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圣地,我被签到千年》 第1章 伪装圣地【人参果院】 晋国,永绥元年。 涿光山。 正是深秋时节,天气转凉,林间小道上布满点点白霜。 “师兄,咱们为什么每天要从山脚往上挑水,而且注入这没用的枯井里?” 两名身穿蓝色道袍的年轻人,出现在山道上,两臂撸起袖子,左右各挑一桶水。 说话的这位浓眉大眼,十分朴实。 张鸣看向他,说道:“清泉师弟,咱们修道之人无为即是有为,有为即是无为,这挑水上山、灌溉枯井的过程,看似无为,实则有为,看似有为,实则无为。” “这就是道法自然,你懂了吗?”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 一事无成。 不过,容貌倒是极为俊朗,盘起的发髻下,眉如柳叶,眼若星辰,不说天地为之动容,也能让道旁的松柏为之簌簌。 两人都是涿光山上灵枢观的道士,一个道号“清徽”,一个道号“清泉”。 清泉咋舌:“师兄,我听不懂。” 张鸣无奈,肩膀下沉,将水桶稳稳的落下,坐到台阶上,批评道:“师弟,这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你了!” “我问你,这山上的枯井是谁人所挖?” 清泉望一眼三十个台阶外的枯井,霜凉露滑,抬头之间脚步踉跄,差点跌倒,连忙学张鸣的样子,将水桶放下。 “师兄,这鸟常拉屎的地方,谁人会过来,自然是咱们灵枢观的祖师爷所挖。” 张鸣点点头,说道:“那我再问你,咱们师父临终之前,是怎么交代的?” 清泉挠一挠脑袋,回想道:“呃……师父说,照顾好……照顾好师弟?” 张鸣瞪他一眼:“后一句!” 清泉继续回想,说道:“好像是‘谨遵祖师爷训诫,枯井不活,不得入世’。” 张鸣拍拍手,笑道:“这不就结了,你说师父他老人家一辈子单……守着道观,终老而死,也就算了。咱们俩才多少岁?” “二十啊!正是放浪形骸,不是,游行天下,传道布施的大好年华,难道你想在山上待一辈子?你就不想下山?” 清泉眼睛一亮,期期艾艾的问道:“师兄,你说南陵城里真有三张嘴的姑娘?” 张鸣踢他一脚:“别废话,赶紧的,挑水!我告诉你,就差这一趟了!” 清泉撇撇嘴,挑起水桶。 师兄就会骗人,说这枯井灌上一千桶水,就能盘活,呵呵,谁信呢! 要是真活了,他从这山上滚下去。 张鸣也挑起水,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一千桶水,两百五十天,一天不落,每天四桶,是真累啊,但是没办法! 他微微凝目,眼前浮现一行小字。 【新手任务】涿光山上的满月井因为无人滋养,干涸多年。从山脚黔灵湖里挑水1000桶,连续灌溉入井,每日不少于1桶,不多于4桶,可使之盘活 【当前进度】996/1000 他不知道任务奖励是什么。 但是三年的一事无成让他知道,不完成这个新手任务,他就什么也得不到。 他以前也想过,金手指这种东西,都是惨兮兮的穿越者才用的,真正牛逼的穿越者,都是系统送上门也看不上。 弃如敝履,还要系统跪求认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张鸣难道就比别人差了?自己天资聪颖,完全可以依靠前世的物理化知识、诗词歌赋,征服和改变这个世界。 但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当今女帝登基,国号“永绥”,但是时局动荡,盗匪横行,还有妖魔肆虐各方。 于是,他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苟在灵枢观里,美其名曰“谨遵祖师爷训诫”。 “师兄,别愣神了,我都灌完了!” 清泉浓厚的嗓门将他唤醒。 张鸣看向枯井,心里既激动又兴奋,灌下这两桶水,就可以完成新手任务了! 不知道我能得到什么? 他提起一桶水,往枯井里浇去。咕咚咕咚的落水声,像是晨钟暮鼓。 清泉提起另外一桶,凑到他一起,叫道:“师兄,我帮你!” 神圣庄严的感觉被他打破。 这时候,张鸣的心里响起连绵提示音。 【恭喜你完成新手任务!】 【神级反签到系统开启!】 【你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 清泉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突然大声叫喊道:“师兄!你快看!那峭壁下的空池子怎么生出水了!” 什么事一惊一乍。 这种关键时刻,张鸣有点忍不住想将这位一直破坏画风,上蹿下跳的“大马猴”师弟,按进水里安静会。 这处枯井位于山腰云松林,旁边是悬崖峭壁,底下有一洼鲍鱼形状的空池子,向外还有一处观日出日落的石台。 空池与枯井一样干涸了无数年。 可是,如今那池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清水,眨眼没过脚踝位置。 这还没有完,峭壁上的两处孔洞里轻轻震响,从中喷出两道水流,落在池子里。 山涧生泉,空池返水! 张鸣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呆子,你去拉两趟井绳,看看斗里有水吗?” 清泉不明所以,跑到枯井前,咕噜噜的拉动井绳,水斗很快升起。 然后,他就呆住了! “这……这出水了!” 清泉下意识的看向山道,有点哆嗦。 自己这嘴有点毒啊。 张鸣见怪不怪的说道:“这有什么好惊奇的,这枯井与空池、山涧相连。咱们挑的水多了,引动了山里的地下水。” “原本干涸堵塞的地方被水流冲开,自然就盘活了通路。这也许就是三百年前,咱们祖师爷修建时的样子!” 清泉眨眨眼睛,问道:“师兄……” 张鸣知道他听不明白,无奈道:“简而言之,就是道法自然,懂吗!” 清泉点点头,像是发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咕噜噜的拉起吊绳,拎着木桶,往鲍鱼池里灌,心想会不会有别的变化。 【神级反签到系统】 【你可以伪装圣地,吸引位面天骄、穿越者、重生者、轮回者等进行签到。每次被签到,抽取90奖励】 【抽奖次数:1】 张鸣有点懵,卧了个槽,这个世界难道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不,不止是穿越者! 他顿时有了压力:“抽奖!” 【叮!】 【恭喜你获得人参果院(伪),内蕴洪荒世界之天地灵根人参果树,签到1万次开花,签到1万次结果,签到1万次成熟,闻之增寿三百载,食之可活四千七百年】 【当前状态:未显化】 【当前签到:0/】 ps:18岁萌新第一次写书,求票 第2章 签到奖励【洗髓丹×90%】 “师兄!这池子的水怎么黑了!” 清泉突然大喊大叫道。 张鸣不得不看过去,只见原本清澈的池水里,竟然生出一丝丝黑色的气息,转眼将明澈的泉水浸染成墨一般。 【奇遇任务】你无意间打开灵枢观祖师爷的封印,释放出封禁三百年的魔怪山魈。请守住灵枢观,并存活3日 【当前进度】0/3 “我特么……是我无意间打开的吗?” 张鸣气得险些骂娘,顾不得与系统置气,拽住清泉的胳膊,撒腿就跑。 “师兄,你跑什么啊!” 清泉不解,一脚踩在霜露上,身体打滑,沿着阶梯笔直的滚下去。 张鸣纵身一跃,在松树干上借力,抢先落在下一处台阶,抄住清泉的衣襟。 清泉羞惭道:“谢谢师兄。” …… 枯井下方,一处暗窟里。 弥漫的黑色从中溢出,暗窟中间有一枚金色的符文,死死压制住下方的黑暗。 蓦然,那黑暗里一震。 金色符文破碎! 一个高大的身影四肢撑着地面,由匍匐状态,缓缓站起,霎时间顶破了洞顶。 修长的臂膀向外一探,捶得岩壁开裂,有汹涌的暗河水冲荡进来。 “灵枢……灵枢……” 粗壮的喘气声里夹杂着脱困的怒吼。 它猛然低下身子,攒聚力量,向右侧狠狠一撞,顿时如势不可挡的凶神,生生从山体里撞出一个洞,自峭壁上冲出。 它手臂向上一勾,庞大的躯体在半空里翻身,往上方的石台跃去。 扑通—— 它落在满月井前。 …… 回到灵枢观。 张鸣将道观的大门紧闭,又不放心的用铁栓插上,搬了两只铜鼎堵住。 “师弟,有一件事情我想得告诉你。那枯井下面,其实被祖师爷灵枢上人封印了一只魔怪,名叫山魈。” 他面色严肃的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有必要告诉清泉。 后者眨眨眼睛:“然后呢?” “咱们盘活了满月井,虽然可以突破祖师爷的训诫,下山入世,但是不可避免的就会破坏封印,释放出山魈!” 张鸣继续解释道。 清泉似乎听明白了,点点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三日之内,它必会修复伤势,找到灵枢观。师弟,咱们须早做准备!” 他再次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清泉两只手搓紧,说道:“师兄,厨房里的锅大,我去烧上热水!” 张鸣点点头,孺子可教,这个时候清泉没有想着逃跑,而是布置陷阱。 “对了,师兄,柴火不够,我再去准备些,只是你以前那些调料,还有吗?” 清泉舔了下嘴唇,说道。 张鸣的脸瞬间就黑下来,拿起鸡毛掸子就拍过去:“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清泉无辜的问道:“我错了吗?” 张鸣不想看他:“我问你,《灵枢经》里的清心诀,你修行到第几层了?” 清泉顿时露出一副认错的模样,说道:“堪堪达到……第六层。” 张鸣摇摇头,叹道:“清心诀是咱们灵枢观的养气功法,清心诀六层,也就是养气境六层,在山魈面前只够塞牙缝。” 清泉好奇的问道:“师兄,你几层?” 张鸣瞪他一眼,不说话。 要守住灵枢观,并且存活3天,自己这个夯货师弟是指望不上了。 灵枢观不大,约莫两百五十平方,有一进庭院,中间摆着硕大的紫铜香炉,后面是正殿,供着三清道尊。 两侧是斋堂、厨房、客房和钟楼。 靠山一侧是祖师堂和戒台等。 张鸣走到正殿外面的右后方。 【是否显化人参果院(伪)】 他看向这片空地,默念道:“显化!” 一点点砖石凭空生出,圈住这片空间,然后露出花坛、泥土。虬结的枝干从土里生出,伴随绿叶生长,高过院墙。 说是人参果院,其实不过是一圈低矮的护墙,里面才是树池、坛土。 “师兄,你在做什么?” 清泉好奇的跟过来,旋即愣住,“咦,这里怎么多出一棵老人树!” 张鸣无语,眼前的人参果树如老人垂髻而坐,用“老人树”称之确实不为过。 “这叫人参果树!” 不过,他还是纠正道。 人参果树在洪荒世界里被列为天地十大灵根之一,可谓是夺天地造化的奇宝,听说结出的果子还有眉毛和眼睛。 如果不是镇元子故意示好,唐僧和孙悟空根本不可能得到人参果。 如今就算是伪劣版,也不一般。 “师兄,你什么时候种的树,我竟然没有注意到!”清泉摸着脑袋笑道。 随即,他面色一滞。 脑海里响起一道怪异的声音: 【你察觉到此地灵气扑面,十分不凡,此树与天地同呼吸,与日月和光尘,在此诵经签到,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清泉面色古怪:“谁在说话?” 张鸣心里一紧,难道是山魈来了! 他四下一望,没有看到异样,却见清泉一本正经的在果树下盘膝而坐。 “识无空法,洞观无碍,入众妙门,自然解悟,离诸疑网,不着空见,清静六根,断除邪障。我卽为汝说是妙经……” 清泉的诵经声缓缓传出。 张鸣敢打赌,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清泉诵经最认真的一次。 “哎,不管他,这金手指该怎么用呢?” 张鸣望着人参果树,很是发愁。 这金手指是有了,可是接下来怎么办,说明书里的“签到”是几个意思,自己现在又去哪里找穿越者、重生者…… 【叮!】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奖励洗髓丹x90】 张鸣一下子就愣住了!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 他急忙看向自己的系统空间,里面出现一颗紫薯丸一样的丹药。 【洗髓丹】有洗髓伐脉、改善体质的神奇功效,食之修行一日千里 清泉站起身,身上透着天生我才、舍我其谁的豪情,捏住洗髓丹x10,感叹道:“原来我才是天命主角!” 但是,当他看到张鸣,禁不住惭愧。 师兄处处想着自己,如今自己得了好处,竟然只想着自己。 “师兄,我发现在这棵人参果树下诵经,特别有奇效,你要么也试试?” 说着,他拉张鸣盘膝坐在树前,想让他也能感觉到天道的奖励。 可惜,毫无所获。 清泉不由捏着丹丸犹豫,说道:“师兄,我得了一颗丹药,听说有洗髓伐脉之效,不如赠予你提升修为。” 他还不知道自己得到的药效只有10。可是,对于张鸣而言,10+90,这就是合成100洗髓丹的机会。 张鸣有些欣慰,这家伙虽然淘、不喜欢思考,但是对自己是真好。可是自己能要吗,摸着良心也说不过去啊。 不仅不能要,自己以后得了好处,还得考虑这家伙,拉他一把。 这才是“师兄”二字的含义。 张鸣摆摆手,拒绝道:“别说胡话,我的修为早已超越养气境,该提升修为的是你。以后,此事休提!” 他云淡风轻的摇摇头,又吩咐道:“对了,既然你说在这里诵经有奇效,以后早晚功课就改在这里。” 清泉微微捏紧了丹药。 还是师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自己。 “可惜……” 第3章 养气化液,晋升凝元境 两人在院墙四周设了警戒,防备了一天,不过山魈并没有出现。 转眼入了夜,阴风怒号,山林震荡,像是有洪水倒灌进灵枢观。 “既然山魈迟迟不来,我得抓紧时间提升修为,增加胜算。” 张鸣盘坐在床上,掏出洗髓丹。 他说自己早已超越养气境,事实上还差得远,如今只比清泉高一层。 清心诀七层! 养气境七层! 他虽然比清泉早入门、早修行,但是奈何资质不如人,眼看就快被赶上了。 “不知道服下这颗洗髓丹,我能重塑成什么样的资质,修为能精进几层?” 张鸣颇为期待的吞下丹药。 …… 同一时间,弟子房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追上师兄。” 清泉捏着丹药,叹息道。 每当想起师兄博学的才华、深不可测的修为,他就觉得高山仰止。 “不过,快了!我有天道奖励,而师兄没有,我很快就可以超越他!” 清泉傻笑一声,乐道,“到时候,我一定要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一番,然后……然后保护他,保护灵枢观。” 他捏起洗髓丹,送入嘴中。 “师兄真是我的福星啊……” “随手种下的人参果树,竟然可以成为我诵经签到的圣地。” “等我强大了,一定做他下山传道的护道人。有我清泉在,那些三张嘴的女妖怪休想靠近我师兄分毫!” “……” 在他胡思乱想中,有磅礴的力量在经脉里快速冲荡,体表沁出一团团黑泥。 须臾,他睁开眼睛,只觉体内通泰舒畅,像有用不完的力量。 清泉连忙运转清心诀的行气路线。 功行七个周天,毫无停滞。 “养气境七层!” 清泉惊喜的叫道,这颗洗髓丹真的太强大了,竟然让自己一夜之间晋升一级! 如果正常修行,至少需要三个月。 而且,运气速度也比往日快了两倍! “不愧是天道赐予的洗髓丹,洗髓伐脉,重塑筋骨,真的太强悍了!” 清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哈哈哈,师兄,这守护灵枢观的重担,就交在我清泉身上!” …… 清晨,张鸣从昏迷中醒来。 整个人都被恶臭的黑泥包裹。 他稍一运气,体内自成循环,快速运转一个个周天,生生不息。这修行资质与前一日相比,简直如云泥之别。 “呸,嘴里都是泥!” 张鸣洁癖发作了一样,嫌弃的往外面跑,打开门,此时已经天光大亮。 “我竟然昏迷了一夜!” 他冲向后院盛水的大木桶。 这时候,睁着惺忪睡眼的清泉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黑糊糊的一团闪过,顿时如临大敌,喝问道:“什么怪物!?” 他初登养气七境,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有心一试自己的实力,于是提气纵身,刹那间飞掠过去,擒向对方。 “滚蛋!别挡道!” 师兄的声音突然响起,那黑糊糊的一团陡然抬手,随意一荡。 清泉只觉沛然不可抵挡的力量爆发出来,身体一下子打旋,整个人如同飞盘一样,四肢张开,重重摔在院墙上。 “咳咳,原来是师弟啊。” 张鸣这时候才发现失手,咳嗽道。 清泉狗爬式的抬起头,眼里满是震骇,什么情况,这是……师兄?? 随手一击就能将自己震飞,师兄的实力最差也有养气境九层。 师兄没有骗我。 清泉爬起身,毕恭毕敬的问道:“师兄,你全身涂满黑泥做什么?” 张鸣满面乌黑,不失尴尬的圆场道:“我发明了一种新的美颜秘术,等我除去黑泥,肌肤光泽可以更上一层楼。” 清泉叹服:“师兄,你懂得真多,这个……我也想涂。” 张鸣瞪他一眼:“以后再说!” 说着,他不浪费时间,赶紧跑到大木桶前,舀起水往自己身上冲洗。 不一会儿,一个俊朗如星辰的青年出现在面前,肌肤如玉,莹洁光滑。 “师兄,我如果是女子,只怕要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清泉又羡慕又惋惜的说道,“可惜……我竟然不是……” 张鸣脸色一变,好家伙,我拿你当师弟,你竟然想拿我湿胸! 亏好你不是女子! 可是,没等他出言训斥,就见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半空横掠而过,投下巨大的轮廓,重重坠落在灵枢观的门前。 “师,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清泉震惊的叫道。 张鸣表情凝重:“山魈来了。” 清泉的嘴巴张得老大,颤声道:“这就是山魈?咱,咱们的锅也盛不下啊!” 张鸣瞪他一眼:“笨蛋,不是我们吃他,是它要吃我们!” 砰—— 有沉重的物品被扔进庭院里。 两人连忙跑到正殿前,只见一只山猪和一只豺狼的尸体落在地上,鲜血横流。 它们体型硕大,四肢粗壮,即便是养气境九层的人也对付不了,如今竟然被山魈轻易擒住,肠肚流了一地。 庭院里生出阴森、凶煞的气息。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清泉害怕的问道。 张鸣想起往日看过的书籍,凝重道:“山魈习性如鬼怪,喜欢恐吓猎物,这应该是它在进攻前的征兆。” 嗷呜—— 观门外响起沉重、粗犷的兽吼。 清泉吓得直哆嗦:“师兄,你确定它不是为了喂饱咱们,好进食吗?” 张鸣喝道:“别废话,准备拼命!” 砰—— 又有两道巨大的黑影被扔进来。 这一次不是尸体,而是在灰尘里缓缓站起,露出一只雄狮和吊睛虎。 两位山中的霸王也被山魈揉捏,被当做马前卒,送进来试探。 它们看见两人,立即扑过来! “师兄,小心!” 清泉一咬牙,不畏死的迎上去。 吊睛虎发出震慑山林的怒吼,一下子震住清泉,随即大口咬向他的脖颈。 血色獠牙,到了眼前。 清泉全身僵直,亡魂大冒! 危急关头,一只修长的手臂探出,捏掌为拳,重重捶在吊睛虎的脑袋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吊睛虎惨嚎一声,竟然被这一拳砸得脑袋砸在地面,一时起不来。 雄狮趁机咬向张鸣。 他的身上绽放出一层层清光,宛如有水流在光芒里奔涌,随即身形如闪电跃出,以右肩肘重重的撞在雄狮脖颈。 两只霸凌涿光山的猛兽齐齐哀吼,一个趴地,一个侧飞,不是对手。 “养气化液,凝元入体!” 清泉虎口脱险,眼见张鸣大显神威,不由惊喜的叫道,“师兄,你果真超越了养气境!凝元,这是凝元啊!” 根据《灵枢经》记载,修炼从淬体开始,然后是养气。气旋九层,沉于丹田,凝为液态真元,称为凝元境。 修行之道,一境一世界。凝元境比养气境强出至少十倍。 雄狮和吊睛虎不敢继续面对这个人类,扭头逃窜,跃向灵枢观的院墙。 嗷呜—— 粗犷的兽吼再次响起,观门外跃起一只三人高的庞大怪物,双臂如长索探出,一把抓住那逃窜的雄狮,随手撕成两半。 鲜血如暴雨洒落。 山魈暴虐的出现在视野里。 身体如同长臂猩猩,浑身长满黑毛,脸型像人,嘴唇仿佛被拉长盖到额头。 “师兄……” 清泉双腿发颤。 张鸣走到他前方,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区区魔怪,不足为惧。清泉,你往内院走,我将它引到山上去。” 清瘦的道袍挡在身前,与山魈相比,微如蝼蚁,却像挡住了全世界的风雨。 “师兄……” 清泉眼眶湿润。 如此危机时刻,师兄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牺牲自己,给他创造逃命的机会。 清泉无比自责,自己还是太弱了! 他的内心万分着急,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师兄!? 对了,今天的签到奖励还没有领! 有没有可能开出极品宝物? 此时的他就像溺水的人看见稻草,但凡有一丝可能,都不能放弃。 清泉急忙往三清殿后面跑。 “师兄,坚持住,等我!” 第5章 破落的灵枢观 涿光山之南,琼宇山。 一座座亭台、楼阁屹立在山中,有年轻的男女在山前广场上舞剑。 “掌门师兄,什么事召唤我?” 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登上大殿问道。 上首是一位白发垂肩的中年男子。 “师妹,我刚才观察到北面的涿光山上,有宝光冲天,怕是有什么秘宝出世!你带门下弟子过去看看,顺便历练历练!” 他眺望远方,说道。 这里是晋国东陵郡有名的宗派,名唤琼宇剑派,修行飞剑之术,名震南荒。 风姿绰约的女子皱眉说道:“涿光山……如果没有记错,数百年来,上面只有一个道统不全的灵枢观,能有什么秘宝?” 白发掌门摆摆手,说道:“夙莹,不可草率,凡事还须探查后才能下结论!” 风姿绰约的女子噘噘嘴,心里不以为然,但还是恭敬的应道:“是,掌门师兄!” 夙莹出了承天殿。 “展鸿,陆雪晴,你们两人明日随我去一趟涿光山,调查掌门交代之事!” 她向两名真传弟子吩咐道。 一个衣着朴素、面貌清爽的青年,和一位身背长剑的清冷美女恭声应是。 “若是真有宝贝,那就夺了来!” 夙莹暗暗想道。 …… 次日,灵枢观。 张鸣打了个哈欠,来到庭院。 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符的力量,笼罩在道观上空,仿佛无穷无尽,没有消耗。 “呜——” 山魈哀嚎一声,吸引他的注意。 它已经下巴着地一天一夜了! 有没有人关心下自己…… 清泉从斋堂里出来,笑道:“师兄,今天有野味,喏,昨天的山猪!” 张鸣鼻头一嗅:“孺子可教!” 两人在庭院里架起烧烤摊,很快就传出诱人的香味,挠得心痒难耐。 山魈目露绝望,好饿啊—— “你要吃吗?” 清泉凑过一根排骨,笑道。 山魈连忙张嘴,试图咬住,可是那伸过来的木棍立即缩回,在它眼前晃动。 “哈哈,我逗你的!” 清泉招恨的说道。 山魈:“(?_?)” 张鸣批评道:“师弟,休得胡闹!这山猪肉生硬,没有调料,怎么下得去口!”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掏出胡椒粉。 香味更浓了。 “师兄,你打算怎么处置它?” 清泉摸了摸肚子,问道。 张鸣目光转向凶神恶煞的山魈,皱眉道:“看它表现,明日再做决定。” 【奇遇任务】你无意间打开灵枢观祖师爷的封印,释放出封禁三百年的魔怪山魈。请守住灵枢观,并存活3日 【当前进度】2/3 距离任务完成,还有一天。 这时候,忽然有三道剑光从远处飞来,稍一盘旋,就落在灵枢观外。 “师兄,快看,是御剑飞行!” 清泉没见识的叫道。 张鸣目光一凝,这修行者的前五层境界分为淬体、养气、凝元、归一和塑命,只有归一境及其以上的人才能御剑飞行。 由此可见,来人不弱! “这灵枢观果然是没落了,连观门都破碎了,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传人。”夙莹看着倒塌的山门,皱眉道。 “师父,我刚才御剑时,看到里面有烟火气升腾,应该是还有道士传承。” 展鸿打量观门,分析道。 夙莹点点头:“还是你看得仔细,走,咱们进去瞧瞧,兴许会有线索!” “你们若是遇见了人,注意稳重些,别丢了咱们琼宇剑派的脸面。” 她当先迈入灵枢观,顿时觉得一股天地伟力降临,“扑通”一声跪倒在大门口。 “是……师父!” 展鸿和陆雪晴两人刚要说出口的“是”字,生生咽在了喉咙里。 张鸣和清泉两人听到动静,顾不得抹去嘴角的油腻,睁大眼睛瞪过去。 “这位仙子,何故行此大礼?” 清泉不明所以,问道。 展鸿面色一变,上前关切的问道:“师父,您没事?” 扑通—— 他双膝一软,也跪在夙莹身侧! 陆雪晴吓得面色发白,蹬蹬蹬后退数步,惊惧的看向破落的灵枢观。 这里面是有魔鬼吗…… “区区法阵,也想困住本宫!” 夙莹恼羞成怒,蓦然运转全身的真元,向半空里的无名力量对抗过去。 扑通—— 巨大的反震力量浩瀚而来。 夙莹直接下巴着地,匍匐在碎石里。 风姿绰约的她此时脸色煞白,形象全无,硕大的胸部连同下巴贴着地面。 “怎么可能!这里不过是一处破落的道观,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经天纬地的力量!” 她无法相信,使劲挣扎。 浑圆被压成紧俏的半球,随着双肩左右扭动,以球面擦拭在碎石上。 剑道天骄展鸿已经吓得不敢动。 陆雪晴代为服软道:“两位仙师,我们擅闯灵枢观,是我们的不对,恳请两位仙师,放过我师父和师兄……” 她的一双美眸打量眼前的两人,夹杂深深的好奇。她想不明白,看似普通的两人,怎么会有镇压师父和师兄的力量。 旁边那个道士倒是异常俊朗…… 思虑间,那人动了! 张鸣挥挥手,释放他们身上的禁制,问道:“在下灵枢观清徽,多有得罪,不知道三位此来所为何事?” 夙莹站起身,有些惧怕的张望一眼庭院上空,收敛起全部傲气。 “清徽道长,我们是琼宇剑派的弟子,听闻灵枢观大名,特来上香祈福!” 她脸色难看的说道。 此时此刻,她哪里敢提是来探查涿光山的宝光异动,只能厚着脸皮圆谎。 “原来如此,三位请进!” 清泉眼见来了生意,喜道。 他一口将手里的肉咬完,随手将排骨一扔,恰巧落在山魈的面前。 它顿时哼哧哼哧的舔着舌头够弄! 可是,就差三寸。 夙莹进了灵枢观,一眼就看见体型庞大的山魈趴伏在地上,像是哈巴狗。 “清徽道长,这是……” 她下意识的问道,可是旋即就愣住了,“这……这难道是魔怪山魈!?” 她认出了对方的来历。 这种只存在于典籍中的怪物,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如果没有记错,此等凶兽至少也是塑命境界的存在! 自己虽然也是塑命境,但是不过是初境,若对上这样的怪物,绝无胜算。 什么人竟然能将山魈压制在这里? 张鸣还没有回答,就听清泉不以为意的说道:“三位,这正是山魈,因为冒犯了我师兄,被他随手镇压在了这里。” 琼宇剑派的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随手……镇压山魈?” 他们齐齐看向那淡然静立的俊朗青年,眼里升起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能够随手镇压塑命境的存在,只怕派中的长老、掌门,都无法做到。 这种魔怪凶顽暴虐,合众人之力围杀也许有可能,但是想镇压难如登天! 这个低调到破落的灵枢观,竟然如此深不可测,三人缓缓吐出凉气。 第6章 签到【神剑御雷真诀】 张鸣摆摆手,解释道:“我师弟爱开玩笑,你们别当真。” 夙莹三人看向他。 不当真?你当我们是傻子么? 他们再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上香。 “三位,我今日的早课还没有做,就不奉陪了。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在一旁观礼,若是不感兴趣,可以四处看看。” 清泉出了三清殿,说道。 张鸣点点头,做出仙风道骨状,介绍道:“咱们涿光山以松柏云景出名,几位沿着观门前的小道,就可以一路上山。” 他的目光却飘向清泉的位置,不知道今天这位大红手,能开出什么奖励? 夙莹观察细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如果说这山上真的有宝物,那么大概率就在这灵枢观中,莫非与这清泉有关? “清徽道长,我等闭门修剑,没有见识过道观的早课盛景,不如趁此观摩。” 夙莹微微一笑,矜持说道。 不过,她说的“盛景”只是客套话。展鸿和陆雪晴听了也是一笑。 张鸣说道:“也好,这边请!” 清泉来到人参果树前,虔诚的躬身三礼,才盘膝坐到新添的蒲团上。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 他今天念的是《太上感应经》。 此经被历代儒生、道士奉为天下第一善书,讲究深信因果,劝人行善。听说修到高深处,甚至可以教化众生。 三位琼宇剑派的修士初听之时,觉得略微惊奇,随后就没了兴致。 张鸣却眼眸微动,回头望向钟楼的位置。清泉的诵经之声,竟然与之呼应,透过太清符如广播一样扩散出去。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咦,这株果树似乎不一般!” 夙莹终于察觉到异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此时正是秋凉之时,这棵老人树竟然枝叶青绿,如在早春。 难道这就是掌门师兄说的宝物? 在她惊疑之时,展鸿和陆雪晴两人稍微走近,顿时觉得一股伟岸的意志降临。 这……这是大道之韵! 两人愣住。 【你察觉到此地灵气扑面,十分不凡,此树与天地同呼吸,与日月和光尘,在此诵经签到,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展鸿福至心灵,说道:“咳咳,师父,这道门经文奉善诛恶,与我所修剑道契合,我随清泉道长学习一下诵经。” 说着,他盘膝坐下。 陆雪晴点点头:“师兄所言有理。” 夙莹有些茫然,发生什么了? 自己这两个天资不凡的弟子,被这名叫清泉的家伙三言两语劝化了? 张鸣提醒道:“夙莹仙子,这太上感应经极为神妙,你要不也诵念试试?” 他看到展鸿和陆雪晴的动作,心里有所猜测,不禁期待起来。 夙莹一脸不屑的望过来,我像是傻子吗,一篇破经文能有什么神妙! 难道还能翻出花? 难道还能教化众生,万兽来朝? 呵呵! 要是真这样,以后我倒立飞行! 可是,就在这时候。 一只苍鹰从远处扑棱着翅膀飞来,安静的落在灵枢观外的树枝上。 一只小凶许从草丛里冒出头,爬到院墙上,静静立在太清符的威力边缘。 一只额头上肿着包的吊睛虎,走到破碎的山门前,安静的蹲伏下来。 有白鹤成群,从云海中落下,在灵枢观上空盘旋两圈,依次停在树上。 …… 它们聚精会神,侧耳聆听。 微不可闻的诵经声,通过太清符,化为特殊的频率,被它们感知到。 “有意思,这是有教无类?” 张鸣饶有兴致的望过去,有些惊奇。 夙莹转头望去,却直接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灾嘴! 【叮!】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奖励驭兽环·真】 张鸣听到清脆入耳的提示音。 他看向系统空间。 【驭兽环】仿自金刚镯,玄级上品,水火不侵,有驭使妖兽之功效 张鸣眼睛一亮:“好东西啊!” 这驭兽环虽然远远不如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符高档,但是非常实用。 用的好可以收一头强大的妖兽作为打手,用的差也能收一只坐骑。 最次总能抓条单身狗。 【叮!】 【位面之子展鸿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三转重元功·全】 “这是什么功法?” 张鸣好奇的看过去,他昨天刚刚晋升凝元境,还没有合适的主修功法。 【三转重元功】韩老魔所修青元剑诀的辅修功法,每散功重修一次,可以精纯一次真元,重修99次,达此界巅峰。此外,凝元境修习可以回避归一境瓶颈 静坐的展鸿睁开眼,露出惊喜的神情,他感悟识海里的三转重元功,又有些迟疑,自己已经是归一境,修行不易,真的要为了精纯真元而散功重来吗? 虽说真元纯化到极致,不仅可以做到同阶无敌,而且可以让自己打下极为深厚的根基,为此后的修行铺平道路。 好处确实极多。 但是重修99次,需要莫大的魄力。 而且资质愚钝者得之,根本无用。唯有天资非凡者,才能快速修回境界。 在他犹疑的时候。 张鸣喜笑颜开的想道:“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我刚刚晋升凝元境,正是修习三转重元功的最佳时机。” “而且,我吃了洗髓丹,天资得到改善,想必重修对我并不难。” 真是同人不同命,展鸿如果听到他的心声,恐怕会嫉妒得睡不着觉。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神剑御雷真诀·全】 卧槽,好事成双啊! 张鸣的脑海里出现一道人影,长剑如雷,天威浩瀚,演化种种玄奇。 【神剑御雷真诀】青云门镇山奇术之一,出自太极玄清道,以凡人之躯引九天神雷,化为煌煌天威,挡者披靡 陆雪晴怔在原地。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这才是真正的无上剑法啊……” 她的眼睛里射出精光,如此神妙剑法,直通天威,比自己修行的太乙剑诀高明不知道多少倍。 张鸣伸指一探,剑意勃发,已经深得其中奥妙,省去无数苦修。 夙莹惊疑不定的回过头。 她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剑意。 这时候,清泉躬身三礼,拜谢人参果树,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只金光镯,笑道:“师兄,早课结束,收获颇丰。” 展鸿和陆雪晴跟着回过神。 他们这时候才发现灵枢观外面,围了一圈野兽、飞禽,似乎在聆听道经。 这……这是怎么回事? 旋即,两人愣住了。 难道这是……万兽来朝? 世间真的有教化众生的神仙手段? 他们对视一眼,想到刚才夙莹提及的“早课盛景”一词,不得不叹服。 “师父,您说得对,如此早课,确实当的上‘盛景’二字,真是闻所未闻,比我们琼宇剑派壮观太多!” 一想到自己每天早晚在奕剑坪上苦苦练剑,他们就觉得有些心酸。 夙莹面色发黑,会说话吗? 两人看向其貌不扬的清泉,禁不住感叹,本以为清徽道长已经足够高深莫测,没想到这位清泉道长同样不简单。 一时间,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殊不知清泉自己也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不过,他面上不露声色,谦逊的笑道:“过誉,过誉,道法自然罢了!” 他看向一旁静立的张鸣,心里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是九成九的怀疑道:“莫非又是师兄搞出的名堂?” 第7章 驭兽之争,打赌人参果树 “师父,我以后能不能每天来此修行?” 展鸿突然开口问道。 陆雪晴点头:“徒儿也有此想法。” 夙莹再也忍不住,斥道:“胡闹!你们乃是堂堂琼宇剑派的真传弟子!早晚两课自有宗门安排,岂可去它派修行!” 她气得胸口起伏。 一个破道观有什么吸引力! 这两个孽徒,难道发现自己在功法里动了手脚,想借机叛出宗门不成?哼,天资高又如何,本宫才是青竹峰的峰主。 她的目光扫过人参果树,心想如此奇异果树放在这里就是宝物蒙尘,回去定要禀明掌门师兄,寻个由头夺过来。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两个道士,修为高到什么地步,道观里还有没有其他高手? “两位道长,我们逛了这么久,怎么没有见到道观里有其他人?” 夙莹装作好奇的问道。 清泉毫无心机道:“咱们师父去的早,如今灵枢观里只有咱们师兄弟两人。涿光山僻静,也有许多年没有香客拜山了。” “真羡慕你们这些大门派,传承兴旺,还有御剑飞行之术。不像我和师兄两人,一个养气,一个凝元。” 这一下子就将老底交待了。 夙莹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这位清泉道长简直就是自己的暖心小宝贝啊! 自己先前真是被唬住了。 看来那镇压自己的应该是某种守护法阵,并没有杀伤力,而且范围有限。只要自己等人御剑远攻,定可以破之。 呵呵。 难道这阵法还能飞出灵枢观? 要是真能……呸,不说了。 夙莹心里冷笑,如今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只要略做筹谋,琼宇剑派强者众多,围攻两个野道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张鸣不知道她的心思,而是有些好奇的打量展鸿和陆雪晴两人。 “原来他们就是天道钟意之人,位面之子和位面之女,妥妥的主角模板。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按主角的待遇走下去……” 他一边想着,一边好奇的问道:“请问两位师侄,你们父母可还健在?” 张鸣在无形之中辈分就上来了。 展鸿和陆雪晴眼眸一暗,说道:“我们都是孤儿,从小在琼宇剑派长大。” 张鸣暗暗点头,果然是主角! 如果正常发展下去,他们应该要被宗门打压,废除修为,逐出门派,或者被逼得跳崖,与魔门之女产生纠葛了…… 他禁不住的胡思乱想,主角总是多灾多难的,这是成为位面之子的代价。 哪里像自己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道士,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主角。 呸,求我,我都不做! 不过,主角应该不只有一个,就像郭靖和杨过可以同时存在一样。 清泉把玩手里的驭兽环,笑道:“师兄,我近日新得了一件宝贝,此刻正好时机合适,我演示给你看看!” 说着,他向观门走几步。 这次他没有膨胀,目光跳过地面上哼哧哼哧的山魈,望向山门位置。 “诸位禽兽道友,既然听我诵经,想必有些灵性!我清泉道人乃是天命所钟,尔等可愿为我所骑,共登仙门!” 他向四周的飞禽走兽喊道。 “吱吱——” 小凶许跳下院墙,撒腿就走。 白鹤成群飞起,隐入云霄。 很快,就只剩下道观门口的吊睛白虎,额头肿包,身披黑色花纹。 正是昨日被张鸣揍过的那只! 它犹犹豫豫的走进道观。 啪—— 太清符的力量将它直接摁在地上。 张鸣连忙挥挥手,解除禁制,提醒道:“师弟,这是一只母老虎。” 清泉笑道:“师兄,你曾教我,道门讲究缘法,有缘者骑之,无缘者弃之,这是公是母又有什么关系。” 张鸣很想说,这不是自己说的。 “小老虎,我手里的金环名叫驭兽环,你可想好了为我坐骑?” 吊睛白虎灵智低下,有些茫然。 能坐能骑,是为坐骑。 展鸿好奇的问道:“师父,清泉道长的金环,莫非拥有驭兽的能力?” 夙莹颔首,尽量少说话。 清泉得意洋洋的一笑:“罢了,就是你了!你身有花纹,以后就叫花花!” 说着,他将金色的驭兽环一扔,顿时滴溜溜的转圈,迎风涨大,套在吊睛白虎的脖颈上,缩小成项圈模样。 “哈哈!师兄,怎么样?威风!” 清泉觉得驭兽环上传来一道识念,与其心意相通,顿时翻身骑在吊睛白虎的身上,指挥其摇摇晃晃的在院子里走动。 他摸着柔顺毛发,满心喜悦,像是得到了此前所没有过的乐趣。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有上过环的人,永远体会不到其中的奥妙。 陆雪晴看得十分羡慕:“清泉道长,你这驭兽环还有吗,能不能卖给我一件,我想捉一只雪灵猫作为宠物!” 女孩子就是喜欢这些。 清泉哈哈一笑:“陆姑娘,这种稀罕的物品,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张鸣默默掏出一个灰不溜秋的铁环,忐忑的说道:“我也试试,我这个驭兽环品相不佳,也不知道能不能驭使妖兽。” 他手里的铁环与金环相比,确实卖相太差,仿佛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清泉一看,打气道:“师兄,别担心,我看刚才那只小凶许就不错!” 陆雪晴的眼睛里满是羡慕。 可是张鸣根本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环顾四周,寻找合适的目标。 “呜呜……呜呜!” 山魈见状连忙祈求式的叫道。 张鸣奇道:“你也想成为坐骑?可是你这个体格……也不像坐骑啊!” 谁见过长臂猿似的坐骑? 而且山魈实力强大,玄级上品的驭兽环能不能收服对方,他也有些没底。 山魈眼眸左右摆动,示意自己不是要成为坐骑,张开嘴使劲的鼓动、开合,示意自己可以咬人,有一把苦力气。 夙莹冷笑道:“这山魈至少是塑命境界的存在!就凭你们这个粗制滥造的驭兽环,绝无可能将之奴役!” 这话山魈可不爱听了! 它顿时嘶吼、吐口水,臭娘们,说谁呢……总之,求生欲极强! 清泉拍拍母老虎的头,用骄傲又不失礼貌的语气,安慰道:“师兄,失败了也无妨,大不了我将花花借你玩两天!” 张鸣瞪他一眼。 玩什么玩,怎么什么正经的话,到了你嘴里,都听着这么不正经。 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夙莹眼见时机合适,忽然心生一计,她眼眸一转,故作不屑的问道:“清徽道长,不妨咱们打个赌,如何?” 刚要启动驭兽环的张鸣停下手,来了兴趣:“哦,不知道仙子想打什么赌?” “简单,我们就赌你能不能驭使山魈,你若是输了,将这棵果树送我!” 她指向殿后的人参果树。 张鸣露出微笑,原来她的目的是这个,不由玩味的问道:“那要是我赢了呢?” 夙莹笑道:“我是琼宇剑派十三峰之一青竹峰的峰主,宝物、秘法、丹药无数。只要本宫有的,都可以满足你。” “就算是本宫没有,你也可以大胆的提,本宫……定为你做到!” 她这是在撒饵,高明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但是张鸣摇摇头,像是无视了百般诱惑,云淡风轻的笑道:“也不需要多难的条件,不如就让你这两位爱徒留在灵枢观一月,跟着清泉诵经学道!” 展鸿和陆雪晴神色一喜。 夙莹不满的剜他们一眼,不过只要这清徽应承下来就好,她急忙说道:“那就说定了,道长待会儿可别食言!” 她在心里禁不住的冷笑,无知真可怕,你们恐怕根本不知道山魈的可怖,待会儿就是你们哭的时候。 “呵呵,纵然你有无上法阵又如何,还不是被本宫玩弄在股掌之间。” 她信心满满,这场赌约自己赢定了! 展鸿和陆雪晴心里却忐忑。 他们既希望留在灵枢观里感悟大道之韵,又担心拂了师父的意,受到责罚。 张鸣看一眼三人。 自己赢了,留下两个人签到。 自己输了,送人参果树给两人签到。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山魈,你命里有没有活路,就看我这驭兽环能不能将你降服了。” 张鸣轻轻一笑,扔出铁环。 夙莹撇撇嘴:“不自量力!” 第8章 顶尖奠基【三转重元功】 山魈眼巴巴的扭动身躯,恨不得自损修为,也要迎着驭兽环套上去。 被关了三百年,它好不容易逃出来,实在不想就这么悲惨的离世。 灰不溜秋的铁环迎风涨大。 张鸣伸手打出一个响指。 凶悍的山魈一下子摆脱太清符的镇压,跃到半空,头颅迎着铁环穿过,随即“砰”的一声,双脚稳稳落在地面。 “嗷呜——” 它握紧拳头,捶打自身的胸膛。 汩汩黑气奔腾,将其中庞大的身躯,映照得仿佛凶魔降世。 清泉骑着吊睛白虎,匆忙后退。 夙莹与展鸿、陆雪晴三人也伸手挡在面前,身上的衣衫被浓烈的风吹起。 “小心,这驭兽环困不住山魈!” 夙莹冷声提醒道。 张鸣摆摆手,没好气的喝道:“山魈,还不快快收了气息!” 那捶打自身胸膛的双拳一滞。 山魈身体前倾,四肢着地,吐出长长的舌头,哼哧哼哧! 此时的它,哪里还有半点涿光山霸主的模样。 夙莹瞪圆了眼睛:“不可能!” 堂堂山魈,至少塑命境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小的铁环困住! 但是,张鸣毫不在意的指挥山魈站起,对方“嗖”的站直了身体;又示意它蹲下,山魈连忙双拳贴胸,老实蹲好。 他们彻底呆住了! 竟然是真的! 恐怖的魔怪山魈,此时竟然像是一只乖巧的宠兽,没有一丝尊严。 陆雪晴喃喃道:“这灵枢观……究竟是一个怎样神奇的地方?” 夙莹戒备的姿势,此刻显得滑稽且多余。她盯着山魈脖颈上的灰色铁环,脸色异常难看:“这怎么可能……” 她已经隐约猜到,这件灰不溜秋的铁环,不是普通的驭兽环。 可是这也意味着……她输了? 清泉摸一摸吊睛白虎的脑袋,觉得原本柔顺的毛发变得有点扎手。 “师兄,不愧是我清泉的师兄啊!” 他长叹一声,自愧弗如,旋即又有些傲然,那可是我清泉的师兄! 但是,张鸣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指着山魈笑道:“清泉,这家伙体型高大,全身黑毛,以后就叫做大黑!喏,你以后就负责看宅护院!” “砰”“砰”“砰”,山魈仰起头捶打胸口,示意这些苦活累活,它都行! “那我家花花以后也算是有伴了。” 清泉跟着笑道。 吊睛白虎瑟瑟发抖,这山魈体型太壮了,自己怕是承受不住啊。 张鸣转过身,笑道:“夙莹仙子,看来这场赌局是贫道赢了。” 夙莹脸罩寒霜,咬牙说道:“愿赌服输,我……无话可说!” 她没想到,自己阴沟里也能翻船。 展鸿和陆雪晴叫道:“师父……” 夙莹冷哼一声:“不必多言,你们二人就暂且留在这里!” 两人悲喜参半,同声应是。 夙莹一甩衣袖,再也没脸留在这里,御剑冲天而去。 张鸣和清泉两人仰头望去,羡慕道:“仙子为什么倒着飞?” 防偷窥吗?不,她一定是在炫耀。 哼,会飞了不起啊! …… 当晚,清泉整了份露天烧烤。 道士有“五荤四不吃”的说法,也就是不吃韭、薤、蒜、芸薹、胡荽和大雁、狗、乌鱼、牛。其他并不禁食。 “兔兔呀兔兔,也不知道白天听我诵经的里面,有没有你们?” 他举起一只兔腿,自问道。 展鸿和陆雪晴两人浅尝辄止。 这位清泉道长真是奇怪,明明教化众生,却又以众生为食,而且乐在其中。真说不清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他们有点担心花花了。 张鸣咬着肉,想起前世的道门缘分之说,心情愉悦,于是随口笑道:“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道以缘度众生,众生以道为缘。师弟,你诵经与它听,是你弘道度它;你如今吃它,是它以身还道。” “所谓甘露不润无根之草,道不渡无缘众生。你度它是缘,吃它也是缘。” “明白了吗?” 清泉听得一愣一愣,可是有外人在场,又不能说听不懂,于是硬着头皮道:“明白,明白,道法自然嘛!” 这家伙,总结得倒是快。 张鸣摇摇头,吃东西的时候果然不能乱说话,咳咳,被肉卡住了。 展鸿和陆雪晴听得面面相觑,只觉得他们的随口交谈里,就蕴藏着无穷奥妙。 剑意瓶颈,竟然隐隐松动。 他们骇然看向张鸣。 听说道家讲究点化有缘人,莫非刚才清徽道长就是在点化自己? 张鸣终于咽下去,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别愣着了,快吃!” 两人恭敬的回道:“是!” 从这一刻开始,清徽道长的形象在两人心里彻底高大起来。 灵枢观的前院就有客房。 清泉吃饱喝足,就将展鸿和陆雪晴两人分配到房间里。 至于山魈大黑,因为体型庞大,早已被撵到山上去,在满月井旁打洞居住。 吊睛白虎花花就很幸运了。 陪同清泉一起睡。 陆雪晴简单洗漱了一趟,就坐到房间里,研究新得的神剑御雷真诀。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这套剑诀当真惊世骇俗,竟然是以凡人之躯引动天地至威!” “我若想施展出来,恐怕还需要寻找一柄上好的兵器!” 她很快研究通透,但是总觉得这套剑诀不够完整,像是缺少了一部分。 展鸿坐在床上,陷入迟疑。 “这套三转重元功可以无限精纯真元,直至世间极致,绝对是顶尖的奠基功法。可是我如今已经是归一境界,真的要散功重修吗?万一出现波折……” 他心里没底,要是失败了,那这么多年的苦修就化为流水了。 过了许久,他终究还是一咬牙,随着真元震荡,脸色越来越白。 回到房间的张鸣,累得往床上一躺。 体内真元自然激荡,缓缓消融。 随即,就像枯泉新生一样,经络里汩汩流淌出更为精纯的气息。 三转重元功,一转一重天! 他的修为很快从凝元境界跌落成淬体境;然后,又从淬体境快速晋升为养气境,一层,二层,三层……九层! 砰—— 养气化液,凝元入体! 新的气机诞生,张鸣整个人像是蜕变了一圈,变得更加缥缈而强大。 若教展鸿看见这一幕,绝对惊得眼珠子掉下来,究竟谁才是主角?? “唔……烛火怎么忘记熄灭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缝,随手一挥。 指间顿时涌出一道精纯浩瀚的雷光,打灭了蜡烛。 天地陷入黑暗。 …… 琼宇剑派,承天殿。 “掌门师兄,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宝光乃是一株先天灵植所发出,就在灵枢观的庭院里。不过,这灵枢观有些诡异,虽然只有两人,但是不容小觑!” 夙莹向上首的白发中年人禀报道。 “哦,不知道这灵枢观有何诡异?” 白发掌门抬眼,询问道。 夙莹一想到这一趟的遭遇,就忍不住气愤,说道:“师兄,这灵枢观里似乎布置了一套法阵,我一过去就被镇压了,而且他们还依靠此阵擒住了魔怪山魈。” 她很快说清楚情况,最后补充道:“不过,这套法阵要破解也不难,师妹我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 “我们只需要在法阵之外,御剑远远攻击,就可以轻松破之!” 说完,她又隐隐觉得不安。 可是,问题在哪呢? 唔,那名道士长得过于好看了,不像是人间的俗人,倒像是谪仙在世。 想清楚缘由,她松了一口气。 好看管个屁用,照杀不误! “师妹,你果然慧眼如炬!” 白发掌门闻言笑道:“一个破落山门,区区两名小道罢了!如今女帝登基,颁布‘崇佛抑道’的诏令,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也过不上好日子了!” 他转过身,负手而立,决断道: “勾结魔怪,扣我门徒,我琼宇剑派明日就掀了他们山门,断了他们道统!” 夙莹谦逊道:“掌门英明!” 第9章 清徽道长,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恭喜你完成奇遇任务!】 【你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 张鸣在睡梦中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但是他忙着与苍井老师品茶悟道,无暇他顾,砸一下嘴,就沉沉睡去。 清晨,云海升腾,霞光万千。 “花花,你去叫师兄起床!” 清泉整了些野菜,在厨房忙活。展鸿在一旁手忙脚乱的添柴生火。 吊睛白虎走到后院:“吼——” 张鸣睁开眼睛。 【挑战任务】你的张扬引起了琼宇剑派的注意,为证女帝诏令,琼宇剑派即将举派来攻,请在10日内抵挡并降服琼宇剑派 【当前进度】0/10 “真是一天也不让我休息啊!” 张鸣无语,想起上个世界的网文作家,全年无休,24小时在线。 比惨都是专业的。 而且,自己哪里张扬了?? 还举派来攻,这琼宇剑派有病! 陆雪晴正在庭院里演练剑法。 神剑御雷真诀是引动天地至威的剑道奥义,配套基础心诀、口诀、指诀和剑招,需要勤修苦练,才能自如施展。 眼见早餐还没准备好,张鸣洗漱之后,就在庭院里观看起来。 正经的道观,其实是先早课再过斋,但是张鸣自师父过世之后就改变了这点。 理由很简单,想睡懒觉…… 清泉榆木脑袋,也没注意这一点。 “神剑御雷的法诀分为心诀和口诀,先是默念,再是口述,配套指诀和剑诀,与天地呼应,最终引下神雷……” 陆雪晴一边演练,一边揣摩。 “这个丫头的天资确实不错,剑法已经初窥门径,不过有些练歪了。” 张鸣看得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一幕恰巧被陆雪晴看见。 她演练完剑诀,就有些不忿的问道:“清徽道长,我练得哪里不对吗?” 陆雪晴心里不信。 难道这清徽道长还懂剑法?就算他懂,他也不会神剑御雷真诀啊! 张鸣见她气冲冲的走过来,脸上一副要强不服输的模样,不由笑了:“不是说你哪里练得不对,而是……完全练错了!” 陆雪晴一怔,什么? 自己全部练错了?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完全照着真诀去练的! “清徽道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剑法吗,这叫神剑御雷真诀,精深奥妙,不是看一看就能懂的!” 陆雪晴的天资在同龄人里遥遥领先,整个琼宇剑派都无出其右者。 就算同为真传弟子的展鸿也曾说过,论及天赋、资质,不如其三分。 张鸣瞧得有趣,陆雪晴来时一身白衣,气质清冷,如今气鼓鼓的鼓着嘴,终于少了七分清冷,多了三分烟火气。 “陆姑娘,你再练一遍我看看。” 他没有生气,决定指点她一番。 陆雪晴孤疑的看他一眼,这位清徽道长不会是井底丢石头,不懂还动。 “练就练,你可看清楚了!” 她想到清徽道长的神秘实力,还是依言在庭院里从头开始演练神剑御雷真诀。 不过,她心里决然不信。 这要是能看出花来,她把剑吞了。 很快,剑法演练完毕。 陆雪晴收剑而立,抬起下巴对准张鸣,就差在俏脸上写满“不服气”三个字。 “陆姑娘,你这套剑法是以心决、口诀、指诀和剑诀为修习要点,讲究一气呵成,暗合天机,引动天威。” 张鸣一开口,陆雪晴就愣住了。 “你……你真的懂剑法!?” 她的眼睛里充满不可置信,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神剑御雷真诀的奥秘。 “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想练成这套剑法,将心决、口诀、指诀和剑诀拆分开来练是没有用的。” 张鸣不置可否,笑着说道。 他伸手折下一根树枝,摆出剑招起手式,一招一招使出,如行云流水。 “既然是一气呵成,就得四诀同修。陆姑娘,你可看仔细了!” 张鸣有心点拨,直指真义,指诀与剑招浑然天成,引动雷音阵阵响起。 陆雪晴看得呆住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神剑御雷真诀,我……我真的练错了!” 她羞惭不已,“可笑我竟然嘲笑清徽道长不懂剑法,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太丢人了。道长胜我何止千倍。” 她的脑海里涌现一道道演练剑法的身影,玄机奥妙,自然如意,直至与眼前清徽道长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剑道真义,尽在眼前! 陆雪晴看得如痴如醉! 须臾,张鸣轻念口诀:“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树枝上蔓延出雷光,化作焦黑。 陆雪晴怔然立在当地,犹自沉浸在神剑御雷真诀的神妙里,不可自拔。 许久,她才回过神。 “清徽道长,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陆雪晴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可是旋即她就生出懊悔和羞惭,自己乃是琼宇剑派的弟子,师父待自己也不薄,怎么可以产生另投它派的想法。 “不是……我是说……” 她张张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清冷俏丽的脸颊顿时憋得通红。 “道长,师妹,吃饭了!” 展鸿走进庭院,招呼道。 但是,下一刻,他就怔住了。只见一向清冷高傲的师妹,竟然脸颊通红,万分恭谨又手足无措的立在清徽道长前。 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的树枝。 恩,不对!这是什么剑意! 他远远一望,就觉得一股浩然无匹的惊雷剑意,自不起眼的树枝上冲出。 展鸿刚要细看,却发现那剑意一消,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焦黑的树枝。 “师妹的剑道竟然已经如此厉害……” 他的心里生出气馁,如今自己散功重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上来。 张鸣摆摆手,笑道:“陆姑娘,你学会剑法就行,咱们吃饭去。” 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令陆雪晴产生一种隐世高人当如是的感叹。 “原来作为签到人得到的剑诀奖励,是这样的残篇。虽然内容都有,但是明显缺少了直指本源的核心总纲。” 张鸣一边走,一边寻思道。 收税人不知纳税人的苦。 他第一次意识到,功法类的奖励与洗髓丹、驭兽环不一样,后者是缺失的是药效和威力,而前者缺少的是总纲。 唯有自己才能得到功法全篇,而且不需要修炼,就可以运用自如。 他心念一动,体内真元流转,已经完成第三轮散功重修,晋升凝元境。 第10章 天上剑仙三百万,见我也须跪进门 琼宇剑派,演武场。 “诸位!你们都是我琼宇剑派的精英,如今女帝诏令,崇佛抑道,但是涿光山上的灵枢观竟然胆大妄为!” 掌门夏长青御剑停在上方,说道。 演武场里一片寂静。 三百名弟子抬头仰望。 “他们,不仅与山魈妖邪为伍,而且扣押本门弟子展鸿、陆雪晴!我琼宇剑派身为东陵郡表率,岂能容它胡来!” 夏长青长声喝道。 众位弟子顿时哗然! “什么,展师兄和陆师姐竟然被灵枢观扣押了!他们好大的胆子!” “也不知道陆师姐怎么样了……会不会遭受非人的虐待,好担心啊。” “剑来,我忍不了了!” “……” 三百名弟子义愤填膺。 夏长青伸手压住众人的议论声,满意的点点头,长声笑道:“诸位,是时候让东陵郡再次见识我琼宇剑派的风采了!” 他白发披肩,大手一挥! “所有弟子听令!” “传我法旨!涿光伏魔!” 言语中,驾驭剑光,冲天而起! 三百名弟子以十三峰为划分,由师长带着弟子,齐齐御剑飞出。 “你们这些归一境界以下的弟子,不会御剑,本不应该随同出战,但是这次掌门明显存了历练你们的心思!” 有师长出言教诲道。 弟子们都十分兴奋。 “闭门练剑万次,不如实干一场,这次多亏了掌门恩泽!哈哈,真不知道这灵枢观是什么来头,竟然这么倒霉!” “快看!那是女峦峰吗?真小啊!” “哇,南陵城!好壮观啊!” “师父,我们去涿光山不路过南陵城,怎么绕路到了这里?” “笨蛋!掌门不是说了么,这次是要让东陵郡都知道我们琼宇剑派的风采,自然要到南陵城上空展示一番!” “说的对,哈哈!痛快!” “……” 夙莹跟在夏长青身后,看着下方仰头张望的百姓,隐隐有些不安,问道:“掌门师兄,咱们会不会太高调了?” 夏长青一剑当先,背对她笑道:“高调就对了,新帝登基,咱们琼宇剑派身为三宗十七派之一,自然得显示出诚意!” 夙莹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响应女帝的崇佛抑道之举!师兄英明!” 这一日,三百剑仙过南陵。 涿光佛魔之音,响彻东陵郡! …… 灵枢观,斋堂。 “师弟,你今天怎么吃素了?” 张鸣咬着野菜,好奇的问道。 清泉一听,正色道:“师兄,我往日吃荤只是为了探寻天地自然之道,如今尝遍珍馐野味,才发现最令人回味的,依然是这简单质朴的家常菜。” 他说得不无道理。 三人看向他的肚子,有些圆。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浩浩荡荡的喝声:“涿光山灵枢观!你等与山魈邪魅为伍!扣我门派弟子!我琼宇秉承天地正气,今日就为东陵郡除害!” 执筷的三人面色一变。 唯有张鸣神色不动:“出去看看。” 众人来到庭院,只见剑光如瀑,自远处如流星奔来,声势浩荡,铺满天地。 一人当先,白发御剑。 夙莹在后面冷冷的投下双目。 清泉不忿的叫道:“诸位是琼宇剑派的同道,不知道此来何意!?” 夏长青与院中的几人对视。 “此来何意?呵呵!” 夙莹向后一挥手,示意道。 后面立即有三百弟子齐齐在半空喊道:“涿光伏魔,为民除害!涿光伏魔,为民除害!涿光伏魔,为民除害——” 夏长青猛然踏前一步,铺天盖地的气势弥漫而出,压向灵枢观里。 本就坍塌的观门砰的再塌一截。 清泉修为最低,踉跄后退。 他脸色发寒:“我灵枢观不过是留了你们两位弟子做客,什么时候有了扣押之说!妖魔之言,更是污蔑!” “不信,你现在就问他们!” 他伸手指向旁边的展鸿、陆雪晴。 “师父!掌门!” 两人踏前一步,解释道,“灵枢观确实没有为难我们,相反,清徽道长从昨日开始,就在指点我们修行!” 夙莹瞪他们一眼,看不清形势吗? 夏长青目光一凝,终于开口喝道:“好一个灵枢观!不仅扣押我琼宇剑派弟子,竟然还敢废了他们的修行!” 他威严的看向展鸿,问道:“展鸿,你好好说说,你的修为呢?” 身后传来一片哗然。 “什么,展鸿师兄的修为被废了!” “不可能,他可是我们琼宇剑派的天才,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啊!” “呜呜呜,我的展鸿哥哥……” “呵呵,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就是修行资质好一点,拽什么拽!” “……” 展鸿沉默立在当地。 一句句议论,就像是针刺在心头。 “这就是天才坠落之后的感觉吗?” 他再次踏前一步,恭敬的说道:“启禀掌门,不是灵枢观废了我的修为,而是弟子主动散功重修,以图突破。” 夏长青当即甩袖:“糊涂!” “灵枢观,清徽!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然控制了我徒儿的灵智!” 夙莹适时开口,说道。 她直接就把展鸿修为消散的责任,扣在了灵枢观清徽道长的头上。 她同时向展鸿使眼色,示意他配合坐实灵枢观扣押弟子、废人修为的事实。 可是,展鸿摇摇头,躬身说道:“师父,清徽道长并没有控制徒儿的灵智,只是确实是徒儿自己散功重修罢了!” “你——” 夙莹气得发抖,喝道:“你可知道,这一散功,需要多久才能重回归一境!三年?五年?呵呵,你想过吗!” 不少人摇头长叹。 曾经的天才,如今沦为废物! 展鸿郑重的回道:“徒儿想过,但是徒儿……不后悔!请师父原谅!” 夙莹猛然一摆手,喝道:“呵呵!原谅?展鸿,你如今就是一个废物!还有什么资格,做本宫的真传弟子!?” 说着,她转身拜向夏长青。 “掌门师兄,劣徒不肖,今日缘尽,夙莹恳请将他逐出琼宇剑派!” 这一句,如同平地惊雷! 展鸿面色煞白,一步步后退! 陆雪晴上前叫道:“师父,不要!” 夙莹冷眼回头,喝道:“你若是再求情,本宫将你一起逐了!” 陆雪晴僵直在原地,她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女子,曾经的师父。 夏长青凝声说道:“允!” 展鸿掐紧了手掌心,里面沁出血液,内心如被万千刀剑刺穿。他身躯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夏长青目光森冷,挥手现出一道道剑光,准备覆灭灵枢观。 森寒的杀机将众人覆盖,仿佛下一秒就是天崩地裂,粉身碎骨。 展鸿如坠冰窟。 可是,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扶住他的身体,随手将其交给清泉。 一个愠怒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哼,琼宇剑派,好大的威风!” “今日贫道就要教你们知道,天上剑仙三百万,见我也须跪进门!” 第11章 首恶已诛!罚跪三日! “哈哈,掌门师兄,我说得没错?这无名阵法缩在道观里,我们只要远远御剑攻击,就可以轻易破之!” 夙莹御着剑,兴奋的说道。 可是,随即,她就听到了那含着愠怒的一声:“今日贫道就要教你们知道,天上剑仙三百万,见我也须跪进门!” 灵枢观里的俊朗道士向外挥手。 钟楼里的太清符刹那间震荡。 一股浩然磅礴的天地神威,蓦然以道观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出! 砰—— 最前面的夏长青第一个倒霉,脚下一软就栽落向地面,双膝着地! 然后,就是夙莹! 一个个御剑飞行的琼宇剑派师长、弟子,如同下饺子一样,不停坠落。 “卧槽,什么情况?我我特么不受控制了,啊啊啊,师父救……” “恩,这是什么!?快,快运转轻身功法!师妹,抓紧我!” “哎哟,戳到屁股了!” 一声声惊呼响起。 眨眼间,就跪得满山遍野! 展鸿和陆雪晴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向那静静伫立的俊朗道士。 “这就是清徽道长的实力吗?挥一挥衣袖,就镇压了整个琼宇剑派!?” 陆雪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高估这位道长,终究还是远远的低估了。 “浩瀚神威,不可抵挡,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可怖的强者!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如清徽道长一样强大!” 展鸿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世界。 “糟了,不知道师父、掌门和师兄弟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这时候两人才想起来。 清泉张大了鸡蛋一般的嘴巴,喃喃道:“这真的是我师兄么?”旋即他又咂咂嘴,“师兄好像生气了啊。” 夙莹被压得以胸跪地,双手掐在泥土里,控制不住震惊:“不可能!不可能!灵枢观的法阵怎么可能这么强!?” 她没有想明白,上次遇到的法阵怎么突然扩张了,而且,强得可怖! 什么御剑远攻就可破之,自己所谓的破阵妙计,如今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夏长青竭力的抬起头,却只看见灵枢观的山门,屹立在不远处。 “天地伟力,不可抵挡!”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他真的没有料到,出来除灭一个道观,抢夺一趟灵宝,竟然踢到了铁板! “夙莹!都是你!” 夏长青挣扎着怒喝道。 如果不是她没有探清楚虚实,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举派过来送死! 夙莹咬着牙,争辩道:“掌门师兄,明明是你为了迎合南晋女帝,说什么一个破落山门,区区两名小道!” 夏长青怒视:“你——” 他旋即压制住脾气,此时争吵、内斗,已经毫无意义,当前最紧急的是思考怎么脱身,不能把命葬送在这里。 “掌门师兄,我有一计!” 夙莹眼眸转动,小声说道。 夏长青听得微微眯起眼睛,沉吟了片刻,忽然朗声喊道:“清徽道长!刚才都是我们心忧弟子安危,一时冲动!” “夏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我愿登门谢罪,恳请道长原谅!” 夙莹也在一旁配合道:“是啊,清徽道长,都怪我一时愚昧,误导了掌门!还请道长仁慈,饶我剑派三百弟子!” 两人一唱一和,颇为凄惨。 陆雪晴和展鸿面露不忍的望向张鸣,可是犹豫再三,终究没有开口。 清泉哼道:“师兄,不要相信他们!我觉得他们在演戏!” 张鸣看一眼三人,摇摇头,说道:“罢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依旧是云淡风轻。 陆雪晴一喜,还是道长慈悲。 但是展鸿心里一跳,莫名觉得,清徽道长……这是动了杀机! 宽恕往往意味着再无可恕。 夏长青和夙莹身上一轻,露出喜色。 这位清徽道长真是天真,竟然真的相信他们,撤回了禁制! “多谢道长!” 他们纵身一跃,御剑飞出。 但是,后面的三百名弟子,仍然被镇压在地面上,没有释放。 “哼,想拿弟子们掣肘我吗?” 夏长青在心里不屑的想道。 他领着夙莹,飞向道观里,嘴上说道:“清徽道长,我们过来当面谢罪!” 两人很快出现在庭院上空。 展鸿和陆雪晴恭敬的喊道:“掌门!师父!” 夙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展鸿面色发白,看来刚才逐出门户的话语,是无法收回了。 “清徽道长,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夏长青还没有落地,就恭维的感叹一声。 张鸣眼眸不动,回道:“琼宇剑派大驾光临,请恕贫道有失远迎。” “道长客气了,是夏某有错在先,不曾提前递上拜帖。” 夏长青按剑向庭院里降落。 可是,就在这时,他蓦然加快速度,脚下剑光一化,变作千百道寒芒,向下方的张鸣射去! “师兄!小心!” 清泉脱口而出,向前扑来。 展鸿和陆雪晴大惊失色,掌门他竟然出尔反尔,行偷袭手段! 夙莹冷喝一声:“去死!” 她身形晃动,剑气化为瀑雨,竟然将下方的四人全部笼罩。 张鸣眼睛一眯,怒喝道:“找死!” 这两人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他伸手一探,从陆雪晴的手里抽出长剑,剑尖向外一划。 “借剑一用!” 剑上涌现道道雷光,刹那间形成一个包裹四周的光罩,这是神剑御雷真诀施展时,以天地之威形成的保护罩。 “神剑御雷,听我号令!” 张鸣向前踏步,整个人如同踩在悬空的阶梯上,飞上半空。 剑光、瀑雨撞在雷光罩上,齐齐湮灭。 “师妹,太乙合体真剑!” 夏长青眼见不对,顿时大吼一声,与夙莹双剑交叉,合如一剑。 这是琼宇剑派的双剑合击秘技! 漫天剑光一敛,化为浩瀚的剑气,对准张鸣一人,狠狠地撞过去。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这时候,张鸣朗声念道。 天地陡然色变,惊雷滚滚。 钟楼震颤,里面的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神符,化为神秘的力量,加持在身上。 陆雪晴惊呼出声:“这是……神剑御雷真诀!”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清徽道长仅仅看自己演练了两遍剑法,竟然就已经彻底学会了! 而且,精深奥妙,犹如天人! 张鸣举剑向前,天空阴云滚滚,有无穷雷光落在长剑上。 雷电嘶鸣,向前扫荡。 夏长青和夙莹脸色煞白,惊颤道:“不可能!这是……天威!” 太乙合体真剑刹那间破碎。 雷光扫在最前面的夏长青身上。他直接连同衣物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下一秒,雷光就到了夙莹的身前! 陆雪晴面露不忍,叫道:“清徽道长……” 她想求情,可是刚喊出口,又生生收住。刚才夙莹的瀑雨剑光,她看得真切,分明是想将自己也一起斩杀。 这样的师父……还要吗? 陆雪晴眼里迷茫。 张鸣似乎看她一眼,手腕微颤,长剑承受不住天威,化为寸寸碎片。 雷光轰落在夙莹身上,将她电得全身焦黑,头发直竖,却没有将她灭杀。 非是仁慈。 而是神雷灌体,已经废了她的修为,让她从高高在上的仙子跌落凡尘。这种落差会令她明白,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若是她收敛心性,悔过自新,重新活过,还有一丝蜕茧化蝶的可能。 不过,这就与自己无关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自己留着有用。 砰—— 夙莹全身无力,栽倒在庭院里。 “不,我的衣服……我的脸……我的胸……我的修为!啊啊啊——” 她痛苦万分的叫喊。 陆雪晴和展鸿两人顾念旧情,忍不住上前一步,关切的喊道:“师父!” 可是夙莹一向以自己的姿色为荣,此时哪里忍受得住这般衣衫破碎、全身焦黑的丑陋模样,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捂住脸,疯一般的尖叫道:“孽徒!滚开,滚开!不要靠近我!” 两人驻足,目光黯然。 张鸣向外一挥手,有磅礴的太清神符力量,将夙莹扫荡到观门外。 “首恶已诛!尔等罚跪三日!” 第12章 长眉真人,紫青双剑! 道观外面,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战况。 有弟子拼命的想要挣脱太清神符的压制,但是“扑通”一声,就被伟岸的力量压得下巴着地,再也无法爬起。 随即,他们就看见庭院上空,有阴云密布,惊雷滚滚! “天威……这是浩瀚天威,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掌门,还有夙莹师叔,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哈哈哈!师弟们,定是掌门唤出了无上雷光,要覆灭这灵枢观!” “……” 可是,下一秒。 他们就看见平常风姿绰约的夙莹仙子,如同一个破麻袋一样,被凭空扫出庭院,“砰”的一声落在门前的山道上。 “这是……” “夙莹师叔!”“夙莹师姐!” 一位位琼宇剑派的师长、弟子,忍不住惊叫出声。 “掌……掌门呢?” “我们……我们败了!?” 他们无法相信,这次出战,琼宇剑派除了三位长老留守,可谓倾巢而出,一路上遐想一战成名,震动整个东陵郡。 可是如今,他们竟然败了! 败在一个小小的破落道观手里! 这怎么可能!? 许多弟子的信仰,在这一瞬崩塌了。 “首恶已诛!尔等罚跪三日!” 浩浩荡荡的声音,从那残破的道观里传出,像山峦一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一个个师长、弟子低下了头。 他们有的愤恨,有的羞愧,有的绝望,有的茫然…… 来时三百剑仙过南陵,何等风光! 此时三百剑俘跪山门,何等屈辱! …… 灵枢观内。 陆雪晴咬着嘴唇,颤声道:“多谢道长手下留情。” 张鸣摇摇头,说道:“长剑承受不住天威罢了。不过,夙莹仙子被雷光入体,即便不死,恐怕也是废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陆雪晴脸色苍白,点点头。 “陆姑娘,贫道欠你一柄长剑。”张鸣握着剩下的半截剑柄,惋惜的说道。 陆雪晴连忙摇头:“不,清徽道长言重了,能够见识到真正的神剑御雷真诀,哪怕是碎一百柄剑也值得了。” “况且,您饶过我师父一命……” 这时候,清泉才回过神,张大了嘴巴叫道:“师兄!你你你也太强了!这招,就这招!煌煌天威,能不能教我!” 张鸣瞪他一眼:“你若是勤修苦练,哪里用得着事事都由我来出头。” 清泉眼馋剑法,连忙保证道:“师兄,只要你肯教我,我以后一定勤修苦练,争取早日追上你……你的一半!” 清泉有些心苦。 他一直以超越师兄为毕生目标。 可是如今,他得降低要求了。 “清徽道长,请问可否留我在灵枢观,做一个洒扫道人?” 一直沉默的展鸿开口问道。 三人看向他,顿时觉得一股死灰之意扑面而来。这位冠绝琼宇剑派的天骄,此时万念俱灰,像是苍老了许多。 “昨日我就说过,甘露不润无根之草,道不渡无缘众生。展少侠,你既然来到灵枢观,就是有缘。” 张鸣微微笑道。 “我灵枢观自然大开方便之门,你若愿意,尽管留下便是。” 这位可是位面之子,一时挫折算得了什么,惯用套路罢了。 不过,有点奇怪,陆雪晴的劫难似乎还没有到来? 展鸿的眼睛里像是重燃起一丝希望。 琼宇剑派将他逐出门户,如今这灵枢观却成为他唯一的归宿。 “多谢清徽道长,收留之恩无以为报,我做完早课,就去修葺山门!” 他恭敬的向张鸣行礼道。 清泉乐得咧嘴直笑。 灵枢观的大门被山魈踢碎,到现在还没有着手修建。如今有了展鸿,也算有了帮手,他自然开心。 琼宇剑派的事告一段落,四人用餐过后,就开始今天的例行早课。 【叮!】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奖励御兽天书·全】 张鸣很快就听到了清脆的提示音。 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道道天地灵络,连接着一只只虚幻的兽影。 【御兽天书】上古蚩尤遗留的《万兽书》改编,拥有御使妖兽、凶兽、灵兽、魔兽的能力,可以将自身功法化为兽类同修,相互印证感悟,共寻大道 张鸣眼睛一亮:“好东西啊!” 想一想自己站在山头,振臂一呼,万千妖兽席卷天地,宛如兽神降临。 简直不要太爽! 而且,还可以将自己的功法,传授给御兽一起修行,十分神奇。 张鸣不由想到刚刚收服的山魈,若是让它用出神剑御雷真诀,会是什么景象? “哈哈哈,想必清泉这家伙也乐坏了。”他向人参果树的方向张望一眼,果然看见清泉坐在蒲团上傻笑。 “花花,我今天就传你《清心诀》,以后咱们一起登仙寻道!” 清泉手舞足蹈的笑道。 不远处的吊睛白虎全身打了个寒颤,向外一跃,跑入山林里。 【叮!】 【位面之子展鸿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凝元丹x90】 “这位面之子的运气有点衰呀……” 张鸣看向第二个奖励。 【凝元丹】黄级上品丹药,内蕴灵气,可以促人养气化液,对凝元及其以下境界有提升修行之功效 “不过,也不错,正是散功重修的时候,能够加快重修进度!” 他感应一下体内的情况,不知不觉间,已经完成第五轮重修。 “但是,我的修行资质提升得有点变态,可能用不到凝元丹了。” 张鸣悄悄的撇撇嘴,将丹药暂时搁置在系统空间里。 留着给清泉。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紫郢剑·真】 张鸣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什么,紫郢剑!? 是我印象中的紫郢剑吗? 他急忙看向系统空间。 【紫郢剑】前古遗珍,形如紫电,西方太白元精所铸,万邪不侵,与青索剑并称峨嵋派镇山至宝,曾为长眉真人所有,集齐青索剑可以阴阳相合,雌雄一体,合为紫青双剑 “好剑!果真是好剑!哈哈哈!” 张鸣得意不已,若非会被三人瞧见,恐怕已经举止失态。 只见一柄头作龙形,前有长鼻,宛如一道紫电的长剑,静静立在系统空间里,形制奇古,宝光强烈,剑上不停有芒尾闪烁,宛如灵蛇吐信,酷炫无比。 “这紫郢剑虽然不如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神符高端,但是极为实用!” “以后运使神剑御雷真诀,就不怕剑身撑不住天地至威,而崩毁成碎片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给陆雪晴点赞。 “今天的奖励已经薅完了,对了,我还有一次圣地抽奖的机会!” 张鸣搓搓手,诵念三清道尊之名。 “抽奖!” ps:推荐票、月票增加中奖概率 第13章 蜀山圣地【锁妖塔】 【叮!】 【恭喜你获得锁妖塔(伪),仙剑世界蜀山镇派之宝,外蕴五灵结界,内有七星盘龙柱、化妖水,镇压天下妖魔,每签到1万次可获得风、雷、水、火、土五灵珠之一,为女娲聚天地灵气所炼,有人间至强之力】 【当前状态:未显化】 【当前签到:0/】 张鸣撇撇嘴:“又是签到1万次才得奖励,我现在只有三个打工人,每人每天签到一次,这得签到何年何月?” 不过,他还是很兴奋! 不兴奋不行啊! 一来,这是他抽到的第二个圣地,在人参果树外,每人就可以多签到一次。二来,锁妖塔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哪怕没有用,这也是情怀啊! 张鸣恨不得现在就将它显化出来,但是看一眼灵枢观的庭院大小,不得不暂缓。没办法,地方太小,容不下。 “待会儿去山上,挑在满月井旁边不错,还可以让大黑负责守塔!” 他心里有了定计。 “清徽道长,你不用惦记着损坏长剑的事,我有剑了!”陆雪晴献宝一样的举起紫郢剑·伪,开心的走过来说道。 张鸣一看,这柄紫郢剑样式一致,但是没有剑芒吞吐,少了许多神异。 不过,相较普通长剑相比,已经胜出千倍百倍了,称得上是人间的名剑。 按照天地玄黄的品级划分,这柄紫郢剑·伪应该足以被评为玄级中品。 “恭喜陆姑娘,这把剑不错!若是有机会,贫道再送你一柄更好的!” 张鸣笑着说道。 陆雪晴点点头,她初得宝剑,十分兴奋,径自跑到一旁练剑去了。 清泉没找到花花,于是带着展鸿来到观门前,收拾碎石、木屑,开始修葺。 张鸣乐得清闲。 …… 东陵郡,南陵城。 “你们今天看到了吗?三百剑仙直奔涿光山,好气派啊!” “听说涿光山上有一个灵枢观,与山魈邪魅勾结,这些剑仙们就是为了过去除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错,他们是城南三百里的琼宇剑派!我小姑子的外侄就拜在他们剑派!” “如今盗匪与妖魔横行,隔壁的王掌柜半个月前说去稷城送货,至今没有回来,恐怕就是遇到了危险。哎,如果能有更多这样的门派站出来就好了。” “想屁呢!琼宇剑派如此高调,必有所图,你以为是为了我们普通人?” “……” 酒楼、茶馆、驿站等处,议论纷纷。 一个手拿折扇的俊秀青年,坐在窗前,听得眼睛放光。 “阿福,咱们改道,去琼宇山!” 一旁倒茶的仆役一愣:“啊?少爷,我们不能再乱跑了,太危险了!” 俊秀青年用折扇打他的脑袋:“笨!琼宇剑派声势这么浩大,哪个盗匪或妖魔敢顶着风头作乱!别废话,咱们即刻启程,兴许能遇到三百剑仙返程呢!” 阿福无奈,拎起行囊:“好。” 俊秀青年的身份不简单,乃是晋国当朝正三品礼部尚书司空豫的独子,名叫司空见礼。 他的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读书修儒,继承礼部之职。 但是,很可惜,司空见礼从小就对儒学、当官不感兴趣,反而喜欢求仙问道。 如今女帝登基,颁布“崇佛抑道”的诏令,他十分不喜,干脆溜出京都,遍访名山大川。 当然,除了仆人阿福,他还带着一位归一境界的老者,护其周全。 礼部尚书司空豫担心他在京都冲撞了女帝诏令,也就随他而去。 于是,一行三人,很快踏上前往琼宇山的道路。 他们还不知道,那三百剑仙齐齐跪在涿光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城主府里,一名侍卫匆匆步入殿堂。 “大人,东陵郡加急快报!” 南陵城的城主放下茶盏,问道:“什么事如此着急?” 侍卫恭敬的禀报道:“启禀城主大人,东陵郡郡守齐大人听闻琼宇剑派出山,以镇压妖魔、驱除道门为己任,深感触动,特赐下白银万两,以示嘉奖。 “同时,郡守府递上请帖,邀请琼宇剑派于下个月,前往郡城参加渔舟歌会,共商东陵郡除魔安邦之大事!” 城主面色一肃:“齐大人高瞻远瞩,这是一举三得之计啊。” 他看向侍卫,吩咐道:“传城主府令,派人携郡守府赏赐,增配我南陵城武库百柄精铁长剑,前往琼宇山,登门递帖!” 侍卫恭敬应声,领命离去。 不得不说,琼宇剑派的夏长青格局甚高。这一次高调出世,直接震动了整个东陵郡,甚至引起女帝重视。 可惜,他却是看不到了。 …… 灵枢观,庭院。 张鸣看一眼任务进度。 【挑战任务】你的张扬引起了琼宇剑派的注意,为证女帝诏令,琼宇剑派即将举派来攻,请在10日内抵挡并降服琼宇剑派 【当前进度】1/10 他略微皱眉,思索道:“看来杀了琼宇剑派的掌门,对完成任务并无帮助。抵挡并降服琼宇剑派,难道除了外面的三百门人,琼宇剑派还有其他人?” “陆姑娘,请问琼宇山里,还有其他人留守吗?” 他直接向陆雪晴问道。 练剑的清冷少女收住剑势,回道:“这次是夏掌门和师父带领门中精锐过来,除了他们,还有三位长老以及六十名外门弟子,留在琼宇山里。” 张鸣恍然明悟,看来这次的任务难度果然不浅。 剩下的三位长老发现掌门迟迟不归,恐怕会寻过来,或者生出其他事端。 而最难的还是“降服”二字。 杀人也许并不是降服的最佳办法! “师兄,你看这山门怎么样,我们修好了!”清泉擦着汗,与展鸿两人走过来。 他们一个修为低微,一个散功重修,为了修山门,确实吃力不少。 “不错不错,辛苦你们了。” 张鸣看着崭新的三拱门,满意笑道,“对了,师弟,我这里有一枚丹药,对养气、凝元境界的修行颇有帮助,就算是给你修葺观门的奖励了。喏,拿着!” 他掏出新得的凝元丹,递给清泉。 后者擦擦手,笑道:“还有这好东西,师兄,你怎么不早给我?” 张鸣瞪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展鸿却眼里孤疑,这丹药的成色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对了,好像自己刚得到的凝元丹啊!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清徽道长神通广大,精通炼丹也不是什么奇事。 张鸣看向他,笑道:“展少侠,我看你的散功重修之法气息紊乱,兴许是没有摸到门路,你若是不嫌弃,待会儿可以运转给我看看,贫道为你找找缺漏。” 此话一出,展鸿立即面色大喜,恭敬的拜道:“多谢清徽道长!” 他已经知道,清徽道长指点陆雪晴修行的事情,自然明白轻重。 这是机缘,不可多得。 第15章 【食妖虫】【缚妖索】 【叮!】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在你的锁妖塔(伪)前签到,你获得奖励食妖虫·成熟体】 张鸣微微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他看向系统空间。 【食妖虫】天生灵虫,以妖魔之气为食,有卵生体、幼生体、成长体、成熟体和究极体之分,可以进化为灵蛊,为驱使者源源不断提供真元、灵力 “好东西,这就是无限蓝啊!” 张鸣一下子就明白了食妖虫的用处。 “对了,食妖虫也属于兽类?不知道能不能用御兽天书……” 他心念一动,契约术向系统空间里施展。 旋即,一道若有若无的链接窜入脑海。 “果然,成功了!” 他感应到食妖虫的识念里,传来模糊的好奇意味。不过,对方灵智低下,并不能正常的交流,只能感知到是饿了。 “食妖虫吸食妖气、魔气为生,眼前的锁妖塔岂不就是最好的圈养地点?” 张鸣趁三人闭眼的时间,指挥食妖虫化为一抹灰光,潜入锁妖塔内。 这锁妖塔有五灵法阵封禁,也只有他这位圣地拥有者,才能自由进出和开启。 这时候,清泉睁开眼,手里捧出一个一样的虫卵。 “师兄,你知不知道怎么孵化虫卵?” 他一脸苦色,得到的竟然是卵生体。 张鸣看向他的手里,虫卵白白的、软软的,倒是十分可爱。 “额,师弟,我也没孵化过这种东西,你要么让花花试试?” 他直接出了个馊主意。 山林里,刚刚闻着味道跑过来的吊睛白虎一听,连忙转身藏起了行迹。 清泉眼睛一眨,说道:“师兄,你说御兽的法术,会不会对虫卵也生效?” 张鸣愣了一下,这家伙竟然开窍了。 清泉盘膝坐下,运转御兽天书。 可是,他不是张鸣,没有直接掌握其中的修行要点,而是需要从头开始修习。 “你的行气路径有点问题。” 张鸣上前,探出手掌,按在他的肩头,御使气息在其体内流转。 清泉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奥义,跟着他指引的行气路线修行。 “师兄真是无所不知啊!” 他立志超越师兄,担当起灵枢观的未来,如今看来却是渐行渐远。 清泉仿佛看见师兄在对自己说,我给你时间追赶,直至你遥望不见。 “真是令人沮丧啊……” 张鸣不知道他的胡思乱想,此时已经听到了第二声签到提示音。 【叮!】 【位面之子展鸿在你的锁妖塔(伪)前签到,你获得凝元丹x90】 他有些发怔,这刚给了清泉一颗凝元丹,又来了一颗? 而且,这位位面之子的运气……不是一般的衰啊! 但是,站在观景台处的展鸿可不这么想。 “看来天意如此,知道我散功重修,所以连番奖励我凝元丹。” 他暗暗握紧了手里的第二颗丹药,坚定修行三重转元功的决心。 展鸿眼见清泉坐在地上修炼,也在旁边坐下,喂入一颗凝元丹到嘴中。 张鸣见状,也来到他的身前,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一道极为精纯的真元,顿时灌入展鸿的身体,引导他的行气路线快速运转。 “这是……三重转元功!咦,这处经络原来还可以这么走!” 展鸿一下子明悟了其中的关窍,跟随张鸣的指引,闭目修炼起来。 困扰得他日夜难眠的重修问题,此时终于看到一线曙光。 按照这个进展下去,相信不出一个月,他就能重回凝元境界! “清徽道长,谢谢您的指点。” 他闭着眼睛,轻声呢喃道。 仿佛听到他的声音,那肩膀上的手松开,仍由他按照引导后的路径修行。 张鸣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三位都是天道中意之人,固然磨难不少,但是只要些许契机,就可以快速崛起。” “如今我帮一帮他们,也算结个善缘。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他们安心签到、安心打工、安心纳税。”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锁妖塔(伪)前签到,你获得缚妖索·真】 张鸣抬眼看向闭目静思的窈窕女子。 先是神剑御雷真诀,再是紫郢剑。 这位陆雪晴真不愧是天之骄女,一双大红手,快要赶上清泉了。 缚妖索的大名,他可是早就听说过。 【缚妖索】女娲遗宝,与捆仙绳并称为天地两大奇宝,长短如意,伸缩自如,可以捆缚妖兽,克制天下妖族 “这般我要是下山,可就安心多了。管你来多少妖怪,都教你有来无回!” 张鸣瞬间有了底气,在心里哈哈大笑。 陆雪晴睁开眼睛,伸手自袖口一拉,扯出一根绿色的长长丝带。 她心念一动,丝带快速缩短,化为一条手链,套在了手腕上。 不过,她并不知道,这是缚妖索·伪,功效只有正版的一成左右。 张鸣悄悄将取出的缚妖索,又放回系统空间。没办法,这若是也戴在手上,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情侣套装。 “咳咳,这叫锁妖塔,是我灵枢观祖师耗费三十年建造,不简单?” 他打断静思的三人,问道。 三人这一趟收获颇丰,齐齐笑道:“哪里是不简单,这简直就是神迹!” 清泉搓着手说道:“师兄,我决定了!以后我每天都要上山瞻仰一次!” 展鸿没这么厚的脸皮,解释道:“满月井和祈愿池,以后就交给我打扫。” 鲍鱼池的全名,其实就在池底刻着,叫做祈愿池,是灵枢观祖师所设。 陆雪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清徽道长,我想以后每天到这观景台上,对着云海练剑。” 三人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张鸣。 他哈哈一笑,说道:“我灵枢观又不限制你们的自由,想来就来好了!” 三人大喜。 “清徽道长,我觉得这座锁妖塔极为不凡,在其面前闭目静思,有驱除心魔的奇效,你要不要也试试?” 陆雪晴寻思自己得了好处,不能亏待清徽道长,于是找了个由头说道。 她想让清徽道长也尝试一下,说不定也能从大道之韵里获得好处。 张鸣没有想到,除了清泉,这位位面之女也有这种顾及自己的想法。 可惜,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 每天签到,哪有坐着收税舒坦。 而且,税率可是90啊! “陆姑娘,我看守锁妖塔多年,早已尝试过了。不必多此一举。” 他也找了个理由回道。 陆雪晴惋惜的摇摇头,她还不知道自己打工的老板,就是眼前这位。 张鸣看向因为天生压制,对着锁妖塔瑟瑟发抖了半天的山魈,吩咐道:“大黑,以后这座锁妖塔就交给你看守了。来往之人可以靠近,但是不得进塔!” 山魈连忙哼哧哼哧的点头。 它捶了两下胸口,嗷嗷直叫,随即翻身跃下峭壁,回到山洞里。 “塔在,大黑在。” 第16章 我也想骑宠兽 次日,灵枢观。 “师兄!师兄!我养气九层了!” 一大早清泉就兴奋地拍打张鸣的门,害得他顶着一双睡眼爬起来。 养气九层有什么好炫耀的,张鸣此时恨不得将他按进后院的水缸里。 “师兄!多亏了你的凝元丹啊,果然是有神效,我的御兽诀也突破到了第三层!唔……师兄啊,这个丹药还有么?” 清泉眨一眨眼睛,期待道。 张鸣无语,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御兽诀就是御兽天书的修行心决,一共十三层,入门容易大成难。清泉能一夜进入第三层,确实有些天赋。 不过这家伙还贪吃,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御使的宠兽都被他自己烧烤了果腹。 想一想那画面,都带感。 他摸一摸口袋,掏出昨天刚得到的凝元丹,说道:“喏,还有一颗。不过,师弟啊,以后能不能不要一早上敲我门?” 清泉喜滋滋的接过,拍着胸脯保证道:“师兄,你放心!我以花花的名义保证,以后绝不敲门!” 他转身跑走,丢下一句:“师兄,早课完我去山里捉只白鹤当坐骑!” 张鸣摇摇头,不理会他。这家伙初学御兽,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 但是,吊睛白额的花花趴在庭院里,听到清泉的话,不由眼神幽怨:“我骑得不舒服吗,果然是一代新宠换旧宠啊。” “清徽道长,我早上煮了粥,师妹摘了冬枣,您看是不是现在用斋?” 展鸿恭敬的请示道。 张鸣洗漱完,奇道:“今天这么早?走,咱们去斋堂用餐。”他们的早起、勤勉,倒衬托得自己懒惰了。 可是,作为老板,躺平怎么了? 再说了。 我可是乔布斯·税总局·张鸣。 展鸿忐忑的问道:“清徽道长,我用大锅煮了粥,剩下的能不能……分予琼宇剑派的师长、师兄姐妹?” 陆雪晴也目光期待的看着张鸣。 琼宇剑派的人被镇压在山上,只有嘴皮子能动,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张鸣沉吟道:“这个你们也知道,灵枢观里并不富裕,养活三百个人有点困难,你们把粥钱给清泉补足就行。”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三百张嘴也是嗷嗷待哺啊,自己当时留他们干嘛? 本不富裕的道观雪上加霜。 展鸿和陆雪晴大喜:“谢谢道长!” 他们向张鸣行礼感谢,就一起盛着粥,端着冬枣,向观门外走去。 “师父,您吃点!” 陆雪晴来到披头散发的夙莹面前,拿出一颗冬枣喂到嘴边,劝说道。 展鸿跟在后面,默默的递上粥。 夙莹抬起干裂的嘴唇,怨恨的凝视两人一眼,斥责道:“叛徒,我夙莹……就算是死,也不会吃你们一粥一枣!” 她修为被毁,伤势未愈,此时体质比常人还要不如,肚子饿得难受。 可是,当她看见陆雪晴和展鸿衣着光鲜的模样,一想到自己衣衫褴褛、全身焦黑、头发散乱的丑陋,就嫉恨得发狂。 “都是这两个小贱人与灵枢观里的臭道士勾结,才提前布下阵法,设置陷阱,将我们琼宇剑派一网打尽!” 夙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渐至癫狂,把所有的责任都往两人身上算。 人就是这样,当自己倒霉无助的时候,总是怨天尤人,不知自省。 “是了,一定是这样,就是这样!” 夙莹越想越气,越想越疯狂,猛然张开嘴巴,“呸”的吐出唾沫喷在两人脸上。 陆雪晴和展鸿两人猝不及防,感受脸上的湿润,悲从中来:“师父……” “别叫师父!滚——” 夙莹扭动身躯,愤恨的叫道。 陆雪晴擦拭脸上的唾液,将粥和枣子放在她面前,说道:“师父,食物放在这里,您若是饿了,再喊我过来。” 她和展鸿对视一眼,向山道下面走去。那里还有三百名师长、弟子。 夙莹斜着眼看他们远去,目光扫在地面的食物上,先是厌恶,随即觉得吐完唾沫之后,更渴了;吼完之后,更饿了。 哎,好想喝地上的粥啊。 一群师长、弟子看见他们到来,嗷嗷着叫唤:“师兄!”“师姐!”“师侄!”“师妹”“我好饿啊,快给我点!”“真香!” 陆雪晴和展鸿脸上露出喜色,忙道:“别着急,一个个来,都有!” 他们不能动弹,还靠两人喂食。 “哎,这辈子能被雪晴师姐喂一次饭,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值了!” “我不管展师兄有没有被逐出师门,有没有散功,以后他就是我的唯一,谁若是欺他、辱他,休怪小妹的剑不长眼!” “如果可以,我愿长跪此地!” “……” 师长们看着这群没心没肺的弟子,气得胸口跳动,可是,当他们看见陆雪晴和展鸿走过来,又连忙露出和蔼的微笑。 …… 张鸣站在三清殿的台阶上,借助太清神符的力量感应观门外的动静,不由感叹:“事实证明,人的心气是会变的。” 如果没变,说明还没有山穷水尽。 如果经过山穷水尽,但是仍然心有坚持,那么说明不是凡人。 英雄一生降服他人。 圣人一生降服自己。 两者取其一。 