上的资料,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查这个人做什么?” “我爸没给他发请柬。” 许魏洲说的直白,倒使徐未曦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也认出他了呢,不过这查人的理由…… 话说试婚的那段日子里,一周有五天,两个人都是住在一块的。 除了许魏洲晚上睡觉要抱着人在,其他所有的事情,许魏洲都极其尊重徐未曦的选择。 徐未曦心里也明白,他尊重她,那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刚认识,到他对她生出企图,他一直都很尊重她。 就好比说,他明明知道她就是他未婚妻,在两个人彻底确定关系前,为了不给她造成压力,他从来都没有开口提过。 虽然压力一直有,但那完全算不上。 之于许魏洲之前的种种表现,徐未曦就算是不太喜欢未婚妻这个称呼,可当它频繁的从许魏洲嘴里喊出来的时候,潜移默化中,徐未曦就接受了。 这件事情主要体现在,慢慢的,徐未曦竟然觉得这个称呼也不错,直到那天晚上叫了两句未婚夫后,被人按在沙发上猛亲。 事情一度发展到擦枪走火,徐未曦愣是没想到,不过一个称呼,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以后要是结了婚,她喊两句老公,还不得天天下不来床?!! 简直…… 徐未曦觉得自己思想还是挺开放自由的,毕竟事情发展到了那天的地步,她也么比他好到哪里去,倒是许魏洲中途自己刹了车。 原因不过是这喜欢在徐未曦面前‘开屏’,且事事力求完美的男人嫌弃徐未曦的出租屋,觉得,天不合时地不合利,唯有人和…… 可天时地利有时候也不如人和。 徐未曦吐槽,说人嫌弃也在这住了大半年了。 许魏洲说,这意义不一样,这种情况一定要天时地利人和,好,花孔雀固执且封建了。 直到又一次,徐未曦和许魏洲深夜从外边从来,徐未曦在走廊上听到了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算明白了。 这小区一梯三四户,隔音也不好。 徐未曦那天喝了点小酒。但开车的许魏洲却是一口酒都没喝,他眉头都快蹙到了一起,微醺的徐未曦并不知道人在想什么。 已经快入冬了,正阳的天气有些凉,但还没有到集体供暖的时候,徐未曦在浴室的洗澡,许魏洲开了空调,怕人冻着。 许魏洲快把人宠坏了,徐未曦从浴室里出来,一头就撞进了人怀里,让人给她吹头发。 那自己的未婚妻,能怎么办,宠着呗。 新买的吹风机风很大,没几分钟差不多就干了,许魏洲把人抱在怀里,问:“他又给你吹过头发吗?” 徐未曦摇头:“没有。” 他们又没有同居过,怎么可能会做过这么亲密的事。 许魏洲满足了,满心愉悦的给人梳头,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甚至想把她带我邢俞舟目前炫耀一番,可以想,还是算了,死者为大,他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 他玩心四起,抱着人又问:“我是谁?” “许魏洲。” “换个称呼。” 然后,她叫他魏洲,徐未曦虽然喝了酒,但也只是微醺,完全没有醉,又怎么可能会如他的意。 他又开始了,“未婚妻,要摸摸我吗?” 许魏洲循循善诱,直到徐未曦嘴里吐出了那三个令人满意的字眼,他低下头,埋首在她颈间,落下一个鲜活的印记。 然后,应了声,回道:“嗯,我是你未婚夫。” 左边一个右边没有,看着不太对称,也不够完美,让她明天穿他给她买的高领毛衣,许魏洲想着又在右边留下了一个。 第二天,徐未曦不出意外的穿了高领毛衣,不过,并不是许魏洲买的,而是自己买的,他买的实在……是花。 只不过许魏洲上班早,并没有看见,到了晚上才发现,不过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人都是他的人,穿什么,她喜欢就好。 周末的时候,许魏洲拉着人去了明苑庄。 话说,许魏洲把明苑庄的房子转到徐未曦名下后,徐未曦至今都没有去看过。 房子很大,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都住得下,至于装修风格,不用想也知道,和许魏洲私下里的性子和爱好如出一辙。 花哨,浮夸。 许魏洲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换。” 明苑庄离殡仪馆很近,不过几站的地方,当然了,他的未婚妻怎么可能没有车! 离得近点,她早上能多赖会床,许魏洲是打算把这里当做两个人的婚房的。 徐未曦并没有说不喜欢这浮夸的风格,她只是随意问了一嘴,装修花了多少? 房子买的很早,有块十年了,许魏洲报了个价格。 徐未曦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果然,就算是七八年前,这房子装修也绝不便宜,毕竟浮夸的风格总是需要与众不同的装饰。 徐未曦倒在了主卧的大床上,翻了个身,可真软和。 许魏洲也躺了下来,然后,翻滚的徐未曦撞进了许魏洲的怀抱,他用了两分力气,把人镜头在怀里。 抬眸间,徐未曦撞进了一双黑色的瞳孔,他手正搭在她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问:“我们什么时候搬进来。” 徐未曦本身想说,等结了婚再搬,可话到嘴边还是变了卦,“等明年春天再搬。” 没办法,他的眼神太过炽热。 再者,徐未曦觉得,就算自己不答应,他也能一口一个未婚妻磨得她答应,这男人会撒娇。 会撒娇的男人简直让人把持不住。 已经十一月份了,距离明年春天也没剩多少日子了,许魏洲点了点头就应了,拉着人在屋子里转,问她有没有想要添置的家具。 房子装修得早,大部分的家具也都有,且都是按照许魏洲的喜好直接定制的,就好比客厅那张豹纹主题的餐桌。 黑金的大理石桌面,看起来没什么不正常的,但你要是看得仔细点,看到黑金的大理石上隐藏着的……豹纹! 简直……一言难尽。 徐未曦本想把这桌子给换了,但是听到六位数的价格之后就放弃了,毕竟这东西要是搁置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且这张桌子配着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还挺搭,要是换了别的风格,难免会有些格格不入,徐未曦认了,觉得那隐藏的豹纹是越看越好看。 诶,都是金钱的味道。 许魏洲在一旁想笑,不过话说回来,他副卡都已经给她了,却也没见她买过什么东西,女孩子不懂得花钱可不是什么好事。 房子太大也是个问题,许魏洲问:“我们买几个扫地机器人?” 徐未曦:“两个应该就够了。” 许是,许魏洲买了两个扫地机器人,又在鑫核科技定制了最新款的家政机器人。 家族这种事,怎么可以让他的未婚妻做! 接下来快一个月的时间里,只要一有空,两个人就会去外面采购东西,然后一点点的添置到他们的新家里。 从厨房里用的碗筷,到墙上的壁画,沙发上的抱枕到许魏洲书桌上放的小盆栽,小到冰箱上的磁吸贴,大到床边每天要踩一踩的地毯。 大的家居许魏洲几年前就挑好了,剩下的,虽说都是软装,但也是每天都要用到了,徐未曦也不会觉得没有参与感低。 选床品的时候,许魏洲相中了一套大红色的鸳鸯交颈被,徐未曦细数了下,上面大大小小的鸳鸯少说几十对。 有的深情对望,有的眯着眼,有的在揶揄的笑。 好,他喜欢就好。 加上许魏洲相中的这套,那天,两个人一共买了三套,花色相对来说都比较喜庆,样式也是略微有些花哨。 那年过了元旦,许魏洲就忍不住要搬进去。 那自己布置的新家,感觉就是不一样。 第158章 徐未曦发现了端倪。 他那个秀给她看,跟开屏的孔雀似的,她是不是该有点回应,毕竟总开屏……也不好好。 徐未曦坐在床上,把人叫了过来。 许魏洲很听话,然后,听了徐未曦的话后,说:“你给你开屏。” 谢谢,她真的已经热烈的感受到了。 停止‘开屏’行动后的许魏洲又变得一本正经。 临回正阳的那一天,许魏洲带人去逛了商场,在上京顶奢的商场里,徐未曦看到了订婚宴那天让他未婚夫都有些疑虑的男人。 显盛,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他身旁跟了个人,徐未曦这辈子都不会认错,邢俞舟的弟弟邢御衍。 男生又长高了,抽条后也瘦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好像刚哭过。 徐未曦没太注意,就被许魏洲叫走了。 许魏洲今天是来给徐未曦买手表的,虽然她并不喜欢带,但是他说,可以不戴,但是不能没有。 好,这逻辑的确没什么错 许魏洲让店员把热卖的情侣手表都拿出来,店员愣了下,讲真的,说实话,热卖的手表,男款女款都挺多,但是情侣款还真不多。 不过寥寥几对。 许魏洲问:“喜欢哪个?” 徐未曦看了看,选了对不算太出挑的,然后许魏洲也选了对,总共买了两对,服务员满脸笑容,给人包了起来。 手机在手,徐未曦并不戴手表,但是以许魏洲财大气粗的性格,她觉得她要是不调,他能把柜台上的几对都买了。 还每曰其名,可以换着带。 回去的路上,路边街边一家的手表店,看着熟悉的品牌,徐未曦猛然就想了起来,几年前,她曾经给邢俞舟买过这个牌子的手表。 至于款式,好像就是那个显盛手上戴的那款,怪不得会觉得熟悉。 联想到今天商场里看到的事,和订婚宴那天的座位,徐未曦心里莫名多了个猜测,会不会,有可能说,他其实没死…… 只是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重新开始了。 徐未曦没有往深处在想,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了,她只是他的前女友,如今是许魏洲的未婚妻。 她并没有辜负过他,就算他真的没出事,再出现,它也不必心怀愧疚。 许魏洲整个人都属于比较谨慎的类型,虽说订婚宴的明天是他爸拟的,但是许魏洲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个叫显盛的并不是他爸的合作伙伴。 许魏洲参加工作比较早,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在自家父亲的公司上班了,许魏洲并没有从基层做起,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以至于许魏洲上大学的时候,就被许儒带着,进出各种商业和慈善场合了,许儒的目的简单又复杂,不过很成功。 后来许魏洲就开始满满接手了自家的公司,中途但也因为学业原因停过一段时间,不过这些都不足一提。 许魏洲望父成龙,许儒望子成龙,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拼,许儒的那些合作伙伴,老老少少,许魏洲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许儒也是一样的,父子俩把彼此都摸了个透。 许魏洲的订婚宴没有请太多的人,至于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除了长期合作的,或者特别有实力的,其他的,许儒并没有请,这点,许魏洲是知道的。 集团所有有重要业务来往的核心人士中,许魏洲没有不认识的,那天订婚宴,再场的所有人,他都认识,唯独那个叫显盛的,许魏洲不认识。 就这样,说意外也意外,说不意外也不意外,订婚宴结束没多久,许魏洲就让人去查了。 资料调查的结果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殊,至于他说的合作伙伴,倒却是有,只是太边缘化,许魏洲并不觉得自家父亲会给人发请柬。 许魏洲在书房看资料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徐未曦,徐未曦进去给人送水果,桌上的资料丝毫不差的入了眼。 资料上显示,显盛的生日是十二月二日。 十二月二日,是邢俞舟的生日,徐未曦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巧合,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叫显盛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失踪了三年多的邢俞舟。 徐未曦抬手,拿过桌上的资料,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查这个人做什么?” “我爸没给他发请柬。” 许魏洲说的直白,倒使徐未曦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也认出他了呢,不过这查人的理由…… 话说试婚的那段日子里,一周有五天,两个人都是住在一块的。 除了许魏洲晚上睡觉要抱着人在,其他所有的事情,许魏洲都极其尊重徐未曦的选择。 徐未曦心里也明白,他尊重她,那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刚认识,到他对她生出企图,他一直都很尊重她。 就好比说,他明明知道她就是他未婚妻,在两个人彻底确定关系前,为了不给她造成压力,他从来都没有开口提过。 虽然压力一直有,但那完全算不上。 之于许魏洲之前的种种表现,徐未曦就算是不太喜欢未婚妻这个称呼,可当它频繁的从许魏洲嘴里喊出来的时候,潜移默化中,徐未曦就接受了。 这件事情主要体现在,慢慢的,徐未曦竟然觉得这个称呼也不错,直到那天晚上叫了两句未婚夫后,被人按在沙发上猛亲。 事情一度发展到擦枪走火,徐未曦愣是没想到,不过一个称呼,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以后要是结了婚,她喊两句老公,还不得天天下不来床?!! 简直…… 徐未曦觉得自己思想还是挺开放自由的,毕竟事情发展到了那天的地步,她也么比他好到哪里去,倒是许魏洲中途自己刹了车。 原因不过是这喜欢在徐未曦面前‘开屏’,且事事力求完美的男人嫌弃徐未曦的出租屋,觉得,天不合时地不合利,唯有人和…… 可天时地利有时候也不如人和。 徐未曦吐槽,说人嫌弃也在这住了大半年了。 许魏洲说,这意义不一样,这种情况一定要天时地利人和,好,花孔雀固执且封建了。 直到又一次,徐未曦和许魏洲深夜从外边从来,徐未曦在走廊上听到了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算明白了。 这小区一梯三四户,隔音也不好。 徐未曦那天喝了点小酒。但开车的许魏洲却是一口酒都没喝,他眉头都快蹙到了一起,微醺的徐未曦并不知道人在想什么。 已经快入冬了,正阳的天气有些凉,但还没有到集体供暖的时候,徐未曦在浴室的洗澡,许魏洲开了空调,怕人冻着。 许魏洲快把人宠坏了,徐未曦从浴室里出来,一头就撞进了人怀里,让人给她吹头发。 那自己的未婚妻,能怎么办,宠着呗。 新买的吹风机风很大,没几分钟差不多就干了,许魏洲把人抱在怀里,问:“他又给你吹过头发吗?” 徐未曦摇头:“没有。” 他们又没有同居过,怎么可能会做过这么亲密的事。 许魏洲满足了,满心愉悦的给人梳头,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甚至想把她带我邢俞舟目前炫耀一番,可以想,还是算了,死者为大,他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 他玩心四起,抱着人又问:“我是谁?” “许魏洲。” “换个称呼。” 然后,她叫他魏洲,徐未曦虽然喝了酒,但也只是微醺,完全没有醉,又怎么可能会如他的意。 他又开始了,“未婚妻,要摸摸我吗?” 许魏洲循循善诱,直到徐未曦嘴里吐出了那三个令人满意的字眼,他低下头,埋首在她颈间,落下一个鲜活的印记。 然后,应了声,回道:“嗯,我是你未婚夫。” 左边一个右边没有,看着不太对称,也不够完美,让她明天穿他给她买的高领毛衣,许魏洲想着又在右边留下了一个。 第二天,徐未曦不出意外的穿了高领毛衣,不过,并不是许魏洲买的,而是自己买的,他买的实在……是花。 只不过许魏洲上班早,并没有看见,到了晚上才发现,不过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人都是他的人,穿什么,她喜欢就好。 周末的时候,许魏洲拉着人去了明苑庄。 话说,许魏洲把明苑庄的房子转到徐未曦名下后,徐未曦至今都没有去看过。 房子很大,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都住得下,至于装修风格,不用想也知道,和许魏洲私下里的性子和爱好如出一辙。 花哨,浮夸。 许魏洲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换。” 明苑庄离殡仪馆很近,不过几站的地方,当然了,他的未婚妻怎么可能没有车! 离得近点,她早上能多赖会床,许魏洲是打算把这里当做两个人的婚房的。 徐未曦并没有说不喜欢这浮夸的风格,她只是随意问了一嘴,装修花了多少? 房子买的很早,有块十年了,许魏洲报了个价格。 徐未曦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果然,就算是七八年前,这房子装修也绝不便宜,毕竟浮夸的风格总是需要与众不同的装饰。 徐未曦倒在了主卧的大床上,翻了个身,可真软和。 许魏洲也躺了下来,然后,翻滚的徐未曦撞进了许魏洲的怀抱,他用了两分力气,把人镜头在怀里。 抬眸间,徐未曦撞进了一双黑色的瞳孔,他手正搭在她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问:“我们什么时候搬进来。” 徐未曦本身想说,等结了婚再搬,可话到嘴边还是变了卦,“等明年春天再搬。” 没办法,他的眼神太过炽热。 再者,徐未曦觉得,就算自己不答应,他也能一口一个未婚妻磨得她答应,这男人会撒娇。 会撒娇的男人简直让人把持不住。 已经十一月份了,距离明年春天也没剩多少日子了,许魏洲点了点头就应了,拉着人在屋子里转,问她有没有想要添置的家具。 房子装修得早,大部分的家具也都有,且都是按照许魏洲的喜好直接定制的,就好比客厅那张豹纹主题的餐桌。 黑金的大理石桌面,看起来没什么不正常的,但你要是看得仔细点,看到黑金的大理石上隐藏着的……豹纹! 简直……一言难尽。 徐未曦本想把这桌子给换了,但是听到六位数的价格之后就放弃了,毕竟这东西要是搁置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而且这张桌子配着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还挺搭,要是换了别的风格,难免会有些格格不入,徐未曦认了,觉得那隐藏的豹纹是越看越好看。 诶,都是金钱的味道。 许魏洲在一旁想笑,不过话说回来,他副卡都已经给她了,却也没见她买过什么东西,女孩子不懂得花钱可不是什么好事。 房子太大也是个问题,许魏洲问:“我们买几个扫地机器人?” 徐未曦:“两个应该就够了。” 许是,许魏洲买了两个扫地机器人,又在鑫核科技定制了最新款的家政机器人。 家族这种事,怎么可以让他的未婚妻做! 接下来快一个月的时间里,只要一有空,两个人就会去外面采购东西,然后一点点的添置到他们的新家里。 从厨房里用的碗筷,到墙上的壁画,沙发上的抱枕到许魏洲书桌上放的小盆栽,小到冰箱上的磁吸贴,大到床边每天要踩一踩的地毯。 大的家居许魏洲几年前就挑好了,剩下的,虽说都是软装,但也是每天都要用到了,徐未曦也不会觉得没有参与感低。 选床品的时候,许魏洲相中了一套大红色的鸳鸯交颈被,徐未曦细数了下,上面大大小小的鸳鸯少说几十对。 有的深情对望,有的眯着眼,有的在揶揄的笑。 好,他喜欢就好。 加上许魏洲相中的这套,那天,两个人一共买了三套,花色相对来说都比较喜庆,样式也是略微有些花哨。 那年过了元旦,许魏洲就忍不住要搬进去。 那自己布置的新家,感觉就是不一样。 第159章 装睡的意外收获。 徐未曦这半年里,去上京的次数比以往多了很多。 再一次见到沈诀的时候,他正和任西川在吵架,会所里很吵闹,听不清两个人吵了什么,但隔着大老远的距离也看的出来,吵的很凶。 沈诀沉着一张脸,问:“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他父母都拦不住,我怎么可能拦得住。”任西川一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很烦的模样,他是真的拦不住。 沈诀叹气:“就算是变回来又能怎样呢。” 任西川:“大概就是图个心里安慰,或许说,这样才能彻底的死心。” 察觉到有人再往这边看,沈诀下意识的没再说话,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这个兄弟理智欠缺了,人姑娘都订婚了,真不知道他在瞎折腾什么。 他眯了眯眼,余光往斜后方看过去,那姑娘又来了这样的场合,坐在卡座里,叠了个腿,好不自在。 那天正是新一年的元旦,远隔重洋的邢俞舟还在犹豫,那事先约好的整容要不要做,不做,他不甘心,可是做,他好像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邢俞舟望着同一个天空上的同一个月亮,在犹豫。 许魏洲则带着徐未曦回家过节去了,晚上从许家出来后,许魏洲又带人出来蹦迪。 会所里很是热闹,因着并没打算呆多久,所以,许魏洲便也没开包厢,徐未曦坐在卡座上没怎么动,许魏洲在和调酒师聊天。 片刻,看完了沈诀和任西川吵架的徐未曦偏了偏眸子,叫了叫正和调酒师聊天的人,许魏洲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她说:“我们回去。” 许魏洲错愕了一秒,不是很理解,是她自己想要来这种热闹得地方的,怎么这才来了半小时不到,就要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许魏洲一边结账,一边问:“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他这未婚妻,虽然看起来是个乖乖女,但其实玩起来和他妹妹有得一拼。 “没事。”徐未曦摇了摇头,揽上人的胳膊,轻踮了下脚尖,附在他耳边:“回家睡觉。” 许魏洲:“……”这不正常! 从会所里出来,许魏洲叫了代驾,带着人坐在后座,车一直开进了许家的地下车库。 许儒要养生,已经休息了,许禾阳我不在,约会去了,许家里的佣人也都休息了,一路上了顶楼,是许魏洲的卧室。 他说我先去洗澡,就进了浴室,徐未曦站在阳台上,拨了个电话,然后,通了。 两边的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带着你最口音的人开了口,他问:“你哪位?” “你又是谁?” 这电话号码是邢俞舟曾经的号码,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打过,只是一次都没有打通过,哪想得到,今天……就打通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他是显盛的助理,问她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他转达。 徐未曦问:“他人呢。” 培根说:“抱歉,这个无可奉告。” 电话挂断了,徐未曦却更加确认了一件事,不过现在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电话的那头,培根不理解,为什么这一大早的,显盛非要他接这个电话,他自己那么闲,又不是不能接。 培根活像摸不着头脑的和尚,把手机给人递了过去,邢俞舟什么也没说把电话收了起来。 她很聪明,他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 …… 许魏洲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徐未曦已经把通话记录删了,明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可能了,可她还是想知道方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未曦走神走的有点厉害。 许魏洲从身后绕过来,把人往怀里拉了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未曦点了点头,不知道要怎么说。 没有人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她也不例外,她不想骗他,可这种事,她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要不要和我说一下,我帮你分析分析。” 徐未曦沉默了半晌,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模样,许魏洲抬头揉了揉人的脑袋,“不想说就算了,去洗个澡,我们睡觉。” 他说睡一觉就都好了,徐未曦也不否认,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个真理。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意外。 徐未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许魏洲睡着了吗?其实并没有,他装的,听到浴室门有动静的那一瞬间他就把手机扔一旁开始装睡了。 他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她彻底对他敞开心扉,等她毫无顾忌的花他的钱,但是目前为止,这些都没有发生,她只是接受了他。 而他只是用了一个婚约,把她留在了身边。 徐未曦拿着吹风机出去了,她怕把他给吵醒了。 门打开又合上,许魏洲睁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吹,把他吵醒多好。 许魏洲在床上发呆,几分钟后,徐未曦推门走进来,床上的人继续装睡。 然后,‘沉睡’中的男人感受到屋内的灯灭了,身侧的床陷入下去,身边多了个人。 她主动往他身边靠了! ‘沉睡’中的许魏洲有些激动,要知道,往日,都是他把她捞进怀里的。 手被人握住了,许魏洲动都不敢动,生怕暴露了自己装睡的事实。 她又戳了戳他的腰窝,许魏洲没忍住,哼了一声,像是本能反应一般。 徐未曦感慨:“怎么睡得这么沉。” 许魏洲:“……” 她应该是在激他,许魏洲继续装睡,。 然后,徐未曦娇软的身子靠了过来,拉过许魏洲的一条胳膊,枕在的脑袋下,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半趴在了他身上。 他睡着了,不抱她了,那她只好抱他了。 没办法,习惯这个东西,真的挺可怕,她现在要是一个人睡,八层会失眠。 被压住得许魏洲觉得自己不能再装睡了,要不然,那就显得太假了,许魏洲顺势翻了个身,化被动为主动,把人抱在了怀里。 然后,很轻的呢喃了句:“宝宝。” 带着遣倦的尾音,很是好听,然后,徐未曦调整一下知识,又往人怀里贴了贴。 上京的冬天太冷,身旁的未婚夫又是个大火炉,不抱白不抱! 许家冷吗?不冷,反而给人一种四季如春的感觉,说实在的,徐未曦只是被抱习惯了。 他充满力量性的身体总是能给人一种难以自述的安全感,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他又叫了句宝宝,缠绕的尾音像是在撒娇。 我琢磨着没人看,后面的内容明日再改,头疼 徐未曦这半年里,去上京的次数比以往多了很多。 再一次见到沈诀的时候,他正和任西川在吵架,会所里很吵闹,听不清两个人吵了什么,但隔着大老远的距离也看的出来,吵的很凶。 沈诀沉着一张脸,问:“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他父母都拦不住,我怎么可能拦得住。”任西川一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很烦的模样,他是真的拦不住。 沈诀叹气:“就算是变回来又能怎样呢。” 任西川:“大概就是图个心里安慰,或许说,这样才能彻底的死心。” 察觉到有人再往这边看,沈诀下意识的没再说话,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这个兄弟理智欠缺了,人姑娘都订婚了,真不知道他在瞎折腾什么。 他眯了眯眼,余光往斜后方看过去,那姑娘又来了这样的场合,坐在卡座里,叠了个腿,好不自在。 那天正是新一年的元旦,远隔重洋的邢俞舟还在犹豫,那事先约好的整容要不要做,不做,他不甘心,可是做,他好像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邢俞舟望着同一个天空上的同一个月亮,在犹豫。 许魏洲则带着徐未曦回家过节去了,晚上从许家出来后,许魏洲又带人出来蹦迪。 会所里很是热闹,因着并没打算呆多久,所以,许魏洲便也没开包厢,徐未曦坐在卡座上没怎么动,许魏洲在和调酒师聊天。 片刻,看完了沈诀和任西川吵架的徐未曦偏了偏眸子,叫了叫正和调酒师聊天的人,许魏洲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她说:“我们回去。” 许魏洲错愕了一秒,不是很理解,是她自己想要来这种热闹得地方的,怎么这才来了半小时不到,就要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许魏洲一边结账,一边问:“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他这未婚妻,虽然看起来是个乖乖女,但其实玩起来和他妹妹有得一拼。 “没事。”徐未曦摇了摇头,揽上人的胳膊,轻踮了下脚尖,附在他耳边:“回家睡觉。” 许魏洲:“……”这不正常! 从会所里出来,许魏洲叫了代驾,带着人坐在后座,车一直开进了许家的地下车库。 许儒要养生,已经休息了,许禾阳我不在,约会去了,许家里的佣人也都休息了,一路上了顶楼,是许魏洲的卧室。 