对了,任务提示里的“降服琼宇剑派”,难道是让自己做个英雄? 张鸣摇摇头。 他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凡人,有口腹之欲,有淫乐邪思,有贪恨嗔痴,但是这才真实,这才是凡人的乐趣。 当有一天自己不再需要这些,而只需要心灵上的宁静,也许就是悟了。 这可能就是修道的意义。 系统只能让自己无脑强大,唯有自悟、自觉、不断修行,才能开悟自身,做一个高级有趣味的人,甚至教化众生。 “还是凡人好啊……” 张鸣长笑一声,沿着山后小道往云海深处行去,想这么多都是废话,还是清泉说的对,抓一只白鹤坐骑回来玩玩? 不对,道门怎么能说是玩。这叫与宠同修,共登仙门。 锁妖塔里的食妖虫翻了个身,身上绽放一圈圈银白光芒,许久才停歇。这里妖气浓郁,使它成功进化为究极体。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晋升灵蛊。 不知道灵蛊后面,还能不能进化? 张鸣收回目光。 他向满月井的方位一招手,大黑立即通过驭兽环和御兽印记感知到,向峭壁外一跃,抓住树枝荡漾,噗通落在近前。 “走,咱们也抓坐骑去!” 一人一兽沿着连绵山脉步入云海。 张鸣心馋:“我也想骑宠兽。” “求助,白蛇能骑吗?” 「大黑:“我只想要月票。”」 第17章 御兽天书的真正用法 涿光山有五座峰,灵枢观所在的地方是第一座,名叫云海峰;向山势深处,还有云鸾、云卷、云鸣和云霄四峰。 张鸣的目标很明确,抓一只会飞的坐骑,以后上下山可以不用走路,再抓一只地上的坐骑,要低调又奢华。 云鸾峰是最佳的选择。 听说这里以前有鸾鸟飞行,被打猎的村民看见,所以才渐渐称为云鸾峰。 “不对啊!怎么走了半天,一只野兽都没发现!坐骑呢?蛇虫呢?” 张鸣觉得不对劲。 不说当今世道妖魔横行,这深山里最容易滋生强大的妖兽,就说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总有禽鸟蛇虫? 可是走了这么久,毛都没见到! 大黑哼哧哼哧的舔舌头,表示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张鸣眼神一顿。 “说,是不是你把它们吓跑了!” 大黑无辜的捶捶胸口,冤枉啊。 “我信你个鬼!” 张鸣瞪他一眼,吩咐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的山头看看!” 他丢下山魈,一个人穿过柏树林,很快爬上一处毗邻峭壁的山坡。 “吼——” 一只黑熊从灌木丛里蹿出来。 张鸣眼神一亮:“果然,就是大黑那家伙气息强大,把禽兽都吓跑了!” 他随手一抛,出现一条碧绿的丝带,如电光一般射出,缠绕在黑熊身上。 缚妖索! 凶悍的黑熊被捆缚住倒地。 “嘿,既然来都来了,贫道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御兽天书,契约术!” 张鸣探手一指,在它的意识里打上印记,随即收了缚妖索,问道:“瞎子,这山里可有鸾鸟栖居?” 黑瞎子眨眨眼睛,什么鸟? 张鸣无奈,这家伙灵智太低了! 【叮!】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奖励八步赶蝉·全】 灵枢观里的三人终于做早课了。 张鸣摇摇头,八步赶蝉是一门轻功,讲究八步之内我最快,效用有限。 【叮!】 【位面之子展鸿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凝元丹x90】 这位位面之子是把药嗑上瘾了。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人参果院(伪)前签到,你获得敛息术·全】 张鸣眼眸一顿,这是好东西啊! 收敛全身气息,居家旅行杀人必备! “对了,我有办法了!” 他向后面招招手,山魈一听指令,立即从柏树林里哗啦哗啦穿出,纵身一跃,重重的从树梢处落在一人一熊前面。 黑熊被它身上的气息吓得直哆嗦。 “大黑,我传你一套敛息术,你把气息都收敛起来,给我低调点!” 张鸣训斥一句,通过御兽印记将《敛息术》的功法传输过去。 这本是人类修行的法诀,经过御兽天书转换,竟然可以化为兽类修行的功法。 山魈尝试了一下,气息渐渐跌落。 黑熊好奇的张望一眼,这家伙怎么没有刚才可怕了?随即,它走近蹭了蹭山魈高大的身躯,唔,毛有点扎脸。 张鸣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心念一转,想到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若是我将御兽天书也传授给大黑,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洞悉功法后噬主,还是可以替我驭使更多的妖兽?” 按照御兽天书的记载,每修成一层,可以控制五只妖兽,一共十三层,就是六十五只,远远不能形成兽潮大军。 可是,若每一只妖兽都修行御兽天书,成为自己的下线,就像传硝一样呢? 想到就做,张鸣笑道:“大黑,我再传授你一套惊天法诀!” 山魈一个激灵,只觉得脑海里多了许多内容,然后本能的依照其修炼。 由于有主人的修行经验,很快,大黑就入了门,练成御兽天书第一层。 “嗷呜——” 它兴奋无比,感觉自己更厉害了! 张鸣努努嘴:“别得意,这只黑瞎子就让给你了,你试试能不能控制。” 说着,他解除自己的印记。 大黑捶捶胸口,随手将黑瞎子按在地上,哼哧哼哧的用劲。 然后,张鸣就觉得自己在山魈体内的印记里,多出一个微小的光点。 黑瞎子颤颤巍巍的爬起身,心想自己今天干嘛跑出来,遇到这两个魔鬼。 嗷—— 痛,不能骂主人! 张鸣哈哈大笑:“果然可以,原来这才是御兽天书的真正用法啊!” 说什么妖魔凶险,只要自己下线发展得快,这世界迟早都是一家人嘛! “大黑,以后你也不用光守着锁妖塔,夜里守塔,白天就去山里玩!” 张鸣拍拍手,吩咐道。 首先就得让涿光山变成铁板一块。 大黑会意的点点头,收敛起身上的恐怖气息,捶捶胸口,哼哧哼哧。 他们继续向前。 这次终于遇到了不少动物。大黑手痒,很快就收齐了五只小弟,分别是黑豹、梅花鹿、五步蛇和穿山甲。 …… 涿光山,云卷峰。 两道乌黑的遁光落下。 “圣子,你说这涿光山里真有上古妖祖的传承?” 一名灰衣白眉的老者问道。 另外一人头发竖立,二十岁左右,眼神精明的打量一眼四周,说道:“这是我在圣火殿里找到的记载,应该错不了。” 他们来自千里之外的赤火魔宗。 年轻人叫裴凌,乃是魔宗圣子。 老者名叫周阳,魔宗三长老。 “依据古籍记载,从这里往云鸾峰方向,十里内就可以看见一座古庙,庙后有一口黑龙潭,潭里就是妖祖洞府。” 裴凌翻看典籍,指引道。 周阳目光闪动,说道:“如果真的有所收获,那咱们借之隐忍三年,应该就可以与宗主一脉抗衡了。” “不错,眼下琼宇剑派空虚,宗主他们忙着偷袭琼宇老巢,顾不上咱们。咱们得赶紧找到传承,避免引起他们的注意。” 裴凌咬着牙说道,“这老东西选我做圣子,不过是为了将我当炉鼎!” 周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与你娘乃是管鲍之交。如今你娘过世,我定会助你接掌宗门。” 裴凌点头:“多谢周叔!” 两人辨别了方向,化为遁光前行。 可是,他们没有发现,一只穿山甲从土壤里露出头,旋即埋入土里不见。 恰在这时候,张鸣用缚妖索擒住了一只极好看的白雕,坐在雕背上看见,悬崖下方的密林里,立着一座古朴的神庙。 第18章 贫道灵枢观清泉,幸会! 一只梅花鹿接到穿山甲的传讯,用出八步赶蝉,蹿入山林里。 五步蛇“嘶嘶嘶”的将消息传递给黑豹。 最终,黑瞎子来到山魈身前,“吼吼吼”的叫唤了半天。 张鸣落在悬崖上,问道:“找到合适的坐骑了?” 山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趴到悬崖前,指着下方的古庙:“嗷嗷嗷——” 然后,它竖起手掌,伸出两个手指头。 张鸣大喜:“有两个符合要求的坐骑吗?在下方的古庙里?” 山魈思索了一下,重重点头。 “好,咱们下去看看!” 张鸣骑着白雕,拍一拍它的脊背,自悬崖上飞出。 大黑直接跳跃而下,手掌抓住凸起的峭壁,在其中不断借力,往崖底追过去。 不一会儿,张鸣先来到古庙前。 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左右有盘龙石柱,庙门上雕刻着两条五爪黑龙。 “没有门匾,没有文字,奇怪,难道不是人类的庙宇?” 张鸣打量一眼,推开庙门,只见里面落满了灰尘,中间竖立一个人身蛇尾的雕像,两侧原本有明灯长伴,但是都已经熄灭,背后是一幅洪水滔天的壁画。 “周叔,这里就是典籍记载的古庙!”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张鸣心里一惊,有其他人来到云鸾峰! 要不要藏起来? 可是,这庙里虽然宽敞,但是没有遮挡的地方,自己往哪里藏? “圣子,这应该就是那位上古妖族遗留的庙宇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张鸣皱眉看向门外,思考双方一会撞见了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候,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叮!】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在你的锁妖塔(伪)前签到,你获得奖励袖里乾坤·全】 张鸣习惯性的一喜,好东西啊! 可是,对现在的自己没什么帮助啊,把自己给收进袖子里? 或者,收了这两人? 【叮!】 【位面之子展鸿在你的锁妖塔(伪)前签到,你获得凝元丹x90】 对于展鸿的提示音,张鸣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静静等待最后一道。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锁妖塔(伪)前签到,你获得隐蛊·真】 “还是陆仙子靠谱!” 张鸣感叹一声,看向系统空间。 【隐蛊】苗疆蛊物,形如带刺甲虫,将其身体捏破,散发之烟雾可助隐匿形迹,持续时间3小时 他随即捏碎了隐蛊,在一团升腾的迷雾中,消失不见。 山魈接到他的印记传讯,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停驻在半山处的密林里。 “圣子,这应该就是那位上古妖族的雕像,看样子是一只黑蛟。”周阳和裴凌两人步入古庙,看着雕像说道。 裴凌扫视一眼,摇头道:“周叔,这里面并没有留下什么宝物。” 周阳点点头,说道:“走,咱们去找黑龙潭!” 两人快步走出古庙,向后方搜寻。 “这两人是什么来历,在寻找什么?” 张鸣有些好奇,全力运转敛息术,在隐蛊的帮助下跟随过去。 “周叔,琼宇剑派的掌门带领三百名弟子,似乎就是来到涿光山,咱们小心点,别遇见他们。” 裴凌一边走,一边说道。 三百剑仙过南陵,涿光伏魔震苍穹,可是传遍了整个东陵郡。 张鸣心里一动,难道他们也与琼宇剑派有过节? 周阳笑道:“圣子放心,我的离火玄功已经达到塑命境,就算不敌那夏长青,也足以带着你脱身。” 裴凌恭维道:“三长老修为通天,超过宗主指日可待啊!” 两人很快找到一处深潭,里面漆黑一片,冒着汩汩寒气。 “周叔,这就是黑龙潭!古籍记载的妖族传承应该就在里面!” 裴凌看向潭水,兴奋的叫道。 “圣子,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周阳运转魔元护体,钻入潭水里。 一声龙吟陡然在水潭深处响起,引动潭水震荡。 “孽畜,休得猖狂!” 周阳才进入潭水不久的身影,随着怒喝从黑龙潭里破开水花跃出。 随后,一条鳞甲分明的黑蛟,从潭水里追出,张嘴咬向半空的周阳。 “周叔,我来助你!” 裴凌一看,掏出一颗赤红的珠子,向上一举。 一道火焰从中喷在黑蛟身上。 黑蛟吃痛,长长的尾巴从黑龙潭里拔出,横扫过来。 “卧槽!” 裴凌身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张鸣猝不及防,被黑蛟的尾巴扫中,跌落出去。 还好他用八步赶蝉闪开,否则以他的修为境界,很可能会重伤。 但是裴凌和周阳两人就愣住了,什么情况,这里还有其他人!? 张鸣一脸无奈的撤去隐蛊效果,露出俊朗、蓝袍的道士模样,招呼道:“两位施主,贫道灵枢观清泉,幸会!” 周阳与黑蛟战斗,无暇他顾。 裴凌一脸戒备的问道:“灵枢观的人!你们不是被琼宇剑派灭了么?” 张鸣摇头,叹道:“我灵枢观一向与世无争,怎么会有此等谣言。” 裴凌眼睛滴溜溜的旋转一圈,突然说道:“清泉道长,实不相瞒,我与师叔两人此来是为了除妖,不知道可否伸出援手,一起将这条黑蛟斩杀?” 他心想,这种正派人士,最喜欢斩妖除魔了,不如借机利用一下。 张鸣眨一眨眼睛,对方这是睁眼说瞎话,刚才他还听见对方说什么妖族传承。 不过,这只黑蛟倒是不错。 “两位大义,贫道就略尽绵薄之力。” 他伸手甩出一条碧绿丝带,瞬间涨成数十丈长,向黑蛟缠去。 黑蛟实力强大,已经通灵,感觉到碧绿丝带上传来的天生压制,顿时吓得亡魂皆冒,扭头就跑。 可惜,缚妖索一出,哪只妖怪能逃! 扑通—— 黑蛟全身被牢牢捆缚,坠落在地上。 憋着大招的周阳手握黑芒,悬停在半空,有些傻眼了。 裴凌怔然立在当地。 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略尽绵薄之力? 玩我们呢? 裴凌眼睛再转,恭维道:“清泉道长,您真是神威盖世,令我等望而兴叹啊!” 周阳落在地上,眼神犹疑的眯起,说道:“多谢道长援手!” 他们有点摸不清这位灵枢观道士的虚实。 张鸣笑道:“两位过誉了,不过是贫道的法宝恰巧克制这条黑蛟罢了。” 两人这才将注意力落在碧绿丝带上,心想这绝对是罕见的灵宝。 张鸣顺手将御兽印记打入黑蛟体内。 裴凌与周阳对视一眼,隐隐将张鸣包围在中间。 “道长,你这灵宝虽然厉害,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件啊?” 两人毫不迟疑,打出黑芒和天火。 魔道修士果然狠辣。 他们竟然想将张鸣留在这里! ps:感谢好咯ktv、是我啊力量、酱酱虾、往生仙主、道道道道友的打赏。 感谢一摊十三幺、fdacxcz、往生仙主、颓废九二后、爱潜水的乌贼、攻击力不、土里一棵树、服务员帮我热瓶雪碧、缘、坐家五味俱全、茶香怡人醉的每天推荐票,谢谢老铁们! 第19章 黑蛟妖族,祖龙锻体功 不得不说两人的算计很好。 缚妖索此时捆缚在黑蛟身上,一旦脱离,对方必然会反扑发难。 就算这位清泉道人收回缚妖索,改为对付他们两人,也只能控住一人。还有另外一人的攻击,他必然躲不开。 最关键的是,刚才这位清泉道人躲闪黑蛟尾巴的时候,十分狼狈,险些受伤。两人都感应到对方的修为应该不高。 不愧是赤火魔宗的圣子、长老,一切定计都在两人刚才的眼神里完成。 此时此刻,他们吃定张鸣了! “嗷呜——” 山魈在上方感应到主人危险,快速拽住树上的藤蔓,飘荡过来。 隐在密林里的黑熊、黑豹、五步蛇、梅花鹿和穿山甲,也露出身形。 “你们是把我当软柿子捏了啊!” 张鸣的眼睛里爆发怒意,安逸的生活让他几乎快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 先是琼宇剑派,后是这两人。 他猛然挥出衣袖! 神通——袖里乾坤! 裴凌和周阳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天旋地转,就到了一处漆黑的地方。 什么黑芒,什么天火! 统统消失不见! 但是,张鸣觉得有些吃力。 【袖里乾坤】道家顶级神通,可在狭小的衣袖中开辟空间,收纳天地之阴阳万物,镇压不超出自身三个境界的生灵,镇压对象越强,镇压时间、效果越弱 这是顶级的空间神通,比地煞七十二变里的壶天神通还要胜出百倍。 镇元子仗之生擒孙悟空,唯有如来佛祖的掌中佛国才可以与之媲美。 张鸣之所以觉得吃力,就是因为周阳的修为境界是塑命境,而他现在散功重修,处于养气境,与之差了三个境界。 他向倒在地上的黑蛟凌空一抓,缚妖索应声松开,快速收回到空间里。 黑蛟一个摆尾,立起身体。 只是此刻的它被御兽天书的契约所控制,已经无法再与张鸣为敌。 “哼!” 张鸣冷喝一声,再次甩袖。 裴凌和周阳两人顿时跌落在地上。 “这是……我们出来了!” 他们瞬间摸清楚状况,杀意满满的看向不远处的张鸣,喝道:“清泉,你果然修为低微!哈哈,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吼——” 一声龙吟响起,黑蛟凝视两人。 “砰——” 体型庞大的山魈重重落在地上。 张鸣冷眼看向两人,戏谑的说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我?太看不起贫道了,你们先问过它们两位答不答应!” 黑蛟与山魈将两人堵在中间。 周阳面沉如水,说道:“两位塑命境的存在!圣子,咱们只能拼命了!” 裴凌点点头,说道:“冲!” 下一秒,两人同时跃出,化为漆黑的遁光,向左右两侧突围而去。 原来各自都做了逃跑的打算。 黑蛟有飞行能力,瞬间游动出去,挡在了周阳的去路上,与之搏斗起来。 山魈用出八步赶蝉,一把揪住逃跑的裴凌,向后一跃,狠狠掼在地上。 砰—— 这位赤火魔宗的弟子吐血,只觉得脑袋震荡,看着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大黑随脚一踢,将其踢得撞在不远处的大树上。树干断裂,裴凌晕死过去。 然后,山魈捶了两下胸口,觉得不过瘾,向黑蛟的方向奔跑而去。 巨大的脚掌在地面上一蹬,庞大的身影凭空跃起,一拳捶向周阳。 这位赤火魔宗的三长老,被两位塑命境围攻,顿时岌岌可危。 张鸣不想浪费时间,取出紫郢剑,凌空踏步,施展出神剑御雷真诀。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漫天雷光肆虐,轰隆隆的落下。 “清泉道长,饶命啊!” 周阳惊恐的望着天威降临,喊道。 可是,已经迟了! 雷光瞬间将其湮灭,只剩下一个焦黑的躯体,从半空里坠落。 这次没有太清神符加持,神剑御雷真诀的威力只有上次的三成,加上周阳修习离火玄功,体魄强横,才没有化为齑粉。 张鸣看一眼对方的情况,叹道:“可惜了,你若是不逃,我未必会杀你。” 山魈见他不在意了,伸脚在周阳的躯体上一踩,其顿时裂成一块块焦炭。 张鸣盘点一下:“收了一只蛟龙坐骑,不太符合我低调又奢华的预期……好在还有一只白雕,勉强够用了。” 他转身将昏迷的裴凌收入袖中。 “对了,这两人寻找什么妖族传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在潭水里?” 张鸣走到黑龙潭前张望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嘶,好冷!” 他试探一下泉水,觉得冰寒刺骨,以他养气境界的修为,竟然承受不住。 黑蛟贴心的爬过来,昂头叫唤。 “你要带我下去?” 张鸣好奇的问道。 黑蛟点点头,将脊背拱起。张鸣踏步跨上,抓住它后面的鳞甲。 黑蛟的灵智明显高出山魈很多,纵身一跃,钻入黑龙潭里,背部生出一团元气,包裹住张鸣,使之不受水流冲击。 很快,他们来到潭底。 有一颗颗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上。 池底堆积了一根根白骨,有兽角,有利爪,都是黑蛟平时进食所留。 夜明珠之间有一处洞口。 张鸣乘着黑蛟进入里面,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洞府,里面建着亭台楼阁。 “这些东西要是搬出去卖钱,我和清泉就不用为吃饭犯愁了。难怪那两人非要进来。” 这座洞府极深,竟然一路向前,走了许久,才看到下一处地方。 “咦,这不是外面的古庙吗?” 张鸣愣了一下,只见这未知的湖底里,有一座一模一样的盘龙古庙。 到了这里,黑蛟才丢下他。 不过,保护他的气泡并没有消失。 “难道外面的是障眼法,黑蛟一族真正的祖庙,其实是在水底?” 他感觉想到了真相,走进庙里。 一个人身蛇尾的雕像立在正殿,手里握着海叉,目光威严的望下来。 一股玄妙的感应从中生出。 “黑蛟妖族,祖龙锻体功!” 张鸣一愣,原来这里是黑蛟一族的传承之地,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得到蛟祖雕像的传承神念,习得祖龙锻体功。 可是,他需要吗? 张鸣摇摇头,这哪里有抽税舒服。 黑蛟见他拒绝,巨大的眼眸里微微一愣,旋即献宝式的向四周低吼。 这时候张鸣才看见,在这座古庙里,还摆着兵器、水晶、铜镜等宝物。 这些都是黑蛟一族的珍藏! 第20章 灵枢观的新成员 “黑蛟,原来你是想孝敬我。” 张鸣此时哪里不明白黑蛟的想法,这位新收的宠物是把家底给翻出来了。 不过,拥有神级反签到系统的他,每天都坐拥无数奖励,哪里看得上。 “小黑,贫道乃是涿光山灵枢观的道人,不是强取豪夺的匪徒。” 张鸣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蛟祖传承,还有这些宝物,你留着。” 黑蛟一愣,眼睛里生出感动。 张鸣向外一望,又补充道:“那个夜明珠,待会儿给我几颗就行。” 黑蛟甩动胡须,这都是小事。 它转头似乎想起什么,蓦然身躯游动,来到古庙里的一处地砖前。 “吼——” 黑蛟低吼,示意看下面。 张鸣凑过去一瞧,不由惊住,这竟然是一块透明的地砖,而在砖下,也就是黑蛟祖庙的地底,还有一片广阔的空间。 里面,赤火漫天! 一只巨大的凤凰盘踞在火海里! 它似乎在沉眠,身上有峡谷一样的豁口,像是被不知名的武器斩伤。 “你们黑蛟一族长居此地,就是为了守护这只受伤的凤凰?” 张鸣一下子想通其中关窍。 黑蛟低吼着点点头。 “原来如此,凤凰乃是神兽,即便受伤了,修为也远远胜过我。凭借我现在的御兽手段,根本收服不了对方。” 张鸣突然觉得白雕不香了。 凤凰这种神兽才是最理想的坐骑啊! 他看向黑蛟,吩咐道:“既然你有传承守护之责,以后就长居此地,不必随我回灵枢观,我有空会来看你。” 黑蛟低吼一声,示意自己这次先过去认认门,平时有空就常去拜见主人。 张鸣点点头:“走!” 黑蛟背着他,取了五颗夜明珠,出了传承之地,向黑龙潭的外面游去。 “嗷呜——” 大黑捶捶胸口,示意打打架。 张鸣瞪他一眼,说道:“以后黑蛟叫做小黑,你们两个好生相处!” 山魈与黑蛟一头。 …… “师弟,我回来了!” 张鸣乘坐白雕,将裴凌随手丢进了锁妖塔里,就一路直奔灵枢观。 展鸿和陆雪晴抬头一望,只见一只双翼足有两丈宽的巨大白雕从天降落,昂首挺胸,顾盼生姿,圣洁而有灵性。 “好漂亮的坐骑!” 陆雪晴羡慕得眼睛直放光。 然而,清泉从三清殿里跑出来,笑道:“师兄,你出去半天,就捉了一只白雕回来吗,我看这卖相也不怎么样啊。” 张鸣看着得意洋洋的清泉,心想这家伙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随即,只见清泉吹了个口哨。 一只仙鹤闻声从后院里飞起,展翅之间,露出七色彩羽,映在阳光下,宛如彩虹仙鸟从绝美的画境里飞出。 这竟然是一只七彩仙鹤! “哈哈,师兄,我新捉的这只坐骑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符合我的气质?” 清泉挤着眉毛,炫耀道。 他藏着掖着,直到现在才露出来,就是为了能超越师兄一回。自己修为上超不过,难道宠兽一道上也不行吗? 清泉心里有点苦,师兄,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吗! 外面跪着的琼宇门人也瞧见道观上空的七彩仙鹤,不由发出惊叹。 “真美啊!世间竟然有如此仙禽!” “师兄,你打我一拳,看看我是不是跪晕了,出现幻觉了?” “打你妹啊,我也被压着不能动呢!不是幻觉,是灵枢观里养了仙鹤!” “师叔,我现在叛出宗门还来得及么?我也想拜入灵枢观!” “……” 可是,就在这时。 一声响彻天空的龙吟蓦然传来,旋即落下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 “天啊,这是什么?” “龙,是神龙吗!?不对,头生短角,有鳞无足,这是蛟龙!” 道观外响起一声声惊呼。 展鸿和陆雪晴两人直接张大了嘴巴,目露惊骇,这怎么可能?随即他们觉得身体一沉,差点被庞大的威压推倒在地。 七彩仙鹤一头栽落下来。 清泉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 然后,众人只见一条长长的黑色蛟龙,在天空里盘旋嘶鸣,引动天地震荡,乌云聚集,随时可能落下雨水。 “师兄,快跑啊——” 清泉只觉危机扑面,吓得大喊道。 可是,那静静立在白雕旁边的俊朗道士,丝毫不慌,而是抬头轻喝一声,说道:“小黑,玩够了就下来!” 黑色蛟龙盘旋飞舞的身体一停,头颅下潜,顿时如游鱼一样落下。 “吼——” 它向众人低声打着招呼。 清泉震惊得无以复加,许久才壮着胆子走近,摸一摸黑蛟的鳞甲,问道:“师兄,这……这蛟龙是你捉的坐骑?” 展鸿和陆雪晴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俊朗道士的面容上,这位清徽道长的一言一行,真是每一天都在刷新他们的认知! 他们已经快要麻木了。 哪怕有一天清徽道长骑着凤凰过来,他们感觉也能很理智的接受。 张鸣拍拍黑蛟,介绍道:“这是我们灵枢观的新成员,名叫小黑,现在只是幼生期,塑命境界,请大家多多照顾。”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特么的,幼生期,塑命境界! 要不要这么强!? 清泉腆着脸皮问道:“咳咳,师兄,小黑能不能借我玩两天?” 张鸣瞪他一眼:“当然不行。” 小黑猛地吹一口气,清泉立即如被龙卷风裹住,扑通一声落在远处。 张鸣回头瞪它一眼,小黑顿时低下头颅,用胡须在地面画着圈圈。 跪在道观门口的夙莹心生绝望,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斗得过灵枢观了。 “不,太上长老也许可以!” 她的心里生出最后一丝希望。 …… 云鸾山,黑龙潭。 溅洒在草地上的血液里,忽然有一滴缓缓蠕动,宛如小蝌蚪一样,在血液表面幻化出周阳的模样,眼神充满怨恨。 “灵枢观……清泉……” 他驾驭血滴,向赤火魔宗飞去。 这是他的保命之术,名叫滴血融魂,可以在必死之际留下一缕魂魄。 周阳翻山越岭,很快来到一片燥热的火山地带,落到一处峡谷里。 “恩?滴血融魂!?” 坐在赤火魔宗大殿里的宗主上官裕,蓦然抬起眼眸,看向窗外。 他伸手一招,笑道:“三长老,你怎么落得如此下场,只跑出一缕分魂?” 周阳落在他的手掌心,惶恐不安的说道:“启禀宗主,属下遵循您的指令,与裴凌母亲通情,一直照顾裴凌,探查可能得到的情报,但是今天……” 他将妖族传承、黑龙潭和灵枢观的事情,一一禀报,最后恳求道: “宗主,请您看在属下劳苦功高的份上,为属下重塑身躯。周某愿对魔神起誓,誓死追随宗主,永不背叛!” 上官裕啧啧叹道:“你丢了我魔宗圣子,还敢回来邀功?呵呵!” 他抬手将血滴扔进嘴里,嘎吱嘎吱两声,咬得血液、魂魄粉碎,咽入腹中。 “灵枢观……有意思……” ps:感谢fdacxcz、土里一棵树、一摊十三幺的打赏,感谢fdacxcz的月票 第21章 【血神经】道影仙身 灵枢观后山,锁妖塔。 裴凌从昏迷中醒来:“唔,头好痛,这是哪里,那清泉道人对我做了什么?” 他觉得身体像裂开了一样。 【你察觉到此地仙气与妖气缠杂,五灵暗藏,血煞扑面,此塔与天地人间连为一体,有浩瀚伟力,冠绝尘寰,在此闭目静思,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一股玄奥的大道之念降临。 裴凌一怔,什么意思? 作为赤火魔宗的圣子,遍阅圣火殿的典籍,他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 这世间有许多洞天福地,乃是天道钟意,内蕴大道规则,在其中感悟修行,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效。 难道……这里就是!?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 闭上眼睛:“清泉,我干你粮!” 【叮!】 【冥王之子裴凌在你的锁妖塔(伪)里签到,你获得血神经·全】 坐在房间里的张鸣愣住了,冥王之子?裴凌?锁妖塔?什么情况!? 他想到了白天在黑龙潭抓住的竖发青年,不会,随手抓到个打工人? 【血神经】魔道禁书,分正副两册,一善一恶,如单独修习则坠入魔道,经过魔针刺体,可将自身炼为血神之影,操控血影分身;如两册同修,可成道影仙身 张鸣心念一动,地上出现一道黑影,站起身,仙风道骨的向自己作揖。 只见对方眉目俊朗,淡蓝道袍,与自己一模一样,怎一个帅字了得。 “魔极化神,道影仙身?” 张鸣有点傻眼。这血神经他听过,乃是顶尖的魔道功法,可以将自身转化为血影,以及将其他人炼化成血神子。 可谓歹毒无比,纵横无敌! 但那都是修习其中一册。 善即是恶,恶即是善。 没想到,两册同修竟然可以魔极化神,转化为顶尖的道法仙书。 “这具分身能干什么呢?” 张鸣好奇的将紫郢剑扔给对方,道影仙身随手接住,挽出一朵剑花。 驾驭随心,如臂指使! “不错不错,以后你就叫小一!” 道影仙身张小一随着他的心意,携带紫郢剑一起,作揖消散。 锁妖塔里,裴凌喜出望外。 “魔针刺体,化身血神!” 他感应着脑海里的血神经·残篇。 “哈哈哈!我裴凌不愧是天生的主角,所有的磨难不过是对我的考验!”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修炼了,得此顶级魔功,何愁大仇不得报! 想到这里,裴凌咬牙切齿的念道:“上官裕,清泉,你们给我等着!” …… 两天后,灵枢观。 夙莹吃着陆雪晴喂的粥,挤出笑容,说道:“前几天是为师冲动,乱了情绪,雪晴,你没有生为师的气?” 饿上两天之后,她似乎幡然醒悟。 陆雪晴也心里开心,说道:“师父,您没事就好,徒儿没生气。” 张鸣盘点这两天的收获。 化龙丹x2,洗髓丹x3,凝元丹x4,阵法概要·全,鬼门十三针·全,刺绣八法·全,白骨幡·真,茅台酒·真。 没有极品,但都很实用。 鬼门十三针和化龙丹都是清泉的贡献,前者是中医针刺秘法;后者是灵丹,可以促进兽类修行,往真龙血脉进化。 陆雪晴贡献了阵法概要、刺绣八法和两粒洗髓丹,以后可以承担女红活了。 裴凌签到了白骨幡和茅台酒。 展鸿,不提也罢! “诸位琼宇剑派的道友,这几日多有得罪,小惩大诫,还望见谅!” 张鸣走到观门口,客气说道。 “三日期满,各位请自去!” 他向外一挥手,收回浩瀚伟力。 众人觉得身上一轻,坐倒在地。 “哎哟!我的骨头快断了!”“我的老腰……哎哎,别动我!”“……” 一堆人难掩脱困的喜悦。 夙莹的眼底掠过一抹阴冷,旋即如冰雪消融一样的笑道:“雪晴,代为师向清徽道长道个歉。你可愿随我回琼宇?” 陆雪晴一怔,还回去吗? 短短几日,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这里。 夙莹脚步一歪,“哎哟”一声,差点摔倒在台阶上,被陆雪晴及时扶住。 披头散发的夙莹有些凄凉,说道:“你若是不愿意,我就自己回去好了。” 陆雪晴心头一软,急忙说道:“没有不愿意,师父,我陪您回去!您在这里稍坐,我这就去向清徽道长辞行!” 背剑女子蹬蹬蹬的登上石阶。 张鸣立在三清殿里,看向陆雪晴和展鸿,笑道:“夏掌门既然已经以死谢罪,这扣押一个月的事情自然作罢。” 两人若要离去,随时可以走。 展鸿神色黯然:“清徽道长,我如今不过是一名灵枢观的洒扫道人,没有地方可去,就以此为家。” 陆雪晴嘴唇挣扎:“多谢道长多日来的照顾,雪晴俗事缠身,这就要告辞了。过些日子,我再回来看望道长。” 清泉笑道:“离得又不远,如今枯泉盘活,我和师兄也可以下山了!” 张鸣在三人惊异的目光中,取出一柄尾芒吞吐的长剑,说道:“陆姑娘,我看你十分喜欢自己新得的长剑。贫道不才,这两日临摹锻造了一柄,就赠予你。” “姑娘修习的神剑御雷真诀比较费剑,这柄紫郢剑就给你留作备用。” “贫道说过,欠你一柄剑。” 陆雪晴一怔,这柄紫郢剑与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样,但是剑芒吞吐,分明强出了十倍左右,清徽道长竟然如此费心…… 她有些感动,想要推辞,可是一想到这种级别的剑对于清徽道长,并不算什么难得的宝贝,反倒显得矫情了。 “多谢道长赐剑!” 陆雪晴小心的将其背在身后。 剑芒缓缓隐匿,变得平平无奇。 “这位大红手竟然要走了,以后就少了一个打工人啊,突然有点舍不得。罢了,罢了,去留随缘,这柄紫郢剑就当是优秀员工的表彰奖励!” 张鸣转过身,向后摆摆手。 陆雪晴告辞离去。 张小一静静坐在紫郢剑内部,若有所觉的向外望去,眨一眨眼睛。 【挑战任务】你的张扬引起了琼宇剑派的注意,为证女帝诏令,琼宇剑派即将举派来攻,请在10日内抵挡并降服琼宇剑派 【当前进度】4/10 任务还没有完成。 说明此去琼宇剑派必有变故。 张小一行踪隐蔽,跟随陆雪晴一起,正好可以深入琼宇剑派,一探虚实。 这才是张鸣赠剑的真正原因! 而他一直留着夙莹未杀,就是在等一个契机光明正大的刺探琼宇剑派。 如今,时机正巧。 第22章 太上长老【黎都】 琼宇山,奕剑坪。 一名红袍老者立在中央,眺望葱翠山色。 “二长老,雀堂来报,有三百剑光从涿光山起飞,正在来的路上。不过,他们比较低调,刻意绕开了南陵城,一路沿着僻静地方飞行。” 一名黑衣弟子禀报道。 红袍老者转身,露出火红色的眉毛,笑道:“哦?夏长青那老家伙也学会低调做人了?他们还有多久能到,还有,琼宇剑派的人关押好了吗?” 他竟然不是琼宇剑派的二长老,而是赤火魔宗的二长老——罗羽! “按照推算,日落时分可到。” 黑衣弟子恭敬回道,“琼宇剑派的六十名外门弟子,被属下关押在地牢里。还有三名长老,包括太上长老黎都,则带着困魔环,囚禁在承天殿里。” 罗羽点点头,吩咐道:“办得不错!去通知黎都,按照约定,提取几名机灵的外门弟子,与我雀堂弟子一起换上琼宇服饰,由他牵头,给回来的三百剑仙摆下庆功宴! “哈哈哈,本君要兵不血刃的拿下夏长青和整个琼宇剑派!” 黑衣弟子抬头:“长老英明!” …… 灵枢观,弟子房。 张鸣端坐在房间里,将目光切换到张小一的视野。 这是道影仙身的能力之一,可以在本体和分身之间,自由切换视角。 “师父,这里的水温正合适,我陪您一起沐浴。” 陆雪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张鸣睁眼一看,差点控制不住鼻血飙出来。 一片葱翠的山谷之间,蜿蜒淌着一条长长的河流,水面清澈见底,礁石四立。只见一名肌肤胜雪的女子,褪去衣裳,穿着一层薄纱,轻提玉足,踏进河水里。 下方已经有一人沉入水面,伸手撩起秀发,捋着发丝儿轻轻清洗。 “这这这……贫道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刷到这种场面?” 张鸣用批判性的目光,审视两人。 陆雪晴冰肌玉骨,如傲雪寒梅,没想到身材也比夙莹胜出许多。 可惜,身上的薄纱隐隐约约,看得虽然真切,但是总觉得不够真切。 三清道尊在上,都是张小一那厮在偷看,与我清徽无关。 就算与清徽有关,也与我张鸣绝无干系! “师父,您这三天受苦了。” 陆雪晴站在夙莹身后,帮她盘头发。 夙莹看着水里的倒影,有些妒忌身旁那女子的肌肤、面容和身材。 回观自己身上,焦黑的雷痕没有完全消除,说不定还会留下印记。 “都怪……那该死的清徽道人!” 她咬着牙,满怀恨意的想道。 “雪晴,这次多亏你帮衬,回去我一定禀明黎都长老,予你嘉奖。” 夙莹掩住眼里的阴冷,和蔼笑道。 陆雪晴摇摇头:“只要您和清徽道长安然无事,徒儿不需要嘉奖。” 夙莹眼眸一沉,哼道:“呵呵,灵枢观……我琼宇剑派不会就这么算了!” 盘着秀发的玉手微微一顿。 陆雪晴急道:“师父,您不是答应过徒儿,不再为难清徽道长吗?” 夙莹反手推开她,接住头发,自己盘弄。 “雪晴,你太天真了。灵枢观杀我琼宇剑派掌门,辱我夙莹和三百弟子,如此大仇,岂能说算就算了!就算我答应,太上长老黎都大人也不可能答应!” 她冷声斥责道。 陆雪晴全身一震,在河水里踉跄后退。 “好了,继续赶路!” 两人在张小一的目光里,向河岸走去。 琼宇剑派三百人在灵枢观外,跪了三天三夜,不曾换衣服,也不曾洗漱,早已蓬头垢面,快要臭了。所以,他们这次休整,首先就是去河里沐浴。 当然,也有男弟子不在乎,寻了一些高处休憩,晒晒太阳,看看风景。 很快,他们休整完毕,一个个驾起剑光,向琼宇山飞去。 张小一好奇的跟着他们,终于在日落时分,看见一座莲花形状的山峰。 “我们……我们回来了!” “是啊,师妹,你还记得我跪在你旁边的那个夜晚说的话吗?” “师兄,你说什么啊……” “……” 一个个师长、弟子喜悦的叫唤。这短短的三天,就像是噩梦一样。 如今梦醒,他们看见熟悉的琼宇山,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张小一有些无语,搞得自己像反派一样。 “夙莹仙子!你们回来了?” 一道剑光从奕剑坪上飞起,迎将过来。 “是二长老!他来接咱们了!” 有弟子在后面叫喊道。 来人白发苍颜,身材略宽,正是琼宇剑派的二长老胡雪珅。 “夙莹仙子,恭喜你们凯旋归来,黎都长老已经命人备下了庆功宴!” 胡雪珅立在飞剑上,拱手笑道。 可是,随着他这一句话说出,四周立即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许久,夙莹才面色难看的说道:“胡长老,我们……我们败了,掌门师兄……也被灵枢观当场斩杀……” 胡雪珅面色一变:“什么?掌门……他死了!?” 四周的弟子全部低下头颅。 二长老震惊无比,一个小小的破落道观,竟然击败了他们琼宇剑派,并且将掌门人当场斩杀,这怎么可能? 你们是在说书吗?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胡雪珅深吸一口凉气,旋即有些惆怅,那这罗羽魔君布置的庆功宴……该如何收场? 夙莹阴沉着脸问道:“胡长老,请问太上长老黎都大人何在?我琼宇剑派受此大难,岂能罢休!还请黎长老出山,为我琼宇剑派争回颜面,为掌门师兄报仇!” 胡雪珅眼眸一转,说道:“诸位辛苦,黎都长老正在庆……接风宴上等待各位。” 他伸手指引,驾驭剑光往秋水阁飞去。 众人不疑有他,跟在后面,来到一处亭台环绕的建筑前。 这是琼宇剑派的重要庆典场所,位于山腰的玄清道上。 一位清矍的瘦削老者,立在秋水阁内,向众人笑道:“夙莹仙子,诸位弟子,你们辛苦了!这一趟涿光之行,扬我琼宇剑派威名,想必是累了?” 他还没有说完客套话,就听到胡雪珅的传音,顿时脸色一变。 “各位,掌门之仇,不得不报!” 黎都长老改口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还须填饱肚子,养精蓄锐,做好充足的准备,我再带大家一起杀回涿光山,将那两名道人挫骨扬灰!” 夙莹一听,重重的谢道:“请黎长老主持大局!” 后面的弟子们互望一眼,没有说话。 到了现在,他们但凡聪明点,也已经想明白,这趟涿光山的伏魔之行,并非像口号里一样敞亮,而是掌门打着旗号,图谋未知的目的。 那清徽道长既然肯放自己等人回来,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 相反,是掌门和琼宇剑派咄咄逼人。 张小一藏在紫郢剑里,张望一眼:“奇怪,好像没有什么异常。” 夙莹带着众弟子走进秋水阁。 不管怎么说,既然黎都长老已经开口,那么他们怎么都得吃下这趟接风宴。 而且,他们连续饿了三天,每天清粥、树果下肚,也实在嘴馋得很。 夙莹与众人在宴厅里落座,很快就享受起一道道菜肴、瓜果和酒水。 黎都长老和胡雪珅对视一眼。 两人抚须而笑。 「黎都:求推荐票、月票」 第23章 以后别再寻死了 半夜。 陆雪晴醒来,觉得头疼欲裂。 “嗯?不对,我不是在接风宴吗,怎么到了这里?这里……是哪里?”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时候,房间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黎都,你……你想干什么!?” 陆雪晴一惊,这是师父夙莹的声音。 她想起身过去帮忙,可是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无法动弹。 “糟了,我这是中了毒!” 房间外面响起黎都长老的笑声:“呵呵,夙莹,你如今修为尽废,除了一身姿色,还有什么用处?” 他的声音有些干瘪,在黑夜里显得非常阴森。 哐当—— 有花瓶坠地的破碎声。 夙莹慌乱的叫道:“黎长老!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陆雪晴送到房中,十八年来更是悉心培养她,如今正是到了采摘炉鼎的时候,你……你不可以如此对我!?” 刺啦,有衣服被撕碎的声音。 陆雪晴有点怔然,自己是被师父送入黎长老的房中? 十八年来,师父悉心培养自己……可是,这与太上长老有什么关系? 还有,采摘炉鼎,是什么意思? 黎都阴凄凄的笑道:“呵呵,采摘炉鼎之前,本座还须热个身啊。” 夙莹惨呼一声,疯狂的叫道:“黎都!你就不怕我将你屠杀陆家一百三十口的事情抖出去吗!?” 陆雪晴再次愣住。 陆家……一百三十口? 她的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被屠杀的陆家与自己……是什么关系? 黎都急切的笑道:“呵呵,怕?今日过后,本座就是赤火魔宗的三长老了,还有什么可怕!” 夙莹闷哼:“你……你竟然投靠了赤火魔宗?” 听着外面的动静,陆雪晴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一句句话,一件件事情串在一起,无不说明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在琼宇剑派。 黎都畅快的笑道:“夙莹,我这姹阴神功需要千名寒玄之体才能大成,现在只差你与陆雪晴两人了!哈哈哈,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是时候采摘最后的果实了!” 他的笑声像是尖锐的刺,扎在房间里的女子心里。 “寒玄之体,我……被采摘?” 陆雪晴无法接受,自己从小就是先天冰霜剑体,一直引以为傲,没想到竟然只是他人圈养多年的果实。所有的培养、修炼,不过是为了成为被人采摘的炉鼎。 而师父……她明明知道所有真相! 却什么都不曾告诉自己! “呵呵……呵呵,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个……” 陆雪晴靠在床上,无意识的笑道。 此刻的她比散功的展鸿还要绝望。 夙莹在房间外凄厉的叫喊:“黎都!原来我……也是你圈养的对象!?” 黎都哈哈笑道:“不错,你还不知道,曾经有个山谷叫做夙愿谷,那是你夙家的祖地,可惜,后来被本座埋葬在了青山绿水里!” 夙莹绝望的嘶吼。 原来被屠戮的不仅仅只有陆家庄,还有夙愿谷。 而她竟然与陆雪晴一样,只是太上长老黎都圈养的炉鼎之一! “你……你不得好死!” 夙莹前所未有的怨毒叫道。 黎都不以为意的笑道:“采摘完你二人,我就可以成功破开塑命境的瓶颈,点燃元魂,成就阳神境界!” “从此之后,整个东陵郡,还有什么人能够杀死本座?哈哈哈!” 修行的第一境谓之淬体,简而言之,就是锻炼体魄。 随后,是养气境,吞吐天地灵气。 等到养气化液,凝元入体,就是第三境凝元。当真元压缩到极致,就会凝固,与经络、周天连为一体,称为归一境。 然后,以意念为刀,在体内雕刻出属于自己的塑像,显化命格,是为塑命境。 最后,点燃元魂,命从火生,化为阳神,才是真正的巅峰强者! 黎都如此猖狂,不无道理。 阳神境就是东陵郡的天花板! 这也是他反制罗羽魔君的手段。 就算投靠了赤火魔宗,他黎都也不愿意做个屈居人下的三长老! 夙莹绝望的哭出声,这短短数日的经历,却像是折磨了她一生。 她的怨,她的恨,自己买单。 陆雪晴握着剑,一点一点的向前递出,沉重的四肢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剑尖缓慢而不可抑制的挥动。 她神情专注,不知道自己舞了多久,外面的夙莹又哭了多久,只在最后用尽全身的力量轻喝一声。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漆黑的夜空里,蓦然有惊雷声响起。 噼里,啪啦—— 一道道雷光映照在墙壁上,旋即化为耀眼的光束,汇聚在紫郢剑上。 随着这一剑递出,剑光、雷光一齐爆发! 砰—— 大门连同整个墙壁在刹那间破碎。 门外的黎都一下子抬起头,身上爆发出浓烈的元气,将碎石抵挡。 夙莹愕然望去。 只见一身白衣的陆雪晴,颤巍巍指着剑,清冷的面容上杀意密布。 “呵呵,剑法……不错嘛?” 清矍的老者站起身,舍弃夙莹,一步步向房间里走去。 陆雪晴全身虚弱,瘫坐在地上。 她再也没有了反击之力。 眼里的杀意,渐渐化作绝望。 “若是清徽道长在这里,一定可以杀了这个恶魔……” 她在最后一刻,不无遗憾的想道。 可是,不可能了。 陆雪晴猛然提起剑,鼓起全部的力气,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即便是死了,你也别想占我一分便宜!” 黎都面色大变,陡然脚步一晃,跨越十丈距离,抵达近前。 可是,来不及了! 陆雪晴必死的心何等坚决! “傻丫头,神剑御雷真诀,不是这么用的。” 就在她即将死于剑下的一瞬,耳畔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然后,那尾芒吞吐的紫郢剑一顿,停在了脖颈前。 陆雪晴一怔,扭头望去。 只见剑尖处出现一只手臂的虚影,渐渐凝而化实。随后,沿着那手臂,缓缓凝聚出肘部、肩部、胸腹、四肢和头颅…… 很快,俊朗的面容,盘起的发髻,淡蓝色的道袍,出现在面前。 眉如柳叶,眼若星辰。 一切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清徽道长……” “你,你,真的是你吗?” 陆雪晴颤着嘴唇,不敢置信的问道。 那俊朗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置可否道:“以后别再寻死了。” 张小一伸手一招,将紫郢剑握在手里。 剑芒吞吐。 指向近前的太上长老黎都。 第24章 贫道答应你们,这就送他去死 淡蓝色的道袍挡在身前。 陆雪晴吃吃的望着,心里涌现难言的感动。 在知道师父与太上长老的阴谋之后,她本已经陷入绝望,可是如今,却在那绝望里,重新燃起希望。 如在荒芜的世界里,发出嫩芽。 这一刻,她甚至在想,这一生不会再有其他人,像清徽道长一样对自己好了。 有时候,突如其来的感动,总是容易让人错觉的以为这就是一辈子。 剑光倒映在四人的脸上。 黎都眼神一跳,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插手本座的事情?” 半遮住衣衫的夙莹,捂住泪痕,颤声叫道:“清徽道长……清徽道长!夙莹愧对灵枢观,愧对于您,夙莹不求您原谅,只求您……求您斩杀了这衣冠禽兽!” 她咬牙切齿的指向黎都。 恨意撼动苍穹。 黎都笑道:“原来你就是灵枢观的清徽道长,哈哈哈,我道是什么有道仙长,没想到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凭你,也想与本座动手?” 张小一静静看着,没有说话,而是微微侧头,眼眸向身后示意。 陆雪晴一怔。 道长……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她连忙咬住嘴唇,望向那瘦削的背影,恭敬的躬身行礼,恳求道:“道长,请您慈悲,怜我琼宇剑派!” 张小一正眼看向黎都,郑重的问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他是守序之人,不像许多有了奇遇或得了金手指的人一样,信心膨胀,杀戮随心,甚至一言不合就灭人满门。 扭曲的价值观会是一生的阴影。 但是黎都一愣,这人真是狂妄,竟然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小子,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本座心狠了!”他心念一动,一柄飞剑出现,在背后散作孔雀开屏一样的剑芒。 “清徽道长小心,这是我琼宇剑派的镇派绝学,名为破宇穹光剑!” 陆雪晴出言提醒道。 张小一点点头:“无妨。” 他是张鸣的道影仙身,比血神经的血神之影还要高级三分,除了受张鸣全程操控之外,还自带九大能力。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展露过两项。 【幻化】聚散如云,变化随心,可以遁入虚无,或分身万千 【共情】可以在主体与分身之间任意切换视野,共享一切感知 而今,这位琼宇剑派的太上长老,正好可以让他试一试其他几项能力。 黎都见他如此托大,不由怒喝一声:“九天轮转,剑破苍穹,去!” 他身后的剑芒一定,化为九柄光剑,随着他并指向前,连绵射出。 “让开。” 张小一轻轻震荡真元,将近在咫尺的陆雪晴,扫荡到两尺开外。 然后,那连绵九道光剑,如同电光火石,全部自他的胸口贯穿而过,落在背后的墙壁上,轰隆隆的倒塌一片。 “清徽道长!” 陆雪晴看得目眦欲裂。 夙莹也呆滞在原地。 黎都仰天长笑:“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没想到连本座的随手一击都挡不住!这就是你们说的斩杀本座?” 可是,张小一的胸口毫无血迹沁出,反而十分好奇的张望几眼。 黎都的笑容渐渐凝滞。 他的脸上显现出震惊的神色,语气有点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没事?” 陆雪晴抹着眼角,喜极而泣。 张小一笑道:“你这剑法看着十分漂亮,但是杀伤力好像不怎么样。” 【免疫】身如倒影,体如仙云,免疫人间界的一切物理攻击 黎都脸色难看的举起剑指,再次喝道:“九九归一,穹光剑影,杀!” 背后的九柄光剑立即合而为一,形成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大剑影。 然后,剑锋下落,斩杀过去! 这一刻,琼宇山里的人被彻底惊动。 在外面望风的二长老胡雪珅,一下子蹿进阁楼,叫道:“师兄,怎么还没有完事,罗羽魔君快过来了!” 可是,旋即他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只见一只巨大的衣袖,在倒塌的房间里绽放,变得越来越宽,越来越大。 它“啪”的一声将穹光剑影吞没,袖口微张,吸走了自己的师兄黎都,然后……竟然快速向自己笼罩过来。 “这是……什么神通!?” 胡雪珅眼角直跳,感觉极致的危险扑面而来,转身就向外面逃窜。 但是,他的身形在半空一滞,如同被一只恐怖的怪物牢牢钳住。 随即,消失在了袖口下。 这些说来话长,看在陆雪晴和夙莹眼里,就像是挥一挥衣袖那么短暂。 然而,就在这一袖之后,曾经凶焰滔天的太上长老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完全呆住了。 这才是清徽道长的真正实力吗? 第四项能力: 【同修】可以运用本体的任意功法,可以御使本体的所有兵器、物品 所以,他能用出袖里乾坤之术。 而这也涉及到他的第五项能力。 【固化】道影仙身的修为境界,将始终固化在本体修为曾经最强的一刻 张鸣的本体确实在不断散功重修,但是他曾达到最巅峰的修为状态是凝元境九层,因此张小一的境界就是凝元境九层。 而袖里乾坤的神通之术,可以镇压不超过自身三个境界的生灵。 凝元境之上是归一境。 归一境之上是塑命境。 黎都是塑命境九层,胡雪珅是塑命境四层,都没有超过凝元境三个境界。 不过,张小一也只能暂时镇压他们,还没有办法将他们直接灭杀。 夙莹以为黎都已死,跪倒在地,“扑通”“扑通”的磕头,嘴里念道:“多谢清徽道长仁慈,替我夙氏报灭族之仇!” 说完,她像是了却了心愿,猛然用力,向旁边的碎石棱角重重撞去。 砰,血液四溅。 “夙莹无颜再苟活于世,清徽道长,琼宇剑派……对不起……” 她倒在血泊里,闭上眼睛。 陆雪晴一怔:“师……师父!” 她想走过去,却觉得身体无比沉重,毒性的药效还没有祛除。 张小一也没有料到这一幕,摇摇头,叹息道:“罢了,人死道消,恩仇俱了,下辈子,别再这么自私自利。” 说着,他转身看向陆雪晴。 “陆姑娘,黎都还没有死。不过,这夜深露重,很适合赴死。” 陆雪晴含泪望过来。 黎都还没有死?可是师父已经…… 张小一微微点头,算是承诺,随即脚尖在地面一点,整个人冲天而起。 第六项能力: 【飞行】不受物质空间阻隔,穿梭青冥,御天飞行,一切从心所欲 第25章 贫道应诺,幸不辱命 若想杀死黎都,有一个办法,就是此时飞回涿光山,借助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符的力量,将其抹杀在世间。 但是张鸣不想这么做。 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正好可以验证这具道影仙身的新能力。 洗剑峰上,一位红袍老者静静倒着茶盏,忽然抬头望向半空。 “恩?黎都的气息不见了!” 他火红色的眉毛抖动,向身后问道:“乙墨,琼宇剑派里可有动静?” 陪侍的黑衣弟子连忙说道:“启禀长老,琼宇剑派的三百名弟子在接风宴里中了我们的黑石散,如今已经押在地牢,并无异动。只有夙莹和陆雪晴被黎都带走……” 罗羽眉毛一皱,竖起手掌。 “黎都出事了,胡雪珅的气息也消失了,看来琼宇峰上出了我们不知道的变故。呵呵,有意思,本座去看一看!” 他揣测一声,抬眼看向那半空里急速上升的未知存在,化为血影追去。 黑衣弟子躬身:“恭送长老!” 张小一转眼飞到万米高空,身上灼烧出炽白色的火焰,绕着云层飞舞。 一团团火焰落在身后,串连成长长的白龙,旋即随着环绕,围成烟花一样的圆圈,首尾相连,眨眼交织在一起。 他围绕一个轴心连续飞舞。 很快,空中就出现一颗巨大的空心火球,密不透风的燃烧着烈焰。 “差不多了。” 张小一身形一顿,立在球心。 他伸出衣袖一甩,从中跌落两道踉跄的人影,正是黎都和胡雪珅。 两人很快反应过来,驾驭飞剑悬停在半空,只觉得四周传来阵阵热浪。 他们四下一望,发现自身竟然是被封在一颗烈焰沸腾的巨大火球里。 而眼前凌空盘坐着一个道人。 “清徽,你布下这无名天火,难道是想依靠它们烧死我二人?” 黎都沉眉笑道,“呵呵,你太小看我们了!我看你这是作茧自缚啊!” 他手掌向后一划,背部再次显化出一道道孔雀开屏一样的剑芒。 胡雪珅也不落后,身形一晃,召唤出一柄柄冰棱剑光,对准张小一笑道:“师兄,咱们联手宰了这小子再说!” 两人心有默契,瞬间掠向两侧,指引孔雀剑芒和冰棱剑光围向中间。 可是,张小一怡然不惧,轻笑一声:“呵呵,贫道请二位赴死!” 说着,他双手掐诀,盘坐在火焰球体中央,竟然一点一点自燃起来。 焚我身躯,化为仙炎! 诛敌杀己,但求一快! 张小一的身影消失在炽白色里。 火焰“呼”的一声弥漫开来,在球体中间越涨越大,渐渐与球面充塞到一起。 黎都和胡雪珅两人面色一变:“清徽!你竟然想与我们同归于尽!” 他们既是不解,又是恐惧,因为稍一接触那炽白色的火焰,真元就如冰雪一样瓦解,根本不能抵挡分毫。 他们狼狈后退,但是退无可退! 火焰一点点充斥整个球体。 整片空间顿时被熊熊火海所占据! “啊——”“师兄,救我!” 两人在炽白色的火球里惨嚎起来,心里充满懊悔,为什么要招惹那个道士?为什么要对付夙莹?为什么要对付陆雪晴?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些懊悔没有停留多久,就全部转化为对死亡的恐惧。 “啊啊啊,我不要死!本座已经是塑命境巅峰,晋升阳神指日可待!” “道长,饶命啊……” 两人的哀嚎渐渐停歇。 高空里只剩下静静燃烧的火焰,不时有火苗向上蹿起,绽放出九朵焰花。 未几,那空间一肃。 无数火焰向内部坍缩,一点点凝聚,出现一道淡蓝色的身影。 “贫道应诺,幸不辱命。” 张小一掐着道诀,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容,重新出现在天空。 这是他的第七项能力。 【仙炎】操纵九幽仙炎,源自极冥之地,一炎九焰,焚山煮海,日月无光 他用袖里乾坤之术镇压两人,再用九幽仙炎布下必杀之局,这才以凝元境九层的实力,生生抹杀两名塑命境强者。 如此,那九百九十九名被采摘的炉鼎女子,也当瞑目了。 “道影仙身的能力真是强得可怕。” 张鸣静静思虑道,“不过缺点也很明显,一就是本体脆弱,容易被人针对,二就是第九项能力……” 他还没有想完。 “啪啪啪。” 这时候,身后传来鼓掌声。 一名红袍老者出现在不远处。 “你就是那灵枢观里的道士?没想到,你竟然能杀死黎都和胡雪珅,有点本事!你叫清徽,还是叫清泉?” 来人若无其事的笑着问道。 听他的语气,就是听其他人提起过灵枢观,以及里面的两名道士。 张小一眉头微皱。 只见这位红袍老者脚步一迈,出现在对面。与此同时,有无尽看不见的毫光,自四面八方如潮水一样涌来。 砰——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话,身体就被一束束毫光射成了粉碎,如齑粉飘落。 “你的实力应当不弱。” 红袍老者,也就是罗羽魔君,惋惜的摇摇头,叹道:“可惜,在本君的星辰毫光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 琼宇山,太上阁。 “不知道清徽道长怎么样了?” 陆雪晴仰头望去,却被楼宇阻隔,看不见踪影,于是挪到夙莹面前。 她费力的将对方衣服穿好,整理仪容,然后就这般静静的坐了许久。 “师父,清徽道长不会让您失望的。听说冥府夜凉,您可要照顾好自己……” 陆雪晴断断续续的诉说。 须臾,黑石散的药效渐渐散去。她恢复了行动能力,真元也流转无碍。 外面传来喧哗声。 “这位师弟,我们看到这边有剑光冲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赤火魔宗的人过来巡查。 但是太上阁乃是黎都的府邸,有亲信弟子在外执勤。而黎都进来之前就吩咐过,不论发生多大动静,都不得闯入。 黎都实力强劲,摘下困魔环投诚之后,就是即将上任的赤火魔宗三长老,地位尊崇,跟着他的弟子也水涨船高。 “两位师兄,黎长老正在闭关行功,不得擅闯。” 雀堂的人被拦下。 他们只能在太上阁外面张望,不敢冒进。 陆雪晴却一下子醒悟过来:“对了,太上长老黎都背叛,接风宴有毒,那岂不是说……我们琼宇剑派的师长、弟子,都被赤火魔宗抓住或杀害了!” “不,不行,我得去救他们!” 她掏出隐蛊,捏碎成烟雾。 陆雪晴走出太上阁,在雀堂和守阁弟子的眼皮子底下经过,奔向前山。 承天殿里。 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妪,使劲跺脚,愤恨道:“黎都、胡雪珅!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背叛宗门啊!” 她是琼宇剑派的三长老程小澄。 长老会里,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脚戴困魔环,囚禁在殿堂里。 这本是琼宇剑派宗主和长老们议事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囚牢。 真是又讽刺,又悲哀啊。 然而,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低语:“三长老,我是青竹峰陆雪晴,我来救您了!” 第26章 第八项能力【道影】 砰—— 一道巨大的坠落声在承天殿外响起。 陆雪晴扶着三长老程小澄,刚走出殿门,就惊住了。 “这是什么?” 只见殿前广场上的青石一寸寸碎裂,向内凹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咳咳,是本君小看你了。” 一个红袍老者从坑里爬出来,眉毛颤动,抖去身上的碎石。 陆雪晴感觉到三长老的身躯微颤,又惊又惧的说道:“你……你是罗羽魔君!?” 她一下子愣住,原来这个红袍老者就是赤火魔宗的二长老罗羽! 可是,谁能将他打得跌入深坑? “哼!” 罗羽魔君低喝一声。 煞气扑面。 两人脸色一白,连连后退。 但是红袍老者抬头遥望,神色由原本的轻松,渐渐变得凝重。 两人也又惊又怕的抬眼望去。 罗羽魔君乃是阳神初境的至强者,整个琼宇剑派都被其轻松拿下。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他如此狼狈? 又让他如此凝重? 两人很快看见,在那半空里,缓缓落下一个身影,俊朗面容,淡蓝道袍,正是原本已被星辰毫光轰杀的张小一! “清……清徽道长!?” 陆雪晴直接愣在了原地。 程小澄疑惑的望过去:“清徽道长是什么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能够压制罗羽魔君的人,不应该是无名之辈啊,可是看他的样貌如此年轻。 三长老越发疑惑。 张鸣看见两人,向她们微微一笑。只是此时此刻,他没有心思搭理对方,而是沉浸在这具分身的强大里。 【道影】源自大道投影,只要本体还在,就可以无限重生,不死不灭 这就是他的第八项能力。 也是张小一死而复生的秘密。 不过,他眉头微皱的看一眼衣袖,那里已经破开一个大洞。 “你竟然是阳神境界的修行者,不知道怎么称呼?” 张鸣好奇的问道。 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强悍的对手。 能够摆脱袖里乾坤的掌控,至少比自己高出三个境界,那么此人必然是阳神境。 深居简出的张鸣并不知道,这种强者已经是东陵郡的天花板。 罗羽仰头笑道:“不错,不错,你成功引起本君的兴趣了!告诉你也无妨,本君乃是赤火魔宗二长老,罗羽!” 说完,他怡然自得的看向对方。 可是张小一眉头微展,似乎思索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想起什么。 赤火魔宗,这名字确实陌生。 他还不知道,自己抓进锁妖塔的裴凌,就是赤火魔宗的圣子。而被电成焦炭的周阳,就是赤火魔宗的三长老! 罗羽不由眼眸一沉。 本以为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会吓得瑟瑟发抖,最差也会面色震动。 没想到,对方竟然像是没听过一样。 他气得眉头震颤:“好一个灵枢观,竟然丝毫不将本君放在眼里!” 陆雪晴忍不住担心的叫道:“清徽道长!他是魔君罗羽!你如果打不过……就快逃,不要管我们!” 罗羽侧眼一看,杀意弥漫。 陆雪晴顿时如遭雷击,脑海里涌现一片尸山血海,脸色变得惨白。 三长老程小澄急忙拉住她继续后退,摆脱罗羽魔君的气息压制。 陆雪晴回过神,觉得一阵后怕,自己竟然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抵挡不住。 她下意识的握紧拳,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渴望变强的念头! 张小一看向下方的罗羽魔君,冷声道:“很抱歉,我没听过赤火魔宗,也没听过什么魔君。但是我灵枢观秉承天地自然之道,你若此刻离开,贫道可以既往不咎。” 他从陆雪晴的话语里,以及刚才的交手中,都感知到了对方的强大。 仅有凝元境九层的他,依靠强悍的道影仙身,即便施展神剑御雷真诀和九幽仙炎,也没有把握拿下对方。 张鸣不是迂腐之人。 与其在这里死战,还不如放对方离去,等自己强大了再找回场子。 可是,罗羽魔君就不这么想了! 他在青石台阶上一踩,冲天飞起,停在张小一的对面。 “既往不咎?呵呵,你太高看自己了!” 罗羽眼眸一变,蓦然伸手抓出,顿时有无尽的星辰毫光自四面八方涌来。 光芒幽暗,连成星河,宛如天罗地网,将张小一的去处全部封锁。 原来他刚刚立在下面,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在暗中布局,为了现在的必杀一击! “幻化,分身万千!” 张小一身形一晃,散作一个个虚影,从他身上跃出,往四面八方冲去。 炽白色的烈焰,在他们身上燃烧起来。 呲—— 九幽仙炎与星辰毫光撞击在一起。 一位位分身在碰撞的瞬间湮灭,但是那星辰毫光也被九幽仙炎灼烧成虚无。 分身湮灭,火焰停留。 一团团的炽白色连绵在一起。 眨眼之间,星辰毫光越来越少,九幽仙炎越来越多。 张小一这次有了准备,不仅没有被星辰毫光一击毙命,反而占据了上风。 罗羽的脸色下沉,没有想到这烧死黎都和胡雪珅的火焰,竟然如此可怕。 三长老程小澄拉住陆雪晴的衣袖,叮嘱道:“别看了,这位清徽道长修为精深,一时半会输不了。我们先去地牢救出弟子们,再将赤火魔宗的余孽一网打尽!” 陆雪晴点点头,不舍的张望两眼,一步两步,随着三长老远去。 罗羽眼见自己的布置,被张小一尽数破去,再也坐不住,化为红色的血影冲出。 呼—— 他挥掌之间,拍散了九幽仙炎。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张小一纵身跃上高空,举剑一引,立即有无数惊雷从天降落。 然后,剑锋一指! 天威浩瀚,笔直的劈向追来的罗羽魔君! 这一刻,整个琼宇山上的人都被惊动。他们仰天望去,只见惊雷划破夜空。 “堂主,那是什么?” 洗剑峰上,一名普通弟子向陪侍罗羽的黑衣弟子询问。 后者神色凝重:“怕是二长老与来犯的强者交上手了!好厉害的气息,我若易地而处,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 普通弟子愣住,这怎么可能,雀堂周堂主可是归一境巅峰的强者啊! 刚刚打开地牢,杀了两名看守者的程小澄和陆雪晴,禁不住的回头望去。 只见漫天雷光洒落,在那光芒深处,傲然立着一个顶天立地的蓝色身影。 “清徽道长……” 长剑指落,惊雷如雨。 “可恶!” 罗羽的眉毛被电得竖起来,但是依靠强横的境界,从雷光里横渡出来。 “你也接我一招,无相魔指!” 他伸手一点,竟然有璀璨的红色光芒在其指尖绽放,宛如激光一样,眨眼射到了张小一的面前。 铛—— 无相魔指的力量与紫郢剑撞在一起。 一股磅礴巨力传来! 张小一的修为境界远远不如罗羽,立即被震得倒飞出去。 神剑御雷真诀瞬间被破! “哈哈哈!清徽,受死!” 罗羽一招得胜,在大笑声中,化为血影追上,射出连绵不绝的赤红指芒。 张小一面色微沉,阳神境界的强者果然恐怖,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匹敌。 “陆雪晴她们……应该行动了。” 张小一回望一眼,没了后顾之忧,随即转过身,向远处的山峰逃去。 第九项能力极为凶险,他本不打算动用。 如今看来,是忍不住了。 第27章 黑煞迷阵,由仙化魔 “少爷,那是什么东西?” 下方的山路上,有三人趁着月色赶路。 说话的一人是小厮模样,青衣毡帽,仰着头望向天上的光芒。 旁边一人手持折扇,喘着粗气,分明是一个富家公子,闻言向远处望去,随即眼睛一亮,问道:“德叔,这莫不是有两位剑仙在天上比斗?” 他口中的德叔是一名枯瘦老者,面色凝重道:“少爷,这确实是两人在比斗,而且他们的修为境界……远远胜过老夫!走,咱们快走,别被殃及了池鱼!” 但是手持折扇的公子明显对这种事情极为感兴趣,直接停下了脚步。 他摇摇手,说道:“德叔,阿福,咱们往那边的山峰过去,看看剑仙长什么样子!” 原来他们正是从南陵城赶来琼宇剑派,寻仙问道的司空见礼三人。 两人无奈,面对如此危险,自家这少爷不知道逃离,竟然还想着往里面凑。 真是作死啊。 但是这位少爷轴得很,德叔和阿福对视一眼,要不要将他打晕带走? 他们跑到山崖前,果真望见两道模糊的身影立在对面的山峰上空,他们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在交谈什么。 司空见礼压低了声音,兴奋道:“看到没,真的是剑仙啊!” 德叔看他一眼,心想,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身上有剑了? 司空见礼问道:“你们猜谁会赢?” 罗羽魔君站在半空,哈哈笑道:“清徽,你怎么不跑了?” 他手掌摊在身前,轻轻一抓,掌心显现出赤红魔光和星辰毫光两色。 张小一摇摇头,像是有了决断道:“我如果想跑,早就走了。” 罗羽面色一变:“什么意思?” 同时,他目光微瞥,在不远处的山崖上感知到三只小虫子,心想竟敢窥视本君,一会收拾完清徽就顺手宰了你们。 张鸣没有元神感应,还不知道自己选的这处僻静地方,有其他人存在。 “我猜是右边那个会赢!” 司空见礼还在兴奋的猜测。 德叔脸色一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杀意,连忙拉住他往后退。 “少爷,太危险了,咱们快走!” 可是,司空见礼的身躯一顿,他竟然没有拉动,不由回头望去,然后,就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只见夜色之下,山峰之上,原本的两道人影,左边是红色,右边是蓝色,像是魔道修士与正道修士在对决。 可是如今,那右边的蓝色身影身上蓦然涌现出滔天的黑色,仿佛在眨眼间黑化,侵蚀和吞噬整片星空。 那是比夜色更深沉的黑暗。 然后,那漆黑的身影伸手一抓,凭空握住一杆白骨打造的长幡。 上面黑气缭绕,仿佛有冤魂哀嚎。 三人双腿打颤,对面的红影弱爆了,这,这才是真正的魔道修士啊! 罗羽魔君脸色大变,觉得森寒的杀机刺激得自己头皮发麻,不由身上一亮,升起一个元神虚影,向外逃去。 不得不说,他是当机立断。 阳神境界,就算是肉身死了,也可以依靠天材地宝重塑一副身躯。 作为赤火魔宗的二长老,他自然早就留好了这种绝境复生的秘地。 可是,那静立的黑色人影挥舞白骨幡,立即有无穷黑暗弥漫而出,快速淹没了逃窜的元神,淹没了整个地界。 司空见礼三人眼前一暗,晕倒过去。 第九项能力: 【魔变】由仙化魔,泯灭灵智,以至强之力,灭杀眼前一切敌 灵枢观,弟子房。 张鸣猛然睁开眼睛,脸色苍白,感知里已经没有了张小一的存在。 “我就知道,这第九项能力不能轻易动用,也不知道现场怎么样了?” 他在断开操控的最后一刻,看见黑暗席卷了整个天地,也包括逃窜的罗羽。 就是不知道对方死了没有? 张鸣急切的走动片刻,尝试再次感应张小一,可是仍然毫无动静。 …… 琼宇山,奕剑坪。 一道道黑衣身影出现在四周,将刚逃出地牢的三长老、陆雪晴和三百多名弟子围在中间,不过他们的人数并不多。 “雀堂堂主周乙墨!” 三长老程一澄拄着拐杖喝道,“哼,罗羽魔君不在,就凭你们这些魔道宵小,还不是老身的对手!” 对面的黑衣弟子从人群里走出,正是罗羽魔君的亲信,雀堂周乙墨。 他抚掌笑道:“程长老,我周某人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可没说要硬拼。我只要拖住你们,等待魔君归来就行。” 周乙墨修为低于程小澄,人数也比琼宇剑派少,此时确实处于劣势。 但他对二长老罗羽极有信心。 除了宗主上官裕,他不相信东陵郡还有其他人能够留下罗羽魔君。他甚至敢打赌,输了脱光了给大家看。 三长老纵身攻向对方:“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归一境如何拖住老身!” 面对塑命境的威胁,周乙墨神色不动,蓦然伸手向外一撒,射出银雨一样的透骨钉,退后两步喝道:“结阵!” 三长老以杖代剑,布下一道剑幕,将透骨钉拦下,才要继续出手,忽然看见赤火魔宗的一众黑衣弟子手里发出乌光。 这些光芒连成一片圆形天幕,将琼宇剑派的三百多人笼罩在里面。 众人觉得眼前一黑,已经置身在一片黑沙漫天的荒凉之地。 三长老面色一变,叫道:“大家小心,不要乱走,这是赤火魔宗的黑煞迷阵!等到他们力竭,这迷阵自破!” 众人围绕三长老盘膝坐下。 “呵呵,程长老,你太小看我周某人了,本堂主再送你一个礼物!” 黑沙上空传来周乙墨的冷笑声。 然后,一个庞然巨影出现在黑沙深处,向这边一步一步走来。 轰隆—— 脚步声撼动天地。 “这是……熔岩巨兽!” 三长老和一众弟子惊呼一声。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圈养了一只妖兽,配合黑煞迷阵围攻,当真是天衣无缝。 此时此刻,他们担心走失在迷阵里,不敢乱动,唯有正面与之一战! 可是熔岩巨兽是赤火魔宗精心培养的一种妖兽,以强横的体魄和操纵赤炎能力着称,寻常的塑命境都难以抵挡。 三长老拄着拐杖向外走,这个时候能对抗熔岩巨兽的只有她一人了。 至于大战之后,谁胜谁负,这些弟子又能活下几人,就只能看天意了。 想到这里,她内心悲凉,紧握住拐杖的手透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她当与琼宇剑派共存亡!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玉白的手拉住了她的臂膀,只见陆雪晴越众而出,眼神坚决的说道:“程长老,让我来!” 程小澄一怔:“雪晴……” 第28章 修为冻结,重临琼宇剑派 对面的女子轻轻摇头,拍拍手腕上的碧绿丝带,笑道:“长老,我有一件异宝,可以对付妖兽,您在这里守护大家。” 程小澄还想再劝,陆雪晴已经转过身,向那庞大的熔岩巨兽走去。 渺小的身影,此刻如此坚强。 “师姐!”“师妹……” 身后的无数弟子禁不住叫喊。 陆雪晴脚步不停。 碧绿色的缚妖索随着她轻轻一抛,化作长龙一样在她周身盘旋飞舞。 熔岩巨兽操纵恐怖的赤炎砸过来,却被绿色的长龙将其团团环绕,刹那间绑缚成粽子一样,脚步一颤,扑倒在地。 陆雪晴脸色微白。 她手里的缚妖索不是完整版,虽然可以克制妖兽,但是对于自身的负荷十分严重。 她连施展神剑御雷真诀的气力都没有,连忙盘坐在地上,全力控制缚妖索。 真元缓缓流逝。 熔岩巨兽每一次挣扎,嘶吼,就像一柄巨锤重重敲击在她的精神上。 陆雪晴咬牙坚持。 “恩?熔岩巨兽竟然被压制住了!” 周乙墨察觉到里面的变化,不由恼羞成怒,喝道:“程长老,别以为这样,你们就可以安然无恙!我们不妨耗下去,等待罗羽魔君回来,就是你们葬身之时!” 双方竟然陷入了僵局。 罗羽魔君和清徽道长的对决胜负,将直接决定琼宇剑派和雀堂魔众的结局。 陆雪晴黛眉轻颤,呢喃道:“清徽道长……您会回来的,对吗?” …… 涿光山,灵枢观。 一夜没睡的张鸣洗漱完毕,下意识的尝试感知张小一,蓦然心里一动。 咦,有动静了! 他急忙切换到张小一的视角。 山道上,张小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易编织的萝席上,被一个青衣毡帽的年轻人,拖着上山。 “少爷,咱们没必要带着这个死人,你看他全身湿漉漉的,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阿福头也不回的抱怨道。 司空见礼在前方摇着折扇道:“阿福,别废话了,前面就是琼宇剑派的山门,到了里面咱们再恳求仙师们出手救治。” “这位道长一定是与咱们一样,昨天夜里偷看那两名魔修对决,才被震得晕过去,一头栽在了山涧里。” “俗话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德叔试过他还有气儿,那咱们就不能见死不救。” 阿福撇了撇嘴。 读书人就是一套又一套。 不听不听。 德叔沉声提醒道:“少爷,当今女帝崇佛抑道,咱们救下这个道士,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还会惹怒琼宇剑派。” 他们在南陵城里,可是听到了三百剑仙的伏魔之音,伏的就是涿光山上的道观。 虽说这涿光山距离很远,这名道士也不可能是涿光山上的道士,但是毕竟是与女帝诏令相背,很可能惹来麻烦。 张鸣躺在萝席上,有点好奇。 当今女帝登基他倒是知道,清泉下山到灵溪镇里采买物资回来时曾经提过。 但是,什么崇佛抑道? 女帝闲的没事,打压咱小小道观? “咳咳……” 张鸣假装自己清醒过来。 三人连忙围过来:“小道长,你醒啦!”“道长,多亏我阿福救你,不然你早淹死了!”“道长,你怎么样了?” 张鸣有点不适应他们的热情,撑起像被打碎了的身体,说道:“贫道清徽,是三位救了我吗,不知道怎么称呼?” “对,就是我们!” “道长,我叫司空见礼!” “我叫阿福!” “刘三德。” 看样子,他们很久没和人聊天了。 很快,张鸣就搞明白了来龙去脉。 这三人是从晋国京都洛城而来,领头的司空见礼似乎是洛城的贵公子,读过诗书,因为仰慕琼宇山剑仙,过来寻仙问道。 从他们嘴里,张鸣也第一次知道。 原来晋国有三宗十七派之称,琼宇剑派就是十七派里的其中一个。 这些宗门平时隐世静修,很少显圣。寻常人就算想觐见,也入山无门。 这也是司空见礼一见琼宇剑派高调出世,就赶过来寻仙问道的原因。 此外,还有晋国皇朝和军部也是威慑四方的修行势力,以及四魔三妖。 “原来赤火魔宗是晋国四大魔门之一,难怪如此嚣张,敢进攻十七派之一的琼宇剑派,这罗羽魔君杀得不冤。” 张鸣恍然,同时好奇的问道:“司空公子,当今女帝叫什么名字?” 司空见礼一摇折扇,笑道:“我虽然不喜欢崇佛抑道的诏令,但是对这位女帝却是极为佩服的。先帝前后五次御驾亲征,积劳成疾,最后崩于北伐途中。” “眼见社稷动荡,当今女帝强势登基,三个月重整朝纲,国号永绥,威慑诸国。而她不过年芳十九,令人惊叹。女帝名讳,姓武,名清娥,字明仙!” 他的语气里透着仰慕之情。 看来这位女帝确实不简单。 张鸣直接过滤掉他的前半段话,落在最后一句上,武清娥,武明仙? “明仙明仙,与崇佛不符呀……”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阿福突然叫道:“少爷,少爷,我们到了!快看,那巍峨的山门,就是琼宇剑派了!” 司空见礼神情一振,抢先走上两步,只见云雾缭绕之间,一片亭台楼阁若隐若现,最前面的门户上面写着“琼宇”二字。 “这才是人间仙境啊……” 他感慨一声,向后招呼道,“清徽道长,德叔,咱们快进去!希望这次琼宇剑派能收我为徒,让我做个山中仙人!” 张鸣摇摇头,感应体内的现状,只觉得真元郁结,无法动用,这一次魔变之后,怕是要休养一个月时间才能恢复。 “不知道陆雪晴她们怎么样了。” 四人穿过山门,发现竟然没有弟子守山,不由好奇的一步步深入。 他们越过殿前广场,很快来到一片宽阔的区域,正是练功课的奕剑坪。 “少爷!这里有人!” 阿福眼尖,第一个叫道。 “咦,这片黑色光幕是什么东西,里面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张望一眼,引得盘坐在黑煞迷阵四周的赤火魔宫弟子齐齐望来。 冰冷的目光如同棱剑一样。 德叔眼神一变,叫道:“少爷,小心!他们不是琼宇剑派的人!” 雀堂堂主周乙墨冷眼望过来,感受到德叔的气机,哼道:“归一境?” 旋即,他眼眸一沉,看向四人里的蓝袍道士,觉得有些眼熟。不会,昨夜与罗羽魔君对决的不会就是此人? 张鸣魔变之后,修为冻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不由露出礼貌性的微笑。 可是,周乙墨却心中一突。 第29章 仙在身前不自知,道曾同行未求取 这一笑,何等从容! 不,甚至可以说是高深莫测。 “完了,魔君不会败了?” 周乙墨在心里打了退堂鼓。 罗羽迟迟不归,他就隐隐觉得不妙,如今见到这名道士,更是不安。 就算对方不是,他也不敢赌。 维持黑煞迷阵整整一夜的他们,可谓山穷水尽,程小澄他们随时可能脱困。 他眼观六路,寻找退走的路线。 殊不知张鸣心里也是打鼓,对方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是几个意思,现在自己只有被动能力生效,可打不过对方。 就在两人相互忌惮的时候,黑煞迷阵再也支撑不住,化为黑气蒸腾。 雀堂弟子们双手一松,向后跌倒。 很快,漆黑的光幕退去,露出其中盘坐的三百多名琼宇剑派弟子。 在奕剑坪前方,横躺着一只巨大的,被碧绿丝带捆绑住的熔岩巨兽。 面色苍白的少女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那熟悉的淡蓝色身影,脸上露出冰雪消融一样的璀璨笑容,嘴里呢喃道: “清徽道长……” “我就知道,您会回来的……” 少女说完,就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上,“我……也没有让大家失望呢。” 后面的师长、弟子们惊呼出声:“雪晴师姐!”“师妹!”“师侄……” 而这句话让周乙墨大惊失色! 轰隆—— 熔岩巨兽脱离了缚妖索的控制,缓缓站直了身躯,仰天发出怒吼! 碧绿色丝带一缩,回到手腕上。 司空见礼双腿打颤:“德叔,这……这是什么怪物?说好的仙缘呢!” 抵御了一夜黑煞迷阵的琼宇剑派众人,同样精疲力竭。三长老程小澄拖着疲惫的身体,喊道:“小心,熔岩巨兽苏醒了!退后,都退后!不可力敌!” 她自己则上前,试图救回陆雪晴。 张鸣眼眸一缩,要糟! 这里最高战力是琼宇剑派的程长老,和十三峰的师长们,分别是塑命境和归一境,可是如今虚弱,都没有再战之力。 唯一能战的只有德叔。 而赤火魔宗的周乙墨,还剩一些魔元,再加上全盛状态的熔岩巨兽,绝对可以横扫全场,琼宇剑派危矣! 塑命初境的熔岩巨兽再次嘶吼一声,猛然探爪,向下方的陆雪晴拍去。 可是,周乙墨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张鸣的眼神变化,不由心里一紧:“要糟!这名神秘道士要动手!” 他深深明白。 再不走,自己就走不了了! 下一秒,他转身化为遁光,向远处逃离,同时,向熔岩巨兽大吼道:“赤炎,不要恋战!全力护我离开!” 熔岩巨兽一愣,停住了下拍的爪子,眼神迷茫了一瞬,旋即按照周乙墨的指令,转身向遁光的方向踏步追去。 身后落下层层火焰。 这就像乌贼喷墨一样,是为了应对危险,留下的阻碍和干扰手段。 众人有点愣住,什么情况? 张鸣也有点懵。 周乙墨长舒一口气,没有追来! 随即,三百名琼宇剑派的师长、弟子们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目光灼灼的看向张鸣的位置,齐齐躬身拜倒。 “多谢清徽道长拯救琼宇!” “多谢清徽道长拯救琼宇!” “多谢清徽道长拯救琼宇!” “……” 声音响彻云霄,如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载满真挚和崇拜。 司空见礼三人呆住了! 他们侧目看向身边随手从水里捞出来的年轻道士,心想咱们这是救了个什么人?真的是自己救的吗,不是碰瓷? 此人能得到琼宇剑派全体拜谢,分明就是深不可测的高人,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在山涧里等自己等人来救!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一时兴起,故意落在水里,考验自己等人。 高人行事,真是高深莫测啊。 司空见礼抹了抹汗。 还好,自己三人经受住了考验! “这个……清徽道长,我道歉,我承认在捞你的时候见你长得好看,偷偷摸了两下脸蛋,我真不是故意的……” 阿福语带哭腔的说道。 张鸣脸有点黑,他假装没有听见,上前两步,说道:“诸位请起,贫道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诸位言重了!” 众人再拜。 这一夜里,程小澄与三百名弟子在交流中,已经彼此印证了真相。 她也终于知道清徽道长是什么人,听闻他在涿光山上的事迹后,直接惊为天人。如今,罗羽魔君没有回来,但是清徽道长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 而背叛了琼宇剑派的太上长老黎都和二长老胡雪珅,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他们从陆雪晴的只言片语里,也无不猜测这是清徽道长的手笔。 以一人之力,挽大厦于将倾。 大恩大德,如何不拜! 至于掌门夏长青之死,只能怪他咎由自取,自己往刀刃上撞。 司空见礼期期艾艾的问道:“清徽道长,我能拜入琼宇剑派吗?” 他这时才醒悟,说什么寻仙问道,仙在身前不自知,道曾同行未求取。 一直寡言防备的德叔,也眼神变化,神色恭谨到极致,甚至心里冒出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那两名对决的魔道修士里,会不会有一人……就是清徽道长? 他全身发寒,不敢言语。 “司空公子,琼宇剑派遭逢大变,依贫道之见,你不妨在此帮衬几日,等局势稳定下来,再提拜师学剑之事。” 张鸣模棱两可的建议道。 这几日,司空见礼可以再权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修行未必就是合适。 若是在此之后,司空见礼仍然对修仙学剑心存执着,那自己找琼宇剑派的各峰师长,说上两句也无妨。 司空见礼如获首肯,连声感谢。 残余的雀堂弟子很快被程长老带人肃清,琼宇剑派终于安静下来。 他们望着满目疮痍的琼宇山,心生悲凉,但是又很快投入到剑派的重建中。司空见礼混入弟子里,一起帮忙。 “清徽道长,老身有一事相求。” 张鸣这具分身虽然修为被冻结,但是依然被琼宇剑派以最高礼仪迎入承天殿里,到了傍晚,三长老就过来拜见道。 “雪晴那丫头承蒙您照顾多日,她昨夜以一己之力封禁熔岩巨兽,如今透支过度,岌岌可危,老身恳请道长援手!” 程长老恭敬的请求道。 张鸣听了一愣,什么,自己的打工人出事了?这可不行,得去看看! 两人快速来到颐香阁,只见陆雪晴脸色苍白的躺在纱帐里,四周有香烟袅袅,衬托得病弱的女子宛如天仙。 “道长……” 她无意识的呢喃一声。 张鸣上前把脉,沉声吩咐道:“程长老,烦请你去取金针来,为其宽衣,贫道用鬼门十三针插入,助其疏通经络。” 程小澄大喜,同时钦佩,清徽道长果然懂医术,雪晴这丫头有救了! 第30章 请您暂代太上长老一职 地炎谷,赤火魔宗。 “宗主,大事不好了!” 周乙墨一回到宗门,就火急火燎的闯进炎火殿,向宗主禀报道。 “恩?”上官裕睁开眼睛,不悦道:“周堂主,罗羽魔君没教过你规矩吗?” 周乙墨全身一颤:“属下知罪!宗主,罗羽魔君他……可能遇害了!” 上官裕眼神一寒:“你说什么?” 罗羽魔君可是赤火魔宗里,仅次于他的高手,阳神境界初期,在整个东陵郡都罕逢敌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遇害? “是灵枢观!灵枢观来了一名道士,在琼宇剑派坏了我们的大计!罗羽魔君失踪!我们雀堂也被剑派弟子突围!” 周乙墨快速将来龙去脉禀明。 上官裕眼眸收缩,冷声道:“又是灵枢观!上次清泉道人的账还没有算,这次竟然敢坏我赤火魔宗的大事!” 周乙墨一怔,上次?清泉道人?难道灵枢观已经与我赤火魔宗结过仇? 上官裕看向他,问道:“这次灵枢观来的道士叫什么名字?” “启禀宗主,此人道号清徽!” 上官裕舔舐一下嘴唇,冷笑道:“很好,一个清泉,一个清徽!再过几日,本座亲自走一趟,屠了这灵枢观!” 周乙墨眼眸微动,圣子裴凌和三长老周阳被自己放在圣火殿里的古籍引走,不知道有没有被上古妖族的禁制灭杀。 二长老罗羽魔君出乎自己预料,没能拿下琼宇剑派,牵制东陵郡。 这灵枢观冒出来也好。 若是宗主赢了,自己按原计划竞争圣子之位;若是宗主输了,这赤火魔宗一堆庸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他拱手高呼:“宗主英明!” …… 涿光山上,灵枢观。 院墙修葺一新,门口还被清泉和展鸿刻上两幅对联:“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逼格一下子就上来了。 “大黑,这是两枚化龙丹,你给小黑送过去。还有这两枚,是古兽丹,可以唤醒你体内血脉,向太古遗种进化。” 张鸣将新得的奖励丢过去。 山魈一把攥住,嗷嗷叫唤两声,捶擂胸口,转身钻入山林。 张鸣看一眼,还有一篇《伤寒医经·全》,融在脑海里,都是治病救人的知识,正好对张小一救治陆雪晴有用。 鬼门十三针是中医针法,尤其对治疗癫、狂、痫有奇效,在唤醒陆雪晴的精神之后,就搭配医经梳通经脉。 一夜之后,陆雪晴彻底醒转。 “清徽道长,我不是在做梦……” 少女黛眉轻颤,有些惊喜,有些不可思议,旋即担忧的问道:“对了,三长老,还有师兄姐妹他们怎么样了?” 张小一坐在床前笑道:“赤火魔宗已经败了,三长老和派中弟子都安然无恙。你身子骨弱,这两日就安心休养。” 陆雪晴点点头,坚持坐起,向他说道:“清徽道长,谢谢您不计前嫌。” 张小一摆摆手,转身离去。 少女静静凝望,那背影不知不觉刻在心里,这一辈子都无法遗忘。 时间很快过去,五日后。 “清徽道长,今天是我们琼宇剑派重整议事的日子,老身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您观礼,做个见证?” 三长老程小澄一早就来拜见道。 “无妨,请程长老带路。” 张小一客气一声。 【挑战任务】你的张扬引起了琼宇剑派的注意,为证女帝诏令,琼宇剑派即将举派来攻,请在10日内抵挡并降服琼宇剑派 【当前进度】10/10 “奇怪,时间也到了,怎么任务还没有提示完成,难道还有什么契机?” 他暗暗思忖,随着三长老来到承天殿前的广场,上面整齐划一的站着三百六十名弟子,身背长剑,神色肃然。 “这是我琼宇剑派十三峰的峰主,夙莹身死,青竹峰由陆雪晴暂代。” 程长老介绍殿前的七男六女,除了陆雪晴,其他人都在灵枢观外跪过。 “见过清徽道长!” 他们齐声见礼,说道。 琼宇剑派有青竹、翠竹、青梅和红梅等十三峰,峰主都是归一境巅峰的修为,但是对张鸣是又敬又怕。 “诸位,我琼宇剑派韬光养晦多年,谁知道这一次中了赤火魔宗的暗算,太上长老黎都和二长老胡雪珅更是背叛!” 三长老拄着拐杖,立在上首,训示道,“幸得灵枢观清徽道长、青竹峰陆雪晴出手,才让我琼宇转危为安。” “如今,掌门、长老和青竹峰峰主之位空缺,今天召集你们过来,就是为了重新选定人选,重振我琼宇剑派!” 众位弟子似乎早有所料,齐声喊道:“重振琼宇!重振琼宇!” 张鸣看得极为羡慕,不知道灵枢观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多弟子。 三长老敲了敲拐杖,决断道:“诸位,老身提议,由青竹峰真传弟子陆雪晴继任掌门之位,尔等可有异议!?” 众多弟子一愣,陆雪晴?会不会资历太低了,不从各峰峰主里选择掌门吗? 张鸣也有些惊讶。 这丫头……她行吗? 陆雪晴全然没有心理准备,不由说道:“程长老,雪晴资历尚浅,不可……” 程长老伸手,打断她的发言。 红梅峰峰主上前说道:“陆雪晴剑道天资为我琼宇剑派之最,如今是归一境七层,不出三年,当可晋升塑命境,任掌门之职,乃是天命所归,红梅峰附议!” 其他峰主对视一眼:“翠竹峰附议!”“青梅峰附议!”“黑菊峰附议!” 弟子们见状,想到陆雪晴的剑道天资,以及在灵枢观外的喂饭之恩。 “我赞成陆师姐做掌门!” “师妹天资确实当得起掌门之职,谁若是不服,尽管找我决斗!” “那一夜师姐独自一人对抗熔岩巨兽,你们难道忘了,是她救下了我们!” “……” 一时间,群情激昂,无有不服。这些叫喊渐渐汇聚成一句“恭迎掌门!” 陆雪晴心里感动,在三长老欣慰的目光里,一步步上前,接受授剑之礼。 “此乃我琼宇令剑,接了此剑,就是掌门,当事事以宗门为先,秉承剑道,传承一方,光耀我琼宇之威名!” 程长老目光郑重,交付令剑。 陆雪晴高高一举。 十二名峰主带领弟子们单膝跪地,齐声叫喊,声震苍穹:“拜见掌门!” 这一刻,张鸣慕了。 可是,没等他回过味,就见程长老让陆雪晴归位,转身向上首观礼的他,恭敬拜道:“清徽道长,您于琼宇有大恩,老身冒昧,可否请您暂代太上长老一职?” 张鸣愣住了。 太上长老,就就就自己? 可是,自己不是琼宇剑派的啊? ps:感谢fdacxcz的长期支持 第31章 恭喜你完成挑战任务 坐在下侧的司空见礼三人是真的震惊了,先是见证陆雪晴继任掌门之职,如今竟然见到琼宇剑派恳请清徽道长担任太上长老,这是向其表达依附之意啊! 灵枢观…… 对了,道长来自灵枢观? 这不就是自己在南陵城里听到的涿光伏魔目标吗,难道是琼宇剑派败了! 这一刻,他们觉得洞悉了真相。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啊? 三宗十七派之一的琼宇剑派败给了一个不知名的道观,如今更是甘愿依附! 司空见礼与阿福、德叔面面相觑,只觉这几日的一幕幕刷爆了自己的认知。 琼宇剑派的峰主、弟子们变得沉默,他们有些接受不了这个选择。 张鸣也坐不住了:“程长老,贫道不是琼宇剑派的人,如何能担当太上长老之职,还请您不要开玩笑了!” 众位峰主和三百多名弟子目光灼灼。 他们虽然不说话,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他们不愿意清徽道长任职太上长老! 也不愿意……依附灵枢观! 这于他们而言,是屈辱! 程长老向张鸣恭敬的再拜,蓦然转过身,目光扫视一圈,说道:“老身知道,你们有些人不同意这个想法。” 她一句话就戳在了众人心里。 “但是……糊涂啊!” 程长老陡然斥责道。 张鸣也被她身上的气势震了下,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程长老自带一股威严。 “诸位!不说清徽道长修为精深,灵枢观以德报怨,救我们于水火之间,是我琼宇剑派的大恩人,是我正道楷模!” 她拄着拐杖,厉声说道。 “就说我们琼宇剑派面临的处境,被赤火魔宗盯上。你们可能不知道,魔宗宗主上官裕乃是阳神境九层的至强者!” 此话一出,全场震动。 阳神境九层,在东陵郡就是无敌的代名词,是他们无法企及的恐怖存在。 程小澄冷眼扫视众人:“如今琼宇剑派修为最高的就是老身,可是不妨说一句,我接不住上官裕哪怕一个眼神!” “他一人就足以荡平我琼宇剑派,若是没有清徽道长坐镇,你们谁能活下来?翠竹峰?黑菊峰?你,还是你?” 被她点到名字的峰主、弟子,一个一个低下脑袋,他们挡不住上官裕。 此时,他们才明白程长老良苦用心。 可是,刚才他们竟然不愿意清徽道长接任太上长老一职,真是糊涂啊! 张鸣也听得恍然,没想到整个琼宇剑派,只有程长老一个明白人。 面容枯槁的老妪再次一敲拐杖,所有人噤若寒蝉,甚至不敢抬眼看她。 “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不是我们不愿意让清徽道长担任太上长老之位,而是我们恳求清徽道长,却担心他不愿意就任太上长老!” 她将话说得无比直白。 众人冷汗直冒。 程长老再次转身,以隆重的礼节拜倒在张鸣面前,诚挚求道:“清徽道长,老身冒昧,恳求您就任太上长老之位!” 一道道目光落在张鸣身上。 那目光里有懊悔,有恍然,有期盼。 “可是,阳神境九层,我也打不过啊……”张鸣心里发苦,这位程长老确实是明白人,可是也太过高看他了。 “程长老,贫道并非琼宇剑派的人,此事万万不可,还请另寻高明。” 张鸣将程长老扶起,拒绝道。 他明显感觉到这位老妪的身躯一颤,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一抹绝望。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门人愚昧啊! 十二位峰主和三百六十名弟子,此时有点傻眼,自己竟然得罪了道长! 司空见礼看着有些酸。 刚才你们百般不愿,如今却是求着清徽道长,人家也不要啊。 陆雪晴握着令剑,嘴唇微颤,蓦然随着三长老一起拜下,恳求道:“清徽道长,若是您担心琼宇剑派不听号令,雪晴甘愿拜您为师,听您差遣,绝无二言!” 她的声音有些颤,继续说道:“望道长仁慈,救我琼宇剑派!” 张鸣诧异的看向她。 如果没有记错,当日在灵枢观的后院,她就说过要拜自己为师。 如今旧事重提,是她真心吗? 不得不说,这位大红手令张鸣舍不得,少了她,就少了无数宝物。 若是自己收她为徒,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她经常来灵枢观签到? 这一刻,张鸣有些犹豫。 可是,自己打不过阳神境九层啊! 再开启一次【魔变】?即便如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阳神境九层比罗羽魔君的阳神境一层强得可不止一点半点。 修行越到后面,每一境界的差距就越大,上官裕可能比罗羽强出百倍。 张鸣甚至怀疑,只能动用十万分之一功效的太清神符,也奈何不了上官裕! “陆姑娘,非是贫道不愿……” 他才开口,就蓦然一顿,因为耳畔传来一句句清晰的提示音。 【挑战任务即将结算……】 【宿主未能达到隐藏条件,就任琼宇剑派太上长老,奖励即将减半】 听到他的言语,峰主们和三百六十名弟子急了,霎时间双膝跪地,高声拜道:“恳求道长仁慈,救我琼宇剑派!” 道长的声音一顿。 就在他们绝望的以为清徽道长会拒绝他们时,忽然听到那平淡的声音话锋一转:“非是贫道不愿,而是……” 他心想先薅完系统的羊毛再说,大不了假装战死,反正自己是分身,于是话锋再转:“而是——我答应了!”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爆发出欢呼声,一声声喊道:“多谢清徽道长!” 张鸣面露微笑。 【叮】 【恭喜你完成挑战任务!】 【检测到宿主达成隐藏条件……】 【你获得了两次抽奖机会!】 众人兴奋得不得了,长跪在地,无不感叹,无不庆幸,还是自己等人心诚,在最后一刻成功打动了清徽道长。 程长老说得没错,自己等人愚昧,差点害得琼宇剑派万劫不复! 陆雪晴的眼里掠过淡淡的哀伤,旋即挤出笑容,恭敬的拜道:“雪晴见过师尊,从今以后,谨听师尊差遣!” 张鸣扶起她,不好意思的说道:“陆姑娘,拜师之言不过是玩笑话……”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程长老双臂一颤,急道:“清徽长老,万万不可,掌门既然说了拜您为师,那就得终身侍之!” 她吓得拐杖都差点握不稳,可不敢再让这件事出现任何波澜。 陆雪晴咬着唇,唤道:“师父。” 张鸣微微摇头,叹道:“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贫道就收下你。” 陆雪晴恭敬的低下头,眼里有晶莹闪过,转而又变得满足和释然。 少女的内心千肠百转,能够如此一直陪着清徽道长,也当知足了。 张鸣不知道众人的想法,在心里默默用掉两次抽奖,忽然说道:“贫道既然观礼,又就任太上长老,收下雪晴为徒,当有一个礼字。贫道就赠予诸位一礼。” 第32章 万剑齐鸣,天地色变,显化【诛仙剑台】 什么?清徽道长要送礼物? 可是,道长两手空空,好像并没有带什么东西,难道是储物装备? 此时他们放松下来。 有个别花痴的的女弟子,望着那俊朗的面容,期盼想道:“若是能以身相许该多好啊,他许,或我许。” 少数油腻的男弟子甚至在心里嘀咕:“道长也不是身无长物。” 张鸣走向广场左侧,在靠近奕剑坪的地方停下,笑道:“乖徒儿,贫道送的这件礼物,以后就交给你掌管,为琼宇剑派开剑道,立传承,通达于人间。” 跟在后面的陆雪晴一怔,心里又有些喜悦:“送……送给我的吗?” 程长老和十二峰主十分期待:“清徽道长送出的宝贝,恐非凡品。” 张鸣嘴角一笑,长声吟道:“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众人听得玄奇,只见清徽道长随手一指,立即有四道剑意冲天而起。 三百七十三柄长剑齐声震颤,发出臣服一样的嘶鸣,如虎啸,如龙吟! 众人震惊,努力按住长剑。 陆雪晴和十二峰峰主面露震撼:“这是什么剑意!只泄露出一丝气息,就让我们剑心差点崩塌,毫无反抗之力!” 程长老死死握住拐杖,修为越高,受到的压制越大,越觉得恐怖。 弟子们仰天而望,剑气冲荡云霄。 晴空化作阴云怒号,惊雷涌现,仿佛有不容于世间的大恐怖出世!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笑,我刚才竟然仍有一丝不信清徽道长能够抵挡阳神境九层,如今一看,就算是阳神境之上又如何!” “师兄,我们分手,我此生不会再爱了,不会再爱第二人。” “……” 此时此刻,琼宇山道上。 南陵城派遣的队伍,因为兵马辎重,行程缓慢,终于即将抵达琼宇剑派。 “大人,不好了!” 负责辎重的卫兵大喊道。 领队是南陵城的轻骑都尉夏侯椿,他一脸肃然,看向后方不断震响的车辆,问道:“这三辆车里押的可是精铁剑?” 守辎士兵回道:“启禀都尉,正是武库调拨的一百柄精铁长剑!” 夏侯椿凝重道:“这是剑鸣!好可怕的剑意,竟然隔着半座山,就远远传过来!琼宇剑派,果然名不虚传!” 他是归一境强者,随先帝参加过北伐,极为傲气,本来看不起花里胡哨的琼宇三百剑仙,如今看来是自己井底望天了。 众人围着车辆,不敢轻动,等待剑鸣消失,可是那天上蓦然风云变幻,有惊雷阵阵,劈开了整个晴空。 漆黑的云墨如潮水一样汹涌。 夏侯椿紧紧握住腰间长刀,骇然道:“万剑齐鸣,天地色变!” 这是……有什么怪物出世了吗? …… 地炎谷里,赤火魔宗。 正在品尝血菩提的上官裕面色一变,陡然化作一道红芒蹿出殿堂,凭空立在山谷上空,遥遥望向西南方。 那里,剑意冲天,千里可见! “是琼宇剑派的方向,怎么会出现如此可怖的剑意,是上古遗宝现世,还是有极其恐怖的强者途径东陵郡?” 他眉头颤动,觉得心胆俱寒。 “如此恐怖的剑意,搅动天地变化,辐射千里,我怕是半招也接不住!” 上官裕心里惊惧,猛然化作红芒缩回炎火殿,收敛起全部气息。 如果真的有恐怖强者到来,怕是刚才自己的凝望,已经被对方感知到。 “不,不能待在这里。” 上官裕焦躁的揣摩,“万一对方找过来就完了,对了,去灵枢观!” 他心里一定,也不敢高调的化为红色遁光飞行,而是唤出一只独角犀,骑乘着向灵枢观的方向行去。 地炎谷、灵枢观和琼宇山,是呈三角形状,其中地炎谷最远。 等他赶到灵枢观的位置,想必那恐怖强者已经前往他处,可以完美错开。 …… 琼宇山上,殿前广场。 张鸣看着渐渐显化的剑光,内心也无比震撼,不愧是传说中的至强之物。 琼宇剑派的众人死寂般凝望。 司空见礼感叹道:“清徽道长真乃神仙一般的人物,得见一面何憾也。” 阿福第一次觉得少爷说得有道理。 张鸣漫步走去,继续吟道:“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天上降落神雷,劈在不应存于世的四道剑影上,直直贯穿过去。 张鸣伸手一指:“出来!” 一座古老的剑台终于浮现在四道剑影下方,将它们稳稳的拖住,剑光回流,化作四柄形状各异的长剑虚影。 【诛仙剑台】混沌演化,不沾天道,内蕴洪荒世界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剑,每签到1万次随机奖励其中一柄剑,配套阵图可布置上古第一杀阵诛仙剑阵 【当前状态】已显化 【当前签到】0/ “真是壮观啊!” 众人的心里找不出其他词汇。 他们凝目望去,只见四道剑影里仿佛有剑光演化,透着无穷奥妙,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体内的剑意在增长。 “剑道至宝,修行圣地!” 众人齐齐惊叹。 张鸣笑道:“此乃诛仙剑台,有通天彻地,诛仙灭佛之威能,不过这只是仿制品,仅可以帮助各位修剑悟道。” 众人恍然,仅仅是有助修行,感悟剑道,已经是了不得的圣地至宝。 “雪晴,今日之后,就由你为剑主,执掌诛仙剑台,传承剑道!” 张鸣并指点向陆雪晴玉洁的额头,一道玄奥的气息灌入其识海中。 陆雪晴顿时明白个中奥妙,原来这诛仙剑台不止可以用于修行,还可以驱使四道剑影进行攻杀,镇守宗门。 不过,师父并没有说。 这是仅限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多谢师尊恩赐!” 随着陆雪晴带头,程长老和一众峰主、弟子齐声跪拜:“叩谢太上长老!” 张鸣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转身看向陆雪晴,说道:“雪晴,既然入我灵枢观,当有道号,清字后面是一。” 他望向诛仙剑台,负手笑道:“银色三千界,瑶林九万重。一晴天嫩绿,落照雪轻红。以后,你就叫一晴。” 司空见礼家学渊源,闻言眼睛一亮,拍掌赞叹:“好诗,好诗啊!” 众人没想到,清徽道长还如此博学。 陆雪晴喃喃自语:“一晴,一晴,从此之后,我也有道号了。” 与清徽道长之间的一幕幕浮上心头,教剑、救剑、传剑……点点滴滴涌入心泉,淡淡苦涩化作一生倔强。 以后,我就叫一晴了。 第33章 剑二十三,千古绝对 【你察觉到此地剑意冲天,隐隐有破碎天道之能,此剑台孕育大恐怖,天地不可欺,仙神不可破,每日在此持剑签到,可以获得造化奖励】 司空见礼随着众多弟子,涌入诛仙剑台瞻仰圣迹,可是旋即就怔住了。 这……这是什么? 难道是清徽道长考验自己,在这里留下了特殊传承? 果然,我就知道我是天命之子啊! 他转身看向身旁的白裙女子:“这位师姐,能不能借剑一用?” 白砂糖:“???” 噌—— 司空见礼毫不客气的抽剑而出,下一刻就听到了一声浩渺的提示音。 【你在诛仙剑台前签到,获得玄级上品功法《剑二十三》】 他的脑海里涌现一名老者,身形变换,剑出无痕,宛如时空静止,非死非生,亦死亦生,化为一柄通天彻地的剑。 “好恐怖的剑法!” 司空见礼惊叹一声,随即耳朵就被人狠狠地捏住了,耳畔传来一声冷喝:“你对我的剑做了什么!?” “啊啊啊,师姐,疼!” 他歪着脑袋,看见漂亮的师姐一手掐着腰,眼里满是杀气。 张鸣返回承天殿里,感应到新得的奖励,露出一抹微笑。 这剑二十三是在中武世界里,被称为玄幻功法的存在,究极剑道变化,一经施展宛如元神出窍,防不胜防。 放在这个世界,就是能够提前运用一些阳神境界的元神御剑法门。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诛仙剑台(伪)前签到,你获得青索剑·真】 张鸣一愣。 紫青双剑之一的青索剑? 上次他们就已经得到紫郢剑,如此一来,岂不是可以双剑合璧了! “对了,一共有两把紫郢剑,两把青索剑,我可以四剑合一吗?” 张鸣下意识的思索道,如果可以,那就能打造出完全体的紫青双剑了。 陆雪晴带领弟子们参观完诛仙剑台,从外面走进来:“师父,程长老!” 她的背后多了一柄青色古剑。 “一晴,你将这三柄剑交于为师看看,也许可以融为一炉。”张鸣好奇的将剑要过来,一起放入系统空间。 【检测到可合成装备……】 【是/否合成?】 张鸣心里一喜,果然,自己抽取的是90功效,其实是可以和他们的10进行合成,变为真正的完全体。 他双手一拍,三柄剑在手里消失,重新出现一柄紫青两色的长剑,正面为紫,反面为青,剑柄如龙蛇吞吐光芒。 “一晴,这是紫青仙剑,一共四柄,如今机缘巧合,倒是合而为一了。” 他轻轻一拍,紫青色长剑从中间一分为二,再一拍二分为四,旋即剑光一收,重新合并为一柄。 此剑,终得圆满! 陆雪晴看得心喜,接过来反复把玩,眉开眼笑道:“多谢师尊赐剑!” 司空见礼在承天殿外张望。 程长老笑道:“司空公子,进来说话,这几日多谢你的帮忙,不知道此来琼宇剑派是为了什么事情?” 张鸣也好奇的望过来。 根据刚才【剑二十三】的签到提示,这位司空见礼乃是文星转世,从文胜过修剑,难道是前世读书太多,厌学了? 司空见礼在众位峰主环伺之下,恭敬的回道:“启禀长老,听闻琼宇剑仙之名,我从京都洛城跋涉而来,只为拜入琼宇剑派门下,学那御剑飞仙之道。” 程长老闻言笑道:“你看我们琼宇十三峰,你想拜入哪一峰?” 众人目光灼灼,这几日司空见礼的表现,各峰看在眼里,都颇为满意。 但是,司空见礼双手交叉,扭扭捏捏,期期艾艾的说道:“额,唔,这个……我想拜入太上长老门下……” 众人一愣,看向上首的张鸣。 这个孩子的要求有点高呀…… 张鸣看着他,却有些为难。 一来自己刚收了陆雪晴为徒,若是直接收下司空见礼,岂不是让琼宇剑派的掌门与他同辈,弟子们必然不服。 二来自己与之接触时间太短,了解不深,虽然动心爱才,但是未经考验,实在难以直接将其收入门下。 罢了! 既然是文星转世,学儒修文,在朝堂上做一个能臣,岂不是比修行有用? “司空公子,贫道在路上蒙你搭救,本不应该拒绝,但是我灵枢观修道,讲究一个缘字,贫道观你缘分未到。” 张鸣想了一下,说道,“我也不拒绝你,而是给你设下一个考验。若你三年之内能度过,贫道就收你为徒。” 司空见礼听懂其中的难处,面露犹豫,但还是一咬牙,说道:“请清徽道长赐下考验内容,我必竭尽所能!” 他修行的心,竟然罕见的坚决。 张鸣笑道:“既然你是读书人,贫道也不择别的,就出一个对子。你若对出下联,贫道就收你为徒!” 司空见礼喜道:“这个我最拿手了,清徽道长但说无妨!” 他只是不爱读书,而非读书不行。 如果是别的考验,他不敢打包票。但是论及对对子,整个京都洛城,他司空见礼说第二,没有人敢自称第一。 就在他雄心壮志,准备一举拿下张鸣,拜入灵枢观的时候,只听上首的俊朗道士说道:“贫道曾听师父说过,有一次路过隐仙镇,见到一名老铁匠打铁炼剑。” “两人酒醉,曾随口琢磨出一副上联,如今遇到你,就出给你。” “听好了,青林口,白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坐南朝北打东西。” 张鸣微微一笑,厚颜无耻的做了一回文抄公,心里竟然没有半点愧疚。 “淦,一定是清泉把我带坏了!” 司空见礼听到这个上联,先是一喜,随口说道:“清徽道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金螳螂,银蚂蚱……咦?” “不对,不对!” 他一下子顿住,反复在大殿里踱步,面色越来越差,喃喃念道:“青白红黑四色,东南西北四方,木金火水土五行……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是……” 琼宇剑派的人看得面面相觑,这孩子是怎么了,对个对子,对魔怔了? 他们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处,但是司空见礼从小饱读诗书,如何不懂! 许久,他才面色发白,长叹一声:“清徽道长大才,此乃千古绝对!穷我一生,也未必能够对出下联!” 他恭敬的一拜,自愧弗如。 琼宇剑派的长老、峰主们瞪大了眼睛,看看司空见礼,又看看张鸣。 “人与人的差距……真的能这么大?清徽道长的这位师父又是何方神圣?” 第34章 驱除道门,恕难从命 程长老解围道:“司空见礼,老身年岁大了,一直没有传人,你可愿意拜入老身门下,暂在青竹峰修行?” 司空见礼见状,连忙答应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如此一来,他在辈分上也不低。 三年之内,若能对出下联,他还可以再到灵枢观,应考验之约。 算是各得所愿。 三长老心如明镜,其实已经看出来张鸣有爱才之心,但是无法明言。 张鸣满意的点点头,这毕竟是一位难得的打工人,能留下来最好。若能签到三年,心性无碍,收他为徒又何妨。 “铛——” 山门外忽然传来嘹亮的锣响。 “琼宇剑仙过南陵,东陵郡郡守齐大人、南陵城城主郭大人送上白银万两、精铁剑百柄,祝琼宇剑派日上层楼!” 张鸣与众人对望一眼,快步走出承天殿,只见一队车马停在广场上。 “是晋国东陵郡的人,听意思是过来送钱送装备,这是想招揽我们?” “应该是没错了,但是……慎言,一切听掌门和长老们决断。” “这名领队的武官气势恢宏,似乎是归一境的强者,而且身上煞气很重,应该是参过军,杀出来的强者!” “……” 峰主和弟子们低声议论。 “铛——” 车马里再次响起锣声。 “大晋东陵郡南陵城轻骑都尉夏侯椿,见过琼宇剑派各位!” 领队的武官远远的抱拳行礼。 对方远来是客,而且代表晋国官方,又是前来送礼,陆雪晴不敢怠慢,当先而行,带着众人迎将过去。 张鸣跟在后面,暗暗看着。 这些琐事还不需要他出面。 “铛——” 车队里又响起一声锣。 夏侯椿向后大手一挥,喝道:“开箱门,车马上前,奉礼!” 后面的士兵伸手一扳,打开一箱箱白银和精铁长剑,将车马推向前。 侧翼收起铜锣。 锣声三响,以示敬意。 这是大晋的军伍习惯。 陆雪晴说道:“夏侯都尉,在下琼宇剑派新任掌门陆雪晴,道号一晴,不知道东陵郡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国事也如此! 夏侯椿看到对方,眉头微皱,这琼宇剑派偌大的名声,怎么是一个女子掌权,而且看样子,年岁也不大。 “陆掌门,在下受南陵城郭大人命令,特来送上郡守和城主大人之礼,白银万两,精铁剑百柄,请查收!” 他语气干练,透着军伍之风。 陆雪晴摇摇头,问道:“无功不受禄,这查收礼品的事情不急,不知道郡守和城主大人还有什么事吩咐?” 张鸣微微点头,自己这名弟子已经有了掌门的风范,做事有章有法。 夏侯椿也另眼相看,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件信封,躬身道:“接郡守府令,特来送上请帖,邀请东陵郡诸位参加渔舟歌会,共商镇压妖魔、驱除道门之大事!”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镇压妖魔之事好说,但是后一句的驱除道门,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们一个个目光落在后方的张鸣身上,心想这位道长会不会生气? 不过,他们只看见清徽道长面带微笑,眼里透着好奇,并没有怒意。 但是,陆雪晴却面色一沉,说道:“夏侯都尉,我刚才可能没有说清楚,贫道师承涿光山灵枢观,道号一晴!” 递上请帖的夏侯椿一愣,什么?涿光山,灵枢观,那不是琼宇剑仙过南陵时,呼喊的涿光伏魔之所向吗!? 这是…… 新任掌门陆雪晴…… 道号,一晴! 夏侯椿眼眸一变,缩回请帖,喝道:“我倒是没有想到,琼宇剑派竟然已经屈服于道门,当真令本都尉不耻!” 众人眼神一寒,剑意震颤。 但是,夏侯椿久经沙场,根本无所畏惧,毅然站立在众人之间。 一位位士兵手掌按在刀柄。 双方对峙,随时可能爆发交锋! 张鸣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向前走上两步,准备说话。 可是,就在这时,陆雪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夏侯都尉,请向郡守府和南陵城转告,我琼宇剑派伏魔之心从未更改,只是驱除道门……恕难从命!” 张鸣脚步一顿,看向自己的这名弟子,她的眼睛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决。 夏侯椿眉头一竖,哼道:“本都尉必将原话转述,不落分毫!” 士兵们将手从刀柄上拿开。 陆雪晴扫视一眼四周,琼宇剑派的峰主、弟子们也都压制回剑意。 “夏侯都尉,请帖我们收下,白银和精铁剑劳烦原路退回。” 她的语气很轻,却已经下了决断,东西不要,但是渔舟歌会必去。 不能代表天下道门。 但是,她当为灵枢观正名! 上一任掌门犯下的错,欠下的债,于情于理,都应由她去偿还。 夏侯椿煞气满面的与她对视,须臾,才向后压手,喝道:“关箱,还礼!” 然后,他转过身,大步而去,同时冷声喝道:“陆掌门,我等叨扰,这就告辞!这请帖……还请您接好了!” 说着,他掐住信封向后甩出。 归一境的真元覆盖在信封表面,将其变得如同利刃一样锋锐。 陆雪晴踏前一步,并指接住。 夏侯椿眼色微变,不愧是琼宇剑派,一个年岁不足二十的年轻女子,也能随手接下自己的蓄意一击。 这个新任掌门,不简单! “夏侯都尉,既然来一趟琼宇山,岂能不看看山中的剑光再走!” 陆雪晴却不满意,玉唇轻启,背后的紫青仙剑应声飞出,如电光掠过。 夏侯椿只觉得眼前一花,有森寒的气机吹过脖颈,龙吟之声在耳畔连绵响起,旋即那剑光就已经消失不见。 他脚步一顿,僵直在原地。 一缕缕发梢,迎着山风洒落。 夏侯椿冷汗直冒,若是那剑再偏离两寸,断的就是自己的脖颈。 他再次想到进山路上,看到的万剑齐鸣、天地色变奇景,不由心生敬畏,这琼宇剑派深不可测,万难为敌。 “多谢陆掌门手下留情!” 夏侯椿领着车队,慌忙离去。 陆雪晴抚摸紫青仙剑,随手抛出,化作四道剑光,合拢在背后。 她将请帖恭敬的递给张鸣。 “师父,渔舟歌会有我,只要魔宗不来,东陵郡翻不起风浪。” 第35章 极道真元,晋升归一境 三日之后,涿光山外。 一只独角犀驮着一名灰衣老者,慢悠悠的行走在山道上。 “前面的这座就是涿光山吗,山灵水秀,果然是处好地方!” 老者遥望远处的山峰,赞叹道。 此时,收敛了全部气息的上官裕,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 若非是那胯下的独角犀有一丝不凡,只怕任谁看见,都会将他当做一个寻常的山民。没有人会想到,他就是赤火魔宗的当代宗主,纵横东陵郡的盖世魔头。 “那位神秘强者……应该远离了?” 上官裕心有余悸的望向南方,总算感觉不到那残留的恐怖剑意了。 “罢了,我还是谨慎一些,在此蛰伏两日,再上涿光山。” 他能在魔宗的恶劣环境里,修行到阳神境九层,登临宗主之位,谨慎绝对是他比其他人更懂三分的生存之道。 不过,到了他这般境界,也有焦虑。 他跃下独角犀,落在山崖上:“本座已经困在阳神境巅峰三十年,连番闭关苦修,都没有任何效果,怕是遇到了罕见的瓶颈,非普通手段可以突破。” 想到这里,上官裕微微叹气。 他伸手一招,将体型庞大的独角犀吸在掌中,掌心喷出赤色的火焰。 独角犀吃痛,立即挣扎、嘶吼。 可是上官裕无动于衷,五指蜷曲,很快将其灼烧成灰烬。 如此一来,痕迹全无。除了周乙墨,将无人知道自己来了涿光山。 …… 灵枢观,三清殿。 展鸿将干净的道尊像再次清扫一遍,看向一旁的清泉问道:“我既然已经在灵枢观落脚,要不要取个道号?” 清泉睁开眼睛,笑道:“你一个洒扫道人,又没有受戒,要什么道号。不过,你要是想要,我给你取一个?” 展鸿好奇道:“劳烦道长。” 清泉摸着脑袋笑道:“我看你万念俱休,不如就叫一休算了!” 展鸿:“……” 这是什么破名字。 不过,他也不好拂了清泉的意,抄起笤帚说道:“我思考一下。”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 张鸣立在香炉前,眼露忧虑。 【日常任务】你连番破坏赤火魔宗的谋划,成功引起宗主上官裕的注意。他即将亲临灵枢观,请坚守并存活3日 【当前进度】1/3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张鸣有点无语,你一个堂堂魔宗宗主,阳神境九层的大佬,不去找琼宇剑派麻烦,来我一个小小道观做什么。 “真是无妄之灾啊!” 他有点想扇墨菲那个糟老头子。 不过,有点奇怪,为什么是日常任务? 山魈的任务是奇遇任务,琼宇剑派的任务是挑战任务,都比日常高端。 难道一个赤火魔宗的宗主,阳神境巅峰的强者,还不如他们? “清泉,展鸿,你们两个最近不要乱跑,锁妖塔那边也别去了。” 张鸣进殿向两人叮嘱道。 清泉像乖宝宝一样说道:“师兄放心,师弟我做事自有分寸。” 展鸿也点点头:“道长放心。” 锁妖塔那边虽说可以签到,但是舍弃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张鸣见他们应承,转身就想离开。 可是正在这时候,他体内微微一颤,功行九转,有氤氲白气弥漫在体外,旋即收缩进体内,化作汩汩液体,向下丹田位置回流,转眼凝固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正多面体。 一个个棱面,宛如镜面一样,无穷无尽的连接在一起。 远远望去,像一颗光滑的冰珠。 一层层寒霜随之出现在张鸣的体表,向周围一丈范围里延伸。 清泉和展鸿愣住了。 “这是……” “凝元九转,化液成丹!” 清泉没有经验,还在沉吟的时候,就听到展鸿喊出了下一句。 他凝望自己的师兄,难掩震撼道:“归……归一境!?” 自己还在养气境九层打磨呢。 师兄就突破到了归一境? 展鸿曾经到达过这个境界,点点头,叹息道:“没想到,清徽长老才只有归一境。不,他以前竟然是凝元……” 他将清徽道长看得很高。 如今亲眼见到对方的境界,不知道为何竟然产生一丝失落。 原来道长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人,也如自己一样,是个挣扎修行的凡人。 张鸣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而是颇为好奇,自己这就晋升归一境界了? 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想起三转重元功的介绍。 【每散功重修一次,可以精纯一次真元,重修99次,达此界巅峰,此外,凝元境修习可以回避归一境瓶颈】 此时,他才知道,何谓回避瓶颈! 正常人修行到凝元境九层,怎么也得卡住一段时间,唯有通过不断精炼真元,使之凝液为冰,再将冰棱打磨,变得圆润光滑,才能形成本命元丹。 可是,张鸣的三转重元功整整散功重修99次,早已达到此界巅峰。 因此在最后一次功行九转时,他自然而然就越过了凝元境巅峰的瓶颈。 “原来,这就是归一境!” 张鸣心中欣喜,只觉本命元丹随着心念运转,诞生出极为精纯的元气。 他伸手摊开,掌心结出一层层的薄霜。 到了此时,他终于明白。 修行第一境为淬体,第二境为养气,第三境为凝元,简而言之,就是淬炼体魄,炼化天地元气,由气化为液体的过程。 而如今归一境,则是将液体凝为固体,也就是形成本命元丹! 下一步,就是塑命境。 根据记载,是以念为刀,意为锋,将本命元丹雕塑成自己的命格模样。 每个人的命格都不相同。 能力也各不一样。 但是,当命格雕像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冰破胎生,胎与意合,命由火出,从而诞生元神,也就是阳神境界! 不过,这些距离张鸣还远。 当务之急,是尽快修习合适的功法,将本命元丹培育壮大。 可是,当展鸿看到他手掌上冰霜的那一刻,却一下子怔住了! “恩?色泽剔透,元气如霜,这难道是……这是极道真元!” 他的呼吸急促了。 元气精纯到极致,凝如白霜,散为无色,这正是他梦寐以求,不断散功重修,而苦苦追求的极道真元啊! “果然,还是我小看了清徽道长!” 展鸿嘴唇发苦,自己艰难苦求的一切,如今在对方眼里,竟然像是毫不费力。 与清徽道长一比,自己就算签到再多凝元丹……又有何意? 第36章 术可通神,一样无敌于天下 张鸣收回掌心的白霜,对自己晋升归一境十分满意。 “额,你们俩看着我干什么?” 他被两人直愣愣的目光吓了一跳。 清泉讪讪说道:“师兄,你上次的凝元丹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我感觉这两日就能养气化液,晋升凝元境。” 张鸣掏出两枚丹药,丢给他说道:“这药短期内效果好,但是吃多了会有惰性。十枚以上,药效减半;二十枚以上,近乎于无,你也不要过于依赖。” 清泉不以为意的笑道:“师兄,我离十枚还远,而且又不需要反复修炼养气境,这两枚足够我晋升凝元境了!” 展鸿听得一愣。 难怪这几日,自己觉得修行速度降下来了,原来是因为凝元丹有耐药性。 他不由更加苦涩。 “这散功重修之路,果然是逆天之举,不知道何年何月自己才能如清徽道长一样,修成极道真元,重登归一境。” 张鸣看着两人,变戏法一样的再掏出两颗紫薯丹丸,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这还有一种丹药,名为洗髓丹,可以极大的提升你们的修行资质。” “今天就赠予你们,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期望。” 清泉一喜,连忙接过,只见这丹丸与自己曾吃过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是好东西啊!” 他对洗髓丹的药效记忆犹新,当时吃了一枚就让自己晋升一层,而且修行速度也明显变快,确实神妙无比。 此时,他在养气境九层打磨,只要吃下去,定可以晋升凝元境。 展鸿好奇的打量一眼,想道:“世上竟然还有这般丹药?不过我的修行资质已经是极好,不知道还能提升多少?” 他对丹药的效果有些怀疑,但还是接在手里,说道:“谢谢道长恩赐!” 张鸣点点头,也不与两人解释。 他给的这两枚丹药都是90的成效,比清泉曾经服用的强大太多。 这些等他们服用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这展鸿心性沉稳,资质上佳,又是位面之子的身份,确实是可塑之才。” 他在心里感叹一声。 若是对方坚持完重修之苦,又无处可去,倒是可以收入灵枢观。 “师兄,这枯井也盘活了,观门也修好了,咱们什么时候下山?” 清泉耐不住性子的问道。 他想起前面师兄说的话,自己确实才二十岁,难道要在山上憋一辈子?总得下山传道,长长见识。 他眼睛亮起,有些惦记南陵城的三张嘴姑娘,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张鸣听了也是心动不已。 但是一想到赤火魔宗的宗主上官裕窥视在侧,就不能轻易出门,他沉吟道:“不急,等你晋升凝元境再说。” 清泉不知道上官裕的隐患。 他捏着凝元丹和洗髓丹,信心满满的笑道:“师兄,那我今晚就晋级!” 一旁的展鸿迟疑再三,鼓起勇气问道:“清辉道长,您真的是才晋升归一境吗?我以为……我以为您……” 他还是无法相信,灭杀掌门,降服蛟龙的清徽道长,竟然只有凝元境。 张鸣倒是不在意自己的修为暴露,况且当日夙莹在时,清泉就说过,他们一个养气,一个凝元,没什么隐瞒。 “贫道确实才晋升归一境。” 他点点头,说道。 展鸿闻言看向清徽道长,他的面容十分平静,仿佛“归一境”三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标签,可有可无。 他当场明悟。 如此神人,岂能以境界论高低。柴火虽旺,近在咫尺;昊日无炎,远在天际,但若以柴火对昊日,差之何以千里。 展鸿直叹道:“道长惊世之才,犹如天人,我等望尘莫及!” 张鸣摇摇头,谦逊的说道:“争胜之术,终究是小道罢了。” 清泉在一旁笑道:“师兄说过,这天下修行,有道和术之分,咱们修的是道,用的是术。这战力高低,不仅看道,还要看术,更不用说可以借助法宝等外力了。” 展鸿一怔,还有道和术的说法? 那自己是剑修,修的是道,还是术?这剑道与剑术不是一体的吗? 他有些茫然,恭敬的问道:“道长,请问何为道,何为术?” 清泉闭上了嘴巴。 张鸣见状,这该如何解释呢,旋即灵机一动,抬袖一挥,将其收入袖中。 “嗯?” 展鸿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到了一处黑洞洞的地方,身上沉重如山,修为被封禁,只能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惊惧不已:“这是什么手段!?” 就在这时候,张鸣再次一挥衣袖,将其掷在殿堂里。 展鸿“哎呦”一声,稳住身形,发现又回来了,不由瞪大了眼睛:“清徽道长,这……这是归一境的力量!?” 他有点诧异,自己在归一境的时候,怎么没有如此强大。与清徽道长一比,自己的归一境像是纸糊的。 张鸣笑道:“这就是术,名为【袖里乾坤】。术可通神,一样无敌于天下。所以,有的人虽然修为低微,但是一样可以匹敌塑命境甚至更强的存在,明白吗?” 展鸿有一丝恍然,自己只知道苦练剑术,苦修真元,原来这些不过是术,而非道,浑浑噩噩,以术求道。 今日他才知道,道是道,术是术,就像橘子有内外皮瓤之分。 “以道御术,以术载道!” 展鸿喃喃自语,觉得受益匪浅。 这短短数言,让他对修行的理解一下子近了许多,不由感激的向张鸣一拜:“我明白了,多谢道长指点!” 他身上的元气快速流转,缩入三万六千毛孔,再次重修至凝元境。 张鸣笑容微滞,这个……自己好像什么也没说,你悟出什么了? 刚才他的演示,不过是为了让展鸿知道,自己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依靠术,一样可以与塑命境匹敌罢了。 谁知道,他竟然悟了? 张鸣有点懵,摆摆手,说道:“谈不上指点,一家之言罢了。” 清泉却突然疑惑的问道:“师兄,那若是道也通神呢?” 展鸿怔住,是啊,若是不修术,只修道,道能通神……会如何? 张鸣看着两个好奇宝宝,不由搜刮了一遍自己前世今生看过的知识。 “你们问倒我了。不过我听说,佛家有在菩提树下静坐四十九天,明心见性,大彻大悟,须臾之间修成佛陀金身的故事。” “我道门也一样。所谓一夜悟道,白日飞升。远的不说,就说我灵枢观的祖师,根据记载,原本只是涿光山下的一名普通人,后来偶然得到《灵枢经》。” “他坚持诵念经文,三十年如一日,结果有一天突然在经前顿悟,以凡人之躯连破七境,才在此地立下灵枢观。” 两人齐齐愣住,一夜悟道,白日飞升?这是什么样的盛景啊!? ps:女装♀求月票 第37章 距离不足,签到失败 清泉掰着手指道:“连破七境……淬体、养气、凝元、归一、塑命、阳神,那就是阳神之上了?咱们祖师爷竟然这么厉害,师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张鸣瞪他一眼:“每次师父讲知识,你有好好听过吗?” 清泉不好意思的挠起头,嘟囔道:“我以后好好听不行嘛。” 展鸿失笑,又想到自己以往修剑,修的是剑术,而非剑道,若是以后自己改修剑道呢,该怎么去修,怎么去悟? 散功重修本就是脱胎换骨,精炼真元之路,自己会长期处于虚弱阶段。 可是,正是这虚弱,就像灵枢观的祖师一样,以凡人之躯,是否反而离道更近?更容易感悟到剑道的本质呢? 这一刻,他有些心动。 “我既然已经选择了散功重修,三年,五年,甚至更久,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沉淀下来,潜心悟这剑道呢?” 展鸿心如明镜,念头通达,转而像是下了决定,将手里的洗髓丹递给清泉,说道:“清泉道长,今日我听了清徽道长一席话,才知道修行之本质。” “我想效仿灵枢观的祖师,诵道经,悟剑道,走这悟道通神之路。这颗洗髓丹我就用不到了,给你一起服用。” 他目光纯澈,竟然像是顿悟了一样,再没有一丝颓然,只有道心坚决。 这一次轮到张鸣和清泉愣住了。 “你……你要弃术修道!?” 清泉傻眼,自己只是随口问问呀。 张鸣也有些发愣,说实话,祖师爷的故事都是师父随口相传,里面究竟有多少真实性,还很难说,怎么能全信? 可是,当他看到展鸿眼里的那一抹澄澈和坚决,反而肃然起来。 “展鸿,你可想好了?你要走的路,没有多少前人走过。一切的传说,不过只有余辉洒下,而无定式可循。” 张鸣正色问道。 这在修行里面,可能是最难,也是走得最远的一条路。此路之难,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不可成道。 展鸿笑道:“清徽道长,既然您说这前面有路,即便再难,也有人曾经走下去,那我为什么不可以试试呢?” 他笑得很淡然,就像当日得到三转重元功时,那股不破不立的决心。 “就算失败了,我就一生在这灵枢观里做个洒扫道人,每日清扫尘土,眺望晨阳升起,静观暮日低垂,又有何不可?” 他竟然通透得十分释然。 清泉接过洗髓丹,罕见的认真说道:“展鸿,你不愧是琼宇剑派的真传弟子,论及道心和决心,我不如你。” 这才是位面之子应有的模样啊! 此时此刻,张鸣甚至丝毫不怀疑,这位一再万念俱灰的青年,有朝一日可以尘尽光生,于悟道之中照破山河万朵。 不能甘于平凡,往往不能伟大。 没有了锋芒的人才最可怕。 他伸手拍一拍对方的肩膀,叹道:“展鸿,贫道欣赏你的决心。既然你执意如此,明日就回一趟琼宇剑派,那里……有这世间最强大的四柄剑。” 展鸿悟的是剑道,求的是通神,那么诵念《灵枢经》不是他的路。诛仙剑台里的四柄剑影,或许才是他真正的路。 一旦得悟,恐惊天地。 展鸿再次躬身:“多谢道长指点。” 张鸣没有说送他回琼宇剑派,而是有意让他跋山涉水,步行回去。 既然求道,那便求道。 …… 傍晚,涿光山东南。 一道红色遁光破开云霞而来。 “咦,这涿光山里怎么有座塔?” 遁光里传来上官裕的疑惑声,他虽然没有来过,但也听过雀堂的汇报。 涿光山上向来只有一个破落的灵枢观,什么时候多出一处建筑。 而且这塔高耸入云,四周有粗壮的铁链插入山石,塔身有符文刻画,一看就不是凡品,怎么可能不被人知晓。 “好浓重的血气!” 上官裕在云层里嗅到锁妖塔上的气息,不由皱眉,这究竟是什么塔? “哼,过去看看!” 他隐去遁光,向锁妖塔落下。 山道上,两道身影一步三个台阶,快速穿梭在松树的林叶间隙。 “清泉道长,咱们偷跑出来会不会不太好?我们不是答应了清徽道长,不乱跑,也不到锁妖塔这边吗?” 展鸿跟在后面,叫道。 清泉头也不回,说道:“展鸿,你明天就启程回琼宇剑派了,不来看看就再没有机会了,你不后悔吗?” 展鸿耸耸肩,无奈道:“清泉道长,我回去看看,又不是不回来!” 清泉脚步一顿,回头说道:“好,不过你别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是凝元境二层,保护你绰绰有余。” 展鸿追上他,说道:“我现在也是凝元境,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只是我觉得这样不好,毕竟咱们答应过……”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清泉打断道:“我们什么时候答应过师兄?” 展鸿一愣,仔细回想一遍。 当时清徽道长叮嘱两人不要乱跑不要来锁妖塔,清泉回的是“师弟我做事自有分寸”,自己回的是“道长放心”。 这么一琢磨,他两好像确实没有答应过,不乱跑,也不来锁妖塔?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看见满月井,快走两步,来到观景台。 “恩?下方有人?” 上官裕靠近锁妖塔,元神瞬间感应到观景台上的两个人,不由目光一冷。 其中一名还是道士! 这涿光山上不会有其他道门之人,因此这人要么是清泉,要么就是清徽! 上官裕的心里升起杀念。 他转身向下飞去,可是就在他接近锁妖塔的一瞬,蓦然身躯一颤。 一股浩然的天地意志降临。 【你察觉到此地仙气与妖气缠杂,五灵暗藏,血煞扑面,此塔与天地人间连为一体,有浩瀚伟力,冠绝尘寰,在此闭目静思,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上官裕一下子惊住了! 这是……天道圣地!? 怎么可能,要知道晋国四大魔门之一的赤火魔宗,都没有这种传说里的东西。可是,小小的涿光山上竟然有? 最关键的是,自己困在阳神境巅峰三十年的瓶颈,此刻竟然隐隐松动。 上官裕呼吸急促:“这可是天道圣地啊!莫非我苦苦等了三十年,就在等这一刻,在这处圣地里晋升新境界!?” 阳神之上,显化法相! 谓之,法相境! 他急忙停住飞行,悬在锁妖塔顶部,闭上眼睛,静思道:“余幼时家贫……” 【距离不足,签到失败】 第38章 五灵法阵,降妖伏魔 “恩?竟然失败了!” 上官裕有点无法理解,不过这种天道圣地可遇而不可求,他也没有经验,于是再度飞近,用手贴在锁妖塔上。 闭目静思:“123,456……” 【距离不足,签到失败】 上官裕面色有点难看,什么情况? 他有点犹豫,然后将脸贴在了塔面上,继续静思:“独角犀死之前是活的。” 【距离不足,签到失败】 上官裕愣了。 自己堂堂阳神境巅峰强者,把脸都搁上面了,这……还要什么距离? 他的脸上阴晴不定,思虑再三,干脆四肢摊开,如八爪鱼一样攀附在塔面,闭上眼睛,心想:“这回总行了。” 【距离不足,签到失败】 上官裕有点抓狂了,看来不是自己的距离不够,也不是姿势不对。 难道是……位置不对? 他向下望去,注意到清泉和展鸿站立的观景台,也许不是在塔顶签到? 展鸿站在观景台上,说道:“清泉道长,这天都黑了,咱们玩一会儿就快点回去,别让清徽道长担心了。” 清泉闭上眼睛,说道:“好!” 可是,还没有等他静思,忽然有猛烈的风吹来,扯得衣衫簌簌作响。 “展鸿,怎么刮风了?” 他努力维持住身形,睁开眼睛,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灰衣老者从天而降,身上散发出庞大的威压,那是风的来源! 两人霎时间如坠冰窖。 这人的目光好冷,就像隆冬里的冻疙瘩一样,塞在两人的心窝里。 是能杀死人的那种冷。 清泉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我灵枢观圣地!” 上官裕冷哼道:“哦?这座塔果然是你们灵枢观的建筑!你,叫什么名字,清泉,还是清徽?本座给你留个全尸。” 清泉一愣,什么情况,这家伙是谁啊,自己都没有见过,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看样子还结过仇!? 不,不对,自己分明不认识对方,那这仇绝对不是自己结的,一定是师兄!这种时候,这种锅,绝对不能背! 他急忙说道:“贫道清泉。” 上官裕看他一眼,问道:“这么说,我魔宗圣子和三长老就是你杀的了?也罢,今天本座就拿你的血祭奠他们!” 清泉:“???” 展鸿大喊一声:“道长小心!” 随后只见上官裕手掌一抬,化作赤红的血色山峦,向下方重重压来。 两人连忙运转起凝元境的力量,向上结出防御罩。可是那真元护罩在刹那间裂成粉碎,根本不能抵挡分毫。 两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死亡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清泉闭上眼睛,绝望的想道:“师兄,你快来救我啊……” 【叮!】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在你的锁妖塔(伪)前签到,你获得奖励飞龙探云手·全】 静坐在房间里修行的张鸣一下子惊醒,怎么回事,师弟怎么跑出灵枢观了,不是给他说了不要去锁妖塔吗? 他隐隐觉得不安,不会这么巧,清泉就正好遇到上官裕那魔头。 【叮!】 【位面之子展鸿在你的锁妖塔(伪)前签到,你获得先天剑体x90】 张鸣脸色一黑,怎么展鸿也跑过去了,这两个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正在这时候,他蓦然在心底听见一声兽吼:“嗷呜——” 这是大黑在通过御兽契约嘶吼! “糟了,怕是出事了!” 张鸣顾不得查看两人签到的奖励,撞开房门,就向钟楼冲去。 如果真的是上官裕来了,那么自己除了太清符和袖里乾坤,可能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可以克制对方。 而且自己修为太弱,这十万分之一效果的太清符行不行,真不知道。 袖里乾坤虽然可以镇压不超过自身三个境界的生灵,但是镇压对象越强,效果越弱,恐怕镇不住对方几个呼吸。 阳神境九层,那可是无敌的存在啊! 观景台上,就在血色山峦下压的一瞬,猛然从下方的峭壁处,翻身跃出一只巨大的黑影,重重撞在山峦上。 砰—— 血色山峦崩碎。 可是,救下了清泉的大黑,也全身流出鲜红的血液,喘着粗气陷入地面。 上官裕眼眸一变,啧啧叹道:“没想到,你们还圈养了一只山魈。可惜,还是太弱了,再接本座一招!” 他翻掌一抓,自掌心里发出巨大的吸引力,一下子将两人一兽笼罩,摄在半空里,随意的向锁妖塔一甩。 咚—— 他们撞在塔身,落在门前。 这锁妖塔是凭空而建,下方有无形的法阵托着,否则他们就掉落山崖了。 不过,经受上官裕这一击,他们也再没有任何能力动弹。 “呵呵,待会再杀你们!” 上官裕走向锁妖塔,静立在门前,“你们……是不是在这里签到过?” 清泉和展鸿一愣! 在人参果树和锁妖塔前签到获得奖励,除了张鸿不知道,早已经是他们和陆雪晴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可是,如今这个灰衣老魔头怎么也知道?难道……他也能签到? 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上官裕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有了这次机遇,本座定可以突破阳神境,问鼎东陵郡。” 【你身负妖魔气息,心怀敌意和杀念,无法在塔外签到】 上官裕脸色一变。 竟然……还是不行!不过,这一次天道给予的信息很清晰,自己身怀魔道功法,又心怀恶意,所以不能签到。 不,是不能在塔外签到! 上官裕一下子盯住了样式古朴的大门,呢喃想道:“难道……本座唯有进入塔内,才能感悟大道意志,完成签到?” 想到就做,他蓦然抬起手掌,化作血色的山峦巨掌,向塔门拍去。 他要……推开这扇门! “嗷呜——” 大黑竭力跳起,试图抵挡,可是却被上官裕随手一荡,震落山崖。 山峦巨掌一下子落在塔门上! 可是,就在此时,那古朴门户上的五颗圆珠,忽然绽放起璀璨光芒。 整座锁妖塔像是活过来一样,在体表浮现出一圈圈符文一样的虚影。 然后,那山峦巨掌轻轻一颤,就被锁妖塔发出的光芒,震成了粉碎! “这……怎么可能!?” 上官裕惊呼一声,可是,没有等他反应,就见一圈圈的五灵法阵被激发,以塔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扫荡过来。 轰—— 上官裕猝不及防,一下子跌飞出去。半空里,洒下一串串鲜红的血液。 这位横压东陵郡的盖世魔头,竟然被锁妖塔的守护阵法震伤了! 与此同时,浩浩荡荡的太清神符力量,从山腰下的灵枢观远远传来。 第39章 塔内签到千年,出世无敌天下 “可恶!” 上官裕觉得不妙,再次咳出一口血,猛地向上跃出,化为遁光逃走。 太清神符的力量将一路而来的野兽、蛇虫压制得不能动弹,到了塔前,又将清泉和展鸿一下子摁在地上。 此时此刻,张鸣顾不得区分敌我,只要碰到,全部镇压了再说。 可是,上官裕的遁光很快,刹那间就出了锁妖塔的范围,消失在山下。 张鸣手持太清符,征用了清泉的七彩仙鹤,很快从半空里赶来。 “清泉,发生什么事了?” 他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不由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 清泉趴在塔门前,虚弱的叫道:“师……师兄,你倒是放开我呀?” 张鸣这时候才想起两人被镇压着,连忙挥挥手,解除了他们的禁制。 展鸿禀道:“清徽道长,刚才有一名灰衣老者,突然从半空里落下,打伤了我们。不过,他被锁妖塔的法阵所伤,刚才见您过来,就往山下逃走了。” 清泉跟着叫道:“是啊,师兄,我看这家伙盯上了锁妖塔,肯定还会过来!而且,他说咱们杀了他魔宗圣子和三长老,师兄,这两人是你杀的么?” 张鸣愣了一下。 灰衣老者,魔宗圣子,三长老? 自己不认识啊,难道是上官裕? 可是自己根本没有杀过赤火魔宗的圣子和三长老,这分明是污蔑! “不,不对,难道那日在黑龙潭,被我抓住和杀掉的人,就是……” 张鸣恍然大悟,难怪宗主上官裕盯上了灵枢观,原来是在这里结的怨。而且当时自己杀人时,用的是清泉的名字…… “咳咳,清泉啊,你们有互通姓名吗?” 他好奇的打听道。 清泉盘坐在地上调息疗伤,没有什么思考的回道:“当然,不对,我告诉了他我叫清泉,但他没告诉我就要杀我。” 张鸣点点头,这就没错了。 “你们两个随我回灵枢观,这两日不得外出。展鸿,你回琼宇剑派的事,可以再延后,等上官裕走了再说。” 他将两人用太清神符的力量托起,一起凌空向灵枢观飞去。 清泉恢复了力气,在风里叫道:“师兄,上官裕是谁?” 展鸿面色大变,说道:“清泉道长,这上官裕我听过,乃是赤火魔宗的宗主,阳神境九层的恐怖魔头!” 清泉愣了:“你说刚才那老头就是上官裕?可是,阳神境九层……” 这不是欺负小孩子吗…… “对了,大黑还在山崖下面!” 清泉突然想起来的叫道。 这次若不是大黑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自己两人就要命丧当场了。 张鸣通过御兽天书的契约感应过去,发现大黑已经爬回洞窟,正在擦拭伤口,不过精神旺盛,应该没有大碍。 反而,它的身体机能极为活跃,像是消化了古兽丹,即将突破一样。 “看来战斗才是大黑的进化之路。” 张鸣有些明悟,暗暗记下。 …… 深夜,黔灵湖。 上官裕坐在湖畔前,双指在胸前一点,逼出一口淤血,心有余悸的望向涿光山:“看来这天道圣塔不能强求。” 他起身踱步,感觉伤势恢复了许多,开始寻思下一步的计划。 杀上灵枢观,夺了圣塔? “不行不行,此举不妥,这天道圣塔极为关键,万一将灵枢观的两名道士逼死,断了开塔之路,反而麻烦。” 他现在已经明白,要想获得天道赐予,必须设法进入塔中才行。 可是,强攻已经试过,走不通。 还有什么办法? 对了,抓了那两名道士,用魔道秘法炼制成为傀儡,或许可行…… 只是那圣塔有灵,会不会因为他们身上有魔道气息,而拒绝开启? 堂堂魔宗宗主,冠绝东陵郡的巅峰强者,此时竟然像是初谈情事的小年轻一样,忐忑,不安,左右焦虑。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察觉到有一个人影在湖畔走近,嘴里嘀咕道:“听说这涿光山上有一座道观,不知道还在不在。” 上官裕眉头一皱:“凡人?” 他刚想出手将这人捏死,只见对方突然驻足,扯开腰带往黔灵湖里撒尿,同时叹道:“我李玄彬罪孽深重,希望这次上香忏悔,能够求得仙神庇护,求得心安。” 上官裕心里一动,对了,若是自己上香忏悔,光明正大的走进灵枢观,以罪孽深重为名,自请进入圣塔受押呢? 既可以进塔,又没有敌意! 岂不是绝妙之计? 等到自己在塔内突破阳神境界,何愁出不来一个塔?再说了,就算出不来,自己就在里面修行百年、千年,每日签到接受天道赐予,直到破塔而出。 到时候自己就不仅仅是问鼎东陵郡,而是可能称霸人间界了! “塔内签到千年,出世无敌天下。” 这么一想,上官裕老怀大慰。若是这段经历编纂成话本,也算是一段佳话。 他身形一晃,化为一道虚影掠到李玄彬的身后,抬掌一拍,将其打晕。 可怜这名撒尿的年轻人,还没有来得及系腰带,就觉得脑袋一疼,看见一个灰色的人影在瞳孔里越来越模糊。 扑通。 他栽倒在地面上。 “哼,小子,算你命大,本座不杀你,借你的头发和容貌一用。” 上官裕伸手一招,捏住一根李玄彬的发丝,在指间一搓,念道:“血脉魔功,移形换骨,易我容貌!” 李玄彬的头发燃烧成灰烬。 上官裕的身躯发出骨骼移位的声音,腰板挺直,脸上皱纹退去,颌骨变瘦,下巴拉尖,眨眼变成一个俊秀青年。 这套魔功可以借助一个人的毛发、血肉,短暂变成对方的模样。不过前提是,在此期间,对方不能死。 作为赤火魔宗的宗主,纵横东陵郡两百年,他懂的功法可不是一点半点。 “呵呵,现在本座就是李玄彬!” 上官裕满意的打量一眼,给昏迷的李玄彬塞入一颗梦魇丹,使其沉睡。 然后,等了足足一夜,直到天光大亮,他才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沿着黔灵湖走入山道,向灵枢观攀登过去。 既然做戏,就得做全套。 霸道、冷漠和凶残是他的外在。谨慎,才是他融入骨子里的本能。 “灵枢观,本座来了。” 第40章 余幼时家贫,不知上进 涿光山上,三清殿。 张鸣深怕上官裕去而复返,在殿内静坐了一夜,没敢入睡。 “师兄,我给你煮了粥。” 清泉端了碗筷到门口,说道。 张鸣点点头,看向任务提示。 【日常任务】你连番破坏赤火魔宗的谋划,成功引起宗主上官裕的注意。他即将亲临灵枢观,请坚守并存活3日 【当前进度】2/3 “今天是第二天,若是上官裕不来,那明天就是决战的日子。” 张鸣喝下热粥,暗暗盘算。 清泉笑道:“师兄,你不必过于担心,说不定那上官裕是个银样蜡枪头,昨夜被你吓到,根本不敢再来。” 他话音未落,就见张鸣脸色微变,旋即有一个中气饱满的声音传来:“请问有人吗?在下李玄彬,想来上柱香!” 清泉一喜:“师兄,来香客了?” 他迎出殿门,只见一个脸颊略瘦的俊秀年轻人,立在道观门口。 “哎呀呀,这位施主,深山不迎无缘客,我一看你就知道与灵枢观有缘,快请进,请进,这边请!” 清泉热情的说道,“咱们灵枢观里除了上香,还有求签、问卦、刻经、捐善、开光等业务,了解一下?” 年轻人有点吃不住这样的热情,面容一僵,问道:“道长怎么称呼?” 他向观门里一走,觉得全身一沉,有无形的力量压来,差点跪倒,好在他是阳神境九层的存在,堪堪稳住。 不过,他能感觉到,全身修为被完全压制,动用不了,像是禁灵法阵。 “这灵枢观难怪没有香客,进门还设置考验,破落了也是活该!” 上官裕在心里吐槽道。 太清神符缥缈莫测,令他把握不准其中的威力,直以为是普通的禁制。 但是踏出殿门的张鸣惊住了。 这是哪里来的恐怖存在,竟然能够顶着自己的太清神符行动自如? 特么的,莫不是上官裕变的! 他拿不准,也不敢问,更不能动手,于是强撑着从容走下阶梯,笑道:“这位施主有礼了,贫道清徽。” 清泉拉着他往里走:“我叫清泉,这是我师兄。走,别拘谨,就拿这里当自己家,我带你进三清殿上香!” 上官裕有点被清泉的社交牛逼症吓住了,换做平时,他已经死了。 张鸣在后面捏了一把冷汗,想道:“师弟,咱能不能矜持点?” 三人转眼就进了大殿,看见一尘不染的三清像立在正中。 “咳咳,这个,两位道长,在下李玄彬,听说这山上有道观,特意过来进香祈福,实不相瞒,在下罪孽深重……” 上官裕面露凄苦的说道,“还请两位道长为在下主持礼忏仪式。” 清泉愣了一下,原来这位不仅是来上香,还要进行忏悔。 这道门的忏悔分为礼忏和心忏两种。这前一种讲究“赞颂唱拜”,以求断障除罪,需要搭配仪式,诵经主持。 这些清泉自然是不会的。 于是,他退后一步,将李玄彬让给张鸣,讪讪道:“师兄,你的业务。” 清泉瞪他一眼,人可是你拉进来的! 可是,看到李玄彬望过来,他连忙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李施主,这边稍等,贫道去准备一下仪式物品。” 说着,他离开三清殿。 清泉连忙与上官裕攀谈起来,从天到地,从古到今,好不热闹。 须臾,张鸣拿着经书、净水、符箓等物品回来,后面还跟着展鸿。 礼忏仪式需要至少两人主持,清泉是靠不住了,张鸣不得不把展鸿拖过来。他们很快站好位置,诵念经文。 上官裕为了演的像,也是拼了,跪倒在蒲团上,向上拜道:“三清道尊在上,信徒李玄彬自觉罪孽深重……” “余幼时家贫,不知上进,蹉跎十数年,一事无成。为求生计,盗女邻之猪羊,被其发现。谁知其未报官,贪恋余之美色,携其闺友,日日折磨。” “余不堪其辱,杀之,占其房屋,犁其田,事败露,流窜为寇……” 上官裕信口拈来,若有其事,说到中途,更是真情流露,惹得清泉和展鸿两人于心不忍,几欲落泪。 “余劫掠商旅一百又三,妇孺儿童不得放,后入炸天帮,杀敌对帮众两百又二,再入魔……哎,罪孽深重。” 他忏悔到此处,再次一拜。 张鸣听得胆战心惊,此人说的都是凡俗之时犯下的祸事,已经令人震撼,然而听其意犹未尽,后面很可能就是拜入魔宗,不知道犯下多少滔天罪孽。 “这人难道真的是上官裕!?” 他面色不动,诵念《玉皇忏》经文,全称《高上玉皇宥罪锡福宝忏》。 “恭望天慈,洞回昭鉴,以兹功德,专为弟子悔过消灾……障业断除,冀功成而满,愿吉祥骈集,获增福以消灾……三清应化天尊……无量不可思议功德。” 展鸿洒净水,燃符箓,转眼仪式将尽。随着一声祷告,张鸣停止诵经,心里越发紧张,这老魔头不会动手? 李玄彬静静立在当地,眼里似乎有深思,有怅然,有慨叹。 许久,清泉才打断道:“李施主,你有此忏悔之心,可谓迷途知返,从此之后,当积善功,除业障,重为人。” 上官裕回过神,内心哂笑一声:“呵呵,搞得本座真以为在忏悔了。” 张鸣催促道:“李施主,仪式已经结束,贫道送送你。” 上官裕连忙止住道:“清徽道长,刚才我听清泉道长说还有求签的业务,不知道李某可否求上一签?” 张鸣暗暗瞪一眼清泉。 “李施主,这边就是签桶,贫道给你拿过来,诚心抽取一签即可。” 他走到三清像右侧,拿出一个柏树干雕成的灰白色签桶,握在手心。 铛铛铛。 张鸣摇晃三声,举在身前,说道:“签桶三响,命定三生,请。” 上官裕随手一抽。 张鸣目光敏锐,一眼看出他即将捏住的是下下签,不由心里一紧,这个老魔头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动手? 他心念一动:“飞龙探云手!” 手腕轻轻一颤,已经在众人不可察觉的情况下,将这根下下签换走。 张鸣露出满意的微笑,上官裕抽得一根上上签,也该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可是,对面的上官裕却眼睛微眯。 “好一个灵枢观,竟然靠操纵抽签,来忽悠香客供奉。可是自己若不求个下下签,如何找理由自请进入圣塔?” 上官裕手指轻轻一捏,从中抓住了一根签条,缓缓提将出来。 两人同时面色一沉。 “下下签!” 第41章 签到【二十三年蝉】 张鸣是心里沉,面上挤出笑容。 上官裕是面上装作沉,心里十分满意。但是当他翻开签文,整个人都一沉。 “此事何须用心机,前途已尽自然知。看看此去绝死地,渐渐得脱见太平。” 这是…… 上官裕有点愣住。 签文内容已经非常直白,第一句是说自己谋划的事情不必费心机,第二句“前途已尽”是暗示自己阳神巅峰的瓶颈。 第三句说自己这次入圣塔是绝死之地,而第四句已经昭示出塔后的光明。 “莫非天意如此……” 上官裕此时更加笃定自己的选择,顿时装作面如土灰,叹道:“果真天意如此,我李玄彬前途已尽,此去绝地。” 如果说他刚才理解的签文是第一层意思,对应上官裕自己。那么此时他说的就是第二层意思,应在李玄彬身上。 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层意思? 张鸣摸不清其中的虚实,担心这个恐怖的魔头发难,连忙宽慰道:“李施主,你还须看这最后一句,得脱见太平!” “想必前面的磨难,面临的绝境,都是上天在考验你。只要找到开脱之法,定可以苦尽甘来,重获新生。” 可是,李玄彬像是就在等这一句,突然抬头,认真的看着张鸣,问道:“道长慈悲,可否赐我开脱之法?” 张鸣愣住了。 你一个赤火魔宗的宗主,东陵郡的巅峰强者,不会来我们一个小道观,就是求一个开脱之法?就……就是玩儿? “这个……贫道也没……” 他当场就想拒绝,可是一想到万一触怒了这个老魔头,自己等人都会死,不由说到一半改口道:“容贫道想想。” 上官裕长叹一声:“哎,我李玄彬罪孽深重,愿意长留道观,日日面壁思过,以求解脱,道长……可愿收留?” 他有点焦急的一步步引导。 张鸣有点呆滞,什么情况,你还想长留在道观,我,我心脏承受不住啊。 “李施主,这个恐怕不妥……”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李玄彬全身一颤,身上冒出汩汩黑气,嘴里颤颤巍巍的说道:“我……我不行了,道长,我刚才忏悔时,瞒了你们,其实我还入过魔宗……” 他痛苦的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吓得清泉和展鸿两人不住后退。 “道长,我罪孽深重,心魔滋生,魔气即将失控……灵枢观里可有降魔之所?还请道长出手,将我镇压!” 李玄彬的脸上满是渴求之色。 张鸣被唬得一愣一愣,难道这上官裕是真的走火入魔了,才来上香忏悔? 对了,任务提示里只是“日常任务”,莫非就是因为他魔气失去控制? 可是昨夜他还打伤清泉…… 张鸣想不明白。 这时候,清泉却眼睛一亮的叫道:“李施主!我们灵枢观后山,有一座锁妖塔,或许可以镇住你身上的魔气!” 上官裕顿时给了他一个知己难求的眼神,说道:“快,快带我去!” 清泉看向张鸣:“师兄……” 锁妖塔只有张鸣能开启。 张鸣面色古怪,你这个魔宗宗主,不会是来自投罗网,送菜的? “李施主,这边请!” 他脚步轻快,领着上官裕、清泉和展鸿,快速出门,登上山道。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锁妖塔前。 “道长慈悲,快将我镇压!” 李玄杉身上魔气纵横,宛如快要失控了一样,眼神痛苦且渴求的望向塔门。 张鸣一时间也演出了感觉,大声喊道:“李施主,坚持住!贫道来了!天地玄黄,太上弥天,锁妖诛魔,开!” 锁妖塔在众人面前洞开。 上官裕再也忍不住,霎时间化为一道红芒,蹿入塔门,消失不见。 锁妖塔缓缓的闭合。 三人面面相觑。 清泉讷讷道:“师兄,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普通的魔宗弟子?” 张鸣也有点拿不准,难道自己猜错了,他是李玄彬,不是上官裕? 展鸿说道:“他最后的魔门遁光十分玄妙,恐怕不弱于归一境。” 张鸣摆摆手,感慨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能够一心向善,就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有一日他消弭了魔气,度过了心结,贫道未尝不可再放他出来。” 展鸿感叹道:“道长慈悲。” 就在这时,张鸣脸色一变。 【叮!】 【炎魔转世上官裕在你的锁妖塔(伪)里签到,你获得二十三年蝉·全】 …… 锁妖塔里。 “哈哈哈!本座终于进来了!” 上官裕长笑一声,飞落在塔中央,只觉得浓重的血气充斥周遭。 一道道黑红色的符箓,刻画在墙壁上,左右有粗壮的锁龙链穿行。 锁妖塔有颠倒乾坤之效,无论从哪里进入,都会出现在塔顶;它与正常的塔相反,不是由下往上,而是由上往下。 不过,此时此刻,上官裕也顾不得这些了,而是迅速闭上了眼睛。 【你在锁妖塔里签到,获得地级中品功法《二十三年蝉》】 “哈哈,果然,果然是天道圣塔!” 上官裕感应着脑海里出现的神秘功法,只觉得精深奥妙,直指天魔奥义,“连修二十三年,蜕变如蝉,重获新生!” 他满意无比,这天道圣塔里每天都可以签到,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晋升阳神境之上,甚至更高…… “别说区区二十三年,就是百年、千年,本座也要待在这塔里!” 上官裕下了决定,向深处探索。 锁妖塔一共十层,从顶层可以一路向下,抵达最深的一层。不过,每下一层,受到的压制和侵蚀之力越重。 对于妖魔而言,这种压力既是修行的动力,也是地位的象征。听说最强的妖皇存在,可以生活在第一层。 此时,第九层里。 魔宗圣子裴凌正在咬牙切齿的修行,他的身上扎着一根根骨刺。 《血神经》的修行需要魔针刺体,在锁妖塔里没有魔针,他就只好找到这些妖怪死去之后残留的骨刺替代。 不得不说,一开始被扎进血肉的时候,他是十分痛苦的,可是扎着扎着就习惯了,甚至现在还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清泉!上官裕!等我修成了血魔之身,我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他睁开眼睛,抓起一旁的茅台酒,狠狠灌上一口,随即“呸”的喷出。 “特么的,像是掺了水一样!” 第42章 创造功法【不灭心经】 张鸣回到灵枢观。 “他果然就是上官裕,而且是炎魔转世,可惜入了锁妖塔,生死就由不得他了!不过,这二十三年蝉……” 张鸣思量起来,二十三年蝉的名头他听过,乃是一种极其霸道的魔道功法,模仿极西干旱之地的一种蝉。 此蝉匿于泥间二十三年,待雪山冰融雪水至,方始苏醒,于泥水间洗澡,于寒风间晾翅,震而飞碎虚空。 而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据他所知,修习这种功法会变成女人! 张鸣下意识的抖动下身,沉甸甸的,还在,顿时生出一种庆幸之感。 【二十三年蝉】地级中品功法,二十三年修成异性之身,再二十三年修成原身,阴阳合一,成就天魔之体 “看来我得到的是大成版的【二十三年蝉】,已经历经两次轮回,回归原身。所以,我才没有变成女人。” 张鸣吓了一大跳,平复心情。 “不过,我堂堂道门传人,却精通魔道功法,这成什么事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以后这种事只怕还会常有,反抗不得,不如接受。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随着他们不停签到,我得到的功法会越来越多,若是道门还好,但若不是呢?” “佛道,儒道,兵道,魔道,邪道,妖道,鬼道……如此下去,我就算有系统帮忙融合,也难免走火入魔!” 这件事给张鸣提了个醒。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修炼一门可以镇压万法的至高法。正好我现在归一境的主修功法还没有确定……” “归一境是塑造命格的根基,至关重要,必须得慎重考虑了。” 张鸣想通其中关窍。 可是这种至高法极其罕见,像荒天帝的他化自在法、狠人大帝的不灭天功、古尘沙的天龙心法等,都有类似的效果。 但是想要获得它们,可谓难比登天,非绝世机缘不可得。 “我现在最强的手段,莫过于血神经和二十三年蝉,竟然都是魔道功法。” 张鸣放弃在短时间内获得至高法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一点点盘算。 “对了,张小一是我的道影仙身,有本体不灭就道身不灭的重生能力,而二十三年蝉讲究两身合一,超脱本体。” 他忽然突发奇想道。 “我有没有可能以张小一为劫身,将签到得来的因果都应在他身上?” 张鸣眼睛发光,须臾又摇摇头。 “不,不止这么简单,这个世界讲究塑造命格、蕴养元神,讲究元神不灭则我不灭,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他的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本体不灭,则道身不灭;元神不灭,则本体不灭;若是两者合一呢? “我若以灵枢经为蓝本,以血神经和二十三年蝉为辅,创造出一种崭新的功法,将道身刻画为自己的命格……” “命格蕴养元神,元神就是道身,道身就是元神,彼此互为依托,是不是就陷入了死结,一起湮灭,或……永恒不灭?” 张鸣心里激动,这样下去,元神、道身和本体之间,就像量子纠缠一样。 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相隔多远,都永远相连,抵死缠绵在一起。 “呵呵,量子灵枢经?” 他越发觉得有趣,进一步想道。 “不止如此,二十三年蝉讲究一阴一阳,两身合一而超脱,若我将道身、元神和本体,再修炼为合一呢?” 张鸣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禁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它们来自于大道,若是合一而超脱,就像“三返二,二返一,一返于大道”一样,自己有没有可能因此而超脱于大道? “二十三年蝉给予了这种可能性!” 张鸣越想越觉得有理,不由盘坐在床上,推演起三法融合的路径。 远在琼宇剑派的张小一,与其心意相通,盘坐在太上阁里一起修行。 “这套功法借用了血神经和二十三年蝉,模仿洪荒斩三尸证道的方法,又结合因果相悖和量子理论……” “万道为我所用,万法不动我身,万果不加我因,万劫不灭我心。” “以后,就叫做不灭心经!” 张鸣的脑海里似乎有一道道灵光闪现,很快就形成了不灭心经的雏形。 不过,也只是雏形而已。 他现在的积累还远远不够,需要不停的探索、感悟、修行和总结,才有可能创造出最终版的不灭心经。 轰隆隆! 涿光山上忽然有无数雷光涌现,仿佛在寻找某种不容于世间的存在。 …… 锁妖塔里。 喷完茅台酒的魔宗圣子裴凌陡然站起身体,将一根根骨刺弹出。 “恩?有人来了!?” 就在他戒备的时候,上官裕的身形出现在半空里,与其对视在一起。 仇人见面,分外…… “宗主大人,您,您可算是来救我了!您是不知道啊,这灵枢观关了我多日,真是折磨不休,生不如死啊!” 裴凌瞬间将仇恨吞进了肚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上官裕竟然会出现在锁妖塔里,是灭了灵枢观闯进来?还是被那清泉道人一起抓了进来? 上官裕也有点发愣:“裴凌,你竟然没死?你怎么在这圣……深塔里?” 裴凌心里又惊又惧,继续哭诉道:“宗主,都是清泉那厮抓了我啊!还请您做主,带我出塔,将其碎尸万段!” 上官裕扫视一圈,蓦然看见裴凌插在地上的白骨幡和茅台酒,不由眼睛一眯:“不急,待我突破阳神境再说!” 下一秒,他陡然探出血色的手掌,狠辣无比的抓向裴凌的脑门。 裴凌大惊,连忙运转血神经的功法,化作一道残影躲避,叫道:“宗主,这是什么意思?我……我绝无二心啊!” “恩?塑命境!?” 上官裕冷声笑道,“裴凌,没想到你竟然晋级这么快!本座如果没有记错,你上个月才是归一境六层!” 裴凌面色难看:“宗主,我侥幸在生死危机关头,有了些许突破。” 上官裕眼眸一冷:“放屁!裴凌,这两件物品不是凡物,签到?奖励?看来你也知道这座天道圣塔的秘密!” 裴凌再也不敢糊弄,二话不说,转身向锁妖塔的第八层入口逃去。 可是,一道血色手掌凌空越过数十丈距离,刹那间出现在他的头顶。 “既然你也可以签到,本座待在这里又正巧无聊,就留你一命,顺便帮本座打打工,将签到奖励全部贡献出来!” 上官裕哈哈笑道,“至于出塔?呵呵,等我破了阳神境再说!” 他十分欣喜,抓到一个打工人。 坐在房间里的张鸣睁开眼睛,同样十分欣喜,又多了一个打工人。 ps:中文网首发,求月票 第43章 道长,我真的是李玄彬啊 他透过锁妖塔的联系,显化精神在塔内查看,见两人并没有打死打活,也就不再理睬,任他们折腾。 “二十三年蝉的魔功虽然大成,但是我体内的真元太少,现在只能当成一种术使用,天魔丝和天魔体……” 张鸣双手一拉,显现出漆黑的丝线,向窗外一甩,贯穿木墙而过。 丝线上似乎有一只只蝉翼张开。 再轻轻一招,无数树叶被天魔丝牵引,形成长龙在院子里飞舞。 “无坚不摧,无物不摄!” 他想起关于余帘使用二十三年蝉时的一些描述,有了更深层的理解。 张鸣闭上眼睛,身上显化出一道漆黑的精神虚影,瞬间穿梭到门外。 剑意湛然,斩落一圈树叶。 “我现在只能用出精神形态的天魔体……与元神出窍有些类似,如果配合剑二十三施展,可以比拟阳神境一击。” 如果被原主人知道他拿这两门神功斩树叶,恐怕棺材板都压不住。 张鸣轻轻一笑,运转刚刚推演出来的不灭心经,体内的二十三年蝉和血神经顿时被打散成初始的能量,重新组装。 很快,一丝丝金色的气息在丹田里滋生,宛如清泉一样,流向识海。 这套功法竟然不是单纯的修炼肉体、真元,而是同时修炼精神和元魂。 本命元丹缓缓旋转,与紫府识海交相辉映,绽放出淡金色的光芒,宛如两颗太阳在上下两方横亘,照亮体内世界。 张鸣再次伸手一拉,漆黑的天魔丝此刻竟然已经变成了淡金色。 他身影晃动,有淡金色的元神绽放,天魔体同样被镀上了金。 静坐在琼宇剑派太上阁里的张小一,缓缓睁开眼睛,黑眸染上一层金芒。 “这就是不灭心经!” “虽然还只是雏形,但是随着他们不断签到,不断获得新功法,就会不断融合和完善。相信有朝一日,我一定可以创造出一种镇压万法的全新至高法!” 张鸣感慨一声,信心满满。 “以后这就是我的主修功法,或者称之为根本法!不过,这套不灭心经也只适合我自己修行,无法传授给清泉。” 这是新法,没有前路可循。 他不是求道者,而是开道者。 张鸣收起金色天魔丝和天魔体,掌心弥漫出一层冰霜真元,晶莹剔透里竟然也反射出金辉,像是蕴藏着念力。 “我这真元怕是可以伤人元魂。” 他把玩一阵,笑道,“上官裕啊,你真是千里送温暖的大好人啊!” …… “请问道观里有人吗?”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句中气不足的问询声。 清泉向观门处一望,只见一个脸颊略痩,样貌俊秀的年轻人站在门前。 可是,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清泉定睛一看,顿时像见了鬼一样的大叫道:“李玄彬!你……你怎么出来了!?” 他没有看错,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除了身上只穿了一套亵衣,与众不同以外。其他诸如样貌、身材和气质,分明都与刚刚被关入锁妖塔的李玄彬一模一样。 年轻人有些好奇:“道长,您认得我?” 他向观门里一迈步,顿时觉得有浩然无匹的力量压制下来。 扑通,跪了个结实。 清泉吓得连连退步,大喊道:“师兄,快来!李玄彬跑出来了!” 张鸣和展鸿两人听到声音过来,一见到这个年轻人,也愣住了。 “你……真的叫李玄彬?” 展鸿皱着眉头问道。 年轻人颤颤巍巍的跪着,眼露茫然,苦叫道:“道长,我不叫李玄彬叫什么啊!能不能……先放我起来?” 他只觉印象里的“道观”二字崩塌了。 这还是上香祈福的场所吗,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进了绑人的匪窝? “看来他真的是李玄彬,而不是上官裕。”张鸣见他连太清神符的力量都扛不住,心里明白了三分。 他微微闭目,显化出精神在锁妖塔里查看,只见真正的上官裕正接过裴凌倒上的茅台酒,递到嘴前品尝。 “李施主,多有冒犯,请进!” 张鸣挥手,解除他身上的禁制。 李玄彬连忙站起身,感激的望过来,还是这位道长通情达理啊。 他旋即抱紧了手臂,觉得有点冷,问道:“道长,能不能匀我一身衣裳,额,方便的话,再给一碗粥?” 清泉见他不是刚才的“李玄彬”,虽然心里疑惑,但是也回过神来。 他忙又热情的招呼道:“李施主,穿贫道的衣裳,我过一会儿给你盛碗粥,只是你怎么不穿衣服就上山了?” 李玄彬感慨道:“别提了,我昨天夜里打算上山,赶在清晨到道观里上香,结果在黔灵湖就被贼人打晕了,连我外面的衣裳都给扒走了,真是可恶啊!” 张鸣听得暗笑,看来是上官裕为了冒充这家伙,将他打晕,还抢了衣裳。 不过,这家伙也是命大,竟然没有被那送温暖的老魔头顺手杀了。 不一会儿,李玄彬换上清泉递来的衣服,又盛了粥。 清泉好奇的问道:“李施主,你可看清楚是谁将你打晕了?” 李玄彬回想起自己在昏迷前,似乎看见一个面貌阴森的老头,不由全身打了一个哆嗦。 “哎,清泉道长,你也知道,长得太帅就是苦恼。李某遇人不淑,想必是那灵溪镇里的姑娘见我要走,舍不得,所以半夜将我打晕,行了一些非分之举。” 他编了个理由,摇头叹道。 这么一说,清泉可来了兴趣:“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灵溪镇呢?” 提起正事,李玄彬看向三人,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就是因为自觉罪孽深重,听说涿光山上有道观,所以才来上香忏悔,希望开脱罪业,求得庇佑。” 三人面面相觑。 又来一个罪孽深重,自求忏悔?? 这特么不会是孪生兄弟? 张鸣也有些好奇,问道:“李施主,不知道你要忏悔什么事?” 李玄彬抿起嘴,停顿了片刻,才长叹一声道:“哎,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从小就长得过于帅气,招女性喜欢,所以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痛。” 他这一开口,就惊住了三个人。 世上还有这么自恋的人? 可是接下来的话语,就改变了他们的三观。 只听李玄彬继续说道:“灵溪镇里与我交往的大妈、姑娘就有六十三个,其中还有姐妹、母女等复杂关系,我原本也是不在意,游戏其中,自得其乐。” “可是,眼见我到了适婚年龄,她们个个都要以身相许,我才发现不对。” “这人怎么可以祸害这么多的姑娘呢,我要娶哪一个呢?无论我娶了其中一个或几个,剩下的姑娘们怎么办?” “我这不是以一己之欢,毁了她们的下半身,不是,下半生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懊悔。 第44章 显化诛仙世界【满月井】 张鸣与清泉、展鸿对视了一眼,互相在眼里问:“这也算罪孽深重?” 恩,确实是罪无可恕! 三人同时点头判刑,这一刻恨不得将李玄彬摁进后院的水桶里。 他们有点后悔,开启一个海王的人生话题,单身二十年的痛谁会懂? 罢了,今生是道士。 张鸣有点牙疼的问道:“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忏悔这种事?” 李玄彬点点头,认真道:“不错,还请道长慈悲,指我一条明路。” 清泉拍拍胸口,笑道:“李施主,你放心,这种事我熟!我跟你说,这山上的野兽也喜欢围着我转。” 张鸣瞪他一眼,这是一回事吗? 李玄彬刚想回答,忽然觉得有个地方不对,问道:“清泉道长,我刚才进门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叫李玄彬?” 他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猜测,难道打晕自己的人……就是清泉? 可是自己刚刚还吹嘘是被灵溪镇的姑娘打晕,行了非分之事。 有点崩啊…… 他默默低下头,唔,吃饭! …… 次日,展鸿天不亮就起床,将灵枢观仔仔细细的清扫了一遍。 “两位道长,上官裕的事情已了,道观无事,我就正式辞行了。” 他用完早斋,就恭敬的说道。 清泉有些舍不得:“一休,你这一去路途遥遥,可要照顾好自己。忙完了,就早点回来,花花和宣宣会想你的。” 琼宇山距离此地八百里,御剑飞行只需要一个时辰,但是走路过去,跋山涉水,弯弯绕绕,就不知道多少时日了。 花花是他的白虎宠兽。 宣宣是他的七彩仙鹤。 张鸣作揖说道:“展公子,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贫道相信,你重回灵枢观之日,定是另一番模样。” 展鸿恭敬的给清泉一拜,再给张鸣一拜,说道:“道长,珍重。” 说完,他就背上行礼,出了三清殿,踱步下台阶,消失在山门处。 清泉遥遥望着,忽然心生感慨:“师兄,我突然有些羡慕,像他这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求自己笃定的道。” 张鸣讶然看他一眼,笑道:“想得这么多,这可不像你。那你说说,你喜欢做什么事,想求什么道?” 清泉摸摸脑袋,说道:“我以前只想超过你,承担起守护灵枢观的职责,从而让你身上的担子轻一些。” “可是,现在我发现似乎永远也追不上你了。如今下山在即,反而更添迷茫。我喜欢什么?除了吃,我想不到第二项。” “可是,这似乎不是道。” 张鸣看向他,二十年来,这可能是清泉第一次思考人生的意义。 “吃,也未必不是道。” 他望向远处的山门,笑道。 清泉一怔,吃也可以是道吗? 他蓦然想起那一日自己坐在人参果树前诵经,有万兽来朝,聆听教化,似乎在那一刻,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御兽,养兽,吃?” 清泉眼里升起微弱的光芒,随即愈加璀璨,自己好像找到了方向。 这时候,睡到现在的李玄彬才从客房里出来,揉着眼睛问道:“道长,你们起这么早,这是几时了?” 张鸣摇摇头:“不早了。” 这家伙竟然比自己还能睡。 李玄彬舒展一个懒腰,笑道:“道长,你别说,这灵枢观里真是清静,我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他想到往事,又叹息道:“哎,以前每天夜里都要和她们折腾到很晚。” 张鸣冷着脸,不想说话。 这就像是河里的人想上岸,河岸的人想玩水,他们在河畔相遇,彼此不知道各自的心酸,互骂一声“傻b”。 他们甚至不知道玩的是同一片水。 【叮!】 【恭喜你完成日常任务!】 【你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 听到这悦耳的提示音,张鸣心里一喜,上官裕的任务终于结算了! “对了,上一次在琼宇剑派签到的第二个圣地,我还没有显化。” 张鸣想起了前面一辙。 【金山寺】东晋高僧所建,内有三殿六堂十八阁,橼摩栋接,丹辉碧映,佛光湛然,曾为降龙罗汉转世法海静修之地,签到1万次可得神通·大威天龙 【当前状态】未显化 【当前签到】0/ “我一个堂堂正正的道士,竟然抽到佛家圣地,真不知道如何显化……” 这就是他一直没有显化的原因,若是安置在涿光山上,肯定不合适。 可是,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选择。再说了,金山寺,金山寺,怎么也得有座叫“金山”的山。 张鸣摇摇头,暂且搁置。 “抽奖!” 【叮!】 【恭喜你获得满月井(伪),诛仙世界孕育之天地古井,满月时分,人若望下,可见一生挚爱。每人仅可签到1次,签到1万次可得姻缘至宝·三生石】 【当前状态:未显化】 【当前签到:0/】 “这可真是巧了,我灵枢观后山上的枯井就叫满月井,如今算是实至名归了!而且,今天晚上就是月圆。” 张鸣露出微笑,虽然这处圣地非常弱,但是很应景,可以显化试试。 “李施主,你现在苦恼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无法选择最爱的人?” 他看着“姻缘至宝”四字,忽然想到李玄彬的事情,开口问道。 李玄彬连忙挺直了懒腰,说道:“是啊,道长!我实在厌倦了这种花团锦簇、日复一日的生活,请道长指点迷津!” 他又伸手揉揉腰,别的不说,这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了。 “既然如此,今晚月圆时分,到后山满月井,贫道带你一观姻缘之秘。” 张鸣指一指涿光山,说道。 李玄彬大喜:“多谢道长!” 清泉好奇道:“师兄,我也想去!” …… 深夜,圆月当空。 三人出了灵枢观,沿着山间小道,就着月光,一路登上观景台。 锁妖塔静静矗立。 明亮的月光投在石台上,拉长三人的影子,晚风拂来,如登仙境。 “道长,这里真美啊!” 李玄彬禁不住的感叹,他走近观景台,却没有感应到锁妖塔的特殊。 张鸣摇摇头:“看来这位只是普通的香客,既不是位面之子,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转世,更不是穿越者……” 这在之前人参果树的时候,他就测试过,如今不过是佐证了结果。 然后,他走到满月井前。 “显化!” 第45章 单身二十载,签到失败 一口古井的虚影,带着沧桑古朴之意,在张鸣眼中浮现。 它与现实中的满月井重叠在一起,井沿并齐,井口幽深。舀桶震荡,坠落些许水花,在井中荡漾出满月之影。 李玄彬和清泉察觉到一丝异常,看向无风而震的井绳,惊异道:“道长,这口井好像不一般?” 清泉从小看着井长大,感觉更深,此时略微诧异:“枯井……活了?” 这个“活”与此前的“盘活”又有不同,而是指这井有了灵性,不再像是死物一样沉寂,反而给人幽静浩渺的意味。 宛如一个女子静立在岁月里。 又如一个老者在抚须微笑。 张鸣走到井前,笑道:“这口满月井乃是我灵枢观祖师所留,相传满月时分,从井口望下,可见一生挚爱。” 他转身看向李玄彬,认真的问道:“李施主,你可想好了?” 从井口望下,可见一生挚爱? 到了这关键时刻,李玄彬竟然面色一白,蹬蹬蹬的后退三步。 直面自己的感情,同样需要勇气。 旋即,他有些明悟,其实这世间哪有什么神奇古井,不过是清徽道长借此点化自己罢了,自己的症结就在一个“爱”字。 我曾渣过很多人,我究竟爱谁? 若自己心明通透,又何须满月井。 一个个女子的模样在他眼前浮现,有成熟温婉型,有娇小可爱型,有矜持羞涩型,有丰饶妩媚型…… “可是,我究竟爱谁……” 李玄彬喃喃自问。 与她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也一起浮上心头,有的是青梅竹马,有的是短交短往,有的不过是一晌贪欢。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一人身上。 这个女子长得不是最美,相反很普通,但是曾在黄昏下依偎,在夜半温粥,在雪中捻灯,在风中凝望…… 有此一人,足矣。 “清徽道长,我想我明白了!” 李玄彬躬身一礼,说道,“万花丛中迷,欢愉身上过。今日得道长点化,李某始知心中所爱,幡然醒悟。” “明日我就下山,回灵溪镇,上门求亲,娶她过门。” 他的语气里有清泉羡慕的笃定。 但是张鸣:“???” 我辛辛苦苦显化的满月井,你还没看呢?你不看,怎么签到?不签到,怎么获得奖励?不奖励,怎么抽成?? 可是现在自己怎么说,“来都来了,再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张鸣仙风道骨的作揖道:“李施主能够自醒自悟,贫道十分欣慰。只是……你确定自己看清了,悟透了吗?” 这么一问,李玄彬可愣住了。 难道自己……看得不准? 他禁不住踟躇。 “是了,佛门上香,道家求签,不过是得一个心安。无论我信或不信,都是借仙佛的名义让自己去信罢了。” 李玄彬恍然想道,“我之所以上山,不就是求一个庇佑,求一个心安吗?如今这满月井就是最好的依凭。” 他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满月井的神奇,但是反而自悟得十分通透。 “清徽道长,我想通了,也悟透了。不过,我还想看得更仔细一点。” 说着,他走向满月井。 可是,下一秒,他就呆住了! 【你察觉到此地灵气充裕,三生石上姻缘浅,韶华白首觅中牵,满月时分,从井上望下,可见一生挚爱】 “这这这……真的是仙井!?” 李玄彬目瞪口呆,看向张鸣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高深莫测的仙神。 原来道长没有骗我…… 如此一来,他反而有些忐忑。 李玄彬停顿了数息,深吸一口气,才探出头,向满月井里望去。 圆月与井水重合在一起,洁白的月华投影里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 李玄彬一怔,踉跄后退。 清泉问道:“李施主,你看见了谁?” 张鸣也好奇的望过来。 李玄彬挤出一丝微笑,转而似乎更加笃定,说道:“道长,我已经知道我一生所爱,明日下山我就去娶她。” “多谢道长!” 说完,他躬身一礼,转身向来时的山道走去,月光洒下,背影明晰。 清泉看了半晌,挠头问道:“师兄,他到底看到了谁啊?” 【叮!】 【香客李玄彬在你的满月井(伪)前签到,你获得忘川水x90】 张鸣摇摇头,笑道:“心中但有所爱,又何必关心看到了谁。” 清泉不满意的嘟嘟嘴,说道:“我也来看看,我一生挚爱是谁?” 说着,他趴到井边,向下望见自己的大脑袋投影,叫道:“什么啊,师兄,这是假井?怎么只能看到自己啊?” 可是,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叮】 【你单身二十载,签到失败】 清泉有点讪讪:“一个破井罢了,知不知道谁救的你,歧视谁呢?” 张鸣笑道:“让让,我也看看。” 清泉撇撇嘴:“师兄,你甭看了,肯定跟我一样,看了个寂寞。” 张鸣心想也是,不过他对满月井十分好奇,还是站到井边望下去。 月华如水,波纹似练。 皎皎月盘上浮现一个女子的侧影,香肩盈盈,轮廓绰约,脸颊似玉,红唇、琼鼻、睫毛和额头勾勒成美丽的线条。 “这是……” 张鸣愣住了,自己爱过谁? 他看不清女子的面貌,只是光从侧影看去,就觉得无比美丽,唯一的辨识就是那女子的脖颈有一点小小的痣。 她静静坐在妆台前,似乎若有所觉,蓦然转头看过来。可是就在这一刹那,水波荡漾,打散了女子的容颜。 张鸣还要再看,只见水波湛然。 清泉不好意思的问道:“师兄,你发呆了半天,看什么呢?” 原来刚才的水波荡漾,是他凑过头来,触碰井沿的泥土坠落在井里。 张鸣有些发怔:“这侧影是谁?” 他回顾自己短短的一生,确认没有爱过人啊?单身二十载还能有假?? “难道是在我穿越之前,原身清徽道人下山沾花惹草、始乱终弃过?而我在穿越之后丢失了这段记忆?” 张鸣皱眉,推演所有的可能性。 “可我并不记得清徽下山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来过灵枢观?” 然而,灵枢观虽然香火不行,但是这二十年来也有无数人来过,其中不乏女人、女孩、女童,根本无从寻找。 “清泉,你可知道我喜欢过谁?” “师兄,你在说我吗?” “滚。” 第46章 小子,以后这里改信佛了 清晨,薄雾萦绕。 张鸣来到庭院,耳畔传来清泉烧火做饭的声音。 不过,他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是了,上官裕的任务已经完成,竟然没有来新任务!” 张鸣有点诧异。 这不像是系统的尿性,憋着什么坏呢? “师兄,早饭好了,来斋堂吃饭。” 清泉叫唤一声,打断他的思绪。 张鸣走进斋堂,看见摆在桌上的三副碗筷,问道:“清泉,怎么多了一副?” 清泉一愣,摸一摸脑袋道:“我忘记了,展鸿已经走了。” 这时候,张鸣也才想起来。 原来缺失的不仅仅是任务,还有这个每日清扫道观的年轻人。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熟悉了这位年轻人的存在。 “师兄,我想下山了。” 清泉放下筷子,突然说道。 如今枯泉已经盘活,他的修为也突破到了凝元境,确实可以下山了。 张鸣寻思:“最近签到奖励是越来越差了,今天竟然只得了一袋爆米花,看来不能盯着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一直薅。按照套路,还是首次签到奖励最丰富。” “而且,我这金手指就是为了伪装圣地而存在,若是一直窝在涿光山上,怕是迟早摆不下,一个紫霄宫就能占满了。” “再说了,道士道士,不传道怎么叫道士。我还想看看这方世界呢!” 想到这里,他笑道:“也罢,师弟,你一会收拾收拾,咱们今天就下山。” 清泉顿时扔下筷子:“真的吗!?” 然后,他就顾不得吃饭了,兴奋的直接往后院跑,开始收拾行李。 “请问道观里有人吗?” 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问询声。 张鸣眉头微蹙,怎么一早上又来了人,难道是香客拜山? 他踏出斋堂一看。 只见门口站着三名和尚。 “灵枢观?呵呵,没听说过,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道观。” “师兄,这道观推平之后可以改建佛塔,想必师父定会喜欢。” “那钟楼倒是可以保留,给师弟每日撞钟,报点定更。” 他们正在指指点点的议论,看见张鸣露面,才连忙止住言语。 “阿弥陀佛,这位道长,贫僧乃是小寒山寺虚垢,这厢有礼了。” 领头的一个和尚年纪略大,五官方正,头上顶着六个戒疤,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扭头向斋堂望来。 “三位大师,贫道清徽,不知道所来何事?”张鸣虽然皱眉,但还是悄悄撤了太清符的禁制,作揖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世界的和尚打交道,也不知道理念之差有多大。 虚垢还没有说话。 旁边相貌粗犷的小和尚就按捺不住的叫道:“师兄,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把文书拿出来,让他们赶紧搬家滚蛋!” 张鸣眉头再皱:“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虚垢呵斥小和尚一句:“虚坭,休得莽撞,我们是出家人,须戒骄戒躁,戒嗔戒怒,岂能动不动就赶人!” 他表面上是在训斥,但是神色不动,似乎丝毫没有训斥的意思。说完,他掏出一封文书,递给张鸣。 “清徽道长,这是南陵城府衙的官册,请过目。” 他也没有为虚坭的莽撞言语道歉,而是像演好了一样,一唱一和。 张鸣心如明镜,看来这三人来意不善。他接过文书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今有南陵城辖下涿光山一座,久无人烟,荒为兽用,为遵圣意,崇佛抑道,现赐予小寒山寺慧轮禅师所用,修建寺塔,弘扬佛法,普渡一方。” 落款处盖着南陵城的官印。 张鸣捏着文书,有点无语:“这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涿光山连同灵枢观,都被南陵城给卖了?而且还是不要钱,白送给这个叫做慧轮的家伙?” 还有“荒为兽用”是几个意思,这是在骂咱们灵枢观都是兽呢? 虚垢见他不说话,顿时目光炯炯的催促道:“道长,看完了吗?” “咳咳。” 张鸣咳嗽一声,递回文书,说道,“不好意思,贫道不识字。” 虚垢差点被一口口水噎住,面色难看道:“清徽道长,你在耍我们?” 张鸣也收了笑容:“没错,就是玩儿。” 虽然道家讲究中正平和,但是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再忍就是孙子。 虚垢鹰隼一样的眼眸收缩,隐含怒气,向后面使了个眼色。 脾气火爆的虚坭立即捏着拳头上前,笑道:“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交出道场。我告诉你,以后这里改信佛了!去,把你家管事的大人叫出来,我饶你一顿揍!” 他原本是南陵城里的一个小混混,被慧轮禅师劝化,才放下屠刀,成为弟子。 当然,最关键的是小寒山寺里饭菜管够,衣服不缺,出行还受人爱戴。 这些年,虚坭帮师父做了不少事。 如今,就是一件。 张鸣看他一眼,笑道:“贫道不才,就是这里管事的。倒是你们家大人,那个叫什么轮的,什么时候过来?” 虚坭脸色一沉:“找死!” 他撸起袖子,冲旁边一直没说过话的高壮和尚叫道:“虚胖,一起揍他!” 两人一左一右,将张鸣堵住。 可是,就在这时候,清泉在后面远远叫道:“师兄,又有香客拜山吗?” 三人眉头一皱,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淡蓝色道袍的年轻道人,身背包袱,骑着吊睛白虎,晃悠悠的走过来。 “这是……” 虚垢见多识广,一眼看出这只吊睛白虎的眼眸里,散发出棕黄色的幽光,瞳孔清明,如有灵性,分明是吞吸过天地灵气,已经开了灵智成为妖兽。 虚坭虽然不懂,但是看见凶煞扑面的白虎,也已经吓得腿脚有些发抖。 高壮和尚问道:“师兄,还揍吗?” 虚坭被问得心慌,直往后面躲。 张鸣笑道:“师弟,不是香客拜山,而是一群和尚来闹事。” 领头的虚垢面色一白,告饶道:“清徽道长,都是误会,误会!” 清泉骑着花花靠近,问道:“哦,果然是和尚,就是你们来闹事?” 三人蹬蹬退了两步,讪笑道:“这位道长说笑了,咱们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可能过来闹事。没有的事,咱们就是过来……上香,对了,就是上香!” 瞧着他们欺软怕硬的模样,张鸣摇头一笑,这就是劳什子小寒山寺? “我道门的香,你们三个和尚敢上吗?” 他拂袖一挥,调用太清神符的力量,将三人荡出门外,冷哼道。 “你们若想夺我涿光山的产业,也行,回去叫那慧轮过来,咱们就比划比划,看看究竟谁才有本事留在这里。” 虚垢三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走,快走。” 三人心胆俱寒,狼狈不已的从山道上爬起,顾不得疼痛,落荒而逃。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原来这位清徽道长也是了不得的修行者。 回想自己三人刚才的表现,简直是丢人他妈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第47章 成为任务提示的资格都没有 张鸣站在山门前皱眉。 清泉从花花身上跃下,不明所以的问道:“师兄,怎么了?” 【奇遇任务】树大招风,涿光山长期无人伐木,终于引起了小寒山寺的觊觎,请在15天内粉碎慧轮禅师的阴谋 【当前进度】0/15 张鸣眉头舒展,果然来了任务。 “师弟,当今女帝崇佛抑道,于道门不利。刚才那三个和尚不过是打前哨的小虾米,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他转身往后院走,说道。 清泉疑惑的问道:“师兄,他们是什么人,咱们需要怎么办?” “小寒山寺的人,没听过。” 张鸣笑道,“不过没关系,咱们下山打听一番自然明白。” 其实他刚才已经通过张小一询问过程长老,得到的答复是,这小寒山寺乃是东陵郡第一大寺,深得郡守府喜欢。 在女帝颁布崇佛抑道的诏令之后,郡守府齐大人更是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小儿子齐凌送到寺中做俗家弟子。 这小寒山寺也是晋国三宗十七派之一,与琼宇剑派齐名。 不过,佛家讲究普度众生,常有弟子行走俗尘,讲经传道,信徒众多,远远比琼宇剑派更受世人认知。 清泉拍拍花花的脑袋,笑道:“师兄,你说的是,管他什么小寒山寺大寒山寺,我的花花已经饥渴难耐了!” 吼—— 吊睛白虎低喝一声,扭头躲开。 不和傻子玩。 清泉一掌拍空,袖子里顿时掉出一条红色的小蛇,嘶嘶吐着蛇信。 他连忙接住,往袖口里塞。 张鸣奇道:“这是什么?” “咳咳,这是我的新宠兽,叫做小红。师兄,我都想好了,若是三张嘴的姑娘欺负你,我就让小红钻进去!” 清泉倒是学会深谋远虑了。 张鸣瞪他一眼:“花里胡哨。” 这时候,他的识海里传来三声震颤。 究极体的食妖虫在锁妖塔底层,翻一个身,身上涌现青色光芒,很快长出精致的触须、口齿,进化为灵蛊。 张鸣心里一喜。 “来的正是时候,灵蛊天生可以存储灵气,补充真元。这趟下山带着它,就可以让我的不灭心经发挥出更多威力。” 但是,惊喜还没有完。 大黑在峭壁下的岩洞里嗷呜一声,纵身一跃,落入云海,在其中翻滚一圈,落在山峰上,散发出强大的气息。 山魈被困三百年,如今服用凶兽丹,终于激发体内血脉,厚积薄发,一举破开塑命境壁垒,晋升阳神境界。 至此之后,灵枢观也终于有了一尊自己的守护神,达到十七派的水准。 张鸣咂咂嘴,笑道:“可惜,大黑体型太大了,不适合带下山。” “不过,我和清泉都走了,张小一又修为冻结,灵枢观空置,倒是可以交给大黑守护,免得被人偷盗。” 他望向钟楼上的太清神符,这件宝贝如今已与灵枢观融为一体。 有它和大黑在,灵枢观当保无恙。 峰顶的大黑收到主人识念,嗷呜着捶擂两下胸口,快速向山下奔来。 须臾,他重重落在庭院里。 清泉心疼道:“别踩坏了地砖!” 张鸣轻轻一笑,识海里还有第三次震动,隐约中可见黑蛟升出寒潭,绕着山谷盘旋数圈,发出阵阵龙吟。 “小黑也晋升阳神境了!” 他十分欣慰,大黑在内,小黑在外,这涿光山灵枢观当固若金汤。 …… 此时此刻,云鸾峰深处。 一队衣服上绣着赤炎的黑衣人,悄然在山中行进,一共十三人。 “堂主,怎么有龙吟声传来?莫非是有妖兽盘踞在前面?”他们听到异响,齐齐抬头凝望,惊道。 最前面一人是此行的领队,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名叫陆飞。 赤火魔宗有虎雀蛇龟四堂。 虎堂擅征伐,蛇堂擅毒,雀堂擅情报和暗杀,龟堂擅阵法。 他们分属派系也不一样。 虎堂和蛇堂隶属宗主上官裕直接统领,雀堂隶属二长老,龟堂隶属三长老。 而陆飞,就是虎堂的堂主。 “根据雀堂周乙墨的情报,涿光山百年来没有任何异动,不应该有强横的妖兽盘踞,难道是新生的妖兽?” 他也有些诧异。 “不要节外生枝,我们这次是为了宗主而来,周乙墨那厮竟然说宗主被涿光山上的灵枢观囚禁,本堂主不信。” 陆飞冷哼一声,挥手示意众人收敛气息,继续赶路。 上官裕失踪之后,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而且通过宗主约定的特殊秘法,也联络不上,宛如石沉大海。 如今听到雀堂的情报,陆飞心里不安,难道上官宗主真的出事了? 这时候,上方浓密的松柏树叶忽然分开,露出一只硕大的蛟龙脑袋,浓重的吐息喷在十三人脸上。 他们一下子就僵住了! “堂……堂主,真有妖兽!” 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作为虎堂的成员,他们久经杀阵,宰过的妖兽无数,而是眼前这只蛟龙的气息太强大了。 塑命境巅峰? 不,恐怕是阳神境界! 陆飞震惊:“怎么可能,涿光山里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妖兽!?” 小黑凝视众人,鼻头微嗅,察觉到他们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对了,与上次在黑龙潭围攻自己的两人一模一样! 它瞬间怒了,轰隆隆的声音在血盆大口里响起:“尔等……该死!” 陆飞等人全身僵直,下一秒,像是约好了一样,向四面奔逃。 可是,那张开的巨口越来越大,蓦然向右侧一吐,喷出火红色的火焰,直接将六名黑衣人烧成灰烬。 然后,修长的蛟龙身体游弋而出,压塌一片片树木,抽在三人身上。 可怜赤火魔宗的虎堂成员,连灵枢观还没有见到,就瞬间死了九人。 “孽龙,我若不死,必将你抽筋扒皮,告慰我虎堂众人在天之灵!” 陆飞回望一眼,恨得目眦欲裂。 “堂主,你快走!” 与他同一个方向奔逃的三人蓦然停住脚步,转过身,迎向黑色蛟龙。 小黑长吟一声,地面上陡然升起一枚枚突刺,瞬间将三人贯穿。 巨大的龙首回转,令陆飞逃窜的身形戛然而止,四目对视在一起。 陆飞颓然坐倒:“我命休矣。” 下一秒,火光淹没了一切。 涿光山上,灵枢观里。 张鸣通过御兽天书的感应,接收到小黑传递来的信息和零星画面。 他摇摇头,感叹一声:“不知道是何方宵小,敢打我灵枢观的主意,竟然连成为任务提示的资格都没有。” 第48章 不急,喝完茶再说 涿光山下,灵溪镇。 一只喜鹊从山上一路飞下。 它的眼眸里倒映出三个和尚的身影。 “师兄,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慧明师叔就在灵溪镇上,咱们过去找他,请他出面教训灵枢观里的两个野道士!” 虚坭恶狠狠的说道。 这就是小混混的本性,吃了教训也没有丝毫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想着报复。 虚垢点点头,说道:“那两个道人能够驱使白虎妖兽,想必有些手段。不过,慧明师叔是归一境巅峰的强者,如果愿意出面,当可以扫平灵枢观。” 两人对视一眼,下了决定。 虚胖忽然问道:“师兄,这只喜鹊怎么一路跟着咱们?” 虚坭望了一眼,哈哈笑道:“想必是知道咱们即将占据涿光山,提前给咱们报喜了。” 喜鹊:“( ̄▽ ̄)~” …… 地炎谷,雀堂。 周乙墨一身黑衣,立在窗前。 一只紫色的光芒蓦然落在院子里,化为一只千纸鹤,滑翔到他面前。 “恩?虎堂全军覆没?” 周乙墨拆开一看,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这个灵枢观着实不简单,果真将塑命境的陆飞给留下了。 自己这次不过略施小计,却收获满满。 “如此一来,只剩下蛇堂和龟堂两群蠢脑袋了。呵呵,不足为惧。倒是太上长老祝星焱……阳神境巅峰,不弱于上官裕,有些难以对付。” 他略微皱眉,伸手将紫色的千纸鹤捻为灰尘。 “不过,祝星焱常年坐死关,短时间内不会出来。赤火魔宗现在群龙无首,正是我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我倒要看看,只剩我一个塑命境强者,他们如何不选我为长老!” 周乙墨眉头展开,微微一笑。 他转身向门外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强大一分。 三步之后。 他已经从归一境,变为了塑命境。 周乙墨竟然一直在隐藏实力! …… 山道上,松柏簌簌。 “师弟,你骑着花花下山,会不会太招摇了?” 张鸣打量前面的一人一虎,问道。 清泉回头,笑道:“怎么会呢,我家花花就是一只性格温顺的小花猫,难道山下的人都不养宠物吗?师兄,我跟你说,这与鸡鸭猪狗没什么区别。” 花花身躯一抖,将他甩了出去。 然后头也不回的径自蹿下山。 哼,说谁呢,别以为我们老虎就没有文化,那不叫宠物,叫家畜! 清泉一脸苦色的望向张鸣,解释道:“咳咳,师兄,打打闹闹才是生活。” 张鸣摇摇头,不理会他。 两人脚步轻快,很快就到了山下。 清澈的黔灵湖水,映照着自然风光,空气里传来自由的花香。 “师兄,我们终于下山了!” 清泉感慨一声,沿着黔灵湖畔行去,望见一座古色古香的镇子。 张鸣驻足,说道:“这里就是灵溪镇了。” 清泉介绍道:“不错,我以前采买物资,就是在这里。灵溪镇是南陵城外辖的四镇之一,人口过万,里面酒馆、赌坊、花楼等等,应有尽有。” 可以看出来,他对山下的生活,其实向往已久。 张鸣奇道:“师弟,你莫非去过?” 清泉连忙摇摇头,矢口否认:“哪能呢,师父就给我那点钱,门口望一眼就没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兄你带钱了吗,咱们进去看看?” 他咂咂嘴,补充道,“我可是听说,那酒馆里的桂花酿是甜的呢。还有那花楼的姑娘,说话软绵绵的。” 这时候,一只喜鹊自枝头飞落。 张鸣伸手一接,对方落在他的手臂上,叽叽喳喳的叫唤。 【鸟语】领悟禽之本能,可以与禽鸟对话,精擅百鸟朝凤之口技 这是他在陆雪晴的一次签到中得到的奖励,说来无用,也有大用。 “小寒山寺……慧明禅师……” 张鸣微微皱眉,自语道。 清泉眨眨眼睛,好奇的问道:“师兄,这鸟东西说什么?” 他在捕捉宠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涿光山上的众多禽鸟和野兽,都被师兄的御兽天书控制,成为大黑的下线。 这只喜鹊想必就是师兄的一个眼线。 张鸣不想告诉他:“你懂个鸟。” 两人心情激动的踏进灵溪镇,入眼就是一条青石长街,两侧排着各类店铺。 有举着糖人儿的老头一边推车一边吆喝,吸引了一群孩童跟着追。 有挂上各色染布的阿婆,站在道旁,向路过的姑娘们招呼。 还有一个女子在街头躺下,外面摆着赏盆,说要表演胸口碎大石。 张鸣和清泉是看了个稀奇,一时间忘记了言语,眨眼到了镇子中心。 “迎亲啦——”“迎亲啦——”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开嗓叫道。 他们转头一看,只见两排头戴红巾的人吹着喇叭,敲着锣鼓,热热闹闹的走近,中间骑着一只长鬃飞扬的黑马,上面是一位戴着红花的新郎官。 这人脸型方正,约莫二十多岁,腮帮上有一颗黑痣。 “这是王镇长家的公子,哟,长得真是一副富贵相!” “哎,听说娶的是酒楼苏家的小女儿,长得那是一个可人!” “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这一热闹,霎时间就吸引了一群人围观,围在迎亲队伍前后。 新郎官意气风发的策马向前。 可是,没走多久,前方的人群忽然一散,一个个匆忙的推搡,口里惊慌的叫道:“快跑啊!”“有妖怪!” 张鸣遥遥一望,暗道:“来了。” 只见两只巨大的三眼凶狼,踩着漆黑的烟雾,一步步走来。 “嗷——” 一只巨狼突然仰天嘶吼。 四周的房屋上蓦然响起呼应,出现一只只凶狠的野狼,眼里冒着绿光。 四散逃窜的众人一惊,没有了退路,连忙哭喊着往街道中间聚集。 “妈呀,是狼群!两只妖狼带领着狼群袭击灵溪镇了!” “谁能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还有两个三岁的儿子没有拉扯大啊……” “呜呜呜,我想妈妈了!” 一时间,街道上混乱不堪。 清泉踏前一步,说道:“师兄,小心。” 张鸣却微微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阁楼,那里正有五名和尚在喝茶。 “慧明师叔,差不多了,您在这个时候出手,绝对可以镇住所有人,轻易俘获他们的信仰。” 虚垢恭维一声,说道。 一名穿着灰色袈裟的中年禅师端起茶盏,笑道:“不急,喝完茶再说。” 伸手之际露出袖口绣着一枚枫叶。 虚胖愣道:“可是,再不出手会死人的。” 虚坭瞥他一眼,斥道:“不见点血,这些愚民怎么知道痛和信仰!” 虚垢也是毫不在意的笑道:“啧啧,里面竟然还有一位镇长公子。” “等我们拿下了涿光山,这灵溪镇定可以成为我们小寒山寺的信仰基石。师叔英明,弟子真是远远不及!” 说着,他连声称赞,拎起茶壶,又给慧明禅师再倒上一杯。 三眼凶狼领着狼群,很快将迎亲队伍和慌乱的百姓们团团围住。 “吼——” 正在这时候,灵溪镇上蓦然响起一声虎啸。 踏着那啸声。 一只吊睛白虎跃过一座座房屋,重重落在张鸣和清泉的身前。 第49章 贫僧小寒山寺【慧明】 “花花!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 清泉惊喜的叫道。 他上前一步,与吊睛白虎并立。一人一虎,竟然显得有些英姿飒爽。 三眼凶狼低吼着向前。围观众人和吹打的迎亲队伍大叫一声,向后面跑去。原地只剩下懵了一样的新郎。 “救……救命啊!” 他还没有喊完,就被受惊的黑马一个撩蹄子,抖落在地上。 三眼凶狼陡然一跃,扑将过来。 四周的狼群像是得到信号,一起跃出,咬向后方的人群。 新郎王守贵吓得面色发白,用屁股抖抖索索的向后挪动,可是哪里及得上三眼凶狼的速度,徒劳罢了! 血盆大口瞬间临近,散发出腥臭的气息。 王守贵绝望的眼睛一闭:“我还没有娶媳妇啊……” 茶楼里,慧明禅师端茶的手一顿,笑道:“是时候出手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人群后方猛然响起一声厉喝:“住手!放开那个新郎,让我来!” 只见清泉翻身跃上花花的脊背,纵身跃向人群的最前方。 “这是……” 众人回眼一望,只见一只威风凛凛的吊睛白虎迎面而来,比那两只三眼凶狼还要可怖,不禁从人群中间让开一条道路,让其快速掠过。 后方丢下一声压着兴奋的嘱咐:“师兄,你给我掠阵,我去会一会那两只妖狼!” 说时迟那时快,三眼凶狼、狼群和人群一下子交织在一起。 花花用出八步赶蝉的身法,刹那间抵在了王守贵的身前。 清泉抓住花花脖颈上的驭兽环,向外一扔,砸在一只三眼凶狼的脑袋上。 这驭兽环乃是异宝,不仅可以驭使妖兽,而且极其坚硬,水火不侵,顿时将其砸得哀嚎一声,面目流血。 同时,清泉跃出,手上真元涌动,狠狠的捶在另一只凶狼的脸颊。 砰。 两只三眼凶狼被打得错开位置,擦着新郎的地点跌向两侧。 “我……我没有死?” 王守贵等了半晌,发现自己没被咬死,不由好奇的睁开眼睛。 只见一只吊睛白额的凶猛老虎,正用森寒的眼眸与自己对视,那面上的鼻孔、鬃毛和利齿清晰可见。 他双眼一翻,吓得晕倒过去。 慧明禅师宝相庄严的飘出茶楼,双掌合十,刚想开口拯救世界,可是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什么情况? 哪里来的老虎? 这个猴子一样的道士是谁? 手掌中间刚刚绽放出来的佛光普照之术,生生熄灭在掌心里。 “师叔,他就是灵枢观的野道人!” 虚垢一眼认出清泉,叫道。 但是,他刚说完,就觉得四周一下子陷入了安静,没有了人群的慌乱嘶喊,也没有了狼群的凶狠低鸣。 “发生什么了?” 虚垢好奇的张望,只见所有人的脖颈都齐齐向后,嘴巴略微张大,眼露震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不由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 然后,就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淡蓝色的身影立在街道上,全身绽放出金色的丝线,一根根贯穿在每一只凶狼身上,将它们直接定格。 有的在挥出利爪,有的在张开血口,有的撞向人群,有的扑向孩童…… 但是它们全部被丝线贯穿,凝固在原处,甚至悬停在半空。 狼眸里只剩下一丝弥留之色。 阳光与金色丝线交织,投映出淡蓝色身影的面容,俊朗如仙神降世。 那立在身前的手掌轻轻一挥,一根根金丝上有蝉影涌动,旋即狼群的身躯一颤,在众人眼里化为飞灰。 这一幕震住了所有人。 许久,才有一个孩童的声音打破寂静:“妈妈,这位叔叔是神仙吗?” 拉扯他的妇人一下子回过神,急忙拽着他一起跪倒磕头:“快,快,我们快谢过神仙叔叔救命之恩!” 其他人也缓过神,争相拜道:“多谢神仙叔叔救命之恩!”“这个神仙好帅啊!”“神仙,收我为徒!” 张鸣看着几位老爷爷老奶奶拎着鸡蛋给自己磕头喊叔叔,有点无奈。 “诸位,贫道不是神仙,不过是涿光山上灵枢观的一名道士罢了。” 他上前将众人扶起,解释道。 可是,众人似乎没有理解,纷纷叫道:“原来是灵枢观里的神仙!”“涿光山上有道观吗?”“定是神仙的居所!” 一位眼神昏花的老婆婆盯着张鸣看了半晌,感慨道:“原来山上的道观还在吗,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你……你还是如此年轻……” 张鸣愣住,原来这位是老香客吗:“老人家,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人抓住他的手,颤颤巍巍道:“太虚子,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啊!” 张鸣听这里面可能有故事,连忙说道:“老人家,您真的认错人了。贫道名叫清徽,太虚子是我师父!” 老婆婆挤着眼睛认真看了看,失神道:“哦,孩子……都这么大啦。” 这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清徽道长!”“道长,观里收徒吗?”“能上香吗?”“道长,婚配了吗?” 他们七嘴八舌,把张鸣围住。 清泉站在外圈,摸着花花的毛发,有点孤单。身旁的两只三眼凶狼,在刚才金丝爆发的时候,也已经化为齑粉。 “师兄,说好的让我来呢……” 他将王守贵扶起,只能指望这位一会儿醒转了记起自己这个恩人。 再外围,慧明禅师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到极致,哪曾想自己精心策划的收割信仰之局,竟然被别人摘了桃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深吸一口气,踏步向前,蓦然开口喝道:“好一个大胆的贼道!竟然敢驱使妖狼袭击灵溪镇,还假装救下这些淳朴良民,当真是视我晋国律法如无物!” 他直接反咬一口。 众人一下子愣住,什么情况? 这些妖狼本就是清徽道长驱使过来,然后假装神仙救下了他们? 目的……是吸引他们去上香? 清泉顿时怒了:“胡说八道!我师兄乃是好心救下镇民,哪里来的阴谋!我看你们倒是可疑,莫非在贼喊捉贼!” 他误打误撞,正中实情。 但是慧明禅师丝毫不慌,双掌合十,慈眉善目的说道:“诸位,你们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表象所蒙蔽!” “当今圣上亲批,崇佛抑道!贫僧出自小寒山寺,法号慧明!你们是愿意相信他,还是相信贫憎?” 众人顿时迟疑了。 “原来是小寒山寺的高僧,他们在东陵郡名声极大,我听城里二姑爷的小舅子说过。我看他更加可信!” “听说城主大人家的公子,就在小寒山寺里当俗家弟子……” “可是清徽道长不像坏人啊!” “……” 眼见众人议论纷纷,慧明禅师微微一笑,抛出杀手锏:“诸位,你们可看清楚了!这贼道人的身边,现在还养着一只妖虎!这就是铁证如山!” 第50章 事实俱在,你可认账 虚垢和虚坭两人连忙跟着叫唤:“是啊!他们有驱使妖兽的手段!”“妖道,我看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这下子,街道上的民众再无怀疑,眼露惊惧,连连向后倒退。 “多谢慧明大师指点!我等愚昧,差点就被他们给骗了啊!” “打他!妖道!” “滚出去!灵溪镇不欢迎你们!” 转眼之间,黑白就被颠倒,刚才的救世英雄就变为人人喊打的恶人。 慧明禅师露出慈悲的笑容。 唯有认识太虚子的那名老婆婆,跺着脚气道:“糊涂!糊涂啊!灵枢观在山上百多年,何曾下山祸害过我们啊!” “你们……你们就不知道你们的先辈,也曾受过灵枢观的香火吗!?” 一人蛮横的将她推倒,呵斥道:“李阿婆!你是老年痴呆了吗?这妖道驱使妖狼袭击我们,居心叵测,事实俱在!如果不是慧明大师指出,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先前的孩童挣脱妇人的胳膊,跑到李阿婆前,哭道:“奶奶,他们为什么要骂神仙叔叔啊!不许打我奶奶!” 有人拎起鸡蛋往张鸣身上摔。 他再也忍不住,身上升起金光,将鸡蛋、葱蒜等弹开,一步步走出。 “诸位,你们既然说贫道是妖道,我本也不想理论,但是灵溪镇在我涿光山下数百年,还容不得他人愚弄!” 张鸣目光一转,望向慧明。 这位慈眉善目的和尚笑容微凝,心里有些咯噔,莫非这道士还有手段? “慧明禅师,贫道问你一句,你可确信这驱使妖狼的人就是幕后主使?” 张鸣一字一句的问道。 慧明有些发愣:“那当然。” 他有点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这么没有营养的事情。 “诸位,既然慧明禅师也认可,那我问你们,你们在山下世代生活,应该明白但凡狼群必然有狼王统领。” 张鸣转身问道,“可是,刚才这两只三眼凶狼明显不是狼王,那么狼王在哪里?是不是还在幕后主使那呢?” 众人一愣,是啊,狼王呢? “狼群既然在此,那么说明狼王必然不远!贫道不才,已经找到它了!” 张鸣作揖一笑,说道。 慧明禅师全身一颤,下意识的向身后茶楼瞥去,那里还有一名僧人。 “不会,这道人难道……” 他还没有思虑完,就见对面的俊朗道士猛然一挥手。 “现在才知道跑,呵呵,迟了!” 张鸣冷喝一声,袖子里射出一条碧绿的绳索,宛如长龙一样飞出。 躲在茶楼里的一只白狼王,霎时间察觉到天生的压制,跳跃到一半,却突然失去了气力,扑通一声栽在窗棱上。 缚妖索直入茶楼,将其捆缚成一圈。 清泉兴奋的叫道:“原来在这里!师兄,我去将它拎出来!” 他骑着花花,快速蹿进茶楼,看见粽子一样的白狼王,随手提住。 那名立在茶楼里的僧人,肥头大耳,身材臃肿,转身就往后门跑。 “恩?有猫腻?” 清泉眼睛一亮,蓦然伸手一挥。 袖口瞬间张大,将逃到门口的僧人一下子装了进去。 正是弱化版的袖里乾坤之术! 清泉嘿嘿一笑,回返街道,将白狼王和僧人一起扔在地上。 “师兄,他们竟然想逃,可惜,遇到了我清泉!” 慧明禅师身躯一晃,几欲摔倒。 虚垢连忙扶住他,伸手在脖前一比划,低声道:“师叔,不如咱们……” 张鸣微微一笑,看向有些呆滞的众人。 “如果贫道没有看错,这个和尚!就是白狼王的驱使者!” 他运转重塑版的天魔体,身上散发淡淡金光,向僧人与白狼王中间一点。 一条透明的丝线,顿时由虚化实,显现在众人的眼里。 “诸位,这就是驱使白狼王的手段!” 张鸣伸手向这名僧人的脖颈上一拽,扯下一串念珠。 “你……你不要冤枉贫僧!” 这名肥头大耳的僧人面色煞白,狡辩道。 张鸣不理他,随手拉过一名摊贩,说道:“你戴上这串念珠试试。” “难道清徽道长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这名和尚好像是和慧明禅师一起的……” “可不可能,等试验完就知道了!” “……” 众人围在四周,议论纷纷。 这名摊贩有点懵,不过还是依言戴上念珠,顿时觉得有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下意识的向白狼王吩咐道:“吐舌头!” 被捆得老老实实的白狼王纵然不愿意,但还是立即吐出了舌头。 他玩得兴起,再吩咐道:“翻白眼!” 白狼王挣扎,但还是耻辱的翻起了眼眸,露出两点鱼肚白。 摊贩哈哈一笑:“生孩子!” 张鸣一把夺过念珠,向众人问道:“还有其他人要试试吗?” 当下有一人越众而出,又尝试了一遍,果然白狼王对念珠言听计从。 肥头大耳的和尚面露绝望。 张鸣转身看向慧明禅师,笑着问道:“如今事实俱在,你可认账?” 众人指指点点的看向对方。 “原来是慧明禅师驱使了妖狼!”“小寒山寺怎么也落得邪魔外道!”“哎哟,我要和我那二姑夫断绝来往!” 慧明立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转而,他眼眸一沉,忽然喝道:“好一个贼和尚,竟然敢冒充我小寒山寺的弟子!我问你,我那徒弟虚空是不是已经被你谋害了!?” 肥头大耳的和尚一愣:“师,师父,我就是虚空啊!” 慧明暴喝一声:“你还敢装!杀我弟子,贫僧要你拿命来偿!” 他骤然跃起,伸手拍出佛光普照之术,万千光芒绽放,旋即收缩,汇聚如虹,落在肥头大耳的和尚身上。 肥头大耳的和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师父,你……” 这慧明出手狠辣,竟然连自己人都可以随便安个罪名,直接打杀。 清泉打了个寒颤:“师兄,这……这就是山下的样子吗?” 张鸣眉头微皱。 对方如此也算是保住了小寒山寺的名声,是舍“小他”而保“大他”。 慧明禅师落在近处,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肥头大耳的和尚仰面倒地,不甘的眼眸瞪大,却再也没了声息。 虚坭眼眸一转,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揭开上衣一看,叫道:“师叔!他果然是假的!我与虚空师兄同房四年,记得清清楚楚,他的肚皮上有两块胎记!可是如今一点痕迹也没有!” 众人一眼望去,果然,这名和尚的肚皮上光滑油腻,并没有胎记。 “原来是我们错怪慧明大师了!” “我就说,堂堂小寒山寺怎么可能驱使妖狼袭击灵溪镇!” “你们说得有理,我明儿个就给二姑夫送一箱土特产。” “……” 可是,就在这时候,慧明禅师蓦然转过身来,看向张鸣。 “清徽道长,你为本寺剪除了祸害,按理贫僧应该感谢你。但是,你却因此脏了我小寒山寺的清誉!” “此事决不可饶!贫僧当与你比个高下,挣回我小寒山寺的名声!” 说着,他的身上亮起淡黄色的佛光。 说什么清誉和名声,不过是想借机除掉灵枢观的两人罢了! 第51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张鸣也是被气笑了,好一个有道高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慧明禅师,我若是不答应你,倒是对不起你小寒山寺的名声了!” 他的心里有点冷。 这个慧明不顾灵溪镇的百姓死活,驱使妖狼制造阴谋,收割信仰,而被自己揭穿之后,竟然翻脸不认人,将自己的徒弟也亲手拍死。 此人之狠辣、决绝,让人惊怖。 张鸣找不出理由拒绝。 慧明禅师慈眉善目的笑道:“清徽道长,贫僧可能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他的语气由浅变重,宛如一个个鼓点敲击在张鸣的心头。 清泉脸色一变:“师兄,不要理他!” 围观的众人也察觉到现场的气氛凝重,渐渐停止了议论。 他们隐隐明白,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名誉问题,更是……佛道之争! 淡黄色的佛光弥漫而出,宛如铺天盖地一样,覆盖了这片街道。 慧明一步步向前走来。 僧鞋落在青石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落在心头,却像是惊雷一样响彻在沉闷的天空里,一声又一声,沉重而压抑。 张鸣立在淡黄色的佛光里,身上绽放出莹莹金芒,像是烛火在黑暗里摇曳。 虽然微弱,但是不可忽视。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灿烂。 看来这趟下山之旅才一开始,就收到了这个世界满含恶意的阻击啊。 可是,如此……才精彩啊! “慧明禅师,感谢你的当头棒喝。贫道过惯了安逸日子,下山之前,从没有想过争强好胜。但是如今,贫道才知道,‘无敌’二字是何等重要!” 张鸣认真的说道。 无论前世的卷中带平,还是今世的诵经学道,他都只想过简单而安稳的生活。 所以即便是琼宇剑派打上门来,张鸣也不曾想过弱肉强食。 可是世界,从未善待! 直到这一刻下了山,他才明白,一切并不会如自己所愿的那样平坦。 既然如此,那就莽过去! 摇曳的烛火蓦然一顿,旋即像是不屈的火焰,炽烈的燃烧起来。 慧明禅师在这时候笑道:“清徽,贫僧已经看破了你!原来你不过是归一境初期,呵呵,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可知道,贫僧早已达到归一境巅峰,触摸到塑命境的门槛!” 两者之间的差距,如皓月与萤火。 虚垢和虚坭两人在身后恭维的叫道:“师叔,此人冥顽不灵,还请师叔慈悲,以无上佛法度化了他!” 他们恨不得击掌相庆,报早上的奚落之仇。 慧明禅师闻言,蓦然双掌一合,无尽佛光顿时像潮水一样汹涌,掀起百米高的巨浪,向张鸣重重压去。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轻念一声,巨浪压下。围观的众人一下子跌坐在地,面露骇然。 他们不过是远远站在浪花边缘,竟然已经觉得身上无比的沉重,像是要破碎一样。 那么站在巨浪中心的清徽道长,该是承受何等巨大的压力? 他们齐齐望去,只见那淡蓝色的身影站在光芒里,宛如一叶扁舟迎着滔天巨浪,在沉浮中微微笑道:“慧明,贫道唯有一剑,你可接好了!” 他并指向前,手中无剑,指心却散发出慑人的剑芒。 然后,一道虚幻的人影,自清徽道长身上迈步而出,沐浴着金色光芒,如同残影一样飞掠,并指刺在滔天的巨浪上。 那巨浪陡然一颤,自中间向左右分开。 “恩?这怎么……怎么可能!?” 慧明禅师一下子愣住了,旋即拼命的合紧手掌,凝聚巨浪。 可是,那金色的人影刹那间就到了面前,自其合掌处贯穿而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有些疑惑,自己的身上似乎并没有伤痕? “呵呵,清徽,这就是你的剑吗?” 慧明抬起头,戏谑的笑,可是笑到一半,就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在快速消退。 “不对,这是……阳神境的剑道!” 他的眼眸里亮起惊恐之色,可是已经迟了。 虚垢两人还在后面雀跃的欢呼:“哈哈哈,师叔佛法无边,直如罗汉降世!清徽,你还不束手就擒!” 可是,下一秒。 他们的声音就哑在了嗓子里。 慧明禅师仰天向后倒下,不甘的呢喃道:“它叫……什么名字?” 张鸣拱手作揖,轻轻说道:“剑廿三。” 扑通。 慧明倒在地上,眼睛缓缓闭合。 虚垢愣住,慧明师叔竟然败了? 不可能! 慧明师叔可是归一境巅峰的强者啊,距离塑命境也不过半步之遥! 他怎么可能会败!? 但是,事实俱在眼前。 他只觉得心胆俱寒,猛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叫道:“道长饶命!道长饶命啊!” 虚坭也回过神,跟在一起磕头。 唯有虚胖怔怔站着,没有反应过来。 张鸣没有看他们,而是对着慧明的尸体,摇头叹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莫再为人。” 这是道家的往生咒。 “你们……滚!” 他眼眸微动,没有斩草除根。 这里有太多百姓围观,今日之争势必会传扬出去,不宜做绝。 况且,杀三个小喽啰没什么意义。 虚垢和虚坭面色一喜,随即掩饰住,感恩戴德的叫道:“多谢道长!” 两人拉住虚胖,仓惶逃窜。 可是,就在这时,清泉不忿的叫道:“想走?师兄仁慈,不愿意沾染血腥,但是我清泉可没这么好说话!” 他一向对师兄敬若神明,视其生命比自身还要重要,怎么能容忍这群小寒山寺的秃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师兄。 这是……他的逆鳞! “花花,咬死他们!” 吊睛白虎一下子蹿出,追向虚垢三人。 他们吓得快要尿出来,连滚带爬的向茶楼后方跑,可是哪里及得上这已经通了修行之法,堪比养气境的白虎妖兽。 危急关头,虚垢眼眸一转,蓦然伸手推向身旁的虚坭和虚胖。 两人猝不及防,顿时跌倒。 吊睛白虎瞬间临近,咬在一人肩头,扭头一撕,扯下一根鲜血淋漓的手臂,然后再咬向另外一人,同样扯下手臂。 虚垢已经趁此机会,逃得不见踪影。 “咳咳,我……我没死吗?” 这时候,新郎官王守贵醒转,打断了清泉的思绪,他顿时停住。 花花也没再继续撕咬。 “哼,算你们命大!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希望你们知道改过自新!” 清泉冷冷的喝道,旋即挤出笑容,向王守贵说道:“喂,新郎官,你认得我不?是我救了你,我,你的救命恩人!” 王守贵一脸茫然:“白……白虎呢?”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52章 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花花凑过来,嘴里滴着血。 新郎眼睛一翻,又晕倒过去。 清泉无奈的摊手道:“我就想过一过做英雄的瘾,就这么难吗?” 张鸣没有理他,而是远远看向满身是血的虚坭和虚胖两人,微微摇头。 善良不是面对世界的唯一办法,自己与清泉两人一正一奇,倒也算互补。 “呜呜……我的手臂……” 他们捂着断臂惨呼,一个眼里充满怨毒,一个目光略显呆滞。 虚坭不敢停留,略微止住血,就拖着身体,快速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虚胖则呆坐在原地。 他似乎没有想通最后虚垢的推搡之举。 李阿婆颤巍巍的走过来,说道:“清徽道长,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只是你得罪了小寒山寺,只怕不好过。” 张鸣将她扶住,度过去一道真元,助她调理身体,温声道:“婆婆,您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就算没有小寒山寺,在当今女帝崇佛抑道的诏令下,他也已经站在大势的对立面,会遇到大寒山寺等各种敌人。 自古以来,天下之势,避不得,唯有顺之,或壮更强之势破之。 李阿婆抓住他的手,仍然不放心,问道:“灵枢观里还能上香吗?老婆子若是明天不死,也去山上添点香火。” 张鸣有些感动:“婆婆,我与清泉最近下山远行,不在观里。不过灵枢观道门常开,随时欢迎您来上香。” 他在李阿婆身上留下一个印记,使她可以不受太清神符的压制。 一直拽着李阿婆的小男孩突然抬头问道:“神仙叔叔,我能拜您为师吗?” 张鸣莞尔,摸着他的脑袋笑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昂起头,叫道:“我叫李逍遥,我长大以后,也想成为和您一样,仗剑天下,行侠仗义的大英雄!” 张鸣一愣,李逍遥……这名字真是缘分啊,可惜自己不是酒剑仙。 “我答应你,若是有一天贫道学会了御剑术,一定传授给你。”他摸一摸李逍遥的脑袋,笑道,“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叫赵灵儿的人,我就收你为徒!”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灵溪镇里恢复了正常。 围观的人群心有余悸,各自离去,但也没了闲逛的心思,纷纷归家。 王守贵终于清醒过来,这次终于弄明白了来龙去脉,对着清泉好一番感谢。还好迎亲的队伍还在,于是继续进行。 至于错没错过吉时,新娘子有没有等着急,就不得而知了。 “师兄,我们也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娶亲呢!” 清泉有些艳羡,单身二十年的痛,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体悟。 张鸣拗不过他:“好。” 两人刚想跟上去,可是他们转过身,才发现高壮的和尚虚胖,静静坐在慧明禅师和虚空的尸体前,整理仪容。 “小和尚,你还敢回来,不怕贫道将你杀了吗?”清泉有点好奇。 虚胖目光怔怔的盯着师叔和师兄,似乎没有感情波动:“你要杀就杀。” 这么一说,倒让清泉愣住了。 这个木讷的和尚,此时竟然像是看破了生死,身上有格外的淡然。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他再次问道。 虚胖像是没了感情的机器,回道:“俗家姓杨,法号虚胖。” 他的手臂已经停止流血,应该还很痛,但是他没有再哼一声。 张鸣有些欣赏,掏出十两银子,说道:“他们之死,非我所愿。贫道这里有些银钱,你找人将他们葬了。” 虚胖抬头,呆怔的目光里似乎燃起一抹色彩,摇摇头:“不用。” 说着,他将两人叠起,单臂托着,说道:“佛祖说过,凡众生相,皆是虚妄。这躯壳不过是耽搁,如今没了,也算是去了业障,我去镇外烧了他们。” 张鸣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的意思。 前世他了解过佛家,他们习惯采用火葬,讲究“色身皮囊,俱烧以毁,真灵佛性,仅存无坏”,火焚即解脱。 佛门重生不重死,死亡称之为往生极乐,这是他们独有的智慧。 他没想到,这个和尚看着呆呆傻傻的,但是佛性似乎比慧明还通透。 明心见性,可是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透过皮囊,看清自己。 “可惜了……” 他叹息一声。 清泉在后面叫道:“小和尚,你若是想报仇,贫道随时奉陪!” 虚胖身躯微顿,渐行渐远。 正在这时候,另一边的街道尽头传来骚乱,有人叫喊道:“不好啦!新娘跑啦!”“快,来人啊!快堵住她!” 张鸣和清泉望去。 只见一个头戴红盖头的新娘子,横穿青石街,钻进窄巷,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王守贵气喘吁吁的领着众人,从后面追过来,竟然没有截住新娘。 张鸣和清泉对视一眼,这位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娶个媳妇儿竟然也一波三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清泉怂恿道:“师兄,咱们快过去看看,不知道新娘子美不美?” 他也不等张鸣答应了,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就往新郎等人的方向跑。 袖口里探出一只红色的脑袋,若有所思:“这就是主人心心念念的三张嘴的女妖怪吗,要不要钻进去?”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镇东的一处泥石院前,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王守贵!我给你说了,我苏檀儿不嫁!我的心里只有李玄彬一人!这一世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院落里传来清脆的声音。 门口议论纷纷:“真是作孽啊,这苏家酒楼的闺女,怎么会做出逃婚这种事!这可是大喜迎亲的日子,哎!” “你们是不知道,王守贵毕竟是镇长家的公子,苏老板为了巴结他,将女儿嫁出去也是正常,只是这李玄彬……” “老张头,我记得你媳妇儿就经常请李玄彬到家里喝茶?” “哼,别说我,你家那小女儿,不也经常偷跑出去见这混蛋!” “……” 张鸣和清泉呆住了:“师兄,他们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位李玄彬吗?” 张鸣吞了吞口水:“应该是!” 两人有点懵,这家伙真的没吹牛?在灵溪镇里就有六十三位姘头? 如今还有一位新娘子不惜逃婚,顶着世俗压力和悠悠众口,也要非他不嫁? 清泉有点酸,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师兄比李玄彬长得还好看啊,怎么也没见到有姑娘们扑过来? “哎哟,道长,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这里好挤啊,说了你们别挤我,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这时候,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蹭在张鸣身上,对两米外的众人斥责道。 ps:求推荐票、月票 第53章 做自己喜欢的事,求自己笃定的道 清泉耷拉脑袋,受到一万点伤害。 这时候,李玄彬从屋里走出来,身穿粗布衣衫,头戴青巾,显得十分普通,宛如俊秀的容颜融入凡尘里。 他的手里牵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姑娘,翠绿衣衫,身材瘦弱,俏鼻,樱唇,圆脸,样貌只能说普通,并不惊艳。 她双眼无神的看一圈院落,问道:“玄彬,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鸣这才发现,她是个瞎子。 李玄彬扫视一眼众人,看向立在院子里的红盖头女子,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我好像并不认识?” 这句话一出,苏檀儿全身一颤。 “你,你,你竟然不记得我了吗?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李玄彬,你难道忘了吗,你对我的海誓山盟……” 她蓦然掀起衣袖,展露已经消失的守宫砂,凄然道:“你……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啊!” 李玄彬和瞎眼女子怔住。 他下意识的捏一捏手心的温暖,示意她放心,然后向苏檀儿解释道:“姑娘,我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若是我真的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请你原谅。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可我现在只想和熏儿安静的生活。” 苏檀儿脚步踉跄。 她颤抖着手指向对方:“忘了,忘了?你一句忘了,就结束了吗!打你,骂你,有什么用吗!李玄彬,她究竟有什么好,有我家世好,有我漂亮吗?” 众人望着破落的泥石院,这位翠绿衣衫的女子家里,应该很贫穷。 “我记得她,五年前搬来的灵溪镇,那时候眼睛还是好的,不过就她一个人,没有家人,靠洗衣、种地生活。” “是啊,好像叫林熏儿……” “你们说得对,这熏儿心地善良,也肯吃苦,经常到我家来帮忙。” 围观的人议论起来。论家世,林熏儿确实远远不及苏檀儿。 清泉好奇的问道:“师兄,让她摘了红盖头,看看多漂亮?” 张鸣瞪他一眼,这是新婚之礼,应该由新郎揭开,怎么能随便摘了。 说话间,那苏檀儿竟然不顾世俗目光,直接掀开了红盖头,露出香娇玉嫩的秀靥,一头青丝如瀑,美丽无双。 “你……你!你离经叛道,有违纲常!苏家怎么会出现你这样的女子!” 王守贵气得浑身发抖,这可是自己的未婚妻啊,竟然逃婚纠缠另外一个男人,并且为此不管不顾,与天下对峙。 张鸣和清泉对视一眼:“确实比熏儿姑娘漂亮十倍,人间罕见。可是,李玄彬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姑娘呢?” 林熏儿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得清众人的议论,肩头像是颤了一下。 她走出一步,说道:“是苏姐姐吗?玄彬若是真的负了你,让他与你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熏儿愿意退出。” 苏檀儿目光一凝,泪水在这一刻,竟然变得缓慢,真的吗? “熏儿,不可。我李玄彬既然认定了你,那就誓与你白头偕老!” 李玄彬断然说道。 他转身看向苏檀儿:“苏姑娘,我虽然不记得你,你也确实比熏儿家世好、漂亮,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们或许是贪恋我的容貌,而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双目失明,从来不知我的美丑,却不离不弃,从无怨言。” “何人与我立黄昏,何人问我粥可温,何人与我捻熄灯,何人共我书半生,李某环顾一圈,唯此一人尔。”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涿光山上有一口井,在满月时分从井口望下,可见一生挚爱。熏儿,就是我看到的那个人。” 他的笃定,令众人一怔。 有多少人能够很肯定的说,自己此生所爱,认定相伴白首的就是某个人? 人心浮躁,人心易变。 不过,张鸣有些孤疑,李玄彬下山不过两日,怎么就突然忘记了很多事呢?他在满月井里又究竟看见了谁? 他分明记得李玄彬在望下井口的时候,全身惊颤,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人就真的是林熏儿? “不对,当时满月井的签到奖励是……难道他竟然服食了忘川水!” 张鸣一下子惊住,这家伙不会这么狠,自己对自己都能下药? 为的就是忘记以前的风流往事,只为心中的笃定,与林熏儿走下去? 这一瞬间,张鸣竟然有些分不清,李玄彬到底还算不算渣男? 这个答案,交给旁观者。 清泉喃喃说道:“师兄,我突然有些羡慕,就像当日的展鸿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求自己笃定的道。” “如今这李玄彬竟然也是如此,林熏儿就是他笃定的道。可是我的道呢,吃吗?师兄,你的道又是什么?” 这句话,把张鸣问住了。 在这一条路上,展鸿和李玄彬竟然像是比他们两人,都走得更远。 “呆子,我若是想清楚自己的道,就可以用意念雕刻命格,早点晋升塑命境了。” 张鸣笑道,“多少人卡在这一步,不就是因为看不清自己的路吗?” 就像虚胖托着两人尸体离开时说的那样,明心见性,又有多少人能透过这身皮囊,看清真实的自己。 “若是想看得清,我们恐怕得首先想,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清泉陷入了沉思。 是啊,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以前师父说学习就学习,说砍柴就砍柴。如今师父走了,师兄说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自己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院落里的苏檀儿悲伤到极致,她已经明白,这个男人不会回头了。 从今往后,自己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他,却又无处不在,满是他。 她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李玄彬握住林熏儿的手,没有去扶,既然选定了,那就永远走下去。 王守贵全身颤抖,一步步走向前,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对苏檀儿大吼大叫,也没有打闹发泄,而是深吸一口气。 “苏姑娘,既然悔婚之事已成定局,我王守贵也不是厚颜无耻之人。” 他平静的说道,这位镇长家的公子比常人想象中的要更加冷静。 “你也放心,这灵溪镇里不会有人借此打压苏氏的酒楼。” 他警告性的扫视一圈众人。 “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三年之内,我定会找到比你更美、更合适的妻子,以还今日之辱!” 说完,他拂袖离去。 林熏儿满含歉意的蹲下身,说道:“苏姐姐,对不起。” 苏檀儿呵呵一笑,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站起身,向外面看去。 如今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 剩下的,只有痛苦和思念。 她忽然看见了站在人群外围的张鸣,一步步走来,跪道:“道长慈悲,小女子苏檀儿,请问世间可有医这相思疾苦?” ps:感谢“无双巫神”的月票 第54章 我有忘川水,一解相思苦 张鸣愣了一下,怎么扯上自己了。 李玄彬也终于看见他,恭敬的拜道:“清徽道长,没想到您也来了。” 看来他没全忘。 众人有些惊奇,这位清徽道长是什么人,难道是第五角恋? “这位是涿光山上灵枢观的道士,叫做清徽,旁边那位叫清泉。他们刚在青石街上打退了来袭的狼群!” “不错,小寒山寺的慧明大师,就败在他手里,已经往生极乐。” 有从街道里来的人解释道。 其他人终于恍然,原来是灵枢观,能够打退狼群,打败小寒山寺的高僧,看来这位清徽道长也绝对不简单啊! 张鸣有点棘手,自己虽然读了这么多年道经,但是对感情真的没经验。 不过,没有等他回答。 李玄彬在拜完之后,就转身对苏檀儿说道:“苏姑娘,你也不必问道长。世人皆惦记李某的容貌,今日就还给世人。” 说着,他竟然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向自己的脸上划去。 清泉大惊:“李施主,不可!” 可是,李玄彬推开他的手,微笑着摇摇头,握住匕首的手十分坚定:“清泉道长,多谢关心,李某心意已决。” 匕锋落在脸颊上,鲜血直流。 林熏儿似乎猜到什么,猛然抓紧他的手臂:“玄彬,你,你在做什么?” 苏檀儿看得呆了。 他……他竟然真的敢自毁容貌! 李玄彬划完之后,显得十分淡然,说道:“熏儿,你去房里拿止血药。” 翠绿衣衫的少女掐紧了手指,终究是点点头,转身走向屋内。 “苏姑娘,如今你可满意了?” 只是这一句话说出,立即激得苏檀儿泪流满面,如雨珠坠落。 “李郎,你这又是何苦……” 她哭着说道,“容颜美丑,不过皮下白骨,你以为我苏檀儿就是为了你这一副皮囊吗?你既然能选定林熏儿,为什么我就不能选定一生的人就是你呢?” 李玄彬全身一颤。 张鸣微微摇头,看来这位苏檀儿动的也是真心,否则又如何会不顾迎亲之礼,当众逃婚,怒而揭开红盖头。 李玄彬终究是看错了。 可是,都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他轻轻一叹:“苏姑娘,贫道曾听人说过,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蝉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医世人相思疾苦。” 苏檀儿微微一愣,旋即聪慧的摇摇头:“道长,你是想让我去寻找这些不可能的药材,用执念消磨心中苦楚吗?” 众人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苏檀儿侧眼看向李玄彬,笑道:“重楼七叶一枝花,冬至何来蝉蛹,雪又怎能隔年,不过是,相思无解!” 李玄彬全身再颤。 众人明悟过来,叹道:“可惜了,苏家的女娃儿,要受此一难。” 张鸣轻声道:“苏姑娘,夏枯即为九重楼,掘地三尺寒蝉现,除夕子时雪,落地已隔年。相思,或亦可解。” 所有人齐齐看向这位清徽道长,世间真的有如此良药吗? 苏檀儿长笑:“道长,您不必再点化,我明白了!相思可解,人无解。人若有解,何须相思啊!呵呵……” 她跌跌撞撞的撞开众人,跑入巷子里,就此远去,徒留背影红得萧索。 张鸣微微一叹,这位苏家的姑娘确实极为聪慧。这世间哪有什么良药可以解相思疾苦,能解的只有自己啊。 李玄彬恭敬的向张鸣一拜,痛苦道:“道长,我本不愿负天下人,如今却只顾得一人,不得不负天下人。” 林熏儿走出屋子,将止血散捏在指间,摸索着他的脸颊,垂泪抹上。 张鸣笑道:“说什么天下人,不过是六十二个人,是你自己的天下罢了。这世间姻缘,早有定数。你是她们的劫,就算你不出现,她们也未必没有自己的劫。” 李玄彬一怔。 林熏儿若是不曾遇到自己,就不会遇到王玄彬、赵玄彬吗?可是,是劫还是缘呢?若是如此,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他不知道,只觉得迷茫。 “谢谢道长。” 李玄彬拉着林熏儿的手,一起感谢道,“道长,您若是不嫌弃,今晚就在敝舍暂居一宿,我给您准备斋菜。” 清泉当即舔了舔嘴唇,看向师兄。 张鸣无奈的点点头:“也好。” 众人看了一圈热闹,终于散去,言辞之间颇多遗憾:“这苏家的姑娘真是可惜了,哎,都怪那李玄彬,不当人子!” “王守贵也很气苦啊,只怕是没脸在镇子里露面了,也许会去南陵城。” “没想到李玄彬竟然真的自毁容貌,胆子不小,也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啊,我回去就给我家婆娘讲,以后别想来蹭茶蹭水了!” “说得对,不过涿光山上的灵枢观竟然还在,我也要去上两柱香。” “……” 张鸣走进屋里,十分简陋。 内室的床头被翻开,是刚才林熏儿取止血散的地方,本是李玄彬放置的。 清泉有了落脚点,与李玄彬攀谈几句,就拉着张鸣到灵溪镇里闲逛。 这次总算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了,不然张鸣都快怀疑自己成为主角了。 谁没事像展鸿、陆雪晴一样天天多灾多难,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做主角! 时间很快过去,夜幕降临。 被清泉拉着整整逛了一天,看了赌坊、酒馆、花楼等地方,总算让清泉开了眼界,一路上兴奋得叽叽喳喳。 这聒噪的程度,若非清泉性别正常,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在谈恋爱了。 张鸣一回到泥石院,吃完李玄彬两人精心准备的饭菜,就拉出一个仰椅,躺在上面,欣赏灵溪镇的月色。 “还是凡人舒服啊……” 李玄彬走出来,问道:“清徽道长,你们明天就要启程去南陵城了吗?” 张鸣笑道:“是啊,俗事缠身。对了,李施主,贫道这里有一瓶忘川水,若是苏姑娘再来,你可以赠予她。” 他若有深意的笑道,“这世间还是有药能够忘记前尘往事,一解相思疾苦的。只是服与不服,就看你们自己了。” 李玄彬一怔,原来道长……他不仅有忘川水,恐怕也猜到自己服过了。 他默默接过:“谢谢道长。” 张鸣含着笑意,微微摇头, 10的忘川水真的能忘记那么多吗,这李玄彬就真的忘记了吗? 窗户上的油灯摇曳,是林熏儿在屋内挑着灯芯,宛如两人的心。 “呵呵……林熏儿就真的瞎了吗?” 张鸣的嘴角勾起更多笑意,这就是下山后的世界吗,有点意思。 “李施主,请恕贫道冒昧,你在满月井里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他压低声音,避着窗口问道。 李玄彬身体僵直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不想欺骗清徽道长。 张鸣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 “困了困了,贫道去睡觉了!” 庭院里只剩下李玄彬静静伫立,许久才轻声自语道:“道长,非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看到的,是女装的自己啊……” 从始至终,他都只爱过一个人。 李玄彬微微一笑,推开忘川水的瓶塞,递到嘴前,缓缓喝下半瓶。 这次……自己是真的忘了。 ps:待会儿凌晨更新2章,明天加更1章,555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5章 一把火烧了灵枢观 次日,李玄彬一路送到镇外。 “清徽道长,此去南陵城虽然不远,但是还须小心谨慎,提防沿途的盗匪、妖兽和小寒山寺的人才是。” 他婆婆妈妈的叮嘱道。 清泉早已经不耐烦,拍着胸脯道:“知道了,李施主,你就放心!有我清泉在,那些盗匪、妖兽定会避着走!” 张鸣无奈一笑:“李施主,珍重。” 清泉骑在花花身上,轻轻一拍脊背,整个人顿时被带着蹿出老远。 “师兄,我先去给你打前哨!” 久困深山,得出樊笼的他,就像放飞了自我一样,迎着绿水青山、朗朗乾坤,纵虎前行,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哈哈哈,世人都想做李玄彬,唯独我只想做清泉啊!” 他颇为自恋的喊道。 可是,他话音未落,就见前方的山道转角处,露出一个个商旅之人,正目光诧异、拉长脖子的望过来。 清泉身形一滞,按住花花,尴尬道:“咳咳,咱们慢一点,等等师兄。” 张鸣晃晃悠悠的从后面出现,问道:“师弟,你怎么不走了?” 没等清泉回答,就见山道上的商队里走出一人,遥遥喊道:“这不是清徽道长吗?你们也要去南陵城吗?” 张鸣望去,只见一个头戴皮帽,腰挂褡裢的中年人,从山道处迎过来。 “这位施主,请问你是……” 他看着有些眼熟,没认出来。 对方嘿笑一声,拍着褡裢说道:“瞧您这贵人多忘事,我是老张头啊,在青石街上蒙你们两位道长搭救过!” 他倒是自来熟。 张鸣一下子想起来,原来是那个经常请李玄彬蹭茶蹭水的媳妇儿的老公。 “张施主,没想到又见面了,我们正是要往南陵城去,你们这是……” 他就势作揖问道。 老张头哈哈一笑,说道:“不瞒您说,我们在灵溪镇里做点小买卖,每个月都要跑一趟南陵城,这不冬天马上到了,我们运些冬枣、棉锦过去售卖。” “清徽道长,既然同路,要么咱们一起同行,也好多个照应?” 张鸣见他们熟门熟路,能领着自己两人避免迷路,心里自然欢喜。 “张施主,那就有劳了!” 老张头拍拍褡裢,笑道:“不麻烦,不麻烦,道长,咱们这就过去。” 清泉噘噘嘴,骑着花花,跟在张鸣身后,与前方的商队汇合。 “老张头,你怎么招了两个道士进来,你不知道圣上崇佛抑道的诏令吗?你这是自找麻烦,我可照顾不上!” 一个瘦削的年轻人,凑到老张头身边,压低声音,不满的说道。 “二狗子,你懂什么!这两位道长都是神通广大的人物,有他们在,那沿途的盗匪、妖兽,就不可怕了。” 老张头训斥道,“咱们这等于找了两尊的保护神,真没眼力劲!” 这也不怪二狗子,毕竟他没在青石街上见过清徽道长的手段。 他嘟囔一声:“你说行就行,不求招神,别给咱们招灾就行!” 清泉耳朵竖了一下,好像听到他的言语,笑道:“老张头,请问这位小施主是?” 二狗子见对方骑着老虎,连忙挤出笑容,应承道:“道长,我叫李二狗,全名李长寿,您叫我二狗子就行!” 很快,商队就动起来,一共十七人,运了三车货物,除了七名运工,还有六名护卫,都是养气境界的武修。 这也难怪,毕竟世道不太平。 从灵溪镇到南陵城路途虽然不远,但是山水迢迢,也需要三天的时间。 他们沿着蜿蜒山路,行入林深处。 …… 涿光山下,黔灵湖。 “那两名道士竟然往南陵城方向去了,真是不知死活,自投罗网。” 只剩下一只臂膀的虚坭站在湖畔,面色阴晴不定,“可恶,虚垢那家伙定是跑回南陵城找师父告状了!” 他本就是小混混出生,被慧轮禅师看中,就是方便用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如今他缺了一只胳膊。 利用价值大大下降! “不过,就算我手臂完好,那虚垢既然敢坑害我和虚胖,就不会让我轻易回得去,甚至暗中下毒手灭我的口。” 他想得倒是透彻。 “哼,既然那两名道人走了,那么涿光山上必定是空置,我不如上去一把火烧了道观,给师父递个投名状。” 他眼睛眯起,定了主意。 这种时候,他得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否则定会被慧轮禅师丢弃。 虚坭辨别山道,攀登而去。 可是没过一会儿,又有一道身穿红衣的身影,从同样地方登上山道。 灵枢观很快出现在虚坭的视野里。 他面露阴狠:“清徽,清泉!你们断我臂膀,我今天就烧了你们的基业!” 站在道观门口,他寻了一截枯枝,点燃火石,高举着走向大门。 “呵呵,真是大意啊!” 虚坭忍不住冷笑出声,“走了连门都不关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直接跨向门槛。 一股沉重的压力,陡然落下。 扑通。 虚坭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 还没等他想明白,里面似乎听到门口的动静,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咚,咚,咚…… “怎么回事,人类的脚步声怎么可能这么沉重!”虚坭惴惴不安的跪在门口张望,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灵枢观……被妖兽占领了?” 所以大门才会敞开着……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那“咚咚咚”的脚步声宛如重锤敲在心口上。 虚坭冷汗直冒,如果真的是妖兽,那么自己的下场不言而喻! 可是,他拼命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反而重心一沉,被压得趴伏在地。 那脚步声终于停了。 虚坭竭力扭动头颅,向那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一个嘴唇拉长贴在面门,宛如鬼魅的兽脸,一下子贴在眼前。 “鬼……鬼啊!” 虚坭吓得眼白一翻,心脏骤然停止跳动,竟然直接没了声息。 大黑有点懵:“这个人拿着火把想干嘛,就被自己……吓死了??” 不,一定不是。自己又不丑。 距离灵枢观越来越远,与大黑感应越来越微弱的张鸣,若有所觉的抬起头,遥遥望向涿光山的方向。 清泉问道:“师兄,怎么了?” 张鸣摇摇头,思索道:“师弟,你说师祖当年为什么要镇压大黑?” ps:女装卖萌打滚求月票 第56章 女孩子这么好骗,我上我也行 灵枢观后山,观景台。 一身红衣登上石阶,来到满月井旁。 “这就是李郎说的满月井?在满月时分望下,就可以看见一生挚爱?” 苏檀儿立在井口前,好奇的向下张望,可惜这个月的满月时间已过。 【你察觉到此地灵气充裕,三生石上姻缘浅,韶华白首觅中牵,满月时分,从井上望下,可见一生挚爱】 她全身一颤,竟然是真的! “李郎没有骗我,他果真在井里看见了林熏儿……他爱的不是我。” 苏檀儿心如刀绞,再次落泪。 她踉跄站起,失魂落魄的向悬崖走去,喃喃念道:“李郎,既然无缘,我之心结不可度,世间相思不可医,唯有一命赴黄泉,不念红尘不念卿。” 苏檀儿看着漫天云海,像是在欢迎自己,蓦然纵身跃下悬崖。 一生所遇,宛如光影倒放。 她闭上眼睛:“唯有来生了……” 可是,就在这时,一条赤红色的丝带自云海中飞来,瞬间缠住她的腰身。 一名冷艳的女子脚踩粉红色的御风纸鸢出现在云层里,伸手向上一拉,将其拖到纸鸢上,问道:“何故寻死?” 苏檀儿愣住:“你……是神仙吗?” 她的眼眸里还沁着泪水。 冷艳女子约莫三十岁左右,身材丰满,腰肢纤细,有一双美丽的丹凤眼,负手哼道:“本宫不是神仙。” 苏檀儿哭道:“既然不是神仙,还救我干嘛。我的一切都被那个狠心的负心汉夺走,已无颜再活于世。” 她还想再跳,可是被红绫缠住。 冷艳女子似乎有所触动,问道:“既然不怕死,为什么怕活?” 苏檀儿含泪:“我的心已经被那人伤得千疮百孔,生不如死。” “原来就是为了男人?” 冷艳女子露出耻笑,“本宫乃是合欢宗三长老阮秀。心不死,则道不生。你可愿拜我为师,修合欢仙术?” 苏檀儿怔住:“合欢?仙术?” “算了,不重要。我先探查这灵枢观的情况再说,竟然连赤火魔宗都连连受挫,宗主上官裕也至今下落不明!” 阮秀驾驭纸鸢向高大的锁妖塔飞去,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隐秘。 正在这时,山腰处的灵枢观里蓦然响起一声震天的兽吼:“嗷呜——” 一个庞大的黑影携着滔天威势,自道观里一跃而出,重重的踩在山峦上,快速冲过来,凶煞的气息冲溃云海。 阮秀脸色一变:“阳神境的凶兽!?” 灵枢观里竟然会有如此强悍的存在,难怪赤火魔宗连连吃瘪! 她顾不得查探锁妖塔,调转纸鸢,如流星一般的逃窜而去。塑命境巅峰的她,还远远不是这只凶兽的对手! 大黑遥遥望着,发出阵阵怒吼。作为凶兽,它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飞。 …… 前往南陵城的山路上。 清泉骑着花花靠近张鸣,皱眉问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李玄彬那家伙很奇怪,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张鸣反问道:“不然呢?” “咳咳。” 清泉摸一下后脑勺,“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的想法我不懂,但是女孩子要是这么好骗,我觉得我上我也行。” “然后呢?” 张鸣耸耸肩头,这家伙整天思维跳脱,也不知道从哪想到哪。 清泉压低了声音,用悄咪咪的表情说道:“师兄,你记不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东陵郡有个魔宗叫做合欢宗。” “他们的功法最擅长勾引异性或同性。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李玄彬不是普通人,而是合欢魔宗的修行者?” 张鸣一下子惊住了。 不是因为合欢魔宗的事,这是东陵郡四大魔宗之一,与赤火魔宗齐名,这些他上次在琼宇剑派就听过一回。 而是因为…… “师弟,你竟然记得师父的课??” 张鸣有点不敢相信,这家伙不是一向左耳进右耳冒的吗! 清泉撇嘴:“那当然,我又不是傻子。” 正在这时候,商队陡然一停,前面传来李二狗警惕的声音:“老张头,前面的山道上有痕迹,是弩箭留下!” 老张头急忙领着人上前探查。 他们在树干上找到箭矢射出的痕迹,还在远处的草丛里找到几节断箭。 “看痕迹应该发生的时间不长,通知下去,全体戒备,恐怕有山匪!” 老张头即刻下了命令。 张鸣和清泉两人也很快得知情况。 “这条山路我们走得最多,很少翻车。哎,真不知道这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山匪,实力怎么样。我们有麻烦了。” 老张头愁眉苦脸的说道。 清泉骑在花花身上,有点跃跃欲试:“老张头,你放一百个心,有我清泉在,这些家伙不过是纸糊的老虎!” 老张头感谢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张鸣回想刚才的情况,问道:“老张头,按你推算,刚才那是山匪与另一只商队打斗的痕迹,那么谁胜谁负?” 老张头拍着褡裢,没有说话。 李二狗在旁边笑道:“清徽道长,这探查的事情我擅长。看箭矢的情况,射出不多,都被格挡或斩断,说明商队里有高手,挡住了山匪的突然袭击。” “不过,那路面上有很深的轮印,商队里有马车,在第一轮交手之后,就且战且退,往前面逃去了。” “他们受车辆拖累,一定逃得不快,只怕还被山匪盯着,两边势均力敌,大概率还在对峙和交锋,未分胜负。” 张鸣讶异的看他一眼。 没想到这位看似“苟”一样的猥琐青年,竟然有这样的辨识和推演能力。 “李施主,贫道受教了。” 李二狗连忙摆摆手,惶恐道:“道长,您唤我二狗子就行。”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眼底仍有一丝隐忧,老张头找的这两个道士看着就不吉利,希望待会儿可别拖累了商队。 老张头沉吟半晌,按住褡裢问道:“二狗子,咱们还能绕路吗?” 李二狗摇摇头:“前面是必经之地,过了这处山,就是永安镇。然后,一路西行,就可以抵达南陵城。” 张鸣与老张头对视一眼,看得出他眼底的焦虑,山匪这种事谁都不想遇到。 “戒备!全体戒备!” 前方忽然传来惊呼声,然后只见一支箭矢如流星般射来,“呲”的贯穿三棵树木,才箭羽一颤,钉在树干上。 “山匪来了!” 张鸣和清泉两人跟着老张头一起向前面迎过去,此时唯有一战。 ps:前方高能,求推荐票、月票,求打赏,冲榜,救救萌新~ 第57章 师兄,救命啊! “老张头,他们就藏在对面的山坳里!小心,有弓箭手!” 说话间,又有两箭射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箭术太差,全部射在一旁的树木上。 每箭力道极大,贯穿三棵树木。 就在老张头他们全力防备的时候。 山坳里面,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低声禀报道:“小姐,警示箭已经发出,一共三箭,每箭三穿。只要这支商队的人不是傻子,应该能看懂我们的寓意。” 一个清脆悦耳,略带三分萌音的女子声音回道:“尹雪,干得不错。” 傻子都知道,“3”,是撤退的意思;“33”,是赶紧撤退的意思。 “3+3=6”,是厉害的意思。 “3x3=?”,唔,超纲了。 她们不再多想,放下心来。 毕竟山匪围在四周,这时候不能与这支来历不明的商队接触。 如果商队是正常的还好,还能在撤退时,引走一部分山匪。 最怕的就是这支商队也是山匪故意假扮,过来放松她们的警惕,再里外配合,将她们一网打尽。 这也是她们没有第一时间呼喊,而是用羽箭示警的原因之一。 李二狗立在商队里面,面色沉重:“老张头,只怕不对劲。” “什么意思?” 老张头心里“咯噔”一下。 李二狗指着两侧树木上的箭,说道:“你们看,这箭能贯穿三棵树木,说明劲道远超常人,至少是凝元境强者。” “可是这样的人,会射偏吗?” 他这么一说,一下子点醒了众人。 他们面色凝重:“不会!” 张鸣向左右望去,又遥遥望向对面的山坳,也隐隐觉得不对。 刚才对方射箭的时候,他就有些奇怪,箭术这么差,会当弓箭手吗?就像明明很菜,还玩中单吗? 不过,他一时没有想明白。 老张头按住褡裢,低声问道:“难道对方有什么特殊用意?” 清泉摸着脑袋,猛然想起曾经对付山魈时的经历,叫道:“我知道了!这些人习性如鬼怪,可能喜欢恐吓猎物,这应该就是他们在进攻前的征兆!” 李二狗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 “不瞒道长,我也这么想。你们看,这些箭矢贯穿三棵树木,落在第四棵树上。四,与‘死’同音,寓意清晰!” 他眼眸收紧,分析道。 “对方在威胁我们,‘4’是要杀我们,而连续三箭是在威慑我们的心理防线。他们现在就像猫戏老鼠一样!” 众人心里发沉,好一窝山匪,竟然学会层层布局,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我们要不撤退?” 一名护卫建议道。 李二狗摇摇头:“来不及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四周已经被山匪包围了。我们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杀出去!” 老张头也是果断,向众人说道:“各位,我们别无选择,唯有一战!若是有伤亡,我一定补偿到位!” 众人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 三名护卫拉弓搭箭,进行掩护,其他人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老张头遥望一眼,问道:“你们可看清楚,对方有多少人?” 护卫们摇摇头:“不知道。” 清泉一拍花花的脑袋,笑道:“老张头,何必这么麻烦。有贫道和花花在,直接冲过去,将他们全部放倒即可!” 老张头和李二狗一愣:“可以吗?” 他们求证一样的看向清徽道长。 但是,张鸣皱眉不语。 他还是觉得不对,那三支箭矢会不会有其他的寓意,比如……“撤退”? “有什么不可以!” 清泉直接驱使花花纵跃而出,在树干上几个起落,冲向山坳。 “各位,静候贫道的好消息!” 他现在是凝元境四层的修行者,洗精伐髓之后,进步飞快,再加上几件法宝和神通,等闲人不是他的对手。 对面的山坳里。 那名弓箭手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变得有些难堪:“小姐,咱们出门不利,怕是遇上傻子了!” “3”都不会,猪吗? 清泉已经冲到了山坳前,听见对方的声音,不由怒道:“骂谁呢!” “嗖——” 迎面响起箭羽的破空声。 这次竟然不再是射偏,而是箭如流星,直奔清泉的面门。 张鸣眼睛一眯,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对方分明在手下留情,不愿意与商队产生冲突,羽箭是示警退后的意思。 “有点谨慎过头了啊!” 他看一眼李二狗,连忙拉住老张头,说道:“让大家按兵不动,不要冲过去!全力戒备,四周可能真的有山匪!” 老张头有点懵:“山匪不就在对面吗?” 不过,他见识过清徽道长的神威,知道此时待在他身边最安全,于是向众人吩咐道:“继续戒备,等待命令!” “清泉,不要打了,回来!” 张鸣远远叫道。 可是清泉正是兴起的时候,哈哈笑道:“师兄,不必担心我!区区羽箭,也敢在我清泉面前班门弄斧!” 他拂袖扫向那近在咫尺的箭矢。 神通——袖里乾坤! “咦?” 对面传来一声女子的惊诧。 “尹雪,这家伙不弱!不要浪费时间,速速将这名野道人拿下!” 另外一名女子的声音吩咐道。 “是,小姐!” 先前的女子立即应一声,弓弦三响,射出三支连珠箭矢,呈品字状射来。 与此同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身影,从山坳里蹿出,挥刀而斩。 清泉眼睛一亮:“原来是个女山匪!哈哈,没有三张嘴也敢玩三支箭,雕虫小技罢了,看贫道如何收了你!” 他驱使花花一跃,故技重施,用出袖里乾坤,收了三支连珠箭。 “污言秽语,我宰了你!” 尹雪也没听懂,但是总觉得这名野道人不怀好意,还想收了自己?是收自己的嘴,自己的箭,还是收自己的人?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的手上散发出一层层冰霜,眨眼覆盖在刀锋上,重重的迎头斩下。 凝元成冰,运气如霜! 清泉神色一沉:“归一境的强者!” 现在的山匪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他听老张头说过,山匪的劫掠对象主要是普通商旅,有名有姓的宗族门派他们根本不敢动,所以鲜少有高手。 顶多也就是凝元境。 所以老张头的商队配置里,一共就是六名养气境界的武修护卫。 可是,眼前的这名女悍匪竟然是归一境! 而且,不是一般的归一境,而是归一境巅峰的强者! 清泉慌忙摸出驭兽环,向女子劈来的刀锋扔去,自己则一拍花花的脑袋,扭头就走,打不过,我跑还不行吗? “师兄,救命啊!” ps:感谢书友“攻击力不”的点币打赏,加更1章,求月票 第58章 我这个符不是假的么 铛—— 驭兽环撞在刀锋上,势大力沉,竟然将尹雪撞得倒退两步。 “怎么可能?” 尹雪吃惊无比,自己的境界明明碾压对方,结果正面交锋,竟然只与这名可恶的道士拼了个半斤八两! “贼道,休走!” 尹雪又羞又恼,身形跃出,在高大的树干上一踩,紧追清泉劈去。 后面的山坳里急忙叫道:“尹雪,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可是,那身材高挑的女子,已经再次追上,与清泉纠缠在一起。 山坳里响起一声弱弱的叹息。 清泉指挥驭兽环,不断抵挡对方的攻击,但是境界差距摆在那里,一时险象环生,只能维持短时间内不败。 “好家伙,这么凶!铁定嫁不出去!” 清泉手忙脚乱,驭兽环差点砸到对方的胸口,被横刀挡住。 尹雪脸罩寒霜:“啊!我要杀了你!” 花花急忙用出八步赶蝉,眨眼就接近了商队的驻扎地。 尹雪暴怒之下,也没有在意。 一个普通商队,最强不过凝元境,难道还有人能拿下自己不成。 “教训完野道士就走!” 她没有多想,直接冲了过去。 老张头一下子绷紧了神经,吩咐道:“小心,准备放箭!” 但是尹雪气得胸膛起伏,叫道:“都别动,我只打野道士一人!” 刀光如瀑,直追清泉。 老张头急忙看向张鸣,只见对方摆手示意,于是按住箭纷纷退避。 “师兄,救命啊——” 清泉第一次尝到女人的厉害,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敢随意招惹。 张鸣瞪他:“这回学到教训了?” 他看向追来的高挑女子,只见一身劲装,体态飒爽,头发高高束起,高鼻横眉,脸型如杏,背着弓箭,手握长刀。 “这气质,确实不像山匪!” 张鸣暗赞一声,“不过既然送上门来,那就休怪贫道顺手镇压了。” 尹雪似乎察觉到危险,眼神孤疑的望过来,这个道人在打什么坏心思? 张鸣轻轻一笑:“姑娘,留下做客!” 说着,他手掌向前一翻,一条金色的丝线从掌心蹿出,缠向尹雪。 一点点冰霜真元,在金色丝线里闪现。 尹雪眉头一沉,这是归一境的手段! 可是当她感应到张鸣的气息之后,反而笑了:“吓我一跳,原来不过是归一境初期,真是不自量力!既然你与那野道人是一伙,休怪本姑娘一起揍了!” 尹雪刀势一变,向金色丝线斩去。 铛—— 比驭兽环撞击更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只见金色丝线宛如同实质一样,不仅挡住了她的一刀,而且将上面的冰霜真元快速排开,就像天生至尊的神龙一样,仅凭气息就可以压制住其他生灵。 这才是极道真元,世间之最! “这怎么可能!” 尹雪惊呼不已,连连后退。 嘒嘒…… 有轻微的蝉鸣在耳畔响起。 生如夏蝉不知雪,鸣其一生不过秋。 所求,不过刹那间绽放! 金色丝线上映照出蝉翼虚影,随即跨越了刀锋,将尹雪牢牢缠住。 “噗通”一声,屁股坠地。 旁边的李二狗已经看得傻住了,清徽道长竟然如此厉害,自己看走眼了。 清泉见状,停止了奔逃,落在她对面笑道:“哈哈,你倒是追我啊!” 尹雪脸色难看,扭动屁股道:“臭道士,你捆住我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赶紧放了我!不然小姐饶不了你们!” 清泉凑到她眼前,笑道:“小姐?小姐就是你们山匪的匪首吗?” 现在的山匪果然狡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张鸣呵斥一声:“清泉,不得无礼。” 他看向尹雪,问道:“这位姑娘,贫道灵枢观清徽,多有得罪。不知道怎么称呼,真正的山匪又在哪里?” 清泉纳闷,不就在这里嘛。 正在这时候,连绵的破空声响起。 负责警戒的两名护卫立即高声呼喊:“小心,敌袭!” 话音未落。 一支支精铁利箭,从树叶里穿梭,形成连绵箭雨,自四面八方而来。 “他们来了!” 尹雪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快放了我,你们不是山匪的对手!” 山林里出现影影绰绰的匪徒,他们持着刀剑,喊着口号,发起冲锋。 “杀啊!”“杀——” 噗。 有商队人员中箭倒下。 这群悍匪出现得突然,老张头等人一直戒备着山坳里面,猝不及防。 “可恶!” 张鸣一步踏出,手掌向中间一合,身上陡然散发出无量金光,像是太阳一样,一束束散开,照亮了四方。 “不灭心经,无量金身!” 这是二十三年蝉的天魔体被转换后的形态,可以幻化出元神,配合剑二十三等功法攻击,也可以化为无量金光。 可谓攻防一体,团战必备! 一支支精铁利箭遇到扩散而来的光罩,顿时像是陷入了泥沼一样,凝滞在半空,轻轻一震,坠落在地。 冲在最前面的山匪,撞在金光上,立即像是被大炮轰击,“砰”的倒飞出去。 金光降世,犹如仙神! 老张头等人看呆了。 李二狗颤声道:“不……不愧是保护神!老张头,你请得对,是我二狗子愚昧,竟然险些送走了两位道长!” 他“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 尹雪坐在近前望去,只见漫天金辉洒在自己身上,那金色的光影屹立在天地间,像极了自己臆想过的盖世英雄。 “这真的是归一境吗?” 她喃喃念着,没有人比自己更明白,就算是归一境巅峰的她,也不可能做到散发出真元屏障,护住整片山道。 从小就争强好胜的她,只崇拜强者,此刻感觉到发自内心的震撼。 清泉拍掌笑道:“师兄!歪歪滴艾斯!” 这个词还是师兄教他的,以前师兄就是老这么夸师父,直到师父去世。 张鸣感受到体内疯狂流逝的真元,不得不开始汲取灵蛊的灵力池。 这时候,忽然有两道身影激射而出,从远处的山林,直奔山坳位置。 尹雪回过神:“糟了,小姐!” 这群山匪已经与她们交过两次手,有两名归一境的存在,极为难以对付,在第一次时就抢走了她们的马车。 如今,她失手被擒,对方竟然不管这边商队的情况,直奔山坳里而去。 “清徽道长,求求您放了我!” 尹雪急得快要哭出来。 这个时候,局势已经明朗。 尹雪和山坳里的人不仅不是山匪,而且同样是山匪的劫掠目标。 “姑娘,好自为之。” 张鸣立在金色光辉里,随手一挥,解除她身上的金丝束缚。 “多谢道长!容后报答!” 尹雪顿时感激的望他一眼,化为一道白色的身影,冲向山坳处。 清泉吓了一跳,叫道:“师兄,这个女暴龙凶险无比,你怎么放她走了!万一她回头就刀了我可怎么办?” 感受到灵蛊也渐渐枯竭,张鸣瞪他一眼,喝道:“别废话,太清神符呢!” 清泉一愣,从怀里掏出差点被山魈扯坏的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符,疑惑道:“师兄,我这个符不是假的么?” ps:感谢书友fdacxcz的月票 第59章 原来他叫清徽 “什么假,这叫山寨!那是你修为太低,发挥不出全部威力罢了!” 张鸣呵斥一句,催促道,“别耽搁,快诵道经,速速启用!” 清泉将信将疑,默念道经。 手里的太清神符渐渐亮起光芒,随即向半空一抛,璀璨光芒顿时绽放开来,迎风一涨,瞬间笼罩了整片山道。 张鸣将不灭心经一收。 外围的箭矢突破封禁,一下子撞在太清神符的光辉上,激得光芒一荡。浩瀚伟力瞬间降临,压得箭矢纷纷坠地! “恩?什么情况??” 被张鸣刚刚弹飞的盗匪们,重新举着刀剑冲上来,但是还没有缓过神,就觉得一股泰山压顶之力轰然落下。 “噗通!”“噗!” 他们双膝一软,纷纷跪倒! “卧槽,干你粮!刀,刀刀,你的刀……捅到老子屁股了!” “嘶……戳到二弟了!” “大哥!呜呜……王家不能绝后啊!我若不死,必会照顾好嫂子!” “……” 山匪们慌乱成一锅粥。 冲在最前面的三十多名山匪全军覆没,眨眼之间跪了一地。 后面的二十多名面露骇然,举着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原地。 清泉也愣住了。 “我特么,这真不是假符??” 他欲哭无泪,那为什么上次被山魈直接揉捏,吓得洗了好几天裤子! 张鸣看他一眼,没有解释。 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神符乃是洪荒世界的顶级宝物,就算被自己抽走了90的威能,也不是这些渣渣能反抗的。 上次之所以被山魈一把扯住,不过是因为清泉才养气境七层,无法驱使出它的威力罢了。毕竟是山寨货,耗油。 不过,就算是现在,清泉以凝元境的力量去驱动,也仅仅是发挥出其万分之一的功效,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看这威力推算……应该有归一境巅峰的力量,塑命境以下尽可以镇压!” 张鸣感应其中的力量,浩瀚威力被极道真元抵挡,没能压住自己。 不过,他在其中行走,也像在泥潭中游泳,阻力极大,如缚双手。 “清泉道长,能不能放开我……” 李二狗一脸震撼的苦求道。 旁边的老张头和一众护卫、运工,也齐齐点头,又惊又惧的望向清泉。 他们同样被镇压得跪在地面。 “哈哈哈!当然可以!” 这回,清泉的虚荣心大受满足,学着师兄的模样,伸手向众人一挥。 扑通。 众人只觉压力一重,齐齐趴了个狗吃屎,眼泪差点就挤出来。 “呜呜呜,清泉道长一定是在公报私仇,我不就是偷偷看了下花花是公是母吗,我真的没想做什么啊……” 李二狗快要哭出来了。 不过,当他扭过头,发现老张头也用脸蛋贴着地面,吹着胡须,与自己大眼瞪小眼,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咳咳,不好意思,贫道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容我再试一次!” 清泉尴尬的摸摸头,翻一翻手掌,觉得有把握了,才再往外一挥。 砰。 外围的山匪们也脸着地了! 清泉急忙再挥一次手掌,李二狗只觉得屁股上一重,原本弓成虾米一样匍匐的身体,顿时像是被人扯直了。 “嘶——” 老张头挤着眼睛,苦叫道:“清泉道长,还请高抬贵手,不要再试了!我还想回去见见媳妇和未出世的孩儿啊!” 清泉不得不放下手,讪讪的问道:“那个,师兄,这东西该怎么玩?” 张鸣一直在观望山坳的位置,那里距离较远,没有被太清神符的力量覆盖,正有四道人影在激烈的交战。 其中一人正是尹雪。 还有一名黑衣青年,手持一柄长剑,与她联手对敌,应该也是归一境。 对面两人身形极快,看不真切,大抵就是山匪头目。他们不仅同样是归一境,而且竟然将尹雪两人稳稳压制。 “拉高了山匪的平均水平啊!” 张鸣禁不住感叹一声。 不过,他没有望见尹雪口里的那名小姐,不知道是什么小姐。 这时候,听到清泉的问话,他才回过神,没好气的说道:“叫你诵念道经,不是叫你练挥手,切西瓜呢!” “喔……” 清泉恍然大悟,平心静气,开始诵念《太上感应经》。 不一会儿,金光变得柔和起来。 一道若有若无的链接,建立在清泉和太清神符之间。他面色一喜,太清神符轻轻震荡,落在他的手掌心。 “老张头,起来!” 清泉在对方惊恐、绝望的目光中,再次一挥手,金光刹那间退散。 李二狗闭紧了眼睛,咬住牙关,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摧残,可是,旋即觉得身上一轻,可……可以动了? 他“嗖”的站起身,查看一眼下身,才放心的踢踢老张头说道:“起来了!” 老张头睁眼一看,像是重获新生一样,感激道:“清泉道长,您就是正道之光,再生父母,孩子他亲爷爷啊!” 清泉连忙摆手:“别,别客气。”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别,这孩子真不一定是谁的,盲猜可能姓李。 “清泉,老张头,二狗子,你们在这里守着驻地,贫道去对面看看。” 张鸣见远处打得激烈,快要分胜负了,于是吩咐一声,向山坳走去。 清泉拍拍胸脯:“师兄尽管放心!” …… 此时,山坳里。 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站在峭壁前,看四人打斗,紧紧捏住小手。 “尹雪,你可要争气啊!” 她默默祈祷着。 少女穿着淡绿缎子皮袄,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肤如凝脂,两颊生晕,乌黑的眼眸张望之间,显得十分可爱。 “小姑娘,你不害怕吗?” 这时候,一声温和的问询传来。 少女一愣,向对方看去,只见一个俊朗如星辰一样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右侧,静静望来。 他的眉毛像是柳叶,发髻盘起,身穿淡蓝色道袍,仿佛映入人心里。 “你……你是那个贼道士!” 少女眼眸一竖,怒斥道。 张鸣笑容一滞,解释道:“小姑娘,话不能乱说,那是我师弟清泉,不是贫道。不,不对,清泉也不是。” 他差点把自己绕进去。 “真不是?” 少女见他神色和蔼,略微放松了警惕,睁大眼睛问道:“那你叫什么?” 张鸣才要回答,却见一个身影横飞过来,“砰”的一声重重落在脚下。 “小姐,属下……有负你的厚望了。” 尹雪胸口沁出血液,撑着刀想站起来,却身躯一颤,无力的倒在地面。 少女惊慌失色:“尹雪,你不要死啊!” 尹雪抓住她的手,刚想推开喊她快跑,却一眼看见小姐背后的人影。 她神色一顿,目光越过少女,眼眸里燃起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恳求道:“清徽道长……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少女一怔,原来他叫清徽。 可是,求他有用吗? 第60章 对不起,这个丫头,我保了 尹雪的嘴里溢出大口鲜血,她的眼睛却期盼的盯着那一抹淡蓝。 张鸣伸手按住她的伤口,渡出真元,说道:“你再说话,就会真的死了。” 尹雪苍白的脸一下子涌上红晕,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 “这是……” 绿袄少女瞪大了眼睛,旋即她就面露喜色,尹雪好像恢复了许多。 淡金色的不灭心经真元,从掌心透过柔软,灌注到尹雪体内。 疯狂溢出的血液终于止住。 张鸣说的不是虚言。 尹雪的胸口被利器贯穿,伤及五脏,再晚片刻就真的无法救治了。 她能撑着说话已经是全靠意志。 对于这样的人,张鸣有些钦佩,因此危急之下也就顾不得男女之别了。 “三清道尊在上,在贫道眼中,只有施主,没有男施主和女施主。” 他在心里默念一声。 《不灭心经》之所以叫“不灭”,就是因为它借鉴了血神经的精髓。因此它的金色真元,对伤势恢复有极大的作用。 尹雪身上致命的伤,在真元滋润之下,渐渐平息,血液凝成痂,肌肤也缓缓愈合,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尹雪不好意思地睁开眼:“清徽道长,我这伤……会不会留下疤?” 张鸣摇摇头,说道:“不会。小姑娘,还请你为她整理一下衣衫。” 他站起身,转头对一旁的少女说道,这就不便自己亲自动手了。 少女会意,连忙将破开的洞口,用两层手帕垫上,安慰道:“尹雪,等咱们夺回了马车,再给你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尹雪觉得气力恢复了些,才想起一旁的战斗,说道:“小姐,尹正他……” 可是,没等她说完,就见一道黑影横飞过来,“砰”的一声落在脚下。 张鸣:“???” 只见一个黑衣青年躺在地上,痛苦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张鸣有点怀疑,这真不是碰瓷? 尹雪焦急的喊道:“尹正!你怎么样?” 绿袄少女可怜巴巴的望向张鸣,仿佛在说:“能不能再救一次?” “……” “没事,内伤,死不了!” 张鸣稍做探查,就干净利落的站起身,真的不是因为自己不想救,而是因为……对面的两个山匪过来了。 “哈哈哈!小丫头,你叫郭香是?这下子,老夫看你往哪里跑!” 前面的是一位褐发老者,瘦鼻,眼神阴翳,手里握着滴血的钢刺。 这就是刚才刺穿尹雪的武器。 后面跟着一位瘦削的中年人,戴着斗笠,嘴角有痣,看不清全貌。 不过,张鸣从他那宽大的外袍下面,看到袖口有半截枫叶花纹露出,十分眼熟,但是一时没有想到在哪里见过。 “你……你认得我!?” 郭香有些诧异,旋即眉毛上扬,恍然道:“啊,我知道了!你们不是山匪,你们就是冲着我郭家来的!” 褐发老者吹着滴血钢刺,笑道:“你现在才知道,有些晚了啊!” 尹雪挡在郭香面前,很想说小姐快跑,可是眼下尹正重伤,自己虚弱,哪还有能力缠住这两名归一境巅峰的强者。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悲凉。 难道又要用出恳求大法,请清徽道长出手吗?自己也想要个脸啊。 一向要强的尹雪,觉得自己今天一天求人的次数,比前面一生都要多。 “不对,清徽道长不过是归一境初期。我真是魔怔了。他就算再神奇,又怎么可能对抗两名归一境巅峰的山匪呢……” 尹雪咬住嘴唇,脸上浮现玉石俱焚的决绝:“小姐,尹雪无能,今天就要陪你走一趟黄泉路了,你怕吗?” 郭香一下子怔住,山穷水尽了吗? 若只是自己死了,也没什么,可是还要拖累尹雪和尹正一起死吗…… 她的眼眶里打起泪花。 “尹雪,香儿不怕。” 她从尹雪的背后走出来,拔出腰间的雪亮匕首,哭中带笑道,“六岁那年,合欢魔宗来抓我,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就是这样并肩站着。” “你要高一些。那时候,我们就约定。若是被擒去做了炉鼎,不如一死。若是一死,那咱们就一起死。” 郭香比划一下,笑道,“雪姐姐,香儿虽然年幼,但是何惧一死。” 这一声“雪姐姐”,击穿尹雪的心防。 她霎时间就握紧了刀,身上燃起冷冽的刀芒,那是生命的力量,在鼓舞,在怒吼,在绽放,死战,无畏! 尹正躺在碎石里,疼得嘴角抽动。 “你们这样煽情合适吗,有没有人关心下受伤的自己啊,我也要死了啊!” 他虽然揶揄的想,手却抓紧了剑。 在他期盼的目光里,终于有一人动了,是那名一直没说话的道士。 “几位施主,你们当贫道不存在吗?” 只听那名道士轻声问道。 对面的两人一愣,这才注意到这名气息微弱的小角色,不由皱起眉头。怎么大人说话,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插嘴了。 没办法,张鸣的身上恒定运行着敛息术,只要不出手,很难看出深浅。 褐发老者端详一眼,突然阴森的笑道:“小子,老夫平生最讨厌长得好看的男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夫心狠了!” 他并没有认出张鸣。 刚才抵挡羽箭的时候,张鸣全身散发金光,导致他们根本没看清服饰和样貌。而现在山道那边,仍然有金光镇压众人。 这给了他一种错误的认知。 这种认知,就像遇到卡视野蹲在草丛里的刺客一样,危险且致命。 所以张鸣笑了,像刺客一样笑了。 这时候,斗笠男子不耐烦的上前说道:“好了,安阳王,废话说得够多了!郭香带走,其他人全部杀了!” 气氛一下子凝滞。 被称为“安阳王”的褐发老者阴笑一声:“各位,结束了!” 他双手一搓,锃亮的钢刺在掌心里旋转,蓦然脱手飞出,直奔尹雪面门。 驭刺,如御剑! 他出手狠辣,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尹雪刚才就是被他一刺洞穿。 铛—— 尹雪拼力举起刀,挡住了这一刺。但是,随着褐发老者的指节动作,钢刺一个飞旋,再次从侧面刺来。 “雪姐姐,我来助你!” 郭香修习过一些军伍之术,有养气境的修为,运气在匕首上,刺向对面。 “哼,天真!” 褐发老者冷笑,腰间蓦然再飞出一支钢刺,刹那间将郭香的匕首磕飞,然后大手一探,捏向郭香的脖颈。 “小姐!” 尹雪和尹正两人目眦欲裂。 手掌未到,寒霜先至,郭香一下子僵直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魔爪越来越近,利刺飞舞,盘旋在四周。 她的心里升起绝望,自己真的是太弱了,竟然连自杀都做不到。 “贫道平生也很讨厌累丑的人啊!” 就在这时候,一只玉白的手掌探出,拨在盘旋飞舞的利刺上,随即五指一掐,拿住了魔鬼一样的枯瘦手腕。 “对不起,这个丫头,我保了!” 第61章 长龙吸水,二阳开泰 听到如此笃定的话,郭香定定望去,只见清徽道长的脸庞近在咫尺,眉眼如电,皮肤光洁,呼吸间有淡淡的白气。 碎阳穿过浓密的林叶间隙,落在他的肩头,将其渲染得宛如神明。 “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神明。” 在这一瞬间,少女乌黑的眼眸里,满是俊朗明亮的身影,此生再难或忘。 张鸣捉住褐发老者的手腕,如同金箍一样,令其不能再进一步。 钢刺被拨弄得偏离轨迹,盘旋一圈,被褐发老者的另一只手一把攥住。 褐发老者怒了:“找死!” 他伸手一抛,这枚钢刺飞出,直奔张鸣的面门,另一只手向后挣脱。 与此同时,后方掠阵的斗笠男子双掌一合,散发出漆黑色的光芒,将身形笼罩在其中,一踏步,拍掌而来。 两名归一境巅峰的强者,竟然暂时放弃了尹雪,联手杀向张鸣! “清徽道长,小心!” 尹雪提刀挡住第一根钢刺的袭击,想过去帮忙,却觉得胸口一痛,旧疾复发,不得不停在原地,大口的呼吸。 张鸣微微一笑:“无妨!” 他袖口一挥,就在褐发老者震惊的目光中,如同变魔术一样收走了钢刺,然后两只手向前一拍,极道真元喷涌而出。 砰—— 他一掌一个,与两人对撞在一起。 霸道的真元直接撕裂开他们身上的防御,宛如黄龙直捣,攻入经络脏腑,震得他们全身剧颤,倒飞而回。 噗。 各自一口鲜血喷出。 两人震惊的叫道:“不可能,你不过是归一境初期的境界!怎么可能有如此精纯的真元,这不可能!” 他们根本无法相信这样的结果,明明自己两人才是归一境巅峰啊! “呵呵,归一境?若是比真元强度,贫道可以镇压世间一切敌。” 张鸣冷笑一声。 他掌心一拍,出现一条金色的丝线,五指捻住,抽向黑气弥漫的斗笠男子。 对方刚吐完血,猝不及防,立即被抽个正着,觉得脑袋一疼,整个斗笠从中间裂开,露出完整的面貌。 那上面印着六枚戒疤。 “果然,你们根本不是山匪!” 张鸣眼睛一亮,仿佛是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想,恍然大悟道。 郭香和尹雪两人也瞪大了眼睛,叫道:“和尚!你……竟然是和尚!?” 她们觉得不可思议,当今女帝崇佛抑道,什么时候连和尚也要沦落成山匪了?不,不对,清徽道长说了…… 他不是山匪! 这一瞬间,她们想通了很多事。 难怪这次山匪里会出现归一境的强者,难怪这些人像是打听到了自己的行程一样,专门为了抓她而来。 原来,这都是阴谋! 可是,为什么?又是谁在谋划!?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升起一股隐忧,东陵郡里只有一处世人皆知的寺院。 张鸣笑道:“我早该想到的,和尚,你袖口的枫叶花纹,与慧明禅师一模一样,想必也是出自小寒山寺?” 原来这才是他出手保郭香的原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斗笠下的中年和尚面色灰暗,眼窝深陷,嘴角有一颗痣,此时见被他们发现了真面貌,顿时双手合十。 笼罩在身上的黑色气息刹那间如冰雪消融,变得金光湛湛,照耀而出。 “阿弥陀佛,不错,贫僧确实出自小寒山寺,法号慧暗。” 他终于不再遮掩,也没有否认,而是目露寒芒的望向四人。 这是动了真正的杀机! 不过,他没有急着动手,问道:“这位道长,你见过我师弟?” 张鸣心中一动,笑道:“慧明,慧暗,原来如此,你们都是慧字辈的和尚。不瞒大师,慧明禅师已经往生极乐。” 慧暗眼眸一凝:“你杀了他!” “大师,此言差矣。” 张鸣踱步,辩道:“佛说,缘起即灭,缘生已空。涅磐,顿悟,才是一世禅锋。慧明禅师不经涅盘,如何顿悟?” “舍去一生业障,方得大自在。贫道心善,不过是在帮他罢了!” 这番话说完,众人面面相觑,你一个道士在用佛经给和尚讲佛法? 还说什么你是心善,帮人就是帮到往生极乐是吗,要脸不? 张鸣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 若是清泉在这里,定会明白,这才是自家师兄真实的模样,仗着肚子里博学多才,就好卖弄这一两句唬人。 但是,慧暗是真被唬住了! 你特么还懂佛法?? “既然道长慈悲,不如一起往生极乐,去陪伴贫僧的师弟左右!” 慧暗再也忍不住,身上腾起层层金光,如莲花绽放,射出道道金芒。 “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 他伸手一抓,在金光里陡然涌现一束束雷光,随着手掌翻动跳跃而来。 “呵呵,和贫道比金光吗?” 张鸣反而笑了,对方这是明知道真元不如自己,开始比拼法术了。 他向前一迈,身上涌现一圈圈金光,显化出人形虚影笼罩在身上。 