他说我先去洗澡,就进了浴室,徐未曦站在阳台上,拨了个电话,然后,通了。 两边的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带着你最口音的人开了口,他问:“你哪位?” “你又是谁?” 这电话号码是邢俞舟曾经的号码,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打过,只是一次都没有打通过,哪想得到,今天……就打通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他是显盛的助理,问她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他转达。 徐未曦问:“他人呢。” 培根说:“抱歉,这个无可奉告。” 电话挂断了,徐未曦却更加确认了一件事,不过现在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电话的那头,培根不理解,为什么这一大早的,显盛非要他接这个电话,他自己那么闲,又不是不能接。 培根活像摸不着头脑的和尚,把手机给人递了过去,邢俞舟什么也没说把电话收了起来。 她很聪明,他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 …… 许魏洲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徐未曦已经把通话记录删了,明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可能了,可她还是想知道方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未曦走神走的有点厉害。 许魏洲从身后绕过来,把人往怀里拉了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未曦点了点头,不知道要怎么说。 没有人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她也不例外,她不想骗他,可这种事,她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要不要和我说一下,我帮你分析分析。” 徐未曦沉默了半晌,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模样,许魏洲抬头揉了揉人的脑袋,“不想说就算了,去洗个澡,我们睡觉。” 他说睡一觉就都好了,徐未曦也不否认,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个真理。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意外。 徐未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许魏洲睡着了吗?其实并没有,他装的,听到浴室门有动静的那一瞬间他就把手机扔一旁开始装睡了。 他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她彻底对他敞开心扉,等她毫无顾忌的花他的钱,但是目前为止,这些都没有发生,她只是接受了他。 而他只是用了一个婚约,把她留在了身边。 徐未曦拿着吹风机出去了,她怕把他给吵醒了。 门打开又合上,许魏洲睁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吹,把他吵醒多好。 许魏洲在床上发呆,几分钟后,徐未曦推门走进来,床上的人继续装睡。 然后,‘沉睡’中的男人感受到屋内的灯灭了,身侧的床陷入下去,身边多了个人。 她主动往他身边靠了! ‘沉睡’中的许魏洲有些激动,要知道,往日,都是他把她捞进怀里的。 手被人握住了,许魏洲动都不敢动,生怕暴露了自己装睡的事实。 她又戳了戳他的腰窝,许魏洲没忍住,哼了一声,像是本能反应一般。 徐未曦感慨:“怎么睡得这么沉。” 许魏洲:“……” 第159章 装睡的意外收获。 徐未曦这半年里,去上京的次数比以往多了很多。 再一次见到沈诀的时候,他正和任西川在吵架,会所里很吵闹,听不清两个人吵了什么,但隔着大老远的距离也看的出来,吵的很凶。 沈诀沉着一张脸,问:“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他父母都拦不住,我怎么可能拦得住。”任西川一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很烦的模样,他是真的拦不住。 沈诀叹气:“就算是变回来又能怎样呢。” 任西川:“大概就是图个心里安慰,或许说,这样才能彻底的死心。” 察觉到有人再往这边看,沈诀下意识的没再说话,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这个兄弟理智欠缺了,人姑娘都订婚了,真不知道他在瞎折腾什么。 他眯了眯眼,余光往斜后方看过去,那姑娘又来了这样的场合,坐在卡座里,叠了个腿,好不自在。 那天正是新一年的元旦,远隔重洋的邢俞舟还在犹豫,那事先约好的整容要不要做,不做,他不甘心,可是做,他好像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邢俞舟望着同一个天空上的同一个月亮,在犹豫。 许魏洲则带着徐未曦回家过节去了,晚上从许家出来后,许魏洲又带人出来蹦迪。 会所里很是热闹,因着并没打算呆多久,所以,许魏洲便也没开包厢,徐未曦坐在卡座上没怎么动,许魏洲在和调酒师聊天。 片刻,看完了沈诀和任西川吵架的徐未曦偏了偏眸子,叫了叫正和调酒师聊天的人,许魏洲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她说:“我们回去。” 许魏洲错愕了一秒,不是很理解,是她自己想要来这种热闹得地方的,怎么这才来了半小时不到,就要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许魏洲一边结账,一边问:“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他这未婚妻,虽然看起来是个乖乖女,但其实玩起来和他妹妹有得一拼。 “没事。”徐未曦摇了摇头,揽上人的胳膊,轻踮了下脚尖,附在他耳边:“回家睡觉。” 许魏洲:“……”这不正常! 从会所里出来,许魏洲叫了代驾,带着人坐在后座,车一直开进了许家的地下车库。 许儒要养生,已经休息了,许禾阳我不在,约会去了,许家里的佣人也都休息了,一路上了顶楼,是许魏洲的卧室。 他说我先去洗澡,就进了浴室,徐未曦站在阳台上,拨了个电话,然后,通了。 两边的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带着你最口音的人开了口,他问:“你哪位?” “你又是谁?” 这电话号码是邢俞舟曾经的号码,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打过,只是一次都没有打通过,哪想得到,今天……就打通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他是显盛的助理,问她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他转达。 徐未曦问:“他人呢。” 培根说:“抱歉,这个无可奉告。” 电话挂断了,徐未曦却更加确认了一件事,不过现在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电话的那头,培根不理解,为什么这一大早的,显盛非要他接这个电话,他自己那么闲,又不是不能接。 培根活像摸不着头脑的和尚,把手机给人递了过去,邢俞舟什么也没说把电话收了起来。 她很聪明,他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 …… 许魏洲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徐未曦已经把通话记录删了,明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可能了,可她还是想知道方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未曦走神走的有点厉害。 许魏洲从身后绕过来,把人往怀里拉了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未曦点了点头,不知道要怎么说。 没有人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她也不例外,她不想骗他,可这种事,她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要不要和我说一下,我帮你分析分析。” 徐未曦沉默了半晌,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模样,许魏洲抬头揉了揉人的脑袋,“不想说就算了,去洗个澡,我们睡觉。” 他说睡一觉就都好了,徐未曦也不否认,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个真理。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意外。 徐未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许魏洲睡着了吗?其实并没有,他装的,听到浴室门有动静的那一瞬间他就把手机扔一旁开始装睡了。 他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她彻底对他敞开心扉,等她毫无顾忌的花他的钱,但是目前为止,这些都没有发生,她只是接受了他。 而他只是用了一个婚约,把她留在了身边。 徐未曦拿着吹风机出去了,她怕把他给吵醒了。 门打开又合上,许魏洲睁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吹,把他吵醒多好。 许魏洲在床上发呆,几分钟后,徐未曦推门走进来,床上的人继续装睡。 然后,‘沉睡’中的男人感受到屋内的灯灭了,身侧的床陷入下去,身边多了个人。 她主动往他身边靠了! ‘沉睡’中的许魏洲有些激动,要知道,往日,都是他把她捞进怀里的。 手被人握住了,许魏洲动都不敢动,生怕暴露了自己装睡的事实。 她又戳了戳他的腰窝,许魏洲没忍住,哼了一声,像是本能反应一般。 徐未曦感慨:“怎么睡得这么沉。” 许魏洲:“……” 她应该是在激他,许魏洲继续装睡,。 然后,徐未曦娇软的身子靠了过来,拉过许魏洲的一条胳膊,枕在的脑袋下,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半趴在了他身上。 他睡着了,不抱她了,那她只好抱他了。 没办法,习惯这个东西,真的挺可怕,她现在要是一个人睡,八层会失眠。 被压住得许魏洲觉得自己不能再装睡了,要不然,那就显得太假了,许魏洲顺势翻了个身,化被动为主动,把人抱在了怀里。 然后,很轻的呢喃了句:“宝宝。” 带着遣倦的尾音,很是好听,然后,徐未曦调整一下知识,又往人怀里贴了贴。 上京的冬天太冷,身旁的未婚夫又是个大火炉,不抱白不抱! 许家冷吗?不冷,反而给人一种四季如春的感觉,说实在的,徐未曦只是被抱习惯了。 他充满力量性的身体总是能给人一种难以自述的安全感,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他又叫了句宝宝,缠绕的尾音像是在撒娇。 我琢磨着没人看,后面的内容明日再改,头疼 徐未曦这半年里,去上京的次数比以往多了很多。 再一次见到沈诀的时候,他正和任西川在吵架,会所里很吵闹,听不清两个人吵了什么,但隔着大老远的距离也看的出来,吵的很凶。 沈诀沉着一张脸,问:“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他父母都拦不住,我怎么可能拦得住。”任西川一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很烦的模样,他是真的拦不住。 沈诀叹气:“就算是变回来又能怎样呢。” 任西川:“大概就是图个心里安慰,或许说,这样才能彻底的死心。” 察觉到有人再往这边看,沈诀下意识的没再说话,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这个兄弟理智欠缺了,人姑娘都订婚了,真不知道他在瞎折腾什么。 他眯了眯眼,余光往斜后方看过去,那姑娘又来了这样的场合,坐在卡座里,叠了个腿,好不自在。 那天正是新一年的元旦,远隔重洋的邢俞舟还在犹豫,那事先约好的整容要不要做,不做,他不甘心,可是做,他好像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邢俞舟望着同一个天空上的同一个月亮,在犹豫。 许魏洲则带着徐未曦回家过节去了,晚上从许家出来后,许魏洲又带人出来蹦迪。 会所里很是热闹,因着并没打算呆多久,所以,许魏洲便也没开包厢,徐未曦坐在卡座上没怎么动,许魏洲在和调酒师聊天。 片刻,看完了沈诀和任西川吵架的徐未曦偏了偏眸子,叫了叫正和调酒师聊天的人,许魏洲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她说:“我们回去。” 许魏洲错愕了一秒,不是很理解,是她自己想要来这种热闹得地方的,怎么这才来了半小时不到,就要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许魏洲一边结账,一边问:“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他这未婚妻,虽然看起来是个乖乖女,但其实玩起来和他妹妹有得一拼。 “没事。”徐未曦摇了摇头,揽上人的胳膊,轻踮了下脚尖,附在他耳边:“回家睡觉。” 许魏洲:“……”这不正常! 从会所里出来,许魏洲叫了代驾,带着人坐在后座,车一直开进了许家的地下车库。 许儒要养生,已经休息了,许禾阳我不在,约会去了,许家里的佣人也都休息了,一路上了顶楼,是许魏洲的卧室。 他说我先去洗澡,就进了浴室,徐未曦站在阳台上,拨了个电话,然后,通了。 两边的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带着你最口音的人开了口,他问:“你哪位?” “你又是谁?” 这电话号码是邢俞舟曾经的号码,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打过,只是一次都没有打通过,哪想得到,今天……就打通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他是显盛的助理,问她有什么事,需不需要他转达。 徐未曦问:“他人呢。” 培根说:“抱歉,这个无可奉告。” 电话挂断了,徐未曦却更加确认了一件事,不过现在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电话的那头,培根不理解,为什么这一大早的,显盛非要他接这个电话,他自己那么闲,又不是不能接。 培根活像摸不着头脑的和尚,把手机给人递了过去,邢俞舟什么也没说把电话收了起来。 她很聪明,他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 …… 许魏洲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徐未曦已经把通话记录删了,明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可能了,可她还是想知道方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未曦走神走的有点厉害。 许魏洲从身后绕过来,把人往怀里拉了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未曦点了点头,不知道要怎么说。 没有人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她也不例外,她不想骗他,可这种事,她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要不要和我说一下,我帮你分析分析。” 徐未曦沉默了半晌,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模样,许魏洲抬头揉了揉人的脑袋,“不想说就算了,去洗个澡,我们睡觉。” 他说睡一觉就都好了,徐未曦也不否认,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个真理。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意外。 徐未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许魏洲睡着了吗?其实并没有,他装的,听到浴室门有动静的那一瞬间他就把手机扔一旁开始装睡了。 他在等,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她彻底对他敞开心扉,等她毫无顾忌的花他的钱,但是目前为止,这些都没有发生,她只是接受了他。 而他只是用了一个婚约,把她留在了身边。 徐未曦拿着吹风机出去了,她怕把他给吵醒了。 门打开又合上,许魏洲睁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吹,把他吵醒多好。 许魏洲在床上发呆,几分钟后,徐未曦推门走进来,床上的人继续装睡。 然后,‘沉睡’中的男人感受到屋内的灯灭了,身侧的床陷入下去,身边多了个人。 她主动往他身边靠了! ‘沉睡’中的许魏洲有些激动,要知道,往日,都是他把她捞进怀里的。 手被人握住了,许魏洲动都不敢动,生怕暴露了自己装睡的事实。 她又戳了戳他的腰窝,许魏洲没忍住,哼了一声,像是本能反应一般。 徐未曦感慨:“怎么睡得这么沉。” 许魏洲:“……” 第160章 邢医生,原来你滞销啊! 院长在群里发了个名单,“这是这次援非的名单,各科室看一下,有没有人不愿意去的。” 这个算是自愿的,医院的医生也都知道,这次不是公益活动,联合国斥了巨资,而且回来之后可以直接休息一个月。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两个月的时间三十万的补贴也足够诱人了,可医院里名气大点的医生大多也不缺钱那点钱。 最不缺钱的邢俞舟在群里发了消息,打头阵:“身体不适,家里有小孩要照顾,去不了。” 身体不适是真的,那年冬天脑袋抽了下的邢俞舟带着邢御衍去了趟极地,可能是水土不服,兄弟俩回来就发烧,感冒,头疼。 一周了都没好,这会都还在上京一院躺着呢。 院长:“好,还有谁去不了吗?三个小时后名单就要交上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陆陆续续又有人说不去,邢俞舟手上挂着水,他正给傅正庭发消息:“你不是向来对这种医疗活动都不感兴趣的吗?这会怎么了?变性了?” 傅正庭:“有钱能使鬼推磨。” 邢俞舟:“我看你是想变成鬼。” 彼时,没谈恋爱的邢俞舟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说话不留情面,傅正庭说:“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这两个月小三十万呢。” 邢俞舟说,你能不能回来还是一回事,那边评论温度都有四十度以上,到时候非得给你蜕个几层皮,小心你老婆不要你。 傅正庭没再回话,他哪里懂他的苦,自家老婆花销太大,他身上还背了房贷,要被迫给别人打三十年的工,他也想早点解放。 傅正庭以前不理解那句话,我很爱你,但我娶不起你,但是现在,他大概能理解了。 当初彩礼给了快三十万,几乎快把他一平头老百姓给榨干,买房的时候,又非得要明苑庄的房子…… 那地方的房价贼呼啦的高,就离离原上谱! 后来,给自家老婆的彩礼,加上丈母娘添置的嫁妆,块五十万,凑了个首付。 婚还是结了,日子也就那样过着,精打细算。 首付,婚礼,装修,家具几乎掏空了两三代人的钱包,婚后前几年,傅正庭压力都很大,但慢慢的也就抗过来,日子倒也是越发的好。 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存款,结婚眼看着就四五年了,傅正庭想要个孩子,但是南锦以家里没有存款为由,一直不同意。 为此,两人不止吵过一次架,但事实摆在那里,倒也无可厚非,生孩子哪有不用钱的,更何况,那是名副其实的四脚吞金兽,人形碎钞机。 然后,傅正庭就去了,同去的好几位大夫,都是家里有重症患者,需得日日烧钱来维持生命的。 那种极端的地方,一般的大夫病不愿意去。 被太阳晒得褪几层皮都是轻的,那万一要是被流弹误伤了,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离直接玩完可就不远了。 春节过后,一直到元宵节,邢俞舟和邢御衍的病情才好转,过了十五十六,奇迹般的就好了。 邢俞舟回去上班,邢御衍回去上学。 受了十来天罪的兄弟俩决定,以后再也不去那种环境极端的地方了,毕竟,景色再美,能有生命重要? 没有!睡不醒长命百岁。 五月中旬,噩耗传来,五月下旬,幸存者被祖国接了回来,没有傅正庭,傅正庭被炸死了,只有一把骨灰和一份天价的赔偿金。 然后,邢俞舟听妇科的几个大夫说,傅正庭的妻子把肚子里四五个月大的孩子打了,是个女孩。 邢俞舟觉得南锦有些狠心,可话又说回来,一个丧夫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似乎也不好过,可邢俞舟还是觉得南锦有些无情。 医院里众说纷纭,南锦却从来都不在意。 两年后,邢御衍上了大学,邢俞舟成了新生儿科主任,年纪轻轻,个赖俊湄同级。 老赖瞅着人要看就三十了,还是个大光棍,急得不行,开始隔三差五的给人安排相亲。徐未曦就是这万千相亲对象中的一员。 只不过脸盲症严重的邢俞舟对谁都提不上兴趣。 相亲对象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来,他不仅认不出来,还因为相亲对象过多,不止一次交错人的名字。 所谓越挫越勇,说的就是徐未曦。 徐未曦见邢俞舟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他了,但是他不仅没有认出她,还不止一次交错了她的名字。 他说:“苏小姐你好。” 烧伤科的苏大夫前后共给邢俞舟介绍了两个姑娘,一个是在殡仪馆上班的,徐未曦,一个是自己的侄女,苏映雪。 但由于时间挨得太紧,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的邢俞舟也就没有注意,他应付相亲的思维还停留在几天前。 徐未曦愣了两秒,说:“我叫徐未曦,不是你说的苏小姐。” 他以为走错了地方,道了声歉,起身就要离开。 徐未曦愣在座位上,半晌才反应过来,结了账,提着包就追了上去。 他似乎很不耐烦,语气也不好,“你跟我,是想去住医院?” 徐未曦:“……” 她在原地缓了两秒,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以为他看了之后态度会好一些,结果又是一句抱歉,然后,说他记错了。 “没关系。”徐未曦跟在人旁边问:“苏医生没给你发照片吗?” “发了。” “那你怎么还能认错。” 邢俞舟是个重度脸盲,但他绝对会承认,说:“太多了,记错了。” 医院里操心他终身大事的人太多了,都是前辈,也不好直接拒绝,所以本就不怎么能记住人的邢俞舟见了太多的相亲对象。 一个个都分得清,认得出来,实在是为难他。 小姑娘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说“邢医生,原来你滞销啊!” 嘴毒谁还不会。 邢俞舟开车门的手顿了顿,“滞销?” 滞销个屁,他明明就是个香饽饽,他要不是香饽饽,会有那么多的人要把朋友介绍给他? “对啊,要不然你怎么会和那么多人去相亲。” 身旁的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就差扳着指头一条一条的数他滞销的原因了。 “虽然三十岁的男人很香,倒是现在年下会叫姐姐的弟弟也很有竞争力哦。” 既然喜欢年下的弟弟,为什么还要来和他相亲,邢俞舟有些头疼,抬手捏了下鼻子,“我滞销,你也没好到哪去。” 徐未曦说:“既然都滞销了,那邢医生你要不要跟我相亲,然后跟我谈恋爱呀,滞销配滞销,你看我们多合适。” 邢俞舟睨了人一眼,三十岁的男人一枝花,他才不是滞销,他上香饽饽。 车门打卡,邢俞舟钻了进去,心想,这真是个难缠的主。 邢俞舟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车门给锁住了,那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换来了耳边的一丝清静。 徐未曦在一边拍着车窗,实在不理解,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她好歹是他的相亲对象,这认错人这么大的事,难道只道个歉就行了。 两个人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最后,车里的人瞥了眼车在的徐未曦,甩着汽车尾气扬长而去! 不欢而散。 第二天,邢俞舟照常去上班,医院送来了个烧伤的小婴儿,他去了趟烧伤科,会诊结束的时候被烧伤科的主任叫住了。 苏颐说:“那姑娘给我说你认错人了。” 邢俞舟应了声,没放在心上,苏颐继续说:“小姑娘还说,你骂她是的滞销货。” 到底是谁先骂的谁?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邢俞舟挑眉,刚要反驳,苏颐抬头拍了拍邢俞舟的肩膀。 “俞舟啊,你也老大不小的,是时候该成个家了,那姑娘挺好的,你之前提的要求,人姑娘都满足,我和她师父也都认识,十来年的朋友的,知根知底的,你就算是真的不喜欢,怎么能说人姑娘是个滞销货呢!” 邢俞舟:“……” “说人姑娘滞销,九年义务教育你都学哪了?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你都背哪了?亏你还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咱就算不那么绅士,好歹礼数得周全?你甩人姑娘一脸汽车尾气算个什么事啊!” 邢俞舟:“……”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滞销这个词,明明是那姑娘先提的,怎么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这到底是谁没有学好九年义务教育?是谁没有把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记在心上!邢俞舟默默的在心里给人记上了一笔,告状的小魔女 苏颐又问:“你是不是嫌弃人家的职业?” 他都不知道她什么职业,邢俞舟摇了摇头,为自己辩驳:“没有。” “那就好。”苏颐松了口气,继续说:“那姑娘虽然是个殡葬入殓师,但是,这都什么年代,你要是敢有半点歧视,那简直就是辜负了祖国对你的栽培,什么工作不是工作,工作哪有好坏之分了,不都是为了服务社会……” 苏颐叨叨着,又把人面提耳命的教育了一顿,邢俞舟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莫名奇怪挨了那么大的一顿训,但凡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 邢俞舟在办公室里调整了下心态,掐着点进了手术室,耳鼻喉科手下有个患者,今天要做耳廓再造术,先天性耳部缺陷。 这种手术难度不低,国内外做法不同,有的做两期就好了,有的得做三期。 邢俞舟是过去主要是观摩学习的,孩子年龄有些小,才十岁,这种手术,一般在十五岁为最佳。 人的耳廓在儿童期生长迅速,3岁时耳廓大小一般已达成人的85,10岁以后耳廓宽度几乎停止生长,耳轮至乳突的距离亦不再改变。耳廓长度随年龄的增长逐渐生长,但已经不明显了。 一般的耳廓畸形对听力影响不大,但受社会心理因素的影响,耳廓畸形岁不影响听力,但精神却极为痛苦。 手术需要肋软骨及取皮,多在右侧第7、8肋软骨间做梭形皮肤切口,先取下30x50全厚皮片供使用。然后分出肋软骨全长以及前部融合部,切取第7、8肋软骨。 要注意勿损伤壁层胸膜,以防气胸的发生。缝合胸壁肌肉及皮肤…… 邢俞舟观摩结束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邢俞舟前脚出来,手术的主刀医生就出来了,是耳鼻喉科的主任。 耳鼻喉科的主任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他偏头看他,问“你出来的是不是有点早。” 头发半白的主任摇了摇头,“不早,” 而且,用要给新人留着机会,毕竟在手术台上,只有理论是不行的,精细的技术操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都是一助的了。 耳鼻喉科的主任对手术室外的家属说:“手术很顺利。” 家属千谢万谢,医生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邢医生,听说你相亲又失败了。” 路过骨科的时候,邢俞舟遇到了房褚,他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房医生消息可真灵通。” “彼此彼此。”房褚摆了摆手,单身贵族遇上单身贵族,在资源方面,总难免会拔弓张弩,那没办法,房褚的相亲资源并不如邢俞舟。 邢俞舟就算是三天谈崩一个,医院一众的医生也是上赶着给人介绍对象,房褚就不一样了,他得一周谈崩一个,要不然就走空窗期。 邢俞舟回了办公室,微信通讯录冒了红点,有个好友申请,验证消息是:邢医生你好,我是你的相亲对象,徐未曦,蒹葭萋萋,白露未曦的未曦哦。 盯着有些熟悉的名字看了两眼,邢俞舟嗤笑了声,上午被烧伤科主任苏颐数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滞销,她可真会。 不仅倒打一耙,还爱告状,虽然有些古灵精怪,但是邢俞舟打心眼里觉得,她这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他当时给苏颐提的要求是身高要在一米六以上,工作稳定,知性,懂事,乖巧。 也没指望有人会全占,但是那过好……倒打一耙,还那么爱告状,真不知道她占了哪一点?苏颐要把她介绍给自己! 第160章 邢医生,原来你滞销啊! 院长在群里发了个名单,“这是这次援非的名单,各科室看一下,有没有人不愿意去的。” 这个算是自愿的,医院的医生也都知道,这次不是公益活动,联合国斥了巨资,而且回来之后可以直接休息一个月。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两个月的时间三十万的补贴也足够诱人了,可医院里名气大点的医生大多也不缺钱那点钱。 最不缺钱的邢俞舟在群里发了消息,打头阵:“身体不适,家里有小孩要照顾,去不了。” 身体不适是真的,那年冬天脑袋抽了下的邢俞舟带着邢御衍去了趟极地,可能是水土不服,兄弟俩回来就发烧,感冒,头疼。 一周了都没好,这会都还在上京一院躺着呢。 院长:“好,还有谁去不了吗?三个小时后名单就要交上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陆陆续续又有人说不去,邢俞舟手上挂着水,他正给傅正庭发消息:“你不是向来对这种医疗活动都不感兴趣的吗?这会怎么了?变性了?” 傅正庭:“有钱能使鬼推磨。” 邢俞舟:“我看你是想变成鬼。” 彼时,没谈恋爱的邢俞舟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说话不留情面,傅正庭说:“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这两个月小三十万呢。” 邢俞舟说,你能不能回来还是一回事,那边评论温度都有四十度以上,到时候非得给你蜕个几层皮,小心你老婆不要你。 傅正庭没再回话,他哪里懂他的苦,自家老婆花销太大,他身上还背了房贷,要被迫给别人打三十年的工,他也想早点解放。 傅正庭以前不理解那句话,我很爱你,但我娶不起你,但是现在,他大概能理解了。 当初彩礼给了快三十万,几乎快把他一平头老百姓给榨干,买房的时候,又非得要明苑庄的房子…… 那地方的房价贼呼啦的高,就离离原上谱! 后来,给自家老婆的彩礼,加上丈母娘添置的嫁妆,块五十万,凑了个首付。 婚还是结了,日子也就那样过着,精打细算。 首付,婚礼,装修,家具几乎掏空了两三代人的钱包,婚后前几年,傅正庭压力都很大,但慢慢的也就抗过来,日子倒也是越发的好。 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存款,结婚眼看着就四五年了,傅正庭想要个孩子,但是南锦以家里没有存款为由,一直不同意。 为此,两人不止吵过一次架,但事实摆在那里,倒也无可厚非,生孩子哪有不用钱的,更何况,那是名副其实的四脚吞金兽,人形碎钞机。 然后,傅正庭就去了,同去的好几位大夫,都是家里有重症患者,需得日日烧钱来维持生命的。 那种极端的地方,一般的大夫病不愿意去。 被太阳晒得褪几层皮都是轻的,那万一要是被流弹误伤了,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离直接玩完可就不远了。 春节过后,一直到元宵节,邢俞舟和邢御衍的病情才好转,过了十五十六,奇迹般的就好了。 邢俞舟回去上班,邢御衍回去上学。 受了十来天罪的兄弟俩决定,以后再也不去那种环境极端的地方了,毕竟,景色再美,能有生命重要? 没有!睡不醒长命百岁。 五月中旬,噩耗传来,五月下旬,幸存者被祖国接了回来,没有傅正庭,傅正庭被炸死了,只有一把骨灰和一份天价的赔偿金。 然后,邢俞舟听妇科的几个大夫说,傅正庭的妻子把肚子里四五个月大的孩子打了,是个女孩。 邢俞舟觉得南锦有些狠心,可话又说回来,一个丧夫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似乎也不好过,可邢俞舟还是觉得南锦有些无情。 医院里众说纷纭,南锦却从来都不在意。 两年后,邢御衍上了大学,邢俞舟成了新生儿科主任,年纪轻轻,个赖俊湄同级。 老赖瞅着人要看就三十了,还是个大光棍,急得不行,开始隔三差五的给人安排相亲。徐未曦就是这万千相亲对象中的一员。 只不过脸盲症严重的邢俞舟对谁都提不上兴趣。 相亲对象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来,他不仅认不出来,还因为相亲对象过多,不止一次交错人的名字。 所谓越挫越勇,说的就是徐未曦。 徐未曦见邢俞舟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他了,但是他不仅没有认出她,还不止一次交错了她的名字。 他说:“苏小姐你好。” 烧伤科的苏大夫前后共给邢俞舟介绍了两个姑娘,一个是在殡仪馆上班的,徐未曦,一个是自己的侄女,苏映雪。 但由于时间挨得太紧,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的邢俞舟也就没有注意,他应付相亲的思维还停留在几天前。 徐未曦愣了两秒,说:“我叫徐未曦,不是你说的苏小姐。” 他以为走错了地方,道了声歉,起身就要离开。 徐未曦愣在座位上,半晌才反应过来,结了账,提着包就追了上去。 他似乎很不耐烦,语气也不好,“你跟我,是想去住医院?” 徐未曦:“……” 她在原地缓了两秒,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以为他看了之后态度会好一些,结果又是一句抱歉,然后,说他记错了。 “没关系。”徐未曦跟在人旁边问:“苏医生没给你发照片吗?” “发了。” “那你怎么还能认错。” 邢俞舟是个重度脸盲,但他绝对会承认,说:“太多了,记错了。” 医院里操心他终身大事的人太多了,都是前辈,也不好直接拒绝,所以本就不怎么能记住人的邢俞舟见了太多的相亲对象。 一个个都分得清,认得出来,实在是为难他。 小姑娘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说“邢医生,原来你滞销啊!” 嘴毒谁还不会。 邢俞舟开车门的手顿了顿,“滞销?” 滞销个屁,他明明就是个香饽饽,他要不是香饽饽,会有那么多的人要把朋友介绍给他? “对啊,要不然你怎么会和那么多人去相亲。” 身旁的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就差扳着指头一条一条的数他滞销的原因了。 “虽然三十岁的男人很香,倒是现在年下会叫姐姐的弟弟也很有竞争力哦。” 既然喜欢年下的弟弟,为什么还要来和他相亲,邢俞舟有些头疼,抬手捏了下鼻子,“我滞销,你也没好到哪去。” 徐未曦说:“既然都滞销了,那邢医生你要不要跟我相亲,然后跟我谈恋爱呀,滞销配滞销,你看我们多合适。” 邢俞舟睨了人一眼,三十岁的男人一枝花,他才不是滞销,他上香饽饽。 车门打卡,邢俞舟钻了进去,心想,这真是个难缠的主。 邢俞舟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车门给锁住了,那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换来了耳边的一丝清静。 徐未曦在一边拍着车窗,实在不理解,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她好歹是他的相亲对象,这认错人这么大的事,难道只道个歉就行了。 两个人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最后,车里的人瞥了眼车在的徐未曦,甩着汽车尾气扬长而去! 不欢而散。 第二天,邢俞舟照常去上班,医院送来了个烧伤的小婴儿,他去了趟烧伤科,会诊结束的时候被烧伤科的主任叫住了。 苏颐说:“那姑娘给我说你认错人了。” 邢俞舟应了声,没放在心上,苏颐继续说:“小姑娘还说,你骂她是的滞销货。” 到底是谁先骂的谁?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邢俞舟挑眉,刚要反驳,苏颐抬头拍了拍邢俞舟的肩膀。 “俞舟啊,你也老大不小的,是时候该成个家了,那姑娘挺好的,你之前提的要求,人姑娘都满足,我和她师父也都认识,十来年的朋友的,知根知底的,你就算是真的不喜欢,怎么能说人姑娘是个滞销货呢!” 邢俞舟:“……” “说人姑娘滞销,九年义务教育你都学哪了?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你都背哪了?亏你还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咱就算不那么绅士,好歹礼数得周全?你甩人姑娘一脸汽车尾气算个什么事啊!” 邢俞舟:“……” 他真是有苦说不出,滞销这个词,明明是那姑娘先提的,怎么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这到底是谁没有学好九年义务教育?是谁没有把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记在心上!邢俞舟默默的在心里给人记上了一笔,告状的小魔女 苏颐又问:“你是不是嫌弃人家的职业?” 他都不知道她什么职业,邢俞舟摇了摇头,为自己辩驳:“没有。” “那就好。”苏颐松了口气,继续说:“那姑娘虽然是个殡葬入殓师,但是,这都什么年代,你要是敢有半点歧视,那简直就是辜负了祖国对你的栽培,什么工作不是工作,工作哪有好坏之分了,不都是为了服务社会……” 苏颐叨叨着,又把人面提耳命的教育了一顿,邢俞舟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莫名奇怪挨了那么大的一顿训,但凡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 邢俞舟在办公室里调整了下心态,掐着点进了手术室,耳鼻喉科手下有个患者,今天要做耳廓再造术,先天性耳部缺陷。 这种手术难度不低,国内外做法不同,有的做两期就好了,有的得做三期。 邢俞舟是过去主要是观摩学习的,孩子年龄有些小,才十岁,这种手术,一般在十五岁为最佳。 人的耳廓在儿童期生长迅速,3岁时耳廓大小一般已达成人的85,10岁以后耳廓宽度几乎停止生长,耳轮至乳突的距离亦不再改变。耳廓长度随年龄的增长逐渐生长,但已经不明显了。 一般的耳廓畸形对听力影响不大,但受社会心理因素的影响,耳廓畸形岁不影响听力,但精神却极为痛苦。 手术需要肋软骨及取皮,多在右侧第7、8肋软骨间做梭形皮肤切口,先取下30x50全厚皮片供使用。然后分出肋软骨全长以及前部融合部,切取第7、8肋软骨。 要注意勿损伤壁层胸膜,以防气胸的发生。缝合胸壁肌肉及皮肤…… 邢俞舟观摩结束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邢俞舟前脚出来,手术的主刀医生就出来了,是耳鼻喉科的主任。 耳鼻喉科的主任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他偏头看他,问“你出来的是不是有点早。” 头发半白的主任摇了摇头,“不早,” 而且,用要给新人留着机会,毕竟在手术台上,只有理论是不行的,精细的技术操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都是一助的了。 耳鼻喉科的主任对手术室外的家属说:“手术很顺利。” 家属千谢万谢,医生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邢医生,听说你相亲又失败了。” 路过骨科的时候,邢俞舟遇到了房褚,他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房医生消息可真灵通。” “彼此彼此。”房褚摆了摆手,单身贵族遇上单身贵族,在资源方面,总难免会拔弓张弩,那没办法,房褚的相亲资源并不如邢俞舟。 邢俞舟就算是三天谈崩一个,医院一众的医生也是上赶着给人介绍对象,房褚就不一样了,他得一周谈崩一个,要不然就走空窗期。 邢俞舟回了办公室,微信通讯录冒了红点,有个好友申请,验证消息是:邢医生你好,我是你的相亲对象,徐未曦,蒹葭萋萋,白露未曦的未曦哦。 盯着有些熟悉的名字看了两眼,邢俞舟嗤笑了声,上午被烧伤科主任苏颐数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滞销,她可真会。 不仅倒打一耙,还爱告状,虽然有些古灵精怪,但是邢俞舟打心眼里觉得,她这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他当时给苏颐提的要求是身高要在一米六以上,工作稳定,知性,懂事,乖巧。 也没指望有人会全占,但是那过好……倒打一耙,还那么爱告状,真不知道她占了哪一点?苏颐要把她介绍给自己! 第161章 恩恩相报永不停歇。 邢俞舟没有同意,继续上班。 第二天,苏颐找了过来,他说:“那姑娘和我说,她加你,加上不,你是不是给拒绝了?” 邢俞舟:“……” 这才一个晚上,怎么又告状!邢俞舟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扯了个借口,“昨晚值班,太忙了。” 这话要是有人信,自然是好的,可苏颐并不相信,“主动点,人姑娘多高一人呀,不仅不计较那天的事,还主动加你,你可要抓住机会,别给人甩脸色呀。” 邢俞舟:“……”他谢谢她!还抓住机会?这才两天就高了他两回状,要是真好了,那还得了? 给自己找个祖宗女友?他真没这爱好! 然后,好友申请通过了。 那姑娘似乎很闲,打了个招呼,说:邢医生你好,麻烦把那天的咖啡钱结算一下。 “……”邢俞舟实在懒得辩驳了,他现在只想花钱买个清净,诚然那天他在咖啡馆一口水都没说。 忙着认错了,忙着离开,忙着吵架,他这一百块钱花的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不过这应该就结束了,他应该不会在缠着他了。 邢俞舟想也是,咖啡钱都给她借了,她还能有什么理由来搞她,总不能……继续告状! 徐未曦收了钱,整一百块,有合了一半以红包的形式给邢俞舟发了出去,那头,还没从聊天界面退出来的邢俞舟看到红包下意思的就点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邢俞舟头疼,真不知道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方正在输入中…… 徐未曦说:“邢医生,这是回礼。” 还算有点良心,邢俞舟印象,手指一动从聊天界面退了出去。 刚拿的新手机,还没放到桌上,嘀咚一声又响了,邢俞舟抬眼去看,那姑娘已经不屑跟他打字了,直接发了语音。 长按,转文字。 她说,邢医生,不要忘了给我回礼哦。 “……”邢俞舟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她嘴里说的回礼,好家伙,那明明就是他的钱,怎么他还要给回礼? 回礼的回礼是个二十五块红包! 然后徐未曦又给人打了十块钱的回礼红包。 邢俞舟彻底头疼了,这……冤冤相报何时了!怎么会有如此记仇的姑娘!自己也是手贱,明明知道是小姑娘的套路,一个个红包发过来,还非得点。 简直……不可理喻! 回礼的回礼的回礼,进行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无法进行了,邢俞舟以为就此结束了,毕竟,那姑娘已经一下午没给他发过消息说过话了。 结果,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邢俞舟收到了跑腿小哥送的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医院里,本来以为邢医生相亲又失败了的一众医护人员沉默了。 玫瑰好大,玫瑰好香,要好几百块!邢医生的相亲对象对邢医生好热烈啊! 我好羡慕,我老公都没有送过我这么大的玫瑰花。 医院里有的大夫,听到传闻,看邢俞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例如并没有什么人追的房褚……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摆在办公室里,很是惹眼,下午的时候,有不知道多少的医生和护士找各种各样的理解和借口来看这束玫瑰花。 邢俞舟是不是地看着办公桌上几百来块的玫瑰花束,给一面之缘的徐未曦又打了个标签,败家!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办公室还有这么受人欢迎的一天!可话有说回来,受欢迎的竟然不是他!而且束……花。 好气哦…… 手机上的消息一条接一条,那姑娘就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一般。 邢医生,花收到了吗? 邢俞舟嗤了声,明知故问。 喜欢吗?有没有感受到我浓浓的爱意? 邢俞舟想,你的爱可真敷衍,总不过才见了一面而已,闪婚族都不敢在写给时候谈爱。 徐未曦为什么会送花?因为杨女士无意间提了一嘴,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拒绝玫瑰花的诱惑。 讲心里话,邢俞舟并不想搭理徐未曦,可是见识到这姑娘告状的功底后,邢俞舟觉得,就算自己不想搭理她,也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要不然明天又得被苏颐说教,他……认这个栽。 邢俞舟:花收到了,谢谢。 那姑娘又是一连串的信息轰炸,邢俞舟头大,想当初,他遇上重症患者都没这么头大,这姑娘可真本身! 他又扯了慌,说有手术,然后那姑娘就安静了。 还算听话,邢俞舟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那明明就是个叽叽喳喳,还爱告状的小姑娘,哦,对了,还败家! 败家吗?邢俞舟思考了下,既然是送给他的,那他就勉强认为,她不是那么败家! 邢俞舟下午下班的时候,换了常服,抱着那一大束玫瑰花,走过医院的走廊,鹤立鸡群! 不管是医院的小护士,还是还是坐在轮椅上的病人,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唯有当事人脸不红,心不跳,跟丝毫没察觉到似的。 不过那微微上场的嘴脸和眼底的笑意骗不了人,谁说男人不喜欢花的?男人也想收到一束绝美的玫瑰花,那是偏爱。 从走廊到电梯门口,在平常不过的一段路程,邢俞舟硬生生的给走出来有红毯的气质,好似那镁光灯就在他头上。 卢欣欣在心里感慨,这邢医生……可真骚哦。 邢俞舟来着车,那一束玫瑰花就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一下,再看一下,越看越顺眼。 一连好几天,邢俞舟在科室里成了令所有人艳羡的对象,玫瑰花,巧克力,应季的新鲜草莓…… 连环轰炸,就差真人出现了。 不过真人虽然没有出现,但是但成功的勾起了邢俞舟很大同事的好奇心。 第四天是周六,徐未曦休息,想着人也会休息。不知道他家的地址所以就没送,但邢俞舟那天并不休息。 他下班回去的时候,发现桌上的一大束玫瑰花隐隐约约有枯萎的趋势。 花很美,可就那样任期枯萎未免太可惜。 邢俞舟把花枝剪下来,泡在盆子里,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全都做成了玫瑰花酱,还取了其中的一部门,做了一炉子的玫瑰花饼。 巧克力一时坏不了,邢俞舟就随手给放在了一旁。 草莓已经被邢俞舟吃了大半,他琢磨着,这姑娘似乎还不错,总不能一直收人家的东西,不给回礼,这有些太不像话了。 邢俞舟拿过搁置在一旁的手机,给你发了消息。 给你备了回礼,明天你自己来医院取。 完全不是要给人送礼的模样,徐未曦却不生气,她做足了攻略,这种男人,就不要像是一时半会就能攻略了,他能搭理你就不错了。 徐未曦回了句好,得寸进尺的问:“是三份吗?” 邢俞舟捏了捏鼻翼,暗示自己要冷静,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然后默默的给人又打了一个标签,贪。 贪吗?其实不然。 屏幕上有新的消息弹出来了,她说:我可是给你送了三次礼物哦! 邢俞舟默默地把刚打上去的标签删掉,打脸来的太快,是他思虑步周了。 还差一样,邢俞舟想了想,从柜子里去了盒没有拆封的花茶,距离过期还有三个月。 嗯……虽然近期,但也还没过期不是。 他挺走心了,但小姑娘要的太多了,对,就是这样! 第二天,邢俞舟看诊结束,在办公室里休息,那姑娘就好奇在他身边放了监控摄像头,时间恰得贼准。 她手里提着吉祥斋的点心,不是才过来的。 “早上好,邢医生。”那姑娘一脸傻笑,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办公桌上,说:“这是吉祥斋新出的点心,玫瑰花酪,你尝尝。” 邢俞舟捏了块,掰了一小口放在嘴里,太甜了。 真的是太甜了,可是邢俞舟看着那姑娘一脸的期待都不太好意思说话,毕竟是份心意。 “还行。” 我也觉得好吃,徐未曦自顾自的做在邢俞舟对面,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可甜了。” 原来她喜欢吃甜食。 邢俞舟看着没做声,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喝水,他还是觉得太甜了。 一会的功夫,徐未曦消灭了三块糕点,然后,很不幸的噎住了,脸色涨红,在咳嗽。 邢俞舟把保温杯里的茶水给人倒了一杯,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慢点吃,有没有跟你抢。” 徐未曦还在咳嗽,哪有说话的功夫,端起水杯就灌了下去,在喘气。 邢俞舟摇了下身子,从最底部的抽屉里把东西去了出来。 一灌玫瑰花酱,一盒玫瑰花饼以及一盒还有三个月就要过期的花茶,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三样里,也就这花茶的保质期最长了。 “回礼。”邢俞舟把东西推过去,心想,都是甜的,应该和她的口味。 “谢谢邢医生。”前一秒还被玫瑰花酪噎住徐未曦,下一秒拿起桌上的玫瑰画饼就咬了一口。 徐未曦:“好吃。” 他都试过了,能不好吃吗?邢俞舟在心里腹讥道。 总共就十二块,眨眼的功夫就下去了四分之一,邢俞舟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你就是来吃的?” 邢俞舟心想,肯定不是,结果那姑娘义正言辞的问:“不可以吗?” “可以。”天知道他说怎么说出这句话! “邢医生。” “怎么?” 徐未曦吃得差不多了,支着下巴问,眼里都面前的人:“你最近还有相亲吗?” “……”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好深的问题,果然不能抱什么希望,“没有。” 徐未曦:“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邢俞舟:“……” “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记仇,还喜欢告状。 后面的话邢俞舟自然不会说出来,他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这话未免有些太伤人。 她说:“感谢邢医生的回礼。”她要想一下,接下来回什么礼了。 邢俞舟:“不用,就这样。” “拿可不行,哪有收了别人的礼不给回礼的?” 邢俞舟:“……” 饶了他,冤冤相报何时了! 徐未曦自然是不知道邢俞舟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要当场在开一块玫瑰花饼,然后怼回去:怎么能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那明明是恩恩相报永不停歇! 邢俞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样把这尊大佛送走的,送走后,只觉得心力憔悴,在手术台上站七八个小时都没那么累。 他琢磨着,以后估计得在手边备一套十万个为什么,这姑娘思维不仅奇特,语出惊人,问题还不是一般的多! 别的话邢俞舟记不太清了,但是那姑娘说:邢医生,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呀? 你缺个女朋友,我缺个男朋友,我们多陪! 呵,单身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怎么就他们配了,邢俞舟不甚理解,只觉得这姑娘的喜欢太虚假,可眼神似乎骗不了了。 她看他的目光活像狼见了猎物,赤裸裸的,都是炽热,明明以前没有见过,仅一面,怎么会有那么深沉的爱意,不得不说,演技很好。 现今对徐未曦不甚满意的邢俞舟,后来在工作日志里写到,我的妻子是本科学历,职业是殡葬入殓师,她很活泼,但语出惊人,总能蹦出来一些很新鲜的词汇,让我一时半会理解不来。 她说话没那么深奥,我和她正常交流需要向下兼容,不带任何专业术语并自我翻译,随时保证自己手边有一本百科全书类的书籍,以便在答不出她奇奇怪怪问题的同时把书塞给她,让她自己去查。 当然,正常的书籍里查不到她想要的答案,过年的时候,她让我我弟弟给她拜年,磕一个头两百块,我弟弟不乐意,她说,你弟弟还挺陶渊明。 陶渊明怎么了? 不为五斗米折腰啊! 她爱吃甜食,口味偏辣,钟爱果粒橙,很记仇,也爱打小报告,甚至找她弟弟去告状,但想来,那些应该都是我做的不好,最后,我很爱她。 第161章 恩恩相报永不停歇。 邢俞舟没有同意,继续上班。 第二天,苏颐找了过来,他说:“那姑娘和我说,她加你,加上不,你是不是给拒绝了?” 邢俞舟:“……” 这才一个晚上,怎么又告状!邢俞舟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扯了个借口,“昨晚值班,太忙了。” 这话要是有人信,自然是好的,可苏颐并不相信,“主动点,人姑娘多高一人呀,不仅不计较那天的事,还主动加你,你可要抓住机会,别给人甩脸色呀。” 邢俞舟:“……”他谢谢她!还抓住机会?这才两天就高了他两回状,要是真好了,那还得了? 给自己找个祖宗女友?他真没这爱好! 然后,好友申请通过了。 那姑娘似乎很闲,打了个招呼,说:邢医生你好,麻烦把那天的咖啡钱结算一下。 “……”邢俞舟实在懒得辩驳了,他现在只想花钱买个清净,诚然那天他在咖啡馆一口水都没说。 忙着认错了,忙着离开,忙着吵架,他这一百块钱花的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不过这应该就结束了,他应该不会在缠着他了。 邢俞舟想也是,咖啡钱都给她借了,她还能有什么理由来搞她,总不能……继续告状! 徐未曦收了钱,整一百块,有合了一半以红包的形式给邢俞舟发了出去,那头,还没从聊天界面退出来的邢俞舟看到红包下意思的就点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邢俞舟头疼,真不知道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方正在输入中…… 徐未曦说:“邢医生,这是回礼。” 还算有点良心,邢俞舟印象,手指一动从聊天界面退了出去。 刚拿的新手机,还没放到桌上,嘀咚一声又响了,邢俞舟抬眼去看,那姑娘已经不屑跟他打字了,直接发了语音。 长按,转文字。 她说,邢医生,不要忘了给我回礼哦。 “……”邢俞舟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她嘴里说的回礼,好家伙,那明明就是他的钱,怎么他还要给回礼? 回礼的回礼是个二十五块红包! 然后徐未曦又给人打了十块钱的回礼红包。 邢俞舟彻底头疼了,这……冤冤相报何时了!怎么会有如此记仇的姑娘!自己也是手贱,明明知道是小姑娘的套路,一个个红包发过来,还非得点。 简直……不可理喻! 回礼的回礼的回礼,进行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无法进行了,邢俞舟以为就此结束了,毕竟,那姑娘已经一下午没给他发过消息说过话了。 结果,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邢俞舟收到了跑腿小哥送的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医院里,本来以为邢医生相亲又失败了的一众医护人员沉默了。 玫瑰好大,玫瑰好香,要好几百块!邢医生的相亲对象对邢医生好热烈啊! 我好羡慕,我老公都没有送过我这么大的玫瑰花。 医院里有的大夫,听到传闻,看邢俞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例如并没有什么人追的房褚……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摆在办公室里,很是惹眼,下午的时候,有不知道多少的医生和护士找各种各样的理解和借口来看这束玫瑰花。 邢俞舟是不是地看着办公桌上几百来块的玫瑰花束,给一面之缘的徐未曦又打了个标签,败家!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办公室还有这么受人欢迎的一天!可话有说回来,受欢迎的竟然不是他!而且束……花。 好气哦…… 手机上的消息一条接一条,那姑娘就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一般。 