然后,他随手取过郭香的匕首。 “丫头,借匕一用!” 天空蓦然暗下来,一道道雷光凭空坠落,与雪亮的匕首融为一体。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张鸣轻念一声,整个人笼罩在金光与雷光里,宛如神明向对面一指。 “安阳王!速速助我!” 慧暗面色大变,自身的金芒被快速排斥、覆盖,佛门露电也被对方的神雷逼得溃散,如此威势,不可抵挡。 一旁的褐发老者也瞳孔收缩,但是不得不蹿到慧暗右侧,尖声叫道:“合欢秘术,长龙吸水,二阳开泰!” 慧暗身形一晃,与其背对背贴身而立,嘴里同样轻念一遍秘语。 两道磅礴光芒顿时冲天而起,转而交合在一起,化为一条龙形虚影。 它蓦然低头,冲向站立的张鸣。 尹雪面色大变,叫道:“道长,他们是合欢魔宗的人,这是龙阳峰的合击秘术!不可力敌,快,快闪开!” 可是,张鸣的不灭金身已经感应到自身的元魂,被这条长龙锁定。 避无可避,唯有力敌! “神剑御雷,去!” 张鸣直接将与天地雷光融为一体的匕首,向上方的长龙扔去。 浩瀚雷光以匕首为中心,形成摇头摆尾的雷龙,与龙影撞在一起。 轰隆隆—— 天空里像是有无数惊雷炸响。 郭香和尹雪两人睁大了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也是归一境吗? 慧暗两人更是震惊! 他们两个归一境巅峰的强者,联手施展合欢宗顶尖秘术,对付一个归一境初期的修行者,竟然没能占到丝毫便宜。 这个道士……是魔鬼吗!? “两位,秘术虽强,可却护不住你们自己啊!你们,也接贫道一招!” 张鸣猛然欺近,拂袖向两人挥去。 神通——袖里乾坤! 第62章 端茶送水,侍奉左右 “这是……什么?” 两人愣了一下,旋即觉得那袖口越来越大,遮蔽了自己的视野,然后眼前一黑,就出现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 “这是……须弥芥子!掌中佛国!这不可能!这是佛祖的手段!” 慧暗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只觉得全身被层层规则之力束缚,体内真元凝滞,根本无法运转。 此时的他,宛如没有修炼的凡人。 “完了,我们全完了……” 他绝望的跌坐在地。 “哎哟,老夫的屁股!” 安阳王突然惨呼一声,伸手一摸,从屁股上拔出一根钢刺,血液滚滚。 “这不是老夫的玄冥刺吗?” 他疼得发颤,旋即发现这根钢刺,正是刚才被那名道士收走的那根。 他跌入这片空间时,被戳个正着。 长倒是够长,就是太细了。 这时候,外面的衣袖晃动,整片空间陡然天旋地转起来,两人顿时头脚颠倒,向半空里打旋,“砰”的撞在一起。 “嘶……” 安阳王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手里的钢刺不偏不倚,正刺在慧暗的屁股上,鲜血呲了一脸。 …… 山坳里,三人定定的看向张鸣。 “道……道长,那两个人呢?” 尹雪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的问道。 刚才还打生打死,眨眼就不见了! 这真的是归一境的手段吗? 郭香虽然聪慧,但是到底年幼,还是小孩子心性,十分好奇的向衣袖里望去,睁大了乌黑的眼睛,想要翻找。 “清徽道长,你把他们藏哪里了?” 说着,她忍不住晃了晃衣袖。 张鸣推开她乱摸的小手,笑道:“这是我灵枢观的不传之秘。你们若是想看,可以来涿光山上拜师学道。” 尹雪撅了噘嘴,小气。 倒是郭香当真了,扑闪着眼睛问道:“清徽道长,爹娘从小就夸我有慧根,您看我能拜在咱们师父门下吗?” 张鸣笑容一滞,真是个小机灵鬼,竟然上来就想做清字辈。 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郭姑娘,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张鸣作揖,拒绝之意暗藏。 但是郭香却没有失望,也没有纠缠,而是摸着颈上的明珠,轻声说道:“清徽道长,以后你唤我香儿就行。”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想什么心思,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吸引自己亲近。 宛如情窦初开,少女遐思。 尹正:“……” 尹雪瞪大了眼睛,小姐这反应…… 张鸣没有在意,而是思量起小寒山寺的事情,这个慧暗禅师与慧轮是什么关系,他们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看样子,不像是为了狙击自己。 而是恰逢其会,巧了。 “香儿姑娘,这两人明显不是山匪。一个来自小寒山寺,名叫慧暗;另一个叫做安阳王,像是出自合欢魔宗。” 他看向三人问道,“不知道他们与你们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抓你?” 这时候安静下来,郭香和尹雪三人才有机会思索这场劫掠背后的阴谋。 “小姐,合欢魔宗莫不是不死心,十年过去了,还想夺你去做什么炉鼎?” 尹雪担忧的问道。 张鸣好奇的望去,刚才就听郭香说六岁时被合欢魔宗针对过,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有关联,可是小寒山寺呢? 这个佛门禅院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郭香眼眸微黯,说道:“清徽道长,这合欢魔宗我们确实不是第一次遇到,六岁那年,他们就来抢过我。” “听他们讲,我是什么天香圣体,可以作为双修炉鼎使用。后来没办法,爹爹就将我送到了京都,托庇于监天院。” “这么多年过去,本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没想到竟然又找上门。” 这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六岁的小女孩被逼得背井离乡,远离父母。 她成长的过程,一定很孤独。 少女抬起乌黑明亮的眼眸,蹙一下鼻头笑道:“不过,香儿觉得还是好人多,这些年也很快乐。尹雪一直陪着我,又遇到了清徽道长,香儿已经很满足。” 她说得不像是故作坚强,而是一种对待生活的乐观,难能可贵。 张鸣有些慨叹,作揖说道:“心善之人,入世而活,这是天意。” “清徽道长,小姐,我们这次出门,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却被他们精准的堵在了这里,恐怕是有人泄了行程。” 尹雪忧虑不减的说道。 “随行的护卫、马夫,就算救回来,也绝对不能信任。小姐,我们不如弃了马车,随清徽道长的商队一起回城。” 这个建议,令郭香眼睛一亮,拍掌叫道:“好啊好啊,只是,清徽道长,我和尹雪会不会打搅到你们?” 尹正:“……” 张鸣摇摇头,说道:“贫道也只是商队里的客人,能不能行,你们还须过去问一下商队的负责人老张头。” 尹雪提起刀,说道:“没事,我一会问问他。小姐放心,准没问题。” 说着,她想起今日一再恳求清徽道长帮忙的事情,双手搓着刀柄,竟然有些扭捏,问道:“清徽道长,今日您一再搭救我和小姐于危难之中,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您若是不介意,我……” 她内心纠结,又有些期盼,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道长不嫌弃,自己情愿端茶送水,侍奉左右。 胸口的温度像是一直都在。 郭香抢着说道:“尹雪,你们都是为了救我,若是报答,也应该是我来……” 说到这里,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难道像话本里说的以身相许? 她白皙的脸蛋,本就双颊生晕,明艳动人,此时竟然像是火烧云一样,又红出半边天,一路延伸到耳根。 这怎么可以…… 张鸣作揖笑道:“两位施主言重了,贫道之所以救你们,是因为我灵枢观与小寒山寺沾上了恩怨,无须你们报答。” 他没有明白少女的心思。 郭香张了张小嘴,腮帮鼓动,把想说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 尹雪捏着刀柄,郑重说道:“道长大恩,尹雪与小姐必将铭记在心!” 尹正:“……” “对了,那名和尚最后既然能与安阳王使出合击秘术,怕是佛魔同修,也精通合欢魔宗的功法,这件事非同小可。” 张鸣凝重的说道,“你们这趟回去,若是遇见了小寒山寺的僧人,也须格外小心,贫道担心他们之间有勾结。” 郭香与尹雪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眸里,看出更深的忧虑。 小寒山寺可是晋国三宗十七派之一,若是他们与四大魔宗同流合污,对南陵城,对晋国,恐怕都是极大的灾难。 而且,渔舟歌会在即…… 她们摇摇头,不敢多想,这些愁人的事交给高个子去顶。 “清徽道长,您能不能再救救尹正?” 郭香拉着尹雪一起问道。 “……” 尹正泪流满面。 终于有人想起受伤的自己了! 第63章 为师精通身外化身之术 东陵郡,极北边界。 一座四峰拱卫的高山,呈两两对坐的模样,屹立在天地、云海之间。 这座山,名叫四圣山。 世人都以为合欢宗坐落在东陵郡境内,其实不然,它处于四圣山,横跨两郡交界之地,有一半落在北幽郡里。 “你可知道我合欢宗的来历?” 丹凤眼的冷艳女子立在殿堂里,向身后不远处的苏檀儿,问道。 她正是合欢宗的三长老阮秀。 苏檀儿垂着眼眸,仍然沉浸在悲伤里,低声回道:“檀儿不知。” 阮秀笑道:“这四圣山的名字指的就是我合欢宗先祖,相传久远之前,有两名和尚和两名尼姑在此参悟欢喜禅法。” “他们气息交融之际,领悟合欢之妙,谱写四法,分立四脉,就形成了这四峰传承,本宫就是三阴峰的峰主。” 苏檀儿有点懵,和尚?尼姑? 阮秀似乎看出她心里的疑惑,继续说道:“一心觉道,二阳开泰,三阴汇海,阴阳合欢,这就是四峰传承。我们三阴峰修行的就是‘三阴汇海’之术。” 苏檀儿情绪低迷,没有回应。 阮秀叹息一声,转过身来。 “痴儿,男人不过是身外之物。本峰修行的三阴欢喜功,讲究三名女子同修,以手掌相抵,牵引天地灵气。” “最后形成灵气潮汐,于潮水中悟道,共参合欢之妙境。心不死,则道不生。你又何必念念不忘一个男人呢!” 她慢慢走到苏檀儿的面前,用手撩开她的秀发,颇为怜爱的勾起下巴。 为情所伤之女子,最是凄凄。 苏檀儿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推开她的手掌,问道:“那其他三峰呢?” 阮秀轻轻一笑:“呵呵,阴阳合欢自然是男女同修之道,二阳开泰则是龙阳之术,一心觉道……修的是心愉。” 苏檀儿一怔:“心愉?” 阮秀收了笑容,摇摇头,说道:“不错,心若欢愉,何须身欲。合欢之术博大精深,你还需深入探寻才是。” 苏檀儿没有说话。 阮秀再次转身,踏上殿堂,怅然道:“听说修行心愉之术的第一步,就是成为一名瞎子。可是本宫不解,若是看不清这世间的男女之相,又怎么欢愉?” 苏檀儿全身一震:“瞎子?” 阮秀奇怪的看她一眼,说道:“是啊,一道峰一向一脉单传,听说当代圣女冠绝当世,叫什么林熏儿。可惜,本宫身为三阴峰峰主,竟然都没有见过!” 这一峰传承,最是隐秘。 可是苏檀儿闻言大震:“一道峰!林熏儿!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名字何其熟悉,仅在自己的爱郎李玄彬之下,令自己彻夜煎熬。 “林熏儿……林熏儿……” 她蓦然握紧了柔弱的拳头,以她的聪慧,怎么不明白李玄彬可能不一般,否则怎么会被一道峰的圣女看中!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苏檀儿向前跪倒,恭敬的恳求道。 阮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随着她的香肩抖动,身上竟然缓缓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子身影。 “乖徒儿,本宫精通身外化身之术,入我房间,为师今日就传授你三阴汇海之妙法,助你……压下林熏儿!” 她又何尝不是一眼看透了世情。 …… 琼宇山,太上阁。 陆雪晴走入张小一的房间。 “师父,渔舟歌会将至,我打算带十名弟子赴会。您要一起去吗?” 她恭敬的躬身问道。 张小一从静修中醒来,感应体内的修为仍然被冻结,一个月,恐怕要到渔舟歌会的时候,才能差不多解开。 “东陵郡有此盛事,过去看看也是应当,不过不能以这个样貌过去。” 他望向窗外,寻思道。 陆雪晴微微一愣:“那怎么过去?” “呵呵,一晴,实不相瞒,贫道精通身外化身之术。你眼前的我,不过是一具化身。变化样貌,只是等闲手段。” 张小一转过身,笑道。 随即,他伸手向自己脸上一抹,身形变换,脊背拔高了三寸,脸型变得有些宽,眼神也愈发锐利起来。 陆雪晴:“???” 张小一眨眼之间,已经变成一个身材挺拔的宽脸道士,眉眼含笑,作揖道:“贫道太虚子,见过徒孙女!” 他旋即觉得不对,肃了肃表情,调整道:“不对,师父要更威严一点。” 陆雪晴:“!!!” 张小一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陆雪晴有点抓狂,问道:“师父,这是谁?不对,你是我师父吗?” 她怀疑眼前的这个人被掉包了。 张小一威严的看她一眼,肃然道:“正式介绍一下,贫道乃是清徽道长的师父,道号太虚,以后记得叫我师祖。” 陆雪晴懵了:“师祖?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清徽道长……师兄了?” 好家伙,学什么不好学清泉! 张小一瞪她一眼:“放肆,为师都说了,这是我的身外化身。我还是你师父,只是我表面上是你师祖太虚子。” 半晌,陆雪晴才明白过来。 只是,这具身体是化身,那清徽道长的真身在哪里?若是到时候,真身见了化身,是不是也得叫一声师父? 真够乱的,城会玩。 …… 下山路上,一路安稳。 张鸣带着郭香三人与老张头汇合,就收拾行装,一起前往南陵城。 很快,他们就望见一处镇子。 “清徽道长,这就是永安镇了,与咱们灵溪镇同为南陵城的四大外镇。里面有一家青峰客栈,是常去的落脚点。” 老张头按着褡裢说道,“今晚咱们就去对付一晚,明天早上赶路,到时候往西再走两天就能到南陵城。” 张鸣点点头,说道:“贫道第一次来,一切听你和二狗子安排。” 李二狗拍拍胸脯:“得嘞!” 一行人进了城,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竹院,外门头写着“青峰”两个字。 “哎哟,是老张头来啦!” 里面迎出一个胖乎乎的掌柜,热情叫道,“这又是到南陵城里发财?来来来,快请进,哟,还有两位道长……” 他看到张鸣,表情有点凝滞。现在崇佛抑道的诏令下来,正常人不愿意惹麻烦,遇到道士都是敬而远之。 老张头拍一下他的肩膀,催促道:“钱掌柜,别愣着了,赶紧给我两间上等的客房,让这两位道长入住!”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提点道:“这两位可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别怠慢了。” ps:感谢“书友”的月票,老板大气,老板发大财! 第65章 少女脱衣,借蛇杀人 “清徽道长,我听钱掌柜讲,这条蛇妖有千年修行,一直盘踞在磨石洞附近,在永安镇里已经形成传说。” “不过它往常并不露面,也不伤人,这次估计是被采药的行商惊到了。” 郭香轻声说道。 张鸣点点头:“如果真的有千年修为,恐怕至少是塑命境界的大妖。” 这种妖兽已经十分罕见。 他有些忧虑,若是塑命境还好,实在不行就强行收了它;但若是阳神境,那就麻烦了,袖里乾坤未必能压制住对方,而且说不定没靠近就被其一口吞了。 自己毕竟不是张小一,怕死。 郭香将粥碗收起,笑道:“是啊,不过塑命境界的妖兽一定通了灵性。清徽道长,你说我们过去求求它,有没有可能放我们过去?” 张鸣摇摇头,笑道:“我去了肯定不行,但是你冰雪聪明,说不定能成。” 郭香嘻嘻一笑:“我可不及道长。” 两人说着话,研究可行的对策,也没注意尹雪已经溜出了房间。 院落里,清泉正在揉花花的脑袋。 这时候,尹雪悄然接近。 花花蓦然低吼了一声,提醒清泉。 “尹雪姑娘,你……你怎么出来了?” 清泉一下子警醒,看见杀气腾腾的女暴龙已经到了近前,惊道。 尹雪挤出一副微笑,说道:“清泉道长,听说你修为惊人,在山道上镇压了一群山匪。尹雪自幼仰慕强者,不知道能不能与你切磋一二,印证深浅?” 她提着刀,往地上一杵,发出“铛”的轻鸣,在寂静的夜里远远传出。 清泉听了前半句还有些自得,但是听到后半句就有些发慌了。 这尼玛哪里是切磋一二、印证深浅,分明是想要了自己的老命。 “女暴……不是,尹雪姑娘!贫道修为低微,切磋的事情万万不可!” 他才开口,就见尹雪的脸上罩满寒霜。 “清泉道长,你这是不给我尹雪面子!本姑娘告诉你,今日你切磋也得切磋,不切磋,也得切磋!” 她提起刀,蓄势待发。 清泉扶着花花:“你……你,我告诉你,贫道的手段多的是,我是怕伤到你!” 眼见躲不掉,他只能期望吓退对方。 尹雪白他一眼,懒得理会。 清泉顿时急了:“你竟然不相信贫道!” 说着,他向尹雪的胸口一挥手,飞龙探云手和袖里乾坤之术同时运用! 尹雪提起刀,刚想动手,忽然脸色一变,只觉怀里空了许多。 “恩?我的钱袋子和手帕呢!难道……” 她惊疑不定,抬眼望去。 只见清泉的一只手里掂量着钱袋子,另一只手掏出一只粉色手帕。 “尹雪姑娘,没想到,你冷面无情的外表下,竟然藏着可爱的一面!” 清泉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句话可理解的意思就多了。 尹雪霎时间臊的满脸通红,猛然夺回手帕和钱袋子,嫌弃一样的甩一甩,怒道:“清泉!!我杀了你!!” 清泉眼见对方气急,好像没起到震慑的作用,反而激怒了女暴龙。 “哎哟哟,我好怕呀!” 他缩一缩脑袋,撒腿就跑。 尹雪再也忍不住,将钱袋子和手帕往怀里一揣,就想举刀杀过去。 可是,她才走出两步,就一下子顿住,整个人像是僵直在原地。 “恩?怎么觉得有点凉?” 尹雪下意识的摸一摸钱袋子位置,手帕里面,脸色刹那间大变! 自己的怀里……空荡荡的,外衣里面竟然没有了任何遮挡。 若非十分挺翘,已经垂下去。 “你!你无耻!你下流!你流氓!清泉!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尹雪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拔刀在手,身影如冰霜一样绽放,直接斩去。 清泉吓得脸色发白,发生什么了? 他慌忙往远处跑,叫道:“喂,别生气呀!我就是开个玩笑! 尹雪追了两步,只觉得羞愧难当,竟然脚步一停,哗啦啦的哭起来。 “小姐!清徽道长!他……他欺负我!呜呜呜!我不活了,呜……” 她将刀一丢,转过身,一头冲进房间里面,抱着郭香痛哭流涕。 清泉只觉得头皮发麻,出大事了! 趴在门口的花花眨一眨眼睛,内心嘀咕:“唔……主人传授的这套袖里乾坤之术果然玄妙,我总算是摸到门槛了,只是这是什么东西……抹,抹胸?” 它查看前爪处的绒毛间隙,那是它辛辛苦苦开辟出来的袖里空间。 虽然狭小,但是五脏俱全。 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条粉色的束带,唔,闻起来香香的。 嗷呜—— 它假装低吼一声,埋下脑袋,闭上眼睛休憩:“跟我花花可没关系哦!” 张鸣见尹雪哭得凄惨,傻子也知道肯定是清泉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他往门口一看,不由怒斥道:“师弟!你若是再欺负尹雪姑娘,休怪我打得你屁股开花!还不快过来道歉!” 这家伙真是榆木脑袋,难道不知道女孩子是靠哄和骗的吗? 自己待会儿就给他示范一下。 郭香拍一拍尹雪的后背,安慰道:“雪姐姐,别哭了,以后他若是再欺负你,我替你一起教训他!” 可是,当她抱紧了尹雪,触摸到那两抹坚挺,不由大惊失色。 “这是……” 绿袄少女整个脸色都变了,看向清泉的眼里充满忌惮,改口道:“尹雪,这种人渣,以后咱们离他远点!” 刚准备道歉的清泉:“???” 张鸣瞪他一眼,示范道:“尹雪姑娘,你上次被刺穿了衣服,还没有修补?贫道不才,也精通针绣之术。” “你不如脱了外衣,到我房里,我给你修补修补?” 陆雪晴曾经签到过刺绣八法。 但是,郭香呆住了。 这时候还能脱外衣吗?? 尹雪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睛,看向俊朗道士,只觉得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有了去处,不由轻轻点头:“谢谢道长。” 郭香:“!!!” 若是清泉知道真相,恐怕又要长叹,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尹雪随郭香进了房间,许久才换下衣衫,红着脸递给清徽道长。 …… 青峰客栈,客房里。 小六子一拍桌子:“哥几个!今天这梁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一脸横肉,怒气腾腾。 旁边两人抱着包扎好的手臂,也是眼神阴翳,叹道:“可是这有什么办法,那妖道邪法高深,我们又打不过。” “笨,自古成大事者,哪个是靠武力上去的?动动这里,脑子!” 小六子环顾两人,用手指着脑袋说道,“我刚才听他们的运工讲,明天要去南陵城,这就是绝佳的机会!” 两人眼眸一动:“你是想……” 小六子抖一下横肉,笑道:“不错,你们去准备两坛雄黄酒。那蛇妖盘踞的地方是山道,我们从峭壁上浇下水。” 其中一人还是不懂:“可是,小六子,这可是千年蛇妖,咱们用普通的雄黄酒,恐怕降服不了对方!” “笨!谁说要降服了!” 小六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咱们只需要激怒它,就能对付那妖道!” 两人眼睛一亮,好一招借蛇杀人! 第66章 你再烦蛇,我就吃了你 【叮!】 【炎魔转世上官裕在你的锁妖塔(伪)里签到,你获得傀儡虫·成熟体】 【冥王之子裴凌在你的锁妖塔(伪)里签到,你获得三尸丹x90】 【文星转世司空见礼在你的诛仙剑台(伪)前签到,你获得阵法精通·全】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诛仙剑台(伪)前签到,你获得龙骨吊坠·真】 一早上。 张鸣就被系统的提示音吵醒。 “没人睡懒觉的吗?” 他有点无奈,起来盘点收获。 “和我预想的一样,签到奖励越来越差了,看来只有新人在新的地方签到,得到极品奖励的可能性才越大。” 想到这里。 他有点想尽快显化【金山寺】了。 不过,他在沿路试过几次,发现可能有隐藏限制,一直没办法显化成功。 【条件不足,显化失败】 每次都提示这句话,他只能搁置。 “傀儡虫出自仙剑世界,可以控制死人战斗,好像没什么用。”张鸣继续盘点,“三尸丹是一种钳制活人的毒药。” “咦,阵法精通倒是不错!” 他想起以前得到过一本阵法概要,如今这本正是它的进阶版。 一时间,他的脑海里涌现一段段阵法知识,和一些常见的阵法图录。 “呵呵,在阵法一道上,我也算小有成就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两仪微尘阵和诛仙剑阵的阵图。” 张鸣非常期待的想道。 “这最后一件……” 【龙骨吊坠】传说中的龙骨制成,据说戴在身上有护身作用,施展雷系法术暴击率+20,暴击伤害+100 “小极品啊,而且是饰品!” 许久没抽到好东西的张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种加持暴击率、双倍暴击伤害的装备,可遇而不可求。 其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可以和其他宝贝、功法和神通叠加使用。 属于无门槛加成。 “不错,不错!” 他扒开衣领,将龙骨吊坠戴上。 吊坠上有一圈细细的项链系住,整体呈灰白色,像一只龙的头骨。 一股无形的能量场,笼罩在身上。 “这个时候,若是施展神剑御雷真诀,只怕威力可以翻出一倍。” 张鸣满意的点点头。 经过连番苦修,他的修为也顺利达到了归一境四层,正式进入境界中期。 张鸣出了客房,与其他人汇合。 【奇遇任务】树大招风,涿光山长期无人伐木,终于引起了小寒山寺的觊觎,请在15天内粉碎慧轮禅师的阴谋 【当前进度】4/15 “小寒山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个慧轮禅师不知道是躲在南陵城里,还是在小寒山寺,恐怕得将他找出来。” 张鸣嘀咕一声,暗自盘算。 前面遭遇过的三个小和尚,是为了谋夺涿光山的产业,此去南陵城当首先要解决,算是破了对方的第一处阴谋。 然后是慧明禅师。 他为了收割信仰,不择手段,但被自己和清泉两人破坏,功败垂成。 这应该是第二处阴谋。 最后是慧暗禅师。 他应该是想抓走香儿姑娘,才假冒山匪,可惜又被自己和清泉撞见。 这应该是第三处阴谋。 “小寒山寺动作频繁,难道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只是不知道,这是小寒山寺的谋划,还是慧轮一个人的想法。” 思虑之间,他已经跟着老张头出发,与商队一起踏上往南陵城的山路。 “清徽道长,我们沿着这条道一直走,翻过两座山,穿过一线峡,就可以抵达南陵城。若是顺利,两天足够了。” 李二狗在一旁介绍道。 尹雪的衣服已经补好,此时拉着郭香离得清泉远远的,闷闷不语。 “二狗子,你是在担心蛇妖吗?” 清泉看李二狗皱着眉头,问道。 “那倒不是,有你和清徽道长在,想必那蛇妖不足为惧。我只是担心,后面那两个商队可能会偷偷跟上来。” 李二狗顾虑的说道。 清泉挤了挤鼻子:“你是说……他们可能会捣乱,生出事端?” 李二狗点点头,说道:“听镇子里讲,这蛇妖不会突然跑出来占据山道,怕是这群人做了什么惹怒它的事情。” 张鸣回过神,说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众人得了这颗定心丸,继续前行。 这一天,安然无事。 众人扎营将就一夜,次日,他们终于来到蛇妖盘踞的地方。 “清徽道长,这里右转上山就是磨石洞,也就是那只蛇妖的老巢。听前面两支商队讲,蛇妖现在不在老巢。” 老张头指一指山道上方,说道,“如果没有看错,应该就盘踞在那里。” 张鸣感应了一下,没有察觉到蛇妖的气息,不知道是距离太远,还是对方修为高深,懂得敛息的术法。 “老张头,二狗子,你们留在这里,原地待命。贫道和清泉过去看一下,若是没有问题,你们再过来。” 他吩咐一句,领着清泉上前。 花花也留在了商队里,一方面保护商队,另一方面怕冲撞了蛇妖。 登上山道,是一处窄峰。 “咦!” 清泉忽然惊讶的叫出声。 只见峰顶上盘坐着一人一蛇,正在对峙,人是一个灰袍和尚,蛇是比人粗的恐怖巨蟒,全身赤白,吞吐蛇信。 “这不是虚胖吗?” 清泉诧异的问道。 张鸣觉得形势微妙,打一个手势,示意噤声,不要轻举妄动。 蛇妖看过来一眼,散发出庞大的威压,压得清泉差点喘不过气。 “草率了,这只蛇妖我御不住!” 清泉嘴唇发干,还好老张头他们没过来,不然吹牛又要吹破了。 不过,蛇妖很快又扭回头颅,幽暗的眼眸里闪过不屑,一个凝元境的弱鸡和一个凡人,还不能让它提起兴致。 “小和尚,你不必在这里多费口舌,让他们将绛珠草还我,我自然会让开山路。你再烦蛇,我就吃了你!” 蛇妖的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只蛇妖竟然会说人话,由此看来修为不低,灵智也非常高。 “阿弥陀佛,蛇施主,你断了山路,就等于断了他们的生存之道。他们也有父母待养,有子女待育,如何过活。” 虚胖单手合十,盘坐在石头上,“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施主慈悲。” 他衣衫单薄,只剩一只手臂。 张鸣和清泉惊住了,这个傻和尚竟然在试图劝化这条千年蛇妖! 山峦上有阳光洒落,沐浴在一人一蛇身上,令他们如同披上一层金辉。 第67章 削去血肉,赠你佛骨 “他莫不是疯了?” 清泉小声问道。 虚胖侧面背对两人,视线存在盲点,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呵呵,上天有好生之德?” 蛇妖冷笑一声,猛然探下头颅,贴到他的面容前,蛇信吞吐,几乎落在鼻翼上。 虚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小和尚,他们有父母子女,我就没有吗?哼,我现在是没有!” “但是我们蛇类就不是生灵吗?你们平日里打杀、蒸煮、泡酒也就算了,今日还来抢我的绛珠草,这是致我于死地!” 蛇妖怒气腾腾,杀意弥漫了整个山峰。 清泉吓得连忙缩在张鸣后面,不敢说话,不敢露头。 虚胖控制身躯的颤抖,问道:“蛇施主,绛珠草与你生死有什么干系?” 蛇妖见他知道惧怕,才满意的抬起头颅,哼道:“千年之期将近,天劫将至,这是我化为人形的唯一机会。” “戾气越重,劫难越强。这绛珠草本可以助我去戾消劫,可是如今,却被那群可恶的人类偷走!” 它的头颅一点点拔高,宛如长长的蛟龙舒展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 “小和尚,若非我不愿意枉造杀孽,徒增劫难,你以为你和那群商旅还能活到现在吗?” 蛇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 虚胖愣住,原来如此。 他止住惧怕,单手合十,低眉道:“蛇施主,他们犯下的错误,贫僧无法追回。但若是消弭天劫……贫僧愿意代替绛珠草,还你渡劫化形的希望。” 蛇妖头颅下探,停顿在半空:“哦?绛珠草极为罕见,你如何代替?” 虚胖静静盘坐,神色肃然。 “玄悲师叔祖曾经说过,贫僧天生佛骨,心思纯澈,才让我拜入慧轮禅师座下,随之踏出寺门,观这世间疾苦,开悟、解悟、体悟、证悟、觉悟。” 他与蛇妖对视,缓缓说道。 “贫僧愿以一身佛骨,消弭施主之戾气,助你渡劫化形。” 他这一段话,令蛇妖怔住了。 张鸣和清泉两人也一起怔住,这个傻和尚是天生佛骨?可是,看不出来啊! 正在这时候,虚胖闭上眼睛。 “非我之心甘情愿,诸相不敛,佛光不现。蛇施主,吃了贫僧!” 说话间,他的身上绽放出浓郁的佛光,宛如莲花一瓣瓣打开。光芒从中流溢而出,与天地朝阳融为一体。 清泉张大了嘴巴:“这……这是?!” 张鸣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人……绝对可以签到! 这回轮到蛇妖愣住了:“小和尚!我……我可是真的吃过人!” 它露出獠牙,展示自己的凶狠。 虚胖闭目笑道:“阿弥陀佛,昔有佛祖割肉饲鹰,今有贫僧舍身喂蛇。以我一人能救十人、百人,又有何憾哉!” 蛇妖一下子探出头颅,贴到他的面门前,蛇信吞吐,发出“嘶嘶”声。 “小和尚,你真的不怕死?” 虚胖摇头,低吟一句:“舍去一身皮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砰——” 蛇妖尾巴一甩,拍在后面看戏的清泉身上,将其打得飞出去。 张鸣眼疾脚快,躲避开来。 “小和尚,看到没有!我真的会杀了你,将你一点点吃掉!” 蛇妖色厉内荏的叫道。 清泉捂着脑袋,从后面的峭壁上掉下来:“呜呜呜,为什么打我??” 虚胖愕然睁开眼睛,转头望来:“清徽道长,您怎么来了?” 张鸣作揖,说道:“小施主,又见面了。没想到小寒山寺还有你这样的和尚,慈悲在心,勘破生死。” 虚胖苦笑道:“我如今才想明白,是我们与慧明师叔错了。如今我能帮上这一众商旅,也算是积德还债了。” 蛇妖盘踞在山石上,冷声道:“小和尚,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虚胖闭上眼睛:“请动嘴。” 蛇妖左右探查,寻找下嘴的位置。 张鸣看它一眼,突然问道:“小施主,我若替你收了这蛇妖,免除一死,你可愿弃佛修道,拜入我灵枢观?” 他竟然看中了这个小和尚。 虚胖愣住:“贫僧……是和尚。佛是佛,道是道,如何能换?” 张鸣踏出一步,笑道:“施主着相了!佛从何来?贫道虽然不坐禅,但也听说过,佛经中有记载,曾有道人西行化为佛陀,传经讲道,才有佛法传世。” 他说的是这方世界的传说,与前世的老子化胡为佛一事极为相似。 但是,前世的人都知道,老子化胡为佛的故事不过是道教杜撰。 张鸣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就有些怀疑,是不是有穿越者来到这方世界,效仿化胡为佛之事,留下了传承。 虚胖从小读经书,也曾看到过这一段,还拿去问过师叔祖,可是却被斥责是错漏之言,连经书也被没收了。 如今,再听到张鸣的话,他不由陷入深思,难道……这是真的? 张鸣不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佛是觉者,众生皆可觉而成佛。何为觉?觉是开悟,悟少欲、知足、隐处、精进、制心、定意、智慧,明悟本心。” “何又为道?道是不可名之规则,是不可言之源头,是众妙之门,是一切之始,是一切之变,是一切之终。” “小和尚,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佛,本就是道罢了!” 虚胖一愣一愣:“佛本是道?” 张鸣为了多一个人签到,也是拼了,点头道:“不错,心若向佛,外身是修佛还是修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蛇妖也听得有点懵。 这个道士和和尚在说什么,照这么说下去,自己修的妖,是不是也属于道?修行、化人皆为道,妖本是道? 虚胖睁开眼睛,又闭上,终究是摇摇头,合十说道:“清徽道长,贫僧木讷,不明佛言,不通道理。既然是不懂,那便不去想,不去悟,不必度我。” 张鸣神色一滞。 好一个木讷的和尚!大痴若愚,不生贪嗔,未曾明心,已经悟性!这是笨鸟先行,比这世间许多人都活得通透。 “罢了,是贫道着相了。” 张鸣叹一声,不再相劝。 蛇妖拔起身形,探向静坐的和尚。 “诸位,贫僧心意已决。” 虚胖从腰间摸出戒刀,“蛇施主,若是你于心不忍,那就贫僧自己动手,替你削去血肉,赠你佛骨。” 说着,他伸手一挥。 戒刀落在断臂处,血肉落下。 鲜血呲了蛇妖一脸。 第68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清泉吓得缩一缩脑袋,这得多狠的人,才能面不改色的对自己动刀子。 张鸣微微摇头。 这不是狠,而是佛。 佛非定态,而是觉悟瞬间。所以众生皆可成佛,佛陀也会一念沉沦。 世人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因放下瞬间是佛,而非放下之后。 这一瞬间,虚胖就是佛。 蛇妖也吓住了! “这把刀曾受虚垢师兄蛊惑,伤过无辜之人,当用我之鲜血,洗去罪孽。” “这只脚曾受虚坭怂恿,踢过无辜之人,当用此刀断其骨肉,还于众生。” “……” 虚胖一句句念着,戒刀不停,削去一片片血肉,露出森然白骨。 清泉拽一拽清徽的衣袖,说道:“师兄,咱们要不救救他?” 张鸣也是不忍。 可是,没等他开口,就见虚胖睁开眼睛,遥遥望来:“清徽道长,我们师兄弟三人受师父差遣,谋夺涿光山,是我等不对,今日虚胖就以命相偿。” 他挥刀开始削自己的腰身。 张鸣摇头道:“慧明禅师已经偿了命,不需要你偿。慧轮禅师那里,贫道自会去讨个公道。小和尚,住手。” 虚胖也是摇头:“慧明师叔驱遣妖狼袭击灵溪镇,是入了魔道,以命相偿,也是应当,但不能抵贫僧之过。” 他挥刀再斩,大腿上的肉掉落。 清泉大声喊道:“傻和尚,别削了,我去代你抢回绛珠草便是!” 虚胖傻笑:“来不及了。” 蛇妖也是逡巡游弋:“化形之劫将至,我确实撑不了多久了。” 清泉黯然。 虚胖却平静的笑道:“清泉道长,你说我要报仇,可以随时找你。可是,贫僧不想报仇,贫僧已经见到了佛光。” “那两队行商夺了蛇施主的绛珠草,坏它渡劫化形之道,是阻他成道。如今,我舍弃皮囊,于死亡中窥见佛陀。” “诸位,这就是我的道,你们不必再劝,劝我就是阻我成道。” 他面向阳光而坐,身上露出一节节白骨,碎肉零落,血液浸满了僧袍。 可是,他身上的佛光却愈发湛然。 于死亡中,窥见真知。 佛本是道,或许这就是他的道。 明心见性,度己度众生。 不知道当年佛祖以身饲鹰,可也有同样的自悟?只是当日佛祖快要割尽身上的肉,说出“我无一念悔恨之意”时,还能发下誓愿,令自己的一身血肉复原。 如今,虚胖却只能零落成白骨。 张鸣终究是踏前一步,开口说道:“蛇施主,还请吃了他。” 一片片血肉削成白骨,是世间不能忍之疼痛,不如一口入蛇腹。 虽是杀人,却是解脱。 “小和尚……” 蛇妖的眼眸里竟然涌现出深深的震动,“既然如此,我便吃了你!” 说了这许久,盘踞在磨石洞里千年,从来没吃过人的蛇妖,猛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向静坐的虚胖咬去。 噗嗤。 虚胖在微笑中消失在蛇嘴里。 “多谢施主。” 蛇妖的身上蓦然亮起层层金光,那是虚胖的佛骨在洗去它一身的业障。 兽类修行,物竞天择,免不了以万物为食,于厮杀中进阶、成道。 于是戾气积累成业障,尽数等到天劫时,才可以用雷光洗去。 可是,这些业障恰恰又会加重天劫的强度,无数妖兽在这一关化为灰烬。 蛇妖能遇上虚胖,也是造化。 以一命度一蛇妖,或许也度千万人。 这就是虚胖含笑而亡的原因。 “师兄,我突然有些羡慕,就像当日展鸿和李玄彬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道,为此不惜一切,甚至生命。” 清泉心情低落的开口说道,“可是我的道呢?我可有为之放弃生命的东西?” 张鸣拍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他们的道未必是正确的,就算是正确的,也未必适合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他说着,自己却有些迷茫。 但是他很快摇摇头,就像虚胖说得那样,想不通,就不必去想。 当道来的时候,自然会明了。 蛇妖身上的佛光将它包裹成一个金色的透明的茧,等它化去这些佛光,就可以正式迎接天劫,化为人形了。 张鸣摇摇头,打算离去。 可是,就在这时候,这座窄峰毗邻的峭壁高崖上,忽然有一大盆浑浊的水泼下,落在金光湛湛的蛇妖身上。 清泉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他嗅了嗅鼻子,有酒的味道。 蛇妖蓦然惨叫起来,在山峰上翻滚:“雄黄!雄黄!你……你该死!” 它身上的佛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眨眼露出它的本来表皮。 山崖上方,三道人影出没。 “哈哈哈!看到没有,待会儿蛇妖暴怒,必会将那两名道士撕成粉碎!” 小六子站在中间大笑道。 其余两人赞扬道:“还是你聪明,能够想到这个法子报仇!” “咱们不要待在这里了,快走,免得被蛇妖一起盯上。” 他们张望两眼,向后退去。 张鸣却愣在了当地,因为他的耳畔竟然响起一道特别的提示音。 【叮!】 【检测到佛念之魂,满足显化条件】 【当前可显化金山寺】 【是/否显化】 “原来是需要僧侣圆寂,才能显化出金山寺,这……不太友好啊。” 张鸣喃喃念道。 不过,眼下并不是显化的时候。 他暂时没做选择。 “人类!人类!坏我佛光,破我道劫!此仇不共戴天!我杀了你!” 蛇妖骤然从山峰上跃起,沿着峭壁快速向上,眨眼升到了高峰上。 佛光在吸收中途,被雄黄酒打断,让蛇妖功亏一篑,虚胖更是白死了。 小六子三人刚跑出数步,就见庞大的蛇妖红着眼睛,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随后张开血盆大口,急速咬来。 “小六子……它怎么追来了!” “别废话,快,快跑啊!” “小六子,你推我干嘛!” 三人慌作一团,小六子肥脸颤动,将一人推向恐怖的蛇口,撒腿就跑。 可是,一条蛇尾如山峦挡在了眼前。 “救命啊!” “蛇妖爷爷,求求您放了我!” “我知道错了,饶命啊!” 三人凄厉的大喊大叫,但是蛇妖冰冷着眼眸,将他们一口一个吞入腹中。 “知道错了,去和小和尚讲。” 蛇妖呢喃着缩回山崖,落向窄峰。 张鸣看着气息不稳的蛇妖,问道:“蛇施主,那泼酒的人呢?” 蛇妖闻言打了个饱嗝。 随即,用森寒的双眸凝视他。 “人类,你们还是如此卑鄙无耻!偷我绛珠草,害小和尚白死,我无法容忍!你们……也留在这里陪葬!” 它还是忍不住迁怒给了所有人。 “人类,都该死!” 第69章 相比吃,我更想度化它们 张鸣抬头,与其对视。 “蛇施主,虚胖之死,非贫道所愿。那泼下雄黄酒之人,也不能代表所有人类。还请放下执念,安心渡劫,别让虚胖小和尚白白死了。” 若是此时蛇妖大开杀戒,再增杀孽,那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呵呵,白白死了?小和尚不是已经白白死了吗!” 蛇妖怒吼一声,身上的杀气和戾气同时暴涨。 它已经开了杀戒! “蛇施主……” 张鸣还待再劝,可是那蛇妖蓦然探出头颅,已经进攻过来。 眼见獠牙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蛇口处的血液点滴可见,他不由摇头,轻叹一声:“蛇施主,既然是劫,天劫是劫,地劫是劫,人劫也是劫啊!” 张鸣右手向前探出。 一道碧绿色的绳索随之蹿出。 法宝——缚妖索! 蛇妖心头一颤:“这是……这是什么?” 天生的压制,宛如妖皇降临一样。 缚妖索刹那间涨大、变长,将蛇妖庞大的身躯整个包裹、束缚。 砰。 蛇妖重重摔倒在山路上。 “师弟,持太清符,诵《太上感应经》!”张鸣转身吩咐一句,将吓得呆住了的清泉唤回神。 “得嘞,师兄!” 清泉连忙掏出太清神符,盘坐在地,面向蛇妖诵念经文。 《太上感应经》被誉为古今第一善书,最大的作用就是劝化,令人明悟因果。 上一次,清泉在做早课的时候,曾经依靠张鸣的太清符远远传开,引得万兽来朝,有教无类。 如今,这枚太清符虽然是阉割版,但也有不少的效用。 “人类!渡劫是死,被你杀也是死!左右是死,你杀了我!” 蛇妖被缚妖索紧紧束缚,在地上翻滚挣扎,怒吼道。 可是,随着经文诵念,那道士的声音,宛如化为一枚枚符文跃入脑海,冲荡着它的灵识。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 蛇妖的眼神迷茫起来。 它身上的戾气,竟然在缓缓退去。 清泉眼睛一亮,劝化真的有用? 他觉得十分新奇,于是更加专注,反复诵念《太上感应经》。 须臾,蛇妖的气息稳定下来,再也没有了杀意和凶煞之气。 “小道士,你说的……也许对。此时我唯有渡劫,才算对得起小和尚的死。” 蛇妖睁开铜铃一样的眼眸,缓缓说道。 它终究是开悟了。 张鸣略微欣慰的笑道:“你能明白,那就不枉我师弟一番劝化了。” 这时候,清泉诵念经文的声音渐渐停歇。 蛇妖没有再暴动,而是抬眼望着天空,那里隐隐有阴云汇聚。 千年化形之劫,快到了。 可是,山林里蓦然震荡,发出“嗖”“嗖”的连绵破空声。 张鸣眼神一变:“不好!有劲弩!” 蛇妖和清泉向四周望去,只见四面八方的山林里涌现一个个人影,手持弓弩,射出铺天盖地的箭矢。 这不是猎人用的轻弓,而是军伍里的劲弩,杀伤力巨大! “哈哈哈!该死的蛇妖!竟然敢阻我们的商路,去死!” 山林深处,有两名领队一样的人在狰狞大笑。 “不愧是王半山,竟然能从守备军处借来劲弩!今天定能赶走这只蛇妖!” “是啊!不过,听说这只蛇妖有千年修行,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会不会腾云驾雾,移山填海啊?” “瞎说什么呢,你以为是琼宇剑派的剑仙么?区区小妖,也配移山填海?” “……”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但是手上的劲弩不停。 箭矢眨眼就到了窄峰上。 “师兄!小心!” 清泉轻轻一拍太清符,浩瀚的力量向四周扩散。 一支支劲弩在两人一蛇的不远处坠落。 “人类……呵呵,可恶的人类啊!” 蛇妖受到刺激,眼眸里浮现猩红之色,再次升起暴虐的气息。 张鸣看它一眼,又望向四面八方不住攒射的人影,轻轻一叹。 “罢了,你要杀戮,那便去杀。” 他伸手一招,收回了缚妖索。 每个人都应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这群商旅之人如此,蛇妖也如此。 “无量天尊,世人自有缘法,贫道又何必强求。” 他转过身,不再看。 这一刻,他想通了。 这些商旅之人自寻死路,辜负了虚胖小和尚的一片苦心,何必再救。 蛇妖一再接近洗去戾气,却总是功亏一篑,要报仇,那也由它去。 各有缘法,不再强求。 清泉手持太清符,护住这一方安宁。 “小道士……” 蛇妖见他放了自己,略微愣了一下,旋即就被暴怒冲昏了头脑。 “该死的人类,偷我绛珠草,毁我修行,坏我渡劫,如今还想杀我!” 它瞬间冲出太清符的笼罩范围,长长的尾巴向山林扫荡过去。 “啊!救命!” “糟了,快!快跑啊!这狗屁的劲弩根本射不死蛇妖!” 众人看着箭矢落在蛇妖的身躯上,却宛如撞在钢铁表面,一支支被弹开、跌落,霎时间吓得面无血色。 不远处的两名领头人眼看不妙,立即扭头就跑。 “吼——” 蛇妖发出龙吟一样的怒吼。 庞大的威压向四面八方散去,震得众人东倒西歪。 然后,它纵身一跃,飞上半空,刹那间就落在了两名领头人的面前。 “你们……都该死啊!” 它张嘴一喷,出现炽烈的火焰,将两人烧成灰烬。 “轰隆——” 天空响起沉闷的雷声,划破山林。 随着它的杀戮,天劫终于降临。原本的晴空被阴云笼罩,整个天地黑暗下来。 “师兄,我想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清泉望着阴沉的天空,忽然有些深沉,又有些雀跃的说道。 张鸣遥望向远方。 “你想要什么?” 清泉摸着脑袋笑道:“师兄,在此之前,我没什么追求,只是偶尔想着能超过你,替你抗起守护灵枢观的重担。” “除此之外,除了吃,我似乎别无所求。可是今日,看这蛇妖渡劫,让我想起当日万兽来朝的景象。” 他收了笑容,脸上浮现前所未有的认真。 “师兄,我想,这就是我要追求的东西。正如你所说,我度这些禽鸟、野兽是缘,它们为我所吃也是缘。” “可相比吃,我更想度化它们。” “我想让这世间的禽兽,都能从蒙昧中苏醒,从野性中开悟,觉察灵智,通晓修行,获得和花花一样的快乐。” 张鸣发愣:“坐……骑的快乐?” 他有些吃惊,自己这个师弟,下了山,经了事,竟然像是开窍了! 第70章 你可愿拜入我灵枢观 “师兄,你说什么呢!” 清泉摇摇头,笑道。 “就像展鸿舍了修为,放下术,以凡俗之躯去感悟剑道。” “也如李玄彬认准心中的挚爱,舍弃万千花草,而独守一人。” “更像虚胖小和尚一样,甘愿为这一处山道,百十商旅,一只蛇妖,而削肉赠骨,成全一身佛念。” “我也有自己的笃定啊。” 他握着太清符,在阴云的阴影下,像是照亮世间的唯一的光。 清泉一身淡蓝,站在光芒里:“师兄,有教无类,就是我的道!” 轰隆—— 巨大的闪电,劈开了这片天地。 张鸣在闪电中望去,蛇妖在剧烈的颤抖,跌落在山林里。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劫,皆是命数。师弟,你可想好了?” “你若走上这一条路,这是你的道,也是你的劫,悲喜自渡,他人难助!” 轰隆—— 又有巨大的电光,照彻山野。 清泉像是没有听清,在雷声中,大喊道:“师兄!我想过了,蛇妖说得对,左右是死,早晚而已!你看展鸿、李玄彬和虚胖小和尚,谁怕过死啊!” 云朵里落下雨水,坠在太清符的范围里,被蒸腾成雾气。 然后,那光芒一顿,缓缓收缩。 雨水落在两人的面庞上,湿了发髻,沿着脸颊一串串流淌。 “做一条无所追求的咸鱼,不好吗?” 张鸣喃喃念道。 他走向清泉,略觉欣慰的说道:“师弟,你既然认定了,那就去走!” “或许你能比我更快晋升到塑命境,你有自己的追求,也有自己的信念了!” “只是但凡求道之人,必为道所困。” “师兄我也帮不了你太多。或许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个选择而后悔。” 张鸣可以想象。 若是清泉聚集无数强大的妖兽在身边,会不会引得整个天下与之为敌。 若是换做自己,恐怕会闷声发大财,低调的利用御兽天书,将天下间的妖兽一个个悄然发展成下线。 可是清泉张扬的性格,注定他不会低调。 不知道那一天,会是什么景象? 当清泉在明,天下人都以为那就是他的全部时,自己突然带着满世界的妖兽大军出现,又会是什么景象? 自己总得为这个傻师弟托住底啊。 轰隆隆—— 闪电一道道落下,劈在翻滚的蛇妖身上。 清泉在光芒中笑道:“师兄,我记得师父说过,跨得过去的叫门,跨不过去的叫槛。有一天,或许我会因为这个选择而后悔,但是我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一切就像眼前的蛇妖一样,就算千年修行,它本也可以选择不化为人形。 可是既然做了选择,那么就去做。渡得过去那就是新生,重活这世间;渡不过去那就是死劫,灰飞烟灭。 清泉从来都不笨,只是不愿意去思考罢了。 有师兄在,自己要什么脑子? 张鸣拍一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 展鸿放弃修为,离开灵枢观而去求道;李玄彬隐居在破落的石院里,终守一人;虚胖削去一身血肉,赠出佛骨。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每个人也都应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所以虚胖死了。 小六子三人进了蛇腹。 两队商旅被蛇妖打得七零八落,或死或伤,或被吞入了蛇腹。 所以蛇妖在选择杀戮之后,不得不面对这天劫,经受雷光洗礼。 重生,或毁灭。 这是他们的选择,和为此付出的代价。 清泉看向张鸣,忽然问道:“师兄,那你的道呢?” 张鸣背对着他,望向雷光里嘶鸣的蛇妖,摇头笑道:“我没有道。” 塑命境看似不远,其实近在眼前。 这个世界的修行,就是要在这一关,明悟自己的追求,将之化为命格。 可是,他还没有想通,自己想要什么,想走什么样的路。 清泉喃喃,他有些不信。 真正有故事的人,不会说自己的故事。 而那些什么都不说的人,往往可能真的有故事,只不过是在默默历劫。 轰—— 无数雷光在同一时间爆鸣。 蛇妖哀嚎一声,遍体鳞伤,再也支撑不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千年修行,毁在顷刻。 雨水哗啦啦的落在张鸣和清泉身上。 他们也只能看着,无法帮忙。 悲喜自渡,他人难助。 “师兄,真的没有办法救它了吗?” 清泉不忍,持着太清符想要上前。 可是张鸣拉住了他,摇头说道:“你若上去,只会忤逆天劫,让那雷光翻倍暴涨,而且连你也劈。” 这是真正的天威,比神剑御雷真诀的威力,还要恐怖十倍。 清泉犹疑:“师兄,我想试试。” 张鸣一怔,这才想起,有教无类,引渡禽兽,正是清泉选择的道。 下一秒,清泉再没有迟疑,踏步而出。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他一句句诵念经文。 太清神符上亮起璀璨的光芒。 “天意!这就是天意如此吗?” 蛇妖仰头望向那天空,眼眸里逐渐癫狂,“绛珠草被夺,虚胖白死,佛光尽去,戾气增生,我根本不可能渡过天劫!可是,我真的好想去人间看一看呀……” 轰—— 雷光劈在它的脑袋上,血肉四溅。 轰—— 无数雷光聚集成一道,形成毁灭性的一击,自天空如银龙垂落。 蛇妖绝望的闭上眼眸。 “砰”的一声闷响,在头顶上方炸开。 可是,它却完好无损。 “恩?” 蛇妖奇怪的睁开眼睛,只见一道金色光辉浮在头顶,将雷光尽数挡在外面。 而那金色光辉的源头,是一个小小的人类身影,身披道袍,手持符文,静静站立在自己的蛇尾处。 “是……是你……” 蛇妖震撼的叫道,这一刻,它觉得那渺小的淡蓝色身影格外高大。 清泉喘着气,笑道:“是我啊,你刚才还抽过贫道的脸。” 可是蛇妖怒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可知道,插手我之天劫,触怒上苍,连你也会一起灰飞烟灭!” 清泉摇摇头,荡漾起一层层光辉,冲天而起,再次挡住一波雷劫。 “小蛇妖,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想救你。” 他平静的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若是侥幸不死,你可愿拜入我灵枢观,随我一起游历人间,求仙问道?” 蛇妖裂开破碎的嘴巴笑了。 “呵呵,你在愚弄我吗?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凝元境!我可是塑命境巅峰!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又有什么能耐教我?” 两者之间的差距,确实太大了。 可是清泉并不气馁,笑道:“你可以看不起我清泉,但是不可以看不起我灵枢观。小蛇妖,不如咱们就比比,谁能在雷劫里撑得更久,怎么样,敢比吗?” “哼!有何不敢!” 蛇妖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志,身上腾起炽烈的火焰,迎着天雷升腾而去。 “我就算死,也绝不会输给你!” 清泉手持太清符,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静静盘膝坐在地面。 他右手向上一扬,太清符缓缓飘荡而出,升向雷光缭绕的半空。 这是蛇妖的化形劫。 如今,也是他的入道劫。 【清泉:感谢书友“fdacxcz”的月票、推荐票】 第71章 你我虽然谦逊,但是不弱于人 轰—— 天威浩瀚,像是被他触怒,降下一道道雷电,直奔清泉而去。 雷光像是决堤的河水,裹挟着阴云,自九天之上倾倒而下! 清泉恍若未觉,一句句念着经文。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这次他诵念的是《太上清静经》。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太清符升腾在雷光里,绽放出无量金光。 雷光与之交击在一起,顿时如初雪遇到阳光一样消融。 可是,清泉肩膀一沉,有如山的压力,透过太清符落在他的肩头。 他岿然不动,静诵经文。 “我这个师弟……真的不一样了。” 张鸣站在山头感叹,这一刻,清泉是真的在蜕变了。 不过自己还是怀念曾经那个无忧无虑,没有脑子,性格张扬的夯货。 轰—— 雷光化为银龙在天际盘旋,随即如九天之云垂落。 “我……我不甘心啊!” 蛇妖被劈得血肉模糊,从天际坠落,“砰”的一声砸在山峰上。 清泉伸手一招,金光涌出,将其拉回太清符的范围里。 轰—— 雷龙撞在太清符的金辉上。 符文剧烈震颤,竟然像是支撑不住。 “噗。” 清泉吐出一大口鲜血。 可是他没有惧怕,而是眼眸里布满坚定,舔舐嘴唇继续诵念经文。 “小道士,你……何必要救我?” 蛇妖奄奄一息,头颅落在他的身前问道。 清泉看它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全副身心的驱使太清神符。 轰隆! 阴云滚滚,掀起滔天巨浪。 无数雷光向中间凝聚,眨眼变作一条细长的黑色劫龙。 “小道士,你快跑!这是天劫的最强一击!你扛不住的!” 蛇妖鼓足力气,嘶吼道。 清泉面色凝重,摇头道:“你还没有答应拜入灵枢观呢。” 蛇妖的眼眸里一下子泛起泪光,叫喊道:“我,我答应了,你快跑!” 清泉看向它灯笼一样的眼眸,脸上露出璀璨而欣慰的笑容。 “呵呵,你答应了便好!” 他猛然咳出一口鲜血,伸手一抄,向半空里的太清符甩去。 血液落在符文上,金色光芒陡然向外一荡,威力像是翻了一倍。 经文不足,就用命来补。 清泉站起身,遥遥与天劫雷龙对视。 咔嚓,天空里像是被黑色劫龙划开裂缝,如同幽暗的死神向太清符涌去。 砰—— 巨大的轰鸣声,在半空里响起。 太清符剧烈震颤,猛然金色光芒一收,向下方飘落。 仅有10威力的太清神符,再加上清泉修为太低,终究驱使不出它完整的力量,无法与天争辉。 黑色劫龙向清泉和蛇妖直冲而去! 清泉闭上眼睛,轻叹一声:“师兄,对不起。朝闻道,夕死可矣。” 蛇妖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纵跃而起,挡在清泉的上方。 嗤! 黑色劫龙从它的身躯里贯穿而过。 蛇妖的躯体上出现一条条裂缝,宛如随时会崩解成碎片。 黑色劫龙继续向清泉的头顶射去。 一人一蛇,终究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哎,师弟啊,师弟,我本不愿意插手。这毕竟不是我的道。” 张鸣在山峰上望着,深深一叹。 他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理想,只想做一个种花养草,闲云野鹤的闲人。 奈何,天不遂人愿。 这一刻,他融在骨子里的某种东西,被是被眼前的一幕激活了。 千里之外。 下了山的琼宇剑派众人漫步前行。 张小一忽然驻足,向背剑的少女问道:“一晴,这世上可有你愿意为之放弃生命的事情?” 陆雪晴一怔,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她踟躇着想了一下,躬身回道:“琼宇剑派……和您!” 深山里,展鸿在火堆前抬起头。 这些日子,他以天地为被,青山为席,整个人已经融入自然里。 此时,他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事情没有做。 “对了,我要去琼宇剑派,参悟无上剑道。” 他喃喃念道,随即扔掉手里的兔肉,站起身。 这一站,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整个人如同铅华洗尽,气质变得质朴而无锋芒,仿佛这自然。 “不知道清徽道长怎么样了……” 他踩着破漏的草鞋,向远处行去。 灵溪镇,石院里。 李玄彬在院子里倒上一杯茶。 林熏儿心满意足的偎依在他怀里,踌躇着说道:“玄彬,其实我……” 她像是要吐露什么心声。 可是李玄彬捂住她的嘴,笑道:“熏儿,别说话,让这岁月安静一会儿。” 蛇妖的躯体,在黑色劫龙贯穿过后,一片片向外崩解。 但是在张鸣的眼眸里,却看见一道璀璨的身影,静静立在蛇身中间。 “阿弥陀佛!” 一个和尚的魂影泛着金光,像是发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佛号。 张鸣一下子从雨水里惊醒。 “呵呵,何必问道,我就是道。” 他喃喃念道,身形在刹那间冲出,横跨山峰、溪涧,落在黑色劫龙即将坠落的地方。 “道在我身,劫在我心。” 他望向那即将落下的恐怖劫龙,轻声自语道,“我不管这天下要做什么,这众生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我清徽想做的事情,道不可更,劫不可阻!” 这一语,像是平地惊雷,响彻了虚空。 他人修道是求道、问道,可是自己何必求道,何必问道。 “我没有道。” 正如他所说,无道,也是道。 深受现代文化熏陶的他,有更深的思考,更高的追求。 这是炎黄子孙融在骨子里的骄傲,你我虽然谦逊,但是不弱于人。 包括……这天道! “我没有道,但是我想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我的道!” 张鸣的眼眸里,亮起宛如星河一样浩瀚的光芒,那是明悟本心的智慧。 “一晴,这世上可有你愿意为之放弃生命的事情?” “琼宇剑派……和您。” “师父,这世上可有您愿意为之放弃生命的事情?” “灵枢观、清泉……和你!” “……” 咔嚓,头顶的虚空裂开一条条缝隙。 张鸣举起手向上探去,甩出衣袖:“神通——袖里乾坤!” 黑色劫龙蓦然消失在涨大的袖口里。 幽暗的空间里。 相依坐在一起,饿得头晕眼花的安阳王和慧暗两个人,垂头丧气。 “慧暗,我们还出得去吗?” “出不去,就算出得去,也活不下来了。” “慧暗,我从不曾后悔遇到过你。可惜,咱们不能一起回龙阳峰,共参合欢仙术了。” “心若欢愉,何须身欲。这或许就是一道峰的真意。” 轰—— 一条黑白交杂的雷龙,突兀出现在空间里。 “这是……” “也罢,安阳王,佛祖来接我们了。” 在一人睁大了眼睛,一人平静的目光里,黑色劫龙将两人直接贯穿。 原地只留下缓缓飘落的飞灰。 ps:厚颜求个月票、推荐票 第72章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可是,黑色劫龙不会只有一道。 因为张鸣的插手,天上的阴云滚滚沸腾,猛然涨了三倍。 更加恐怖的力量,在孕育,在积蓄。 张鸣看向崩解的蛇妖躯体,轻声笑道:“金山寺,显化!” 一座壮观的佛殿,蓦然出现在虚空里,向四面延伸出砖瓦、外墙。 山林被碾压、推平,显现出禅院、佛塔、高台、经楼…… 眨眼之间,一座建筑齐全的寺院,出现在山峰上。 “铛——” 钟楼里无风自动,响起浩瀚的钟鸣。 清泉睁大了眼睛,叫道:“师兄,这是……神仙显灵吗?” 张鸣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系统的提示。 【金山寺】东晋高僧所建,内有三殿六堂十八阁,橼摩栋接,丹辉碧映,佛光湛然,曾为降龙罗汉转世法海修行之地,签到1万次可得神通·大威天龙 【当前状态】已显化 【当前签到】0/ 远处的山道上,本已被吓得不敢出声,连连后退的商队众人。 此时,他们见阴云里亮起金光,不由遥遥望来,只见一座庄严肃穆的寺庙,凭空显现在雨幕里,似在迎接众生。 “这是……” 他们全部惊住了,随即有人纳头便拜。 “神迹!这是……神迹啊!” “快,这是菩萨显灵了!快拜,求菩萨保佑我李大嘴大富大贵!” “我也要我也要,求菩萨保佑我……夜夜笙歌,一夜七次。” “……” 这突然出现的寺院,注定会随着众人的口口相传,引来香火无数。 “不知道这圣地,可有抵挡雷劫的可能?” 张鸣站在寺院里,抬头望向蓄势待发的黑色劫云,忧虑不减。 清泉也愣住了。 【你察觉到此地佛光扑面,清净庄严,钟声悠扬,有佛陀讲经之气象,在此诵念佛号签到,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这……这竟然是一处可以签到的天道圣地!?” 清泉震惊了。 然后,他面色极为怪异,露出一副想要又怕被师兄揍的模样,念道: “阿弥陀佛。” 【叮!】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在你的金山寺(伪)里签到,你获得奖励紫金红葫芦·真】 这一瞬间,若非雷声阵阵,恐怕他们都快忘记了天劫的压迫。 听到这句提示音,张鸣也禁不住愣在了原地。 “清泉,你真不是太上老君的私生子??” 【紫金红葫芦】洪荒世界混沌初分,天地开辟,孕育天地灵根先天葫芦藤,上结葫芦之一,色泽紫里透红,为太上老君所得,有捕天捉地之威能 “这……这可是先天至宝啊!与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符是同一阶的宝物!” 张鸣在心里不住感叹,这是什么大红手啊!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抱住清泉亲一口。 这紫金红葫芦的大名,没听过的人应该极少。 在西游世界里,银角大王就曾用其捉拿过孙悟空。 一句“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简直成为无数仙神妖魔的噩梦。 轰隆—— 阴云翻滚之间,聚集更多的雷电。 它们不再是银色,也不再是黑色,而是蜕变成金色光芒。 蛇妖、清泉、张鸣三人的劫难,此时叠加在一起,变得极为恐怖、危险。 清泉下意识的握着紫金红葫芦把玩。 张鸣一把夺过来:“师弟,借我用一会,等会儿还你!” 他顾不得解释,听到耳畔的提示音。 【检测到可合成装备……】 【是/否合成?】 张鸣在心里吩咐:“合成!” 下一秒,他的手里重新出现一只紫红色的葫芦,身上流动着非凡的光泽。 “完整版的紫金红葫芦,不知道我能驱使出几分效用?” 张鸣心里惴惴。 若是能发挥出万分之一的效用,应该就能对付这次的天劫之威。 只是也不知道这紫金红葫芦,捉人捉妖为多,能不能对天劫生效。 “这葫芦……该怎么催动呢?” 阴云眨眼凝聚到极致,金色雷芒向中间汇聚。 恐怖的压迫力从天空一路摁在寺院里。 钟声轻鸣,挡住了些许压力。 金雷形成龙形一样的身躯,随着雷鸣阵阵,在云层里盘旋。 张鸣的额头禁不住沁出虚汗。 他遥遥望去,只觉时机就在顷刻,蓦然高声向天上叫道:“兀那天劫!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轰—— 天劫似乎被激怒,爆发起万丈雷光! 它像是在用雷声回应:”小伙子,你在教我做天劫吗?” 可是,下一刻,紫金红葫芦上蓦然绽放出一道道璀璨的红色光芒。 漫天劫云一震,旋即觉得有恐怖的吸引力,从那葫芦嘴里冒出。 张鸣睁大了眼睛。 “我就是试试,你咋还真应了呢?” 轰—— 金色雷龙疯狂扭动身躯,试图摆脱紫金红葫芦的牵引。 可是,先天至宝的威力,岂是区区的化形天劫能够抵挡! 无尽阴云随着金色雷龙坠落,宛如长鲸吸水,被那小小的葫芦吸入其中。 眨眼之间,云开雨歇。 清泉看得目瞪口呆。 山道上的众人从跪拜里抬起头。 只见阴暗的天空仿佛倒灌进寺庙里,很快阴云尽去,显现出朗朗晴空。 “神仙显灵,真的是神仙显灵啊!” “对了,不知道清徽道长在上面怎么样了,有没有见到神仙?” “别愣着了,我要上去拜见神仙,求他收我为徒!” 众人争相叫喊着,再也顾不得清徽道长的吩咐,沿着山道向上爬去。 郭香和尹雪面面相觑。 她们对望一眼,心里竟然同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尹雪,你说这神仙……会不会就是清徽道长?” 郭香捏紧颈上的明珠,出声问道。 尹雪将刀按回鞘,说道:“小姐,我很想说不是,但是我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一直比较沉默的尹正建议道:“小姐,姐,咱们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点点头,随着老张头、李二狗等人,沿着山道而去。 “师……师兄,这葫芦这么厉害?” 清泉吞咽一下口水,震惊道。 张鸣检查一下葫芦,见没有什么异常,随手扔给清泉,说道:“不错,这可是几乎能比拟太清符的宝贝,喏,还给你,注意别乱用。” 清泉抱在怀里,有些紧张。 “师兄,这个天劫……会不会突然冒出来,把我给劈死了?” 张鸣瞪他一眼:“自己玩去。” 这时候,两人才有闲暇察看四周的情况。 只见蛇妖身躯崩解成无数碎块,只有脊骨、脑袋和部分血肉还在。 “小蛇妖,你还活着吗?” 清泉将紫金红葫芦系到腰间,焦急的问道。 蛇妖似乎听见呼喊,脑袋颤动了一下。 可是,它的眼珠子都已经碎掉,根本睁不开,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 第73章 签到【天香续命露】 “阿弥陀佛!” 寺院里似乎有声音在轻叹。 张鸣心里一动,耳畔响起提示音。 【叮!】 【无定罗汉转世虚胖在你的金山寺(伪)里签到,你获得奖励罗汉金身x90】 他的身体里立即涌现澎湃的力量,在快速改变骨骼、血液和肌肤。 一个个细胞破碎,又重新生出。 原本他有一项体质是先天剑体,可以增加对剑道的感悟和剑诀威力,如今被罗汉金身直接重塑,不破不立,合二为一。 罗汉是佛道里仅次于佛陀和菩萨的存在,其金身强度堪称逆天。 而且,它与需要不断修行、养成的先天剑体不一样,直接就是给到满级。 霎时间,张鸣只觉得全身有用不完的力量,身体强度像是达到某种生命的极限。 他有种直觉,自己就算站在那里不动,也没有多少人能攻破他的防御。 “很好,全身都变强了!” “身”这个字,博大精深。 不过,张鸣尝试了一下,这种罗汉金身只能被动触发,无法主动显化,甚至对于自身的拳脚力量加持都不大。 “看来还是我境界太低了,否则也能像如来、哪吒那样显化出丈六金身、三头六臂,将战斗力提升到极致。” 佛门讲究内敛,境界不到,威力不显。 就在他暗自感叹的时候,那虚空里蓦然绽放出朵朵金光,宛如莲花盛开,从中诞生一道高大壮实的身影。 他两腿盘膝,断臂也重生出来,正双手合十,静静坐在莲台上。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在现实世界里响起。 清泉一怔,激动的叫道:“小……小和尚!你竟然没有死?” 只见莲台虚影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削肉赠骨,本已经死去多时的虚胖小和尚。 “清徽道长,清泉道长。” 虚胖合十打躬,行上一礼。 随后,他落下莲台,光芒散去,显现出朴实的身影。 一身僧袍变作淡金色,乃是与身躯一起,被罗汉金身重塑过。 尽管交完税之后,只有10的功效,也令他重获新生。 他漫步走到蛇妖面前,伸手在它破碎的脑袋上轻轻抚摸。 “蛇施主,贫僧幸得佛祖眷顾,还没有死。你怎么可以死呢?” 虚胖小和尚有些悲伤的问道。 蛇妖残身轻轻震颤,仿佛感受到了那莲台绽放时的光芒,感受到了他手掌上的温度,感受到了那来自人间的温暖。 “谢谢你们……能遇上你们……一次次救我……我已经知足了。” 蛇妖用断了的牙齿、舌尖,发出嘶哑沉重的声音。 “千年修行,未窥人间……却已经见了人间……死而无憾!” 它缓缓低垂下头颅,身上的气息一点点溃散。 最后一口生机,在快速的流逝。 张鸣微微摇头,叹息道:“蛇施主,我等无力救你,你不如念一声佛号,将这生死交给天意。” 清泉和虚胖小和尚怔住。 他们很快想通了张鸣的意思,也许蛇妖也能在这处圣地里签到呢? 若是万幸之幸,得到了救命的宝物,或许可以保下一命。 若是不能,那就遂了这天意。 蛇妖的意识越发微弱,已经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也无法清晰的思考。 不过,它还是接收到了张鸣的最后一声叹息。 宣一声佛号。 也算妖生尽头,对这人间的信仰。 “阿……弥陀佛……” 它若是有眼睛,此刻应该是在笑。 宛如回光返照,焕发这一生最后的光芒。 听说人间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传说,不知道我可也算接近过佛? 蛇妖无意识的笑着,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变得冰冷且没有生机。 但是,张鸣却听到了那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叮!】 【白矖血脉蛇妖在你的金山寺(伪)里签到,你获得奖励天香续命露x90】 蛇妖的脑袋上蓦然亮起温润的光芒。 一点点血肉在其骨骼上滋生而出,补全破碎的面容。 那是天香续命露在发挥10的功效。 “蛇妖,看来你命不该绝!” 张鸣连忙掏出一个玉瓶,将自己的天香续命露倒入其嘴中。 蛇妖轻轻震颤,残破的脊背上诞生丝丝缕缕的血肉,很快交织、盘结在一起。 清泉和虚胖小和尚对视一眼:“这是……生死蛇,肉白骨?” 如此起死回生的景象,震撼程度,不比刚才虚胖被罗汉金身重塑差。 这时候,外面的商队到了金山寺外。 可是,这座寺院大门紧闭,还没有对外接收香客。 “诸位,这是菩萨府邸,我们不要妄动,在这里静等一段时间试试。” 老张头深信不疑,带头在寺前虔诚跪拜。 然后,他才退后几步,静静的坐在金山寺门前。 其他人不敢冒犯,也有样学样,一起坐在寺门前等待。 郭香和尹雪三人见状,虽然不相信,但还是虔诚一礼,静观其变。 寺院内。 蛇妖缓缓睁开眼睛,疑惑道:“我……我没有死?” 它抬起头颅,看见身旁的三人,回过神来,顿时觉得万分震撼。 自己被雷劫轰击,身躯残破,尸骸破碎,本已经奄奄一息,窥见地府冥光,怎么竟然又可以活过来? “对了,我念的那声佛号……” 它一下子想明白原因,定是那名叫清徽的道长救了自己。 蛇妖恭敬的向张鸣伏下脑袋,说道:“多谢道长慈悲。” 它的眼睛已经重新长出,而且比原来更明亮了一些。 张鸣点点头,天香续命露乃是仙剑世界的顶级药品,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妙用,救下它也是物尽其用。 清泉也上前摸一摸它的脑袋,笑道:“小蛇妖,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蛇妖拱一拱他的手掌,说道:“记得,我答应过道长,拜入灵枢观门下。既然侥幸未死,自当履行诺言。” 它向清泉恭敬的磕头,用脑袋点在地面,一共连续三下。 “道长在上!”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蛇妖倒是干脆,不顾自身的修为远在清泉之上,诚心叩拜,咚咚咚。 “从今往后,我愿奉道长为师,一心修仙,问道,游历人间!” 清泉与它共抗天劫,同赴生死,这份感激已经深深的印在它心里。 它向清泉学的也未必是什么修仙之道,而更可能是人间之道。 这正是它千年来的向往。 可是当它想到这一个念头,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不对,我的化形之劫……并没有渡完!我……我还是失败了!” 蛇妖一下子怔在当地。 这也意味着,它无法化为人形…… 千年苦修,毕生所求,终究在最后关头止步,功败垂成。 “我只是想做个人啊……” 它的眼眸灰暗下来。 想做人的不为人,已为人的不做人,这世间之事,有时候真是奇妙。 第74章 师伯,请鞭笞我吧 “化形之劫,妖的一生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惜,我竟然不能化为人形,与师父您一道游历人间了。” 蛇妖缓缓抬起头颅,仰望苍穹。 “人间……多么执着的两个字啊!” 从今往后,它就只能做一只原生的凶兽,以非人的面貌孤独的活着。 清泉拉住张鸣的衣袖,眼里充满同情,恳求道:“师兄,你能不能再帮帮它?” “阿弥陀佛。” 虚胖小和尚诵念一声佛号。 两人都明白,清泉的恳求不过是奢望。 即便以清徽道长的能力,又怎么可能逆天改命,还消散的化形天劫于蛇妖之身呢。 “也未必没有办法。” 张鸣忽然出声说道。 两人一妖同时震住。 蛇妖抬起头:“清徽道长,您说……您真的……有其他办法?” 张鸣笑道:“怎么还叫道长呢?” 蛇妖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叫道:“见过清徽师伯。” 清泉难得的瞪一回眼睛:“师兄,快别卖关子了!” 虚胖小和尚也好奇的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据我所知,这世间化形的方法不止有天劫一种。” 张鸣沉吟道,“只不过通过天劫化形可以经受天雷淬体,洗练妖身,能够彻底化去身上的妖气和业障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神通、金身或玄功,也能实现化形的目的。” 蛇妖露出期盼的神情,聆听下文。 清泉却陷入深思,疑惑道:“师兄,我好像听你说过,有一种画皮之术,可以依附在人体之上,变身成为各种美丽女子、少妇,你说的莫非就是这种?” 张鸣瞪他一眼,这家伙思路就是清奇。 贫道可没说过。 “清泉,你说的那是妖邪之道。” 他连忙纠正画风,说道,“远的不说,我曾听师父说过,道门神通有天罡三十六变、地煞七十二变,可以斡旋造化、颠倒阴阳,变化身形不过是等闲之事。” 蛇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道家还有如此厉害的神通? 那么自己拜入的正是灵枢观,乃是道门之地,看来是拜对了! 张鸣继续说道:“我还曾听师父说过,佛门金身、道门真体,一旦修成,都可以重塑身躯。不过它们更多是战天斗地的肉身之能,不能真正洗去妖身。” 他编纂起来,是丝毫不慌。 反正太虚子不在了,什么话都有了合理的出处。 清泉、虚胖和蛇妖三个听得却是大眼瞪小眼,清徽道长果然见多识广,这些事情他们听都没有听过。 “还有最后一种,也就是玄功。” 张鸣回想起前世的一些传说,向往道,“听师父说,这世间有顶级的造化玄功,叫什么八九玄功、九转玄功,一旦修成,夺天地造化,得大逍遥、大自在,哪里还需要在意什么妖身人身!” 这种境界,已经不需要顾念出身了。 众人听得神往不已。 蛇妖低下头颅,讪讪道:“师伯,我能修哪一种呢?” 张鸣顿时被一口气噎住:“咳咳,这就得看你们的造化了。” 两人一蛇怔住。 清泉第一个反应过来,笑道:“师兄,我明白了。只要我们找到更多这样的天道圣地,每日百连抽、十连抽,何愁得不到顶尖的神通、金身或功法!” 蛇妖也回过神来:“原来这处神妙的寺院,叫做天道圣地。” 它打量一眼威严神圣的金山寺,只觉得自身无穷渺小,似被镇压在其中一般。 “阿弥陀佛。” 虚胖小和尚说道,“蛇施主,若是贫僧得到了这些神通、功法,定会与你分享。” 他现在获得的罗汉金身,还达不到张鸣所说的那种玄妙。 蛇妖感激的看向他:“小和尚,大恩大德,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 虚胖摇摇头:“佛说,不以回报而行善。蛇施主,你无须报答。” 张鸣忽然说道:“也许还有一种办法。” 蛇妖一下子抬起头。 清泉和虚胖两人也看过来。 “化形天劫的原理你们想过吗?” 张鸣一句就给他们整不会了,不过他没有卖关子,而是继续说道:“天劫的劫雷既是毁灭,也是重生。” “在渡劫过程中,雷电的力量会不断摧毁你的身体,可是同时也在不断刺激你的内外,令你重新生长。这才是它能让你洗去妖身,重塑身躯的根本原因。” 清泉早就知道师兄博学,听到这些话语,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但是,虚胖和蛇妖对视一眼,就直接被这番言论给震住了。 这世上的妖兽、修行者只管渡劫,哪里有人琢磨过渡劫的原理。 毕竟那是上苍的事,凡人如何企及。 可是,张鸣这么一说,令他们禁不住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张鸣看一眼他们,说道:“所以,贫道想到的办法就是,代天行劫,重启化形!” 两人一妖是真的惊麻木了。 代天行劫? 什么意思?以人类之身,去谋夺上天的权柄,自行操纵天劫吗!? 这可是千古未有,闻所未闻之事啊! 张鸣伸手取过清泉怀里的紫金红葫芦笑道:“别忘了,真正的劫雷,还在呢!” 清泉霎时间想通了关窍,喜道:“原来如此,小蛇妖,你有救了!” 蛇妖虽然不懂,但还是恭敬的凑过来,磕头道:“多谢师伯。” 张鸣摆摆手,笑道:“先不说谢,成与不成,还得看你的造化呢!” 他们想明白了思路,当即开始执行。 不过,张鸣还不会御剑飞行的法门,难以在九天之上调用劫雷。 他很快想出一个办法,就是借助神剑御雷真诀的短暂飞行能力,引动雷劫。 张鸣登上钟楼。 清泉和虚胖小和尚远远站开。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随着神剑御雷真诀启动,一团护体光罩包裹住张鸣。 他脚步一踏,飞上半空。 轰隆—— 天威显现,雷云滚滚。 经过龙骨吊坠的加持,这神雷的力量比往日更为强大。 “快看!那是……是清徽道长!” “天呐,真的是神仙显灵!不不不,清徽道长就是那神仙!” “……” 金山寺门前等候的众人,被雷声惊动,一眼望见云层中的淡蓝色身影,惊呼不已。 郭香和尹雪眼里异彩连连:“果然,我就知道,一定是清徽道长!” 两人的眼眸里,此时此刻,全部是那漫天雷光里淡蓝色的倒影。 云层中,雷鸣阵阵。 张鸣一只手举起紫金红葫芦,向雷云里轻轻一倒。 金色的劫雷从中溢出一丝。 无尽雷光霎时间涌现,如银河倒悬,滚滚奔涌,瀑落而下。 轰—— 神剑御雷真诀的雷光与金色劫雷混合到一起,轰击在下方的蛇妖身上。 嘶! 它觉得全身一阵酸爽。 “师伯,请鞭笞我!” 一寸寸白里透红的肌肤裂开,又从中翻长出全新的嫩肉。 第75章 佛法广大难测,譬之以海 清泉下意识的闻了下,有一股烤肉香,而且是蛇肉,怪诱人的。 “小蛇妖,化形天劫又名三九雷劫,一共二十七道,你可接好了!” 张鸣在上方高喝一声,挥手引动一道道劫雷落下。 蛇妖兴奋得细胞都要一起欢呼。 这恰到好处的力道,痛痛的,痒痒的,从身体一路爽到心里面。 须臾,劫雷落尽,阴云消退。 张鸣缓缓从半空里飘落。 蛇妖意犹未尽的仰头望去,期待道:“还有吗?” 下一秒,它就觉得全身一阵痉挛,发生蚀骨入髓一样的疼痛。 庞大的身躯向内收缩,像是缩水一样,蛇尾不由自主的快速收回。 它的头上冒出一根根乌黑的秀发。脖颈扭动,渐渐化作白皙的肩膀。蛇尾分叉,形成两条又白又细嫩的长腿。 眨眼之间。 青丝如瀑,香肩如玉。 纤柔的腰肢下,露出修长白嫩的双腿,静静跪在地面,背对着清泉和虚胖。 “阿弥陀佛!” 虚胖小和尚脸色羞红,转过身去。 清泉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单身二十年真没有见过啊,鼻孔里溢出鲜血。 唯有张鸣立在钟楼上,正面对着蛇妖化形后的模样。 怎么形容呢? 只觉得云髻峨峨,修眉丹唇,皓齿明眸,惊艳了整个佛门圣地。 真正令张鸣震撼的,还是那披肩秀发下,半遮未遮的丰满。 “你……你怎么化形成女子!?” 蛇妖委屈道:“师伯,我也没说我是男的呀!” 她在妖身的时候,声音偏中性,也听不出男女。 而区分蛇的性别是个精细活。 只有精通养蛇的人才知道,雄蛇的尾部较长,是逐渐变细,挤压肛孔可以露出半阴颈,而雌蛇的尾部较粗短,只是向后逐渐变细而已。 张鸣挥手从自己的常备衣物里,取出一套道袍,从钟楼上抛下。 “罢了,穿上衣服再说。” 蛇妖好奇的打量衣衫,初成为人,还没有什么羞耻的概念。 她将淡蓝色的道袍披上,只是道袍宽大,里面中空。她不得不裹紧了一些,顿时凸显出身材,诱人无比。 “既然成了人类,以后当学习礼仪文化,道德廉耻。” 张鸣面不改色的走下钟楼,吩咐道。 蛇美女恭敬的应一声:“是,师伯。” 清泉吞咽一口口水:“师……师兄,以后她她她就是我徒弟了?” 张鸣瞪他一眼:“当然是,但是师兄我警告你一句,不要晚上带着她睡觉!她和花花不一样,已经化形成人,当以人类的身份看待!” 清泉点点头:“知道了,师兄……” 清泉有些可惜,这么说也撸不得了。 还是花花上下的毛发松软。 丹唇皓齿的女子跟过来问道:“师伯,师父,小蛇,不是,小女子既然已经做了人,还请两位师长赐下名号,让我能够行走人间。” 清泉一拍脑袋:“是啊,总不能小蛇小蛇的叫着。” 他伸出袖口,里面蹿出一条小红蛇,有些好奇又畏惧的看一眼蛇美女。 “乖徒儿,为师上次收服过一条小蛇,喏,叫做小红。” 清泉略微自得的笑道,“我看你是白蛇,不如就叫小白?” 丹唇皓齿的女子露出灿烂笑容:“小白,小白……小白拜见师父、师伯!” 张鸣点点头,说道:“你身上有上古蛇族白矖的血脉,姓白倒是妥当。只是还缺一个正名和道号。” 这可难住清泉了。 “师兄,你懂得多,要么你取。” 他干脆丢出这个难题。 也是,有师兄在,自己要什么脑袋。 张鸣扫视一眼出水芙蓉一样的小白,笑道:“我听师父说过,白矖妖祖曾经化名丁瑶行走世间,依我之见,你不如就叫白瑶,道号一瑶。” 白瑶也是传说中,仙界天宫的名字。 小白明亮的眼眸亮起,拍着手掌反复念道:“一瑶,一瑶,以后我就叫白瑶了,多谢师伯赐名!” 张鸣笑道:“贫道座下还有一名弟子,名唤一晴,以后你就是灵枢观的二师姐了。” 清泉好奇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收的弟子,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陆雪晴,她已经正式拜入我灵枢观门下。” 张鸣解释一句。 清泉瞬间张大了嘴巴:“师兄,你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把陆姑娘给解决的?” 张鸣瞪他一眼:“别废话,快去,开门迎客。” 清泉讪讪的向金山寺的大门走去。 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张鸣抬起衣袖,这时候才发现袖口被整个洞穿,那是金色劫雷被收入袖子里后留下的痕迹。 里面的慧暗禅师和安阳王已经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可惜了,我本来还想问一下慧轮禅师的事情。” 虚胖小和尚打躬说道:“清徽道长,贫僧已经死过一次,现在也是新生,不想再回小寒山寺。不知道可否在您这处圣庙里挂单,做个扫地和尚。” 他在元魂状态时,比清泉和白瑶看得更清晰。 这座神圣的寺庙,就是眼前这位清徽道长召唤出来。 张鸣看向小和尚:“这寺庙是天地所生,道则显化,里面本也没有人。做个扫地和尚屈才了,贫道认为你可以胜任这里的方丈一职,不知意下如何?” 这句话可把虚胖小和尚惊住了。 “方……方丈?” 他从小到大,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做方丈啊。 可是张鸣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签到的人,怎么能放其走,自然得想方设法将其捆绑住。 一个企业要想留住员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职位和薪酬待遇。 如今,张鸣就是在效仿这种管理手段。 “不错,这座寺庙名为金山寺,你就是金山寺的第一任主持!” 虚胖小和尚瞪大了眼睛。 “清徽道长,多谢您的恩赐。” 许久,他才双手合十,恭敬的施礼道,“贫僧与白施主一样,既然离开小寒山寺,重新为人,当有新的开始。贫僧厚颜,还请道长赐下新的法号。” 张鸣有些怔然。 他竟然打算舍弃虚胖这个法号? 不愧是天生佛骨之人,不着于相。 “看来一切自有缘法。” 张鸣微微摇头,笑道,“既然如此,小和尚,贫道曾听过这金山寺的传说。” “佛法广大难测,譬之以海。” 他转过身,面向步入寺院的众人。 “以后你就叫法海!” ps:感谢“迷路的小蛇君”“尾号”“茶香怡人醉”的月票 第76章 签到【紫金钵】 小和尚呆立在当地,喃喃道:“佛法广大难测,譬之以海——法海!” 他回过神,躬身一礼。 “阿弥陀佛,法海多谢道长赐名!” 白瑶在一旁掩嘴笑道:“法海这个名字,可比虚胖好听多了!” 法海合十垂眉,不敢去看她。 “清徽道长!清徽道长!我,我刚才看见您飞到天上去了!” 老张头远远的叫喊道。 李二狗也神色激动的跟在后面,一脸仰慕的望向张鸣。 道长于他们不吝于神仙中人。 郭香和尹雪走到近前,好奇的打量一眼穿着道袍的美丽女子,问道:“道长,这位姑娘是?” 她们根据道袍的尺寸已经认出,这是清徽道长的衣袍。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酸。 而且这女子衣袍单薄,身材凸翘,里面分明什么都没有穿…… “清徽道长……” 两人咬住下唇,轻叹一声。 这时候她们才发现,那隐隐作痛的心里,已经映入一个淡蓝色的身影。 只是少女遐思,一时慕艾,大多会在日后化为流水,空留惆怅。 当不得真。 尹雪恭敬的问道:“清徽道长,您没事就好,那条蛇妖呢?” 她们与老张头等人留在山道上,并不知道事情的过程和结果。 远远只瞧见行商们用劲弩攒射,随后就变得阴云滚滚,雷声轰鸣,还看见那蛇妖飞上九天,被雷电轰落。 最后,就是出现了这座神秘的寺院,以及清徽道长在天上引动神雷。 “两位姑娘,这是我灵枢观新收的弟子,名叫白瑶,道号一瑶。” 张鸣向两人介绍一声,才对众人说道:“诸位,蛇妖已经被贫道降服,山路再无阻碍。我们休整片刻,就可以继续启程。” 老张头等人面露喜色,赞道:“清徽道长,您真是神仙下凡啊!” 李二狗刚想说话,却愣了一下。 郭香也脸色一怔。 【你察觉到此地佛光扑面,清净庄严,钟声悠扬,有佛陀讲经之气象,在此诵念佛号签到,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李二狗天生谨慎,面色不动的打量一圈,没有直接诵念佛号。 郭香好奇的念道:“阿弥陀佛。” 【叮!】 【玉兔仙子转世郭香在你的金山寺(伪)里签到,你获得奖励欢喜禅功·全】 张鸣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向郭香,发现对方玉嫩的面颊上,已经羞得红霞飞舞。 尹雪好奇道:“小姐,你怎么了?” 郭香连忙摇头,岔开话题道:“尹雪,我觉得闷,你陪我去寺庙里面走走。” 两人拉着手,快速奔入寺庙深处。 张鸣收回目光,只见脑海里浮现一套套佛门密宗的修行姿势。 这套欢喜禅功极其玄妙,乃是参悟阴阳之道,直通成佛法门。 可惜,张鸣虽然学会了功法,但是还要通过实战,才能领悟“空乐双运、以欲制欲”的佛门教义。 这就有些犯难了。 “可恶,贫道乃是正人君子,怎么总是刷到这种古怪的东西!” 他运转不灭心经,将其缓缓融入,补全到自己的根本法里。 “虽然不能双修,但是可以补足不灭心经里的阴阳之道,赚了。” 这不灭心经是根本法,就像埋藏在张鸣体内的种子,还需要不断融合其他功法、奥义,才能滋养其发芽,长出繁茂枝叶,最终成为参天巨树。 这也是他当时创造这门功法的用意。 兼容并包,合道为一。 因此,虽然不能通过欢喜禅功实战参悟,但是张鸣还是很满意。 “不过,郭香这丫头不会真的修炼这门功法,她会找谁修呢……” 他面色古怪的向两人离去的方向望去。 李二狗在一旁暗暗观察,发现郭香诵念佛号之后,好像触发了某种机制,才满面羞红,慌张离去。 他不由好奇,要么自己也试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二狗面向高耸的钟楼,感慨道。 【叮!】 【太白星残魂李长寿在你的金山寺(伪)里签到,你获得奖励紫金钵·真】 张鸣凝望的眼眸一滞。 “咦,这李二狗竟然也能签到?” 没看出来,他外表普普通通,竟然也是大有来历之人。 不过,张鸣也察觉到怪异之处。 “怎么这方世界,有这么多的仙神转世或陨落?” 他盘算了一下,前面遇到过文星转世司空见礼和炎魔转世上官裕。 今天又遇到了无定罗汉转世虚胖,和玉兔仙子转世郭香。 眼前还有一位太白星残魂。 “莫不是这处上界出现了动乱?” 张鸣皱眉猜测,但是也仅仅是猜测。 随即,他才看向新得到的宝物。 【紫金钵】洪荒世界如来佛祖座下后天至宝,曾传于金蝉子转世唐三藏西行,后流落至金山寺法海手中,以六字真言启动,可镇妖魔鬼怪 “原来是佛祖当年赐给唐僧取经用的紫金钵,也是法海手里的那件。” 张鸣醒悟过来,不过这是佛门至宝,自己拿在手里总觉得怪怪的。 “罢了,留着备用。” 李二狗心性隐忍,没有急着查看,而是随手揣在肩头的包袱里。 “清徽道长,这位小师父是?” 这时候,他们才问起小和尚的来历。 张鸣笑道:“诸位,这位是金山寺的主持,名叫法海。” 老张头惊异道:“主持?小师父这么年轻,竟然已经做了主持?而且掌管这么大的寺院,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小和尚合十见礼道:“各位施主,贫僧法海,这厢有礼了。” 随后,他们好奇的询问了金山寺的神奇,就进入大殿,奉香祈福。 金山寺有三殿六堂十八阁,橼摩栋接,占地极广。 众人这一逛,才发现这座凭空出现的寺院不是一般的大,纷纷称奇。 “定是佛祖显灵!” “是啊,这是藏经楼?” “你们快来看,这是戒律堂!” “……” 直到下午,他们的新奇感才渐渐淡去。 耽搁许久,休整也结束,终于到了启程前往南陵城的时候。 “小和尚,此去一别,珍重。” 张鸣留在最后,与法海交代了几句,才躬身作揖,告辞离去。 “清徽道长……灵枢观……” 法海一步步登上钟楼,遥遥望着众人离去,才口宣一声佛号。 山空天籁寂,水榭延轻凉。 他转过身,拾级走下钟楼,喃喃念上一句:“佛本是道。” …… 南陵城,静心禅院。 这里是城主郭立青为小寒山寺特意建造的别院,专门用于寺里的僧人落脚使用,同时也方便院中高僧在南陵城里开坛讲法,普渡众生。 一个高大的光头和尚,身穿锦斓袈裟,立在庭院里。 “师父,永安镇传来讯息,那灵枢观的两名道士向南陵城的方向来了。” 虚垢跪在后面的蒲团上,恭敬禀报道。 高大和尚转过身,露出一位天庭饱满、目如虎狼的中年人。 “哦?想来南陵城要回涿光山的封地吗?” 他单手立掌,略带玩味的笑道。 “传令慧顽师弟,携奕剑门十名弟子,将他们留在一线峡里!” 他的声音透着霸道和果决。 虚垢听到,连忙应是,喜道:“徒儿这就去办!” 临走,他还不忘恭维一句。 “师父英明!” ps:感谢书友“fdacxcz”“虎龙械”的月票 第77章 合欢魔宗识色使【安岚】 金山寺往南陵城方向,只要经过一道天然的峭壁屏障,就可以抵达南陵城。 由于蛇妖阻路的耽搁,他们在日落时分,才抵达这处天堑峭壁。 左右悬崖如削,高耸入云,中间仅有不足两米的陡坡罅隙。 “清徽道长,前面就是一线峡。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打算在这里扎营一日,明天早上再继续出发。” 老张头按着褡裢,向张鸣介绍道。 他们时常往来两地,经验丰富,张鸣和清泉等人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众人安顿下来,转眼夜幕降临,深山里只剩下虫豸轻轻鸣叫。 “清徽道长,你睡了吗?” 营帐外传来郭香轻声的问询。 张鸣从打坐中醒来,说道:“香儿姑娘请进,有什么事情吗?” 郭香走入帐内,有些纠结的两只小手交叉,鼓起勇气问道:“清徽道长,您说,佛门里也有双修功法么?” 原来她是问欢喜禅功的事。 张鸣故作不知的开解道:“佛家一直有欢喜禅法,修的是阴阳之道,据说是传自欢喜佛,自然有双修功法。” 郭香喃喃低语:“可是我才十六岁……还是等长大以后再说……” 张鸣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郭香连忙退后两步,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清徽道长,您休息!” 她转过身,撩开帐门离去。 “清徽道长,您睡了吗?” 没过多久,又有一道声音问道。 张鸣睁开眼睛,说道:“是尹雪姑娘吗,贫道没睡,请进。” 果然,尹雪英姿飒爽的抱着刀,但是脸上闷闷不乐的走进来。 “道长,谢谢您上次为我缝衣裳。” 她摸着胸口的位置,想起那手掌上的温度,有些感激又羞怯的说道。 张鸣摇摇头:“是清泉得罪你,贫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作为补偿罢了。贫道还没有谢过尹雪姑娘大量呢。” 后来,她确实没再为难清泉。 “道长言重了。” 尹雪连忙说道,“对了,我白天见您的袖口破了洞,我找老张头学了些针线活,要不我帮您补补袖子?” 她这番投桃报李,张鸣有些感动了。 他抬起被天劫轰破的袖口,笑道:“尹雪姑娘,区区小事,怎么好麻烦你,取些针线,贫道自己会缝补。” “那怎么行,小事交给我就行。” 尹雪性格外向,直来直往,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说道,“您脱下来,我带回去缝补,一会儿再给您送过来。” 正在这时候,帐门被掀开,露出清泉的脑袋,叫道:“师兄……” 旋即,他就愣住了:“女暴……暴。” 他看向两人宽衣解带的姿势,瞬间明白了什么,讪讪道:“我没事……咳咳,师兄,你们继续……继续!” 他放下帐门,像是离去了。 张鸣有些尴尬,不得不脱下外衣,交给尹雪,说道:“那就有劳了。” 尹雪抱着外衣,没有离去,而是踌躇了一下,开口问道:“清徽道长,我记得您那天说,我们可以拜入灵枢观……” “若是,若是有一天,我不用保护小姐了,我可以去涿光山寻你吗?我又该怎么样,才能拜入灵枢观呢?” 张鸣愣住。 这才是她今夜过来的真正目的。 他看向娥眉俏脸的女子,那眼眸里似乎有星光在晶莹闪烁。 “我多次救她,不会是让她……” 张鸣暗暗寻思,这一瞬间,他才有些明白眼前这少女的心思。 “尹雪姑娘,这世界很大,灵枢观很小。你现在所看到的,未必就是你真正想要的。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和事。” 他摇摇头,终究是劝道。 “若是有一天,你历经千帆归来,还依然想来我灵枢观,自然可以来寻我。只是,你终会明白一件事。” “相逢只是意外,离别才是常态,世间万物的来和去都有它的定数。” 张鸣看向她,笑道,“人生就像一场孤独的旅行,生命中所有的灿烂,终将用寂寞来偿还。你不必太在意。” 尹雪有些怔忡。 “道长……这是在拒绝自己吗?” 她内心刺痛,红着眼眶说道:“清徽道长,我明白了。可是,当有一天我真的归来,认定我心中的笃定……” 尹雪抱着温暖的衣衫,转过身,用胸口抵住刀身,丢下一句。 “还请道长……收我入灵枢观!” 