邢医生,花收到了吗? 邢俞舟嗤了声,明知故问。 喜欢吗?有没有感受到我浓浓的爱意? 邢俞舟想,你的爱可真敷衍,总不过才见了一面而已,闪婚族都不敢在写给时候谈爱。 徐未曦为什么会送花?因为杨女士无意间提了一嘴,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拒绝玫瑰花的诱惑。 讲心里话,邢俞舟并不想搭理徐未曦,可是见识到这姑娘告状的功底后,邢俞舟觉得,就算自己不想搭理她,也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要不然明天又得被苏颐说教,他……认这个栽。 邢俞舟:花收到了,谢谢。 那姑娘又是一连串的信息轰炸,邢俞舟头大,想当初,他遇上重症患者都没这么头大,这姑娘可真本身! 他又扯了慌,说有手术,然后那姑娘就安静了。 还算听话,邢俞舟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那明明就是个叽叽喳喳,还爱告状的小姑娘,哦,对了,还败家! 败家吗?邢俞舟思考了下,既然是送给他的,那他就勉强认为,她不是那么败家! 邢俞舟下午下班的时候,换了常服,抱着那一大束玫瑰花,走过医院的走廊,鹤立鸡群! 不管是医院的小护士,还是还是坐在轮椅上的病人,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唯有当事人脸不红,心不跳,跟丝毫没察觉到似的。 不过那微微上场的嘴脸和眼底的笑意骗不了人,谁说男人不喜欢花的?男人也想收到一束绝美的玫瑰花,那是偏爱。 从走廊到电梯门口,在平常不过的一段路程,邢俞舟硬生生的给走出来有红毯的气质,好似那镁光灯就在他头上。 卢欣欣在心里感慨,这邢医生……可真骚哦。 邢俞舟来着车,那一束玫瑰花就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一下,再看一下,越看越顺眼。 一连好几天,邢俞舟在科室里成了令所有人艳羡的对象,玫瑰花,巧克力,应季的新鲜草莓…… 连环轰炸,就差真人出现了。 不过真人虽然没有出现,但是但成功的勾起了邢俞舟很大同事的好奇心。 第四天是周六,徐未曦休息,想着人也会休息。不知道他家的地址所以就没送,但邢俞舟那天并不休息。 他下班回去的时候,发现桌上的一大束玫瑰花隐隐约约有枯萎的趋势。 花很美,可就那样任期枯萎未免太可惜。 邢俞舟把花枝剪下来,泡在盆子里,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全都做成了玫瑰花酱,还取了其中的一部门,做了一炉子的玫瑰花饼。 巧克力一时坏不了,邢俞舟就随手给放在了一旁。 草莓已经被邢俞舟吃了大半,他琢磨着,这姑娘似乎还不错,总不能一直收人家的东西,不给回礼,这有些太不像话了。 邢俞舟拿过搁置在一旁的手机,给你发了消息。 给你备了回礼,明天你自己来医院取。 完全不是要给人送礼的模样,徐未曦却不生气,她做足了攻略,这种男人,就不要像是一时半会就能攻略了,他能搭理你就不错了。 徐未曦回了句好,得寸进尺的问:“是三份吗?” 邢俞舟捏了捏鼻翼,暗示自己要冷静,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然后默默的给人又打了一个标签,贪。 贪吗?其实不然。 屏幕上有新的消息弹出来了,她说:我可是给你送了三次礼物哦! 邢俞舟默默地把刚打上去的标签删掉,打脸来的太快,是他思虑步周了。 还差一样,邢俞舟想了想,从柜子里去了盒没有拆封的花茶,距离过期还有三个月。 嗯……虽然近期,但也还没过期不是。 他挺走心了,但小姑娘要的太多了,对,就是这样! 第二天,邢俞舟看诊结束,在办公室里休息,那姑娘就好奇在他身边放了监控摄像头,时间恰得贼准。 她手里提着吉祥斋的点心,不是才过来的。 “早上好,邢医生。”那姑娘一脸傻笑,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办公桌上,说:“这是吉祥斋新出的点心,玫瑰花酪,你尝尝。” 邢俞舟捏了块,掰了一小口放在嘴里,太甜了。 真的是太甜了,可是邢俞舟看着那姑娘一脸的期待都不太好意思说话,毕竟是份心意。 “还行。” 我也觉得好吃,徐未曦自顾自的做在邢俞舟对面,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可甜了。” 原来她喜欢吃甜食。 邢俞舟看着没做声,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喝水,他还是觉得太甜了。 一会的功夫,徐未曦消灭了三块糕点,然后,很不幸的噎住了,脸色涨红,在咳嗽。 邢俞舟把保温杯里的茶水给人倒了一杯,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慢点吃,有没有跟你抢。” 徐未曦还在咳嗽,哪有说话的功夫,端起水杯就灌了下去,在喘气。 邢俞舟摇了下身子,从最底部的抽屉里把东西去了出来。 一灌玫瑰花酱,一盒玫瑰花饼以及一盒还有三个月就要过期的花茶,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三样里,也就这花茶的保质期最长了。 “回礼。”邢俞舟把东西推过去,心想,都是甜的,应该和她的口味。 “谢谢邢医生。”前一秒还被玫瑰花酪噎住徐未曦,下一秒拿起桌上的玫瑰画饼就咬了一口。 徐未曦:“好吃。” 他都试过了,能不好吃吗?邢俞舟在心里腹讥道。 总共就十二块,眨眼的功夫就下去了四分之一,邢俞舟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你就是来吃的?” 邢俞舟心想,肯定不是,结果那姑娘义正言辞的问:“不可以吗?” “可以。”天知道他说怎么说出这句话! “邢医生。” “怎么?” 徐未曦吃得差不多了,支着下巴问,眼里都面前的人:“你最近还有相亲吗?” “……”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好深的问题,果然不能抱什么希望,“没有。” 徐未曦:“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邢俞舟:“……” “你觉得我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记仇,还喜欢告状。 后面的话邢俞舟自然不会说出来,他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这话未免有些太伤人。 她说:“感谢邢医生的回礼。”她要想一下,接下来回什么礼了。 邢俞舟:“不用,就这样。” “拿可不行,哪有收了别人的礼不给回礼的?” 邢俞舟:“……” 饶了他,冤冤相报何时了! 徐未曦自然是不知道邢俞舟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要当场在开一块玫瑰花饼,然后怼回去:怎么能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那明明是恩恩相报永不停歇! 邢俞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样把这尊大佛送走的,送走后,只觉得心力憔悴,在手术台上站七八个小时都没那么累。 他琢磨着,以后估计得在手边备一套十万个为什么,这姑娘思维不仅奇特,语出惊人,问题还不是一般的多! 别的话邢俞舟记不太清了,但是那姑娘说:邢医生,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呀? 你缺个女朋友,我缺个男朋友,我们多陪! 呵,单身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怎么就他们配了,邢俞舟不甚理解,只觉得这姑娘的喜欢太虚假,可眼神似乎骗不了了。 她看他的目光活像狼见了猎物,赤裸裸的,都是炽热,明明以前没有见过,仅一面,怎么会有那么深沉的爱意,不得不说,演技很好。 现今对徐未曦不甚满意的邢俞舟,后来在工作日志里写到,我的妻子是本科学历,职业是殡葬入殓师,她很活泼,但语出惊人,总能蹦出来一些很新鲜的词汇,让我一时半会理解不来。 她说话没那么深奥,我和她正常交流需要向下兼容,不带任何专业术语并自我翻译,随时保证自己手边有一本百科全书类的书籍,以便在答不出她奇奇怪怪问题的同时把书塞给她,让她自己去查。 当然,正常的书籍里查不到她想要的答案,过年的时候,她让我我弟弟给她拜年,磕一个头两百块,我弟弟不乐意,她说,你弟弟还挺陶渊明。 陶渊明怎么了? 不为五斗米折腰啊! 她爱吃甜食,口味偏辣,钟爱果粒橙,很记仇,也爱打小报告,甚至找她弟弟去告状,但想来,那些应该都是我做的不好,最后,我很爱她。 第162章 原来是梦啊! 不过这些都后话了,暂且不提。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徐未曦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和借口,和邢俞舟来个偶遇…… 邢俞舟说,他做的玫瑰花酱最多放五天,于是,第五天徐未曦就来还玫瑰花酱的瓶子了。 看着面前被洗的干干净净的瓶子,邢俞舟挑了挑眉,冷得不行:“不用还。” “那怎么行。”她有开始扯歪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那哪里是借,那分明是他给的回礼,哪有回礼还要收一半回来的? 陪朋友来看病,以及自己感冒咳嗽…… 春寒料峭,医院的病房里咳咳咳嗽的人很多,不过两天,往日活泼乱蹦的小姑娘就焉了不少,连逗他的兴致都没有了。 病房里有家属在抽烟,烟尘飘过,她咳得更猛了。 病房里的护士上前阻止,邢俞舟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临走前,连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 大人们都有感冒咳嗽,更何况是没什么抵抗力的孩子,那个春天并不算好,热咳症流行,很多人都中了招。 不要命,却让人很难受,徐未曦出院的时候,春天已经过半,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刚从病魔手里逃出来,徐未曦只想好好歇一歇。 什么爱情和工作一边待着去。 邢俞舟在医院很忙,新生儿科和儿科两头跑,自然也没注意到那个热情消退的小姑娘。 等到春天都过去了,医院里的同事问起:邢医生,最近怎么不见你女朋友给你送花了? 邢俞舟才慢慢想起徐未曦这个人。 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邢俞舟记不得上一次见她时她的样子了,只知道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动都不动。 邢俞舟并没有主动去联系徐未曦。 他想着,这样也挺好,耳边能清静一些,医院的人以为两个人闹掰了,琢磨着要不要再给人介绍个。 后来,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两个人在商场遇到了,但是只看人,邢俞舟并没有认出来,闹了场乌龙。 徐未曦生气了,把人删了。 她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多相亲对象了?他又把她当成他那个相亲对象了? 邢俞舟觉得莫名其妙。 显盛替人着急,他大概知道了自己是在做梦,梦以第三视角去看见了所有的事情,可他控制不了梦境发展的进程。 画面一转,已是初秋,邢俞舟给徐未曦打电话,问她在哪? 接电话的人是徐苍,徐苍说,我姐在被车撞了。 两人刚闹了矛盾,邢俞舟有些呆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怎么就出车祸了呢?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邢俞舟隐隐约约听到了120急救车的声音。 显盛看着血泼里的人,伸手想去摸一摸他心心念念的人,却没有摸到。 做个梦,都不能如自己所愿,显盛很烦。 电话再打过去,徐苍的态度已经很不好了,他说:“你烦不烦,我姐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人已经在救护车上了,正火急火燎的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命悬一线的功夫,邢俞舟顿悟了,以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错过了,错过了一个那么好的姑娘,错过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或许她的确有很多小问题,喜欢告状,加仇……但是人哪有那么完美的,他不是也一样吗?看不清人间。 若真是要比,也是他更不配一些。 显盛看着顿悟后的自己,还算满意,虽然只是一个梦,但即便是一个梦,他也不想错过她。 现实里已经错过了,要是梦里再错过,他还算个什么?猪都没他这么笨! 让你,梦里的两个人交往了,显盛很欣慰。 他像一个老父亲一般,看着,虽然无法参与,虽然很想夺了梦里那个人的身体,代替他,但是,如今也不错。 毕竟这只是个梦,显盛很高兴,他不想醒过来,他希望这个梦可以持续下去,让后他和她,一起结婚。 显盛没有醒,可是把负责显盛安全的培根下了个不清,就快七点了,怎么还睡? 说好的生物钟呢?说好的今天开完会后一起去赛车呢?培根干着急,这人睡得太沉,他叫都叫不醒,也是服。 七点二十分,显盛醒了,被培根摇醒的。 他头有些疼,晕晕乎乎的,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眉头蹙得很深。 培根问:“你怎么了?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沉。” 邢俞舟不想搭理培根这个扰了自己清梦的人,梦里的一切太过轻易,便是醒来了,也历历在目。 培根说:“你别愣上,上午还有会议,在不走就晚了。” 然后,培根被瞪了一眼,男人的嗓子干哑,发出的声音很是冷漠:“我知道。” 邢俞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算出发,临出发前,谢池打开电话,说他有事,无法到场,改成线上会议。 培根觉得,连上帝都在帮显盛这个懒床不起的人。 回到房间里,邢俞舟琢磨着梦里的事情,虽然是个梦,但却感觉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只是梦里的情节和现实里差的太多太多了。 他们哪里是相亲认识的?他们分明是因为自家弟弟在学校里的破事相遇的。 邢俞舟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是很切实际的想法,那年他弟弟初中毕业后,他父母曾说过,要把人接到上京去。 这事,邢俞舟没有干预,最后,是邢御衍自己不愿意回上京的,然后留在了他身边。 邢俞舟琢磨着,这可能是很大的一个变故,如果当初他插手了,让他弟弟跟着他父母回去,那事情是不是就会和梦里发展的一样。 很多事情都没变,但很多事情都变了。 邢俞舟第一次有想要罢工的冲动,干什么活开什么会,他只想躺下,在继续睡一觉,把剩下的能做完。 会议上午九点开始,邢俞舟把电脑设置好,坐在书桌上发呆,除了不是相亲认识的这一个点外,还有一个点也很重要。 就是三年前的那一个医疗活动,梦里的自己因为去了趟北极,水土不服,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并没有参加,也因此避开了一次灾祸。 邢俞舟想,或许梦里,他们已经结婚了。 会议结束是上午十一点半,邢俞舟草草的吃了个饭,锻炼了一下身体,躺在床上,打算午睡,结果,天花板都快盯破了,邢俞舟也没有睡着。 此时的a国正是中午,z国却是午夜。 徐未曦睡得正香。 马路上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一辆宝马和一辆i版粉灵灵的甲壳虫撞在了一块,宝马没什么事,倒是小甲壳虫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转。 小甲壳虫的挡风玻璃碎的稀里哗啦,溅了一地。肇事者跌跌撞撞的从宝马车里了出来,对着小甲壳虫里快没了意识的人一阵的呼喊。 车里的人意识着实有些昏沉,临闭上眼睛之前,强撑着困意,瞥了眼窗外,画面模糊又昏沉,只是有人不停地拍打这车身,也不知道在喊什么 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大的反应,大脑似乎就宕机了,它似走马观灯一般倒叙着你这二十六个年头的一生。 一秒,两秒,也不知是对自己人生的不满,还是疼的,徐未曦紧紧的蹙着眉。 第三秒,徐未曦忽地就笑了,你看见了那么一个人,他背着光,站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影,照在少年的身上,他手里拿着再简单不过的矿泉水。 秋风扬起地上的落叶,滞在了少年肩头,他回眸,莞尔一下,似在看你一般…… 须臾,你似乎听见了救护车一乌一乌的声响,像是刻意被放慢了的声响,沉重而缓慢。 医生焦急的话语充斥在充斥,似乎有人在骂人。 骂得好有道理,你烦不烦,我姐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姐……原来是她弟弟呀! 徐未曦彻底的昏睡过去了但又没昏睡过去,看看到了手术台上被抢救的自己,看到了手术里外红了眼的自家弟弟,自己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还是原来的那副面孔。 徐未曦心想,可能是潜意识里的自己并不接受他现在的模样,显盛……先生,已经不可能了。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里面,各式各样的仪器有条不紊的运作着,年过半百的医生,额头上涔着一层冷汗,手术室里静得仿佛让人都能听到那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猛地一瞬,心电监视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滴——滴——滴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曹医生,病人心率下降!血压也在降!” “曹医生,医院的ab型血不够了。” 今生难得有幸,竟然能看到自己被自己抢救,可能是因为没有感觉到疼痛,徐未曦反而有些好奇。 他给她献了血哦,原来他也是ab型血呀。 徐未曦琢磨着,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梦境,是她还爱着他吗? …… 自己被救活了,但是人还没有醒,住在了icu,身上插满了管子,徐未曦有些嫌弃,觉得自己如今的这模样,和垂垂老矣的老人有什么区别? 他又进来了,或者准确的说,他又来看她了,每天都来,每天都很准时,徐未曦不得不承认,她很吃他这张脸。 只是说话不太好听…… “早点醒过来” 跟命令似的,她又不欠他的。 “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就答应你,做你男朋友。” 徐未曦:“……” 这不是她认识的邢俞舟,情商呢?这话要不要说成这样,跟威胁似的,简直没有脸。 徐未曦觉得这话应该对自己没有用,但是,很不幸,啪啪啪的打脸了!她的手指头动了! 哇哦,这都能诱惑到她? 转眼间,徐未曦已经从icu出来了,转普通病房,并且在普通病房都住了一周了,她身上很多地方都打了石膏,不过这刚刚好,可以让她毫无负担的享受他的服务。 一串葡萄下了肚,徐未曦开口,还想要。 然后,被邢俞舟果断的拒绝了,他说他今天摄入的水果已经足够了,不能在吃了,再吃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徐未曦想,医生就是麻烦。 他说,你要听话,听话才能好的快! 指望一个躺在床上逍遥的病人的听话,这可靠吗?并不可靠,邢俞舟前脚刚走,徐苍就又洗了一串葡萄给自家姐姐吃。 晚上,他又来了,说她不听话。 她怎么不听话了?就因为多吃了半串葡萄,徐未曦从来就没有这么无语说。 事实证明,不要指望和一个整天把各种专业术语挂在嘴边的医生讲道理,怎么说,每个字你都认识,但是合在一块你就听不懂了。 白噪音都没有邢医生的医学常识普及来的那么催眠,然后,徐未曦不出意外的睡着了,邢俞舟给人掖了掖被子。 “你听话一些,才能早点出院。” 病床上的人睡着了,听不见。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有义务也有权利管你。” 哦,还挺守信,说醒来做她男盆友还真做。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用踏足这个地方,平安喜乐。” 一辈子不用踏足这个地方,徐未曦心想,这应该算是一个医生对病人最大的祝福了。 然后,邢俞舟俯身亲了亲徐未曦的额头:“晚安。” 拥有无数个相亲对象的邢医生真真正正的谈起恋爱来秀了医院一众医生一脸的狗粮。 他也慢慢发现,他自认为的那些专业的知识,在她面前一概行不通,阻止不了她天天来两包垃圾食品,顿顿吃辣椒! 邢俞舟一度好奇,她的胃是怎么受得了的。 直到有一点,她在他嘴里强塞了块小辣椒,弄得他胃里烧灼,又红了脸,差点跟她一块住进了医院。 徐未曦一脸震惊,不理解,竟然有人会对辣椒抗拒到这个地步。 不理解归不理解,徐未曦依旧满脸的愧疚,抱了人亲了又亲,并保证,她以后尽量听话,少吃辣椒,和他一起养生,长命百岁。 第162章 原来是梦啊! 不过这些都后话了,暂且不提。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徐未曦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和借口,和邢俞舟来个偶遇…… 邢俞舟说,他做的玫瑰花酱最多放五天,于是,第五天徐未曦就来还玫瑰花酱的瓶子了。 看着面前被洗的干干净净的瓶子,邢俞舟挑了挑眉,冷得不行:“不用还。” “那怎么行。”她有开始扯歪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那哪里是借,那分明是他给的回礼,哪有回礼还要收一半回来的? 陪朋友来看病,以及自己感冒咳嗽…… 春寒料峭,医院的病房里咳咳咳嗽的人很多,不过两天,往日活泼乱蹦的小姑娘就焉了不少,连逗他的兴致都没有了。 病房里有家属在抽烟,烟尘飘过,她咳得更猛了。 病房里的护士上前阻止,邢俞舟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临走前,连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 大人们都有感冒咳嗽,更何况是没什么抵抗力的孩子,那个春天并不算好,热咳症流行,很多人都中了招。 不要命,却让人很难受,徐未曦出院的时候,春天已经过半,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刚从病魔手里逃出来,徐未曦只想好好歇一歇。 什么爱情和工作一边待着去。 邢俞舟在医院很忙,新生儿科和儿科两头跑,自然也没注意到那个热情消退的小姑娘。 等到春天都过去了,医院里的同事问起:邢医生,最近怎么不见你女朋友给你送花了? 邢俞舟才慢慢想起徐未曦这个人。 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邢俞舟记不得上一次见她时她的样子了,只知道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动都不动。 邢俞舟并没有主动去联系徐未曦。 他想着,这样也挺好,耳边能清静一些,医院的人以为两个人闹掰了,琢磨着要不要再给人介绍个。 后来,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两个人在商场遇到了,但是只看人,邢俞舟并没有认出来,闹了场乌龙。 徐未曦生气了,把人删了。 她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多相亲对象了?他又把她当成他那个相亲对象了? 邢俞舟觉得莫名其妙。 显盛替人着急,他大概知道了自己是在做梦,梦以第三视角去看见了所有的事情,可他控制不了梦境发展的进程。 画面一转,已是初秋,邢俞舟给徐未曦打电话,问她在哪? 接电话的人是徐苍,徐苍说,我姐在被车撞了。 两人刚闹了矛盾,邢俞舟有些呆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怎么就出车祸了呢?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邢俞舟隐隐约约听到了120急救车的声音。 显盛看着血泼里的人,伸手想去摸一摸他心心念念的人,却没有摸到。 做个梦,都不能如自己所愿,显盛很烦。 电话再打过去,徐苍的态度已经很不好了,他说:“你烦不烦,我姐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人已经在救护车上了,正火急火燎的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命悬一线的功夫,邢俞舟顿悟了,以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错过了,错过了一个那么好的姑娘,错过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或许她的确有很多小问题,喜欢告状,加仇……但是人哪有那么完美的,他不是也一样吗?看不清人间。 若真是要比,也是他更不配一些。 显盛看着顿悟后的自己,还算满意,虽然只是一个梦,但即便是一个梦,他也不想错过她。 现实里已经错过了,要是梦里再错过,他还算个什么?猪都没他这么笨! 让你,梦里的两个人交往了,显盛很欣慰。 他像一个老父亲一般,看着,虽然无法参与,虽然很想夺了梦里那个人的身体,代替他,但是,如今也不错。 毕竟这只是个梦,显盛很高兴,他不想醒过来,他希望这个梦可以持续下去,让后他和她,一起结婚。 显盛没有醒,可是把负责显盛安全的培根下了个不清,就快七点了,怎么还睡? 说好的生物钟呢?说好的今天开完会后一起去赛车呢?培根干着急,这人睡得太沉,他叫都叫不醒,也是服。 七点二十分,显盛醒了,被培根摇醒的。 他头有些疼,晕晕乎乎的,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眉头蹙得很深。 培根问:“你怎么了?今天怎么睡得那么沉。” 邢俞舟不想搭理培根这个扰了自己清梦的人,梦里的一切太过轻易,便是醒来了,也历历在目。 培根说:“你别愣上,上午还有会议,在不走就晚了。” 然后,培根被瞪了一眼,男人的嗓子干哑,发出的声音很是冷漠:“我知道。” 邢俞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算出发,临出发前,谢池打开电话,说他有事,无法到场,改成线上会议。 培根觉得,连上帝都在帮显盛这个懒床不起的人。 回到房间里,邢俞舟琢磨着梦里的事情,虽然是个梦,但却感觉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只是梦里的情节和现实里差的太多太多了。 他们哪里是相亲认识的?他们分明是因为自家弟弟在学校里的破事相遇的。 邢俞舟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是很切实际的想法,那年他弟弟初中毕业后,他父母曾说过,要把人接到上京去。 这事,邢俞舟没有干预,最后,是邢御衍自己不愿意回上京的,然后留在了他身边。 邢俞舟琢磨着,这可能是很大的一个变故,如果当初他插手了,让他弟弟跟着他父母回去,那事情是不是就会和梦里发展的一样。 很多事情都没变,但很多事情都变了。 邢俞舟第一次有想要罢工的冲动,干什么活开什么会,他只想躺下,在继续睡一觉,把剩下的能做完。 会议上午九点开始,邢俞舟把电脑设置好,坐在书桌上发呆,除了不是相亲认识的这一个点外,还有一个点也很重要。 就是三年前的那一个医疗活动,梦里的自己因为去了趟北极,水土不服,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并没有参加,也因此避开了一次灾祸。 邢俞舟想,或许梦里,他们已经结婚了。 会议结束是上午十一点半,邢俞舟草草的吃了个饭,锻炼了一下身体,躺在床上,打算午睡,结果,天花板都快盯破了,邢俞舟也没有睡着。 此时的a国正是中午,z国却是午夜。 徐未曦睡得正香。 马路上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一辆宝马和一辆i版粉灵灵的甲壳虫撞在了一块,宝马没什么事,倒是小甲壳虫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转。 小甲壳虫的挡风玻璃碎的稀里哗啦,溅了一地。肇事者跌跌撞撞的从宝马车里了出来,对着小甲壳虫里快没了意识的人一阵的呼喊。 车里的人意识着实有些昏沉,临闭上眼睛之前,强撑着困意,瞥了眼窗外,画面模糊又昏沉,只是有人不停地拍打这车身,也不知道在喊什么 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大的反应,大脑似乎就宕机了,它似走马观灯一般倒叙着你这二十六个年头的一生。 一秒,两秒,也不知是对自己人生的不满,还是疼的,徐未曦紧紧的蹙着眉。 第三秒,徐未曦忽地就笑了,你看见了那么一个人,他背着光,站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影,照在少年的身上,他手里拿着再简单不过的矿泉水。 秋风扬起地上的落叶,滞在了少年肩头,他回眸,莞尔一下,似在看你一般…… 须臾,你似乎听见了救护车一乌一乌的声响,像是刻意被放慢了的声响,沉重而缓慢。 医生焦急的话语充斥在充斥,似乎有人在骂人。 骂得好有道理,你烦不烦,我姐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姐……原来是她弟弟呀! 徐未曦彻底的昏睡过去了但又没昏睡过去,看看到了手术台上被抢救的自己,看到了手术里外红了眼的自家弟弟,自己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还是原来的那副面孔。 徐未曦心想,可能是潜意识里的自己并不接受他现在的模样,显盛……先生,已经不可能了。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里面,各式各样的仪器有条不紊的运作着,年过半百的医生,额头上涔着一层冷汗,手术室里静得仿佛让人都能听到那绣花针落地的声音。 猛地一瞬,心电监视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滴——滴——滴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曹医生,病人心率下降!血压也在降!” “曹医生,医院的ab型血不够了。” 今生难得有幸,竟然能看到自己被自己抢救,可能是因为没有感觉到疼痛,徐未曦反而有些好奇。 他给她献了血哦,原来他也是ab型血呀。 徐未曦琢磨着,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梦境,是她还爱着他吗? …… 自己被救活了,但是人还没有醒,住在了icu,身上插满了管子,徐未曦有些嫌弃,觉得自己如今的这模样,和垂垂老矣的老人有什么区别? 他又进来了,或者准确的说,他又来看她了,每天都来,每天都很准时,徐未曦不得不承认,她很吃他这张脸。 只是说话不太好听…… “早点醒过来” 跟命令似的,她又不欠他的。 “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就答应你,做你男朋友。” 徐未曦:“……” 这不是她认识的邢俞舟,情商呢?这话要不要说成这样,跟威胁似的,简直没有脸。 徐未曦觉得这话应该对自己没有用,但是,很不幸,啪啪啪的打脸了!她的手指头动了! 哇哦,这都能诱惑到她? 转眼间,徐未曦已经从icu出来了,转普通病房,并且在普通病房都住了一周了,她身上很多地方都打了石膏,不过这刚刚好,可以让她毫无负担的享受他的服务。 一串葡萄下了肚,徐未曦开口,还想要。 然后,被邢俞舟果断的拒绝了,他说他今天摄入的水果已经足够了,不能在吃了,再吃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徐未曦想,医生就是麻烦。 他说,你要听话,听话才能好的快! 指望一个躺在床上逍遥的病人的听话,这可靠吗?并不可靠,邢俞舟前脚刚走,徐苍就又洗了一串葡萄给自家姐姐吃。 晚上,他又来了,说她不听话。 她怎么不听话了?就因为多吃了半串葡萄,徐未曦从来就没有这么无语说。 事实证明,不要指望和一个整天把各种专业术语挂在嘴边的医生讲道理,怎么说,每个字你都认识,但是合在一块你就听不懂了。 白噪音都没有邢医生的医学常识普及来的那么催眠,然后,徐未曦不出意外的睡着了,邢俞舟给人掖了掖被子。 “你听话一些,才能早点出院。” 病床上的人睡着了,听不见。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我有义务也有权利管你。” 哦,还挺守信,说醒来做她男盆友还真做。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用踏足这个地方,平安喜乐。” 一辈子不用踏足这个地方,徐未曦心想,这应该算是一个医生对病人最大的祝福了。 然后,邢俞舟俯身亲了亲徐未曦的额头:“晚安。” 拥有无数个相亲对象的邢医生真真正正的谈起恋爱来秀了医院一众医生一脸的狗粮。 他也慢慢发现,他自认为的那些专业的知识,在她面前一概行不通,阻止不了她天天来两包垃圾食品,顿顿吃辣椒! 邢俞舟一度好奇,她的胃是怎么受得了的。 直到有一点,她在他嘴里强塞了块小辣椒,弄得他胃里烧灼,又红了脸,差点跟她一块住进了医院。 徐未曦一脸震惊,不理解,竟然有人会对辣椒抗拒到这个地步。 不理解归不理解,徐未曦依旧满脸的愧疚,抱了人亲了又亲,并保证,她以后尽量听话,少吃辣椒,和他一起养生,长命百岁。 第163章 终结 徐未曦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然后,她开始慢慢惊讶于邢俞舟对她的纵容程度和自己一次次再他底线单位边缘左右横跨的勇气。 徐未曦从梦里惊醒,身侧空空却隐约还带着点温度,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着,不过是个梦,怎么能当真呢。 的确当不了真,毕竟梦境,是无意想象。 许魏洲已经不在了,他每天上班都很早,离开的时候徐未曦基本上都没有睡醒,朝九晚五在他身上并不存在。 徐未曦下床洗漱,说实话,她订婚,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幸福和不幸福,幸福这个词太抽象,她订婚,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是该这么做了。 他们订婚了。 先生看着订婚宴上的一对碧人,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激动,都要兴奋,可这份激情是孤独的,没有人看得见他,没有人与他分享这个喜悦。 订婚宴后,邢俞舟利用正阳城当地的人才引进政策,从政府手里拿到了一笔价值不菲的补贴,在澜庭买了房子,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考虑着以后的生活里,处处都要花钱,邢俞舟便没怎么动自己的存款,房子只付了百分之五十的首付,剩下的每月按揭还款。 澜庭的房子很好,在正阳,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就意味着它并不便宜,邢俞舟又不想委屈了自己和他未来的媳妇,所以房子的面积很大。 四室两厅,双厨双卫。 两个人的公积金都用来还房贷了,慢慢开始琢磨着,要怎么装修,选什么样的风格。 显盛看着从毛坯到精装的房屋,突然觉得,这可能不是梦,而是平行世界的他们,或者说是前世。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动摇了。 金秋九月,他们结婚了,新房还在装修,两个人暂时都是租房子住,不过住在了一块,在北三环附近。 她开始记账,那些小本本一笔笔的算。 她说,每个月工资发下来以后,要各取其中的百分之五十存起来,作为夫妻共有财产和紧急储备金,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中,给他留百分之二十用于通勤,和吃饭,剩下的则由个人随意支配。 邢俞舟慢慢的想起医院同事们的抱怨,说结婚后,钱包比脸还干净,似乎并不是这样,他觉得他还挺富足的。 他快两万的工资,感觉自己还挺富有。 新房装修好后,通风放置了大半年,两个人就搬了进去,一开始,房子里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在并没有别的东西,大件都是一下下添置的。 医院的同事和他抱怨,说自己藏的私房钱又被老婆发现了,没办法逍遥自在了。 他下班回家,屋内亮着柔软灯,火上煲了汤,她扑过来,喊他先生,问东问西。 温存了片刻,邢俞舟把人抱起,放在沙发上,郑重其事的问:“曦曦,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藏了私房钱呢?” 她蹙了下眉,似乎不太高兴。 同事说,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的丈夫藏私房钱的,看来的确是写给样子。 她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你藏么,不过只能在我们家里藏。” 邢俞舟愕然,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并未来得及问话,就听她说:“你随便藏,不过我发现了可都是我的。” 他笑了两声,说,“好,找到了就是你的。” 这似乎成了两个人之间的情趣,徐未曦总能在各种地方找到邢俞舟藏的私房钱,数额都不大,十块,二十块,偶尔五十,一百。 他把私房钱藏在她最爱看的言情小说里。 藏在鞋柜隔层的暗箱里,藏在沙发上的抱枕里,藏在果盘底部和抽纸的盒子里,以及任何她触目可及的地方。 徐未曦一开始还以为是邢俞舟刚开始做这个业务,技术不够纯熟,后来,她就发现了,他是故意的。 那天,徐未曦在厨房里熬排骨汤,邢俞舟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把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取了下来,趁着厨房里的人不注意,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爷爷,用不干胶沾在了相框后面,然后故意把相框挂歪。 他漫不经心的倚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余光瞥向厨房,喊:“曦曦。” 他的姑娘抬了头,问:“怎么了。” 邢俞舟不知何时在沙发上趴可下来,“我难受。” 厨房里的人闻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着跑了出来,她身上还系着粉色的小围裙,顿下身子问她:“哪不舒服?用不用去医院?” 虽然他就是个医生,但是医者不自医的道理徐未曦还是清楚的。 他窝在沙发上卖惨,“腰疼,扭到了。” “是不是缺钙了?” 邢俞舟抬手指了指墙上的结婚照,说:“歪了,不好看。” 徐未曦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了几招泼皮无赖的招数,偏偏的,她还很吃这一套。 结果,徐未曦不出意外的发展了相片后的三张毛爷爷,她面不改色的把钱塞进围裙里,转头,一脸的古灵精探:“先生,你的私房钱被没收了哦。” 邢俞舟呲了呲牙,一副肉痛的样子:“疼。” 疼个屁,都是装的。 徐未曦走过去,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别的不说,但是演技这方面,邢俞舟卖起惨来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明知道是假的,可徐未曦还是跳进了坑里。 邢俞舟感受着,他夫人软软的小手搭在他的后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这,还是这?” “嗯,夫人,你用点力气。” 一直以第三视角看着的显盛恨不得取而代之,这不知足的男人。 徐未曦看着沙发上“娇娇”的丈夫,徐未曦叹了口气,说:“下次换了地方藏。” 然后她给他指了几个地方,男人气势汹汹的说绝对不会往那几个地方藏钱,然后一周后,啪啪啪的大脸。 他总是变着法子的给她塞钱。 虽然再了解了核心内容后,这游戏多少无点无趣,但徐未曦倒是很乐意和他一起玩。 她喜欢看他私房钱被她找到后,他脸上那一抹肉疼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生动。 后来,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换了个人,徐未曦的身体开始变得臃肿,她反应很大,吃不好,睡不好,连带着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喜。 后来邢一一就出生了,刚出生的小孩皱巴巴的像个猴子,一点都不好看,徐未曦只看了一眼,脸盲的邢俞舟看都没看。 邢俞舟问病床上的妻子,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徐未曦受了八个月罪,还没彻底的缓过来,想着生孩子如此遭罪,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生了,随口说了两个字,一一。 就生一个,绝对不生第二个,谁要是敢让她生二胎,她很他急。 于是,邢一一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因为受的罪太大,徐未曦对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半点喜欢,也不理解,明明这么丑,为什么医院的护士会说这孩子漂亮。 滤镜要不要这么严重。 她问他:“孩子好看吗?” 邢俞舟想都没想:“不好看。” 于是,颜控徐未曦更不喜欢邢一一了,邢一一早产,在新生儿监护室住了将近一个月。 徐未曦只在小家伙出生时看过一眼,邢俞舟跟个休了产假,没上班,倒也不至于天天见,更多的时候他都在病房里陪着受了大罪的妻子。 她瘦了,话也没以前那么多了,喜欢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伤春悲秋。 徐未曦很久才下奶,可怜的邢一一在出生后第三天才喝到人生中的第一口母乳。 小家伙没以前那么丑了,但也不漂亮,可能是第一次喝母乳,他吮吸的力度很大,徐未曦本身就不太喜欢这个让她活生生受了八个月罪的孩子,经此一遭,对本来就不算漂亮的小家伙更不喜欢了。 那天,徐未曦哭了,她觉得委屈,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 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可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产科的大夫表示完全理解,她表示自己就是这样子过来的,自已家的小崽子刚出生时也不受她待见,后来慢慢就好了。 许是天性使然,又许是小孩子太过可爱。 取经回来的邢俞舟没做声,只是抱着自家妻子,一句又一句的安慰着,作为一名医生,他见过很多孕妇,怀孕时或多或少都会受一些罪,但是像他妻子这样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小家伙又被送回了保温箱,这一送,直到徐未曦出院都没有在被推进徐未曦的病房里。 罪魁祸首虽不见了踪影,但徐未曦的状态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怀孕导致的身上各处的疼痛都没有恢复过来,她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拆完线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邢俞舟抱着自己如今弱不禁风的妻子,直接回了家,至于还住在保温箱里的邢一一,并不用人操心,且不说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很用心,更何况他的父母也在。 往日里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生完孩子后变得沉默,她不停的在思考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不喜欢她的孩子?她到底配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不过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太久,邢俞舟请了月嫂,徐未曦的身子在月子里调理得很好,那些因怀孕生产落下的毛病恢复了七七八八。 事情一路往好的方向发展,邢俞舟看着慢慢恢复的妻子觉得一切都值。 她并不常喊他先生,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高兴了才会这样喊他,就好比那个令人愉悦的周末。 屋内的暖气开得足,她只穿了件法兰绒的睡衣,在客厅里铺了瑜伽垫,跟着电视机里瑜伽教练的动作一点点练。 屋外飘了雪,是这一年的初雪,很大,钢筋水泥的城市也变成了银装素裹的景色。 “太太。”月嫂在餐厅里喊人:“吃饭了。” 徐未曦应了一声,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心里想着,今晚他回来,可能就要把小家伙带回来了。 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到底也是自己生的,她受了八个月罪,怎么不也给她缓缓,这喜欢哪是说来就来了的。 下午,邢俞舟下班,给邢一一办了出院手续,负责新生儿监护的一名小护士说:“邢医生,你儿子精力可真旺盛。” “怎么了?” 护士说:“是个小哭包,非常爱哭。” 这点主要体现在,别的小孩只有在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哭,而邢一一,总是动不动就要哭上一场。 邢俞舟笑了两声,没太在意:“小孩子哪有不哭的。” 门打开又关上,他怀里抱了个熟睡的孩子,“曦曦。” 他的妻子从房间里跑出来,看了看他怀里的小家伙,说:“变好看了哦。” 邢俞舟不记得自家儿子出生时的模样,只是说:“小孩子都是这样,一天一变,越变越好看。” 爱屋及乌,徐未曦承认自己对这个孩子有点喜欢了,但也只是有点。 显盛看着其乐融融的场景,并没有多高兴。 他就是个“旁观者”,极度清醒的旁观着不属于他的幸福,也知道,这早晚有一天会散掉,按照时间计算,如今,距离‘他’失去妻子,这个孩子失去母亲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了。 而‘他’距离离开这个世界也只有四年不到的时间了,如果一切和他预想的没有差池,顺利的话。 破碎的美好不值得留恋,可他连破碎的美好都不曾拥有。 那孩子出院没两天,就满月了,邢俞舟和徐未曦带着小家伙去拍了满月照。 小家伙很不配合,全程都在哭,妥妥的一小哭包。 邢俞舟无奈算是理解了护士说的那句话,徐未曦有些很铁不成钢,男孩子怎么可以那么爱哭?可自家孩子,能怎么办。 满月礼没有办,但是百天的时候,在上京,百了场声势浩大的百日酒,然后,显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众多宾客中的许魏洲并没有太过突出。 他们应该也认识,还是不错的朋友,显盛看着微笑着打了照面的两个人,沉默了。 他很好奇,平行世界也好,上辈子也罢,他和许魏洲会是什么关系? 第163章 终结 徐未曦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然后,她开始慢慢惊讶于邢俞舟对她的纵容程度和自己一次次再他底线单位边缘左右横跨的勇气。 徐未曦从梦里惊醒,身侧空空却隐约还带着点温度,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着,不过是个梦,怎么能当真呢。 的确当不了真,毕竟梦境,是无意想象。 许魏洲已经不在了,他每天上班都很早,离开的时候徐未曦基本上都没有睡醒,朝九晚五在他身上并不存在。 徐未曦下床洗漱,说实话,她订婚,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幸福和不幸福,幸福这个词太抽象,她订婚,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是该这么做了。 他们订婚了。 先生看着订婚宴上的一对碧人,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激动,都要兴奋,可这份激情是孤独的,没有人看得见他,没有人与他分享这个喜悦。 订婚宴后,邢俞舟利用正阳城当地的人才引进政策,从政府手里拿到了一笔价值不菲的补贴,在澜庭买了房子,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考虑着以后的生活里,处处都要花钱,邢俞舟便没怎么动自己的存款,房子只付了百分之五十的首付,剩下的每月按揭还款。 澜庭的房子很好,在正阳,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就意味着它并不便宜,邢俞舟又不想委屈了自己和他未来的媳妇,所以房子的面积很大。 四室两厅,双厨双卫。 两个人的公积金都用来还房贷了,慢慢开始琢磨着,要怎么装修,选什么样的风格。 显盛看着从毛坯到精装的房屋,突然觉得,这可能不是梦,而是平行世界的他们,或者说是前世。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动摇了。 金秋九月,他们结婚了,新房还在装修,两个人暂时都是租房子住,不过住在了一块,在北三环附近。 她开始记账,那些小本本一笔笔的算。 她说,每个月工资发下来以后,要各取其中的百分之五十存起来,作为夫妻共有财产和紧急储备金,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中,给他留百分之二十用于通勤,和吃饭,剩下的则由个人随意支配。 邢俞舟慢慢的想起医院同事们的抱怨,说结婚后,钱包比脸还干净,似乎并不是这样,他觉得他还挺富足的。 他快两万的工资,感觉自己还挺富有。 新房装修好后,通风放置了大半年,两个人就搬了进去,一开始,房子里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在并没有别的东西,大件都是一下下添置的。 医院的同事和他抱怨,说自己藏的私房钱又被老婆发现了,没办法逍遥自在了。 他下班回家,屋内亮着柔软灯,火上煲了汤,她扑过来,喊他先生,问东问西。 温存了片刻,邢俞舟把人抱起,放在沙发上,郑重其事的问:“曦曦,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藏了私房钱呢?” 她蹙了下眉,似乎不太高兴。 同事说,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的丈夫藏私房钱的,看来的确是写给样子。 她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你藏么,不过只能在我们家里藏。” 邢俞舟愕然,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并未来得及问话,就听她说:“你随便藏,不过我发现了可都是我的。” 他笑了两声,说,“好,找到了就是你的。” 这似乎成了两个人之间的情趣,徐未曦总能在各种地方找到邢俞舟藏的私房钱,数额都不大,十块,二十块,偶尔五十,一百。 他把私房钱藏在她最爱看的言情小说里。 藏在鞋柜隔层的暗箱里,藏在沙发上的抱枕里,藏在果盘底部和抽纸的盒子里,以及任何她触目可及的地方。 徐未曦一开始还以为是邢俞舟刚开始做这个业务,技术不够纯熟,后来,她就发现了,他是故意的。 那天,徐未曦在厨房里熬排骨汤,邢俞舟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把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取了下来,趁着厨房里的人不注意,从兜里掏出几张毛爷爷,用不干胶沾在了相框后面,然后故意把相框挂歪。 他漫不经心的倚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余光瞥向厨房,喊:“曦曦。” 他的姑娘抬了头,问:“怎么了。” 邢俞舟不知何时在沙发上趴可下来,“我难受。” 厨房里的人闻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着跑了出来,她身上还系着粉色的小围裙,顿下身子问她:“哪不舒服?用不用去医院?” 虽然他就是个医生,但是医者不自医的道理徐未曦还是清楚的。 他窝在沙发上卖惨,“腰疼,扭到了。” “是不是缺钙了?” 邢俞舟抬手指了指墙上的结婚照,说:“歪了,不好看。” 徐未曦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了几招泼皮无赖的招数,偏偏的,她还很吃这一套。 结果,徐未曦不出意外的发展了相片后的三张毛爷爷,她面不改色的把钱塞进围裙里,转头,一脸的古灵精探:“先生,你的私房钱被没收了哦。” 邢俞舟呲了呲牙,一副肉痛的样子:“疼。” 疼个屁,都是装的。 徐未曦走过去,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别的不说,但是演技这方面,邢俞舟卖起惨来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明知道是假的,可徐未曦还是跳进了坑里。 邢俞舟感受着,他夫人软软的小手搭在他的后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这,还是这?” “嗯,夫人,你用点力气。” 一直以第三视角看着的显盛恨不得取而代之,这不知足的男人。 徐未曦看着沙发上“娇娇”的丈夫,徐未曦叹了口气,说:“下次换了地方藏。” 然后她给他指了几个地方,男人气势汹汹的说绝对不会往那几个地方藏钱,然后一周后,啪啪啪的大脸。 他总是变着法子的给她塞钱。 虽然再了解了核心内容后,这游戏多少无点无趣,但徐未曦倒是很乐意和他一起玩。 她喜欢看他私房钱被她找到后,他脸上那一抹肉疼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生动。 后来,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换了个人,徐未曦的身体开始变得臃肿,她反应很大,吃不好,睡不好,连带着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喜。 后来邢一一就出生了,刚出生的小孩皱巴巴的像个猴子,一点都不好看,徐未曦只看了一眼,脸盲的邢俞舟看都没看。 邢俞舟问病床上的妻子,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徐未曦受了八个月罪,还没彻底的缓过来,想着生孩子如此遭罪,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生了,随口说了两个字,一一。 就生一个,绝对不生第二个,谁要是敢让她生二胎,她很他急。 于是,邢一一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因为受的罪太大,徐未曦对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半点喜欢,也不理解,明明这么丑,为什么医院的护士会说这孩子漂亮。 滤镜要不要这么严重。 她问他:“孩子好看吗?” 邢俞舟想都没想:“不好看。” 于是,颜控徐未曦更不喜欢邢一一了,邢一一早产,在新生儿监护室住了将近一个月。 徐未曦只在小家伙出生时看过一眼,邢俞舟跟个休了产假,没上班,倒也不至于天天见,更多的时候他都在病房里陪着受了大罪的妻子。 她瘦了,话也没以前那么多了,喜欢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伤春悲秋。 徐未曦很久才下奶,可怜的邢一一在出生后第三天才喝到人生中的第一口母乳。 小家伙没以前那么丑了,但也不漂亮,可能是第一次喝母乳,他吮吸的力度很大,徐未曦本身就不太喜欢这个让她活生生受了八个月罪的孩子,经此一遭,对本来就不算漂亮的小家伙更不喜欢了。 那天,徐未曦哭了,她觉得委屈,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 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可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产科的大夫表示完全理解,她表示自己就是这样子过来的,自已家的小崽子刚出生时也不受她待见,后来慢慢就好了。 许是天性使然,又许是小孩子太过可爱。 取经回来的邢俞舟没做声,只是抱着自家妻子,一句又一句的安慰着,作为一名医生,他见过很多孕妇,怀孕时或多或少都会受一些罪,但是像他妻子这样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小家伙又被送回了保温箱,这一送,直到徐未曦出院都没有在被推进徐未曦的病房里。 罪魁祸首虽不见了踪影,但徐未曦的状态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怀孕导致的身上各处的疼痛都没有恢复过来,她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拆完线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邢俞舟抱着自己如今弱不禁风的妻子,直接回了家,至于还住在保温箱里的邢一一,并不用人操心,且不说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很用心,更何况他的父母也在。 往日里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生完孩子后变得沉默,她不停的在思考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会不喜欢她的孩子?