少女似乎第一次想,时光不会治愈任何人,唯有陪伴才能惊艳了时光。 她掀开帐门离去。 鼻前有淡淡的道袍的清香。 “女……尹雪姑娘,咦,你怎么哭了?啊……师兄他真欺负你了?” 清泉从外面冒出来问道。 “滚!” 雪亮的刀光在夜色下闪过。 清泉摸着耳畔的断发,吓得全身一颤:“哼,这么凶,铁定嫁不出去!” 白瑶从后面露出头,张了张银牙,问道:“师父,我看见刚才那个女人砍你,要不要我过去将她咬成粉碎?” 清泉瞪她一眼:“说什么胡话,我们这是在开玩笑,不得随意伤人!” “这样吗……” 白瑶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蓦然对着清泉的方向一吹,后者耳畔一凉。 “嘻嘻,师父,我睡了!” 清泉伸手向另外一侧一摸,发髻也被齐齐斩断,一时间,欲哭无泪。 …… 此时此刻,一线峡上方。 “慧顽禅师,那火光升起的山坳,就是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 一名手持长剑的青年说道。 前方的峭壁上,负手站立着一位双臂修长,身穿黄色僧袍的中年和尚。 “不急,我们再等一个人。” 慧顽禅师望向一线峡的下方说道。 青年拱手立在不远处。 许久,山崖上似乎有微风吹过。 他眼前一花,那对面竟然多了一人。 青年拔剑戒备:“什么人!?” 慧顽禅师向其摆摆手,问道:“龙阳峰,识色使,安岚?” 青年抬眼看去,只见那对面立着的人,竟然是一个金色眼眸的俊美男子。 “慧顽,我的弟弟安阳王不见了,他的气息也消失了,你可有看见?” 金眸男子冷声问道。 他的样貌明明看似比安阳王年轻二十岁,但是却称呼安阳王为弟弟,恐怕是有什么驻颜秘术的老怪物。 慧顽摇摇头,回道:“他不是一向与慧暗师兄形影不离么?” “罢了,你这次唤我来何事?” 安岚打量他一眼,露出冷傲的笑容,问道,“你是不是想通了,要来我龙阳峰修行二阳开泰之术?” 旁听的青年却脸色煞白,龙阳峰?这人竟然是合欢魔宗的人!? 可是,小寒山寺与合欢魔宗…… 他还没有想明白,就见对面的金眸男子伸手一抓,掐住青年的脖颈。 “你出来怎么还带着奕剑门的废物?哦对了,他们的情报能力不错。” 说着,他手腕一紧。 “咔嚓。” 第78章 山匪狡猾,一定在演戏 “唔……” 持剑青年闷哼一声,没了气息。 安岚随手将他的尸体丢弃在悬崖上。 慧顽眉头微皱:“安岚,你当着贫僧的面,杀我带来的人,有些过了?” 奕剑门是南陵城里的当地势力,一向听命于城主郭立青。 慧顽也是因为小寒山寺与城主府的关系,才能调用奕剑门的人手。 这次过来,一共只有十人。 安岚不以为意的拍拍手,笑道:“本使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你们合作的诚意。” “哼!” 慧顽冷哼一声,不过还是面色缓和的说道,“这奕剑门是城主府一脉的人,听说背后站着琼宇剑派。” “慧轮师兄这次让我带着他们过来,本就是为了削弱城主府的力量,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你杀就杀了。” “不过,既然是合作,贫僧希望,你不要再耍什么小心思。否则……师兄开坛讲经在即,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 他伸手一抓,敛住一缕缕星光,在掌心绽放出一朵黑色莲花。 这时候,安岚才发现。 慧顽的身上沐浴着浓稠的黑色,宛如黑暗之源,在吞噬黑夜的精华。 他不是平白无故的站在这里,而是在用一种秘法,积蓄恐怖的力量! 安岚舔舐一下嘴唇,目露忌惮,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慧顽望向阴沉沉的夜色,握掌散去黑莲,负手说道:“不急,天明时分。就让他们再看一眼明日的太阳。” 盯住猎物的雄狮不会立即动手,而是尽可能的观察,选择最佳时机。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想再看看有没有变数。若有……那就一起抹杀掉。 而且,等到天明时分,黑暗破晓的那一刻,才是他最强的一刻。 星光落在慧顽身上,化为黑暗。 …… 【奇遇任务】树大招风,涿光山长期无人伐木,终于引起了小寒山寺的觊觎,请在15天内粉碎慧轮禅师的阴谋 【当前进度】5/15 张鸣今天醒得很早,看着任务提示,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安。 越是接近南陵城,越危险。 他出了帐篷,夜幕正在缓缓退去。 “清徽道长,您醒得这么早?” 尹雪背着长刀从一旁的山坡上落下,手里捧着新鲜的冬枣,“我睡不着,就去东边摘了些山果,您尝尝。” 这些冬枣表皮光滑,用山泉洗过,而且个头浑圆,似乎是特意挑选过。 “有劳姑娘了!” 张鸣捏起一个放入嘴里,咯嚓一声,分外清脆,甜到喉咙里。 尹雪见他喜欢,露出满足的笑容。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线峡的位置传来响动,只见一名名穿着玄衣的男子从中走出,动作矫健,身背长剑。 “吴明师兄,怎么没看见大师兄?” “听慧顽禅师讲,他回南陵城送信了,想必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噢,大师兄也真是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夜。” “别说话,前面就是目标了。” 他们握紧了剑,一步步靠近。 根据小寒山寺和城主府的消息,这群行商乃是悍匪假扮,极其凶险。他们见到之后不必废话,可以直接动手。 “什么人!?” 守夜的护卫向他们喝问道。 这同时也是警戒,很快惊醒了沉睡的营地。老张头和李二狗两人率先披着外衣冲出来,一脸警惕的望过去。 “是奕剑门的服饰。” 李二狗低声说道。 他们听过这个门派的名声,锄强扶弱,倒是没有什么坏的事迹。 老张头略微放下心来,喊道:“各位,请问是奕剑门的朋友吗?” 领头的吴明拔剑在手,冷声道:“怎么,你们还想套近乎?” 老张头语气一滞,对方说话这么不客气,难道自己得罪过奕剑门? “我们哪敢高攀,不知道诸位前来,可是需要我等让开山道?” 他拱拱手,谦卑的说道。 旁边的弟子捣一捣吴明,低声道:“师兄,我怎么看他们不像是山匪?” 吴明眯起眼睛打量道:“你懂什么,山匪狡猾,一定是在演戏。” 那名弟子“哦”了一声。 吴明踏前一步,高声喝道:“你们不用再演了!我等奉城主令,前来围剿尔等!投降者活命,反抗者格杀勿论!” 后排的六名弟子听令,立即左右散开,围住这处营地的两翼。 老张头脸色一变,叫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老张头行商七载,可从来没有得罪过城主府和你们奕剑门!” 吴明冷笑:“还想狡辩,有什么话,还是留到府衙的地牢里说!” 他举起剑,就想动手。 张鸣眼见不对,往这边走过来。 尹雪更是冷声喝道:“慢着!我是城主千金郭香的贴身侍卫,此刻小姐正在营地里休憩,你们想以下犯上吗!” 张鸣愣住,原来她们是城主府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倒不用动手了。 吴明一听,有些皱眉。 这时候,郭香睡眼惺忪的走出帐篷,问道:“尹雪,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他们自称接到城主府令,前来围剿我们,怕是有什么误会。” 尹雪上前说道。 郭香蹙起鼻头:“你们确定我爹是派你们来围剿我?不是来接我?” 旁边的弟子捣一捣吴明,低声道:“师兄,她不会真是郭城主的千金?” 吴明低声哼道:“不可能,山匪狡猾,他们一定是在演戏!” 说着,他高声喝道:“你们不必再装了!南陵城谁不知道,郭小姐被送去京都监天院,已经十年没有回来!” “你说你是城主千金,就是城主千金?呵呵,笑话!我还是城主女婿呢!吴某奉劝你们束手就擒,免得横尸当场!” 郭香当场就怒了:“放肆!” 尹雪刹那间冲出,挥刀斩向吴明。 “太乙八法,浣花九剑!” 吴明瞬间挽出一朵朵剑花,布下寒气森然的剑气,挡住尹雪的刀。 这剑法张鸣看着有点眼熟。 “归一境!” 两人同时惊喝一声。 围在两侧的六名奕剑门弟子,与商队的护卫们对峙,没有轻举妄动。 “尹雪,算了,回来!” 郭香此时知道是自己人,再打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出声叫道。 尹雪冷哼一声,抽身后退。 吴明神色紧张,如果这名女子就是归一境,她的旁边还有至少六名凝元境,自己师兄弟九人恐怕不一定能胜。 若是大师兄在就好了……两名归一境才有可能压制住这群悍匪。 “幸好还有慧顽禅师压阵。” 想到小寒山寺的高僧,他心安下来。 旁边的奕剑门弟子再次低声道:“师兄,对面那个道士怎么有点眼熟。” 吴明抬眼望去,笑道:“师弟,这群山匪狡猾无比,还想冒充谁?” 第79章 死人可没资格知道本使的名字 正在这时候,那名道士动了,上前作揖道:“各位,贫道乃是涿光山灵枢观清徽,不知道这里面可是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句话,奕剑门的人愣住了。 旋即,吴明哈哈大笑道:“你们真是冥顽不灵,竟然还想冒充清徽道长!” “你们怕是不知道,那清徽道长如今已经是琼宇剑派的太上长老!而我奕剑门的门主孙不二就是出自琼宇剑派!” “我等都是琼宇剑派的外围弟子,怎么可能认不得自家的太上长老!” 张鸣不由面色古怪起来,这奕剑门是琼宇剑派立在凡俗里的代言人? 四周的弟子也跟着笑起来。 可是,那名站在吴明身边的弟子,越看越觉得不对,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卷。 “师兄,你要不再看看?” 这是近几日从琼宇山上快马加鞭,送到南陵城的新任太上长老的画像。 吴明随手接过画像,笑道:“看什么看,我吴某人的眼睛还能认错?” 他展开一看,蓦然怔住。 “这是……” 吴明抬眼看看张鸣,又揉揉眼睛,看向画卷,“好像……确实有点像。” 旁边的弟子提醒道:“师兄,眉眼都一样,就是没有眼前的道长好看。” 他们原本没有认出来,一是因为现在天色微亮,还比较幽暗,二是因为画像确实没能画出清徽道长的精髓。 可是现在对比来看…… 吴明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在脸上。 冷汗禁不住的往上冒。 扑通! 他直接跪倒在地,大喊道:“弟子该死,奕剑门吴明参见太上长老!” 其他八名弟子吓得手里长剑一颤,赶紧跪倒在地:“参见太上长老!” 众人全部愣住了。 老张头和李二狗对视一眼,同时说道:“你要么扇我一下,是不是做梦?” 郭香和尹雪睁大了眼睛,自己城主府的身份不管用,还要靠清徽道长? 只是,这琼宇剑派是晋国赫赫有名的三宗十七派之一,以飞剑之术闻名,清徽道长怎么就成了对方的太上长老? 清泉来得晚,看得一愣一愣,问道:“师兄,你不止拿下了一晴?” 他有点怀疑,琼宇剑派的长老和掌门都是女子,所以沉沦在师兄的美色里。 清泉牙里发酸,要么我去合欢宗试试?说不定也能混个太上长老。 张鸣瞪他一眼,向跪了一圈的奕剑门弟子说道:“诸位弟子请起,既然两边的误会解除,贫道也就放心了。” “啪!” 吴明干净利落的给自己一巴掌,跪着说道:“都是弟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恳请太上长老责罚!” 其他弟子也跪着不敢动。 “请太上长老责罚!” 张鸣无奈,看来自己好好说话不管用,不由端起了威严,哼道:“既然要罚,那就罚你们受一轮戒鞭!” 说着,他向前挥手,极道真元化为一条金色长鞭,向众人抽去。 啪。 鞭影如金龙摆尾,落在众人的胸口。他们痛哼一声,倒飞出去。 吴明才要爬起来,忽然觉得不对,那金色的鞭影竟然随着抽打,钻入自己的体内,刹那间将自己的真元震碎。 下一秒,新的真元从经络中生出,竟然变得纯净明澈了许多。 “这……” “长老的鞭有净化真元的作用!” 一位位弟子瞬间明悟,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太上长老赏赐机缘啊! 良苦用心,我等竟然痛呼? 他们又羞愧又激动的拜倒,喊道:“弟子知罪,请长老鞭笞我!” 张鸣有点懵,咋还迷上受虐了呢?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元还有这种妙用,毕竟没有抽过人试验过。 其他人也看得面色古怪。 唯有白瑶露出食髓知味的表情,她可是清楚,被清徽师伯抽是真爽啊! 这时候,吴明意犹未尽的请求道:“清徽长老,还……还有吗?” 张鸣扫视一眼欲求不满的九位弟子,有些不悦,这种毛病岂能惯着! 你们喜欢被抽,自己抽去,贫道可没有喜欢抽人的癖好。 张鸣冷哼:“起来!” 弟子们有些遗憾的站起身,躬身喊道:“多谢太上长老恩赐!” 得了,还把惩罚当恩赐了。张鸣懒得理睬他们,向吴明招招手。 “你们为什么要围剿我们?” 吴明急忙小跑过来,解释道:“清徽长老,我们确实是接到城主令,让我们听从小寒山寺慧顽禅师的安排。” 张鸣眉头一皱:“小寒山寺?” 吴明点头道:“不错,就是小寒山寺,慧顽禅师现在就在山峰上。” 他心想着,既然这群商队不是山匪假扮,看来得向慧顽禅师解释一下。 可是,张鸣却瞬间望向峰顶。 那里正有两人立在山崖峭壁上,仿佛察觉到下方的目光,投望过去。 “慧顽,你这群奕剑门的人成不了气候,如今看样子还叛变了。” 安岚嘴角扯出微笑,捏着手指道,“还不如昨夜让我一起杀了!” 慧顽负手说道:“探路的狗罢了,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有没有雄狮。” 他的眼里放出精光,如今天际尽头云开日出,绽放出道道霞光。 都露头了就好,正好一起拍死! 不过,安岚明显比他更着急,纵身一跃向山下飞去,说道:“本使可没你这么墨迹,早点杀光了回去喝茶!” 一线峡前,山道上。 吴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清徽长老,那郭小姐……难道真的是城主大人家的千金?” 张鸣遥望峰顶,没有回他。 郭香却听到他的声音,冷哼道:“不然呢?你就是我爹的女婿!?” 吴明冷汗直冒,想起前面自己的胡言乱语,真是嘴欠得直想抽自己。 他连忙单膝跪地,厚着脸皮请罪道:“属下该死,请小姐责罚!” 大型翻车兼社死现场。 郭香还没有回他,就见一道黑影从峭壁上方,宛如猎豹一样径直奔来。 “小姐,小心!” 尹雪立即拔刀在手。 吴明也握紧了剑,说道:“清徽长老,他不是慧顽禅师,来者不善!” 那人很快到了近前,露出一身黑袍,样貌俊美,有一双金色的眼眸。 “呵呵,你就是灵枢观的道士?” 他的语气里带着戏谑,金色瞳孔一下子锁定在伫立的张鸣身上。 事实上,从他下山的那刻起,张鸣就一直在望他。可是,竟然不是和尚。 张鸣皱起眉头,说道:“贫道正是灵枢观清徽,请问施主是哪位?” 如果对方不是吴明口中的慧顽禅师,那么真正的慧顽在哪里,在做什么? 张鸣隐隐有些不安。 俊美男子抱臂笑道:“呵呵,死人可没资格知道本使的名字!” 他伸手一挥,从指尖射出一条冰寒的丝线,直奔张鸣面门。 不愧是魔宗,三言两语之间,就直接动手,而且出手狠辣,一击致命! 第80章 贫道涿光山灵枢观【一瑶】 “道长!”“长老!” 尹雪和吴明同时出手,拦向寒丝。 叮!铛—— 长剑、刀身分别与寒丝交击,却被磅礴的力量荡得不住后退。 尹雪和吴明惊道:“塑命境!” 不过,寒丝也在这一刻消散,原来不过是俊美男子随手凝聚的真元。 “有点能耐!你们有资格知道本使的名字了,本使乃是合欢宗安岚!” 他的嘴角勾起微笑,说道。 尹雪面色一变:“识色使,安岚!” 吴明持剑挡在前面,提醒道:“清徽长老小心,他是魔宗的人!” 张鸣眼睛微微眯起,又是合欢宗。 这小寒山寺与合欢宗真是形影不离,若说它们之间没有什么猫腻,就是离谱他妈说离谱不是亲生的,离谱也不信。 安岚舔舐一下嘴唇,笑道:“呵呵,没想到,还有人识得本使。” 他的神色之间露出一丝傲然。 这些土鸡瓦狗,还入不得自己的眼。 他扫视一圈众人,笑道:“本使最喜欢血流成河的模样了,待会儿本使就将你们拼接在一起,摆出一个丑字。” 他不仅狠辣,而且心里有些变态。 老张头等人脸色一变,你可以说我们丑,但是拿丑羞辱我们就过分了! 清泉看着不爽,问道:“尹雪姑娘,识色使是什么东西?” 安岚目光一寒:“本使不是东西!” 说完,他就愣住了。 “你特么找死!” 这时候,他总不能改口说“本使是个东西”,因此他直接就出手了。 一条真元寒丝瞬间射出,直奔清泉的眉心,他要杀了这个家伙! 清泉心里一慌,顾不得喊师兄救命,拎起腰间的红葫芦挡在额头前。 砰。 真元寒丝消失。 紫金红葫芦毫发无损。 安岚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二次出手,竟然又无功而返,有些折了面子。 第一次自己没有用出全力,还值得理解。可是现在这一次,自己已经用了十分力,竟然连一个葫芦都破不了。 “难道这是一件至宝?” 他心里一跳,目光变得火热起来。 白瑶站在清泉旁边,问道:“师父,你没事,要不要我揍他?” 清泉摆摆手,抹去鬓角的冷汗,故作轻松的说道:“为师能有什么事,不要大惊小怪。你等着,看为师怎么收拾他!” 他挺起腰板,不满的看向安岚,自己身为人师的威严不可侵犯。 张鸣也收回正要挥出的衣袖。 尹雪见他们没事,开口说道:“清徽道长,听说合欢宗有四峰传承,其中一峰名为龙阳峰,全是男子修行。” “峰主之下设有识色、闻香两名使者,都是塑命境界的强者,威震东陵郡,无人敢惹,眼前这位就是识色使!” 她自从幼时与郭香一起遭遇过合欢宗,就做足了功课,所以她才能一眼认出安阳王的合击秘术,以及眼前的识色使。 “原来你是龙阳峰的人。” 张鸣看向安岚,此人如此狠辣危险,就像是暗处的毒蛇,绝不能留。 郭香眨眨眼睛,好奇的问道:“尹雪,被清徽道长收走的安阳王,好像也是龙阳峰的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这句话一出,令安岚面色一冷。 “原来我的弟弟是被你们抓走了!说,安阳王现在在哪里!?” 他的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息,压迫得绿袄少女“蹬蹬蹬”的后退。 尹雪连忙扶住郭香,用归一境的真元布下屏障,挡住对方的气势。 “安岚,这里不是合欢宗!更不是龙阳峰!还轮不到你肆意妄为!” 她黛眉竖起,露出不惜死战的神情。 可是,安岚得知自己弟弟的情况之后,再也没了耐心,冷笑道:“区区一个归一境,也敢在本使面前放肆。” 他伸手一拍,凌空按向尹雪。 真元屏障立即寸寸皲裂。 尹雪脸色一白,只觉得磅礴的力量如海浪一样冲来,被震得不住倒退。 “好强!不是普通的塑命境,至少也是塑命境七层的强者!” 安岚终于显现出威势,变掌为爪,向后凌空一拉,立即有无形的力量,将尹雪层层捆缚,拽向他的爪心。 “尹雪!不要!” 郭香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不松手,可是怎么可能抵得过安岚的掌心之力。 两个人被一起拽向那恐怖的魔爪。 “小心!” 清泉离得最近,连忙挥出衣袖。 神通——袖里乾坤! 尹雪和郭香两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安岚眼眸一愣:“恩?人呢?” 不过,清泉的袖里乾坤是阉割版,归一境的尹雪已经超出了他的负荷。 他不得不向右侧一甩,重新出现两个人的身影,正落在师兄身前。 张鸣伸手扶住:“安施主,令弟不小心撞上了天劫,已经化为飞灰。你若是不介意,贫道可以将他的骨灰还给你。” 郭香和尹雪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不安的叫道:“清徽道长……” 张鸣摇摇头,示意她们不用担心。 他之所以没出手,是因为塑命境巅峰的白瑶,就站在刚才两人的后面。 有她在,这安岚还翻不起风浪。 “什么?你说他死了……安阳王他死了?我就知道,他跟着慧暗那秃驴不会有好下场!可恶,可恶!我要杀了你!” 听到安阳王的死讯,安岚有些怔然,金色的眼眸里蒙上一层灰暗。 然后,他看向张鸣,杀意弥漫。 他身形一晃,就到了张鸣的面前,背后浮现出一座恢宏的城池虚影。那是他的命格显化,有镇压万物的力量。 这一次,他再无留手! 手掌立如山峦,携带万钧之势落下。 张鸣挥动衣袖,打算将其镇压。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条真元幻化的白绫出现在他面前,缠住那手掌。 “哼,想动我师伯,问过我没有!” 白瑶穿着宽大的道袍,出现在张鸣身前,有些生气的喝问道。 她一甩白绫,抽向安岚。 “恩?塑命境!” 安岚眼神一变,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如此境界的高手,不由抽回手掌,显化命格之力,与白绫对撞在一起。 砰—— 他脚步踉跄的退出三步。 “命格如茧,阳神暗藏!” 安岚面露震惊,“你竟然是塑命境巅峰的强者!不可能,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寒山寺的情报里,可没有说这队行商里隐藏着这么厉害的角色。 这种强者,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白瑶冷眉蹙起,不过想起这两日学的做人的规范,还是款款作揖的说道:“什么什么人,我叫一瑶,师承灵枢观!” 她体态绰约,皓齿明眸的模样,像是仙子谪落凡尘,而这作揖的姿势明显是学自清徽道长,还只学到了三分。 张鸣小声说道:“左手在上。” 白瑶连忙换了作揖的手势,重新说道:“贫道涿光山灵枢观,一瑶。” 第81章 此人有大恐怖、大凶险 安岚心存忌惮,一个塑命境巅峰的强者,怎么可能是灵枢观的弟子。 他不相信。 今日这一切一定是个局! 有人在假借灵枢观的名义布局,引自己和小寒山寺进入,其用心之深难以揣度,不过可以预见,这一局极其凶险! 围观众人也是惊异不已。 他们在此前就已经知道,这位身姿优雅、落落大方,偏又对各项事物十分好奇的美丽女子,是清泉道长的徒弟。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娇柔女子,竟然如此厉害。 “不愧是灵枢观的弟子!” “一定是清徽道长调教有方,哎,我也想拜入灵枢观,你们说有戏吗?” “清徽道长真是神仙中人啊!” “……” 清泉听得有点懵,这好像是自己的徒弟,怎么都在夸清徽道长教导有方?? 他感觉身为人师的威严受到了侵犯,当即不开心的举起紫金红葫芦,喝道:“识色使安岚,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花花在不远处抬起头,说谁呢? 清泉将嘲讽技能拉满,喊道:“安岚,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安岚正是不爽的时候,听见他的挑衅,当即大怒:“恩?你在找死!” 他的身上腾起恢弘磅礴的城池虚影,哼道:“你尽管叫,看本使敢不敢!” 他就不信了,一个一瑶他对付不了,难道还打不死这个丑道士。 可是,就在他应声的瞬间,一股吞天噬地的吸引力凭空出现,陡然吸走了他身上的城池虚影,然后拉扯他自己! 紫金红葫芦的嘴口处,散发出道道红光,将安岚的身影整个包裹。 “啊!该死,这是什么宝物!” 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惨呼一声,被吸进了紫金红葫芦里。 “哼,叫,叫破喉咙也没用!” 清泉不忿的将葫芦嘴塞上,掂量两下,心满意足的挂回腰间。 嘿,还是这宝贝好用! 老张头和李二狗等人震惊了:“这这这……原来清泉道长这么厉害!” 尹雪摸着刀柄,有些怀疑的想道:“难道这家伙以前是故意演戏,装作修为不行的模样,实际上强悍得很?” 安岚可是塑命境后期的强者啊! 可是,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演戏,装傻充愣呢,难道是为了标新立异,吸引他人的注意? 尹雪性格直来直往,以前从来没有细想,现在一琢磨,只觉发现了真相。 “哼,居心叵测!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唔……清徽道长除外。” 郭香踮着脚,凑过来打量一眼,问道:“清泉道长,你这是什么宝物,好厉害的样子,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此时的她像一个好奇宝宝。 清泉终于装了一回逼,大是满意,拍着腰里的紫金红葫芦,笑道:“嘿嘿,我在金山寺里捡的,怎么样,厉害!” 郭香纯澈的眼眸一顿,难道清泉道长是签到得来的?这么说,自己的欢喜禅功是不是也可以修炼起来…… “不行不行,我还小呢!” 她急忙摇头,甩开蠢蠢欲动的想法。 白瑶抿住嘴唇,在心里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见识,我可是亲眼看见清徽道长用红葫芦收了天劫,那才叫震撼。” 与浩瀚天威相比,区区一个塑命境后期的魔道修行者,算得了什么。 就在众人闲谈议论,庆祝收服了安岚的时候,张鸣蓦然眼神一变,抬头望向那山峰高处,那里有恐怖的气息升起。 “清徽道长,怎么了?” 李二狗第一时间发现张鸣的面色变化,沿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道渺小的身影,从山崖上缓缓飞起,立在众人的头顶之上。 很快,清泉、白瑶、郭香和尹雪等人就发现了异常,一起望去。 可是,他们凝望之下,竟然觉得心里别扭得难受,那明明是一个人在飞起,落在眼睛里,却像是一座山在走动。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这是佛门秘术,天地人三者合一!” 张鸣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手段,但是佛道相通,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情况。 这个人应该就是慧顽禅师! 好厉害的一个和尚,竟然将自身化为与山峰一体,再借幽暗与朝阳之力,阴阳相合,乾坤归一,镇压一方天地。 白瑶的眼睛里闪烁震撼之色:“师伯,他在借天地晦明之力!我们若是与他斗,就不是斗他,而是斗这片天地!” 清泉眼里生出忧色,问道:“师兄,你说我用红葫芦能收了他吗?” 张鸣摇摇头,说道:“如果没有猜错,此人就是小寒山寺的慧顽禅师。” 吴明等人脸色沉重的走过来,禀报道:“太上长老,没错,他就是慧顽!” 如今他们已经回过神来,这慧顽禅师到现在才出现,而且一出现就呈现出盖压天地之势,分明是怀着别有用心的目的。 “吴明师兄,我怀疑……大师兄他可能遭遇了不测,凶手就是……” “休得胡言。” 吴明斥责一声,沉下面容。 白瑶抿住嘴唇,问道:“师伯,要不让一瑶先去会一会他的手段?” 张鸣摇摇头:“你不是对手,一会若是打起来,你注意保护商队。” 白瑶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闭上嘴巴,乖乖的站好,拱手应道:“是,师伯!一瑶一定不负所望!” 浩瀚如渊的气息,从天空垂落。 众人身上一沉,只觉得被一股无形的压迫力,按在肩头,令脚步都沉重。 就算是再不懂的老张头等人也明白过来,此人有大恐怖、大凶险! 郭香拉着尹雪走过来:“清徽道长,若是危险,我们现在就跑!” “已经来不及了。” 张鸣迈着步伐走出,落地沉重。 这慧顽禅师积蓄天地自然之力,就是为了此刻将众人一网打尽。 管他是雄狮还是豺狼,管他是归一还是塑命,都不能与这片天地相抗。 他的身心、气息和佛光,已经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形成绝对领域一般的牢笼,众人根本不可能冲得出去。 此时此刻,唯有正面一战! 而且对方的身体立在高空百米之处,也远远超出了袖里乾坤的范围。 张鸣没有任何可能接近对方。 第82章 天地四宇,佛前一掌 他虽然第一次见到慧顽,但是已经明白,对方一定极其的谨慎,才会选择如此吃力的手段,远攻在天,一招制敌! 众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已经脱离了凡人互殴、修行者争斗的范畴,而是两位神仙在打架! 这时候,那上方静静立着的慧顽禅师,终于开口说道:“涿光山,灵枢观?呵呵,我等确实小瞧了你们。” “可是,那又如何?” “你们纵有千般变化,万般底牌,还不是被贫僧握在五指之内!” 他的声音不能说是浩浩荡荡,但也清楚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张鸣还没有说话。 清泉举着紫金红葫芦叫道:“什么狗屁小寒山寺,兀那秃驴,贫道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慧顽!慧顽!慧顽!” 声音远远传出,却没有回应。 慧顽禅师负手立在高空,蓦然向下屈指一弹,一道凌冽劲风生出,如同极光一样,刹那间到了清泉头顶。 “师兄!救命啊!” 清泉大喊一声,故技重施的举起红葫芦,挡在那坠落的劲风前。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山谷。 张鸣和白瑶两人缓缓收回准备搭救的手掌,只见清泉已经被按进了地底里,原地裂开一条长长的裂缝,形成深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名叫慧顽的禅师太强了,天崩地裂,不外如是。 “咳咳,师兄,你可得给我报仇!” 清泉吐着泥土,从坑里爬出来。他的脸色有点苍白,已经受了伤。 “慧顽禅师,贫道乃是灵枢观清徽,此来只是为了要回涿光山的封地,不愿与你们小寒山寺分个你死我活!” 张鸣望天说道,“你们若是让出涿光山,贫道今日可以放弃一战!” 他这一开口,才让老张头、李二狗和郭香、尹雪等人知道他的目的。 原来清徽道长这趟出灵枢观,是为了争回被小寒山寺抢走的封地。 当今女帝,崇佛抑道! 他们一下子明白了缘由。 郭香喃喃道:“尹雪,原来清徽道长他们这么惨,连传承的地界都被夺了去。回去我一定请爹爹将封地还回去!” 尹雪点点头:“理应如此。” 可是,那高空处负手而立的人影却并不这么想,而是发出冷冽的笑:“呵呵,清徽,你当贫僧是傻子么?”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凭什么与贫僧谈条件?诸位,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见到了今日的朝阳。” 说着,他第一次提起双手,合十在胸前,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慨叹道:“贫僧慈悲,是时候送你们归去了!” 他脚步轻轻一踩,整个人如同翻着筋斗,向云层里飞去。 与此同时,一个浩瀚高缈的声音自天空远远传来,仿佛音浪在一层层奔涌:“你们可见过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天空之上,云层之中。 一个渺小的身影拍出手掌,掌面向下,看似渺小微弱,背后却浮现一具庞大的金色佛陀虚影,同样按出手掌。 “旭日东升,重峦叠嶂。” “天地四宇,佛前一掌。” “清徽,你可接好了!” 下方的众人齐齐色变。 他们有一种直觉,这一掌下来,怕是能抹平山头,埋葬整座山谷。 “我命休矣。” 所有人的心里都禁不住的想。 可是这时候,张鸣缓缓踏前了一步,从袖口取出一只不起眼的紫金钵。 “慧顽禅师,既然你以佛门秘法对我,贫道就以佛门之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与你这佛前一掌争个高下!” 他伸手向紫金钵上一抹。 “嗡(ong)!” 张鸣轻轻一语,宛如有闷雷响起。 “嘛(ā)!” 他咬字一念,空中似有晨钟暮鼓。 “呢(ni)!” 他唇齿开合,有风卷云涌之势。 “叭(bēi)!” 他轻启牙床,山川河泽应声震荡。 “咪(ēi)!” 张鸣仰天望去,天地如同星河倒卷。 “吽(hong)” 他终于念出最后一声。 无量光芒自紫金钵中冲天而起,同时,那紫金钵团团旋转,向上方降落的佛前一掌迎去,钵口越转变得越大。 眨眼之间,天空只剩下一只紫金钵。 阴影投落在山谷众人的身上。 【紫金钵】洪荒世界如来佛祖座下后天至宝,曾传于金蝉子转世唐三藏西行,后流落至金山寺法海手中,以六字真言启动,可镇妖魔鬼怪 砰—— 天空里响起彻耳的轰鸣。 旋即有慧顽禅师的惊恐声音传来:“不可能,这是什么东西!不,不要啊!天地四宇,听我号令!佛前一掌!” 他“砰砰砰”的拍在紫金钵内,可是却无济于事,被钵口吸住,收摄入其中。 张鸣轻轻一拍手掌。 上方遮天盖地的紫金钵逆向旋转,变得越来越小,落回他手中。 “贫道说了,你们若是让出涿光山,今日可以放弃一战。奈何,你竟不信。” 他轻叹一声,收回紫金钵。 老张头和吴明等人见到清徽道长如此神威,不由惊为天人,恭敬的拜服在地,如同跪拜神灵:“道长神威,我等之福啊!” 张鸣向众人作揖:“诸位言重了,不过是些修行手段,当不得真。” 他再三言说,众人才站起身。 吴明等人看待这位,已经不像是在看太上长老,而是像看天上的神仙。 “以后谁若是说太上长老的不是,我一定第一个和他过不去,辱我信仰,就如同断我道途,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他们齐齐想道。 郭香的眼睛里满是崇拜之色,捏着衣角想道:“此生若是能嫁得清徽道长这样的人物,我……就算是死也愿意了。” 转而她似乎想起什么,耳畔泛起红晕,一路延伸到玉嫩的脖颈里。 尹雪握紧刀,静静不语。 白瑶抿着嘴唇笑道:“师父,你可得好好修行,早晚像师伯一样强大。” 清泉的脸一下子垮下来。 张鸣摇摇头,不理会他们。只有他自己知道,紫金钵的力量其实并不如清泉手里的红葫芦强,只不过红葫芦限制多罢了。 在没有让红葫芦彻底认主,或清泉修为足够驾驭它之前,都需要靠“我叫你一声”的口诀才能驱使出全部威力。 而紫金钵不同,虽然是后天至宝,品级上不如红葫芦,但是胜在驱使简单。 不过,他现在能用出的威力,也不过是在阳神境中期左右,仅有其全部威力的万分之一,而且颇多限制。 他向紫金钵内望了望,叹道:“要诵念佛经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将你炼化成糖水,实在是件苦差事啊。” 张鸣摇摇头,将紫金钵收入袖中。 四十九天,饿也饿死了。 何必费神。 第83章 一论佛道之高低 一线峡又紧又窄。 众人收拾行装,穿过逼仄的峡道,行出二十里,终于看见南陵城的巍峨城墙。 “师兄,这就是南陵城吗,好好壮观啊!比一百个涿光山都要大!” 清泉一虎当先,见到心心念念的南陵城,禁不住的兴奋大喊。 张鸣摇摇头,没见识的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自己见过的标准去衡量事物;前世的自己还傻乎乎的好奇过马云的工资。 老张头按住褡裢笑道:“清泉道长,我第一次跑商队的时候,见到南陵城,也是惊为神迹,走出大山才知道天地广博!” 白瑶立在山波上,喃喃自语道:“师伯,这就是人间吗……” 李二狗轻声介绍道:“清徽道长,东陵郡有二十三座城池,这南陵城是仅次于郡城的第二大城。里面十分繁华,酒楼店铺,吃喝玩乐,算是应有尽有。” 郭香、尹雪和吴明等人见惯了京都和南陵城的模样,倒是毫无感觉。 “清徽长老,等进了城,您可以到我们奕剑门落榻。咱们门主定然欢喜,他叫孙不二,原本也是出自琼宇剑派。” 吴明主动邀请道。 郭香和尹雪对视一眼,连忙说道:“清徽道长,您不如来我们城主府暂歇。您救过我,父亲定会好好款待你们。” 还没进城,两边倒是争起来了。 张鸣望向南陵城,笑道:“不着急,咱们先跟着老张头进城再说。” 他们很快来到城门下,这才发现城墙高有三十米,极为宏伟、森严。 门口有守卫一个个筛查出入资格。 “慢着!你们是什么人?” 一名士兵握着枪矛,打量一圈众人,喝问道,“你们的通行凭证呢?” 郭香上前就想理论,可是被尹雪拉住,低声道:“小姐,咱们的路引被山匪弄丢了,你虽然是城主千金,但是十年没回来,早就没有士兵能认出你了。” 吴明笑道:“无妨,我奕剑门一向为城主府服务,在南陵城里还有些薄面。” 他刚想上前说明情况,却见老张头已经打开他极为宝贝的褡裢,说道:“这位兵爷,我们是灵溪镇的行商。” “喏,这是我的名字和行商凭证,还请您行个方便,容我们进城。” 原来他这褡裢里装着吃饭的家伙。 他的态度极为谦恭。没办法,跑商路不容易,也是这个世界底层的缩影。 那士兵看上两眼,点点头,说道:“东西没问题,进去。” 老张头连忙感谢,向众人招招手,运起货车过来接受检查和进城。 “等等,你们不能进去!” 这名士兵却拦住了张鸣和清泉。 两人愣了下,问道:“这位施主,贫道为什么不能进去?” 士兵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指着旁边的告示牌,不耐烦道:“城防处有令,讲经盛典在即,道士与狗不得入城!” 他孤疑的看一眼花花,又问道:“你们这老虎上环了么,安全吗?” 清泉当即就忍不住:“你……” 可是却被张鸣拉住:“师弟,不要冲动,凡事还须讲一个理字。” 清泉按着怒气,没有发作。 老张头腆着脸笑道:“这位兵爷,他们和我们是一起的,都是为了进南陵城送货经商,还请您行个方便。” 说着,他掏出二两白银,有些肉疼又没有犹豫的塞给这名士兵。 “聒噪!你若是再废话,耽误本官执行城防要事,你们也不必进城了!” 持枪士兵面目冷厉,喝道,手里却将二两银子照拿不误的收进袖中。 旁边的士兵一看,顿时一拍正在检查的货车,斜着眼眸看过来,说道:“你们这车货不合格,不能进城!” 老张头面色一愣,随即陪笑道:“兵爷,这是我们灵溪镇有名的青丝云锦,在南陵城里卖的最好,怎么会不合格呢?” 那名士兵摸着胡子笑道:“我说不合格,那就是不合格!” 说着,他拎起一匹布,挥刀一划,“刺啦”一声,布匹裂成两半。 “都说灵溪镇的青丝云锦色泽纯正,边角无缝,我看你这青色里怎么掺着红色?走私贩卖假货,可是重罪!” 老张头脚步一颤,这青丝云锦可是他的宝贝。这一刀,宛如劈在了心里面。 “兵爷,您说笑了,我这青丝云锦是上等的工艺品,哪里有红色?” 士兵冷笑一声,凑过刀说道:“老小子,你要不要看看红色?” 老张头一个踉跄,连忙陪笑道:“兵爷,您说的是,定是这匹布出了岔子,还请您宽宥,帮帮我这一家老小。” 说着,他咬牙递出五两银子。 大胡子官兵这才满意的笑道:“这两匹有问题的布留下,过去!” 张鸣皱起了眉头,不过老张头的事既然解决,也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两位施主,这么说贫道三人要在这讲经盛典之后,才能进城了?” 他刚才已经看过告示,南陵城将于五日之后,由小寒山寺的慧轮禅师,在城中的天坛广场讲授经文,普度众生。 两名士兵回到原处,不耐烦的挥手道:“滚,到时候再说!” 这分明就是敷衍了。 吴明这时候才有机会上前说道:“两位兄弟,在下乃是奕剑门的吴明,与城防处的郝连都尉是莫逆之交。这是我奕剑门的身份玉牌,还请查验,行个方便。” 奕剑门虽然是编外门派,但是南陵城里都知道,他们听命于城主府。如果没有意外,这两位城防兵定会卖面子。 可是,谁知他不说还好,两名士兵当即就变了脸色:“奕剑门?!呵呵,你们孙门主狂妄无边,刚将郝连都尉打得重伤吐血,现在还好意思来说情!” 他掂量一眼身份玉牌,还回去说道:“我们也只是当差的,不为难你。你们奕剑门的人正常进去,但是道士不行。” 吴明脸色一变,发生什么事了,门主怎么会和城防处起了冲突。 “难道是因为……” 他心里有了猜测,反而犯难。 一时间,竟然陷入了僵局。 张鸣摇摇头说道:“还是让贫道来,贫道最喜欢讲道理。” 李二狗眼眸一跳,如果没有记错,清徽道长好像与慧顽禅师也讲过道理。 只是对方没听。 “两位施主,贫道本不想泄露讲经盛典这等要事,可是你们既然想听……实不相瞒,贫道乃是涿光山灵枢观清徽。” 两位士兵愣了一下,什么讲经盛典的要事,我俩也没说想听啊。 可是眼前的俊朗道士已经继续说道:“贫道是受慧轮禅师相邀,观摩讲经盛典,在众生面前一论佛道之高低。” “你们若是不信,可去找慧轮禅师确认。可若是耽误了讲经盛典……” 两名士兵心里一突。 第84章 阴阳峰主【许新年】 他们不是傻子,当今女帝登基,崇佛抑道,所以小寒山寺才有如此威势。 对方在讲经盛典这样的大事里,竟然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观前来,其用意不言而喻,这就像是请来的托…… 到时在盛典里营造出佛道相争的紧张局面,最后慧轮禅师辩得对方哑口无言,颜面扫地,方才显出“崇佛抑道”四字。 不仅百姓看得舒服,到时候当今女帝听到了,也会乐得颁发嘉奖。 其用意深远,不可言述。 “可是现在我们竟然知道了这本不应该被我们知道的消息……” 两人诚惶诚恐。 去找小寒山寺核实,他们是不敢的。若是真的,那群和尚难缠的很,说不定会留自己在寺院里吃斋念佛不得出。 若是假的,谣言和祸事出自自己口中,定然惹一身骚。对方既然敢假借讲经盛典之事,还不如交给和尚们自行处理。 这种时候假装不知道,含糊过关,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所谓,难得糊涂。 两人一时间为自己的机智庆幸。 “这位道长,不好意思,卑职刚才没有听清楚。是了,您定是在说进城的事情?道门清静无为,我们欢迎得很!” 一人客气的说道。 另外一人连忙附和:“是啊是啊!道长快请进!哎哟,这只老虎是你们的宠物?长得真俊,注意别被百姓们惊着!” 两人在眨眼之间,就变了态度。 吴明、老张头、郭香和尹雪等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骚操作? 白瑶暗暗握拳:“学到了。” 张鸣作揖说道:“多谢两位。” 他们沿着城门进入,可是没走两步,忽然听到大胡子官兵叫道:“慢着!” 众人孤疑的回过头,看来还是蒙混不过去吗?尹雪的手按在了刀柄上,若是还不行,姑奶奶打算闹个天翻地覆了。 “咳咳,那个,挂褡裢这位老哥,你的银子掉地上了,喏,给你。” 两位士兵客气的还回银子。 老张头受宠若惊,接在手里有些烫,赔笑道:“哎,还真是,多谢两位兵爷提醒,这二两酒钱还请务必收下。” 他又硬塞回二两,两位士兵矫情的推让两声才接过,皆大欢喜。 “糖葫芦,糖葫芦嘞!” “长离书院的荷塘月色图!拓印,临摹,二两银子一幅!” “各位大爷里面请,都是水灵灵的清倌人,不到位不要钱。” “……” 喧闹的声音灌入耳廓,这座繁华的南陵城宛如热情洋溢、褪去衣衫的美少女,终究对众人敞开了两处心扉。 …… 合欢宗,三阴峰。 两名一模一样的宫装美妇和一位红裙少女手掌两两相对,头上冒着氤氲之气,身上湿漉漉的,仿佛经过潮水一样。 “檀儿,紧守本心!” 一名宫装美妇出言说道。 “灵气如潮水,喷涌全身,此时正是你晋升养气境的最佳时机!如此速度,也不枉为师用三香苓丹为你淬体了!” 另一名宫装美妇欣然笑道。 苏檀儿嘤咛一声,只觉得师父的手心里有温热的气息涌进身体,游走数圈,直抵小腹,令她禁不住的身躯轻颤。 三阴汇海,合欢之妙! 这种感觉令她升起前所未有的舒畅、满足,比与李玄彬一起还要愉悦。 “若是能与师父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不对,我怎么可以生出这样的想法。李郎……他牵了我的手……” 苏檀儿将冒出的奇怪想法捻去,“自那之后,我的守宫砂便没了。娘亲说过,这代表他夺了我的身子,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这一生,当从一而终。” 这时候,她身上的灵气回流,涌回身体,令她的脸上浮现两朵红晕。 “师父,这就是养气境吗?” 她以凡人之躯,短短数日跨越淬体境,成为养气境的修行者,可谓神速。 两名阮秀同时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三阴峰传人,至情之人方有至深之欢愉。” 吱呀。 房门被推开,走进一名青色衣袍的年龄女子,拨弄檀香坛,说道:“师父,香尽了,徒儿再给您添上一些。” 这是辅助修行的宁神香。 阮秀没有在意,任由青衣女子点上新的香,随即拉着苏檀儿巩固境界。 “恩?头怎么有些晕?” 没过多久,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体内的真元跟着流窜起来,不受控制。 “糟了,这香……” 她一下子想明白,刚才青衣女子添的香,与之前燃的香混合在一起,产生了某种异变,形成针对塑命境的剧毒。 苏檀儿也揉着脑袋道:“师父,我怎么有点困,养气境要多睡觉吗?” 可是,还没等阮秀回答。 砰—— 房门被一下子被撞开。 “哈哈哈!阮峰主,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落到我许新年的手里!” 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搂着刚才添香的青衣女子,狂笑着走进门。 阮秀脸色一变:“青鸾!你背叛我!” 青衣女子惧怕的看她一眼,旋即有些嫉妒和怨恨,说道:“师父,你如今有了新欢,忘了旧人。你有多久没带我一起修行了,连峰主之位也想传给这贱人?” 许新年哈哈一笑:“阮峰主,青鸾如今已经是本座的人了!别着急,等你来了,你们就是姐妹了,哈哈哈!” “都说你阮秀如何冰清玉洁,艳色无双,本座今日就试试你阮峰主的三座高峰,共参我阴阳峰的合欢妙境!” 阮秀的一双丹凤眼几乎喷出怒火:“许新年,你身为合欢宗阴阳峰峰主,竟然觊觎我三阴峰!你……同室操戈,天理不容!” 许新年笑容一收,有些阴沉沉的笑道:“嘿嘿,阮秀,不同室,不操戈,如何显得我阴阳峰的阴阳合欢之真义?” 就在这时,阮秀蓦然抛出一条长长的红色丝带,在视野里越放越大,眨眼覆盖了半个房间,向许新年横扫过去。 同时,响起一声:“檀儿,走!” 许新年没想到对方还有还手之力,伸掌一挥,化出两色刀芒,劈开红色丝带,可是眼前已经没了阮秀和苏檀儿的身影。 “可恶,给本座追!” 他们循着痕迹,跃出窗外。 山峦里,拼命自爆丝带法宝而逃脱的阮秀,抱着苏檀儿快速遁行,可是自身真元凝滞,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逃……往哪里逃……” 一向冷艳的阮秀,此时竟然觉得万分迷茫,“本宫就算是死,也不能沦为阴阳峰的玩物,东陵郡……南陵城……” 那里临近小寒山寺和琼宇剑派,阴阳峰的人想必不敢胡乱妄为。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85章 奕剑门门主【孙不二】 南陵城,青吟街。 “清徽道长,您真的不打算去我们城主府做客吗?”郭香恋恋不舍的问道。 一路同行,终有一别。 张鸣作揖说道:“香儿姑娘,贫道此来是为了涿光山封地一事,若是与户政处理论不下来,贫道再登门拜访。” 郭香语气一滞,对方这拜访是为了讲道理,就与做客两字是天壤之别了。 “清徽道长,若是在城里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和尹雪。” 她恭敬的一礼,正式拜别。 尹雪握紧刀柄,郑重说道:“清徽道长,离别或许是常态,但是尹雪相信,相逢并不只是意外。道长,珍重。” 张鸣有些感慨:“尹姑娘,珍重。” 两人转过身,穿过繁华的长街,背影映在红绿之间,消失于人烟深处。 “清徽道长,既然到了南陵城,我们也告辞了,感谢您的一路护送。” 老张头和李二狗两人也上前说道,他们还须将货物送去贩卖和交割。 张鸣和清泉两人与他们走了一路,也算混得熟识,笑道:“都是举手之劳,贫道就祝各位赚得盆满钵满了!” “借您吉言!” 商队众人推着货车离去。 眨眼之间,街道上只剩下张鸣、清泉、白瑶和奕剑门的九人。 “走,去你们奕剑门。” 张鸣最终还是选择在这里落脚。 吴明连忙恭敬的应一声:“清徽长老,弟子来带路,您这边请!” 南陵城有东南西北和内城四区,奕剑门在东城,城主府在内城。城主府下设城防、户政、司礼、刑罚、镇妖和工程六处。 除了奕剑门,城里还有炸天帮、摩天门、行脚帮等三教九流的势力。 路上,吴明就将这些情况禀明。 “咱们孙门主原本是青竹峰的峰主,后来竞争掌门之位失败,就索性离开琼宇山,在这南陵城里打下一片基业。” 吴明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后来奕剑门闯出名头,与琼宇剑派重新建立联系,成为凡俗里的代言人,也就渐渐发展壮大,与城主府合作密切。” “师父一向心高气傲,这次打伤城防处的郝连都尉,怕是与小寒山寺这次私调我们出来围猎商队有干系。” 吴明的脸上浮现忧虑之色。 “大师兄他……大抵是被那慧顽秃驴暗害了。清徽长老,若是门主在气头上,言语上有所冲撞,还请您多担待。” 他算是叮嘱到位了,对于自己这位师父也是摸得一清二楚,用心良苦。 张鸣摇摇头,说道:“贫道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况且我们这趟过来,也是为了小寒山寺而来,大家并无冲突。” 吴明点点头,这位太上长老不愧是出自道门,脾性中正平和。 如今就怕师父他不识好歹了…… 说话间,一处青砖白瓦的院落出现在面前,上面挂着牌匾:“奕剑门。” 一行人进了院落,是一片宽阔的演武场,中间正立着一名身背长剑的中年人,青衫束发,负手背对着众人。 “吴明,你还敢回来!” 一道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吴明身躯一颤,上前两步,跪倒在地:“师父,弟子知罪!都是那小寒山寺借城主府名义,传下出城围猎之令……” “哼,你还想狡辩!” 负手而立的中年人猛然回头,挥手荡出一道剑气,将吴明重重的扫出。 “我奕剑门与城主府是合作关系,不是他们的走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寒山寺,也能对我们指手画脚!” 他一步步走向吴明,怒气勃发。 这时候,张鸣才看清他的样貌,此人脸型宽阔,有剑眉,眼眸如烛,鼻翼挺直,嘴上和颚下蓄着一圈胡须。 给人一种刚毅和沧桑并存的感觉。 吴明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咳着喉咙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孙不二脚步一定,问道:“一航呢?” 吴明面露痛苦:“师兄他……他应该是遇害了!可恨,我连尸首都没找到!” “什么?你……你还敢回来!!” 孙不二压抑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磅礴的气势冲得吴明向门口跌飞,背后的长剑同时飞出,向那跌落的人影刺去。 众弟子大惊失色,齐齐跪倒:“师父!求您手下留情,不要伤二师兄!” 可是,孙不二痛失爱徒,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此时全怨在吴明身上。 一时间,哪里还控制得住。 吴明闭上眼睛,甘受责罚。 清泉有些不忍:“师兄……” 但是,当他望向师兄,却发现张鸣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而是闪现在门口位置,手掌里绽放出金光,屈指弹在剑身。 铛。 孙不二的飞剑顿时被弹开,“噗嗤”一声贯穿了院落左侧的墙壁。 “孙门主,罪责不在吴明,还请熄了怒气,想一想怎么找真正的凶手。” 张鸣拂着衣袖,劝诫道。 孙不二这时候才看见他们三位外人,不由皱眉问道:“你们是谁?” 旋即,他眼神一顿,发现张鸣的样貌有些熟悉,稍一分辨,立即抱拳弯腰,恭敬的说道:“孙不二见过太上长老!” 他不像吴明,一眼认出了张鸣。 刚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院内的其他门人弟子,纷纷赶到演武场,见门主如此恭敬,不由跟着喊道:“见过太上长老!” “孙门主,各位弟子请起。” 张鸣也没有端架子,而是客气的说道,“孙门主,吴明他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易,依我看,不必多加惩罚。” 孙不二抬起头,发现太上长老比画像里还要年轻,样貌也更为俊朗。 只是听说琼宇山上,不仅太上长老换成了灵枢观的清徽道长,连掌门之位也传给了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弟子。 真是胡闹! 当年他争夺掌门之位,最后输给了夏长青,才一气之下离开琼宇山。 可是,这才过去多少年,琼宇剑派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三长老程小澄的决定,他可以认可,但是这太上长老和掌门的能力…… “清徽长老,孙不二久居南陵城,十年没有回琼宇山。弟子听闻太上长老修为盖世,不知道能否赐教一二?” 孙不二伸手一招,长剑自破开的墙壁洞口里倒飞而回,被他一手握住。 张鸣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孙不二与吴明不同,这位心高气傲的门主不服。 第86章 白瑶处女战,一言镇南陵 可是,这种争斗其实毫无意义。 “孙门主……” 张鸣刚想拒绝。 但是清泉和白瑶看不下去了,只见白瑶当先走出,请示道:“师伯,这种小事用不着您出手,让一瑶去。” 张鸣点点头:“也罢。” 他看向对面的孙不二,说道:“孙门主,我道门清静无为,赐教说不上。我这位师侄,倒是可以与你切磋一二。” 此言一出,院落里哗然。 “什么,这个长得好看,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要与我们门主切磋?” “太上长老在开玩笑吗!这位姑娘漂亮倒是漂亮,但是容貌和实力又不成正比,能接住咱们门主一招就算烧高香了!” “不错,她要是能赢,以后各位的鞋袜亵衣我全包了!包洗包晾包玩!” “呵呵,依我看,就是太上长老怕了。你没看他的年纪就不大,实力能强到哪里去,拯救琼宇的事大抵是谣传。” “……” 弟子们议论纷纷。 孙不二也皱起了眉头,怒道:“清徽长老,弟子好歹是奕剑门的门主,塑命境界三层,您这么安排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在竞争掌门的时候,原本只是归一境巅峰,下山之后,历经凡尘和劫难,修为精进,反而比夏长青和夙莹高。 这也是他孤傲的本钱。 眼前这位身穿宽大道袍,容颜秀丽,双目澄澈的道姑,一看就是才入世的雏儿,怎么能与驰骋南陵城多年的他相比! “孙门主,我师姐一晴是你们琼宇剑派的掌门,算来我也是你们的掌门师妹,与你切磋较量,不算辱没了你。” 白瑶初入人间,正在学习礼仪,见到大家的反应,并不生气,而是好奇的张望一眼,学着张鸣的样子,拱手作揖。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同清泉一起,听张鸣讲述过大师姐陆雪晴的事情。 这时候说出来,并无不妥。 张鸣也笑道:“孙门主,我的这位师侄可不简单,你若是小瞧了她,一会儿准会吃大亏。行与不行,切磋完再说。” 清泉性子跳脱、张扬,说话就没这么客气了:“孙门主,一瑶是贫道的徒弟,你若是能打败她,我现场吃剑!” 白瑶俏皮的看他一眼,心想:“为了让师父吃顿好的,要不自己委屈一下?” 对面的孙不二见几人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本就在气头上的他更为恼火,喝道:“小姑娘,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本门主替清徽长老教训教训你了!” 他飘飞而起,向后一落,立在演武场的一端,自恃身份,等待对方出手。 白瑶见状,落落大方的上前作揖:“贫道涿光山灵枢观一瑶,请赐教!” 说着,她伸手向前一甩,妖元化为一条白绫,如长龙飞舞,直奔对方。 “哼,雕虫小技!” 孙不二手腕一收,长剑凭空而立,滴溜溜的旋转不休,“御剑术!” 剑影瞬间扩散,化作十数柄虚影,环绕周身,将飞来的白绫挡住。 “来而不往非礼也!” 孙不二冷喝一声,伸手向前一指,十数道剑影形成筒状齐射而出。 这是琼宇剑派的成名飞剑之术! 白瑶不惊反喜,上次她与安岚交手,是浅尝辄止,没有尽兴。这次与孙不二一战,才是她真正进入人间的第一战。 “孙门主,你要小心了。” 她手掌一松,任由白绫被对方的御剑术绞成粉碎,然后不退反进,向前一踏,整个人明明只迈出一步,却瞬息而至。 中途,她伸手轻轻一弹。 铛。 十数道长剑虚影霎时间溃散,露出中间的一柄真实飞剑,被弹得飞开。 观其手势,分明是学自刚才的张鸣。 孙不二面色一变,这个看似不大的小姑娘,竟然是塑命境界的强者! 可是,还没有等他震惊,就见那惊尘绝世的女子,一步到了近前。 神通——缩地成寸! 白瑶伸手点向眼眸紧缩的孙不二。 危机临面,这位奕剑门的门主到底是久经阵仗的高手,上半个身躯向后一仰,身影化为一道剑光,退出五丈。 他伸手一抓,握紧飞回的法剑。 周围弟子已经看得呆住了,这名纤柔娇弱的道袍女子,竟然压制住了门主! “好手段,不过想赢我还不够!” 孙不二脸色难看,长剑向右侧一挽,脱手飞出,散作孔雀开屏的剑光。 张鸣眼睛一眯,认出了这招剑法,乃是当日黎都用过的破宇穹光剑。 这是琼宇剑派的镇派绝学之一。 不过,他并不担心,白瑶现在只是在玩耍,还没有用出真正的手段呢。 这位千年修行而化形的蛇妖,除去妖元白绫和催眠、驱毒、幻化等小手段,缩地成寸也只是她四项本命神通之一。 更不用说,她的境界碾压对方。 白瑶柔声笑道:“孙门主,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否则就没机会了。” 她也打算动真格了。 “狂妄!接我破宇穹光剑!” 孙不二气得胸口疼,再无犹疑,喝道,“九天轮转,剑破苍穹!” 他身后的剑光一定,化为九柄飞剑,霎时间连绵射出,直奔白瑶。 “呼风。” 白瑶轻轻一念。 演武场上瞬间狂风大作,九柄光剑竟然被吹得东倒西歪,险些溃散。 孙不二大惊失色,急忙驱使剑诀,喝道:“九九归一,穹光剑影!” 九柄光剑应声合而为一,形成一柄贯穿天地的巨大剑影,横渡狂风。 “唤雨。” 白瑶丝毫不慌,念道。 她竟然没有打算以境界镇压对方,而是施展神通术法,以强克强。 随着一声“唤雨”而出,天空一下子阴暗下来,阴云滚滚,化雨而落。 南陵城里的行人匆匆望向半空:“怎么突然变天了!”“快,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讨厌,人家不要湿……” 可是,那雨水疯狂降落,竟然被牢牢圈定在奕剑门的院落范围里。 静心禅院里,正在诵经的慧轮禅师霎时间睁开眼眸,望向城东位置。 “这是……接近阳神境界的神通!” 他心里不安,只觉这次讲经盛典不会如自己预想得一样顺利。 “得请玄苦师叔尽快过来坐镇,还有合欢宗的宁峰主和许峰主……” 奕剑门,院落里。 一滴滴雨水坠落,淋了弟子们一脸,可是这不是最重要的,而是那轻若鸿毛的雨水,落在剑影上,却仿佛有千斤重。 砰。 剑影被压得崩散,剑意零落,落在地上,化为一柄普通的长剑。 孙不二脸色大变,还想挣扎,却觉得那雨水落在身上,宛如天地倾倒,压迫在脊梁上,令他双膝一软,跌倒在地。 神通——呼风唤雨。 第87章 阿弥陀佛,师兄英明 “好强……怎么会这么强……” 孙不二竭力的抬起头,望向那风雨交集中的绰约身影,如仙如神。 一众弟子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分不清这是雨水还是沁出的冷汗。 “太上长老神威!弟子拜服!” 他们齐齐跪在雨水里,恭敬的喊道。这一次声音里的真挚,远超上一次。 吴明怔怔望着,震惊且向往:“一个普通的师侄就有如此惊天动地的能力,真不知道清徽长老……他究竟有多强?” 张鸣摆摆手:“一瑶,够了。” 演武场上的女子露出笑容,说道:“是,师伯。孙门主,承让了!” 她向外轻轻挥袖,四周的狂风暴雨应声停歇,阴云飘散,显现出蓝天白云。 言笑之间,天地焕然一新。 孙不二觉得脊背一轻,恢复了行动能力,满脸骇然的望向眼前女子。 “清徽长老,是弟子败了……” 他恭恭敬敬的行礼,身上的傲气如被刚才的狂风暴雨一起洗刷而尽。 张鸣迈步而出,抄起地上的长剑,递给孙不二笑道:“孙门主,术有高低,道无先后,问心问己,阳神可期。” 孙不二一怔,这几句话宛如当头棒喝,直指心灵,令他看清了修行之路。 “清徽长老,多谢您的点化!” 他郑重的接过长剑,心服口服。 张鸣本就是随口一说,也不知道他悟到了什么,说起正事道:“你们也都别跪着了,走,进了里面再谈。” 众人连忙应声,分立两侧,等着清徽长老和清泉、白瑶等人先行。 “清徽长老,您这边请!” 孙不二带路,引着三人向里面走。 不一会儿,他们在奕剑门的正厅里落座,吴明等人奉上茶水。 “孙门主,我们在城门口听说你打伤了郝连都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鸣端起茶水,出声问道。 他们如今初进南陵城,虽然听吴明讲了一些情况,但还是对形势不够了解。 提起这件事,孙不二咬着牙,怒气暗藏,说道:“启禀长老,这正是小寒山寺擅自调动我奕剑门的事情!” “那慧轮禅师与城防处勾结,假传城主命令,才使得一航和吴明他们出城。我本想去城主府质问,谁知被郝连城阻拦。” “我不得已之下,才出手重伤了对方。可恨,我堂堂奕剑门,与城主府合作七年,如今竟然连府门都不能进!” 张鸣和清泉等人恍然,原来如此。 “那你后来见到城主了吗?” 张鸣放下茶盏,问道。 孙不二摇摇头,皱眉道:“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按理说,我闹得这么大,郭城主怎么说也得出面调停或见一面。” “可是,他竟然不管不问,任由城防处的士兵将我拦住,至今未见!” 这么一说,众人也听出不对劲。 “师父,难道城主府竟然被小寒山寺和城防处给暗中把控了?” 吴明恭敬的问道。 张鸣也略微皱眉,这不至于自己才到南陵城,就闹出这么多幺蛾子,自己又不是主角,难道是因为陆雪晴快到了? 孙不二摇摇头:“郭城主好歹是归一境的修行者,又是大晋的四品官员。小寒山寺身为三宗十七派之一,除非他们想造反,否则绝对不敢做出控制城主之事。” “再者说了,当今圣上崇佛抑道,对于他们小寒山寺是前所未有的好事。他们没道理有倒行逆施之举。我倒是觉得,是城主痴迷佛理,被他们迷惑了。” 他分析细致,倒是合情合理。 清泉好奇道:“若是他想造反呢?” 张鸣瞪他一眼:“休得胡言。” 不过,若是城主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郭香和尹雪回去,不知道是福是祸。 还有藏在暗处的合欢宗…… 想到这里,张鸣也有些不安。 【奇遇任务】树大招风,涿光山长期无人伐木,终于引起了小寒山寺的觊觎,请在15天内粉碎慧轮禅师的阴谋 【当前进度】5/15 “系统虽然是个二傻子,但还不至于骗自己。看来这慧轮禅师真的在谋划什么,可是前面遭遇到的几次根本看不出来。” 张鸣在内心思量。 “倒是城门口的告示……讲经盛典,看来一切的阴谋可能会指向这里。” 接下来,孙不二禀报了门内情况。 “清徽长老,舟车劳顿,弟子已经命人安排好了别院,你们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住得不舒服的地方,请随时告知。” 他最终恭敬的说道。 张鸣摆摆手,示意无妨,就领着清泉和白瑶,跟随一名弟子前往别院。 孙不二见太上长老离去,才深深抿一口茶水,沉声道:“吴明,一航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种事也不能劳烦太上长老。明日你陪我再去一趟城主府。” 吴明双手捏紧:“是,师父!” 孙不二眼里怒火汹涌:“若是郭城主还是不见,我便打到静心禅院去。” 吴明大惊:“师父,这……” “哼,我琼宇剑派虽然在三宗十七派里排名垫底,但还不至于任由其他门派欺辱。我孙不二的弟子,绝不能白死!” 他大袖一甩,下了决定。 …… 南陵城,西市。 老张头和李二狗两人捂着鼓鼓的袋子,用外衣盖住,才从街道里走出来。 “二狗子,这趟跑完,大伙儿可以安心过个冬了。这次多亏了清徽道长。” 老张头对这一行的惊险和顺利,觉得庆幸,仿佛冥冥中有人护佑一样。 “老张头,我打算回灵溪镇后,每天去灵枢观奉香,求一份吉祥。” 李二狗低声说道。 清徽道长的身影至今盘桓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于他就是仙神。 两人不敢耽搁,匆匆回住处。 街道拐角处,一名独臂的和尚目如鹰隼,走出檐角,望向两人离去的背影。 “清徽……他竟然还活着!” 虚垢有些无法置信,“这么说,慧顽师叔……竟然失手了?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的身后还跟着三名小和尚,说道:“虚垢师兄,我们刚在西市里听说,在一线峡和永安镇之间新立了一家金山寺。” “是啊,听说主持叫法海,佛法精深,曾劝化千年蛇妖,如今被南陵城的百姓传开。咱们怕是要流失不少香火过去。” “虚竹师兄说得是。” 三人宛如搭了个戏台,一人一句。 真是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坏,如今讲经盛典在即,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虚垢越听越不耐烦:“够了!” 三人连忙闭上嘴巴。 虚垢向他们招招手,吩咐道:“虚竹,你回去将情况禀明给师父,其他人跟我来,将前面那两个行商抓住审问一番。” “是,我们听师兄的!” “阿弥陀佛!” “师兄英明!” ps:感谢书友“fdacxcz”的月票 第88章 这天下能保我的地方只有一个 北城,一处破落院子。 “呼,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老张头怎么还没回来,这天都黑了!” “急什么,这趟有清徽道长庇护,有惊无险,比往趟好出不知道多少。放心,一定可以卖得一个好价钱!” “是啊,老张头仁义,不会少了你那点银子!都坐下,老实等着!” 商队里的众人拢在房间里,中间摆着一处炭盆,驱散换季时的清寒。 不管哪个朝代,哪个地方,都有富人区和穷人区。北城尖角巷就是南陵城里的贫瘠区域,宅院破落,贫民聚集。 城里的客栈太贵,这处老阿婆的院落,就是老张头等人的常用落脚地。 吱呀。 风从门缝里灌入,从中出现老张头的身影,看向众人笑道:“这一趟不负众望,其他商队没咱们到得早,货在西市里卖得很快,价钱也比往常高了三分。” 说着,他拍一拍外衣里面,响起叮啷的银子碰撞声,随即坐到桌前。 众人顿时发出欢呼,旋即又压住声音,免得惊动了四周的居民。 财不外露,穷则生险。 “我知道大家等得急,我老张头从不拖欠,这该结的钱,现在就分给大家!” 老张头搓着手笑道。 李二狗将门关上,立在后面。 “老张头,跟着你真是没话说。我以前给工程处做过活,拖了我三个月的佣钱,直到过年也没给,还讨要不得。” “谁不是呢!我记得有一次,回去没钱,婆娘都跟人跑了。” “你到底有几个婆娘?” 众人围在一旁笑道。 砰。 这时候,房门被粗暴的推开。 三个和尚闯进来,笑道:“就是你们偷了我小寒山寺的银子?好大的胆子!你,还有你,跟我们见官走一趟!” 虚垢眼里放光,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众人发愣,看过去,发现是三名小和尚,领头的还是位独臂。 “小和尚,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这都是我们挣的辛苦钱。” 他们被小寒山寺的名头镇了一下,但是随即回过神,理论道。 商队里可是有六名养气境的护卫。 不过,虚垢丝毫不慌,从怀里掏出一只青黑色的铃铛,笑道:“贫僧可没有瞎说,偷的就是偷的,还是还回来!” 说着,他一摇铃铛。 叮铃—— 无形的力量随着声音荡开,令众人面色一白,六名养气境瞬间跌坐在地。 他们想要反抗,可是觉得脑袋像是被山压着一样沉重,根本无法动弹。 “呵呵,这可是我特意从师父那要来的惑神铃,凭你们也想抵挡!” 虚垢面色阴翳的笑道。 这是他上次在灵枢观吃了两次亏,特意从慧轮禅师那要来的护身法宝。 归一境以下不可抵挡。 “呵呵,这钱归我了!” 虚垢在众人直欲喷火的目光里,将钱袋子挂在身上,“别看了,就算你们告到城主府,那也是你们偷盗的。” 两位小和尚也是兴奋,纷纷叫道:“虚垢师兄为我寺追回银钱,功德无量!” 虚垢大是受用,招手道:“你,还有你,跟贫僧走一趟!” 说着,老张头和李二狗不受控制的跟在他们身后,向房门外走去。 须臾,众人全身一轻,恢复行动。 “银子……银子全没了!” “我……媳妇孩子还等着我回去过冬呢,呜呜呜,这可怎么办……” “这个婆娘看来又要跑了……” “不行,商队的分成我可以不要,但是我们当时可是签了保底的佣钱,说什么也得找老张头要,不行就去他家里!” “……” 苦怒哀愁,人心纷乱。 街道上,夜色已经降临,北城零星的灯火照映出三个和尚和两个人的身影。 “师兄,怎么处置他们?” 虚垢看一眼老张头和李二狗,说道:“先审问,审完送去刑罚处,定了罪名问斩,咱们也算是积了功德。” 说着,他轻轻一摇铃铛,放开对两人的控制,喝道:“两位施主,说说那灵枢观的清徽是怎么到了南陵城里?” 他再摇一次铃铛,老张头立即不受控制的一巴掌扇在发愣的李二狗脸上。 啪。 李二狗跌坐在地。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虚垢足以操控两人,让他们毫无反手之力。 老张头再次恢复了行动能力,咬牙道:“你们……你们竟然是冲着清徽道长来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半句!” “呵呵,有骨气!” 虚垢操控其抬起手掌狠狠的扇自己,眨眼双脸通红,牙齿都快掉下来。 “不要打了,我说!” 李二狗蓦然叫道,同时从背上把包袱卸下,说道,“清徽道长走时,曾给我一件信物,可以凭此找到他。” 老张头肿着脸,咬牙恨道:“忒!二狗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李二狗沉默不语,快速打开包袱,捧出一只紫金钵在手里。 “恩?这似乎是佛门之物?” 虚垢被他的话语吸引,好奇道。 李二狗点点头,说道:“不错,这件信物的开启方法也很特别,三位大师请看,唵、嘛、呢、叭、咪、吽!” 三位和尚惊诧道:“这不是我佛门的六字真言吗?他一个道士……” 可是,还没有等他们想完,就见紫金钵上绽放出道道光芒,旋即,随着李二狗的目光,罩向近前的虚垢三人。 “不好!” 虚垢急忙摇动铃铛,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身体霎时间被吞入钵中。 嗡。 紫金钵轻鸣,像是吃饱了一样。 老张头瞪大了眼睛:“二狗子!你……你竟然……竟然收了他们!” 不得不说,虚垢三人有点轻敌了,李二狗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又其貌不扬,一看就是没有修行过的凡人。 谁知道竟然能驱使如此厉害的宝物。 “老张头,咱们闯祸了,小寒山寺不会放过我们。你回去后只说是我李二狗杀了三个和尚,抢了钱财跑路。” 李二狗心思缜密,嘱咐道,“切记,商队里的人不可轻信。等回到灵溪镇,我若没死,你再来找我要回银钱。” “我若是死了,我那家产你就变卖,作为银钱分给商队众人!” 他说得倒是轻巧,老张头却越听心里越沉,问道:“你往哪里跑?” 李二狗装回紫金钵笑道:“我在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这天下能保我的地方只有一个,涿光山,灵枢观。” 说完,他背起包袱离去。 这时候,不能去找清徽道长,小寒山寺居心叵测,可能给他引出更大的麻烦。 “二狗子……” 老张头张望一眼,喃喃叫唤,旋即抹去眼角的泪渍,转身向院落回去。 第89章 我跪着也得请您进去啊 次日,阴雨连绵。 清泉接过奕剑门弟子递来的雨伞:“师兄,这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呢?” 张鸣撑开伞笑道:“师弟,这天有阴晴,人有悲欢,不才有意思吗?” 白瑶缩了缩脑袋,暗道:“师伯说得对,反正跟我昨天聚云没关系。” “好。” 清泉不再计较,向内院喊道,“花花,今天我们出去有事,你待着别乱跑。” 三人走出奕剑门,向南陵城掌管田赋、户籍、财政的户政处行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中间的内城门口,只见一处宽阔的广场,向四面八方延展,中间立着一座样式古朴的祭坛。 有工匠在广场边缘,正在敲敲打打的修建塑像,极为高大,还没有完工。 雨水落在工匠们身上,却没有令他们半点停歇,而是一言不发的赶工。 “师兄,他们在修什么呢?” 清泉好奇的张望道。 旁边一位吃着瓜果,坐着小竹椅的老年人笑道:“年轻人,你们这就不懂了?这是为了讲经盛典修建的佛像。时间不多了,再不赶工,城主府就得震怒了。” 清泉看一眼他,只见老人家的屋子临近广场,所以在屋檐下一边吃瓜果,一边欣赏佛像逐渐被雕成的过程,倒是会享受。 “这是……一种阵法!” 张鸣多看了两眼,突然一怔。 只见那还未完全修成的佛像姿势上扬,手指指向四方,身形微微侧开,像是与这座城池的中轴线相互交叉。 而他们的后脑位置,正对着四座城门,仿佛在聆听四方,传达天听。 清泉一愣:“师兄,什么阵法?” 张鸣眉头微蹙,摇头道:“没什么,咱们进内城,先解决封地的事。” 他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阵法,但是拥有的“阵法精通”能力,已经在暗暗推演:“四象弥天,大音希声,莫非与讲经有关?” 张鸣越想越觉得不安,只觉得离小寒山寺布局的阴谋越来越近。 “慧轮,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暂时放下念头,与清泉、白瑶两人一起进了内城,来到户政处。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那吃着瓜果的老人家嘴角一顿,从漏风的牙齿里挤出一句:“年纪轻轻,见识倒是不凡。” 户政处距离城主府很近,四周就是这座城池的核心地带。除此之外,还有城防、刑罚、司礼和镇妖等办公的地方。 这里也没有了喧嚣,不时有巡防的士兵持着长枪利矛,列队而过。 户政处的门口摆着两只貔貅。 进了门,里面甚是宽敞,有一间间阁楼呈现,上面挂着不同的牌匾。 “司地。” 张鸣抬眼一望,就是这里了。 “哎哎哎,你们是什么人,闯什么闯!不知道余大人正在喝茶呢吗?外面侯着去,等里面通传了再进来!” 一位身穿官服的小吏突然从门口走出来,推推搡搡的赶三人走。 等他看见准备进门的是三名道士,更是不耐烦,啐一声:“晦气。” 清泉当即就不乐意了,怼道:“推什么推,余大人喝茶就可以不办公事了?” “哟,哪里来的野道士!” 这名官吏有三十岁左右,眼睛小得要眯成缝,冷嘲热讽道:“这余大人喝茶的时候喜欢清净,我说不办就是不办。哎,别说你们,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不办!” 清泉撸起袖子:“看我不捶死……” 张鸣连忙拉住他,问道:“这位官爷,不知道余大人喝茶几时结束?我们稍等一会儿再进去也行,不耽搁。” 他言语客气,不想直接惹麻烦。毕竟对方代表的是南陵城,是朝廷。 谁知这名官吏拦在门前,两眼望天,若无其事的笑道:“嘿,这可难说了。有的时候一个时辰,有的时候两个时辰。这说不准喝完茶,就到了午休时间。” “你们如果赶得不巧,得下午过来了。不过下午城主府有议事。依我看,你们还是明天再来,今儿个别烦人。” 三人脸色都有点难看,这什么鸟人,一推就能把事情推到第二天。 关键是第二天也不一定能办。 “我以前就听说过这种人,觉得十分奇葩,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也能同样遇到。呵呵,果然到哪都一样。闭门、拖延和太极,是衙门里的三大神通。” 张鸣不怒反笑,看来又得讲道理了。 没办法,自己就是喜欢依靠这三寸不烂之舌,与这世间不平讲一讲道理。 毕竟动嘴显得自己有文化、有智慧,动拳头就只能显得自己粗鲁和强壮。 “这位施主,实不相瞒,贫道乃是涿光山灵枢观的道士,名唤清徽。” 他客客气气的说道。 官吏一听“涿光山”三字有些耳熟,不由撇眼过来,“哦”了一声。 “五日之前,贫道接到小寒山寺慧轮禅师的通知,说是这涿光山已经由城主府封让给小寒山寺,用于修建寺院。” 张鸣微微笑着说道。 官吏听到小寒山寺和慧轮禅师的名字,明显脸色一动,身躯也站正了。 “说实话,因为没有香客拜山,灵枢观早已经营困难,欠了一屁股债。如今城主府这一举,可真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张鸣眼睛微微眯起,“不止如此,那慧轮禅师慈悲为怀,还让人给了银子,替我们灵枢观还清了债务,真是有道高僧。” 官吏笑道:“那是,慧轮禅师可是咱们城主府的座上宾,不是一般人。” 张鸣点点头:“我们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办理涿光山地契交割一事。既然余大人有事,那咱们就明日再来。慧轮禅师那边,我们也知会一声,免得他等着急。” 说着,他领着清泉、白瑶两人就走。 官吏这时候才惊觉不对,吓得面色发白,连忙追上来叫道:“慢着!” 小寒山寺在南陵城里如日中天,说话比圣旨还管用,他哪里敢得罪。 他蹿到张鸣前面,客气的拱手道:“哎呀,道长留步,刚才我多有得罪,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里面落座详谈!” 清泉瞥一眼他:“余大人不是在喝茶吗?你不是说不办公事吗?” 这名官吏也是溜须拍马的好手,当即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腆着脸笑道:“哎,都是我嘴贱,擅自拿了余大人的主意!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是下官擅自主张了!” 张鸣有些犯难:“不如咱们等余大人喝完茶,这也不是什么急事……” 官吏急了:“别啊!这怎么能不急呢,万一余大人喝完茶,到了午休时间,岂不是耽搁了,再说下午还有城主府议事。” “总不能把几位的事情,耽搁到明天。道长,下官一向以民为先,就是跪着也得请您快快进去啊,公事要紧!” 说着,他双膝一软,可真跪下了。 张鸣连忙扶住:“使不得!” 第90章 贫道若败了,削发为僧 清泉和白瑶对视一眼,只觉得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能力。原来颠倒黑白的不只有日月,还有师兄(师伯)的口舌。 “道长,这边请!” 官吏恭恭敬敬的请三人进去。 厅堂里摆着一方案桌,两侧是雕花椅,墙壁上挂着百姓起居图。 布置得十分精致。 上首坐着一位体型发福的红袍官员,正端着茶递到嘴边。旁边还有一人陪侍,穿吏服,脸型方正,腮帮上有颗痣。 “王守贵!” 清泉惊喜的叫道。 陪侍那名小吏听到声音一看,也禁不住的叫道:“清泉道长!清徽道长!” 原来他正是在灵溪镇见过一回的新郎官,被花花吓晕过两次,后因为苏檀儿逃婚,而托父亲在南陵城里谋了差事。 可是,那端茶的余大人不乐意了,嘴唇一抿,将茶盏重重的一放。 “怎么泡的茶!不知道本官的习惯吗,过茶三滤,七分水,三分茶!” 王守贵顾不得寒暄,急忙端起茶盏,诚惶诚恐道:“大人息怒,属下手拙,没有经验,这就下去重新调配!” “哼。” 余大人不满的扭头看向堂内。 王守贵端着茶盏,急匆匆的走出里间,到内院里准备新的茶水。 临行前,他望向张鸣和清泉微微摇头,似乎在示意小心这位难伺候的大人。 张鸣轻轻一叹。 没想到这位发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誓言的青年,如今过得如此卑躬屈膝。生之活也,甜如水,涩如茶。 哪有什么斗帝萧炎……不过是一个被退婚少年最后的意淫遐想罢了。 “余大人,贫道乃是涿光山灵枢观清徽。今日特来拜访,商议涿光山封地一事,请大人公正视听,明决是非。” 张鸣客气的作揖说道。 其实到了此时,他已经对这位余大人不报什么期望了。纵容小吏拦堵百姓,贪茶偷闲,欺压王守贵,能是什么好官? 只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古人言,先礼后兵。总不能连见都没见过,试都没试过,仅凭主观臆断,就打上门去。这不叫勇,叫无脑莽。 “前世的网络喷子就是这样。哪里需要什么真相,喷得自己爽就行了。毕竟发泄的是自身的怨气,对抗的是自身的压抑。” 张鸣失笑,若是这句话被前世那些人看见,一定被喷得体无完肤。 上首的余大人脸色发沉,面前这家伙莫不是在嘲笑自己,可是现在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倒是不好直接表态。 万一对方的背后站着哪位王公贵族,自己胡乱得罪,到时候就无法收场了。 这当官一定得谨慎啊。 “梁副官,这是……” 他眼眸一动,将这个难题抛出去。 跪求张鸣进来的小吏连忙禀报道:“大人,这三人说是来自涿光山,为了封地交割一事。他们已经与慧轮禅师达成一致,领了补偿,这趟是过来办理手续。” 他这么一说,余大人也想起涿光山的事情,当时是慧轮禅师出面通气。 为了此事,小寒山寺还给自己请了尊金佛。虽然体积只有茶盏大小,但是其中的诚意和佛意就不是价钱可以衡量了。据禅师讲,此佛可以护佑自己官运亨通。 他原本还担心涿光山那边有人抵制闹事,没想到慧轮禅师做事滴水不漏,这就已经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来交割了。 不愧是高僧! 想到这里,余大人笑道:“原来如此!清徽道长,这封地已经盖章定论,手续自然简单。梁副官,你查验材料,重制地契!” “是,谨遵大人令!” 梁副官恭敬的领过事情,向一旁的张鸣等人笑道,“诸位请坐,将一应材料交给下官查验和办理交割即可。” “多谢余大人!有劳梁副官!” 张鸣从袖子里掏出原本的地契,笑道,“这是原本的涿光山契约,乃是先帝在时由南陵城册封,契主是太虚子。” “对了,也就是我师父。只是如今师父仙逝,还请交割成贫道的名字。” 说着,他将契书递出。 “好的好的,我懂。恩?” 梁副官习惯性的应承两声,突然愣住,什么,不是交割给小寒山寺吗? 他握着契书的手一抖:“清徽道长,你确定是交割给你,而不是慧轮禅师?” 余大人也发觉不对劲,不过他深知为官谨慎,眼眉虽沉,并不多言。 张鸣作揖笑道:“自然是交割给贫道。我与慧轮禅师早有约定,在这次讲经盛典之上,他代表佛门,贫道代表道门,于南陵城百姓面前一辩佛道之高低。” “这胜者得涿光山,败者削发为僧,或结发入道。此时胜负未分,涿光山自然还是归贫道所有,如何不可交割?” 此话一出,两人大惊失色! “这……这是惊动天听之事啊!当今圣上崇佛抑道,如今南陵城竟然搞出一个佛道争辩,若是小寒山寺赢了还好……” 他们都不是傻子,一下子想通其中的关窍。若是慧轮禅师获胜,龙颜大悦,佛门昌盛;若是道门获胜,如扫龙颜! 这佛门和道门如今就像两个巨大的车轮在互相倾轧,而自己等人立身其中,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它们压成齑粉。 余大人手脚发颤,这种时候,是选择站队一方,搏一场荣华富贵;还是抽身后退,甘心做一个不问世事的闲官? 梁副官显然也想明白了,只是他不一样,不管站哪一方,他都得跟着自己的直属上官余大人一起站。 前程和命运,在这一刻面临抉择! 看着沉吟的两人,张鸣露出满意的微笑。其实在进入南陵城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一切。小寒山寺在暗中谋划。 那么自己进了城,该如何应对? 直接打上门去,快意恩仇,鸡犬不留?可是眼下佛门象征着晋国的圣意,自己还没有做好强撸整个国家的准备。 既然如此,何不光明正大的与对方一争高下,借民众悠悠之口堵截圣意! 事实上,这样的佛道之争,不论是前世,还是这方世界,都不是罕见。 元宪宗1258年,就有全真、少林在御前辩论,500多人相争,34名主辩,最终道门败北,17名道士削发为僧。 契约交不交割,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借户政处将自己这番话递给对方。 “慧轮,既然你早有打算,暗中谋划,贫道如今便主动出击,打乱你的节奏。我倒要看看,你……会如何应对?” 张鸣目光抬起,仿佛穿过重重阻隔,落在南陵城里一位光头和尚的身上。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这时候,王守贵端着茶水走进来,恭敬的说道:“大人,属下重新沏了茶。” 第91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余大人从沉思里惊醒,想到慧轮禅师送给自己的金佛,官运亨通莫非应在此处? 他接过茶水一尝,内心通畅,口舌苦涩,不由向外一吐:“呸!王守贵!你怎么沏得茶,竟然如此酸涩无味!” 说着,他将茶水向其一泼。 冒着热气的水混合着茶叶,落在王守贵的身上,还有两片茶叶黏在其脸上。 这位从灵溪镇而来的镇长公子,眼神无措,手脚直抖,却又生生忍住。 这一泼,就是余大人的决策。既然你与这两名道人相熟,我便轻贱你。 “从此刻开始,本官与小寒山寺和慧轮禅师,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此人当真是果决,冷酷。 官道官道,当官也是道,没有机缘时,谨慎蛰伏;一旦有机缘,拼死也得上。 梁副官一看,立即明白了上官的决断,将契书重重扔在地上,尖细的笑道:“哎呀呀,这契书怎么掉了。” 他并不去捡,而是拍一拍脑袋,恍然道:“下官突然想起来,这制契的印章跌破角,已经送去重刻了,近日怕是交割不了!几位,你们要么讲经之后再来?” 张鸣扫视一眼两人,心如明镜。只是有点对不住被泼茶的王守贵了。 此时,对方正默不作声的将茶盏收拾起,随即也不擦拭,直接褪下外衣。 “不办就不办,推什么印章重刻,别以为贫道看不出你们的心思!” 清泉一把捡起契书,不忿的说道,“崇佛抑道,崇佛抑道,我崇尼妹个头,惹怒了道爷,我一拳捶死你……” 张鸣赶紧拉住他,瞪道:“慎言。” 清泉缩一缩脑袋,不再说话。但是他心里十分不服,就算是女帝在此,他也敢照骂不误,反正一切有师兄顶着。 “不好意思,我这位师弟从小被狗咬过,那狗有毒,影响性情,这些年在灵溪镇传染过不少人,还请不要计较!” 张鸣拱手解释道。 余大人和梁副官刚想发怒,可是听了之后不免哆嗦,退后两步,摆手道:“本官还有要事要办,三位请速离去!” 张鸣将契书收回袖子,笑道:“两位大人,咱们讲经盛典之后再来。”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令余大人和梁副官心里一突,慧轮禅师应该不会输? 怎么可能,他们旋即摇摇头,这要是能输,自己情愿在城里脱裤子裸奔。 三人撑起伞,打算离去。 可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无言的王守贵突然抡起拳头,“砰”的一声,重重捶在余大人的脸上,同时口吐白沫。 “我我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闪开,吾乃圣威将军降世!挡者披靡!” 说着,他衣服一扒,露出赤膊胸膛,“砰砰砰”的几拳,打得余大人惨嚎。 梁副官吓得眼角直跳:“疯了!王守贵你疯了!你竟然敢殴打大人!” 他叫喊着上去帮忙,可是被王守贵一脚踹在地上,呼呼的两拳砸在脑袋上。 清泉眼睛一亮,叫道:“师兄!不好了!这王守贵小时候被我咬过,定是传染了疯狗之毒!这是发病了啊!” 梁副官一愣,你特么不早说,当即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声嘶力竭的叫喊道:“城防卫!城防卫!救命啊——” 余大人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这官运亨通能不能应验不知道,牙齿最少要掉两颗,还不知道传没传染! “哈哈哈,吾乃圣威将军降世!尔等愚民,还不快快跪拜!吾乃……” 王守贵一下子跃出案桌,向户政处外面跑去,两臂乱舞,状若疯癫。 “诸位莫慌,贫道最擅长降妖伏魔!” 张鸣大喊一声,带着清泉和白瑶两人跟在后面,沿着内城道路追过去。 城防卫姗姗来迟,原地只剩下一片狼藉,等到他们听清楚梁副官说的是有人发病,还能传染,当即就离得远远的。 “呸,真特么癞蛤蟆生蝎子!还想让我们城防卫顶在前面,门儿都没有!” 他们根本不想管户政处的烂摊子,暗啐一声,就撤回原处,继续巡防。 须臾,脸肿了一圈的余大人从桌子下面苏醒,抬眼一看,发现梁副官远远的躺在门口,也揉着脑袋,好像刚刚苏醒。 “梁副官,快,快扶我去静心禅院!请小寒山寺的高僧为我等驱毒!”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只觉得脑袋晃得很,顾不得整理衣衫,就向外走。 “大人,我给您叫顶轿子?” 梁副官不敢靠近,只觉得大人被传染疯狗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自己。 “滚!” 余大人哪里看不懂他的小心思,怒气冲冲的往静心禅院走,“一会儿记得把三个道士的事情,给慧轮禅师禀报清楚!” “是,大人英明!” 梁副官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 南陵城,北城门外。 灰白的树林耸立在山坡上,枯叶成卷,寒风瑟瑟,冰凉的雨水敲在脸上。 王守贵奔跑的脚步一停,颓然坐倒。他的肩头一点点耸动,像在抽泣。 一柄纸伞在他的头顶撑开。 王守贵茫然望去,见到俊朗的面容,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哽咽道:“清徽道长,我……我王守贵是不是很没用……” “未婚妻跟别人跑了,我满怀雄心壮志,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没想到却活得如此窝囊,连沏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张鸣静静立着,看向天高地阔,人影卑微,不禁摇头笑道:“王守贵,真的是你茶沏得不好么?不过是你没有背景,不会阿谀奉承,所以被欺压、使唤罢了。” 王守贵的父亲虽说是灵溪镇的镇长,庇护一方,但是在南陵城看来,不过是一个边陲小吏,没有谁会真正在意。 “可是,终究是我做得不好,如今装疯卖傻,逞一时之气,以后又往哪里去?天大地大,竟然没有我王守贵容身之处……” 他寂寥的站起身,心丧如灰。 张鸣将伞递给他,自己重新撑开一柄,笑道:“王守贵,你忘了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今时之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只要一息尚存,就是乾坤未定,不曾死过,如何知不悔啊!” 王守贵怔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多么朴实而伟大的梦想啊,可是现实让自己撞了南墙。” 张鸣转过身,喟然道:“镜子脏的时候,你不认为是自己脸脏。如今别人说你糟糕,你又为什么真的以为自己糟糕呢!” 王守贵愣在当地,是啊,何必自暴自弃,只要一息尚存,就是乾坤未定。 南陵城自己生活不下去,何不去东陵郡的郡城,再闯一番天地。 顶多是撞得头破血流罢了,难道还能比现在更差?不搏一搏,焉知结果。 唯有极致的信念,才能从黑暗中走出来。如竟没有炬火,我就燃成唯一的光。 想到这里,他向着张鸣离去的方向,恭敬的鞠躬行礼:“清徽道长,多谢您今日的点拨,我王守贵没齿难忘!” 那背影不是如何高大,却像是一座灯塔,屹立在王守贵的心灵里。 从今往后,这就是他的信念。 死也不肯放下的信念! ps:这章是喝醉的时候写的,人生颇多不如意,我如王守贵。若是不喜欢,可跳过本章。愿你我皆不被岁月辜负! 第92章 送他们去见诸佛吧 北城门,寒食亭。 这是一处简陋的石亭,四柱一顶,供往来的行人送别。北城门向外可通官道,一路走就可以抵达东陵郡的郡城。 王守贵早就走了,除了一柄伞,内衬薄衫和满身雨水,孑然一身。 “师兄,你在看什么?” 清泉按耐不住性子,问道。 只见张鸣立在亭子里,遥遥望向城门口,眉头时而凝沉,时而舒缓。 可是,清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不就是城门么? 他腆着脸,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兄,你莫不是也疯了?我咬过你??” 白瑶当即舔了舔红唇,好奇道:“师父,师伯好吃么?我也想咬!” 作为妖兽,她早就闻到了师伯身上散发出的天地自然一样的清香,可惜不能下嘴,只能在暗中吞了好几番口水。 张鸣回过神,瞪两人一眼:“你们看见城门上的佛门印记了没?这是阵法,城墙上面还供着一件降魔杵。” “阵法?” 清泉咂咂嘴,水道:“师兄,你还懂这玩意儿?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张鸣抬眼望去,只见那城墙上空的灵气宛如丝线交织,依据阵法纹理的走势,勾勒出一位手持降魔杵的怒目金刚。 不过,这种景象也只有他看得见。 “进城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如今想来,那南城门一样有座阵法节点,应该是一位手持杨柳瓶的善行菩萨。” 张鸣暗自思量,“这四座城门与天坛广场的四座佛像一一呼应,暗合四象八部之术,恐怕是佛门的某种秘传法阵。” “这阵法一旦开启,从四方城门到内城中心,全都在覆盖范围之内。看来这位慧轮禅师所图甚大。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奇遇任务】树大招风,涿光山长期无人伐木,终于引起了小寒山寺的觊觎,请在15天内粉碎慧轮禅师的阴谋 【当前进度】6/15 如今看来,这任务提示里的“阴谋”二字,才是重点,也是破局的关键。 张鸣笑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不知道,但是能为我所用才是真的有用。” 他在琢磨能不能改变阵法走势,使之变成另外一种阵法。不过,四座佛像和四处城门都有强者暗中镇守,不宜打草惊蛇。 “对了,我若在阵法里面再布阵,以南北二城为阵眼,化四象为两仪,是否可以暗中改变阵势,夺取控制权呢?” 张鸣越想越觉得有趣,挥手道,“走,我带你去看看三张嘴的姑娘!” 布阵之前当踩点。 南陵城,南陵城,繁华不过南城。 如今他已经见过贫瘠的北城,也是时候去看看繁华的南城了。 清泉激动道:“师兄,等等我!” …… 静心禅院,内院。 慧轮禅师披着锦斓袈裟,从静坐里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余大人和梁副官。刚才他们已经将户政处的情况禀报完毕。 “好一个灵枢观!” 慧轮没有想到,随手点选,修建小寒山寺分院的涿光山,会引出这番变故。 “师父,虚垢师兄三人昨夜去探查灵枢观的消息,至今没有回禅院。我寻了一上午也没有踪迹,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自西市回来的虚竹禀报道。 “又是灵枢观!” 慧轮禅师眼睛一眯,不过想到有外人在场,于是双手合十,面露悲苦的说道:“阿弥陀佛,两位身上并无毒邪之气,不必担心。灵枢观自有我等应对,请回。” 余大人和梁副官一听,面露喜色,恭敬的应道:“谨遵禅师令,下官告退。” 须臾,两人离去,院落里只剩下盘膝而坐的慧轮禅师和静立的虚竹。 砰。 慧轮蓦然抬掌拍向不远处的假山,那石景霎时间被隔空掌劲震成齑粉。 “一个小小的灵枢观也敢如此放肆!” 他怒不可歇的说道,“虚字辈五人,慧明,慧暗,慧顽……还有安阳王和安岚两人,看来这两名道人不简单。” 他还不知道虚胖没有死,如今已经化名法海,成为金山寺的主持。 慧轮禅师本就身材高大,目如虎狼,此时不再做出慈悲之相,杀意弥漫。 玄慈方丈曾说他“怒似金刚,静如佛陀,未来必可大兴我小寒山寺”。 事实上,他也不负众望,二十五岁就已经修到塑命境巅峰,成为东陵郡的一流强者,统领慧、虚两辈僧众。 如今多年过去,就连虚竹也不知道,师父究竟强到了何等地步。 战力可并不等同于境界。 “不过,若非师尊这些年为了修炼一门顶尖的佛门大神通,刻意压制修为,怕是早已晋升成为寺里最年轻的阳神境。” 虚竹看着慧轮禅师,暗自想道。 “师父,如今他们就在城内,要么您与师叔师伯一起出手灭了他们?” 他收了心思,低声问道。 “不行,南陵城人多眼杂,他们修为不弱,若是动手,势必引起动荡。” 慧轮禅师摆摆手,说道,“如今讲经盛典在即,还要顾及城主府和奕剑门,普度众生之事最为重要,不必急于一时。” 虚竹握紧拳头:“那咱们就这么算了?” “不,本座什么时候说算了。” 慧轮禅师上眼皮略微下沉,哼道,“慧堂、慧空、慧能和慧净坐镇四方城门,不能轻动,但是玄苦师叔今夜就会抵达。” 不得不说,同为三宗十七派之一,小寒山寺比琼宇剑派强太多,不仅有十多名塑命境的慧字辈,还有阳神境的存在。 琼宇剑派之所以蛰伏多年不出,就是因为只有一个塑命境巅峰的黎都撑着。 那夏长青着急复出,也是被压抑太久了,至今南陵城还有涿光伏魔的美谈。 玄苦就是小寒山寺里为数不多的阳神境强者,有他在,足以镇压一方。 虚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恭敬应道:“有玄苦师叔祖出手,当十拿十稳。” 慧轮禅师露出笑容:“不止如此,合欢宗的阴阳峰主许新年和龙阳峰主宁归尘,也会在天明之前到来。” “许峰主擅长阴阳幻境,可以控制交手的动静,就不怕引起城内动荡了。” 虚竹恍然大悟,合十回道:“原来师父心中早有定计,是弟子多虑了。” 说到合欢宗的事情,慧轮这才想起一件事情,吩咐道:“对了,许峰主传来消息,这几日你们留意两名中毒受伤的女子。一旦发现踪迹,立即呈给本座。” 虚竹连忙躬身应道:““是,弟子这就通传下去,命城中弟子注意。” 慧轮禅师轻轻捏住颈间的佛珠,笑道:“呵呵,灵枢观,你们想靠佛道之争翻身么?你们恐怕是等不到了!” 说着,他站起身,向外面行去。 “城主府的议事时间快到了。告诉闻香使,奕剑门若是不识好歹……” “那就送他们去见诸佛!” 第93章 休怪兄弟我独享花玉 南城,香润楼。 白瑶大口吸着面条,丝毫没有平时的优雅,“砰通”一声放下大碗,满足的说道:“师伯,原来人间的饭菜这么好吃!” 清泉也不甘落后,舔干净最后一口汤,摸着肚子道:“不枉此生也。” 张鸣捏着筷子,看着像饿死鬼一样的两人,有点发愣:“正菜还没上呢?” 这时候,小二端着菜盘唱道:“客官,您的莲包鸡、白玉藕夹、松子桂鱼来了!今日人多,久等了您内!” 一盘盘菜,摆到了餐桌上。 清泉和白瑶大眼瞪小眼:“师兄,你你怎么点了这么多的菜……” 他拍一拍肚皮,嘣嘣作响。 白瑶连忙运转法力,强行消化掉肚子里的面条,提起筷子道:“师伯,还是您会享受,以后一瑶就跟着您混了。” 清泉眼神幽怨,我还在呢。 活的。 张鸣笑道:“难得吃一顿好的,一瑶,你别跟师伯客气。这香润楼可是被称为南陵城一等一的美食,不可多得。” 说着,他向清泉问道:“上次在永安镇里治病救人的十二两银子还在?” 清泉苦巴巴的点点头,你吃我的菜,玩我的徒弟,还要我付钱…… 某人:“(?_?)!” 白瑶:“(▽),师伯真好!” 香润楼一共五层,在窗口就餐,可以望见外面的一池湖水,左右是聚宝轩和名书阁,一个售卖宝物,一个附庸风雅。 湖对面是知名的春香苑。 再往两侧走,是药珍阁和器玄楼,分别贩卖丹药、灵草和兵器、矿材等。 除此之外,南城还有一座教化民众的书院,名唤长离,是儒学书生的求知之所。据传还教授淬体、养气等修行之术。 他们是东陵郡治世经国之才和军伍兵将的重要来源,每年都有不少佼佼者。 “不愧是南陵城最繁华的地带,和北城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张鸣禁不住感叹一声,随即慢悠悠的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嘴里细细嚼咽。 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白瑶连忙似模似样的夹一块入唇。 “来了!来了!” “泛舟湖上,体态婀娜,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波光粼粼,波中映波,实乃人间妙事,恨不能把玩啊!” “这位兄台让一让。小弟我要赋诗一首,一举夺得采薇姑娘芳心!” “锄禾日当唔,汗滴河下土……” “……” 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喧嚣声。 只见湖畔上有一叶轻舟,自对面的春香苑里缓缓驶出,三名巧笑嫣然的女子立在舟头,罗衫轻摆,摇曳生姿。 这处湖泊不大,只有百米方圆,但是落在人烟繁华里,就是一处绝佳的美景。 此时临近傍晚,一位位长离书院的书生涌至湖畔,向舟上的三位美女招摇卖弄,楼下的喧闹声就来源于他们。 湖边早有老手在其他船前收取银子,接他们上船,向三位姑娘迎去。 “好好的一池湖水……可惜了。” 张鸣眉头微皱,随即专心吃菜。这些人挡住了自己看阵眼的视线。 没错,闹中取静,阳极阴生,这春潮湖的中央就是他相中的南城阵眼。 可是,现在那轻舟就停在湖中央,四方有船只靠近,将湖泊与四岸连通,形成一处由画舫组成的湖上乐园。 中间的轻舟最为简陋,可是由于那三位姑娘的存在,却显得极为耀眼。 “采薇姑娘!本公子今天偶得一首佳作,今日定可以拔得头筹!” “别挡住我,我要看玉蘅姑娘!” “挤什么挤,又不是鱼塘,别以为挤进来了就能尝鲜。这千军万马,还须凭才华和机缘,才能杀出重围,直抵芳心!” “……” 楼下再次争执起来,吵吵闹闹。 “春香苑今晚的诗赛又要开始了,不知道今天是哪位公子能冠压当场?哎哎,可惜老夫没有文化,也没有银子。” “那站在前面的不是长离书院的秦昊吗,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有他在,其他人怕是很难与其竞争了!” “这可不一定,你看左边那位,正是长离书院的唐圆圆,虽然长得又矮又挫,但是诗才远扬,未必掏不出金刚钻。” 楼层里的食客纷纷聚在窗前,借着一览无余的视角,点评春香苑和众人。 美色当前,文人争锋,最是人间热闹,最是千古风流事。 清泉搓搓手,问道:“师兄,你说的三张嘴莫不是就在这里?咱们下去看看?” 白瑶也兴奋道:“师伯,去看看嘛。” 张鸣拗不过他们,放下筷子笑道:“也罢,这些人不散,怕是没法好好的看阵眼了,咱们就到船上瞧瞧。” 三人下了香润楼,来到湖边,交了一两银子的入场费,才步入画舫。 “诸位公子,今日诗赛的规则与往常一样!一人一首,诗冠全场,得入三位姑娘法眼者,今夜就是姑娘们的恩客!” 一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宣布道。 四周画舫上的书生、才子、商贾等人纷纷叫好,拍掌摇头,尽显风流之色。 轻舟上的左右两名女子坐下,纤纤玉手抚在早已备好的琴弦上,弹奏出浅唱低吟的琴曲,令众人的心里如被清泉涤荡。 “师兄,中间的那位叫采薇,左边的叫玉蘅,右边的叫雪苓,是春香苑里的三个招牌,其中那采薇是什么花魁。” 清泉很快从众人的谈论里,摸清楚情况,低声向张鸣介绍道。 张鸣打量一眼,注意力从轻舟下的阵眼位置,转移到三名女子身上。 这一看,才发现她们确实国色天香,在凡尘中属于少见,不过比自己见过的陆雪晴、苏檀儿和郭香等人要差一些。 别的不说,就是比自己的师侄一瑶,也要差上一层。不对,一瑶呢? 他转头一看,只见一身宽大道袍的白瑶立在一众书生之间,难掩自身的清丽容颜,绝代风华,竟然将轻舟盖下些许。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本公子才华冠绝南陵,可能做你今晚的恩客?” “秦兄,你不是奔着采薇姑娘来的吗?你要是这样,花魁可要生气了!” “你懂什么,别打岔。如此绝色,又是道袍打扮,真是令我情难自禁啊!” 众人围着白瑶,言语轻佻。 白瑶面对这等从未见过的情景,有些手足无措,眉头和鼻头一起蹙起。这些男人好烦,而且臭臭的,远不如师伯。 “再烦蛇,我就吃了你们!” 她舔舐嘴唇,求助性的望向张鸣和清泉。这般模样落在众人眼里,顿时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揉在怀里保护。 正在白瑶纠结的档口,她的耳畔蓦然传来师伯的传音,眼睛随之亮起。 “咳咳!” 她当即用粗犷的嗓音,向四周的书生、才子们说道,“诸位同道,你们若是再耽搁,就休怪兄弟我独享花玉了!” 围在四周的众人齐齐一怔,旋即有些反胃,特么的,竟然是个带把的! 第94章 观景不语自在人 白瑶今天束发如冠,道袍宽大,一时间除了容颜清丽,竟然以假乱真。 不过,微风一吹,道袍贴向身体,就要显露出胸前的丰满。白瑶连忙暗使法力,压迫柔软如束带裹胸,显得平实。 这一次众人再无怀疑。 他们急忙离得远远的。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都是冲着春香苑来的,会有哪个取向不正常。 白瑶看着刚才还对自己吞咽口水,现在却避之唯恐不及的众人,有些欣喜,又有些奇怪,快步走到张鸣面前。 “师伯,花玉是什么意思?” 她继续用粗犷的声音,问道。 张鸣语气一滞,连忙用故作高深的口吻说道:“道,可道,非常道。此乃万物之始,众妙之门,不可说,不可说!” 都是情急之言,岂能当真。 清泉若有所悟,低声解释道:“一瑶,花和玉都是自然之物,生于地,成于天,想必这就是师兄说的‘道法自然’。” 白瑶有点茫然,什么道? 这时候,春潮湖上的诗赛已经开始了,有两人上前吟诗,被喷得下不了台。 但是围观众人也自觉难以胜过两人,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继续上前。 这就像上了年纪的男人在美女面前百般卖弄,可到了真刀实枪,又觉为难。 “哈哈,看来还须本公子出手了!” 刚才围住白瑶的秦公子缓过神来,摇着折扇,衣冠楚楚的上前笑道。 周围立即有人惊呼:“秦昊!” 张鸣三人很快听明白,原来此人与另外一名叫唐圆圆的书生,博通古今,诗才横溢,被称为“南陵双杰”。 采薇姑娘立在轻舟上,与玉蘅、雪苓一起,也颇感兴趣的望过来。 秦昊一把摇开扇面,笑着吟道:“秋子凭栏眉似月,春女观潮云如雪。乘风御指九天上,生来有梦几时觉。” 话音才落,人群里已经响起赞叹:“不愧是长离书院的高才,秋子比作三位姑娘,春女亦有暗指,我不如也!” “如今秋尽冬至,眺望来年春季,诗作应景。这御指可达九天,春潮如雪,锦衾同眠,实在令我等期盼艳羡啊!” “……” 霎时间,秦昊就盖住了全场。 清泉戳一戳张鸣,低声问道:“师兄,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张鸣瞪他一眼:“谁叫你不学习。” 清泉撇撇嘴:“那你平时自诩博学多才,你会么,你上去露两手?” 他可是不信师兄这位涿光山王者,能比得上眼前这些南陵城的书生才子。 “毕竟是穷僻之地,没有对手,也就在我和师父面前卖弄卖弄罢了!” 清泉想了一下,笑道:“师兄,我如今下了山,涨了见识,可不像以前那般好糊弄了。你若是真行,我倒立洗头!” 张鸣瞥他一眼,懒得搭理。 这时候,那名长得矮挫的唐圆圆负手走上船头,笑道:“既然秦兄抛砖引玉,以时节为题,那小弟也献丑了。” 众人立即兴奋起来:“针锋相对啊!”“这回有好戏看了!”“不知道采薇姑娘会看上谁?”“哪个王八蛋摸老子!” 唐圆圆收敛笑容,酝酿情绪,念道:“一身泥泞辞旧岁,三分烟雨落红尘。冬回载物是归藏,春来破土向新生。” 秦昊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众人愣了数息,才轰然叫好:“南陵双杰,果然没有让我等失望!”“这首诗作比刚才的意境还要胜出三分!”“妙!” 那弹着琴弦的玉蘅姑娘手指一停,站起身来,从轻舟里取出一只红绣球,向唐圆圆抛过去,竟然不嫌弃他丑。 这抛球就是相中对方的意思! 右侧的雪苓姑娘不甘落后,取出一只绿绣球,抛向玉树临风的秦昊。 众人微微一愣,这两位竟然都相中了人,可是采薇姑娘似乎还没有钟意。 秦昊和唐圆圆对视一眼,同时出声问道:“采薇姑娘,我等不入眼吗?” 现场众人,已经无人能出其右。 立在轻舟上的绝美女子环视一圈,忽然目光落在人群里,笑道:“两位道长十分面生,不过长得真是俊俏。既然来了,何不上前一试,说不定就得我意呢?” 张鸣一愣,竟然盯上自己了? 清泉不好意思的摸着头,上前两步,说道:“这位姑娘,贫道不会吟诗。” 采薇摇摇头,说道:“道长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你,而是后面那两位。” 清泉愕然,转身看去,原来她说的是师兄和徒弟一瑶,不由内心刺痛。 长得好看……了不起嘛!! 白瑶茫然四顾,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不忘粗犷的问道:“你……在说我?” 采薇姑娘点点头,笑道:“两位之容颜,冠绝此地,即便深藏在人群里,也如明珠一样光辉耀眼,何必自晦。” 此话一出,立即有一道道目光,宛如刀锋一样,横空刺在张鸣和白瑶身上。 白瑶只觉压力倍增,解释道:“可是,我真的只是想看看热闹啊!” “哼,既然采薇姑娘说了,兄台若是不露一手,就是看不起我等了!” “不错!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拿出真本事,休怪我们将你揍得你爹娘都认不出,扔进春潮湖里!” “呵呵,依我看,就是绣花枕头,说不定是银样蜡枪头,还没有绣花针好用呢!不服掏出来比比啊,我吴某人没输过!” “……” 这明显是犯了众怒,立在前面的秦昊和唐圆圆两人也冷嘲热讽:“两位既然是道士,怎么也过来与我等争一场风流?”“莫不是思念凡尘,要从道中悟道啊?” 白瑶不知所措的退后两步,抬眼看向张鸣,眼睛里满是求助和挣扎。 “要么……将他们全吃了?” 张鸣无奈,嘴唇翕动,向她传音递出一首诗词,眼神向其示意。 如今他们被顶在风头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他传给白瑶的不是什么文抄公的传世佳作,而是一首胡诌的打油诗。 应付就好,何必当真。 他们又不是为了美色而来,再说了,就算白瑶被相中,难道还能真的掏出东西来一夜春宵?顶多化形出尾巴罢了。 白瑶初入人间,可分辨不出诗词这种东西的好坏,当即如获至宝,上前一步,说道:“有了有了,我有一首!” 众人收住嘲讽,打眼望去,内里已经在酝酿下一波以喷证道的言语。 白瑶用粗犷的声音,慢声吟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壁作山来水作渠。观景不语自在人,一世英谋一世无。” 众人一愣,这怎么像是应景应情,在内涵自己呢?什么屋漏连夜雨,什么观景不语,说的是自己不该冷嘲热讽呢! 一世英谋一世无,我喷道修行,确实喷时很爽,但是喷后索然无味。 秦昊不屑道:“韵律不通,乱七八糟,如此烂诗也能拿上台面?” 唐圆圆附和道:“不错,这等诗词真是文人之耻,唐某羞与为伍!” 众人虽然也觉得不怎么样,但是仔细品味其中意境,竟然觉得不错,像是一位乐观豁达,与世无争的自在道人。 采薇姑娘的眼睛微微亮起神采。 但是,张鸣总觉得不对劲,这名花魁不像是看中自己两人的容貌,反倒像是认出了自己两人,刻意将他们挑出来。 “难道她是……某个故人?” ps:文中诗词均为书友“往生仙主”所作,贻笑大方,请尽情喷他! 第95章 千古第一,极尽风流 正在他思量的时候,舟上的采薇姑娘忽然轻启红唇,款款说道:“这位俊俏道长的诗词,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白瑶暗暗自喜,还是师伯靠谱。 那采薇姑娘眼眸一转,落在后方,笑道:“只是不知道,后面这位道长,可有更好的诗作,奴家好奇得紧!” 她捏着衣角,做出小女儿姿态。 至于有多紧,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顿时忍不住了:“采薇姑娘,你可别被他那俊朗的容貌骗了!一个野道人,能有什么诗才,不过是胡闹罢了!” “这位兄台说的是,我长离书院在南陵城里,可没遇到过对手!谁能胜过秦兄和唐兄,这根本不可能!” “哈哈哈!他若是行,我黄某人敢打赌,喝干这春潮湖里的水!” “……” 清泉可不乐意了,师兄纵然没那么博学多才,只在涿光山里称王,但那也是我清泉的师兄,容不得你们这些外人讥笑。 天下能谤师兄者,唯我清泉尔! “哼,你们懂什么!我师兄才华深不可测,随便拿出一些,就能压得你们抬不起头!刚才谁要赌来着,上前一步!” 他气鼓鼓的向四周说道。 立即有一群人脚步迈前,挤到一艘艘画舫的前头,喊道:“本公子赌了!”“我也赌了!”“你倒说说,赌什么!?” 张鸣有点无语,师弟你真在帮我? 采薇姑娘莞尔笑道:“奴家也想赌一赌,若是这位道长真能诗压全场,奴家今晚情愿只求欢愉,不求恩钱!”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要知道就算他们能赢,这花魁的一夜恩钱,也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 这么多人围着,其实大多数是凑热闹,图一个被采薇姑娘另眼相看的侥幸心理,真能推花弄玉的终究是少数人。 可是如今,采薇姑娘竟然不要钱! “兀那道人,采薇姑娘既然敢求,你若是不敢硬,必被天下人耻笑!” 他们直接恨得牙痒痒,文人相轻,尤在美人之前,若是这名野道人待会儿贻笑全场,定要添油加醋,让其名扫东陵。 清泉涨红了脸,不甘示弱道:“赌就赌,我师兄若是输了,贫道……贫道一休甘愿受封东陵郡第一淫词道人!” 白瑶低声问道:“师父……” 可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清泉瞪一眼,打断了思路,岂能被拆穿! 张鸣也瞪他一眼,好你个清泉,若是展鸿回来,定要找你拼命。 “一休道长,那就说定了!” “哈哈,今日我等就教你知道,什么叫身为方外人却访烟柳地的代价!” “天下第一淫词道人!好家伙,既然一休道长敢赌,我等就实在点,上银子!小生不才,愿赌五两白银!” “十两!” “二十两!” “一百两!” “……” 反正是稳赚不赔,众人纷纷哄叫。 张鸣的眼睛微微亮起:“一瑶,你去做好登记,别让这些家伙跑了!” 说着,他越众而出。 “贫道等人原本只是路过,但是既然诸位强求,那贫道就勉为其难了。” 他扫视四周,眼里隐隐有金色光泽闪烁,令众人禁不住的升起敬畏。 可是,当张鸣看向轻舟上的三位女子,眼眸微缩,那舟上竟然是三团黑色。 这是他前些日子签到得来的小能力,名为【勘虚】【破妄】,虽然不如天眼、神眼等,但也有看穿幻阵、伪装的能力。 “难怪非要挑出我等针对,不是因为长得好看,而是因为你们有古怪!” 张鸣仔细看上两眼,发现她们体内的魔气极为熟悉,应该是合欢宗无疑。 “呵呵,既然你们不怀好意,那就休怪贫道将计就计,不当人子了!” 他暗暗一想,朗声笑道:“不过,贫道这里有一正一奇两首诗词,皆有冠压全场之才,不知道你们想听哪一首?” 众人齐齐一愣,旋即叫道:“狂妄!还拿出两首,一起丢人现眼吗?”“说的是,有本事都拿出来!”“看我不喷死你!” 采薇姑娘眼里现出异色,笑道:“这位道长,烟花之地自然是听奇的!” 玉蘅、雪苓两位姑娘也停了琴声。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目光落向船首处,那静静伫立着的淡蓝色身影。 “既然采薇姑娘相邀,贫道就以姑娘之名赠一首诗词,请听好了!” 张鸣迎着目光,轻轻一笑,吟道:“泣弄一枝红,生同死不同。” 这第一句似乎很普通,讲述落花之意,生死相别。众人眼露不屑。 “金钿坠芳草,香绣满春风。” 第二句有些韵味,但是画风转眼就换了个模样,宛如由落花处进了春香苑。 “旧日闻箫处,高居月牙中。” 第三句再次一变,看似在写春香苑中曾经旧日吹箫之事,但是…… 秦昊这等风流雅士微微色变。 这句诗竟然不能细品! 正在这时,张鸣轻语,道出点睛之句:“梨花夜夜弄,深穷采薇宫。” 这…… 准备无数腹稿,打算一喷为快,让其名扫东陵郡的众人竟然愣住了! 梨花夜弄弄何花? 采薇深进进何宫? 一时间,这群书生才子竟然无言。 如今回想那“泣弄一枝红”,是谁人在花丛中泣,谁人落下一枝红? 真是不能细品,细品极恐啊! “不……不愧是奇诗啊!” “此等诗作真是妙手偶得,堪称千古第一艳词,天下第一风流!” “可笑我等天天流连春香苑,自诩风流雅士,今日一看,方知井底望天!不如回书院,皓首穷经,罢了罢了!” 采薇姑娘也怔住,可是竟然没有满脸羞红,而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许久才叹道:“道长大才,是采薇输了!” 恃才傲物的秦昊和唐圆圆两人,将腹中的鄙夷之词尽数碾碎,对视一眼,向张鸣躬身道:“极尽风流二字,我等不及。” 连南陵双杰都自愧不如了。 千古第一艳词,极尽风流二字! 张鸣其实有些懵,自己不过是随意改了一首前世较为冷门的诗作,虽然有冠压全场之才,但也不至于有如此评价。 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回味半晌的采薇姑娘款款行礼,柔声问道:“请问道长尊称何号?” 众人齐齐望去,是啊,还不知道这位写出千古第一艳词的道人叫什么呢? 张鸣心感不妙,不由向四周作揖说道:“多谢诸位抬爱,贫道清泉!” 第96章 春香苑里的男人们 一首诗词震惊全场。 “泣弄一枝红,生同死不同。金钿坠芳草,香绣满春风。旧日闻箫处,高居月牙中。梨花夜夜弄,深穷采薇宫。” 众人齐齐望去,只听那道人轻声说道:“多谢诸位抬爱,贫道清泉。” “原来他叫清泉!” 众人下意识的想道,如此极尽风流之词,才当得起天下第一淫词,不,艳词道人;说淫,那是侮辱清泉道长了! 纷乱之际,也没有人发现为什么清泉的师弟叫一休,而师侄叫一瑶。 事实上,有的道观也并不讲究,就像前世的仙剑奇侠传里,就同时存在多脉传承,所以太武和一贫是师兄弟。 “清泉道长大才,我等心服口服!” “今日之后,清泉道长之名必然传遍东陵郡,甚至……传遍整个晋国!” “我等能亲眼见证一代风流之作,实属荣幸,清泉道长才是真风流啊!” “……” 一句句恭维、叹服之语,让清泉初时颇为受用,恨不得感谢师兄两句。 可是,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艳词?什么风流? 他抬眼看向师兄,却见张鸣一脸正色,目视远方,仿佛跟他全无关系。 “你们说是艳词,那就是艳词好了。清泉做的艳词,与我何干!” 他凌波而立,负手远望。 清泉:“???” 采薇姑娘好奇的问道:“清泉道长,请问还有一首正诗是什么?” 清泉刚想回答,旋即想起来自己现在叫一休,只能张张嘴咽下口水。 张鸣摆手笑道:“难登大雅之堂,贫道就不说了。在座诸位都是文采风流之人,倒是可以谈谈哪首诗词最润人?” 谁能想到,自己堂堂一个道门传人,竟然也会被当成千古艳词的作者。 不对,那是清泉。 清泉心里有点苦,我打赌的是一休成为淫词道人,怎么现在成了自己? 这时候,老鸨模样的风韵美妇从船舫里走出,说道:“今日春潮诗赛结束,没被相中的客官请到春香苑里赏舞!” 众人眼巴巴的望一眼轻舟上的三位女子,摇头叹气,向岸上行去。 采薇姑娘急忙拿起黄色的绣球,远远抛向立在船头的俊朗道士。 张鸣下意识的一把接住,有些发愣:“什么意思,你真要和我搞黄色?” 讲经盛典在即,合欢宗与小寒山寺早有勾结,隐藏在春香苑里怕是也有图谋。既然对方如此相邀,自己岂能不去。 春潮诗赛终于落幕。 可是,就在众人将要离去的时候,白瑶蓦然叫道:“慢着!刚才的赌约还在呢!我都记下了,你,欠我五两银子!” “你,十两!” “你,一百两!” “……” 白瑶一个个指过去,令众人脸色发青,赖账也不是,不赖也不是。 这时候他们才记起赌约的事。“一休”若输了,做那天下第一淫词道人;他们若输了,给上报好的银两。 “我特么,刚才真是赌着玩的!” “能不能违约?我,我刚才随便叫的一百两……卖了我也不够呀!” “这位道长,求放过啊!” 众人纷纷告饶。 白瑶盯着他们不说话,哼,师伯可是教过我,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张鸣脸上也浮出笑意,不枉自己辛苦一场,这趟南陵城之行算是赚了。 众人嘴上说没钱,可大多是长离书院的书生,拗不过面子这一关,很快凑出银子,恨道:“给你给你,算我们倒霉!” 一个个落荒而逃。 白瑶捧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快笑成了月牙儿,这要是在香润楼里吃面条,够吃一百碗,不一千碗了? “咳咳,一瑶啊,这财帛动人心,带在身上不安全,还是为师保管!” 说着,清泉挥袖一扫,将她捧着的银子,全部收入袖里乾坤里。 白瑶顿时撅起了嘴。 “师伯,有人欺负我……” …… 春潮湖很快变得空荡荡,原地只剩下张鸣几人和秦昊、唐圆圆。 这时老鸨模样的风韵美妇才迤逦的迎过来,邀请道:“三位公子真是仪表堂堂,难怪能被姑娘们相中。请随我从这边走,到姑娘们的花房里再一叙长短。” 秦昊和唐圆圆虽然输给了张鸣,但是得到玉蘅、雪苓两位姑娘的青睐,难掩兴奋,立即沿着船板踏进春香苑。 “师弟,一瑶,你们回奕剑门等我。我忙完了就回去,你们不必担心。” 张鸣停下脚步说道,刚才的春潮诗赛不过是凑热闹,接下来才是硬仗。 清泉连忙摇摇头:“那怎么行,万一你被三张嘴的女妖怪抓走怎么办?” 他可是发过誓要保护师兄。 白瑶好奇的向里面张望:“我也不走。” 张鸣脑阔疼。 这春香苑一看就不是什么善地,说不定就是合欢宗在南陵城的驻地。 自己这一去,怕是不死不休。 “两位道长,不如你们到我的房间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也不迟。”风韵美妇听到“奕剑门”三字,明显眼睛一亮。 清泉摸着脑袋:“那多不好意思。” 风韵美妇的眼眸里像是要滴出水,媚眼如丝的笑道:“没事,人多热闹嘛!你们也别跟我见外,叫我晶姨就好!” 眼见清泉已经愉快的答应了。 张鸣摇摇头,暗想道:“罢了,清泉有一瑶保护,应该无碍。我待会儿快点结束战斗就是,顺便把阵眼摸清楚。” 他们跟着风韵美妇走去。 …… 春香苑里人声鼎沸,一楼的舞台上有两位宫装女子,正在抚琴轻唱。 “这就是勾栏听曲吗?” 张鸣好奇的打量一眼,就被婢女带向花魁房间。清泉和白瑶则被带往二楼。 很快,一处嫣红花瓣铺就的房间出现在视野里,青纱帐,红被衾,檀木圆桌,琴箫侧摆,处处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客官稍待,采薇姑娘一会就来。” 婢女行礼,退出房间。 张鸣端详一圈,推开窗户,看见春潮湖就立在窗下,位置正好。 “应该没错了,若是布阵,这南城的阴爻阵眼不如就布在那湖中央。” 可是,还没等他仔细观看,就听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换了一身红裙的采薇姑娘,有婢女跟着奉上瓜果玉酿。 “清泉道长,天色尚早,不如由奴家为你献上一舞,吹箫一曲,咱们再把酒言欢,品浆戏水,大被同眠,如何?” 她轻柔无比的说道。 张鸣听一声外面的动静,缓缓收回准备镇压的衣袖。此时人多喧闹,不如再观察一会儿,看看对方的目的再说。 “甚好!” 他干脆利落的说道。 采薇姑娘见状,轻轻将房门关上,被看挥甩,腰肢扭动,跳出一支妖娆的舞蹈,展现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此景只应天上有。 人间难得几回见。 张鸣只觉满眼都是红色的身影,脑袋竟然昏昏沉沉的滞重起来,但是随即就被体内兼容并包的不灭心经驱散。 这舞蹈里有合欢宗的幻术?! 张鸣心里一动,索性将计就计,脑袋缓缓沉在桌上,合上眼睛。 …… 春香苑,二楼偏房。 清泉和白瑶坐在桌子两侧,对着已经发凉的茶水,有些百无聊赖。 “师父,师伯他干什么去了?” 白瑶忍不住问道。 清泉瞥她一眼:“小孩子不要问。” 白瑶:“(?)” 哼,人家哪里小了!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走进眉眼含笑的风韵美妇晶姨,说道:“哎呀,今儿春香苑客满,真是让两位久等了!” 她扫视两人一眼,觉得十分满意,今晚这两位俏郎君就归自己了…… 清泉抬头问道:“我师兄呢?” “这个时候还找什么师兄啊!我的小宝贝,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风韵美妇抛一个媚眼,说着就往清泉的腿上坐。 清泉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丰润的臀部落在腿上。 可是,一条赤红的小蛇蓦然从裙摆里蹿出,昂然抬起头:“嘶嘶!” 翻译:“钻不进去!” 清泉与其心意相通,白瑶精通蛇语,什么钻不进去?难道是…… 他们瞬间明白了意思,齐齐看向晶姨,倒吸一口凉气叫道:“你是男人!” 白瑶一时忘记了掩饰声音。 风韵美妇被赤红小蛇吓了一跳,同时凝目看向白瑶,叫道:“你是女人!” 两人两蛇面面相对。 杀机一下子弥漫开来! 第98章 三年之后,贫道自会还你自由 “哼,那些妖艳贱货哪能和这位相比!你是不知道,今天这位可是作出了千古第一艳词,文采冠绝春潮诗会!” 说起此事,杨覃面有得色,“以往那些也不禁玩,尽数做了灯油,骨灰洒在铜瓮里浸水,也算是与你作伴。” 采薇脸色发白,看向四周的五盏长明灯,还有墙壁下接水的铜瓮。 张鸣也是吃惊,此人竟然如此狠毒,靠春香苑作饵,暗中掠夺男色,囚禁在此地作为炉鼎修炼,最终还残忍杀害。 男孩子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好了!废话够多了,补了这趟血脉魔功,本使回来再享用给你看!” 杨覃伸手探入栏杆,在采薇的惊呼声中,拽下一根长长的发丝,在指间一搓,念道:“移形换骨,易我容貌!” 发丝燃成灰烬,他的身上响起骨骼移位的声音,眨眼变回采薇的模样。 张鸣再次睁眼望去,这才发现里面的采薇头顶右上方,秃了两指宽,也是可怜,这闻香使杨覃竟然盯着一处薅。 “不错,是时候去奕剑门了,这道人就先囚禁在二号监牢里。” 杨覃面向一旁常用的铜镜照一眼,对自己的姿色颇为满意。 可是,就在他要转头的一瞬,忽然愣住,只见那铜镜的角落里倒映出一位俊朗道士的面容,正在越走越近。 “你竟然醒了!” 他觉得不安,丝毫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漆黑的光芒,直扑背后靠近的张鸣,抬手一拍,弥漫出一道道黑炎。 “小心!他是塑命境强者!” 栏杆里的采薇瞳孔一缩,提醒道。 张鸣轻轻拂袖,霎时间收了漫天火焰和那扑过来的黑色身影。 神通——袖里乾坤! 他看向监牢:“你说什么?” 采薇的表情僵住,嘴巴微微张开,一个塑命境强者就被他随手收了?? 她旋即反应过来,跪倒在地,求道:“仙长!仙长救命啊!” 张鸣这时才有时间细细打量对方。 只见采薇眉如月痕,眼袋如蚕,琼鼻俏唇,虽然样貌与闻香使假扮得一模一样,但是气质远比对方清纯、俏丽。 “一点也不像是狐狸精呀?” 他嘀咕一句,按照自己的理解,狐狸精不应该是又媚又骚又性感吗? 就像前世短视频里那种…… 采薇静静跪在地上,不敢多言,心里反而惴惴,万一这位极为好看的道长不是好人,将自己继续囚禁该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命运只能交由人手,她的心里不由生出悲凉之意。 肩头禁不住的抖动。 张鸣没有回应她,而是打量一圈四周,很快发现这里灵脉汇聚,有些特别:“咦,这里难道是春潮湖的阵眼?” 他走到墙壁前,伸手敲击,听到沉闷的声音透过石墙一点点传开。 “应该是湖底无疑。” 张鸣回头问道:“你叫采薇是吗,你可知道这座地牢是什么来历?” 跪地等待发落的采薇连忙说道:“启禀仙长,这里是春潮湖底,据传是大晋开国年间修建,用于封禁妖魔。” “我在进入春香苑后,无意间发现此地,就一直利用它暗中修炼。直到有一天被合欢宗的杨覃擒住……” 她讲得很细,不过都是她来到春香苑后的事情,在此之前这座监牢是什么用途,由于年代久远,已经不得而知。 张鸣暗暗点头:“这里灵脉汇聚,不像是封禁妖魔使用,倒像是什么修炼的秘地,如今正好便宜自己布置阵法。” “而且阵法隐匿在湖底,也就不用担心会被小寒山寺的人发现。” 采薇说完,仍然静静的跪在地上,手脚铁链发出轻微的颤响。 张鸣笑道:“我刚才听见闻香使说你是狐狸精,既然能化为人形,想必修为不弱。说说,你又是什么来历?” 妖兽化形可是要经过三九雷劫的,像白瑶也是修行千年才得以化形。 狐妖一族虽然得天独厚,在化形上有天赋加成,但也应该至少需要塑命境的修为才是,不是普通妖兽可以办到。 采薇咬住红唇,似是在挣扎,终究说道:“启禀仙长,我本是万妖谷的一名狐妖,如今是归一境修为。” “之所以能化形,是因为我偷了槐木妖王的一颗濯灵丹,也因此逃入人间。我在春香苑两年,虽然汲取世人阳气,但都是他们自愿,采薇未曾害过一位人命!” 她恭敬的叩首道:“求仙长明察,念我修行不易,放我一条生路。” 张鸣微微一怔,万妖谷? 他差点忘记了,晋国境内除了三宗十七派和四大魔宗,还有三处妖族势力,分别叫作万妖谷、祖妖洞和天妖庭。 这万妖谷就坐落在东陵郡里,不过平时一向低调,很少出来作乱。 当前肆虐东陵郡的多是山川里的野生妖怪,没有什么正经传承。 没想到今日遇到一位。 但是,她说自己没有害人性命,就真的没害过吗,张鸣没有轻信。 杀,还是救呢? 若是换在前世,就是网友说了算。不过,网友判案最低都是死刑起步。 张鸣伸手在眼前一抹,眼睛里绽放出淡淡金光,看向跪在牢里的女子。 【勘虚】【破妄】两项能力已经被他融入在不灭心经里,形成法眼。 只见这位采薇姑娘的身上没有如合欢宗一样的黑色魔气,也没有血腥和煞气,反而是一团淡青色,光泽十分纯澈。 “不愧是万妖谷出来的妖怪,这身上的元气应该就是妖族的正统传承。” 张鸣暗叹一声,自己那个师侄一瑶就惨多了,修行千年都是野路子,不过好在经过雷劫洗礼,如今也算踏上正途。 “最关键的是,这采薇身上的女子气息清正,应该还是处子之身。看来她确实与野狐妖不同,没有害过人命。” 他看得很准,这化名采薇的狐妖,确实每次吸食阳气都是浅尝辄止。 那些书生因为是自愿,贡献的阳气十分精纯,足以满足采薇的日常修行所需,至于损失些许,睡两觉就能补回来。 “贫道可以救你,不过你终究是妖类,又出自万妖谷,威胁极大。” 张鸣看向对方,“我会在你体内种下御兽契约,若你收敛心性,向善修行,三年之后,贫道自会还你自由!” 说着,他向采薇打出御兽印记。 一股若有若无的链接,霎时间建立在两人之间,可以彼此感应到气息。 这也如同枷锁,控制住采薇。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她双手伏地,恭敬的磕头。 张鸣向其一挥衣袖,将其凭空收走,随后一甩,令其出现在监牢外。 “不急说谢,贫道还有一件事请你帮忙。那闻香使原本正要去奕剑门,我要你假扮他,引出合欢宗的余孽。” 第99章 犯我师兄者,虽远必诛 采薇施礼道:“仙长,闻香使囚禁我半年之久,采薇早已生无可恋,如今一朝脱困,本就该报还此仇。” 她在人间学的尽是风尘之事,一颦一笑像一个十足十的清倌人。 张鸣环顾四周,布阵的事不急,等解决了奕剑门的危机再回来。 “采薇姑娘,你不必叫我仙长,贫道乃是涿光山灵枢观清徽。” 张鸣领着她往传送法阵走。 采薇微微一怔:“灵枢观?” 张鸣看她一眼:“怎么,你听过?” 按理说,灵枢观地处偏僻,香火稀薄,连灵溪镇都少有人知晓才是。 采薇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曾听万妖谷里的百灵鸟说过,有一位叫灵枢子的道士曾屠过我们七位妖王。” “万妖谷集攒千年的底蕴,被一朝屠尽,这才导致我们闭谷不出三百年。听说那灵枢子就是来自灵枢观。” 张鸣啧啧称奇:“灵枢子正是我灵枢观的祖师爷,他还有这种事迹?” 采薇露出惧怕的神情:“灵枢观一定是隐藏世间的顶级门派?” 她这么一问,让张鸣想起一件事。 如果真的按师父所说,祖师爷灵枢子曾经一夜顿悟,连破七境成为阳神境之上的至强者,那么三百年寿命于他,不过是等闲之事,祖师爷会不会还活着? 可是,他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再回过灵枢观? 还是说,他真的死了…… 张鸣生出一种不安,若是最后一种,那么就可怕了。能够杀死灵枢子的存在,必定极为恐怖,而且大抵还活着。 他会不会找过来? “不过,既然三百年无事,也不至于突然出事?我又不是主角。” 张鸣心里略安。 “采薇,妖王是什么修为?你可知道灵枢子后来去了哪里?”难得遇到传承悠久的妖族,他趁机多问一些。 采薇摇摇头,说道:“只有阳神境的存在,才能称之为妖王。万妖谷闭谷之后,就很少有外面的消息。那百灵鸟应该也不知道灵枢子前辈去了哪里。” 张鸣点点头:“罢了,既然祖师爷如此厉害,那晋国境内定然还有他的传说。顺其自然,说不定哪天就会遇到。” 两人踏过发着荧光的传送口,霎时间出现在一张红被衾里。 采薇一下子落进他怀里。 身段柔软,触手温润,唔,这里怎么鼓鼓的,左右两边都有…… 张鸣回过神,急忙从被褥里飘出,负手立在房间里,目光清正。 这传送法阵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缺布置的,竟然传入传出时都是躺着。 可怜一向以魅惑闻名的狐狸精,此时竟然双手捂在胸口,满脸羞红。 在闻香使之前,她都是一人出入,没有遇到这种情形;后来被闻香使擒住,也只是进去,再没有出来过。 所以,她也觉得很突兀。 不过那手掌上的温度……令采薇有种触电的感觉,一时萦绕不散。 虽然是流落风尘,但她毕竟是归一境的妖兽,哪里真被男人碰到过,都是利用幻术让对方自娱自嗨贡献阳气罢了。 这还是第一次被男子……真是令妖羞赧,新鲜,又有点……刺激。 这时候,房门外传来两短一长的敲击声,张鸣向采薇使一个眼色。 采薇会意,连忙用清洁妖术整理仪容,将头发盘起,才道:“进来。” 一名婢女推门而入,说道:“尊使,该出发了。”他旋即看见张鸣,有些迟疑,“尊使,这名道人怎么……” 采薇板起脸,哼道:“本使已经将他炼为欲奴,这些不该你操心。去,将所有人叫上,即刻启程,屠灭奕剑门!” 这半年来,她见过无数次闻香使调教监牢里的一个个男子,对合欢宗的许多事十分了解,因此扮演得毫无破绽。 婢女虽然对叫上所有人有些疑惑,但是一想到闻香使的狠辣,万一触怒了他,将自己也炼制成欲奴,那就完了。 “是!” 他当即应声退去。 可是,就在他准备关闭房门离开的时候,蓦然出现一道黑影,一脚踹在他的脊背上,“砰”的一声落回房间里。 与此同时,响起一声怒喝: “好你个三张嘴的女妖怪!清泉在此!犯我师兄者,虽远必诛!” 张鸣的脸色有点黑。 自己好好的谋划,就要毁于一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师弟啊! 地上的婢女心里更冤,思来想去,自己也只有两张嘴,真是无妄之灾! 采薇刚想呵斥,可是一看到对方身上的道袍和嘴里的师兄之言,不由抿住嘴,转眼化作泫然欲泣的模样。 “郎君,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看向张鸣,又嗲又委屈的问道。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论演员的素养和风尘女子的职业操守,给网友一支笔,能写五万字。 张鸣瞪一眼清泉:“进来,关门!” 清泉也觉得气氛不太对,讪讪的走进来,问道:“师兄,你没事?” 白瑶将房门关上。 婢女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脊背问道:“你们究竟谁是清泉?”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立即令张鸣眼睛一眯。采薇瞬间会意,身形掠出,一掌拍在这名婢女的后脑勺。 砰。 他两眼一翻,没了气息。 采薇收回手,说道:“清徽道长,这人名叫离馍,是闻香使的得力干将,这些年手上的人命,就不下五十。该死!” 她的眼里有恨意,闻香使虽然死了,但是这份恨转嫁到了合欢宗身上。 这让张鸣也明白,她表面看着清纯、俏丽,在春香苑也没害过人命,但是长达半年的囚禁已经打开她内心的黑暗。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却不像是第一次。妖性难驯,非濯灵丹可以根除,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不过,正如她所说,此人是合欢宗的魔头,草菅人命,杀就杀了。 “三年之后,希望她能从黑化里醒悟,消减戾气,否则濯灵丹虽然可以助其提前化形,但是千年之期的三九雷劫不可免。到时候,她怕是渡不过去了。” 张鸣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这采薇不如白瑶亲近,自己没必要操心。 “闻香使?合欢宗?” 清泉联想到此前的老鸨王晶,只觉明白了真相,问道:“师兄,原来采薇姑娘不是坏人,也是被合欢宗所迫害?” 张鸣看他一眼:“是友,非敌。” 只是这好好的计谋,被清泉打断了,该怎么钓出合欢宗的其他人呢?就怕打草惊蛇,让潜藏的魔宗余孽逃走了。 采薇有些忐忑,静立在一旁。 白瑶上下打量她一眼,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妖族身份,不由生出危机感。 “让采薇去通知玉蘅、雪苓两人?不妥,她毕竟是闻香使,没必要这点小事都亲力亲为。还是需要一名婢女。” 张鸣暗自思量,心生一计,“有了,我这里还有一件物品没用过!” 第100章 奉茶迎客,请君入瓮 【傀儡虫】仙剑世界上古苗族之蛊术,可以操控死者尸体九次,结合女娲秘术,可使刚死之人复生还魂 提起这件物品,张鸣感慨良多。 这是仙剑世界里,李逍遥和圣姑复活林月如之物,一共36条傀儡虫,置于五脏、六腑、七窍、八脉、九轮和识海。 可惜,好景不长。 李逍遥没了赵灵儿。 林月如在复活后又病逝,其女李忆如随韩仲晰私奔,生下小蛮后离世。 从此他道号一贫,胜任蜀山掌门之后,又心灰意冷的卸任,孤老一生。 可谓妻离子散,悲情而死。 也因此,终生未能成仙。 张鸣默默对系统空间说道:“使用!” 一条黑色的蛊虫出现在倒地而亡的婢女体内,驱使着他缓缓站起。 “不好!道长小心!” 采薇脸色一变,一掌拍出。 砰。 他再次扑面倒下。 张鸣脸色发黑:“你们不要动,这是贫道在用秘法驱使他的尸体。” 还好傀儡虫能用九次! 这一回,婢女离馍终于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说道:“你们稍等,我去通知其他人,一会在春香苑偏门汇合。” 众人眼里怪怪的,点头答应。 问清楚了春香苑的布局。 离馍推门离开,在张鸣的操纵下,来到玉蘅姑娘的花房,熟练的敲击两短一长暗号,听见里面应声才进去。 只见矮挫矮挫的唐圆圆,正坐在床头。 “尊使有令,命你召集所有门人,即刻启程,前往剿灭奕剑门!” 离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和尊使在春香苑偏门,等你们过来。” 这一转手,就把事情推出去了。 玉蘅顿时不满的嘟囔一句:“怎么赶在这个时候,真是晦气!” 说着,他一掌打晕兴奋的唐圆圆。 “回禀尊使,我们这就来!” 离馍得到他的答复,点点头,转身上楼,回返花魁房间。 “哼,尊使扫了我的兴致。雪苓,我也不能让你们舒服下去啊!” 玉蘅整理衣衫,向外走去。 …… 夜深,奕剑门。 “噗——” 孙不二坐在正厅里,才喝下吴明奉上的茶水,就禁不住的一口鲜血喷出。 “师父,您受伤了!” 吴明大惊失色的扶住他。 “咳咳,没事,为师死不了。” 孙不二强撑着说道,“那慧轮……不愧是小寒山寺千年来最出色的弟子,仅凭气机感应就将我震得重伤!” 吴明看着咳血的师父,心生悲戚:“师父,他竟然如此厉害么?” 塑命境三层连对方的气息都挡不住。 “何止是厉害!不是阳神,胜似阳神啊!”孙不二叹息一声,“若不是郭二小姐开口打断了他的气机,我恐怕一回来就已经撑不住伤势而元魂消亡了!” 他的眼里透着惊惧。 看来慧轮这一次对他的打击,不止是身体上,心理上也同样极大。 “不知道太上长老能否匹敌他?” 孙不二黯然想道,“琼宇剑派强者凋零,真的是大不如从前了。” 吴明眼眸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忽然问道:“师父,小寒山寺与城防处勾结,一直与咱们不对付。如今您被慧轮重伤,他们会不会连夜突袭奕剑门?” 孙不二迟疑道:“应该不会,又不是生死大敌,除非他们想造反……”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动静。 师徒俩对视一眼,不会? 两人连忙走出厅堂,只见内院里的石桌前静静坐着一个人影,淡蓝道袍,高盘发髻,原来是清徽道长。 “呼,虚惊一场!” 吴明发现桌子上还摆着一个钵盂,好奇问道:“清徽长老,您在做什么?” 张鸣看向两人,笑道:“等风来。” 说着,他抛出一个白玉瓶,“这里面是上好的疗伤药紫青玉蓉膏。” 吴明一把接住,震惊道:“您知道师父受伤了?太好了,谢谢长老!” 他捏开药瓶,只觉香气扑鼻,蕴藏着草木灵性,连忙递给师父。 孙不二接过,恭敬的向张鸣行礼,说道:“多谢太上长老赐药!” 经过上次一战,他心服口服,对这位新任的太上长老越发尊敬。 张鸣点头,望向院落外面。 吴明见他像是真的在等什么,不由好奇的说道:“长老,我给您倒杯茶。” 他转身步入厅堂,端着热茶出来。 孙不二服下丹药,只觉得全身上下暖洋洋的,五脏六腑如同被温泉浸泡,连真元和魂识都像是受到滋养。 早些年留下的暗伤也被清除。 霎时间,他身上气势一变,腾起氤氲剑气,又化为龙形钻回体内。 “塑命境四层!” 孙不二惊喜的叫道。 塑命境前三层谓之前期,四至六层谓之中期,他卡在塑命前期已经三年,没想到今天服下太上长老的药直接突破! “这……这是神药啊!” 孙不二内心激动,太上长老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丹药赐给自己。 “奕剑门孙不二叩谢太上长老!” 他立即郑重的单膝跪地,一字一句说道,颇有一种赴汤蹈火的意味。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效忠! 可是张鸣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随手抛出的丹药,有多么珍贵。 他摆摆手:“不必客气。” 孙不二还待再说,这时候,奕剑门的院落上空,忽然刮起冷冽的风。 “等风来……” 不知道为什么,孙不二和吴明两人同时想起了刚才的这句话,里面似乎蕴含深意,难道太上长老真的在等风来? “呵呵呵,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孙不二,你们这是在等死吗?” 一串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半空的黑暗里浮现,一个个落在庭院里。 他们蒙着面容,看向孙不二。 张鸣眼睛微微亮起,合欢宗的人终于到了,刚才说话的正是玉蘅。 孙不二也一下子分辨出对方的来历,脸色沉重道:“清徽长老小心!他们是合欢魔宗的人,来者不善!” 他背后的法剑刹那间飞出,化为扇形虚影,如孔雀开屏一样散开。 “你说得不错,来得早确实不如来得巧。我数数,一二三……唔,一共十六人。不错,没有让贫道白等一趟!” 张鸣看向他们笑道。 玉蘅脸色一变:“你!你不是今日夺得春潮诗赛魁首的清泉吗?” 对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等人的计划,提前设下埋伏? 还有,己方明明来了二十人,为什么他数完说是十六人,难道…… 他还没有想明白,就见对面的俊朗道士轻轻拍一拍桌上的钵盂。 “唵、嘛、呢、叭、咪、吽!” “奉茶迎客,请君入瓮!” 第101章 佛本是道,何不皈依我灵枢观 一片刺目的光芒蓦然从钵盂里生出,如同极光绽放,笼罩了庭院。 磅礴的吸引力一下子涌出。 “不好!快跑!” 玉蘅和雪苓两人脸色大变,瞬间化为黑色的遁光,试图逃窜。 可是,他们发现闻香使丝毫未动。 “恩?难道……” 他们的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旋即,那钵盂上的吸引力变得强横,直接将他们一个个拉扯过去。 嗡—— 钵盂轻颤,已经吞噬了众人。 原地只剩下四人静静站着,他们对视一眼,摘下蒙面的头巾。 正是清泉、白瑶、采薇和离馍。 采薇目光复杂,这位年轻俊朗的道长先是挥袖收了杨覃,现在又依靠一只小巧的钵盂,将合欢宗余孽一网打尽。 如斯手段,堪称恐怖! 这三年,自己怕是无法逃离了。 这一刻,她才真正认命。 孙不二与吴明对视一眼,收了防备,恭敬说道:“多谢太上长老庇护!” 张鸣摆摆手,端起石桌上的茶,吹一口气,满意笑道:“茶尚温。” …… 静心禅院,内院。 慧轮禅师盘坐在院落里。 “一切都该恢复正轨了,奕剑门覆灭,佛像竣工,明天再灭了灵枢观的臭道士,南陵城将尽在我之掌控。” 他双手合十,神色舒缓。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他很喜欢。 “阿弥陀佛,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众生苦难,皆须普度。” 慧轮望向庭院上空。 “讲经盛典之日,就是本座神通大成之时。届时,破境登阳神,一步一巅峰,九步之后,就是阳神境圆满。” “这东陵郡将再无本座敌手!” 他缓缓摊开手掌,上面显现出一座南陵城的虚影,其中立着八座佛像。 可是,就在这时候,内院门口响起一声惊呼:“师父,不好了!” 瘦弱的虚竹仓惶跑进来。 慧轮皱眉:“什么事这么慌张?” 虚竹连忙摒住呼吸,说道:“师父,弟子一直在观察奕剑门的动静,刚才合欢宗已经过去剿灭他们,可是……” “可是他们进了院落,里面光芒一闪,就没了动静。弟子等了许久,他们也没有出来,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慧轮眼眸微沉。 合欢宗的闻香使修为不弱,就算出意外,也不该毫无动静才对。 难道…… 他想起上次感应到的接近阳神境界的神通,好像就源自奕剑门的方向。 慧轮抬眼看向虚竹,问道:“最近奕剑门里可来过什么人?” 在此之前,他们没有关注灵枢观,因此并不知道张鸣等人住在奕剑门里。可是,他这一问,令虚竹想起了一事。 “师父,我下午在奕剑门外面,看见一只老虎,像是灵枢观道士的坐骑。” 慧轮手掌一紧,沉声道:“那就没错了,定是灵枢观的人出了手!南陵城里也唯有他们敢与本座为敌了!” 恢复正轨的计划,再次被打乱。 他十分不喜。 “好一个灵枢观,一而再再而三,你们这是在逼本座早点杀了你们啊!” 他长身而立,宛如一座山站起。 院落里忽然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师侄,是何人欺你?” 虚竹面色一喜:“师叔祖!” 微风拂过,只见破碎的假山之畔,多了一位清瘦的黄袍老僧。 “玄苦师叔!” 慧轮禅师恭敬的叫道。 原来他就是小寒山寺屈指可数的阳神境强者,菩提院首座玄苦。 “师叔,近日冒出一个灵枢观,有两名道人已经打杀我小寒山寺多位僧众,还请师叔出手,送他们往生极乐!” 慧轮禅师说道。 玄苦合十笑道:“师侄坐镇四相弥天阵要紧,些许小事,不足为虑。” 慧轮禅师顿时收了杀意,说道:“多谢师叔,此事不急,待合欢宗的许峰主和宁峰主到了,明日再动手不迟。” “师叔,从小寒山寺过来一路劳苦,还请随虚竹到别院里休憩。” 玄苦点点头:“也罢。” 虚竹连忙恭敬的行礼,说道:“师叔祖,您请这边走。” 两人提起脚步,可是玄苦突然身形一顿,看向院落外的墙檐。 慧轮禅师也抬头望去。 虚竹觉得不对劲,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不由疑惑的问道:“师叔祖,发生什么事了?” “呵呵,有只虫子过来了。” 玄苦轻轻一笑,眼睛里蓦然射出两道黄澄澄的光芒,射穿在黑暗里。 那院落上空的阴影一荡,从中落下一个身影,婢女打扮,正是离馍。 “合欢宗的人?” 慧轮禅师目露凶光,旋即分辨出来,哼道,“原来是一具傀儡。” 离馍拱手作揖,笑道:“贫道涿光山灵枢观清徽,见过三位。” 张鸣控制离馍打量他们,这是他第一次与慧轮以傀儡的形式见面。 慧轮瞳孔微缩,也上下端详其一眼,目光仿佛穿透傀儡虫上的因果线,落在真实的张鸣身上,令他心生忌惮。 “你就是灵枢观的清徽?” 慧轮单手立掌,眼睛里似乎有森冷的光芒溢出,喝道:“倒是有些手段,只是佛有慈眉善目,亦有怒目金刚,你可做好了承受我小寒山寺怒火的准备!” 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落在离馍身上,试图找出张鸣的元神予以重创。 可惜,注定没有收获。 离馍不以为意的笑道:“你就是慧轮禅师?久闻大名,贫道今日此来,正是为了递上拜帖。你我恩怨,讲经盛典之日,你为佛,我为道,可敢一辩高低?”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向院落里轻轻一弹,直飞过去。 慧轮伸手接住,只见上面写着:“佛本是道,何不皈依我灵枢观。” “好大的胆子!” 他眉头一竖,信笺化为粉碎。 “好一个狂妄嚣张的灵枢观,你们能活到讲经盛典之日再说!” 玄苦也禁不住开口,伸手向前,凌空一捏,那离馍立即全身出现裂纹。 砰。 瓷器破碎一样的声音响起。 离馍笑容凝滞,刹那间化为飞灰。 “师侄但请放心,此人活不过明日!” 玄苦双手合十,承诺道。说完,他一拂衣袖,转身迈向别院方向。 这位老和尚坐禅多年,本已心如止水,如今却被张鸣一语破了嗔戒。 慧轮目光森寒:“此人在故意激怒我,莫不是看出了本座的阵法?” “哼,越是如此,本座越须沉住气,不能轻易离开。只要讲经之日,阵法一成,这东陵郡将再无人可为敌!” ps:感谢书友“乐师七最强英灵阿斯托尔福”的月票,谢谢! 第102章 这总得备两套衣服吧 奕剑门,正殿。 张鸣瞬间睁开眼睛,若有若无的链接断裂,离馍的视野消失在面前。 不止如此,他屈指一弹,一团淡黄色的云气被逼出体内,快速消散。 “这是阳神境的手段!” 张鸣心里略沉,看来这小寒山寺不像自己预想中那么容易对付。 厅里左右两侧,全神戒备的站着清泉、白瑶、采薇和孙不二等人。 “师兄,情况怎么样?” 清泉握紧紫金红葫芦,问道。 他们刚才已经做好了对方一旦今晚冲过来,就决一死战的准备。 张鸣摇摇头,说道:“我通过离馍见到了慧轮禅师,他们今晚应该是不会出手了。不过,明日必定有一场恶战!” 他没有说对方有阳神境的存在,说出来只会打击士气,于事无补。 “我的手里有紫金钵,清泉的手里有紫金红葫芦,还有白瑶这位塑命境巅峰强者,未必不能与阳神境一战。” 他暗自寻思道,“我还有袖里乾坤,可以勉强镇压阳神境。不过,若是对方手里也有什么宝物,那就麻烦了。” 他的法宝和神通虽然厉害,但是毕竟修为太低,发挥不出全部的威力。 修行越往后,境界的差距越大。 就像张小一此前可以凭借凝元境,短暂镇压阳神初期的罗羽魔君,但是现在归一境的他,绝对镇压不了法相境。 甚至,连阳神境巅峰都难! 那赤火魔宗的宗主上官裕,就是阳神境巅峰的存在,可以顶着太清神符的压力自如行动。如今想来,他现在就算用袖里乾坤去镇压对方,也很可能失败。 如果不是对方脑袋缺根筋…… 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而且阳神境的存在,就像剑二十三一样,可以元神出窍,根本无须靠近,就可以突破一切封锁,轻易斩杀自己。 袖里乾坤和一众法宝形同虚设。 自己不灭心经没有大成,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像张小一可以复活。 “对了,张小一!” 张鸣思绪一停,感应这具分身的位置,“一晴他们这次为了低调,选择徒步前往东陵郡郡城,如今也快到了。” “张小一的修为虽然处于冻结状态,但是如今我明悟了自身的道,也许可以尝试将他融入体内,化为命格。” “一旦成功,我就可以晋升塑命境。到时候法宝和神通的威力,随之水涨船高,定然可以应付阳神境的强者!” 他的目光穿过奕剑门的大殿,落在南陵城外的一处荒山上。那里正有一行人,坐在篝火前取暖,其中一人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似乎在半空里相遇。 道影仙身十分神奇,在他不主动操纵的情况下,对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计划和性情,自然而然的行动。 因此,这段时间里,张鸣没有怎么干预他,给了他一句“扮演太虚子”的命令,就听之任之,一路陪一晴前行。 “师祖,您在看什么?” 陆雪晴用树枝戳开堆积的柴火,见太虚子出神,不由出言问道。 张小一微微一笑,说道:“没事,我们加快行程,明早赶到南陵城。” 他没有说缘由。 陆雪晴也没有问。 少女向众人吩咐道:“好,大家休息一会,我们下半夜出发!” …… 张鸣收回目光和纷乱的思绪。 如今指望修为晋升,有点临时抱佛脚了,而且现在的对手就是佛脚。 “诸位,都散了!” 他看向殿堂里的众人,说道,“奕剑门安排弟子轮值,其他人回去休息,都养足了精神,才好应付明日一战。” 孙不二躬身应道:“遵长老令!” 然后,他领着吴明下去安排。 清泉此时收了平时的嬉笑之色,担忧道:“师兄,你若是没把握,咱们就跑。回到涿光山,或许可以……” 张鸣打断他的话:“师弟,二十年来,你我都想下山。如今下来了,才下了几天,就要夹着尾巴跑回去吗?” 清泉支吾:“这不叫跑,也不是夹着尾巴,你说过这叫战略性撤退。” 张鸣瞪他一眼:“咱们若是跑了,这奕剑门怎么办,南陵城的百姓怎么办?你以为小寒山寺真的在普度众生吗?” 他虽然不知道慧轮禅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从任务提示里的“阴谋”二字,就可以猜到他们一定不怀好意。 那布置在南陵城里的阵法,或许就与最终的阴谋有关。否则,慧轮刚才不会中自己的计,守着城中阵势不出。 显然,在杀死自己和坐镇阵法之间,他更看重的是后者。 离馍的这场挑衅,不仅激怒了对方,打断他们的节奏,而且让自己成功看清了对方的真正目的,方便对症下药。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撑住明日的小寒山寺反扑;第二,尽快布下阴阳两处阵眼,以阵克阵。” 至此,张鸣的思路全部理清。 可是,清泉站在一旁,被他刚才的问话堵住良久,终究一咬牙说道:“师兄,这奕剑门和南陵城都不如你重要。” “只要你无碍,便是这众生崩塌,生灵断绝,也与我清泉无关!” 他说得决绝,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张鸣不禁怔住。 白瑶轻声补充道:“师伯,我师父虽然傻,但是这次我站他。” 清泉抬头:“???” 张鸣笑着瞪两人一眼:“你们想什么呢,还没到那一步。我不会死,你们也不会。死的只会是我们的对手!”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不过此事还需要白瑶配合。 “一瑶,你一会来我房间。” 他嘱咐一声,准备私下研究。 “是,师伯!” 白瑶有些疑惑,这大晚上的师伯喊自己去房间里干什么,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什么,变得心喜:“难道师伯打算鞭笞我了?是了,上次的劫雷可能还有!” “就算没有,师伯也可以御使雷霆,若是持续鞭笞我,说不定有机会让我晋升阳神境,明日正好对抗强敌。”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全身都禁不住的酸痒起来,那种感觉……好期待啊! “呸,我在想什么呢!师伯明明是想助我晋升,我怎么能贪恋这种短暂、虚幻的快感!”白瑶暗暗自责,开口问道:“师伯,我……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她自觉没有经验,就想问问有经验的人,这……总得备两套衣服? ps:感谢书友“完美的你`猫”、“有书为伴”、“naruto7073”的月票! 第103章 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次日,天光微亮。 张鸣从静坐中醒来,昨天折腾到半夜,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昏沉。 不过,体内的不灭真元快速流转,如同潮汐涨起,又缓缓落下。 “归一境七层。” 他感应体内的情况,颇为满意。 在找到自己的修行路之后,这几日可谓一日千里,直接跨过归一境前期和中期,只待雕琢本命元丹,显化命格。 韩老魔的三转重元功不愧是顶级奠基功法,配合张鸣的不灭心经,在归一境简直是如履平地,说出去都没人信。 吱呀。 他推开门,看向院子。 朝阳在墙檐上露出头,将天空渲染成橘黄,道道霞光落下,有薄雾萦绕,将光芒揉碎成点点斑驳,随清风摇曳。 张鸣的目光一停。 只见在那清辉里,有一名女子持剑轻舞,剑锋在霞光里绽放出湛湛紫芒,映照在女子身上,令其如同仙子临尘。 张鸣的嘴角露出微笑。 “一晴,你来了。” 那女子的长剑一收,挽在背后,一步步轻迈过来,清冷俏丽的脸庞上,眼眉如黛,嘴角微微浅笑,像是雪莲绽开。 “师父,这才是您的本体吗?” 陆雪晴恭敬的行上一礼,眼眸里升起好奇之色,眼前的师父立在晨光里,衣衫如海,清静儒雅,是如此真实。 这是在张小一身上所不曾感受到的。 张鸣伸手撩开她额前的秀发,令少女身躯微颤,笑道:“连夜赶路很辛苦,这头发都乱了,怎么不再睡一会?” 一早上就在院子里练剑,像是刻意做给自己看一样,这小丫头…… 陆雪晴被拆穿心思,脸色红润,板起脸解释道:“师父,一晴不累。您不是说过,练剑一道不能荒废一日嘛。” 这句话,是张小一说的。 张鸣笑着问道:“你师祖呢?” 陆雪晴微微眨眼睛,师父到现在还要演下去吗,怎么跟孩子一样贪玩。 “师祖他老人家正在……”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旁边的侧院里响起清泉的干嚎:“师师师父,您不是死了吗!呜呜呜,您终于回来看我了!” 张鸣与陆雪晴对视一眼。 “……” 两人连忙穿过院子,正看见清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张小一身前。 “师父,您知不知道,我和师兄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再也没人打我、训我、欺我,我……我过得太舒服了!” 他挺着肚子给张小一看,“师父您看,我都养胖了,呜呜……” 他有点怀念被师父揍的日子。 “咳咳。” 张鸣咳嗽一声,打断他的哭诉。 清泉顿时眼睛一瞪,喝道:“师兄!师父在此,你还不快快跪下!他老人家来一趟不容易,别耽误了回阴间的时辰!” 说着,他抹去眼泪。 清泉见师兄还愣在原地,不由着急的冲过来,拉住他纳头便拜。 “师父,您消消气!师兄他一定是看见您太高兴了,才失了礼数!” 他慌忙替师兄解释道。 张鸣缓缓的吐出一个:“?” 他不得不控制张小一咳嗽一声,说道:“咳咳,清泉,为师这还没死呢,上次不过是有要事办,诈死骗了你们。” 如今只能将错就错了。 清泉愣住,旋即化作狂喜,一把抱住张小一的大腿叫道:“师父您没死?师父您没死?太好了!师兄,师父没死!” 清泉转身又抱着张鸣晃。 “知道了知道了,师父没死。” 张鸣被他晃得眼晕,看着激动过头的清泉,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想念师父,此时说不清是该笑还是该感动。 如此更不能让他知道真相了。 张鸣无奈的回头看一眼陆雪晴。 少女聪慧的点点头。 刚才还说师父和孩子一样贪玩,如今看来,这位师叔才是真正的孩子。 只是张鸣有些纠结,到时候晋升塑命境,张小一是需要与自己融为一体的,自己总不能又为兄又为父? 这也拆分不开呀…… 正在众人感怀的时候,一声压抑的佛号忽然在耳畔响起:“阿弥陀佛,贫僧小寒山寺玄苦,特来登门问道!” 奕剑门里的一个个人,无论弟子,还是仆役,都在这一瞬抬头望去。 一夜没睡的孙不二更是脸色微变:“这声音……不是响在耳朵里,而是响在心里面!这……不是塑命境的手段!” 他和一众弟子瞬间蹿出殿堂、房门,汇聚到奕剑门的前院里。 张鸣沉下面容,说道:“师弟,没时间解释了,小寒山寺来了!” 说着,他领着陆雪晴往前院走。 清泉连忙站起身,向张小一说道:“师父,徒儿现在有长进了,这就去前院教训这小寒山寺的秃驴给您看看!” 张小一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也罢,咱们灵枢观今天就一同御敌。” “恩!” 清泉像打了鸡血一样追上去。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前院,只见门口已经走进一位黄袍老僧。 他双手合十,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见到有道士出现,立即眉头一沉,问道:“阿弥陀佛,请问哪位是清徽?” 张鸣眼眸一跳,好家伙,真记仇,这就是昨晚那名发怒的老和尚。 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打上门来,不知道是因为自恃修为高深,还是因为佛门不屑于如合欢宗一样鬼祟。 他还没有回答,就见孙不二越众而出,冷声道:“在下奕剑门门主孙不二,请问玄苦大师此来所为何事?” 清徽道长是琼宇剑派的太上长老,还容不得随便什么人都上门呵斥。 但是,玄苦不看他,而是端详场内的四名道袍之人,凝目说道:“清徽,你不是想一辩佛道高低吗?怎么,今天连站出来直面贫僧的胆气都没有了!” 说着,他将目光落在张小一身上。 没办法,此时此刻,他的年龄最大,看着也最威严,因此最有可能。 张鸣本想回他,可是见到他的神情,不由心生一计,若是将错就错呢? 要知道就算张小一的修为被冻结,那些被动能力依然会生效的。 思量之间,只见身材高大,面容宽阔威严的张小一踏前一步。 “玄苦大师,贫道乃是涿光山灵枢观观主太虚子,你要找的清徽正是贫道徒弟。不知道大师此来,所为何事?” 他明知故问的作揖笑道。 “呵呵,太虚子?”玄苦眼眸沉凝,渐渐化作一声怒喝,“原来是你教出的好徒弟!佛本是道,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陡然踏前一步,与张小一对视,铺天盖地的黄澄澄光芒自他背后涌出,如无量光刹那间照彻了整座奕剑门。 “阿弥陀佛,贫僧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第104章 假作真时,何须真相 静心禅院里,斋堂。 虚竹端着白粥,放在慧轮禅师面前。可是,师父猛然抬头,望向远方。 那是奕剑门的方向。 “师叔他……动手了!” 虚竹听到师父的呢喃,突然有些担忧的问道:“师父,阴阳峰的许峰主没有如约到来,师叔祖他会不会动静太大,惊动了南陵城里的各方势力……” 他记得师父曾经说过,需要借助许新年的阴阳幻境,遮掩动手的气机。 可是如今,对方并没有如约抵达。 南陵城里虽然没有什么势力,能够与他们小寒山寺匹敌,但是其中盘根错节,不乏东陵郡权贵、三宗十七派的产业。 甚至,可能藏着妖族和魔宗。 若是他们将消息传递出去,说不定就会引来强者查探,干扰讲经盛典。 慧轮收回目光,端起粥笑道:“无妨,玄苦师叔是阳神境强者,出手自有分寸。他的‘无相天’同样有遮掩作用。” 这无相天就是玄苦的命格显化,色呈为黄,散如毫光,照彻无量。 不过,遮掩效果远不如阴阳幻境。 因此,在玄苦动手的刹那,南陵城里就有数人遥遥望去,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感应到,那里有阳神境在交手。 其中三人稍一分辨,就脸色微变,连忙收敛感知,装作没有看见。 还有一名老者坐在天坛广场边缘,磕着瓜果,喃喃道:“呵呵,讲经盛典,小寒山寺,你们终究是坐不住了。” 城主府里也有一人遥遥望去,乃是一直未露面的轻骑都尉夏侯椿。 “大人,您真的不打算求援吗?” 他向身旁静立的青袍男子问道。 这人浓眉、宽鼻,自带一股威严,肃然道:“当今圣上崇佛抑道,小寒山寺势大,我们只怕是无力回天了。” 夏侯椿不甘,但是嘴唇嗫嚅两下,终究是抱着拳,没有继续发问。 静坐在斋堂里的慧轮,沉吟数息,才端起粥喝上一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日的粥,比往日苦了许多。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玄苦师叔会失手,可是就在此刻…… 他察觉到一丝不安。 …… 奕剑门,前院。 玄苦立在漫天黄色里,身形瘦削而佝偻,却仿佛化作了整片天。 众人望去,只觉眼前一花,已经坠入滔滔海浪里,脚下轻舟起伏。 “不要慌,这是幻境!” 张鸣向四周提醒道。 那玄苦却只凝视张小一一人,然后缓缓迈步走过来,他的速度不快,却在原地留下一串串残影,眨眼到了面前。 张鸣一惊:“元神出窍!” 只见在玄苦原本站立的地方,还有一道黄袍身影,双手合十,一动不动。 他的身体像是黄澄澄的光源,与整片天,整片海浪,连为一体。 那到了近前的黄色身影,口宣一声佛号,探出手,像是开膛破肚一样,在张小一惊异的目光里,拍在胸口。 下一秒,张小一身躯一颤,出现一条条裂纹,宛如瓷娃娃一样崩碎。 “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玄苦摇头,元神倒退而回,串起一个个弥留的残影,落在躯体里。 众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位自称清徽道长师父的太虚子死了?就这么随意的被拍成碎片了? 清泉猛然举起紫金红葫芦,悲愤交加的喝道:“老秃驴,你竟然敢伤我师父!玄苦!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他直以为师父真的死了。 这一次的悲伤比上一次还要大。他一边叫着,一边眼角溢出了泪水。 玄苦合掌应道:“施主……” 他才一开口,便觉得巨大的吸引力,从那怪异的红葫芦里喷涌而出,整个人霎时间被那赤红的光芒所笼罩。 “师父,清泉替你报仇了。” 清泉蓦然一甩葫芦,手里的光芒变得更深,将玄苦拉扯到半空。 “不可能,这是什么宝贝!” 玄苦脸色大变,再也没有方才掌控天地,元神出窍的云淡风轻。 整个幻境海洋开始剧烈的震颤。 他竭力抵抗,可还是不由自主的飞出,眼见就要被吸进红葫芦里。 “定慧佛珠,破!” 危急关头,玄苦蓦然在半空急喝一声,脖颈上的黝黑念珠陡然破裂。 然后,他身形一顿,从半空里落下。那破开的定慧佛珠里,生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老和尚虚影,被红葫芦吞没。 “移花接木,替身应劫?” 张鸣眼眸微缩,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名老和尚身上有法宝。 清泉举着红葫芦愣住,不由焦急的喊道:“玄苦!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玄苦,玄苦,玄苦!懦夫!” 他嘴上骂着,整个人却跌倒在地上,眼神颓然,师父,徒儿无能…… 玄苦从红葫芦嘴里脱险,依靠小寒山寺祖传的定慧佛珠才得以保命,此时正是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吱声。 清泉抬起头,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求道:“师兄!师兄,咱们师父又死啦!你出手啊,替师父报仇啊!” 可是,在他的眼睛里,师兄却静静站着,目光落在自己的身后。 师父之死,你都不起波澜吗? 你……你还是我清泉的师兄吗?所以,爱会消失是真的,对吗……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绝望。 可是,就在这一瞬,他从师兄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背后缓缓伸出一只手掌,拍打在自己的肩膀上。 砰。砰。 是真的有人在拍自己。 “傻徒弟,你不会真以为,一个小寒山寺的老和尚也能杀死为师?” 熟悉的声音仿佛跨越岁月而来。 清泉一下子怔住,猛然转过头去,却只见那宽厚、威严的面孔注视着自己,一如五年前,一如十年前…… 他仿佛从未离去。 心里的感觉,也从未消失。 张鸣与陆雪晴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解释。当所有人都明知道一件事是虚假时,唯独你不知道。 那这件事,值得还是不值得? 这份感情,真,还是不真? 陆雪晴有些怔然,暗想道:“师父,我原以为我已经很在乎你。可是如今与师叔一比,我似乎还远不够在乎你。” “若是有一天,你离开……或不在了,能不能也像今日一样,让徒儿做一场永不醒来的梦。世人毁誉,与我何干。” 清泉若是知道,恐怕也永远不想知道今日这一幕背后的真相。 那是社死,也是梦醒的一刻。 头顶天黄若梦,四周大浪滔滔,猛然有百丈高的海水横扫过来。 玄苦看见死而复生的太虚子,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旋即盘膝而坐。 “佛说,无相无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第107章 山野村夫求首订 奕剑门,外院门口。 众人依旧沉浸在太虚子道长的强大中,没有动手,没有出招,没有使用一丝法术,就直接击溃了阳神境强者! 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传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震叹。 孙不二恭敬的行礼:“多谢清徽长老,多谢太虚子道长护佑本门!” 张小一客气道:“举手之劳罢了。” 奕剑门的众人又敬又畏的望一眼太虚子道长,才陆续退出外院,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洒扫、餐饭、账房等事。 孙不二也向掌门和太上长老告退。 院子里眨眼空起来,清泉招招手:“一瑶,还不过来拜见师祖!” 白瑶一脸懵的走过来,师祖? 她刚才到外院的时间晚了片刻,没有听到太虚子与玄苦的对话。 张鸣笑道:“一瑶,这是贫道的师父,也是灵枢观的观主太虚子。” 白瑶好奇的张望一眼,觉得面相好凶,比师伯严肃一百倍。 “一瑶见过师祖!” 张鸣自导自演的让张小一颔首说道:“恩,不错,后生可畏。” 然后,他看向陆雪晴,介绍道:“一瑶,这是你的师姐一晴,本名陆雪晴,现在是琼宇剑派的掌门。” 白瑶端详一眼,顿时被陆雪晴秀丽的面容惊了一下,随即柔声笑道:“一瑶见过师姐!师姐,你这柄剑真漂亮!” 陆雪晴露出笑:“这叫紫青双剑,是师父送我的,给你试试。” 两人很快凑到一起,生出许多话。 清泉这时候才讪讪道:“师父,您这次回来,真的不走了?” 师父死得太频繁,令他有点忐忑。 张鸣瞪他一眼:“瞎说什么呢,师父要走,也是被你气走的!” 清泉对师父太过熟悉,张鸣反而不敢让清泉过分接近张小一了。万一伪装师父的事情暴露,就是世纪惨案了。 “清泉,为师被那玄苦暗伤,需要回房静修,你晚间过来汇报修行进度。” 张小一寻了个理由说道。 清泉连忙屁颠屁颠的应一声:“是,师父!我现在可是凝元境了!” 但他转念一想,现在每次遇到的敌人都是归一境、塑命境和阳神境,就觉得一阵颓然,离超越师兄越来越远了。 仔细一盘,灵枢观修为最低的成员竟然是……唔,是花花和小红! 他暗暗握拳:“看来我该努力了,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师父静修,等突破归一境再过去吓他老人家一跳!” 哎,有点怀念签到的滋味了。不知道南陵城里有没有圣地? 人就是这样,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懂得期待更好的。 张鸣抬眼望向外面的天空,向采薇吩咐道:“你陪我回一趟春香苑。” 玄苦已死,是时候布阵了。 …… 南陵城北侧百里,角危山。 一身月白长衫的许新年,手握折扇,与一道青色遁光落在悬崖下。 峭壁之前,立着一名宫装美妇,嘴角喋血,再也没有了去路。 “哈哈哈,阮峰主!这一次,本座看你往哪里逃!中了我的六九合欢散,待会儿醒来,你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成为你的欲主!啧啧啧,真是期待呢!” 他摇开折扇,畅快笑道。 这合欢宗的秘法里,有欲奴,也有欲主。前者就是闻香使监禁他人时使用,比较容易理解,后者则反过来。 阮秀已经濒临绝境,体内被毒性冲击,意识模糊,一旦晕过去,等到她醒来,就会成为所见第一个人的欲奴。 她将不由自主的以取悦对方的身心为第一目标,从此承欢膝下。 这是极其悲哀的一件事。 而此地除了许新年和青鸾,再没有其他人,难怪许新年如此兴奋。 听闻这位高高在上的阮峰主,守身如玉数十载,只与女子修行三阴汇海妙法,可谓熟透了的蜜桃,只等采摘。 峭壁前的阮秀冷眼望向两人:“许新年,本宫今日若是不死,必将你碎尸万段,屠灭你肮脏的阴阳峰传承!” 她原本的亲传弟子青鸾露出魅惑笑容,抱着许新年的胳膊磨蹭道:“师父,徒儿亲身试过,这三阴汇海转修阴阳合欢,有巧夺天工之妙,对您也是好事。” “说不定您从了许郎之后,就可以突破瓶颈,一举晋升阳神境呢!” 她眼神怨毒,心想冷艳高傲的你还不是和徒儿一样共侍一夫。 一切都怪那个苏檀儿! 许新年搂住她哈哈笑道:“鸾儿说得对,到时候咱们双双步入阳神境,阴阳交融,共享玄妙,实乃美事!” 青鸾促狭的笑道:“师父,这日后,徒儿还要靠您提携呢!” 阮秀冷眼看着两人不说话。 对方在拖延时间,等自己毒发昏迷,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 须臾,许新年眼眸一凝,发觉不对劲,这阮秀身上的气息竟然在衰弱,不是毒发的那种虚弱,而是……灵气在流逝! “阮秀!这不是你的本体!?” 他蓦然一喝,握紧折扇冲出,一掌抓向峭壁下的宫装美妇。 “呵呵,现在才发现么,晚了!” 阮秀纵身一跃,沿着峭壁奔逃,却被对方的掌风一拉,扯向地面。 可是,面对如此险境,她丝毫不慌,干脆迎着许新年的魔爪撞去。 噗。 许新年抓了个寂寞。 只见宫装美妇竟然在此刻如灵气溃散,眨眼化作雾气飘逸四方。 许新年脸色难看的落在当地,猛然握紧手掌,哼道:“好一个身外化身!” 青鸾靠近问道:“她竟然逃了?” 许新年扭头看向她,阴冷的表情吓了她一跳:“身外化身有距离限制,她一定还没有逃远,咱们沿着踪迹搜!” 两人瞬间掠向南方,阮秀中毒在身,已经是强弩之末,走不远。 与此同时,南陵城外不远。 一道粉色遁光跌落在山间,显现出阮秀丰满的身材,纤细的腰肢。 只是此刻她极为狼狈。 一双丹凤眼的美目里蕴藏着慌乱、惊惧、愤恨和悲凉等色。 衣襟上缀着点点血迹。 “檀儿,希望你能逃出生天……” 她望着远处的南陵城,呢喃一声,陡然转身向山林深处走去。 苏檀儿身上的六九合欢散,已经被她尽数吸走,因此她的身上有双倍的药效,几乎不可能再逼出毒素。 而这种毒药,会让她认人为主。 可执掌三阴峰数十年的她,怎么可能屈服在一个男人的膝下。因此,这南陵城不能去,那里人口密集,都是威胁。 唯有往这深山里…… 或许自己毒发昏迷之后,醒来什么也看不到,也或许看到野兽凶禽。 “这合欢散对兽类应该不生效?” 她的意识逐渐迷糊,猛然一脚踉跄,滑落山道,坠入到草丛里。 可怜一代魔宗峰主,此刻面色潮红,衣裳半开,身段下意识的扭曲,那是六九合欢散在侵占她的意识和欲望。 红颜如命,沦落至此。 也不知会被哪个山野村夫所捡。 ps:感谢书友“企鹅不是企鹅”“影子中的亮点”“朝北鼻”的月票,谢谢! 第108章 一声呢喃,情缘几何 我叫花花,是一只身有黑毛的白虎。 不要问黑毛在哪里,我会咬你。 今天清泉那夯货不在,我终于溜出了奕剑门,溜出了南陵城。唔,还是这山间的空气清新,没有臭男人的味道。 “咦,那是什么?” 花花在灌木里露出头,只见不远处的山坳里,静静躺着一个女人。 “呀,会不会有亮晶晶的宝贝?” 它第一时间想道,从灌木里跳出来,轻手轻脚的靠近过去。 这是一个宫装美妇,长得……唔,没有本花花十分之一好看。 “正好练习一下神通。” 花花爪子痒,伸手向草丛里的女子一探,对方的衣襟下露出白花花。 “这是……粉色的?” 花花好奇的用爪子挑起一件束带,样式与上次那件相像,边沿绣着罗纱。 “唔,香香的,收藏了!” 花花吐一口舌头,开心的将这件粉色抹胸,收入自己的袖里乾坤,心想着,等哪天自己化形了,要买一百件。 这时候,山道下忽然响起动静。 “有人来了!” 花花霎时间警觉,消失在山头。 它远远的探出脑袋,只见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沿着山道缓缓行来。 面容俊朗,眼如星辰。 花花瞬间就缩起了脑袋:“完了完了,怎么是他来了!要是被他发现我溜出来,还偷了东西,准要挨罚!” 它吓得不敢动。 那山道上的人打量四方,自语道:“若是那器玄楼的掌柜没有骗我,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可以找到离明火矿了!”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在春香苑地牢里布阵,却少材料的张鸣。 春香苑地处南城繁华之地,四周阳火鼎盛,春潮湖地底阴湿,乃是外阳内阴的地势,因此阵法外围须用火矿。 他在询问了一圈之后,才知道这座岐北山里,有自己需要的材料。 “唔……” 草丛里忽然响起一声嘤咛。 张鸣心里一惊,这深山里竟然还有人?不会是什么狐妖变的? “蒽蒽……” 一个宫装美妇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双目紧闭,面色潮红,身躯像是瘙痒一样扭动,蹭得青草歪了一片。 “这是什么人,真是狐狸精?” 张鸣警惕的靠近两步,发现对方的面容极为娇俏,嘤咛之间有高冷和魅惑在切换,半开的衣襟下透着如雪肌肤。 那雪上不时染出红晕。 她扭曲之际,修长的双腿宛如莲花叠起,又无声无息的绽放。 “唔……蒽……” 她舔着唇边的红晕叫道。 张鸣只觉得头里一下充满了血,禁不住的鼓胀、震颤,蠢蠢欲动。 “真是比采薇这个狐狸精还要诱人啊!不过,你这一看就是中了毒。” 张鸣摇摇头,悲天悯人的叹道,“既然遇上了,就是你的造化。容贫道看看,你还有没有救,若是没有……” 他走到宫装女子身前,蹲下身,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查看症状。 可是那女子鼻头微嗅,像是闻到了什么受不了的气息,猛然坐起上半身,将张鸣牢牢抱住,挣扎道:“晤……” 张鸣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探出头的花花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是有情况?我不会被灭口…… 它瑟瑟发抖,眼睛一眨不眨。 张鸣比它看得更清晰。 只见女子的手在身上胡乱摸索,螓首蛾眉凑在眼前,贴着脖颈娇喘。 最要命的是那一身真空…… 他的心脏禁不住的跟着跳动。 三清道尊在上,真是无妄之灾!这特么……贫道有点受不了啊! “太上曰,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张鸣不得不默念太上清静经,伸指点在她的太阳穴,探入不灭真元。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他一边诵念着,一边探查。 不灭心经除了治愈,也有驱毒的功效,虽然不强,但也聊胜于无。随着探入,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身躯一颤。 “这是……合欢宗的魔元!” 张鸣陡然觉得不对,对方体内的真元与闻香、识色两使有些相像,又不完全相同,不过依稀是同出一脉。 眼前的女子竟然出自魔宗! 他手上略微用劲,打算将其直接击毙,可是那女子蓦然抱紧了自己。 胸膛如峰峦,压迫在身上。 张鸣手指一颤,竟然没能射出必杀一击。而在这时候,他眼眸一顿。 “这真元……怎么有些熟悉?” 这种熟悉,不是与合欢宗众人交手时的熟悉,而是与自己体内的本命元丹交相呼应,像是在彼此牵引。 “难道是……” 张鸣好奇的用不灭真元捕捉到一丝,从太阳穴处抽回自己的身体。 那漆黑的魔元立即如游龙一样,蹿遍全身,令他不自觉的发出舒适之音,随即灌入元丹里,变为白色回流。 他屈指一弹,白色蹿入穴道。 宫装女子螓首微颤,只觉更为精纯的白色真元在体内诞生,原本的漆黑魔元竟然如冰雪消融,快速被其同化。 她身躯再颤,嘤咛一声。 山头的花花禁不住张大嘴巴,白虎妖祖在上,这……有点上头啊! 张鸣只觉一股漆黑真元再次冒出,沿着自己的手指涌入体内,须臾,又射出极为精纯的白色,与之阴阳相融。 本命元丹如同吃到了美食,快速涨大,上面的棱面越发清晰,映照出一个个张鸣的模样,仿佛在欢呼、雀跃。 “这是……归一境八层!” 张鸣惊呼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在短短时间里,竟然就晋升了一层。 “难道这是……” 他终于明白这是什么了。 道魔逆转,阴阳合欢。 这不是别的,正是自己在郭香手里,签到得来的佛门顶尖秘法—— 欢喜禅功! 此前他一直没有机会习练,如今机缘巧合,反而正好开启了这佛门秘术。只是有些丢脸,第一次竟然是用手指。 “若是能以此秘法相助,只怕我不日就可以归一圆满,晋升塑命!” 他呢喃一声,还想再试。 可是,就在此时,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眼眸里映照出近在咫尺的男子,两人合身相抱,手指停顿。 “你……” 张鸣开口想要解释。 阮秀却情不自禁的捂住他的嘴巴,手掌覆于其唇,下巴枕在肩头,娇躯微颤,红唇轻咬,唤道:“要我。” 一声呢喃,情缘几何。 第109章 我不卖报,别叫郎君 这是六九合欢散在生效了。 从此之后,阮秀都要受这欲奴之约控制,不得本心,不得自由。 “可是,贫道不是随便的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张鸣此时的眼眸里,竟然浮现出清泉的身影。 他立在天地之间,仿佛在问: “师兄,我突然有些羡慕。就像当日的展鸿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求自己笃定的道。师兄,你的道是什么?” 这声音像是在天地间回响。 张鸣悚然而惊。 是了! 合欢双修……不是我的道! 那玄苦老和尚道崩之日,佛台坍塌,自毁于修行多年的“无相天”下。 今时今日,自己也要破道吗? 张鸣冷汗淋漓。 虽然他修的是无道之道,己之心意所达,皆为我道,但是眼前这一幕,不是他的真实心意,而是欲念在躁动。 修行,修,行。 这是显化命格的心魔,也是归一境即将晋升塑命境的道劫! 这劫不像三九雷劫,轰然下落,清晰可见,而是无声无息,由心生,由念起,蚀骨嚼髓,破命格,断道途。 生死之间,自有大恐怖! 想到这里,他猛然推开了女子,起身后退,任其衣衫半开跌在草地上。 阮秀愣住:“???” 两人还待言语,可是这时候,天空里蓦然响起一声厉喝:“可恶!竟然敢动我许新年的女人!本座……要你死!” 只见一白一青两道遁光,瞬间划破长空,降落在山道近前。 那站在前面的长衫男子,手持折扇,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自己谋划多年,眼见就要功成,竟然被他人摘了桃子! 许新年怒火上涌,如此欺人太甚,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张鸣戒备的看向两人,问道:“请问二位施主何故打扰贫道清修?” 他有点不满,这两人吵吵嚷嚷,一上来就要人死,不懂礼貌。 不像身后这位,不要死,只要人。 经过刚才一推,阮秀也回过神来,在两人落下之前,就整理好衣衫。 只是想到刚才的一幕幕,她不由满脸羞红,像熟透了的蜜桃,快要滴出水来,内心更是无比震惊和羞愧。 天呐,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毕竟是塑命境的强者,虽然被六九合欢散控制,但不至于彻底沦陷心智,对自己的反常举动,内心隐隐抗拒。 她双手抱紧胸前,觉得有些清凉,这才惊恐的发现:“本宫的抹胸呢?” 阮秀抬眼望向眼前的男子,那淡蓝色的身影面朝阳光而立,有霞光从其脸颊两侧穿过,令他的背影如同披上光辉。 “这就是我命定的郎君吗?” 她的内心极为复杂,明明知道这是六九合欢散的作用,自己不认可,可是欲奴的契约却让她疯狂的想去亲近。 “若是如此,我不如死了!” 阮秀咬着红唇,蓦然抬起手掌,向自己的脑袋拍去,可是却在最后停住。 不是她不想死了,而是欲奴的契约令她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更因为一个男子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含泪望去,只见那披着光辉的男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旁,轻声道:“别怕,有我在,他们动不得你。” 这声音很轻,却沉得让自己发慌。 你可知道,这一握,就是一辈子?阮秀高冷的心此刻竟然险些融化。 “郎……郎君,你先走……他们是合欢宗的魔头,杀人不眨眼。”阮秀拨开张鸣的手掌,挡在他的身前说道。 可是,她的手掌却被一团温润包裹,将其重新拉至身后。 她讶然望去,只见那俊朗的面容摇头说道:“别叫郎君,我不是,也不卖报。贫道涿光山灵枢观,清徽。” “清徽……” 阮秀在心里念道。 旋即,只听那能揉进心里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不也是合欢宗的魔头吗?我连你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他们。” 阮秀一时惊慌,原来他知道!他会嫌弃自己吗,不对,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也许他就喜欢这种呢…… 呸,本宫究竟在想什么啊! 山道上的两人已经看得咬牙切齿,这对狗男女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调情! “贼道士,本座将你碎尸万段!” 许新年再也忍不住,纵身跃起,一掌拍下,身后显现一片片刀芒。 那刀芒里倒映出一个个女子的身影,有的妩媚生姿,有的清纯可人,俱是被他采摘过的绝色。这就是他的命格。 张鸣显然也看明白了。 这人竟然以收集天下女子为道,实在是让所有男人都恨不得将其剁碎。 或为正义。 或想以身代之。 张鸣是前者,所以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只是他刚想甩出衣袖,才发现手掌被阮秀握着,而她的体内魔气乱窜。 如此关键时刻,她的六九合欢散竟然又发作了,而且有暴走而亡之势。 这是魔头,任其死就死了? 可是,想到刚才对方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张鸣心生恻隐:“罢了,既然说了是造化,那就索性造到底!” 他手掌一握,灌入不灭真元。 两人之间顿时有白色气息在不断回流,体内的本命元丹随之旋转壮大。 同时,张鸣转头向许新年一瞪。 一道金色的光影,顿时从其体内冲出,在经过处留下一串串残影。 许新年眼眸一缩:“不可能!这是……这是阳神境的剑道!” 他霎时间收了嚣张之色,背后的刀芒命格一个个合并,落在手掌里,化作一柄漆黑长刀,向金色光影斩去。 砰—— 塑命境巅峰的他已经触摸到了阳神门槛,因此还是挡住了这一剑。 只是,他也被震得倒退出去。 “许郎!” 青鸾担心的叫道。 她伸手抛出一条青色丝带,缠向立在当地的金色光影,试图帮忙。 可是,那光影丝毫不动。 青色丝带缠在身上,如同触摸不到实体,直接扑空,自我缠成一团。 归一境的她根本插不了手。 许新年伸手握住长刀,向天一指,顿时有黑白两色,沿着刀锋位置,向两侧蔓延,眨眼间将这片区域染成两色。 “合欢秘术,阴阳幻境!” 他猛然喝道,向前一刀斩出。 天地顿时倾倒,众人眼前一花,出现在一片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里。 这就是许新年的阴阳幻境,在真实之中,开辟出一片虚幻。 可是,当他面露自得、胸有成竹的看向对面的狗男女,却不由怔住。 只见在这黑白两色的天地里,那静静伫立的淡蓝色身影,身上绽放出无量金光,宛如罗汉降世,佛光照彻穹宇。 ps:上架突然,没有存稿,晚上写几章再更新几章,求打赏求月票! 第110章 第4更) “这是……什么?” 许新年禁不住的问道。 这阴阳幻境可以映照出每个人的元魂之相,按理只要未晋升阳神境,没能蕴养元神,那魂灵应该极弱才对。 他也仗此横压阳神境之下。 可是,眼前这一幕震碎了他的三观,这名道人的元魂竟然是罗汉之相,而且强度之高,直冲天宇,堪称恐怖。 他不是阳神,却远胜阳神! “这怎么可能……” 他傻眼了,转身就想往外跑。 可是,如今他机缘巧合的释放出张鸣的罗汉金身,可谓作茧自缚! 只见罗汉法相缓缓睁开眼眸,两道瞳光瞬间贯穿了黑白色的天地。 “啊——” 许新年凄厉的惨嚎起来。 整片天地剧烈震荡,刹那间支离破碎,黑白两色散去,显现出真实的世界。许新年举着刀,面色惨白。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气息衰落,元魂受损,已经受了重伤。 “青鸾,杀了他!” 许新年蓦然大叫一声,青鸾茫然无措,急忙一甩丝带,攻向张鸣。 可是,许新年却扭头化作遁光,趁机往山外拼命的逃窜而去。 青鸾面色一白:“许郎!” 可惜,一切已经迟了。 张鸣眼眸一睁,剑二十三从体内再次化为元神剑影出现,直接贯穿了她。 金色光影透体落在身后的山道。 青鸾捂着胸口,抬眼望去,只见阮秀在那男子的身前,遥遥望来。 “师父……” 她踉跄一步,跌跪在地,旋即身躯轻颤,化作缕缕飞灰飘落。 “青鸾……” 阮秀轻声呢喃,声音流逝在风里。 张鸣见她体内的魔气尽数被转化成乳白色,已经恢复平静,不由松开手,就往山道外面走,打算追杀许新年。 可是,他还不会飞…… 这时候,那刚松开的玉嫩手掌,却主动抓住了他,在他耳畔轻声说道:“郎君……谢谢你救我,我……去杀他!” 张鸣一怔,什么意思,你不是中毒重伤了么,难道已经恢复了? 下一秒,只见一道冷白的光影,从其体内缓缓走出,全身泛着湛湛光芒,一双丹凤眼幽如星海,显得冷静且成熟。 “这是元神……阳神境!” 张鸣惊住了,她竟然晋级了! 阮秀的元神微微颔首,旋即化为一道光芒,刹那间冲出这片山峦。 原地只剩下躯壳静立不动。 张鸣眼神复杂:“塑命蜕变为阳神,那是生命本源的进化,不知道她体内的毒有没有被彻底清除。若是清除了……” “元神出窍,空留肉身,就不怕我趁机对你做些什么吗?” 阳神境虽然强大,但是一般而言,元神不会脱离肉身太远,否则一旦被人偷袭,就可能肉身破灭而受到重创。 就算不死,重塑肉身也是极其麻烦。 这位不知名的女子,是不是太过信任自己了,或者……是在考验自己? “又不是挑对象,需要这么冒险和谨慎吗?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张鸣有些无语,坐到一旁的青石上,查看体内情况,顺便为其护持肉身。 “我这是……归一境巅峰!” 他这一看,立即惊喜的叫道,“快,实在是太快了。难怪合欢魔宗这么多高手,看来都是找到了修行密码。” 他旋即想到小寒山寺。 这座佛门宝刹与合欢魔宗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竟然合作如此紧密? 莫非…… 他压下心里的猜测,不如等这位宫装美女回来,再一探究竟。 …… 角危山,南峰。 一道白色遁光狼狈地落下,露出许新年的模样。他嘴角满是血迹,脚步踉跄,折扇已经不知道丢到何处, “可恶!我竟然功亏一篑!阮秀,还有那名臭道士!待本座晋升到阳神境,必然找你们算回这笔旧账!” 他怨恨不已的说道。 就在这时候,一道冷白色的光影突然出现在天空里,俯眼看向他。 许新年霎时间察觉,扭头望去,不由面色大变:“你……你竟然晋升到了阳神境!这不可能!你的奴印……” 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对方明明中了自己的六九合欢散,又身受重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复原,并且驱除了合欢散。 