她到底配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不过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太久,邢俞舟请了月嫂,徐未曦的身子在月子里调理得很好,那些因怀孕生产落下的毛病恢复了七七八八。 事情一路往好的方向发展,邢俞舟看着慢慢恢复的妻子觉得一切都值。 她并不常喊他先生,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高兴了才会这样喊他,就好比那个令人愉悦的周末。 屋内的暖气开得足,她只穿了件法兰绒的睡衣,在客厅里铺了瑜伽垫,跟着电视机里瑜伽教练的动作一点点练。 屋外飘了雪,是这一年的初雪,很大,钢筋水泥的城市也变成了银装素裹的景色。 “太太。”月嫂在餐厅里喊人:“吃饭了。” 徐未曦应了一声,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心里想着,今晚他回来,可能就要把小家伙带回来了。 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到底也是自己生的,她受了八个月罪,怎么不也给她缓缓,这喜欢哪是说来就来了的。 下午,邢俞舟下班,给邢一一办了出院手续,负责新生儿监护的一名小护士说:“邢医生,你儿子精力可真旺盛。” “怎么了?” 护士说:“是个小哭包,非常爱哭。” 这点主要体现在,别的小孩只有在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哭,而邢一一,总是动不动就要哭上一场。 邢俞舟笑了两声,没太在意:“小孩子哪有不哭的。” 门打开又关上,他怀里抱了个熟睡的孩子,“曦曦。” 他的妻子从房间里跑出来,看了看他怀里的小家伙,说:“变好看了哦。” 邢俞舟不记得自家儿子出生时的模样,只是说:“小孩子都是这样,一天一变,越变越好看。” 爱屋及乌,徐未曦承认自己对这个孩子有点喜欢了,但也只是有点。 显盛看着其乐融融的场景,并没有多高兴。 他就是个“旁观者”,极度清醒的旁观着不属于他的幸福,也知道,这早晚有一天会散掉,按照时间计算,如今,距离‘他’失去妻子,这个孩子失去母亲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了。 而‘他’距离离开这个世界也只有四年不到的时间了,如果一切和他预想的没有差池,顺利的话。 破碎的美好不值得留恋,可他连破碎的美好都不曾拥有。 那孩子出院没两天,就满月了,邢俞舟和徐未曦带着小家伙去拍了满月照。 小家伙很不配合,全程都在哭,妥妥的一小哭包。 邢俞舟无奈算是理解了护士说的那句话,徐未曦有些很铁不成钢,男孩子怎么可以那么爱哭?可自家孩子,能怎么办。 满月礼没有办,但是百天的时候,在上京,百了场声势浩大的百日酒,然后,显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众多宾客中的许魏洲并没有太过突出。 他们应该也认识,还是不错的朋友,显盛看着微笑着打了照面的两个人,沉默了。 他很好奇,平行世界也好,上辈子也罢,他和许魏洲会是什么关系? 第164章 垂怜。 小家话很可爱,却也很爱哭…… 半夜,邢俞舟从梦里醒来,他全都记起来了。 她临走前,连个好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张个嘴形,但是那么多年的相处,她说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她说她好疼,说。先生,我们下辈子早点认识好不好?” 他说:好。 她又说:那下辈子你好追一点可以吗? 不用她再追,他也可以去追他,他都答应她了,可生怕没有什么下辈子了?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心电图临变成直线前的两秒,她在他掌心里画了一梗,邢俞舟都明白。 她在告诉他,她其实很爱这个孩子。 他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她平日里用喜欢挑儿子的毛病,可她不过就是口是心非了,若不爱,又怎么会舍命去救他。 徐未曦的死亡是一场意外,让人始料不及,意外之后,邢俞舟性情大变,又成了之前不识人间烟花的样子。 邢一一从此也不再过生日,因为他生日那天,是他母亲的祭日。 三年的时间里,邢俞舟的医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达到顶峰,墙上的专家栏对他的介绍又多了很多句。 他哪里都好,只是对待自己儿子不太上心,或许心里多多少少都带着点怨恨。 只喝过一次母乳的邢一一身体并不好,易敏,这一点,在一岁半之后变得更加明显,不过这都不重要,徐未曦离世后,邢一一就被送到了上京。 大多数的时间里,邢俞舟都没亲自带过他这个孩子,倒是邢御衍一直带着。 医院有则很隐蔽传闻,说当年,是邢医生的夫人带着孩子出行的,邢医生的夫人本身可以躲开,却为了保护孩子而出了事。 邢一一是徐未曦用命换回来的。 当年,刚个满一周岁的小家伙并没有过上生气,急救车飞一般的驶过马路,小家伙浑身是血的哭着。 护士都在忙着救人,哪有空去哄他。 急救车到医院的时候徐未曦还有意识,但是她深刻的感受到了她身上极速流失的生命力,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一命换一命,有的孩子来这个世界上是为了报恩的,有的则是为了讨债,邢俞舟觉得这孩子就是过来讨债的。 下辈子有没有他真的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他绝对不会再要邢一一这个孩子,不是不爱,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澜庭还是那个样子,偌大的房子和徐未曦生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入门的玄关处依旧放着个二十厘米的棉花娃娃。 沙发上放着花朵形状的靠枕和可可爱爱的抱枕,冰箱上还贴着徐未曦网购的磁吸贴,都是一次二次元里的动漫形象 邢御衍经常带着邢一一来这边小住,他的目的很简单,让小家伙的童年幸福一些,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邢一一就是爹不疼,娘不在的小可怜。 当年的事情邢俞舟闭口不提,邢御衍大概知道,是他嫂嫂救了他小侄子,然后死在了他哥和他侄子面前。 别说他哥了,邢御衍觉得,这事,要是放在他身上,他也接受不了,所以说,邢御衍觉得自己还是很理解他哥哥的。 主卧个书房是禁地,除了这两个地方,邢御衍哪里都能住。 抬头不见低头见,终归是自己儿子,时间久了,邢俞舟也有些动容,不会对小家伙置之不理。 父子关系有待缓和,邢御衍提议,让邢俞舟晚上带着邢一一睡。 邢俞舟同意了,但是邢一一不买账,哭着,闹着。 多日累计的好感崩塌,邢俞舟去了书房,书桌上,放着徐未曦的日记本, 2027年11月25日,天气阴。 我今天又见到他了,他真的好难追,油盐不进,我在网上看了好多攻略,不知道管不管用。 2027年11月26日,天气多云。 今天在殡仪馆看到了很冷血的一家,他们前脚觉得昏天地暗,后脚就因为老人留下的遗产吵的天崩地裂。 女人说,凭什么没有我们的分。 男人说,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老人的遗产,哪有要给出嫁女儿的…… 平等似乎任何时候都不存在,天平都要加码,他们是真的伤心吗?半真半假! 今天要和杨女士值大夜,她说要教我追男人的方法,说她当初就是这么做的。 我想,她的方法肯定不靠谱,因为杨女士离过婚。 2027年12月11号,大雪 正阳城下了雪,落在我身上,我落在他身上,我约他出来玩,他说要值班。 医院排班都那么早的嘛?以前半个月都约不到?不可能!他就是不想和我出来玩,今年又要一个人过平安夜和圣诞节了。 2027年12月31日,阴。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总算答应了,和我一起跨年,可他好敷衍…… 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相遇的晚一些?三十岁的男人一枝花,可这支花真不好摘。 某呼上说,男人过了三十,能力就开始下降,愈发不行,这朵花……会不会就是因为有问题才不答应做我男朋友的? 上次去医院还玫瑰花酱的瓶子,他好像抱这个保温杯在喝枸杞泡水。 啧,老干部养生,想变成他的水杯,被他捧在手里,做他的小祖宗。 诸如此类的日记本,邢俞舟的书架上放了整整一排,红的,粉的,蓝的,有十几来本。 徐未曦每天写,每年都会有一本。 都是一些细碎的小事,却成为了邢俞舟为数不多的精神食粮,男人又看了几页,时而笑着,时而蹙眉。 十几本花花绿绿的日记本后,多了三个区别明显的黑色商务本,邢俞舟以前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习惯,是在徐未曦去世后才养成的。 苍劲的字体落在干净的纸张上。 曦曦,今天是十二月二日,生日快乐,儿子已经三岁多了,很健康,但是他并不亲我,你说,是不是我平时太严肃了。 阿衍说,让我带着一一睡觉,我同意了,但是小家伙哭闹了半个小时,他真不乖,就该让他一个人睡,三岁了,该开始学着独立了,可还是个小哭包。 笔落,邢俞舟把黑色的钢笔放进了笔筒里,脑袋发涨,微微有些头疼,他今天下午连做了两台手术,可能说年纪大了,体力也不行了,很累。 男人靠在书桌后的真皮椅子里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了十几岁的她,她在日记本里写到,她上中学的时候就见到过他,可世人在他眼里都是打了马赛克一般的存在,他哪里有印象。 梦醒,已是深夜,书房外安安静静的,邢俞舟反应了两秒,合上书桌上的黑色商务本,回房,洗了个澡,继续睡。 临睡觉前,邢俞舟都在想,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显盛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接受,既欢喜又懊恼。 原来人生真的会重启,可重启的结果一定是好的吗?不见得,邢俞舟接收着脑子里铺天盖地的消息。 他在想,或许,原来他们‘上辈子’能在一起,已经是上帝垂怜了,他还奢求着下辈子…… 想他这样无趣的人,活该孤独终老。 有一次,已经是幸运,他又何苦让她在跟着他受第二次苦。 铺天盖地的信息中,邢俞舟翻找着许魏洲的消息。 这个男人,一脚踏入了灰色产业链,不过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在国内低价收购或者募集人们不要的衣服,集中挑选,清洗,整理,挂牌之后以外贸尾单的名义售往那些生产力的低下的国家。 低价收,高价卖。 商人本就奸滑,许魏洲又很会钻空子,赚得盆满钵满,手在国外的服装市场伸得很长。 他似乎真的还是个不错的人选,灰色产业链那么长,许魏洲也只涉足了这一样。 显盛想,自己如今的工作也算是灰色产业链中的一环了,公司明面上是做信息技术工程的,为各大互联网公司提供技术支持和服务,私下里却多次贩卖信息,他不比他高贵到哪里。 明面上……私下里…… 醍醐灌顶一般,邢俞舟茅塞顿开,那些能够被放在明面上的,肯定是能被检查过去的项目,至于私下里,不揭开那层皮,谁又会知道。 夜空中的星星眨着眼睛,一闪一闪的。 房间里的灯被打开,邢俞舟披了件衣服,坐在书桌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进了公司内部的网络。 他如今所在的这个公司,成立不到十年,人脉信息却遍布很广,邢俞舟在查,查许魏洲,他总觉得那个人没那么简单。 …… 许魏洲坐在办公室里,全景落地窗将整个城市俯瞰在眼下,男人一双修长的腿叠在一起,正给徐未曦打电话。 “我今晚要参加一个慈善晚会,明晚是公司的年会,后天再上京那边有个私人聚会。” 徐未曦问:“有什么问题吗?” 许魏洲很少跟徐未曦聊他的工作,徐未曦也并不是很了解,她能想到的,不过也就那几种,觉得不太可能。 许魏洲:“听不出来吗?我缺一个女伴。” 有猜到,但是徐未曦去不了,她也要出差,她说:“我明后两天有技术交流会,在宁远。” 工作想冲了,许魏洲问:“一定要去吗?” 徐未曦:“机会很难得。” 男人不甚正经的吹了声口哨,说:“那就算了,不过你放心,亲爱的未婚妻,我一定为你守身如玉。” 徐未曦:“……” “还有事吗?” “我亲爱的未婚妻,没有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吗?” 也得亏办公室里没有人,要不然就许魏洲这说话的语气,能把人雷的外焦里透。 徐未曦现今住在明苑庄,元旦的时候搬进去的,这会也不过才半个月,徐未曦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打车去了高铁站。 高铁站附近停了好几辆警车,据说好像是因为有人在打群架,然后,徐未曦见到了她的小表姐,方婧,整个场面就一个字,飒。 方婧比之前更成熟了,也更不羁,一身端正的警服,在她身上,总显得有些痞,不是地痞流氓的痞,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雅痞,配上她狠厉的眼神,一般人驾驭不了。 方婧看了看徐未曦手里的行李箱,“又要出差?” 徐未曦:“嗯。” “你一个美容的,怎么比我还忙。”,脑子被她夹在了腋下,她靠着警车在笑,有些漫不经意。 有队员问:“方队,有人受伤。” “没事的回警局,有事的去医院。”自己下了多大的力气,方婧比任何人都清楚,骨头怕是得错位,她回头看她,吹了声口哨:“姐还有事,改天再聊哦。” 方婧比徐未曦潇洒多了,徐未曦看着远去的背影,说不羡慕是假的,可她……怕是一辈子很难做到。 广播里在喊:前往宁远的z号列车即将开始检票,请各位乘客抓紧时间,检票上车…… 徐未曦回神,拖着行李箱往里面走。 警车上,方婧耷拉着眼皮,哪里还有刚才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两年,她资历熬上来了,官也就上来了,收下也渐渐开始带新人。 不带不知道,一带才发现,当初的沈诀,对她是有多温和。 时间磨平了原有的棱角,也铸就了新的沧桑,细碎的石子被狂风卷起,刮在人脸上,也是生疼。 医院到了,两名小警察押着手上的人。 于其说是受伤,不如说了方婧下手太大,毕竟,可是十里八局的狠人。 虽说有警察开道,可该走的流程还得走,挂了号,人在大厅等着,带着手铐的人呜呜的喊着疼,被方婧狠狠地瞪了一眼,瞬间就安静了。 骨科今天坐诊的的大夫有三个,护士那边给方婧挂的号是房褚,因为房医生看病速度,小护士看着警察心里发怵。 护士喊了号码,方婧走在前面,两个小警察押着人走在后面,进去之后,小护士被吓得不轻。 方婧靠在墙上,动作熟练得不行:“大夫,他右臂脱臼错了。” 房褚今天心情不好,就说了两个人:“手铐。” 方婧:“解开。” 听诊室里,一声惨叫想破云霄,把走廊上的病人吓得不轻。 房褚:“叫什么叫,这是医院,保持安静!” 第164章 垂怜。 小家话很可爱,却也很爱哭…… 半夜,邢俞舟从梦里醒来,他全都记起来了。 她临走前,连个好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张个嘴形,但是那么多年的相处,她说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她说她好疼,说。先生,我们下辈子早点认识好不好?” 他说:好。 她又说:那下辈子你好追一点可以吗? 不用她再追,他也可以去追他,他都答应她了,可生怕没有什么下辈子了?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心电图临变成直线前的两秒,她在他掌心里画了一梗,邢俞舟都明白。 她在告诉他,她其实很爱这个孩子。 他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她平日里用喜欢挑儿子的毛病,可她不过就是口是心非了,若不爱,又怎么会舍命去救他。 徐未曦的死亡是一场意外,让人始料不及,意外之后,邢俞舟性情大变,又成了之前不识人间烟花的样子。 邢一一从此也不再过生日,因为他生日那天,是他母亲的祭日。 三年的时间里,邢俞舟的医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达到顶峰,墙上的专家栏对他的介绍又多了很多句。 他哪里都好,只是对待自己儿子不太上心,或许心里多多少少都带着点怨恨。 只喝过一次母乳的邢一一身体并不好,易敏,这一点,在一岁半之后变得更加明显,不过这都不重要,徐未曦离世后,邢一一就被送到了上京。 大多数的时间里,邢俞舟都没亲自带过他这个孩子,倒是邢御衍一直带着。 医院有则很隐蔽传闻,说当年,是邢医生的夫人带着孩子出行的,邢医生的夫人本身可以躲开,却为了保护孩子而出了事。 邢一一是徐未曦用命换回来的。 当年,刚个满一周岁的小家伙并没有过上生气,急救车飞一般的驶过马路,小家伙浑身是血的哭着。 护士都在忙着救人,哪有空去哄他。 急救车到医院的时候徐未曦还有意识,但是她深刻的感受到了她身上极速流失的生命力,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一命换一命,有的孩子来这个世界上是为了报恩的,有的则是为了讨债,邢俞舟觉得这孩子就是过来讨债的。 下辈子有没有他真的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他绝对不会再要邢一一这个孩子,不是不爱,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澜庭还是那个样子,偌大的房子和徐未曦生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入门的玄关处依旧放着个二十厘米的棉花娃娃。 沙发上放着花朵形状的靠枕和可可爱爱的抱枕,冰箱上还贴着徐未曦网购的磁吸贴,都是一次二次元里的动漫形象 邢御衍经常带着邢一一来这边小住,他的目的很简单,让小家伙的童年幸福一些,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邢一一就是爹不疼,娘不在的小可怜。 当年的事情邢俞舟闭口不提,邢御衍大概知道,是他嫂嫂救了他小侄子,然后死在了他哥和他侄子面前。 别说他哥了,邢御衍觉得,这事,要是放在他身上,他也接受不了,所以说,邢御衍觉得自己还是很理解他哥哥的。 主卧个书房是禁地,除了这两个地方,邢御衍哪里都能住。 抬头不见低头见,终归是自己儿子,时间久了,邢俞舟也有些动容,不会对小家伙置之不理。 父子关系有待缓和,邢御衍提议,让邢俞舟晚上带着邢一一睡。 邢俞舟同意了,但是邢一一不买账,哭着,闹着。 多日累计的好感崩塌,邢俞舟去了书房,书桌上,放着徐未曦的日记本, 2027年11月25日,天气阴。 我今天又见到他了,他真的好难追,油盐不进,我在网上看了好多攻略,不知道管不管用。 2027年11月26日,天气多云。 今天在殡仪馆看到了很冷血的一家,他们前脚觉得昏天地暗,后脚就因为老人留下的遗产吵的天崩地裂。 女人说,凭什么没有我们的分。 男人说,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老人的遗产,哪有要给出嫁女儿的…… 平等似乎任何时候都不存在,天平都要加码,他们是真的伤心吗?半真半假! 今天要和杨女士值大夜,她说要教我追男人的方法,说她当初就是这么做的。 我想,她的方法肯定不靠谱,因为杨女士离过婚。 2027年12月11号,大雪 正阳城下了雪,落在我身上,我落在他身上,我约他出来玩,他说要值班。 医院排班都那么早的嘛?以前半个月都约不到?不可能!他就是不想和我出来玩,今年又要一个人过平安夜和圣诞节了。 2027年12月31日,阴。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总算答应了,和我一起跨年,可他好敷衍…… 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相遇的晚一些?三十岁的男人一枝花,可这支花真不好摘。 某呼上说,男人过了三十,能力就开始下降,愈发不行,这朵花……会不会就是因为有问题才不答应做我男朋友的? 上次去医院还玫瑰花酱的瓶子,他好像抱这个保温杯在喝枸杞泡水。 啧,老干部养生,想变成他的水杯,被他捧在手里,做他的小祖宗。 诸如此类的日记本,邢俞舟的书架上放了整整一排,红的,粉的,蓝的,有十几来本。 徐未曦每天写,每年都会有一本。 都是一些细碎的小事,却成为了邢俞舟为数不多的精神食粮,男人又看了几页,时而笑着,时而蹙眉。 十几本花花绿绿的日记本后,多了三个区别明显的黑色商务本,邢俞舟以前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习惯,是在徐未曦去世后才养成的。 苍劲的字体落在干净的纸张上。 曦曦,今天是十二月二日,生日快乐,儿子已经三岁多了,很健康,但是他并不亲我,你说,是不是我平时太严肃了。 阿衍说,让我带着一一睡觉,我同意了,但是小家伙哭闹了半个小时,他真不乖,就该让他一个人睡,三岁了,该开始学着独立了,可还是个小哭包。 笔落,邢俞舟把黑色的钢笔放进了笔筒里,脑袋发涨,微微有些头疼,他今天下午连做了两台手术,可能说年纪大了,体力也不行了,很累。 男人靠在书桌后的真皮椅子里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了十几岁的她,她在日记本里写到,她上中学的时候就见到过他,可世人在他眼里都是打了马赛克一般的存在,他哪里有印象。 梦醒,已是深夜,书房外安安静静的,邢俞舟反应了两秒,合上书桌上的黑色商务本,回房,洗了个澡,继续睡。 临睡觉前,邢俞舟都在想,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显盛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接受,既欢喜又懊恼。 原来人生真的会重启,可重启的结果一定是好的吗?不见得,邢俞舟接收着脑子里铺天盖地的消息。 他在想,或许,原来他们‘上辈子’能在一起,已经是上帝垂怜了,他还奢求着下辈子…… 想他这样无趣的人,活该孤独终老。 有一次,已经是幸运,他又何苦让她在跟着他受第二次苦。 铺天盖地的信息中,邢俞舟翻找着许魏洲的消息。 这个男人,一脚踏入了灰色产业链,不过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在国内低价收购或者募集人们不要的衣服,集中挑选,清洗,整理,挂牌之后以外贸尾单的名义售往那些生产力的低下的国家。 低价收,高价卖。 商人本就奸滑,许魏洲又很会钻空子,赚得盆满钵满,手在国外的服装市场伸得很长。 他似乎真的还是个不错的人选,灰色产业链那么长,许魏洲也只涉足了这一样。 显盛想,自己如今的工作也算是灰色产业链中的一环了,公司明面上是做信息技术工程的,为各大互联网公司提供技术支持和服务,私下里却多次贩卖信息,他不比他高贵到哪里。 明面上……私下里…… 醍醐灌顶一般,邢俞舟茅塞顿开,那些能够被放在明面上的,肯定是能被检查过去的项目,至于私下里,不揭开那层皮,谁又会知道。 夜空中的星星眨着眼睛,一闪一闪的。 房间里的灯被打开,邢俞舟披了件衣服,坐在书桌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进了公司内部的网络。 他如今所在的这个公司,成立不到十年,人脉信息却遍布很广,邢俞舟在查,查许魏洲,他总觉得那个人没那么简单。 …… 许魏洲坐在办公室里,全景落地窗将整个城市俯瞰在眼下,男人一双修长的腿叠在一起,正给徐未曦打电话。 “我今晚要参加一个慈善晚会,明晚是公司的年会,后天再上京那边有个私人聚会。” 徐未曦问:“有什么问题吗?” 许魏洲很少跟徐未曦聊他的工作,徐未曦也并不是很了解,她能想到的,不过也就那几种,觉得不太可能。 许魏洲:“听不出来吗?我缺一个女伴。” 有猜到,但是徐未曦去不了,她也要出差,她说:“我明后两天有技术交流会,在宁远。” 工作想冲了,许魏洲问:“一定要去吗?” 徐未曦:“机会很难得。” 男人不甚正经的吹了声口哨,说:“那就算了,不过你放心,亲爱的未婚妻,我一定为你守身如玉。” 徐未曦:“……” “还有事吗?” “我亲爱的未婚妻,没有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吗?” 也得亏办公室里没有人,要不然就许魏洲这说话的语气,能把人雷的外焦里透。 徐未曦现今住在明苑庄,元旦的时候搬进去的,这会也不过才半个月,徐未曦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打车去了高铁站。 高铁站附近停了好几辆警车,据说好像是因为有人在打群架,然后,徐未曦见到了她的小表姐,方婧,整个场面就一个字,飒。 方婧比之前更成熟了,也更不羁,一身端正的警服,在她身上,总显得有些痞,不是地痞流氓的痞,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雅痞,配上她狠厉的眼神,一般人驾驭不了。 方婧看了看徐未曦手里的行李箱,“又要出差?” 徐未曦:“嗯。” “你一个美容的,怎么比我还忙。”,脑子被她夹在了腋下,她靠着警车在笑,有些漫不经意。 有队员问:“方队,有人受伤。” “没事的回警局,有事的去医院。”自己下了多大的力气,方婧比任何人都清楚,骨头怕是得错位,她回头看她,吹了声口哨:“姐还有事,改天再聊哦。” 方婧比徐未曦潇洒多了,徐未曦看着远去的背影,说不羡慕是假的,可她……怕是一辈子很难做到。 广播里在喊:前往宁远的z号列车即将开始检票,请各位乘客抓紧时间,检票上车…… 徐未曦回神,拖着行李箱往里面走。 警车上,方婧耷拉着眼皮,哪里还有刚才不可一世,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两年,她资历熬上来了,官也就上来了,收下也渐渐开始带新人。 不带不知道,一带才发现,当初的沈诀,对她是有多温和。 时间磨平了原有的棱角,也铸就了新的沧桑,细碎的石子被狂风卷起,刮在人脸上,也是生疼。 医院到了,两名小警察押着手上的人。 于其说是受伤,不如说了方婧下手太大,毕竟,可是十里八局的狠人。 虽说有警察开道,可该走的流程还得走,挂了号,人在大厅等着,带着手铐的人呜呜的喊着疼,被方婧狠狠地瞪了一眼,瞬间就安静了。 骨科今天坐诊的的大夫有三个,护士那边给方婧挂的号是房褚,因为房医生看病速度,小护士看着警察心里发怵。 护士喊了号码,方婧走在前面,两个小警察押着人走在后面,进去之后,小护士被吓得不轻。 方婧靠在墙上,动作熟练得不行:“大夫,他右臂脱臼错了。” 房褚今天心情不好,就说了两个人:“手铐。” 方婧:“解开。” 听诊室里,一声惨叫想破云霄,把走廊上的病人吓得不轻。 房褚:“叫什么叫,这是医院,保持安静!” 第165章 我也有个弟弟。 男人被迫禁了声。 房褚擦了下手,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扫码,付钱。” 他扭头,意识一旁的小护士准备喊下一位患者。 打群架的男人手铐解开还不到一分钟就又被警察铐上了。 方婧利落得付了钱,把人带了出去,去走廊上的机器里打印可以报销的单据。 小护士在喊:“下一位……” 方婧余光瞥了一眼,是个看起来并不年轻的男人,走路一瘸一拐的,真可怜,看病竟然没有人陪。 回了警局,打群架的犯人门被关在了一块,有同事已经开始审了,方婧看了眼时间,没再参与到这件案子里。 在方婧眼里,这种故意打群架,寻衅滋事的人,就得先关上几天,好让他们冷静冷静,都什么年代,还动不动就打架! 简直就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 许魏洲做事太要紧了。 邢俞舟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他手下的那些产业似乎都表里如一。 许魏洲似乎真的很适合做生意,他上位后,甚至把许儒年轻时都缴纳的税款都给补了上去。 罚款依旧存在,但是总比被税务局什么查出来要好,资料上显示,因为法人态度良好,甚至没有大面积的向社会公开。 不难想象,这件事情如果是被查出来的,公众于社会,那许家的股票可就一落千丈了,哪里还会有今天这如日中生的劲头。 他在想,或许之于她,许魏洲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邢俞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又或者说,是这辈子发生的变数太多了,他们是遇见的更早了,但是她的性格却没有像上辈子那样乐观。 她变得沉默,脆弱,敏感,但依旧善良又温柔,骨子里比较热闹的性子倒是没有变,也没有上辈子那么爱记仇喜欢告状了。 一时间,邢俞舟都不知道自己的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上辈子,他的确希望她不要那么记仇,别那么爱告状,他觉得不成熟。 可转念到了今天,邢俞舟又希望她可以记仇一些,或者告个状,可没有,矛盾发生了又没有发生,果然,他就是不知足。 邢俞舟又想起了徐未曦日记本里的内容,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追上他,但她对他早已没了当初的热情,她再日记本里写道。 我跟小表姐说,我想和他一起到白头…… 小表姐一边喊着让我加油,一边在油罐子底给我戳个窟窿,她说:只是想要一起到白头的话,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你可以在远处看着。 看什么呢? 看着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年复一年,和她看着同一片天空,拥有同一个月亮,到了冬日,在淋上同样的一样雪,头不就白了吗? 就算淋的不是同一场雪,活着,就有共白头的一天。 我说:可他会娶别的女人,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小表姐说:你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他不喜欢你,也不爱你,强应捆绑,丧偶式婚姻还不去你一个人的柏拉图之恋来的愉悦。 小表姐让我理智一点,不要挂死在一颗树上。 好像是哦,但是,他一棵树就比整个森林还要璀璨呀!可小表姐又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心他英年早逝。 好,我暂时不要他了。 只是想要一起到白头的话,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你可以在远处看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心他英年早逝。 她不要他了……本身是上辈子里无关紧要的记录,如今却被一条条都被印证了。 邢俞舟想,这次,或许要换他远远的看着了。 毕竟,以她如今脆弱,敏感的性格,她要是出现,她不见得会高兴,她甚至会歇斯底里的对他吼着,质问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出现。 她的脆弱和敏感,好像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应该很怕再失去什么了,亲情也好,爱情也罢。 也是,时间真的不太对,但凡他早个半年出现,她还没有答应他,事情都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或许那天他应该冲上去的,冲上去告诉她,告诉她,他没死,他回来了,可邢俞舟想,他有什么资格呢? 有那么一瞬间,邢俞舟痛恨自己的性格。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和他一样,活的这么失败了…… 邢俞舟一遍希望人能和他一样,全部想起来,一边又觉得,如果她全部想起来了,怕是要怨他,他答应她的,几乎都没有做到。 便是处在如此强盛的心里压力下,邢俞舟面部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天色破晓,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起床,洗漱,上班。 极度隐忍,工作条理稳定,自制止可怕到吓人。 下午的时候,邢俞舟去了趟鑫核科技,遇见了谢池,谢池怀里抱了个软乎乎的孩子,手机那着一只小黄鸭,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 嘎…… “今天……嘎……过来主要是……嘎……” 谢池头上的青筋暴起,恨不得把谢邀手里的小鸭子给碾碎:“谢邀……你给老子安静点,信不信我。” “妈妈给的。”小家伙理直气壮,一副爸爸你不敢的模样。 谢池心里憋了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他觉得这孩子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谢沿现在玻璃窗前,朝邢俞舟招了招手:“稍等一会,我和舍弟说点事情” “显叔叔,嘎……”小家伙捏了下小鸭子给人打招呼。 邢俞舟应了声,揉了把小家伙的脑袋:“小邀邀好。” 他听培根说,这孩子全名叫谢邀,混血,是个被邀请到人间的小天使,看,好多的祝福呀! 谢沿的助理引着人去了更深处的总裁办,谢池和谢沿还在聊天。 半晌,谢沿的眉头紧蹙,“又要走……” “嗯,所以哥,邀邀就交给你了。” 谢沿:“……”他不喜欢看孩子,真的不喜欢,当年把他弟弟养大已经是极限了,这悲催的命运…… 谢邀小朋友对于自家爸爸的离开丝毫没有感到半点的伤心,软乎乎的小家话亲了谢沿一口,嘴甜的不像话:“二叔叔好,邀邀最喜欢二叔叔了。” “你呀。”谢沿点了下人的额头,无奈又认命的把人抱进了办公室。 谢沿抱着小家伙前,把小黄鸭里发声的部分给取出来了。 要知道,那可是总裁办,总裁办一天到晚的嘎嘎嘎,那不得以惊人的速度传遍xh国际! 谢沿进了办公室,就把小家伙放在地上了。 小家伙乖乖的坐在角落里玩积木,如此便可见,谢池不是第一次把自家儿子丢过来了。 不过说来也是,谢池要是不天天乱跑,哪里捡的到邢俞舟,邢俞舟早不知道在哪给化成一摊白骨了。 作为顶尖的技术人员,谢沿其实是不愿意让显盛去国外开辟市场的,鑫核科技每年盈利的一部分都用来治理海洋环境了,而他们的业务,在国外并不怎么相通。 虽然会有大量的机器人售往全球各地,但那毕竟只是副线业务,他们的主线业务,还是海洋资源管理和海洋环境净化。 谢沿甚至想不通,他弟弟怎么会想着让这样顶尖的技术人才……去给他卖机器人。 虽然市场开拓是好事,但是…… 谢沿问:“真的确定了?” 显盛:“确定。” 谢沿微眯了下眼,没辙,管他呢,在他弟弟手下和在他手下能有什么区别,他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份文件,“签个字就行。” 甲方是xh国际,鑫和科技,乙方是显盛。 谢沿起身,“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正事谈完,接下来的气氛就融洽多了,谢沿让助理送了果盘进来,把小家伙从积木堆里抱出来,抽了想婴儿湿巾给谢邀擦手。 然后用熟练得不用再熟练的动作从办公桌底部的抽屉里取出某儿童牛奶,拆开,插管,塞到小家伙怀里,一气呵成都不带犹豫的。 任邢俞舟看着,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一秒破裂。 谢沿问:“是不是觉得我动作太熟练了?” 邢俞舟没吭声。 谢沿揉了揉怀里的小家伙的莲藕般的腿,满脸的宠溺:“没办法呀,谁让我命这么苦,养大了弟弟还得养侄子。” 倒是有听培根说过,谢家兄弟众多,整个xh国际都是谢家的,可邢俞舟却没想到还有那么一码子事,养完了弟弟养侄子…… 这家人关系得多好! 邢俞舟看着谢沿怀里软乎乎的小人,思绪飘得有些远,他说:“我也有个弟弟,今年……大学都快毕业了。” 谢沿没应,觉得这很正常,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毕竟,这年头,谁还没个弟弟了,就他自己,光弟弟他就有四个了! “不算是我养大的,但我弟弟,是跟着我长大的。” 看来都想起来了呢,谢沿眸子里八卦的光芒一闪而过,好奇了起来。 当年,他弟弟被族里的巫师扔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捡了个半死不活的人的事,他家里几乎没人不知道。 “我父母忙,顾不上我,自然也顾不上我弟弟,我们从小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我不是很亲我的父母,我弟弟也一样,他更亲我一些。”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他现在谁也不亲,叛逆得很,走路都是六亲不认的步伐,我父母被气得半死,但他们理亏,没有办法。” 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我要是有理,凭什么饶了你。 谢沿看着面前的显盛,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故事很深,也是,全身都动过刀子的人,怎么会没有故事。 “显叔叔。” 小家伙手里的奶瓶子见了底,随手一扔,塑料奶瓶就准确无误的落入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谢沿对着人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不疼不痒的那种:“你爸就这么教你的!皮实!” 谢邀一本正经得说:“爸爸不教这个,妈妈说扔进去就行了,过程不重要。” 谢沿:“……”不管管,迟早有一天要被养歪! 小家伙同谢沿腿上跳下去,跑到显盛面前,努力的抬头,看着他,问:“显叔叔,你为什么老是看着我?” 显盛把人抱了起来,放在大腿上,小家伙软软的一团,很敦实,明明没有差几个月,却比记忆里的邢一一要重得多。 “因为小邀邀你很可爱。” 小家伙笑着:“妈妈也这么说。” 是啊,上辈子,她也这么说过,说要不是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她才不喜欢他,才不要天天抱着他。 邢俞舟想,人,可真是矛盾的人。 谢邀:“可是爸爸说,可爱没有杀伤力,还不如子弹来的实际。” 显盛:“……” 谢沿:“……” 环境使然,这个快要四岁的孩子接受和常人并不一样的教育。 “爸爸说,小海龟也很可爱,但是藤壶不会因为你可爱就不寄生在你身上。” 显盛:“……”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邀邀,”谢沿心里一惊,连忙阻止,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说不定就得漏陷:“闭嘴。” 小家伙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分毫不差的落在了显盛眼里,邢俞舟失笑,这有什么好失落的,一小孩,哪来的那么多大道理。 谢沿送显盛进电梯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显先生似乎很喜欢孩子。” “还好。”电梯还没有上来,他说:“小孩子可爱,谁照陪在他身边久了,他就跟谁亲。” 这是邢俞舟接收了上辈子的经验后得出来的结论。 “不见得。”谢沿并不赞同这个结论,觉得荒谬。 邢俞舟笑笑,没在说话,他总不能跟人说,我曾经也有个孩子,那孩子和我不亲,和我弟弟亲,因为我常年不在家。 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人,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话题意见不同,气氛有些微妙,半晌,谢沿说:“那边会有人接你,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他脸上带着笑意,并不算真切,“那就多谢谢总厚爱了。” 厚爱算不上,主要是说,他弟弟难得开了口,他做哥哥的哪有不帮的道理。 第165章 我也有个弟弟。 男人被迫禁了声。 房褚擦了下手,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扫码,付钱。” 他扭头,意识一旁的小护士准备喊下一位患者。 打群架的男人手铐解开还不到一分钟就又被警察铐上了。 方婧利落得付了钱,把人带了出去,去走廊上的机器里打印可以报销的单据。 小护士在喊:“下一位……” 方婧余光瞥了一眼,是个看起来并不年轻的男人,走路一瘸一拐的,真可怜,看病竟然没有人陪。 回了警局,打群架的犯人门被关在了一块,有同事已经开始审了,方婧看了眼时间,没再参与到这件案子里。 在方婧眼里,这种故意打群架,寻衅滋事的人,就得先关上几天,好让他们冷静冷静,都什么年代,还动不动就打架! 简直就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 许魏洲做事太要紧了。 邢俞舟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他手下的那些产业似乎都表里如一。 许魏洲似乎真的很适合做生意,他上位后,甚至把许儒年轻时都缴纳的税款都给补了上去。 罚款依旧存在,但是总比被税务局什么查出来要好,资料上显示,因为法人态度良好,甚至没有大面积的向社会公开。 不难想象,这件事情如果是被查出来的,公众于社会,那许家的股票可就一落千丈了,哪里还会有今天这如日中生的劲头。 他在想,或许之于她,许魏洲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邢俞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又或者说,是这辈子发生的变数太多了,他们是遇见的更早了,但是她的性格却没有像上辈子那样乐观。 她变得沉默,脆弱,敏感,但依旧善良又温柔,骨子里比较热闹的性子倒是没有变,也没有上辈子那么爱记仇喜欢告状了。 一时间,邢俞舟都不知道自己的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上辈子,他的确希望她不要那么记仇,别那么爱告状,他觉得不成熟。 可转念到了今天,邢俞舟又希望她可以记仇一些,或者告个状,可没有,矛盾发生了又没有发生,果然,他就是不知足。 邢俞舟又想起了徐未曦日记本里的内容,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追上他,但她对他早已没了当初的热情,她再日记本里写道。 我跟小表姐说,我想和他一起到白头…… 小表姐一边喊着让我加油,一边在油罐子底给我戳个窟窿,她说:只是想要一起到白头的话,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你可以在远处看着。 看什么呢? 看着春去秋来,花开花谢,年复一年,和她看着同一片天空,拥有同一个月亮,到了冬日,在淋上同样的一样雪,头不就白了吗? 就算淋的不是同一场雪,活着,就有共白头的一天。 我说:可他会娶别的女人,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小表姐说:你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他不喜欢你,也不爱你,强应捆绑,丧偶式婚姻还不去你一个人的柏拉图之恋来的愉悦。 小表姐让我理智一点,不要挂死在一颗树上。 好像是哦,但是,他一棵树就比整个森林还要璀璨呀!可小表姐又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心他英年早逝。 好,我暂时不要他了。 只是想要一起到白头的话,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你可以在远处看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心他英年早逝。 她不要他了……本身是上辈子里无关紧要的记录,如今却被一条条都被印证了。 邢俞舟想,这次,或许要换他远远的看着了。 毕竟,以她如今脆弱,敏感的性格,她要是出现,她不见得会高兴,她甚至会歇斯底里的对他吼着,质问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出现。 她的脆弱和敏感,好像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应该很怕再失去什么了,亲情也好,爱情也罢。 也是,时间真的不太对,但凡他早个半年出现,她还没有答应他,事情都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或许那天他应该冲上去的,冲上去告诉她,告诉她,他没死,他回来了,可邢俞舟想,他有什么资格呢? 有那么一瞬间,邢俞舟痛恨自己的性格。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和他一样,活的这么失败了…… 邢俞舟一遍希望人能和他一样,全部想起来,一边又觉得,如果她全部想起来了,怕是要怨他,他答应她的,几乎都没有做到。 便是处在如此强盛的心里压力下,邢俞舟面部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天色破晓,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起床,洗漱,上班。 极度隐忍,工作条理稳定,自制止可怕到吓人。 下午的时候,邢俞舟去了趟鑫核科技,遇见了谢池,谢池怀里抱了个软乎乎的孩子,手机那着一只小黄鸭,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 嘎…… “今天……嘎……过来主要是……嘎……” 谢池头上的青筋暴起,恨不得把谢邀手里的小鸭子给碾碎:“谢邀……你给老子安静点,信不信我。” “妈妈给的。”小家伙理直气壮,一副爸爸你不敢的模样。 谢池心里憋了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他觉得这孩子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谢沿现在玻璃窗前,朝邢俞舟招了招手:“稍等一会,我和舍弟说点事情” “显叔叔,嘎……”小家伙捏了下小鸭子给人打招呼。 邢俞舟应了声,揉了把小家伙的脑袋:“小邀邀好。” 他听培根说,这孩子全名叫谢邀,混血,是个被邀请到人间的小天使,看,好多的祝福呀! 谢沿的助理引着人去了更深处的总裁办,谢池和谢沿还在聊天。 半晌,谢沿的眉头紧蹙,“又要走……” “嗯,所以哥,邀邀就交给你了。” 谢沿:“……”他不喜欢看孩子,真的不喜欢,当年把他弟弟养大已经是极限了,这悲催的命运…… 谢邀小朋友对于自家爸爸的离开丝毫没有感到半点的伤心,软乎乎的小家话亲了谢沿一口,嘴甜的不像话:“二叔叔好,邀邀最喜欢二叔叔了。” “你呀。”谢沿点了下人的额头,无奈又认命的把人抱进了办公室。 谢沿抱着小家伙前,把小黄鸭里发声的部分给取出来了。 要知道,那可是总裁办,总裁办一天到晚的嘎嘎嘎,那不得以惊人的速度传遍xh国际! 谢沿进了办公室,就把小家伙放在地上了。 小家伙乖乖的坐在角落里玩积木,如此便可见,谢池不是第一次把自家儿子丢过来了。 不过说来也是,谢池要是不天天乱跑,哪里捡的到邢俞舟,邢俞舟早不知道在哪给化成一摊白骨了。 作为顶尖的技术人员,谢沿其实是不愿意让显盛去国外开辟市场的,鑫核科技每年盈利的一部分都用来治理海洋环境了,而他们的业务,在国外并不怎么相通。 虽然会有大量的机器人售往全球各地,但那毕竟只是副线业务,他们的主线业务,还是海洋资源管理和海洋环境净化。 谢沿甚至想不通,他弟弟怎么会想着让这样顶尖的技术人才……去给他卖机器人。 虽然市场开拓是好事,但是…… 谢沿问:“真的确定了?” 显盛:“确定。” 谢沿微眯了下眼,没辙,管他呢,在他弟弟手下和在他手下能有什么区别,他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份文件,“签个字就行。” 甲方是xh国际,鑫和科技,乙方是显盛。 谢沿起身,“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正事谈完,接下来的气氛就融洽多了,谢沿让助理送了果盘进来,把小家伙从积木堆里抱出来,抽了想婴儿湿巾给谢邀擦手。 然后用熟练得不用再熟练的动作从办公桌底部的抽屉里取出某儿童牛奶,拆开,插管,塞到小家伙怀里,一气呵成都不带犹豫的。 任邢俞舟看着,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一秒破裂。 谢沿问:“是不是觉得我动作太熟练了?” 邢俞舟没吭声。 谢沿揉了揉怀里的小家伙的莲藕般的腿,满脸的宠溺:“没办法呀,谁让我命这么苦,养大了弟弟还得养侄子。” 倒是有听培根说过,谢家兄弟众多,整个xh国际都是谢家的,可邢俞舟却没想到还有那么一码子事,养完了弟弟养侄子…… 这家人关系得多好! 邢俞舟看着谢沿怀里软乎乎的小人,思绪飘得有些远,他说:“我也有个弟弟,今年……大学都快毕业了。” 谢沿没应,觉得这很正常,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毕竟,这年头,谁还没个弟弟了,就他自己,光弟弟他就有四个了! “不算是我养大的,但我弟弟,是跟着我长大的。” 看来都想起来了呢,谢沿眸子里八卦的光芒一闪而过,好奇了起来。 当年,他弟弟被族里的巫师扔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捡了个半死不活的人的事,他家里几乎没人不知道。 “我父母忙,顾不上我,自然也顾不上我弟弟,我们从小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我不是很亲我的父母,我弟弟也一样,他更亲我一些。”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他现在谁也不亲,叛逆得很,走路都是六亲不认的步伐,我父母被气得半死,但他们理亏,没有办法。” 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我要是有理,凭什么饶了你。 谢沿看着面前的显盛,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故事很深,也是,全身都动过刀子的人,怎么会没有故事。 “显叔叔。” 小家伙手里的奶瓶子见了底,随手一扔,塑料奶瓶就准确无误的落入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谢沿对着人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不疼不痒的那种:“你爸就这么教你的!皮实!” 谢邀一本正经得说:“爸爸不教这个,妈妈说扔进去就行了,过程不重要。” 谢沿:“……”不管管,迟早有一天要被养歪! 小家伙同谢沿腿上跳下去,跑到显盛面前,努力的抬头,看着他,问:“显叔叔,你为什么老是看着我?” 显盛把人抱了起来,放在大腿上,小家伙软软的一团,很敦实,明明没有差几个月,却比记忆里的邢一一要重得多。 “因为小邀邀你很可爱。” 小家伙笑着:“妈妈也这么说。” 是啊,上辈子,她也这么说过,说要不是看在他可爱的份上她才不喜欢他,才不要天天抱着他。 邢俞舟想,人,可真是矛盾的人。 谢邀:“可是爸爸说,可爱没有杀伤力,还不如子弹来的实际。” 显盛:“……” 谢沿:“……” 环境使然,这个快要四岁的孩子接受和常人并不一样的教育。 “爸爸说,小海龟也很可爱,但是藤壶不会因为你可爱就不寄生在你身上。” 显盛:“……”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邀邀,”谢沿心里一惊,连忙阻止,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说不定就得漏陷:“闭嘴。” 小家伙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分毫不差的落在了显盛眼里,邢俞舟失笑,这有什么好失落的,一小孩,哪来的那么多大道理。 谢沿送显盛进电梯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显先生似乎很喜欢孩子。” “还好。”电梯还没有上来,他说:“小孩子可爱,谁照陪在他身边久了,他就跟谁亲。” 这是邢俞舟接收了上辈子的经验后得出来的结论。 “不见得。”谢沿并不赞同这个结论,觉得荒谬。 邢俞舟笑笑,没在说话,他总不能跟人说,我曾经也有个孩子,那孩子和我不亲,和我弟弟亲,因为我常年不在家。 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人,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话题意见不同,气氛有些微妙,半晌,谢沿说:“那边会有人接你,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他脸上带着笑意,并不算真切,“那就多谢谢总厚爱了。” 厚爱算不上,主要是说,他弟弟难得开了口,他做哥哥的哪有不帮的道理。 第166章 可以尝试一下。 谢沿把人送走,回去之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沙发上坐着的人微微笑了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哥,东西我给你送过来了,另外,小邀邀我带走了哦。” …… 徐未曦在宁远的交流会,前后总共有三天,三天的时间不长不短,眨眼就过去了。 那天,许魏洲从某慈善基金会出来,正打算去宁远,飞机票都买好了,结果,上京那边的业务除了纰漏,连夜改签,回了上京。 临上飞机前,许魏洲还在和徐未曦通话。 “好,你注意安全,我在这边玩两天就回去。” “抱歉,之前答应了要陪你玩一玩的。” “没关系,不用在意,工作重要些。” 许魏洲想,工作哪有未婚妻重要,可眼下这种情况,真不是一般事,他必须得回去。 翌日,徐未曦去看了心理医生。 徐未曦觉得自己有问题,因为,许魏洲亲她的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邢俞舟。 要是只有一次的话,那算意外,可接二连三的话,那就不正常了,徐未曦觉得自己的精神不太受控制。 心理医生问:“你和你上一任男朋友是怎么分手的。” 徐未曦:“他没和我说过要分手,但是他已经死了三年了,到今年五月中旬就四年了。” 心理医生极为肯定的说:“你还没有把他忘掉?” 徐未曦说:“没有完全忘掉,但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我平时也不会想起他。” 完全忘掉,这对她来说太难了。 心理医生又说:“人要向前看。”然后借了句某游戏里的台词:“若思念之人只存在于记忆中,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徐未曦突然觉得这声名远扬的心理医生一点也不可靠,游戏里的话,怎么能当真,她难不成还要来杯忘情水。 “你既然来问了这个问题,就说明你并不想在和你未婚夫亲热的时候去想起你前男友对吗?” 谢澄想,这总不至于是把人当成了个替身。 徐未曦犹豫了一秒,点了点头,她的确不太想,过去的,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她就只想断个干净。 “除了接吻,更亲密的时候呢?” 徐未曦摇了摇头。 谢澄无语,低头看了下表,问:“摇头是不会想起还是没有做过?” “第二个。” “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谢澄低头在病历本上写字,给了个不算建议的建议,“如果还是会想到,我等你复诊。” 徐未曦:“……”应该不会想到了。 谢澄:“你可以主动一些,别让自己的脑子放空,要不然就容易胡思乱想,适当的喊下你未婚夫的名字或者是爱称,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徐未曦百着一张脸进去,红着一张脸出来,她越发觉得这声名远扬的心理医生不太靠谱。 两天后,是徐未曦回正阳的时间,在机场,她碰见了理着寸头,一身黑的邢俞舟和那天不太靠谱的心里医生谢澄。 那不太靠谱的心理医生好像是来接机的,身后跟着的两个保镖,举了个大大牌子,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xh国际?鑫和科技? 奇怪,他难道不就是个心理医生吗?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左右扫了一眼。 徐未曦拢上羽绒服的脑子,一手拉着行李箱,低头看手机。 人海茫茫的机场,邢俞舟并没有认出那个混在人群中娇小的身形。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以为人已经不见了,却没注意到机场在那眷恋的目光。 显盛很佩服自己,那么有先见之明,随身带了一个迷你的望远镜,才能在这种场合下再见她一面。 谢澄问:“在看什么。” 显盛:“没什么,走。” 谢澄让司机开车,是大街上再普通不过的绿色出租车,起步价十元,每公里一点五元…… 出租车驶进三环,在一个漫长的红灯下,从宁远国际机场来往正阳新南机场的飞机起飞了。 天龙中,有一道绚丽的白色痕迹,把零散的白云一朵朵穿起来,像个糖葫芦。 许魏洲还没有回来,徐未曦打车回了明苑庄。 反正迟早都是要住这里的,她为什么不提前享受一下这高端的生活待遇。 小区楼下的便利超市里,徐未曦买了小方盒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那医生的,那医生说的话……明明就不靠谱。 许魏洲请了钟点工,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徐未曦提着行李箱回去的时候,家政公司负责打扫的王阿姨正在厨房里剥栗子。 “太太,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呀。”王阿姨笑着,接过人手里的箱子,一边往里面拉,一边说:“先生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太太你今天要回来,让我早点赶过来,给太太做你最爱喝的栗子粥,你瞧我,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不急,时间还早,慢慢来。” 徐未曦从冰箱里取了干净的水果,栽在懒人沙发里,不想动弹。 飞机上没休息好,出租车又有些颠簸,徐未曦这会有些反胃,只想吃点冰凉的水果,压一压。 王阿姨做好晚饭就离开了,临走时还在交代。 “太太,你吃好了放那就行了,我明早过来收拾。” 徐未曦应了声,昏昏沉沉的在卧室里躺着,她好困…… 半夜,带着一身寒气的男人从外面回来,开了客厅里的灯,看着熟悉的家,轻手轻脚的回了卧室。 床上的人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许魏洲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去外面的卫生间里洗漱,温热的水从淋浴喷头洒下来,祛了人一身的疲惫。 确定自己身上已经没那么凉了之后,许魏洲掀开一角的被子钻了进去,一把把人捞进了怀里。 他这个未婚妻睡觉,有墙靠墙,没墙就喜欢缩成一团。 怀里的人温温软软,似乎是不太舒服,哼了一声,许魏洲抬手把床头的小灯关掉,拍着人的背,安抚着自家的祖宗。 徐未曦睡得很沉,隐约间好似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只是那人好像压到她的头发了…… 第二天一早,徐未曦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许魏洲还在睡,难得比他醒的早,徐未曦抬手戳了戳人的下巴,一下又一下。 许魏洲迷迷糊糊的把人的手拿走,“乖,别闹,让我睡会。” 她笑着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点多。”许魏洲也不太确定,他连着轴转了那么几天,就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徐未曦往人怀里蹭了蹭,打算抱着人睡个回笼觉,他真的很好,知道交代阿姨,让阿姨给她熬她最爱的板栗粥,也很贴心,事事考虑的都很周到。 许魏洲睡得正香,梦里他做了山大王,抢了徐未曦做自己的压寨夫人,张灯结彩,大红花轿把人迎进了门。 然后,他娇娇的夫人欲拒还迎,欲语方休,让他欲罢不能,正是最关键时刻,有小山匪在外面喊,“大当家的,不好了。隔壁山头的来抢地盘了!二当家的和兄弟们快挡不住了!” 操你大爷的!敢破坏他的洞房花烛夜。 梦里,许魏洲提起裤子,腰带一系,床帐放下,拎起墙上挂着的大刀,火冒三丈。 屋门打开,雪夜的冷风灌入脖颈,山下是一片又一片的厮杀声,嘹亮的火把把整个山头照得明亮。 “小的们,给爷爷冲,杀他个片甲不留,敢来我威虎山抢地盘,弄死他!” 一旁,有小山匪在一旁提醒,“大当家的,是你夫人他小竹马……” “管他牛马还是竹马!干就完了。” 借着地势,威虎山上,山石不断滚落,雪夜被染了别样的色彩,许魏洲二浪的吹了声口哨,“小样的,跟你爷爷我斗,你还嫩着呢。” “兄弟们,活捉他们,让他们给咱们当牛做马!” “大当家的,不好了,他们绕后了。” “怕什么,后山都是咱们的人……” “大当家的,不好了,他们把夫人被劫走了!” 猛的一哆嗦,许魏洲醒了,还没反过来的人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的动作有些大,牵动了怀里的熟睡的人,徐未曦醒了过来,见人一脸的慌张,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梦见她被劫走了。 “没事。”徐未曦宽慰道:“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可不就是相反的么,他这未婚妻,哪里有青梅竹马了,不仅没有青梅竹马,她也不是他抢来了,那是他孜孜不倦追了三四年才追到手的人。 他偏头看她,问:“曦曦,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徐未曦愣了一秒,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魏洲紧了紧怀里的人,半个脑袋都埋在了徐未曦身上,深深的嗅着:“没什么,就是想娶你。” “我们一步步来,可以先拍婚纱照。” “好”许魏洲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想要一蹴而就,但明显不可能。 …… 元阳第一人民医院, 徐未曦蹙了下眉:“咱妈老毛病又犯了?“ 徐苍:“没有。”\t· “那谁生病了?” 徐苍一脸疑惑,把着方向盘:“难道不是你自己生病了吗?咱妈和你班主任都让我带你去做个体检,为了这个,哥可上请了一天假呢!” 徐未曦:“……” “不会真是装得?” “没。”徐未曦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她真没装,而且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晕! 医院人头攒动,连走廊上都排着病床,哀痛声时时而然的飘进徐未曦的耳朵里。 抽血,化验,徐苍甚至都带着徐未曦拍了片,他是真的怕他那妹妹出了什么事。 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徐家哥哥带着自家妹妹去附近吃了顿饭,才会医院拿的报告单,一切正常,徐苍松了口气,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 徐未曦倒是没什么大的感觉,她“上辈子”都很健康,没有什么病,也没觉得自己“这辈子”重生了,身体就会出什么事,至于晕倒的原因,徐未曦自己也不明白。 一种灵魂抽离的无力感…… 徐苍抬手弹了下自家妹妹的额头,笑骂着:“真是虚惊一场。吓死个人。” 从元阳市到小河城,要跑近两个小时的高速,快到家的时候,夕阳染了大半片的天空,橘红色的晚霞交相辉映,是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少见的美景。 徐家妈妈李秋做了三菜一汤,搬了个小椅子在门口粘皮筋,时不时的朝着村口的方向看过去,她在等着一双儿女回家。 不久,小轿车打了转向灯开进了村子里,没过两分钟便停在了路边,徐家兄妹一前一后的走了下来。 “妈!”徐未曦喊了一声,大老远的就跑了过去,撒娇似的抱住了妇人的脖子。 …… 夜晚,村子里的路灯昏昏暗暗的,不甚明朗,灯下,都是数不清的小飞虫,几个妇女聚在一块,一张小桌子,几个板凳,一副扑克牌,一晚便是一个晚上。 虽说是为了娱乐,但总要有个菜头,通常一局下来不是一毛就是两毛,徐家妈妈李秋一直是运气和市里兼具的双派选手,一晚上下来能赢一两块,一家人晚上的馒头钱便出来了。 徐未曦搬了个小凳子,腿上放了个小盒子,正在给自家母亲在她需要沾的小皮筋上穿珠子,一下又一下,以前不关注这些,也没觉得钱有多难挣,只是后来上了班,便也懂了。 就说她母亲现在粘的这一款小皮筋,粘一个八厘,还差两厘才一份!然而市场上卖,一般都是两块钱四五个! 钱是真的难挣,尤其粘这种皮筋的,更难挣,徐未曦见过价格最高的,也不过是一分二一个,村子里的妇人,不止她妈妈李秋一个,很多妇人都会干,一天几百个,几天一份,一份下来几千个,挣得,都是辛苦钱。 徐未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总之,她看着那些许魏洲挑的,六位数的婚纱,就…… 第166章 可以尝试一下。 谢沿把人送走,回去之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沙发上坐着的人微微笑了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哥,东西我给你送过来了,另外,小邀邀我带走了哦。” …… 徐未曦在宁远的交流会,前后总共有三天,三天的时间不长不短,眨眼就过去了。 那天,许魏洲从某慈善基金会出来,正打算去宁远,飞机票都买好了,结果,上京那边的业务除了纰漏,连夜改签,回了上京。 临上飞机前,许魏洲还在和徐未曦通话。 “好,你注意安全,我在这边玩两天就回去。” “抱歉,之前答应了要陪你玩一玩的。” “没关系,不用在意,工作重要些。” 许魏洲想,工作哪有未婚妻重要,可眼下这种情况,真不是一般事,他必须得回去。 翌日,徐未曦去看了心理医生。 徐未曦觉得自己有问题,因为,许魏洲亲她的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邢俞舟。 要是只有一次的话,那算意外,可接二连三的话,那就不正常了,徐未曦觉得自己的精神不太受控制。 心理医生问:“你和你上一任男朋友是怎么分手的。” 徐未曦:“他没和我说过要分手,但是他已经死了三年了,到今年五月中旬就四年了。” 心理医生极为肯定的说:“你还没有把他忘掉?” 徐未曦说:“没有完全忘掉,但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我平时也不会想起他。” 完全忘掉,这对她来说太难了。 心理医生又说:“人要向前看。”然后借了句某游戏里的台词:“若思念之人只存在于记忆中,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徐未曦突然觉得这声名远扬的心理医生一点也不可靠,游戏里的话,怎么能当真,她难不成还要来杯忘情水。 “你既然来问了这个问题,就说明你并不想在和你未婚夫亲热的时候去想起你前男友对吗?” 谢澄想,这总不至于是把人当成了个替身。 徐未曦犹豫了一秒,点了点头,她的确不太想,过去的,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她就只想断个干净。 “除了接吻,更亲密的时候呢?” 徐未曦摇了摇头。 谢澄无语,低头看了下表,问:“摇头是不会想起还是没有做过?” “第二个。” “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谢澄低头在病历本上写字,给了个不算建议的建议,“如果还是会想到,我等你复诊。” 徐未曦:“……”应该不会想到了。 谢澄:“你可以主动一些,别让自己的脑子放空,要不然就容易胡思乱想,适当的喊下你未婚夫的名字或者是爱称,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徐未曦百着一张脸进去,红着一张脸出来,她越发觉得这声名远扬的心理医生不太靠谱。 两天后,是徐未曦回正阳的时间,在机场,她碰见了理着寸头,一身黑的邢俞舟和那天不太靠谱的心里医生谢澄。 那不太靠谱的心理医生好像是来接机的,身后跟着的两个保镖,举了个大大牌子,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xh国际?鑫和科技? 奇怪,他难道不就是个心理医生吗?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左右扫了一眼。 徐未曦拢上羽绒服的脑子,一手拉着行李箱,低头看手机。 人海茫茫的机场,邢俞舟并没有认出那个混在人群中娇小的身形。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以为人已经不见了,却没注意到机场在那眷恋的目光。 显盛很佩服自己,那么有先见之明,随身带了一个迷你的望远镜,才能在这种场合下再见她一面。 谢澄问:“在看什么。” 显盛:“没什么,走。” 谢澄让司机开车,是大街上再普通不过的绿色出租车,起步价十元,每公里一点五元…… 出租车驶进三环,在一个漫长的红灯下,从宁远国际机场来往正阳新南机场的飞机起飞了。 天龙中,有一道绚丽的白色痕迹,把零散的白云一朵朵穿起来,像个糖葫芦。 许魏洲还没有回来,徐未曦打车回了明苑庄。 反正迟早都是要住这里的,她为什么不提前享受一下这高端的生活待遇。 小区楼下的便利超市里,徐未曦买了小方盒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那医生的,那医生说的话……明明就不靠谱。 许魏洲请了钟点工,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徐未曦提着行李箱回去的时候,家政公司负责打扫的王阿姨正在厨房里剥栗子。 “太太,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呀。”王阿姨笑着,接过人手里的箱子,一边往里面拉,一边说:“先生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太太你今天要回来,让我早点赶过来,给太太做你最爱喝的栗子粥,你瞧我,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不急,时间还早,慢慢来。” 徐未曦从冰箱里取了干净的水果,栽在懒人沙发里,不想动弹。 飞机上没休息好,出租车又有些颠簸,徐未曦这会有些反胃,只想吃点冰凉的水果,压一压。 王阿姨做好晚饭就离开了,临走时还在交代。 “太太,你吃好了放那就行了,我明早过来收拾。” 徐未曦应了声,昏昏沉沉的在卧室里躺着,她好困…… 半夜,带着一身寒气的男人从外面回来,开了客厅里的灯,看着熟悉的家,轻手轻脚的回了卧室。 床上的人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许魏洲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去外面的卫生间里洗漱,温热的水从淋浴喷头洒下来,祛了人一身的疲惫。 确定自己身上已经没那么凉了之后,许魏洲掀开一角的被子钻了进去,一把把人捞进了怀里。 他这个未婚妻睡觉,有墙靠墙,没墙就喜欢缩成一团。 怀里的人温温软软,似乎是不太舒服,哼了一声,许魏洲抬手把床头的小灯关掉,拍着人的背,安抚着自家的祖宗。 徐未曦睡得很沉,隐约间好似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只是那人好像压到她的头发了…… 第二天一早,徐未曦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许魏洲还在睡,难得比他醒的早,徐未曦抬手戳了戳人的下巴,一下又一下。 许魏洲迷迷糊糊的把人的手拿走,“乖,别闹,让我睡会。” 她笑着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点多。”许魏洲也不太确定,他连着轴转了那么几天,就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徐未曦往人怀里蹭了蹭,打算抱着人睡个回笼觉,他真的很好,知道交代阿姨,让阿姨给她熬她最爱的板栗粥,也很贴心,事事考虑的都很周到。 许魏洲睡得正香,梦里他做了山大王,抢了徐未曦做自己的压寨夫人,张灯结彩,大红花轿把人迎进了门。 然后,他娇娇的夫人欲拒还迎,欲语方休,让他欲罢不能,正是最关键时刻,有小山匪在外面喊,“大当家的,不好了。隔壁山头的来抢地盘了!二当家的和兄弟们快挡不住了!” 操你大爷的!敢破坏他的洞房花烛夜。 梦里,许魏洲提起裤子,腰带一系,床帐放下,拎起墙上挂着的大刀,火冒三丈。 屋门打开,雪夜的冷风灌入脖颈,山下是一片又一片的厮杀声,嘹亮的火把把整个山头照得明亮。 “小的们,给爷爷冲,杀他个片甲不留,敢来我威虎山抢地盘,弄死他!” 一旁,有小山匪在一旁提醒,“大当家的,是你夫人他小竹马……” “管他牛马还是竹马!干就完了。” 借着地势,威虎山上,山石不断滚落,雪夜被染了别样的色彩,许魏洲二浪的吹了声口哨,“小样的,跟你爷爷我斗,你还嫩着呢。” “兄弟们,活捉他们,让他们给咱们当牛做马!” “大当家的,不好了,他们绕后了。” “怕什么,后山都是咱们的人……” “大当家的,不好了,他们把夫人被劫走了!” 猛的一哆嗦,许魏洲醒了,还没反过来的人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的动作有些大,牵动了怀里的熟睡的人,徐未曦醒了过来,见人一脸的慌张,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梦见她被劫走了。 “没事。”徐未曦宽慰道:“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可不就是相反的么,他这未婚妻,哪里有青梅竹马了,不仅没有青梅竹马,她也不是他抢来了,那是他孜孜不倦追了三四年才追到手的人。 他偏头看她,问:“曦曦,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徐未曦愣了一秒,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魏洲紧了紧怀里的人,半个脑袋都埋在了徐未曦身上,深深的嗅着:“没什么,就是想娶你。” “我们一步步来,可以先拍婚纱照。” “好”许魏洲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想要一蹴而就,但明显不可能。 …… 元阳第一人民医院, 徐未曦蹙了下眉:“咱妈老毛病又犯了?“ 徐苍:“没有。”\t· “那谁生病了?” 徐苍一脸疑惑,把着方向盘:“难道不是你自己生病了吗?咱妈和你班主任都让我带你去做个体检,为了这个,哥可上请了一天假呢!” 徐未曦:“……” “不会真是装得?” “没。”徐未曦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她真没装,而且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晕! 医院人头攒动,连走廊上都排着病床,哀痛声时时而然的飘进徐未曦的耳朵里。 抽血,化验,徐苍甚至都带着徐未曦拍了片,他是真的怕他那妹妹出了什么事。 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徐家哥哥带着自家妹妹去附近吃了顿饭,才会医院拿的报告单,一切正常,徐苍松了口气,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 徐未曦倒是没什么大的感觉,她“上辈子”都很健康,没有什么病,也没觉得自己“这辈子”重生了,身体就会出什么事,至于晕倒的原因,徐未曦自己也不明白。 一种灵魂抽离的无力感…… 徐苍抬手弹了下自家妹妹的额头,笑骂着:“真是虚惊一场。吓死个人。” 从元阳市到小河城,要跑近两个小时的高速,快到家的时候,夕阳染了大半片的天空,橘红色的晚霞交相辉映,是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少见的美景。 徐家妈妈李秋做了三菜一汤,搬了个小椅子在门口粘皮筋,时不时的朝着村口的方向看过去,她在等着一双儿女回家。 不久,小轿车打了转向灯开进了村子里,没过两分钟便停在了路边,徐家兄妹一前一后的走了下来。 “妈!”徐未曦喊了一声,大老远的就跑了过去,撒娇似的抱住了妇人的脖子。 …… 夜晚,村子里的路灯昏昏暗暗的,不甚明朗,灯下,都是数不清的小飞虫,几个妇女聚在一块,一张小桌子,几个板凳,一副扑克牌,一晚便是一个晚上。 虽说是为了娱乐,但总要有个菜头,通常一局下来不是一毛就是两毛,徐家妈妈李秋一直是运气和市里兼具的双派选手,一晚上下来能赢一两块,一家人晚上的馒头钱便出来了。 徐未曦搬了个小凳子,腿上放了个小盒子,正在给自家母亲在她需要沾的小皮筋上穿珠子,一下又一下,以前不关注这些,也没觉得钱有多难挣,只是后来上了班,便也懂了。 就说她母亲现在粘的这一款小皮筋,粘一个八厘,还差两厘才一份!然而市场上卖,一般都是两块钱四五个! 钱是真的难挣,尤其粘这种皮筋的,更难挣,徐未曦见过价格最高的,也不过是一分二一个,村子里的妇人,不止她妈妈李秋一个,很多妇人都会干,一天几百个,几天一份,一份下来几千个,挣得,都是辛苦钱。 徐未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总之,她看着那些许魏洲挑的,六位数的婚纱,就…… 第167章 烟是什么味道 午饭是在家里吃的。 王阿姨做好饭就离开了,临走时,许魏洲还交代了句,今天不用过来了,他不太喜欢这个家政,坏他好事。 徐未曦在看一档以恋爱为主题的综艺节目,这年头,结婚率低,生育率低,国家都快给安排起对象了。 节目已经播到第三期末尾了,男女嘉宾互相给心仪的对象写信,期待节目结束后可以牵手成功。 许魏洲立在沙发后,说:“这种节目应该都是有剧本的,不止有剧本,拍摄前应该还彩排过,说不定你看到的一个镜头都不知道ng了多少次。” 徐未曦:“……” 她大概知道这样的节目都有剧本,但是她知道,跟他把这个彻底说出来,完全就不一样了好不好。 许魏洲:“你说他们谈了恋爱都要拿个剧本,得多无趣,是不是亲几分钟都得事先商量好。” 徐未曦:“……” 许魏洲:“也对,他们又不是真的谈恋爱,谈恋爱不过是为了流量和挣钱。” “未婚妻。”许魏洲拿过人手里的遥控器,按了暂停键:“外面温度刚刚好,很适合约会,我们去摘草莓,看看你未婚夫为你承包的草莓园。” 徐未曦不太敢相信:“你真的承包了。” “暂时没有,但是你要是想,我们今天可以包场!” “还是算了,包场多没意思。” …… 草莓园在正阳城边郊的那片土地上,白色的塑料棚连成一片,据说,都是不知道买个土地主家的。 徐未曦提着小篮子往里面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摘草莓了?” “网上说,草莓园的价格贵的离谱。”许魏洲说着,摘了颗白色的草莓放进框子里,“贵,才配得上我最宝贝的未婚妻。” 徐未曦:“……” 四十块钱一斤,什么配不配的,人那是在割韭菜。 徐未曦伸手,拿过许魏洲小框里的草莓,擦了两下,塞进了嘴里,还挺甜,就是说价格是真不便宜。 许魏洲又挑了一颗色相饱满圆润的草莓,刚摘下来,准备放进篮子里,就发现,刚才得那一颗不见了。 罪魁祸首微愣了下,手里还留了个草莓屁屁,许魏洲笑了两声,直接把打算放进小框子里的草莓给徐未曦递了过去。 “吃。” 最好多吃点,她白天吃草莓,他晚上种草莓。 徐未曦觉得,许魏洲似乎有那个强迫症,经他手机摘下来的草莓,每一个都是色相饱满圆润的,倒不是他那双手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只是说,稍微长的丑一点的,他都不要! 挑的很。 徐未曦摘了个两个长在一块的草莓,给人递了过去,明媚的笑着:“你看,它双生哦。” 双生个屁哦,这明明就是基因出了问题! 许魏洲接过,随手擦了两下,一把给塞进了嘴里,然后给人递了一个圆润又饱满的,有半个手心那么大:“吃这个。” 他很挑,会把好的都挑给她。 许魏洲并不是很喜欢吃草莓,他只是偶然间在网上看到了,然后觉得有意思。 不远处,有对情侣在拌嘴,徐未曦大致听到了两句。 女生说:“我们带一小筐出去?” 男生说:“你多吃点,少摘点。” 许魏洲把人拉过来:“别看,有什么好看的。” 她又讪讪的看了两眼,那对小情侣就已经不吵了。 等到小框子装满,两个人就出去,各类品种的草莓混着装在了一块,徐未曦也分不清品种,不过也不重要,好吃就行了。 暮色将至,许魏洲带人去了一家f国额餐厅,菜单上的字徐未曦都不太认识,许魏洲正大光明的给服务员说,这是我太太。 便宜占得不要太明显,可惜徐未曦听不懂。 从餐厅里出来后,徐未曦就有些小郁闷,她抱着草莓问他:“刚才那服务员说了什么?你笑的那么开心?” 他就没怎么对她那样笑过。 许魏洲在开车,闻声,脸上带了些揶揄得消息,“他说你好看,说你漂亮。” 这话一听就很假,徐未曦调了调副驾驶的座椅,往后一靠,生起了闷气。 许魏洲笑了两声,一直没解释,知道车都停在了地下车库后,才开始解释,慢悠悠地人开始哄人。 闹闹小矛盾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晚上晚上闹到了床上,那就属于影响睡眠了,睡眠多重要,怎么能影响睡眠呢? 好在徐未曦很好哄,在电梯里就哄好了。 时间还早,徐未曦在整理东西,许魏洲有工作,去了书房,这一去,倒十一点都没有出来。 徐未曦本来都打算睡了,但还是不太放心,敲了敲书房的门就进去了。 书桌后没有人,阳台上的窗帘拉着。 许魏洲把烟头在碾灭,问:“怎么还没休息?” 她在等他,但是他一直不来,还一个劲的抽起了烟钱徐未曦看了眼他放在阳台上的烟灰缸,阿姨每天都会清理,可烟灰缸里还是落了很多烟头。 徐未曦嗅了嗅人身上并不好闻的味道,问:“许魏洲,烟是什么味道?” 他说:“不好闻。” 她不是问闻起来的味道,她问的是他吸在嘴里的味道,徐未曦不明白了,这东西有什么魅力,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喜欢。 记忆中,父亲吸烟,邢俞舟吸烟,他也吸烟。 许魏洲拉着人往外走,阳台上虽开了窗,但是他烟吸得有些多,都是二手烟的味道,他倒无所谓,只是怕她又咳起来。 她总是在这个季节咳嗽,不过今年倒还没有开始,但还是得防着点,二手烟断断吸不得,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待在书房了。 徐未曦有些执拗,不愿意离开,她盯着一旁的烟灰缸看了几秒,伸手,准确无误的摸到了他身上的烟盒,然后抽了一根。 “不行。”许魏洲伸手去夺,一截烟草断成了两截,带滤嘴的落在了许魏洲手里。 她拿过他手里的半截扔进烟灰缸里,“听话,回去睡觉,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为什么。”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他能碰,她就不能碰,一盒烟不过二十根,烟灰缸里至少有一半。 第167章 烟是什么味道 午饭是在家里吃的。 王阿姨做好饭就离开了,临走时,许魏洲还交代了句,今天不用过来了,他不太喜欢这个家政,坏他好事。 徐未曦在看一档以恋爱为主题的综艺节目,这年头,结婚率低,生育率低,国家都快给安排起对象了。 节目已经播到第三期末尾了,男女嘉宾互相给心仪的对象写信,期待节目结束后可以牵手成功。 许魏洲立在沙发后,说:“这种节目应该都是有剧本的,不止有剧本,拍摄前应该还彩排过,说不定你看到的一个镜头都不知道ng了多少次。” 徐未曦:“……” 她大概知道这样的节目都有剧本,但是她知道,跟他把这个彻底说出来,完全就不一样了好不好。 许魏洲:“你说他们谈了恋爱都要拿个剧本,得多无趣,是不是亲几分钟都得事先商量好。” 徐未曦:“……” 许魏洲:“也对,他们又不是真的谈恋爱,谈恋爱不过是为了流量和挣钱。” “未婚妻。”许魏洲拿过人手里的遥控器,按了暂停键:“外面温度刚刚好,很适合约会,我们去摘草莓,看看你未婚夫为你承包的草莓园。” 徐未曦不太敢相信:“你真的承包了。” “暂时没有,但是你要是想,我们今天可以包场!” “还是算了,包场多没意思。” …… 草莓园在正阳城边郊的那片土地上,白色的塑料棚连成一片,据说,都是不知道买个土地主家的。 徐未曦提着小篮子往里面走,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摘草莓了?” “网上说,草莓园的价格贵的离谱。”许魏洲说着,摘了颗白色的草莓放进框子里,“贵,才配得上我最宝贝的未婚妻。” 徐未曦:“……” 四十块钱一斤,什么配不配的,人那是在割韭菜。 徐未曦伸手,拿过许魏洲小框里的草莓,擦了两下,塞进了嘴里,还挺甜,就是说价格是真不便宜。 许魏洲又挑了一颗色相饱满圆润的草莓,刚摘下来,准备放进篮子里,就发现,刚才得那一颗不见了。 罪魁祸首微愣了下,手里还留了个草莓屁屁,许魏洲笑了两声,直接把打算放进小框子里的草莓给徐未曦递了过去。 “吃。” 最好多吃点,她白天吃草莓,他晚上种草莓。 徐未曦觉得,许魏洲似乎有那个强迫症,经他手机摘下来的草莓,每一个都是色相饱满圆润的,倒不是他那双手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只是说,稍微长的丑一点的,他都不要! 挑的很。 徐未曦摘了个两个长在一块的草莓,给人递了过去,明媚的笑着:“你看,它双生哦。” 双生个屁哦,这明明就是基因出了问题! 许魏洲接过,随手擦了两下,一把给塞进了嘴里,然后给人递了一个圆润又饱满的,有半个手心那么大:“吃这个。” 他很挑,会把好的都挑给她。 许魏洲并不是很喜欢吃草莓,他只是偶然间在网上看到了,然后觉得有意思。 不远处,有对情侣在拌嘴,徐未曦大致听到了两句。 女生说:“我们带一小筐出去?” 男生说:“你多吃点,少摘点。” 许魏洲把人拉过来:“别看,有什么好看的。” 她又讪讪的看了两眼,那对小情侣就已经不吵了。 等到小框子装满,两个人就出去,各类品种的草莓混着装在了一块,徐未曦也分不清品种,不过也不重要,好吃就行了。 暮色将至,许魏洲带人去了一家f国额餐厅,菜单上的字徐未曦都不太认识,许魏洲正大光明的给服务员说,这是我太太。 便宜占得不要太明显,可惜徐未曦听不懂。 从餐厅里出来后,徐未曦就有些小郁闷,她抱着草莓问他:“刚才那服务员说了什么?你笑的那么开心?” 他就没怎么对她那样笑过。 许魏洲在开车,闻声,脸上带了些揶揄得消息,“他说你好看,说你漂亮。” 这话一听就很假,徐未曦调了调副驾驶的座椅,往后一靠,生起了闷气。 许魏洲笑了两声,一直没解释,知道车都停在了地下车库后,才开始解释,慢悠悠地人开始哄人。 闹闹小矛盾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晚上晚上闹到了床上,那就属于影响睡眠了,睡眠多重要,怎么能影响睡眠呢? 好在徐未曦很好哄,在电梯里就哄好了。 时间还早,徐未曦在整理东西,许魏洲有工作,去了书房,这一去,倒十一点都没有出来。 徐未曦本来都打算睡了,但还是不太放心,敲了敲书房的门就进去了。 书桌后没有人,阳台上的窗帘拉着。 许魏洲把烟头在碾灭,问:“怎么还没休息?” 她在等他,但是他一直不来,还一个劲的抽起了烟钱徐未曦看了眼他放在阳台上的烟灰缸,阿姨每天都会清理,可烟灰缸里还是落了很多烟头。 徐未曦嗅了嗅人身上并不好闻的味道,问:“许魏洲,烟是什么味道?” 他说:“不好闻。” 她不是问闻起来的味道,她问的是他吸在嘴里的味道,徐未曦不明白了,这东西有什么魅力,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喜欢。 记忆中,父亲吸烟,邢俞舟吸烟,他也吸烟。 许魏洲拉着人往外走,阳台上虽开了窗,但是他烟吸得有些多,都是二手烟的味道,他倒无所谓,只是怕她又咳起来。 她总是在这个季节咳嗽,不过今年倒还没有开始,但还是得防着点,二手烟断断吸不得,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待在书房了。 徐未曦有些执拗,不愿意离开,她盯着一旁的烟灰缸看了几秒,伸手,准确无误的摸到了他身上的烟盒,然后抽了一根。 “不行。”许魏洲伸手去夺,一截烟草断成了两截,带滤嘴的落在了许魏洲手里。 她拿过他手里的半截扔进烟灰缸里,“听话,回去睡觉,这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为什么。”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他能碰,她就不能碰,一盒烟不过二十根,烟灰缸里至少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