阮秀没有说话,只是从那眼神里透露出一丝鄙夷,随即向下一晃。 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匹练的白芒,自许新年的双眉之间贯穿而过。 可怜这位合欢宗的阴阳峰峰主,到死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因为贪图一个女人,而彻底葬身在此地。 自古,善泳者溺,善战者亡。 “天地何其不公也!” 他喃喃自问,倒在地上气绝。 远处的峰峦上,重新出现阮秀的身影。 她目光淡漠的摇摇头,才一挥衣袖,化为冷白光影,消失在天地间。 …… 岐北山,道南。 张鸣从静坐里睁开眼,只见一道光影回流,灌注在宫装女子体内。 旋即,对方睁开眼眸。 两人对视在一起。 张鸣心想,原来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别有一番成熟女子的韵味。那眉宇间的风情,是青涩懵懂的少女所不能拥有的。 郭香和阮秀形成强烈对比? 阮秀则内心复杂。 她确实依靠对方的双修功法,逆转魔元,晋升到阳神境。但是那六九合欢散的奴印,并没有被彻底驱除。 眼下只是被她暂时压制。 她的心里仍然躁动不已,无时无刻的想与眼前的男子亲近,可是,却被她生生压制住,脸上也不露分毫。 张鸣感应不到之前那怪异的契约,只以为对方已经彻底恢复。 “这位魔头……姑娘,刚才贫道救人心切,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他略微作揖,说道。 对方毕竟是魔宗中人,还摸不清好坏,不能因为长得漂亮就放松警惕。 他这般一本正经,反而让阮秀的嘴角微微浮现出一抹笑意。 “郎君,本宫不叫魔头姑娘,而是叫阮秀,日后你一定要记好了。” 阮秀彻底冷静下来,声音清清凉凉的,听在耳朵里又倍觉柔雅。 “原来是阮姑娘。” 张鸣有些生涩的笑道,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调戏,可是没有证据。 “阮姑娘,如果贫道没有看错,你也是合欢宗的人,不知道出自何峰?今日贫道虽然救你,但是来日也能杀你。” 他平静的望过去,继续说道,“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自误!” 他这么一说,阮秀心里刺痛,原来你还是介意我的魔宗身份…… 想到这里,她不由扭着丰润的身材,走近两步,凑到张鸣耳畔笑道:“郎君,不要叫人家姑娘,叫本宫……姐姐。” 张鸣一惊,后退了两步。 这次……有证据了! 可是,身为男人,怎么能被女人调笑逼得后退,他连忙又踏前两步。 两人顿时撞在一起。 “阮姐姐,你弄疼我了!” 第111章 签到【两仪阵图】 两人竟然较上劲了。 可是,事实证明,玩火终会自焚。 阮秀只觉得内心一颤,几乎压制不住奴印的反噬,虽然表面针锋相对,内心却恨不得紧紧抱住对方、取悦对方。 要强的她不得不踉跄后退。 张鸣占得上风,不由眉头微挑:“哼,咱也算是给男人涨了次脸面!” 阮秀努力平复心里的躁动,许久,才说道:“郎君……本宫这一生从没被男人碰过。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本宫原本无法接受,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你就是我命定的郎君。” “只是道魔有别,今日这一切终如梦幻,我与郎君之间隔着天堑。今日之后,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她情难自抑的真情吐露。其中用词之处,略显混乱,那是她的心乱。 守身如玉数十年的阮秀,还没有办法适应这份情感和身份上的转变。 可是,正如她所说,道魔之别,难以逾越。她咬着红唇,像是有无尽深情,无尽委屈,无尽惆怅,葬在这清风里。 两人明明站得很近,此时却像是隔着天地之别,遥不可及。 张鸣没有想到,刚才自己救人心切,因为对方骤然毒发,而造成的亲密举动,会令她误会如此之深。 他并不知道这毒的名称和功效。 “阮……姑娘,贫道刚才真的是见你毒发在即,并没有抱什么心思啊!”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顿时令阮秀的眼眸一黯,随即变得森冷。 “原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阮秀心如刀绞,猛然拂袖,背过身去,“救,便是救了,何必多做解释!郎君,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么?” 张鸣摆手:“不是,贫道的意思是……” 他还想再解释,可是阮秀已经竖起了手掌,说道:“郎君不必再说了。” 张鸣顿时将话语咽在了肚子里。 不得不说,这位名叫阮秀的宫装女子,身上自带一股压迫感,像是久居上位,显得高冷、成熟又独立。 张鸣一时无法适应。 阮秀背对着他,回复刚才的问题:“郎君,你问我出自何峰。实不相瞒,本宫就是合欢宗三阴峰的峰主。” “而那许新年则是阴阳峰的峰主。郎君……无论你信与不信,本宫虽然出自魔宗,但是一心潜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若是来日你要杀我……” 说到这里,她语气停顿,终究像是咬着牙说道:“本宫……绝不还手!” 阮秀心里决绝。 既然命定,那便命定。 张鸣一愣,还真是双规,你不让我解释,你自己怎么解释起来了。 可是,没等他开口。 阮秀已经向上漂浮到半空。 如她所言,这一切如同梦幻,现在是时候梦醒,各奔东西了。 张明遥遥望着,忽然问道:“你刚才元神出窍,就不怕我杀你吗?” 阮秀回头一望,与他对视在一起,平静笑道:“郎君,怕又如何?本宫已经说了,你若杀我,那就杀好了。” “你若不杀……才是我之郎君!” 说完这一句,她再不停留,驾驭遁光,冲进云层里,眨眼消失不见。 张鸣有些发愣,这女子倒是果决。 可他并不知道,不是阮秀不想留,而是怕再留一时三刻,自己就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说不清这是奴印,还是真情。 难道真的让自己扑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委曲求全,求取欢愉吗? 这辈子,她都做不到! 阮秀自洁白的云层里穿出,眼睛像是被风吹得酸涩,坠落几滴晶莹。 张明遥遥望着,许久才摇摇头,叹道:“确实是一场梦啊!明明上山挖矿,却捡到一个女子,还是魔宗峰主……” 呵呵,说出去都没人信。 伊人远去,草地上还有余香。 正在他摇头感叹,踏上山道,准备继续寻找离明火矿的时候,不远处的山头上,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清脆声。 “恩?有人!” 张鸣的身形瞬间掠出,旋即就愣住了,“花花,你怎么在这里?” 吊睛白虎一脸惊慌,随即装出茫然的眼神,在张鸣身上蹭来蹭去。 “吼吼,当家的,花花真的没有偷看啊,花花只是可怜的迷路了!” 它连续低吼,可惜张鸣听不懂。 “罢了,清泉这夯货,怎么连自己的宠物都能看丢。瞧你这呆萌呆萌的模样,定是被人拐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张鸣脑补一番,摸一摸它的脑袋说道,“你跟着我一起,别再走丢了。” 花花的眼睛转两圈,急忙点头。 一人一虎登上山道,按照器玄楼的指引,寻找起离明火矿。 …… 同一时间,南陵城。 苏檀儿捂着胸口,走到一处石墙前,“噗”的一口鲜血吐出,眼前出现重影,再也撑不住,倒在墙角下。 “师父……您可别死啊……” 她的眼睛里禁不住溢出泪水。 直到这一刻,阮秀吸走了她身上的毒素,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她才真正对这份师徒情谊产生归属和认同。 可是,逃到南陵城就安全了吗? 羊入虎口罢了! 她的眼睛闭上,昏迷过去。 未几,有两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她们发现地上的血迹,有一人叫道:“咦,小姐,这里有个人!” 郭香领着尹雪走近,看见了一身红衣的女子,伸手探一下她的鼻息。 “小姐,人还活着。” 尹雪低声道,“不过,这人来历不明,万一是合欢宗的魔头假扮,就危险了。不如咱们将她交给城防处?” 郭香摇摇头,说道:“不行,她长得这么漂亮,又是昏迷,若是交给城防处,不知道会被那群人怎么祸害。” 她抓起苏檀儿的手,查看情况。 一股微弱的魔气突然蹿出,自手掌处涌入她的身体,那是苏檀儿初晋养气境,还没能操纵自如的三阴汇海。 “恩?这是……” 郭香却一下子愣住,只觉这股气息游走周天,竟然与自己偷偷修炼的欢喜禅功的纳气、行功之法,隐隐契合。 体内像是泡了温泉一样舒适。 她不由眼睛亮起,暗道:“莫非这欢喜禅功并不一定要与男子同修?” 郭香只觉找到了新大陆。 尹雪说道:“小姐,还请以安危为重。若是要救,这红衣女子不如交给我,暂时安置在别院,由仆役照看。” “不行!” 郭香突然坚决的叫道,“尹雪,我一见她就觉得眼熟,莫不是以前见过。你快过来帮忙,先将她送入我房中!” 说着,她已经扶起重伤的苏檀儿。 尹雪握着刀柄:“???” …… 涿光山,灵枢观。 一道瘦削的人影登上山道,终于望见观门,不由露出欢喜的笑容。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好字,好词,好意境!不愧是清徽道长的所在啊!” 李二狗看着道观门前的对联,心生感叹。 “咦,这门怎么开着呢,难道清徽道长的师长同门在观里?” 他靠近一些,不敢冒进,而是对着大门躬身作揖,喊道:“请问有人在吗?晚辈李二狗,因与清徽道长相识,如今走投无路,特来登门投靠!” 声音远远的传入门内,可是里面毫无动静,道观像是空置一样。 “难道里面没人?” 李二狗心生奇怪,就要走进门槛张望。 可是,背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虚圆,见过施主。” 李二狗身体一僵,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和尚,体型微胖,一脸慈悲的望过来。 “你……你是小寒山寺的人?” 李二狗握紧包袱里的紫金钵,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虚圆双手合十,笑道:“贫僧正是小寒山寺慧轮禅师座下第三弟子,奉命前来追查虚垢三人失踪一事。” “施主,还请随贫僧走一趟!” 李二狗腿脚哆嗦,看一眼身后的道观,没想到这到了门前,却被小寒山寺追上。 差了一步,就像差了一个天地。 不知道自己现在不管不顾的往里面冲,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大师,您恐怕是认错人了。我就是灵溪镇的一名山野村夫……”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虚圆上前一步,挥掌一按,顿时有磅礴的劲力涌出,将他握紧的包袱一下子拍落。 紫金钵“砰”的一声磕在门槛上,向里面骨碌碌的滚去。 李二狗瞬间面色发白。 原来自己这点小心机,早已被虚圆看透,自己再没了任何倚仗。 “施主,还是束手就擒!” 虚圆不再浪费口舌,向前再踏出一步,伸手抓向他的脖颈。 “清徽道长!救命啊——” 李二狗猛然转身,像是抓向救命稻草,不顾一切的向观内大喊。 他自然知道清徽道长不在道观里。 可是唯有如此,才能有一丝希望,让灵枢观里的前辈听见和出手。 若是里面有的话。 然而,这一声喊过之后,道观里依然静悄悄的一片,毫无波澜。 劲风呼啸,已经到了后颈处。 “呵呵,太虚子已死,清徽和清泉不在,这不过是一座空道观罢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虚圆早已摸清楚情况,冷笑道。 听到此言,李二狗不由绝望的闭上眼睛,筹谋多日,终究逃不过一死。 “老张头,记得变卖家产……” 可是,就在这时候。 一股庞大的力气突然出现,将他的肩头荡出,整个人被轰向道观里。 砰。 有浩然的天地伟力接连落下,压得他身躯一弓,跪倒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虚圆惊恐的叫喊:“不可能!你是……” 砰。 再次响起一声震响。 李二狗只觉得地面一起跟着震颤。 “我……我没有死?” 他茫然望去。 只见道观门口站着一只巨大的黑毛怪物,脚底下踩着一滩血迹和碎肉。 那怪物见他望来,露出嘴唇覆脸一样的面容,挤出微笑,毛茸茸的双掌向其作揖,似乎在说:“欢迎来到灵枢观。” 这是……妖怪啊! 李二狗吓得嘴唇发干。 大黑耸耸肩,再次一跺脚。 地面随之翻了个个儿,将虚圆的碎肉尸首沉入地底,露出新泥。 然后,它才伸脚在旁边的草地上擦干净血迹,跳过门墙,落在观里。 李二狗跪着看了半晌,才嗫嚅说道:“黑……黑道长,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叫李长寿……呃,幸会!” 如今,他有些想明白了。 这只黑猩猩一样的怪物,恐怕是清徽道长养的护院宠兽。 大黑见他说话,立即凑过脸,砸嘴,哼哧哼哧的笑一声。李二狗顿时露出一个比死还难看的笑容。 随即,他只觉得后衣领一紧,被黑毛怪物拎起,往道观里面走。 “扑通。” 被太清符牢牢压制住的李二狗,被大黑随手扔到人参果树前的蒲团上。 这里,跪着舒服些。 李二狗僵直着身躯,有点无奈:“黑道长,你能不能放开我?” 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不对劲。 【你察觉到此地灵气扑面,十分不凡,此树与天地同呼吸,与日月和光尘,在此诵经签到,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李二狗手脚发颤。 这里竟然是一处圣地! 不愧是清徽道长所在的道观啊,不可思议,里面竟然供着一处圣地! 他连忙闭上眼睛,虔诚的匍匐跪下,口中搜肠刮肚的诵念起道经。 …… 南陵城里,奕剑门。 忙活了半天,终于把春潮湖阵法布置完毕的张鸣,回到房间。 这时候,耳畔忽然传来清脆的提示音。 【叮!】 【太白星残魂李长寿在你的人参果树前签到,你获得奖励两仪阵图·全】 张鸣有些愣住:“李长寿?李二狗?他怎么去了灵枢观!?” 不过,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貌似得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宝贝啊!两仪阵图! “这……这可是两仪阵图啊!” 张鸣的脑海里浮现一只黑白两色的光团,宛如两只阴阳鱼在游动。 其体内有一条条丝线流转,一举一动,一丝一缕,仿佛暗合天机。 这就是传说中,可以配合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符,布置的绝世阵法!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得到太清符时的提示。 【混元先天一气太清符】太上老君所炼玉符,内蕴太清仙法,有无穷妙用,可用道经催动,配合两仪阵图可布置两仪微尘阵 “真是瞌睡就送来枕头!我正在发愁自己的阴阳两仪阵,该用什么物品压住阵眼呢,如今就来了这两仪阵图!呸,我还布置什么阴阳两仪阵啊!” 张鸣搓搓手,兴奋的想道。 现在自己手里虽然没有太清符,但是清泉手里有啊!他的不就是我的! 那太清符虽然不是完整版,但是10的威力,配合两仪阵图,也足以布置出削弱版的两仪微尘阵。 微尘化宇,逆转乾坤。 “慧轮啊慧轮,我突然开始有点期待讲经论道之日早点到来了!” 张鸣望向静心禅院的方向,目光微微转动,嘴角勾起笑容。 诸事已毕,只等一战。 ps:两章合并一章发的,这两天很难过,订阅创造了历史新低。追读200人,真的有198人看盗版吗? 第112章 各有布置,讲经一战(2章合一) 次日,静心禅院,客房。 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两声男子的痛呼,旋即渐渐低歇,哑然无声。 吱呀。 一名头戴纶巾,宛如方士模样的中年男子,从中走出。 “宁峰主,恭喜神功大成,晋升阳神境!” 慧轮禅师面露喜色的迎道。 原来这位头戴纶巾的男子,就是合欢宗龙阳峰的峰主宁归尘。 “慧轮大师谬赞了,我虽然晋升阳神境,但是若与你交手,恐怕还不是三合之敌。不管如何,宁某多谢大师提供两名归一境炉鼎和以秘法相助!” 宁归尘拱拱手,客气的说道。 慧轮摇摇头,笑道:“举手之劳罢了。这南陵城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口众多。讲经盛典之日,还要劳烦宁峰主费心护持。一旦成了,就再不会缺炉鼎。” 宁归尘也笑道:“小寒山寺与我合欢宗一体两脉,还望慧轮禅师成就阳神巅峰之后,多多提携我龙阳峰。” “可恨,我那识色、闻香二使,都被灵枢观所杀,宁某必报此仇!” 提起这个道观,慧轮禅师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本座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沉着声音说道,“我玄苦师叔被他们害得佛台崩塌,慧明、慧暗等一众师兄弟也是亡于他们之手,此仇不共戴天!快了快了,讲经之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慧轮重重的握起手掌,骨节响动,已经有些等不及这一天快点到来。 这时候,虚竹从外面进来。 “师父,自昨日开始,就联系不上阴阳峰的许峰主,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他恭敬的禀报道。 慧轮禅师心里一沉,皱眉道:“许峰主是塑命境巅峰的强者,又精通阴阳幻境,横压同阶,能出什么意外?” 他自是不信,就算灵枢观的两名臭道士,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杀了许峰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焦虑。 宁归尘笑道:“两位莫急,我合欢宗的四位峰主在就任之时,就会立下同心之誓,彼此有契约相连。” “是生是死,宁某一看便知。” 说着,他凌空画出四个光点,一枚枚向中间延伸出纹路。 其中,升起一团白色的火焰。 “这是宁某的魂火,亮着就表示还活着。”宁归尘笑着解释道。 右侧的第二道纹路构建完成,但是其中并没有生出任何火焰。 “这是我合欢宗一道峰的峰主,早已经在多年前坐化,因此没有魂火点亮。” 他继续介绍道。 慧轮和虚竹端详他画出的契纹,没想到合欢宗还有如此奇妙的誓约。 只见第三处纹路很快构建完成,上面亮起一团粉白色的火焰。 “这是三阴峰的峰主阮秀。” 宁归尘微微笑道,“许新年觊觎此女十数年,我记得在来之前,他就出发去擒捉阮秀了,此时想必已经佳人在手,同修合欢了。” 说话间,第四处纹路显现。 三人齐齐色变,因为那纹路之上,竟然灰暗一片,没有亮起任何火焰! “不可能,许新年竟然死了!” 宁归尘的眼眸沉凝,脸上再没有了半点笑容,而是充斥不可置信。 他们这一次与小寒山寺合作,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为公,因为两峰祖师乃是两名和尚,与小寒山寺同源。 另一方面是为私,宁归尘依托慧轮禅师的炉鼎和秘法晋升阳神,许新年则擒住阮秀借助采补妙法冲击阳神。 可是如今,只有宁归尘一人成功。 许新年竟然陨落了! 那三阴峰的峰主阮秀则活着! 慧轮禅师叹息一声:“阿弥陀佛,许峰主可能命中当有此劫。” 事实上,他们与许新年也并没有什么交情,魔宗薄情,死就死了。 宁归尘阴翳的笑道:“大师说的是,少一名塑命境罢了。当务之急,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全力准备讲经之事。” 慧轮也笑道:“有劳宁峰主,你我一同普度众生,善哉善哉!” ……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 南陵城的讲经盛典如期到来。 “快快快,咱们到天坛广场听!” “据说这次讲经的和尚是小寒山寺千年一出的高僧慧轮,三岁识佛经,五岁能坐禅,七岁教化山中猛虎……” “去的晚了连位置都没有!” “相公,求求你别去,万一你顿悟空门,这未出世的孩子可怎么办啊!” “……” 张鸣和陆雪晴等人才推开院门,就见外面喧闹一片,百姓纷纷攘攘。 “师兄,看来这慧轮禅师不是省油的灯,你真的要与他当众论道吗?” 清泉有些担忧。 这要是输了,就成众矢之的了。 其他人也不放心的望向他。唯有太虚子神色沉稳,以及白瑶面色茫然。 张鸣指着街道上奔赴天坛广场的众人,笑道:“师弟,你看这芸芸众生,人云亦云,有几分真实,几分自我?” 陆雪晴和孙不二等人望去,只见城中百姓跟风而去,从众而行。 确如所言,这里面有多少人是真心向佛,又有多少人是为明心开悟? “往小了说,你我修道,修的是笃定的心中道。若这道不能拿出来与他人抗争,与他人辩论,与他人碰撞,历经磨砺而不衰,那这道如何称得上笃定?” 张鸣继续笑道。 清泉愣住,是啊,若是自己认定的道,连与他人碰撞都做不到,连在众人面前都不敢坚持,不敢大声辩驳。 那这……还是自己笃定的道吗? 有朝一日,如果天下众生皆反对自己有教无类的御兽之道,自己可敢一人以面之,与悠悠众口争一条坦途?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坚定起来。 现在的讲经盛典,佛道之争,看似辩论,实际就是师兄在证道! “以慧轮为磨刀石,以众生之口为浇水,雕琢命格,显化道途。” 清泉内心感叹,“原来师兄早有打算,在修行路上也越走越远。这趟讲经若是能赢,必定可以直通塑命境。” 对比之下,自己相差实在遥远。 张鸣不知道他心里感慨万千,而是向前迈出两步,留给众人一道背影。 “而往大了说,这众生蒙昧,民智如渊,终须有人激起浪花,才能掀起思潮如海,辩我,辩他,辩万物,此谓传道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他悠然笑道,“再说了,当今女帝崇佛抑道,你我已如船上桅帆,躲不得,逃不得,唯有迎风而上,逆伐涛浪。” 他们怔然,原来这已经不是清徽道长的选择,而是这天下大势的倾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愿挽天倾者请起身。张鸣就是那起身者。 说到这里,他不再多言,大踏步而去,跟在众人后面走向天坛广场。 太虚子淡然道:“别愣着了,走。” 清泉和孙不二等人这才回过神,连忙追上前面的淡蓝色身影。 …… 内城门口,天坛广场。 四座高大的佛像分立四方。 一座慈悲远望,一座怒目而视,一座低眉不语,还有一座闭目静思。 它们震撼住了现场的民众。 众人本是吵吵闹闹而来,此时聚在广场上,仰望浩大佛像如同上苍垂眉,反而觉得自身渺小,不敢高声言语。 一时间,现场变得安静、肃穆起来。 这时候,内城城门打开。 一行人还有七名和尚迈步而来,两侧涌出城防卫,列阵守护。 “快看,那就是郭城主!” 张鸣等人身旁有百姓轻声叫道。 只见那一行人里的中央,是一名青色衣袍,浓眉,宽鼻的威严男子。 这人就是城主郭立青。 而他身旁正立着此次讲经盛典的主角,一身红色锦斓袈裟的慧轮! 剩下六名和尚有一名年纪轻的,乃是服侍慧轮的弟子虚竹。 还有四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和尚,目光森严,张鸣对他们的气息有点熟悉,正是此前暗中看守四方城门的高手。 如今他们离开城门,想必是阵势已成,不再惧怕别人破坏阵基。 最后一名则是一名老和尚。 看其年岁,怕是玄字辈的存在,极有可能与玄苦一样是阳神境。 他们背后还跟着几人。 第一人头戴纶巾,如同方士一样,张鸣不认识,乃是龙阳峰宁归尘。 另外四人,张鸣竟然认识,分别是郭香、尹雪、夏侯椿和苏檀儿。 “她们怎么混到了一起?” 张鸣站在人群里,生出好奇。不过眼下讲经盛典在即,也没必要在意了。 却说郭香跟在父亲身后,被众多百姓望着,不免捏着衣裙,有些紧张。 这是她听说有讲经盛典一事,为了看热闹,死活求着跟过来的。 “小姐,咱们来这里不合适?” 尹雪握紧刀,低声问道。 郭香靠近她回道:“来都来了,我们就看看,又不是来惹事。” 尹雪瞥一眼苏檀儿:“可是你带她来干什么,她毕竟来历不明……” 虽然苏檀儿此时遮住了面纱,但是尹雪一看她的红裙,就认出来了。 郭香轻轻跺一跺脚,说道:“尹雪,她现在已经不是来历不明了。我与她相谈甚欢,已经结为异性姐妹!” 尹雪眨眨眼:“好……” 清泉在人群里伸头一望,不由说道:“师兄,那不是女暴龙吗?” 张鸣看他一眼:“你这女暴龙的名字,要不要当着她的面讲?” 清泉连忙缩了缩脑袋。 陆雪晴观察细致,开口说道:“师父,那夏侯椿的气息与上一次截然不同,怕是已经晋级塑命境界了。” 张鸣点点头:“我们这次是与小寒山寺比斗,应该与城主府无关。”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郭城主等到祭坛上,朗声说道:“诸位,肃静!今日南陵城有幸请来小寒山寺的高僧慧轮禅师,为众生布施佛法,还请仔细聆听!” 他的声音传遍硕大的广场,使每个人清晰可闻,原来也是归一境。 随后,慧轮禅师登上祭坛。 “阿弥陀佛,贫僧慧轮,高僧之名谈不上,今天开坛讲经,还望各位周知,能够从贫僧言语里,开悟自明。” 他双手合十,一脸慈悲的说道。 广场里已经有无数信众,应声匍匐在地上,高呼:“禅师慈悲!” “既然如此,今日讲经正式开始!” 上面宣告一声,郭城主等人落座在最前方,等待慧轮禅师开口。 六名和尚面向外面站立。 宝相庄严的慧轮禅师扫视一圈四周的民众,宛如佛陀在打量众生。 “阿弥陀佛!” 他盘膝坐下,整个人却缓缓向上飘去,身上绽放出若有若无的佛光。 很快,他就立在五丈高空,凌空盘坐,开口说道:“古有佛陀以威仪、音声、身行和妙法度众生,今日贫僧不才,愿效仿佛祖、菩萨,开坛讲经。” 他声音浩大的说道,如钟如鼓。 清泉不由焦急道:“师兄,咱们现在要不要冲上去,还是再等等?” 张鸣摆摆手,笑道:“不急,战书既已送达,想必慧轮早有安排。” 内城方向站着的户政处余大人和梁副官,此时也是忐忑难安,心想:“那日闹事的灵枢观道士不会真来?” 就在这时,只听上方的慧轮说道:“不过,在讲经盛典之前,还请诸位做个见证。当今圣上崇佛抑道,可是偏偏有些道门不识好歹,欲要忤逆圣意!” 说着,他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灵枢观众人站立的位置,笑道:“灵枢观,清徽道长,听说就是你们,要与贫僧在讲经盛典之上,一辩佛道之高低?”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竟然有人敢挑衅圣意?这是不要命了吗,而且如此高调!” “灵枢观……我好像听过,是灵溪镇那边的一个荒野破庙,这下子有好戏看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他们是托……” “嘘,别乱说!说不定真是来挑战慧轮禅师的呢,咱们瞧着就好!” “呵呵,真是不知死活,输了颜面扫地,赢了也是得罪圣上!” “……” 众人议论纷纷,都不看好。 有许多人在张鸣等人附近,此时一看慧轮禅师的目光和他们身上的道袍装扮,立即向外离得远远的,怕受牵连。 其中,一名牙齿漏风的老者,更是饶有兴致的笑道:“原来是他们。” 面对众人质疑,万人轻视,张鸣不慌不忙的向前走出,吩咐道:“灵枢观的人随我同行,其他人原地候着。” 孙不二和琼宇剑派等人连忙应是。 太虚子、清泉、陆雪晴和白瑶,跟在他的身后,向广场中心而去。 “慧轮禅师,贫道涿光山灵枢观清徽,正是要与大师辩驳,你为佛,我为道,争一争这佛与道谁高谁低!” 张鸣一边走,一边朗声笑道。 中央的六名和尚立即转过面容,针锋相对的望向走来的五人。 张鸣一步迈出,如同脚下有着看不见的阶梯,一级一级登到五丈高空。 “怎么样,大师怕吗?” ps:4200字,两章合一送到 第114章 天地方圆,尽入我手!(2章合一) 这一刻,张鸣终于明悟过来。 南陵城! 原来这才是慧轮的真正目的! 他修行普度众生之路,竟然设计布局,想将整座城池炼入自己掌内! 这就是他的道,是他的命格! 若是教他得逞,以一城百姓为凭,晋升阳神境,成就佛国之主;只怕很快就能横压同阶,甚至破入更高的法相境! 到时候,东陵郡谁可为敌? 张鸣不由惊叹,好狠的布局,好狠的用心,以后这一城池算是毁了! 这时候,郭立青这位城主终于坐不住了,不由勃然变色,喝道:“夏侯椿听令!不惜一切代价,射杀慧轮!” 他身后的披甲武官立即应道:“遵命!轻骑卫听令!射杀慧轮!” 广场四周蓦然出现一队队精兵,持着破神弩,对准半空里的慧轮。 原来他们被小寒山寺暗中控制,已经有一段时间,一直虚与委蛇,直到今天才攒齐全部的力量,打算鱼死网破。 “呵呵,你们太天真了!” 这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龙阳峰峰主宁归来的声音,两人心里顿时一沉,旋即,就觉得全身无法动弹。 这竟然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强者! 夏侯椿感触更深,他上次从琼宇剑派回来之后,就机缘巧合,顿悟进了塑命境,本以为天高海阔,任由驰骋。 谁知随后就在慧轮禅师手里吃了憋,不得不与城主一起屈服。 如今自己筹谋良久,竟然被身后这人压制得死死的。这不是塑命境。 这是……阳神境的强者啊! 与此同时,小寒山寺的五名和尚,围住了立在祭坛附近的清泉等人。 形势急转直下! 四周的轻骑卫齐齐射出弩箭,箭矢上亮起晋国特制的,据说可以射伤阳神境强者的破神符,如雨射向慧轮。 可惜,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强者! 只见慧轮哈哈一笑,手掌挥出:“雕虫小技,自寻死路罢了!” 无数箭矢顿时被其收入掌心里。 不止如此,慧轮向四周一扫,这一队队精兵霎时间不受控制的向半空飞去,身体越来越小,很快落进他的手掌。 郭立青和夏侯椿看着这一切,内心绝望,果然再多布置都是徒劳! 一位位百姓已经飞到半空。 整个南陵城的地面轰然作响,不只是房屋,而是连同地基被一起拔起。 …… 此时此刻,春香苑里。 听见清徽道长占据绝对优势,沾沾自喜的花魁采薇,摊开字帖。 “泣弄一枝红,生同死不同。金钿坠芳草,香绣满春风。旧日闻箫处,高居月牙中。梨花夜夜弄,深穷采薇宫。” 她轻轻念道,“原来这是清徽道长写给我的,深穷采薇宫……” 这位修行上百年的狐狸精,此刻竟然品出人间味道,脸颊羞红。 可是,没等她如何回味,就觉得身上一紧,如被一股无形的枷锁锁住。 然后,她只见到楼宇晃动,连同整个地面向上飞去,窗外有春潮湖的湖水倒灌而上,宛如银河逆转向天。 “不好!主人的阵法!” 她一下子想起在春潮湖地底,还有清徽道长布置下的一座阵眼。 采薇连忙用修为抵御住天空的力量,蹿上床褥,落进床底的法阵里。 随即,她眼前一花,出现在地牢里。只见四周墙壁颤动,连同地下三十米的岩石、地层,一起被托得上升。 不过,阵法倒是一时无恙。 “主人现在怕是遇到麻烦了!” 采薇轻念一声,盘坐在阵法前,决然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守住这方阵法不受损毁!或许这就是……希望!” 她曾亲眼看着张鸣布阵,虽然不明白它的作用,但也猜得出其重要性。 阵在,采薇在。 阵亡,采薇亡。 …… 同一时间,整个南陵城都暴乱起来,凡俗百姓无不恐慌、逃窜。 “小顺子,我怎么飞起来了!” “他娘的,这屋顶怎么跟着我一起飞,不对,咱们这是要去哪?” “各位大哥大姐,什么情况,我特么才拉到一半,裤子还没提啊!” “……” 整座城市乱做一团。 还有不少人冲向城门,试图逃离,可是无论有没有修为,都被一层光幕挡住,撞上去就被弹回来,根本无法逃离。 此时的南陵城已经如同囚笼。 所有人都心生绝望。 …… 内城门口,天坛广场上。 就在郭立青和夏侯椿面露惨然的时候,一道瘦骨嶙峋的身影忽然从人群里蹿出,一掌拍向静静站立的宁归尘。 他若有所觉,立即回过身,伸手拍出,与其隔空对掌在一起。 砰。 两人齐齐后退一步。 “恩?阳神境强者!” 宁归尘惊了一下,只见那人露出面容,乃是一位缺了牙的老者。 “嘿嘿,你们这么大的阵仗,真当圣上眼瞎吗?老夫监天院巡察使韩星渊!今日就将你们这群贼子拿下!” 老者嘴里漏风的喝道,两掌一合,散发出气浪推开周围的百姓。 “如星如渊,定鼎八方!动手!” 他的背后陡然显现出一片星海,散发星辰之力将宁归尘的四周封锁。 与此同时,四支特制的羽箭仿佛听到号令,射在四座庞大的雕像上。 那看似坚固的雕像竟然随之一颤,向外崩裂,发出轰隆隆的坍塌声。 “你……你在佛像里动了手脚!” 宁归尘瞬间回醒过来,对方竟然一直潜藏在暗处,直到现在才动手! 这大晋监天院,乃是当今圣上监察天下,治国安民的实权机构,文武百官、世家门阀或山匪野妖无不惧怕。 不过,里面的巡查使极少,只有九名,都是阳神境的强者,有三两人常驻京城,其他分散到各郡城,监察各地。 这韩星渊就是东陵郡的监察使! 半空里的慧轮禅师也愣住,自己的阵法竟然被破坏了。他连忙伸出手掌,却觉得极为无力,整座城池跌回原处。 张鸣讶然的望过去,这不是那位天天在广场边上嗑瓜果的老头吗? “阿弥陀佛!” 正在这时,那名立在清泉对面的老和尚,突然口宣佛号。 “色欲弥天,不见诸佛!” 他轻声诵念,身上腾起淡红色的光芒,眨眼间覆盖了这片广场,“贫僧玄难,有请诸位入色欲天一游!”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已经出现在一片迷雾覆盖的世界里,四周有美食、美女、珍宝等各种吸引人的事物隐现。 佛家有三界,色界,欲界,无色界。色是有形之界,欲是贪淫之念。这就是玄难结合色界和欲界悟出的佛境。 韩星渊面色凝重:“阳神境中期!” 他伸手向上一点,背后的星海扩张,驱散周围的迷雾,与色欲天对抗,显现出玄难、宁归尘和清泉等人。 “爹爹!”“城主大人!” 郭香三人和夏侯椿扶住郭立青。 玄难和宁归尘围住韩星渊。 太虚子、清泉、陆雪晴和白瑶四人,与对面的四名中年和尚对峙。 张鸣没有着急,立在半空里,盯着对面气急败坏的慧轮禅师。 “没想到这大晋朝廷有点手段,竟然留了监天院这一招后手。” 张鸣神色不变的想道,“不过,我的阵法是取巧借了慧轮的阵势,他的阵法被破,等于我的阵法也一起失效。” 现在拖的时间越长,对慧轮越是不利。而且阵法一破,他的命格便破了。 南陵城无法入掌,他的“掌中佛国,普度众生”之路就折了十之八九。 所以现在最急的应该是慧轮! “诸位师兄,可愿助我成道!” 这时候,慧轮在半空里喝道。 清泉对面的四位中年和尚眼眸一怔,旋即有一人双手合十,笑道:“师弟,贫僧慧堂,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着,他踏步走向身后的佛像,自己身上绽放出道道金光,宛如燃烧自己的佛台,化为一尊垂眉的菩萨。 皮肤、血肉随着他的走去,成片掉落,眨眼之间只剩下一身佛骨。 他向佛像里一跃,融入其中。 另外三名和尚见状,面露悲苦,诵念道:“师弟,贫僧慧空。”“贫僧慧能。”“贫僧慧净。”“阿弥陀佛!”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们齐齐走向剩下的三座佛像。 韩星渊见多识广,不由面色一变,喝道:“不好,他们要重组四相弥天阵!灵枢观的诸位,请帮忙拦截!” 他被玄难和宁归尘两人围住,已经没有能力对三名和尚出手。 太虚子眼眸微动,吩咐道:“动手,但是量力而行,不要拼命!” 清泉会意,举起红葫芦喝道:“慧空!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慧能!”“慧净!”“师父,他们不理我。” 他陡然转头,向半空喝道:“慧轮!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上方的慧轮瞥他一眼,不说话。 清泉无奈,转头对准韩星渊的方向叫道:“玄难!你敢答应么!” 众人看他一眼,哪来的傻子。 白瑶轻轻一笑,脚步迈出,已经出现在慧能的背后,一掌拍出。 本命神通——缩地成寸! 慧能浑然不顾,一步步走向佛像。 玄难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在贫僧面前,你们恐怕伤不得人。” 一片白雾落下,白瑶眼前一花,就不见了慧能的踪影,掌势落空。 她只是塑命境巅峰,还没有办法打破玄难老和尚阳神境的“色欲天”。 张鸣从盘坐状态站起身,与慧轮在半空对峙,没有轻易出手。这慧轮深不可测,真打起来,自己不一定能赢。 若想有十足的把握,不如等…… 他俯眼落在下方的广场上。 慧轮显然也是一样的心思,双手合十,目光凶狠的盯着他。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陆雪晴并指向前方一指,背后的紫青双剑应声飞出,引动雷声滚滚。 可是玄难再次念道:“佛告比丘,诸佛无常,光明普照,此是常法。” 陆雪晴眼前一晃,出现在一片空明世界里,神雷落下,竟然缓缓消融。 神剑御雷真诀被逆转成虚无! 阳神境的手段当真恐怖! 三名和尚这时候已经走到了三座雕像前,化为佛骨,融入其中。 四座雕像顿时大放光芒,整个南陵城重新震荡起来,阵法恢复运转! “完了!老夫和你们拼了!” 眼见形势逆转,韩星渊怒不可歇,身上的星海陡然暴动,一个个爆开。 可惜,他直面两位阳神境,其中一位还是本就强过他的玄难,注定是徒劳。白瑶和陆雪晴倒是趁机脱身出来。 太虚子眼眸微动:“一晴,退回来!一瑶,全力出手!” 清泉问道:“师父,那我呢?” 太虚子瞥他一眼:“别捣乱。” 白瑶掏出一只紫金钵,轻声念道:““唵嘛呢叭咪吽,收!” 道道紫光一时间冲天而起,将玄难的色欲天驱赶出广场范围。 “不好!” 玄难和慧轮两人眼神一变,他们齐齐出手,想要阻止白瑶施法。 可是,已经迟了! 无穷的吸引力自钵中爆发出来! 躲在一旁的虚竹第一个抵挡不住,大喊大叫着被吸入紫金钵里。 然后,是宁归尘! 这位龙阳峰的峰主也是倒霉,刚刚晋升阳神境界,还没有怎么发威呢,就遇上监天院的韩星渊和持钵白瑶。 “可恨,宁某真不该走这一趟!” 他惨叫一声,被扯入紫金钵中。 玄难拼命抵抗,却身不由己,双脚贯入地板里,被拖出两道深坑。 “阿弥陀佛。” 他口宣一声佛号,终究落入钵中。 韩星渊和城主府的危机霎时间被解除,他们怔怔望向那中间的女子。 白瑶持钵而立,宛如神女下凡。 郭香眼睛亮起,介绍道:“爹爹,这是清徽道长的师侄,一瑶。” 陆雪晴又惊又羡的说道:“师妹,你这紫金钵竟然如此厉害!” 又深又有吸力,神异非凡。 清泉与有荣焉的抚掌笑道:“嘿嘿,还不是为师调教得好!” 白瑶瞥他一眼,心想这明明是清徽师伯调教自己一晚上的成果。 哼,懒得拆穿。 原来这才是张鸣的底牌! 既然自己的修为不足以驱使紫金钵这种至宝,何不将其传给有足够修为的人!而白瑶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恶!我要你们死!” 眼见玄难和宁归尘被吸入紫金钵,上方的慧轮看得目眦欲裂。 白瑶眼眸一转,笑道:“大和尚,这还没有完呢!不如一起进来聚聚!” 她手掌一拨,紫金钵陡然变大,迎风向上方的慧轮禅师吞吸过去。 慧轮脸色一变,向上方飞蹿,可是却被紫金钵牢牢锁定,无法逃脱。 正在这时,南陵城剧烈震颤,整座城池从地面拔地而起,悬浮在空中。 四相弥天阵,终于成型! 慧轮面上一喜,猛然转身,看着紫金钵哈哈笑道:“本座神通已成,天地方圆,尽入我手!尔等——受死!” 他脚步向前一迈。 身后浮现南陵城的虚影,与腾空而起的城池交融在一起。 随即,他的身上升起阳神境的威势! 一步入阳神! 他再踏一步,气息快速上扬! 一步,又一步。 九步之后,已经是阳神境圆满! ps:感谢书友“爱追书的小驴”“八月周四”“这个名字值点”“小苞谷”的月票和打赏,2章合一,4400字送到! 第115章 贫道清徽,请慧轮禅师坐化 厚积薄发,转身成佛。 慧轮的身上发生质变,一步一境,九步之后,已经晋升阳神境圆满。 这是真正的无敌之境!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双掌向前一合,锦斓袈裟从背后飞出,化为红灿灿的攻击法宝。 砰—— 紫金钵与锦斓袈裟对撞在一起,顿时倒飞而回,落在白瑶的身前。 对方这件袈裟竟然是至宝! 白瑶脸色微变,阳神境圆满已经不是凡俗领域,而是真正的仙家手段! “诸位,入我掌中!” 慧轮哈哈大笑,伸手面对下方的众人,顿时有无穷吸引力诞生。 一位位百姓凌空飞起。 唯有修行在身的众人在竭力抵抗。 “南陵城完了……” 郭立青和夏侯椿心生绝望。 一位位百姓发出凄厉的哭喊:“救命啊!呜呜呜!救命啊!”“我还没有娶媳妇呢,我不想死啊!”“救命!” 郭香和尹雪被吸到半空,不由望向那天穹下的淡蓝色身影,心里唯有最后一丝希望:“道长,救救南陵城……” 就在这瞬间,那身影动了。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件褶皱的符文,随手向半空一抛,金光湛湛。 慧轮在等四相弥天阵成,他又何尝不是在等。唯有对方阵成,自己才能化四相为两仪,化两仪入这太清符里。 张鸣抬手作揖,面朝慧轮说道:“大和尚,上天有好生之德,收手!” 慧轮如同鹰狼一样的目光向其看去,凶狠笑道:“呵呵,收手?清徽,如今时势在我,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着,他凌空抓向张鸣。 顿时有无穷吸力,将其摄住。 可是,那淡蓝道袍的男子面色如常,丝毫未慌,而是伸手向太清符文一指,朗声笑道:“两仪微尘,咫尺天涯!” 只见原本飞向慧轮手掌的道袍男子,一下子远离,仿佛到了天尽头。 “恩?这是……阵法!” 慧轮讶然望过去,旋即看见南陵城里除了四方城门和四座佛像,在南城和北城里分别升起两道冲天的光柱。 春潮湖底,守着阵法的采薇露出微笑:“主人,您终于出手了。” 慧轮不信邪的再次伸手一抓,磅礴阵法之力卷着张鸣向其飞去。 可是,对面那道人依旧镇静。 “呵呵,生消幻灭,微尘化宇!” 张鸣静立而笑,手指向其一点。 慧轮霎时间觉得天旋地转,出现在一处陌生的世界里。他急忙护住周身,向四方望去,发现这不像是幻境。 而像是……真实的世界!? “不可能!随手创造世界?不,不对,这是……纳须弥于芥子?” 慧轮向四面轰击,却觉得这世界里只有他一人,轰不破,逃不脱。 这时候,他终于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震撼和不可思议的叫道:“难道这是……掌中佛国!不可能,这是……” 那道士曾经是罗汉,难道已经走过自己的路,修行过自己的神通? 慧轮觉得不可思议。 这究竟是什么道士? 这灵枢观又究竟是什么地方! “不对,这是阵法,这是在借阵法演化天地洪荒,可是这怎么可能……” 慧轮的心境彻底乱了。 世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阵法? 无论他如何不信,他都渐渐明白,这是不弱于掌中佛国的能力! 可怜他一心谋划,想将南陵城和城中百姓炼化为自己的佛国,如今却落入这名灵枢观道士的“佛国”里,真是讽刺。 外面的郭立青、夏侯椿等人,包括监天院的韩星渊,都看呆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 那嚣张跋扈,恐怖异常的慧轮禅师,竟然被清徽道长随手收走了? 如果没有看错…… 那是阳神境圆满的至强存在? 只见南北阵眼处,有阴阳两色光芒屹立天际,与太清符辉映在一起。 如果说持钵白瑶是张鸣的底牌,那么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两仪微尘阵! 以混元一气太清神符为压阵至宝,以阴阳两气为阵眼,化生死晦明幻灭为六门,演化微尘之地为宇宙洪荒。 这套阵法不仅在蜀山世界出现过,同时也是太上老君的拿手阵法。 此阵一出,仙神束手! 这已经是不属于人间的绝世仙阵。 张鸣再一挥手,空中出现慧轮禅师的狼狈身影,正在茫然四顾。 “慧轮,如今你可悔悟?!” 张鸣遥遥喝道。 虽然可能性极小,但是他想试试压服对方,从其口中探听更多小寒山寺的情报。这座千年古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但是慧轮目如喷火的望过来:“清徽!你可以破我神通,诛灭我身,却休想坏我佛心!普度众生,虽死无憾!” 他的心里执念深种。 佛门之死,不过往生而已。 “慧轮,普度众生,乃是弘扬佛法,传达天下。你如此取巧建立佛国,得了一城,却失了天下,小道罢了!” 张鸣摇头叹道。 他伸手一指,慧轮顿时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他每坠落一点,眼前就浮现一方世界,如今朝梦幻,如宿世前尘。 身体被拉成残影,跌过一层层世界,在半空里停顿,又缓缓消弭。 空气之中有微尘。 每粒微尘皆是一方世界。 他仰望这一幕幕苍穹,仿佛从天人被打落人间,又从人间被打落地狱。 砰。 慧轮重重砸在地面上。 四周的人离得很近,却仿佛跨越无数个世界那么远。他知道,自己就算此时出手,也伤不得这些凡俗百姓分毫。 他颓然问道:“这叫什么手段?” 张鸣从半空里落下,作揖回道:“道门传承,名为两仪微尘阵。” 慧轮抬眼望去,只见这位道人的轮廓映在阳光下,宛如背靠着整个人间。 “原来你早就在城中做下手脚,借我的四相之力,化为阴阳两仪,才能演化这两仪微尘阵,咳咳是我作茧自缚了。” 慧轮从地上爬起,盘膝而坐。 如今,他一切都想明白了。可是,一切也已经迟了。论道、斗法皆输。 论道输则输矣。 斗法输了,就是身死道消。 张鸣看着他,轻叹说道:“既然大师不悟,那就去轮回里悟。” 他明白,这慧轮即使路错了,也不可能如玄苦一样佛台坍塌,幡然醒悟。 这世上总有许多人,宁愿错着走下去,至死不回头,或自知,或不自知。 于他人,这是错。 于他自己,这就是笃定。 张鸣抬起手,向慧轮遥遥一指:“贫道清徽,请慧轮禅师坐化!” 慧轮的身体霎时间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拆解成了一颗颗粒子,也如同披上了一层磨砂的滤镜一般。 他艰难的举着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之后,整个人就一下子震荡成飞灰,消失不见。 微尘化宇,他的身体也如一粒粒微尘,在张鸣的操控之下崩解成虚无。 这位小寒山寺千年以来的第一天骄,终究在这小小的南陵城里坐化。 城池猛然下沉,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快速落回地坑里。 张鸣手掌一挥。 两仪微尘阵在这一瞬间全力远转,护住全城的百姓和建筑。 “终于结束了……” 须臾,众人才回过神,望向天坛广场中央那仙神一样的道人。 “你们听到了吗,他叫清徽……” “神仙,这是救苦救难的神仙啊!” “清徽道长在上,请受小老儿一拜!” “……” 一位位凡俗百姓,跪倒在广场上。 与此同时,一道清脆的提示音,在张鸣耳畔响起。 【叮!】 【恭喜你完成奇遇任务!】 【你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 张鸣微微一笑,这一次历时15天,中间经历诸多事情,如今总算圆满结束。 不过,抽奖的事情不急,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他看向走过来的人。 “清徽道长,在下乃是南陵城城主郭立青,谢谢您……救了全城百姓!”郭立青领着夏侯椿和郭香等人过来拜见道。 这位浓眉、宽鼻的青袍男子极为恭敬,脸上有一丝对这座城市蒙受苦难的自责和痛心。 若非他过于看重小寒山寺,又怎么会被对方趁机把控南陵城。 他跪倒在地,面向韩星渊说道:“郭某有罪,愿辞去南陵城城主之位,听候圣上发落。请巡查使恩准!” 郭香焦急道:“爹爹……” 可是,郭立青却阻止了他的言语。 张鸣平静的看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这些都是朝廷之事,与自己无关。 他招招手,与清泉他们走到一旁。 “师兄,你……你可太厉害!” 清泉将紫金红葫芦挂到腰间,兴奋的说道。 张鸣将太清符递给他,说道:“师弟,这是你的神符,还给你。说起来,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也布置不出两仪微尘阵,将这慧轮恰巧克制住。” 清泉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我也就出了一点点力而已。” 白瑶看他一眼,心说师父你学会傲娇了。 张鸣笑道:“拿着!这南陵城里的阵法未损,太清符和两仪微尘阵以后就交给你掌控了。师弟,你的肩上从此可就担着守护全城百姓的职责了啊!” 清泉面色一怔。 这……我守护灵枢观的梦想还没实现呢,如今就一步到位,守护整座城池了? “师兄,要么这太清符还是给你。” 他讪讪的递回神符,不愿意接受。 张鸣拍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师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若是连南陵城都担不住,以后怎么担得起咱们灵枢观?” 一向嬉笑调皮的清泉,此时神色无比认真,觉得肩膀上有千斤重。 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可是,师兄就这么笑嘻嘻的将整座城池交在自己手里了? 清泉张了张嘴,又闭上,终究重重的说道:“师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隐约明白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就连白瑶都认真得看了他两眼,心说自己这个师父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张鸣笑道:“师弟,你也不用有压力,毕竟咱们这上面还顶着大晋呢!南陵城自然由城主府、监天院和大晋皇朝守护,等闲时候用不着你。” 清泉点点头,笑道:“我明白啦!” 说完,他一脸自傲的看向太虚子,说道:“师父,我现在算是有出息了?” 这家伙,正经不过三分钟。 太虚子瞥他一眼,说道:“得意忘形,你如今掌控两仪微尘阵,就等于掌握住了南陵城的命脉。你以为大晋皇朝是傻子,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么?” 张鸣刻意通过张小一敲打他一句,免得这家伙掉以轻心,闯出祸事。 清泉这才想通其中关窍,问道:“师兄,那咱们怎么办?” 张鸣看一眼不远处交谈的韩星渊、郭立青等人,笑道:“不急,等他们谈完再说。” 当今圣上要的是崇佛抑道,自己如今扫了佛门面子,就等于打了圣上的脸。 可自己这一巴掌,又是为了拯救南陵城。 真不知道这位圣上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啊? 是觉得打得痛快,颁旨感谢?还是怒下密旨,铲平小小的灵枢观? 亦或,兼而有之? 张鸣觉得有趣,甚至有些期待。 “当今女帝姓武,名清娥,字明仙。” 他依然记得司空见礼介绍女帝时的情况,禁不住揣测道,“明仙明仙,这个字明显与崇佛抑道的旨意不符。”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女帝其实并没有打算真的崇佛抑道呢?” 帝王心思,哪里会如表面这么简单。 白瑶拿出紫金钵说道:“师伯,一瑶不负所托,这紫金钵原物奉还。” 张鸣摆摆手:“师伯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这紫金钵以后就归你了。” 陆雪晴跟着笑道:“是啊,师妹,师父哪会缺这点宝贝。” 白瑶看一眼她背后的紫青双剑,心想也是,自己如果推脱,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 张鸣眉头颤了下,果然,女生外向。 这时候,郭立青和韩星渊等人走过来,恭敬的说道:“见过清徽道长。” 张鸣点头示意,说道:“郭城主,韩巡察使,这位是贫道的师父,灵枢观观主太虚子。这是清泉、一晴和一瑶。” 他将张小一推到明面上,随后又介绍清泉、陆雪晴和白瑶三人。 寒暄片刻,韩星渊才咳嗽一声,问道:“清徽道长,不知道刚才诛杀慧轮禅师的阵法……是什么来历?” 张鸣心里一动,笑道:“不瞒各位,此阵名唤两仪微尘阵,乃是贫道师弟清泉所掌。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问,不妨与我师弟详谈。” 韩星渊和郭立青两人,顿时将目光落在其貌不扬的清泉身上。 如此重阵,是守护南陵城的绝对底牌。反之,也可以轻易覆灭南陵城。 就算不能收入皇室、朝廷手里,也绝不能让其流失在外。 “诸位于南陵城有大恩,不知道可否请几位道长到城主府一叙?” 郭立青看一眼韩星渊,问道。 ps:2章送上,感谢书友赵客胡缨的月票,谢谢老板! 第116章 传道任务,佛血种桃花(2章合一) 张鸣含笑不语。 白瑶看向清泉,清泉看向太虚子。 “走。” 太虚子淡淡的说一声。 郭立青连忙恭敬的说道:“多谢前辈。” 韩星渊也抱拳施礼。 郭立青给现场的士兵交代几句,令他们收拾残局,就领着众人一起前往城主府。 韩星渊落在最后,用漏了风的口音,对张鸣和清泉两人叹道:“你们来天坛广场的时候,老夫就觉得你们不简单。但是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你们啊!” 张鸣笑道:“巡察使谬赞了。” 孙不二在后面遥遥望着,向后吩咐道:“吴明,你去城主府外候着,其他人都随我回去。放心,道长不会有事。” 琼宇剑派和奕剑门等人应声退去。 …… 城主府离天坛广场很近。 众人在大厅里落座,郭立青命人奉上茶水。 郭香忐忑不安的立在他身后,禁不住附耳说道:“爹爹,你若是对清徽道长不利,休怪女儿不认你这个爹爹。” 郭立青呵斥一句:“你带尹雪她们下去,为父有要事与几位道长相谈。” 郭香撅了噘嘴,哼一声离去。 很快,大厅里就只剩下郭立青、韩星渊、夏侯椿和灵枢观五人。 “太虚子道长,郭某邀请诸位过来,最重要的就是感谢相救之恩!郭某代全城百姓谢过几位,恩德永世难忘!” 他面露感激的端茶敬上。 太虚子饮一口茶,云淡风轻的说道:“郭城主客气了。我们灵枢观虽然地处涿光山,但也属于南陵城辖下。” “我等为南陵城及城中百姓分忧,也是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郭立青恭敬的说道:“太虚子道长,话虽如此,但是郭某若不谢,于心难安。不知道几位道长可有所需之物?” “我南陵城添为东陵郡第二大城,物产丰饶,城中宝库里也有精铁剑、炎火矿、秘籍、灵石和药材等物。” “只要几位开口,郭某即刻令人奉上,以表南陵城答谢之意!” 听到他如此大方,穷怕了的清泉眨一眨眼,白瑶也舔了舔嘴唇。 唯有陆雪晴不为所动。 太虚子平静说道:“郭城主,贫道已经老了,灵枢观一切事宜都交给我这位徒弟负责。清徽,你可有所需?” 张鸣一个人唱起双簧。 郭立青等人眼睛一亮,原来还是要找这位诛灭慧轮的清徽道长。 他们对于其手段已经惊为天人。 郭立青当即客气的说道:“清徽道长,一应所需,但说无妨!” 张鸣笑了笑:“郭城主,巡察使,贫道倒是确实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可否传户政处的余大人和梁副官进殿。” 清泉顿时回过神,是了,还是师兄考虑周全,这涿光山还没要回来呢! 郭立青疑惑的看一眼,不过还是依言对外吩咐道:“来人,传令下去!” 未几,户政处的两人到来。 余大人和梁副官抬眼一看,不由吓得亡魂大冒,直接跪倒在地,哀求道:“清徽道长,下官愚昧,饶命啊!” 郭立青奇道:“这是……” 张鸣笑道:“郭城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久之前,我们灵枢观所在的涿光山,可是被您一起赐给了慧轮。” 他这么一说,郭立青顿时想起来,当时是户政处和城防处联名递上来的封请,随后在慧轮的安排下用了城主印。 当时他受制于慧轮,不得不虚与委蛇,也没有将此事拦住。 如今一看,不由汗颜。 “清徽道长,是郭某的错,御下不严,擅用官印,按律当罚!” 他恭敬的赔罪说道,“你们二人也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余大人和梁副官当即叩头不止,叫喊道:“大人饶命啊!是下官愚昧,受了那慧轮的蒙蔽,大人饶命啊!” 郭立青冷着脸,拂袖坐回座椅。 两人连眼泪都吓得出来了。 张鸣端茶笑道:“城主大人怎么处置,贫道不管。只是这涿光山乃是先帝赐予我灵枢观,还请城主大人归还!” 郭立青连忙拱手说道:“理应如此!余勉!梁显杰!你二人速速下去处理,将涿光山新的地契制作拿来!” 余梁两人慌忙领命,急匆匆的下去,官位与性命已经由不得自己。 盏茶时间未过,厅内众人就看见他们急匆匆的回来,递上新的契约。 郭立青接过一看,上面的印泥还没有干,双手交给张鸣问道:“清徽道长,你们看看,对这封契可满意?” 张鸣翻看两眼,疑惑道:“这怎么灵溪镇也划到了涿光山的范围里?” 余勉慌忙回道:“启禀道长,这灵溪镇本也赐给了慧轮禅师。如今既然慧轮身死,自然一切俱消。于是下官自作主张,将其与涿光山一起更改了契书。” “郭大人,下官越权做主,望您万万恩准,下官愿领任何责罚!” 他倒是人精,拍了两方的马屁。 郭立青冷哼一声:“余大人,你与梁副官定然要罚。不过,你们得罪的是灵枢观诸位,这请清徽道长拿个意见!” 余勉和梁显杰两人连忙期盼的望着张鸣,面上诚惶诚恐。 张鸣看一眼他们,揣起契书笑道:“多谢郭大人归还涿光山。这契主也像上次所说,改为了贫道的名字。” “只是这二位大人……” 余勉和梁显杰一下子跪倒在地,哭道:“道长,下官担不起大人二字!下官愚昧,下官该死,求道长饶命!” 他们的求生欲确实极强。 不过,他们毕竟依附过慧轮禅师,张鸣不可能轻易饶了他们。 “二位大人,既然你们与小寒山寺相熟,就替贫道送个信。” 张鸣摇摇头,笑道,“就说,七日之后,贫道清徽将登临小寒山寺,向方丈及诸位大师讨教佛法高低!” 此话一出,郭立青等人全部愣住。 “你……你要挑战三宗十七派之一的小寒山寺!?这可不是开玩笑啊!” 韩星渊第一个忍不住说话,惊道,“千年古刹,传承悠远,不说其中有多少阳神境存在,就是护寺法阵……” “也不是等闲人能够闯过去的啊!而且,据老夫所知……小寒山寺里极有可能存在老而未死的隔代高僧……” 其他人也全部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小寒山寺的老巢可不像琼宇剑派那样凋零,而是强者密布,不乏阳神境高手。 再配上护寺法阵和佛门秘宝,就算是法相境的存在,也得掂量一下。 可是,这清徽道长竟然说去就去。 余梁二人更是吓得全身颤抖,可是这总好比被撤职杀头强,当即苦着声音叫道:“多谢道长,下官一定送到!” 郭立青想得更远。 当今圣上崇佛抑道,这清徽道长如今在南陵城论道胜了慧轮禅师,导致佛法无法弘扬,还不知道圣上如何反应。 现在清徽道长竟然打算主动上门,直接挑了小寒山寺,这…… 简直是打完圣上的左脸打右脸,很可能招致圣上暴怒,下令斩杀啊! 他的后背禁不住沁出冷汗,原本谋划两仪微尘阵的想法强行搁置。 监天院想要,自行去开口。 反正他是不想掺和进去了,否则一个不慎,就可能落个满门抄斩。 “师父,徒儿陪您去!” 陆雪晴忍不住开口道。 张鸣摆摆手,笑道:“我是过去讨教佛法,又不是为了打打杀杀。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多了麻烦!” 他这般说着,耳畔响起提示音。 【传道任务】小寒山寺的一众高僧,久居深山,不识道法玄妙,请在10日内前往小寒山寺,用佛血种上满山桃花 【当前进度】010 张鸣眼眸一跳。 他这次故意提出要去挑战小寒山寺,其实就是为了试探系统的反应。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每次行动,都是受系统任务的指示,包括挑水灌井、收服琼宇剑派、抵挡上官裕等。 可是,总不能一辈子跟着系统转。 所以,这一次他想知道,如果是自己主动想去做一件事,或想前往某个地方,是不是可以干预系统任务的内容? 也就是说。 究竟是自己以系统为中心,还是系统以自己为中心。其所派生出的任务,是否是根据自己的际遇,衍生而成。 这很重要。 既然我道为我,那他就不该受制于系统的束缚,否则还谈什么道。 而这也是他晋升塑命境的最后羁绊。 而事实证明,他赌对了。系统就像没有感情没有目的的机器,所产生的任务,其实是根据他的想法在演化。 就像蝴蝶扇动翅膀引起龙卷风,他是那只蝴蝶,而非那道龙卷风! 这一刻,他的气息仿佛升华了一样。 韩星渊目光一凝:“这清徽道长竟然要破境晋升了!而且这似乎是……塑命境?可是,哪有这么厉害的塑命境!” 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对方这晋升之前的归一境,好像就能吊打自己。 而那位一直静坐不动,连气息都虚无缥缈的太虚子,又会有多强? 他的手心里微微溢出汗。 这些事,必须写到圣上的呈报里。 不过,张鸣眼眸一跳的原因不是这些,而是系统任务罕见的狠辣。 “用佛血种上满山桃花……” 张鸣心里打鼓,这特么自己如果真的照做了,那就确实是魔道了。 不行不行,这种事不能自己做! 太虚子开口说道:“一晴,渔舟歌会在即,除魔安邦之事更为重要,你径自带领琼宇剑派前往东陵郡。” “这小寒山寺……为师会同去!” 他说得极为随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郭立青和韩星渊两人都下意识的裹了裹衣衫,觉得这初冬有些寒冷。 清泉和白瑶对视一眼,同声问道:“师父(师祖),那我们呢?” 太虚子看他们一眼,平静说道:“你们二人就暂且留在南陵城。想必就算是你们想走,城主大人也会不舍?” 他淡漠的目光扫过郭立青和韩星渊,令两人心里禁不住的一颤。 他们谋划两仪微尘阵的种种想法,仿佛这一刻被太虚子看个通透。 “太虚子道长,清徽道长,是郭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郭立青恭敬的赔礼道歉道,“实不相瞒,这两仪微尘阵威力极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不可能放心。” 他再没有一丝遮掩,将事情挑开。 “不过,这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城主可以操心的。此事自然有监天院的韩大人,禀报当今圣上后,再行决断。” 他解释说道,“我等邀请诸位来城主府,其实也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掌管两仪微尘阵的清泉道长能多住几日。” 清泉瞪大了眼睛,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不对,师兄将太清符还给我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了这一切?” 他幽怨的看一眼张鸣,心里百转千回,“师父,真不是徒儿没出息,而是师兄的套路实在太深了,呜呜呜……” 可怜他还不知道,那师父也是套路。 韩星渊眼见郭立青已经将事情讲得明明白白,也摸着胡须长叹:“郭城主说的是,老夫倒是有一个想法。” “清泉道长,不知道你可愿意受朝廷册封,做咱们南陵城的护城天师?老夫可以在监天院里为你谋一个职位。” 他所说的明显是一个闲职,但是却可以让清泉正式的成为朝廷中人;既可以清闲的诵经修道,又能得到名分。 至少,这南陵城的两仪微尘阵会以朝廷的名义,以守护的名义而存在。 不管是城中百姓、世家门阀,还是仙门魔宗、妖兽邪魅,都不敢冒犯。 清泉的眼睛里亮起光芒,急问道:“我若是答应,就是监天院的一员了?可会派发任务,可会限制我的自由?” 韩星渊摇头道:“护城天师,自然是以守护南陵城为己任。除此之外,不会有任务,也不会限制道长来去。” 清泉眨眼睛:“可会有薪资?” 韩星渊:“……有。” 清泉顿时觉得满意,不过还是犹疑的望向师父和师兄,得听他们的。 免得挨训斥。 张鸣笑道:“我灵枢观本就受朝廷册封涿光山地界,是大晋皇朝的一份子。守城之责,乃是合情合理之事。” 他开口答应下来这件事。 不得不说,这已经是最妥善处理此事的方法,否则总不能将两仪微尘阵交出去,或者公然对抗,打个天翻地覆。 就算最折中也是将阵法全部拆了,只是这样一来,未免太过可惜。 朝廷定然不舍。 所以,韩星渊不敢也不愿意强逼。 清泉笑道:“既然是护城天师,韩老头,你可得要个好听的封号!” 韩星渊:“……” 诸事谈妥,郭立青却突然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张鸣跪上一礼,郑重道:“清徽道长,郭某还有一事相求。” ps:两章4300字送到 第117章 姑娘,贫道教你一套欢喜禅功 张鸣见他行此大礼,不由好奇的问道:“郭城主,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郭立青恭敬的说道:“清徽道长,天下崇佛抑道,尤以东陵郡为最。这西砀、北幽两郡不服女帝管辖。南赡郡崇尚儒学,中元郡有皇朝、世家相抗。” “唯有东陵郡以女帝诏令马首是瞻,郡守府齐大人更是将自己的小儿子齐凌,送到小寒山寺当了俗家弟子。” “其他世家门阀无不效仿。” “因此,这小寒山寺里,除了原本的和尚,还聚集着许多东陵郡的世家子弟。郭某所求,正是为了此事。”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 “道长,这些世家子弟,有的来自当朝元老,有的是新晋权贵。若是一应折损,必然导致东陵郡大乱,晋国根基不稳。是以郭某恳请清徽道长手下留情!” 原来他所求之事,是为了晋国。 张鸣讶然看向他,问道:“郭城主,你就认为贫道会赢?可是我刚才说了,是去论证佛法,并非打打杀杀。” 清泉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论证佛法?鬼才信呢,你懂个锤子佛法。 郭立青肃然说道:“道长既然敢去,必是有十足的把握。郭某相信这小寒山寺虽强,但还不足以与道长抗衡!” 说到这里,他看向一旁的陆雪晴,施礼道:“如果郭某没有看错,这位就是琼宇剑派的新晋掌门陆姑娘?”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侯椿,这时候抱拳向陆雪晴行礼,示意这是他的消息。 他去过琼宇剑派,见过陆雪晴。 “贫道确实是琼宇剑派的掌门,姓陆,名雪晴,道号一晴。” 陆雪晴微微回礼,说道。 郭立青的脸上露出笑容,躬身再道:“清徽道长,既然同为三宗十七派的琼宇剑派,都被您所折服,那这小寒山寺重挫之后,又如何能与您抗衡呢?” 张鸣摇头失笑:“郭城主,你恐怕是误会了。琼宇剑派早已没落,远远及不上小寒山寺。不信你问这位?” 他指向一旁的韩星渊。 郭立青也随之望去,监天院监察天下,消息可远比他灵通。 只见这位缺了颗牙的老者点头说道:“清徽道长说得不错。这琼宇剑派里,早已经没有阳神境的强者。” 他没有再说。 但是言下之意十分明了。 琼宇剑派悄然没落,如今也是靠清徽道长,才撑得住台面。 郭立青讶然道:“琼宇剑派曾经鼎盛无比,怎么强者都不见了?” 上次他安排夏侯椿送上百柄精铁长剑的时候,可着实被夏长青震住了。 韩星渊喝了口茶:“此事不是什么机密,因为他们去了东海剑阁。” 张鸣微微一愣,东海剑阁? 这是什么地方,他也是第一次听说。琼宇剑派当年又为什么会过去? 陆雪晴眼眸微垂,说道:“师父,这件事我也是临行前才听程长老提起。琼宇剑派本有七名阳神境的剑道强者。” “可是,百年之前,东海剑阁阁主楚戈突然广邀天下,挑战万家剑术,以证至强剑道。世家、剑派愤然响应。” “可是,他们这一去,就杳无音信,再未归来。天下剑道因此折损了一半。听说,那里如今已经成了绝地。” 张鸣和郭立青对视一眼,没有想到琼宇剑派还有这样的故事。 “那这东海剑阁和楚戈呢?” 他下意识问道。 陆雪晴摇摇头:“我也这么问程长老,可是此后琼宇剑派就封了山门,再没有外界的消息,直到最近十年才出世。” 韩星渊舔着漏风处,笑道:“此事我知道一二。那东海剑阁还在,不过已经成为禁地,外人进去就从没出来过。” “唯有剑阁弟子每过十年,就会出现在世间,以冷面无情、剑道卓绝而着称,每一次都会杀得腥风血雨。” “可是,那剑阁阁主楚戈再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有人说,他是在悟至强剑道的时候,走火入魔,杀了所有人。” 面对这些百年来的传说,张鸣觉得新奇,不过话题有些扯远了。 “郭城主,这下你知道贫道是真为了讨教佛法而去?你托错人了!” 他将话题拉回到小寒山寺上。 可是,郭立青却摇摇头,恳求道:“清徽道长,这齐郡守的小儿子齐凌,还与小女郭香有婚约在身,务请相救!” 得,这位郭城主有点执拗。 不过,齐凌与郭香有婚约在身?难怪郭立青的官路越走越宽。 只是假借自己之手,从小寒山寺里迎齐凌回来,未免有点过分了。 要么一起杀了? 要么…… 张鸣看向郭立青,说道:“既然郭姑娘与齐凌有婚约在身,不如让她与贫道同行,一起前往小寒山寺如何?” 郭立青一愣。 旋即,他心里苦笑:“看来清徽道长终究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恳求清徽道长保下齐凌和世家子弟,为国稳固根基是其一;让东陵郡的郡守府和世家门阀接纳道门才是其二。 可是,清徽道长却拒绝了他的意思,而是让郭香自行迎回齐凌。 这保下齐凌与世家子弟之恩,也就落在了郭香和他郭立青身上。 至此,官运亨通。 可是道门……或者说他灵枢观,就只做那登门踢寺的恶人了。 郭立青给张鸣满上茶水,敬道:“一切就依道长所言,郭某谢过。” 他的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南陵城有他在一天,就有灵枢观一天。 “城主若是无事,我等告退。” 张鸣喝完茶,作揖说道。 “清徽道长,静心禅院郭某已经命人摘匾清扫,不如请诸位道长移居别院。以后这处院落就是灵枢观的居所了。” 郭立青连忙相送,说道。 他倒是考虑周全,既然要踩,就踩着小寒山寺的一切过去。 张鸣一想,自己等人一直居住在奕剑门,也不合适,如今既然杀了慧轮,那占了他的禅院也算是道法自然。 “恭敬不如从命,有劳郭城主!” 他客气一声,随士兵引路离开。 韩星渊站在门槛前,望着他们离去,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郭立青问道:“怎么了?” 韩星渊皱眉说道:“郭城主,你还记得两年前的儒道之争吗?老夫记得那连败九名大儒的道士,好像也叫太虚子。” 郭立青怔住。 “想必是同名罢了。” …… 京城,又名洛城。 朱墙红瓦与巍峨山色相映,青山直面湖水相迎,皇家气象蕴照乾坤。 这里就是大晋皇宫。 不过,人伴山住是一个“仙”字,水居山前是一个“清”字,寓意深远。 “陛下,南陵城加急密报!” 一座雕花亭立在御湖前,从中伸出一根钓竿,垂线钓在湖泊里。 一名女子手持钓竿,身着淡蓝色的流仙长裙,裙摆绣着凤纹,身姿绰约,背对众生,有三分威严,七分飘逸。 一名素衣宫女匆匆走到亭前跪下,手里递上一卷手指细的信笺。 “念。” 亭中响起干净、平淡的声音。 “启禀陛下,南陵城急报,小寒山寺千年一出的高僧慧轮,在城中开坛讲经,与灵枢观的道士辩论佛道高低。” 素衣宫女恭敬念道。 “慧轮禅师因佛祖娘家一题大败亏输,愤而斗法,连出两招不能伤及对方分毫,遂暴露出炼化南陵城的险恶用心。” “监天院韩星渊、城主郭立青虽早有准备,奋起反抗,但是皆告失败。危急关头,灵枢观五人力挽狂澜,镇压小寒山寺诸僧,以两仪微尘阵诛灭慧轮。” 她念到这里,小心翼翼的看一眼亭中的女帝背影,才继续说道: “南陵城百姓经此一难,无不惧佛憎佛,向往道门经论玄法。” “此外,郭立青遣人前往小寒山寺,欲通知七日之后,灵枢观将登门拜访千年古刹,向诸位高僧讨教佛法。” “领队之人名为,太虚子。” 前面诸多内容,女帝听闻皆无动于衷,可是听到最后一句,鱼线微颤。 波纹沿着湖面荡漾开来。 “放下。” 素衣宫女垂首,轻步向前,走到亭下的案桌,将密报压在签条下。 淡红色的楠木桌面上,除此之外,压着一张张密报,依稀可见“佛门”“儒家”“灵枢观”等字样,旁边还有两册书。 素衣宫女不敢看,连忙退回,恭敬的行礼,转身退出听潮湖。 微风拂动,吹起案上书册。 书页间可见《崇佛十策》《国库勤富论》等字样,落款是“太虚子”。 “你不是死了吗……” 清风里似有女子呢喃。 那鱼线抖动,拖拽出一条锦鲤。 …… 夜幕降临。 南陵城,无名别院。 张鸣立在被慧轮破碎的假山前,面朝月色搓搓手掌,念道:“抽奖!” 【叮!】 【恭喜你获得天师府(伪),一人之下世界张良后人张道陵所创,内有金光暗藏,符箓门墙,神圣与庄严并存,古朴与清净常在,签到1万次可获得天师度】 【当前状态:未显化】 【当前签到:0】 “这是……天师府?” 张鸣好奇的查看一眼,说实话,他对这个地方有耳闻,但不熟悉。 不过“武当王也拜见老天师”的传闻,在上一个世界可以说人尽皆知。 “天师度,号称人间最终极的秘密,是历代天师的不传之秘,有人说是传功秘法,有人说是飞升之天门……” 他暗暗想道,“等签到满次,我倒要看看究竟长什么样。” 拱门处响起脚步声。 陆雪晴走进来禀道:“师父,郭香姑娘三人在院外求见。” 张鸣负手笑道:“请她们进来。另外你召集清泉、一瑶和别院里的佣人到这里集合,为师有事吩咐。” “是,师父。” 陆雪晴施礼出去。 张鸣打量一眼这座庭院:“不错不错,既然慧轮禅师拱手相让,那这别院贫道就笑纳了,正好改造成天师府。”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担心显化天师府时伤到众人,才召集起来。 不一会儿,郭香、尹雪和苏檀儿进来,恭敬道:“见过清徽道长。” 张鸣抬眼看去,目光在苏檀儿身上停住,她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 不灭之眼悄然开启。 只见对方的体内一半漆黑,一半莹白,像是在由魔道向佛道转化。 “阮秀……欢喜禅功!” 他一下子辨别出来,想起在城外遇到的那位宫装女子,以及旖旎风光。 苏檀儿有些忐忑:“清徽道长,上次在灵溪镇,檀儿还没有谢过您。相思之苦,我已经解开,多谢道长指点迷津!” 郭香讶异道:“你们认识?” 她顿时有点警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双修的对象,不会就被清徽道长抢走?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苏檀儿低头解释道:“香儿,我们灵溪镇就在涿光山脚下,认识道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像你想得那样。” 尹雪看一眼两人,心说小姐想什么了,我都没猜出,你怎么知道。 张鸣看着这位红衣女孩,已经消瘦了许多,这相思之苦哪是说解就解。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轻叹一声,改口问道,“合欢宗三阴峰峰主阮秀,是你什么人?” 苏檀儿霎时间愣住。 她脸色发白,脑袋一片空。她可是知道合欢宗在东陵郡被称为魔宗。 清徽道长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要将自己打杀,还是……杀了师父? 郭香更是长大了嘴巴,她,她竟然是魔宗的人,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我……” 苏檀儿嗫嚅半晌,终究说道,“三阴峰峰主是我师父,道长您……” 张鸣见她身上没有血气,应该是与阮秀一样闭门清修,说道:“贫道与令师有过一面之缘,苏姑娘不必紧张。” 苏檀儿和郭香一起松了口气。 “不过,我观你体内有欢喜禅的痕迹,这是由魔转佛,卡在了一半。” 他一语戳中要害,“若要化解也不难,贫道可以教你一套……” 张鸣才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因为这欢喜禅法的修炼功法,可不是简单说说就能教会的,而是要言传身教。 但是,这怎么可以? 呸,贫道可是正经人! 第118章 显化【天师府】 郭香焦急道:“教一套什么?” 她与苏檀儿双修欢喜禅功,刚刚踏进门槛,初尝妙境,自然不舍。 苏檀儿也期盼的看着清徽道长,心想道长高深莫测,还懂这些? 张鸣急忙改口道:“苏姑娘,你之所以修行遇到阻碍,是因为你原本修习的是三阴汇海,少了一人,转换不顺。” 说着,他指点几处行功的关键,都是可以对人言、不需避讳的内容。 苏檀儿一下子明白过来:“是了,我原本是三名女子同修,于灵气潮汐中悟道。如今香儿的欢喜禅功只有两人。” “这功法转换自然不会顺畅,如果需要运转无碍,还须三人同修。” 她想得倒也没错,只是不知道根本的原因在于郭香的功法不全。 不过,三阴汇海转欢喜禅这功,如果仍然保持三人同修,确实可以解决问题。而这就是张鸣想到的第二种办法。 “可是去哪找第三人呢……” 苏檀儿踌躇,郭香也回过味来,两人不由将目光落在俊朗的道长身上。 “清徽道长很懂也很好看,若是能与道长……呸,我在想什么呢。这三阴汇海自然是与女子同修,道长可不行。” 郭香和苏檀儿对视一眼,觉得彼此的脖颈有点羞红,转头看向尹雪。 “对了,这不是现成的人嘛!” 郭香一把拉住尹雪的手,小声道:“雪姐姐,晚上你到我房间里来,我和檀儿姐姐新得了好东西,给你看看。” 尹雪提着刀,有点讶异:“什么好东西,现在就拿出来呗,正好给清徽道长把把关,万一你两被人糊弄了。” 郭香跺跺脚,说道:“都是女子的东西,不方便给道长看!” 尹雪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张鸣开口问道:“对了,香儿姑娘,你们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这时候,她们才想起正事。 “清徽道长,我爹爹……他没有为难您?听说我们要去小寒山寺?” 郭香捏着颈上明珠,担忧道,“若是爹爹拿朝廷压您,您可一定要告诉香儿,我一定找他讨个公道回来!” 原来她是担心清徽道长此去小寒山寺危险重重,是被郭立青逼迫。 张鸣看着她,笑道:“香儿姑娘,不是郭城主的主意,而是小寒山寺派出慧轮意图炼化南陵城,打压道门。” “此举实在是犯了贫道的忌讳。是贫道提出登门拜访小寒山寺,讨教佛法高低,为天下道门开一条立足之路!” 既然当今圣上崇佛抑道,他已经借助南陵城佛道之争,借城中百姓悠悠之口,向天下宣告道门还在,可压佛法。 与其等圣上颁旨降罪,等天下口诛笔伐,不如再进一步,彻底压下小寒山寺,让这天下看看道门不可欺。 小寒山寺可是三宗十七派之一,若是被他轻易压服,那么任谁来挑刺、找麻烦,都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 包括那当今圣上,也得三思。 皇朝虽然不弱于三宗十七派,但是没有必要得罪趁势而上的灵枢观。 郭香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放下心,拉着尹雪说道:“清徽道长,我们三人定会照顾好道长的起居。” 尹雪略微握紧刀,目露期待。她可是暗自想过,端茶送水,侍奉终生。 张鸣摇摇头,笑道:“照顾倒是不必,这次你们的任务是迎回东陵郡派去寺里坐禅的世家子弟,包括齐凌。” 提起此人,郭香脸色一白,解释道:“清徽道长,这份婚约是爹爹与齐郡守立下。香儿在京城长大,从未见过,也不想与此人有任何瓜葛,我……” 她说到一半,又有些黯然,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那齐郡守统领一郡,权势滔天,他们郭家难道还敢悔婚不成? 这些说与道长听,又有什么意义。或许是自己内心,总有些期待。 可是,她终究要面对现实。 越是世家门阀,越是无法做主自己的婚事,与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 …… “师兄,你喊我什么事?” 这时候,清泉在拱门外叫一声,与陆雪晴、一瑶领着众人迈入院中。 张鸣笑道:“师弟,师父说你得封天师,确实有了出息,打算送你一份大礼。只是这动静太大,怕误伤了你们。所以将你们召集过来,顺便一起观礼。” 他打算显化【天师府】了,不过这般动静,还须推在师父身上。 清泉兴奋道:“真的吗?我就知道,这世上师父待我第二好!” 白瑶低声道:“第一好是谁?” 清泉瞪她一眼:“当然是师兄!”说到这里,他又觉得一阵可惜。 太虚子从内厅里走出,哼道:“清泉,为师也只能排第二吗?” 清泉语气一噎,刚才这不是师父不在吗,怎么竟然被他听到了。 “当然是师父排第一!” 他连忙腆着脸笑道,师兄……师兄是什么,想不起来,不认识。 太虚子咳嗽一声:“让大家见笑了。今日我灵枢观压下佛门,清泉又受朝廷册封,虽然正式的文书还没有下来,但是贫道身为灵枢观观主,当有所表示。” 院子里除了灵枢观五人和郭香三人,还有六名负责洒扫别院的仆役。 他们站在最后面,看着这位身材高大,脸颊宽厚,自带威严的道长,小声议论道:“这位就是清徽道长的师父。” “听说灵枢观在涿光山上,距离此地有数百里,不知道灵不灵?” “清徽道长可是大发神威,论道和斗法皆胜,还救了咱们南陵城。道长都这么厉害,他的师父一定不简单!” “嘘,别说话,仔细看着。” “……” 可是,郭香蓦然觉得不对劲。 如果没有记错,清徽道长在那次山坳处可是说过,师父早已仙逝。 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和尹雪两人怯生生的看一眼太虚子,觉得衣衫有点凉,可也不敢问。 清泉摸着脑袋笑道:“师父,其实没必要这么隆重,有什么宝贝直接私下里给我就成,不成折算成银两也行。” 太虚子瞥他一眼,向众人说道:“贫道有一法,可通天地,可唤幽冥,你们且站稳了,静观贫道手段!” 说着,他面向破碎的假山而站,双臂抱圆,像是在运转特别的功法。 月华如水,铺在他身上。 张鸣在内心轻念:“显化!” 与此同时,太虚子念念有词,如揽明月,如对清风,喝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话音一落,庭院里蓦然绽放出金光,与月华辉映在一起,照得夜空如被染上一层琉璃,使得半个南陵城都看得见。 “快看,那是什么?” “长夜琉璃,光耀半城,怕是有天材地宝现世,或是神仙显灵!” “那里好像是静心禅院的方向。” “相公,专心点,别看窗外……” “……” 城里没睡的人遥遥望去,有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的匍匐跪拜。 …… 城主府里,韩星渊抬起头,望向那琉璃金光的来处,喃喃道:“灵枢观……太虚子……原来你出自灵枢观。” 郭立青问道:“怎么了?” 韩星渊眼眸凝重,说道:“你可记得两年前,有一名道士横空出世,连过三郡七城十府,论道败尽天下大儒。” “直到第十府,他遇到大晋皇朝有儒圣之称的王浩然,对答三天一百零七问,终究体力不支,在最后惜败。” “不过,这位洞明学院的浩然圣人,也遭受反噬,吐血三升,自此儒道没落,唯有南赡郡还有崇尚儒学的风气。” “若非如此,哪里会有现在的佛门鼎盛之景。而这位道人如昙花一现,从此再没有显露于世人眼前,可是……” 他说到此处,感慨不已。 郭立青勃然变色,惊道:“郭某记得,他的名字……就叫做太虚子!” 韩星渊遥望天际,怔然道:“而灵枢观的这位观主……竟然也叫太虚子。这是巧合,还是他们本就是一人?” 郭立青踱步道:“若真是如此,圣上不可能不知。现在唯有等册封文书和旨意下来,我们才知道圣意究竟如何。” 韩星渊点头不语。 …… 无名别院里。 随着金光绽放,太虚子一脚踩空,向假山下的水池里跌去。 张鸣不由一愣,草率了。 可是,这时候有众人看着,他不方便出手救援,否则师父的颜面就要扫光了。而张小一的修为还冻结着呢…… 清泉也察觉到不对,师父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踩空秀一手操作吗? 就在张鸣提心吊胆的时候,假山池里蓦然生长出一棵树木,托住了下摔的太虚子,随即托着他快速上涨。 眨眼之间,变成参天巨树。 太虚子立在树杈上,极目远望,衣袂飘飞,宛如降临世间的老神仙。 而异变,才刚刚开始! 四周的院墙轰隆隆倒塌,有古朴的红墙从地下升起,亭台楼阁在金光里像是有了生命,在向上延伸、拓展。 有层次的台阶出现在拱门外,将这座内院变成一处小山头,将其突显出来,令其随着金光收敛,变得神圣庄严。 内院的阁楼拔起,成为高耸在天,俯瞰全城的高楼,四周长出青翠环绕。 眨眼之间,整座别院变了模样,宛如翻天覆地,凭空而起,神圣自显。 “这……这怎么可能!?” 清泉和郭香等人张大了嘴巴,觉得不可思议,完全忘记了言语。 白瑶目光凝重的望向树上的师祖:“好强!这已经不是人间的力量!” 六名仆役面露震撼,旋即全部化作敬畏,恭敬的跪倒在地:“老神仙!真的是老神仙啊!求老神仙保佑!” 四周的变化慢慢停歇。 一块门匾在半空里显现,字迹向下,面朝众人,笔直落向别院门口。 他们看得清晰,那上面写着: 【天师府】 众人沉浸在震撼里。 许久,清泉才回过神,仰头问道:“师父!这就是您送给我的礼物?!” 太虚子遥望天上月色,淡然说道:“既然是册封天师名号,如何能没有府邸。这座天师府,以后就送予你了。” “师……师父!” 清泉一下子热泪盈眶,果然,果然,还是师父待自己天下第一好! 可是,还没有等他如何感怀,就察觉到一股浩瀚的意志降临。 【你察觉到此地道韵暗藏,与天地人间连成一体,隐隐有仙人飞升气息残留,呼吸之间如闻大道。在此拜见老天师签到,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这……这竟然是一处圣地!” 清泉震惊了。 不只是他,还有陆雪晴、白瑶和郭香三人,也齐齐愣在了原地。 不过,陆雪晴和白瑶的承受能力较大,稍一震惊之后,反而看向张鸣。 她们总觉得这处圣地的出现,没有那么凑巧,会不会与他有关? 这须臾的功夫,清泉脸色一变再变,蓦然躬身向太虚子行礼,说道:“师父,有您在,我哪敢称什么天师。” “我顶多算是小天师,您才是老天师。徒儿清泉,拜见老天师!” 太虚子瞥他一眼。 【叮!】 【位面私生子清泉道人在你的天师府里签到,你获得天师印·真】 张鸣心里立即明白,这次签到的方式恐怕就落在“拜见老天师”上。 陆雪晴和白瑶对视一眼,连忙行礼:“徒孙一晴一瑶拜见老天师!” 郭香也回过神,不甘落后的拜道:“城主府郭香拜见老天师!” 张鸣的耳畔响起叮叮叮的提示音,分别得到阴阳五雷法、风后奇门和八大咒,都是一人之下世界的术法。 其中尤以王也的“风后奇门”最厉害。 尹雪和苏檀儿好奇的看他们一眼,不得不跟着喊道:“拜见老天师!” 可惜,她们不是天道钟意之人,毫无反应,也没有触发签到奖励。 六名仆役也跟着拜喊。 清泉下意识的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乃是白玉雕刻,上盘螭龙,提握之间引动灵气变化,其中仿佛有山河之力。 这是历代天师的信物,又名阳平治都功印,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有驱邪镇妖、号令鬼神、印纸为符的作用。 张鸣顺手夺过来,笑道:“清泉,你这印章好看,借我瞧瞧。” 清泉自己还没有看清楚呢,顿时告状道:“师父,师兄他欺负我!” 张鸣翻转两下,悄然将印章真、伪合一,变成完全体的天师印,才丢给他笑道:“给你给你,真是小气。” 清泉心喜的接过,一副炫耀模样。 这时候,太虚子才咳嗽两声,说道:“天色已晚,诸位散了!” 众人从震撼和敬畏里回过神,见老天师倦乏,当即告辞离去。 很快,院落里只剩下张鸣一人。 他才连忙飞身上树,背张小一下来。 ps:感谢书友“不会骚话却会看”的月票,2章4200字送到 第119章 我道唯我,晋升塑命 “师姐,你是不是擅长雷法?” 白瑶没走多远,就拉着陆雪晴问道。 她在天坛广场上,可是见过自己这位师姐施展神剑御雷真诀。 这么一想,她觉得皮肤痒痒的,蠢蠢欲动,师父不来,师姐也行呀! 陆雪晴好奇的回道:“原本不是很擅长,只是剑法附带。不过如今我……跟着师父学了点阴阳五雷术。” 她想到刚才签到得来的雷法,因为有神剑御雷真诀和归一境巅峰的修为打底,领悟起来极快,将将入门。 白瑶顿时喜道:“师姐,我皮痒,不是,我需要蜕皮,唔,就是我需要依靠雷法突破瓶颈,你能不能帮我?” 陆雪晴疑惑的问道:“怎么帮?” 白瑶连忙附耳说道:“就是用雷法鞭笞我……别留手,狠狠地电我……唔,这般不出三天,我定可以晋级。” 陆雪晴越听,眼睛睁得越大,这……这,还有这种修行方法?? 这是师父教给师妹的!? 清冷的少女咬住嘴唇,应道:“好,只是我下手把握不了轻重……” 白瑶露出温柔可人的笑容:“我就喜欢重的,像师伯那样。” 说着,她拉起懵圈了一样的陆雪晴,步履匆匆的往房间走去。 不过,这处别院被天师府完全重塑,她们好一会儿才找到居住的地方。 两人关上门,很快里面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雷声,和白瑶的闷哼。 陆雪晴的眼睛在雷光里亮起。 …… 张鸣转身看向高楼。 只见一楼门口同样挂着一只牌匾,上面写着“玄坛殿”三字。 天师印给了清泉。 阴阳五雷法和八大咒都是一人之下世界里,天师府的传承功法,尤其被老天师张之维用得出神入化。 八大咒乃是道门正统。 分为净口、净身、净心、安土地、净天地、祝香、金光、玄蕴。 老天师张之维仅凭八大咒里的金光咒和一手雷法,就已经无敌于天下。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风后奇门。 所谓“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这风后奇门乃是奇门遁甲术。 作为八奇技之一,它讲究以自身为中宫,观天地之变化,掌控周身寰宇,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这是一种堪比领域的技能。 “这趟去小寒山寺,又多了些把握。不过,这些还远远不够。” 张鸣领着张小一步入高楼。 他一边打量玄坛殿的布置,一边登上阶梯,很快来到高楼顶层。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万家灯火,南陵城在此刻显得十分静谧。 张鸣看向顶着太虚子面容的张小一,忽然行礼笑道:“师父,如今徒儿命格已定,是时候晋升塑命境了。” “不过,我所修之道,乃是以道影仙身为根基。要想显化命格,必然要将你我融为一体,你为命格,我为元魂。” “按照道影规则,我若不死,你便不死,即命格永在不可破。待到晋升阳神境,命格与元魂蜕合为元神。” “按照元神规则,元神不破,则肉身皆可重塑。这就是不灭心经的根本,是万法之基,届时也不再分你我。” 他说到这里,负手露出笑容。 “只是此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也不知成与不成。若是失败,就是命格破碎,如玄苦一样灰飞烟灭。” 张鸣看向太虚子。 “张小一,可愿与我闯这世间荆棘?” 高楼里,唯有两人认真的对视。只是哪有什么张小一,不过是自言自语。为求道,先求己,以己之心求度万法。 张小一如太虚子一般威严的笑道:“不历生死,不于此中求道者,甘自沉没。不怖生死,始谓得道。” “张鸣,贫道愿与你同赴生死!” 以声明道,掷地可闻。 张鸣哈哈一笑,伸出手掌。对面的张小一也伸出手掌,对合在一块。 两人身上蓦然生出一黑一白之色,张鸣为白,张小一为黑。 “天地寰宇,我道唯我!” “这风后奇门来得正巧,先天为道,万物纳于其中,先天统领后天,终归于八卦,复归于四相、三才、两仪!” 张鸣轻声喝念,与张小一化为阴阳两色,凌空盘膝,绕中间旋转。 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快,直到不分彼此,有一道身影从中间生出。 那是一个俊朗的道人,身着蓝袍,眉如星河,髻如山岳,闭目而坐。 本命元丹的虚影在其身上缓缓显现,那是一个有无数棱面的圆珠。 呲。 圆珠被削去一块。 意念为刀,元魂为锋! 塑命,塑命,即是以道心雕刻本命元丹,让其显现命格的模样。 呲。 圆珠再被削去一块。 随即,那无形的刀锋越来越快! 盏茶时间过去,包裹住蓝袍道人的本命圆珠,渐渐被削得与其重合。 接下来,皆是细微雕刻处! 每一刀,每一刃,削在眼鼻、皮肤处,稍微错一刀,就是切入躯体。 可那蓝袍道人始终静坐,眉头都未动一下,任由本命元丹被片片削去。 再过盏茶时间,本命元丹如同矿石,被雕刻成眉眼一致的雕像。它与静坐的道人彻底重叠,体态、神韵合而为一。 “今日道成,始知生死。” 道人缓缓念着,睁开了双眼。 冰寒的本命元丹雕像,也跟着睁开了双眼,不过可以看出,两者虽然合一,但是那道人仍然是被冰封在其中。 道人缓缓迈步站起。 冰雕也一样站起,立在高楼之上。 待他走出阴阳两色的覆盖处,才显露出原地,还有一位静坐的道人。 后者缓缓睁开眼睛,看一眼身旁的命格雕像,说道:“进来。” 下一刻,冰雕道人化为一条洪流一样,灌入他的胸口处,融在其中。 张鸣下意识的捂住心口,只觉那里有一位冰雕道人盘坐在其中。 冷冽,唯一。 与此同时,他只觉得天地之力,在四周形成一片区域,与自身合而为一,仿佛尽在自己掌控。这就是塑命境。 养气炼气,凝元精炼真元,归一蕴养元丹,塑命返本溯源,勾连天地。 张鸣猛然握拳,一位蓝袍道人的虚影出现在身后,伸拳与其重叠。 “这就是命格显化吗,我道唯我,所以我的命格就是我自己。” 他缓缓松拳,背后道人虚影消散。 “只是,张小一呢……” 张鸣怅然若失,“道影仙身就与我的命格雕像,彻底融为一体了吗?我若重修血神经,是否可以将其具现?” 他感受体内的情况,冰雕道人盘坐在心脏里,睁开眼眸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才能破开冰体,蕴养而出。 只是破开那一日,就是阳神境了。 命格演化为元神,出入青冥,得大自在,自己与张小一也再无彼此。 “对了,我这不灭心经为修行根本法,当容纳万法,包括血神经。” 张鸣忽然想到一事,运转跟随其晋级一起蜕变的不灭心经。 淡淡金光在体表绽放。 然后,他就露出了笑容。 “果然,你还在。” 他轻声念道,伸手一指,只见指尖处流出水渍一样的液体。体内冰雕融化,自手指流出,化为一位蓝袍道人。 张鸣看着这位一模一样的分身,心思一动。它眉眼变化,成为太虚子。 “徒儿,晋升塑命,可喜可贺!” 张小一的嘴角露出宽厚、威严的笑容,旋即与张鸣对视,哈哈大笑。 至此,道成。 …… 次日,陆雪晴在白瑶房中醒来。 “师姐,你醒啦!” 白瑶从手臂上揭开一块死皮,柔声说道,“果然有用,我感觉本命元神显化在即,师姐,我们今晚继续!” 陆雪晴有点无语:“可是你叫得太大声了,万一被别人听见……” 白瑶眨一眨眼睛:“好像是哦,我看郭香尹雪她们声音就小多了。” 两人穿衣洗漱,出了房门。 郭香、尹雪和苏檀儿正好也出门,顿时与她们撞面,齐齐露出羞红。 但是白瑶刚入人间,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而是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陆雪晴一向清冷,不说话。 只是,少女的内心,却禁不住忐忑,师父怎么会如此变态的修行法。 她有点担心,会不会以后师父也要传授给自己,想到被师父鞭笞…… “罢了,兴许师父喜欢呢。” 陆雪晴咬着嘴唇,暗暗下了决定。 …… 东陵郡,郡城。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南陵城发生大事了,小寒山寺慧轮禅师与灵枢观清徽道长,在全城面前辩论佛道高低!” 有人在茶楼里问道。 “柳先生,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也是刚刚才听闻,不知真假。” “说说,说说,什么事情?” 其他人跟着问道。 那说话的人是一位江湖先生打扮,笑道:“你们是不知道,当今圣上崇佛抑道,可那灵枢观的清徽偏要忤逆圣意,在佛门讲经之日,登台挑战……” 他的消息确实灵通,将南陵城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一一讲诉而出。 众人越听越是惊叹。 “佛祖买菜回娘家,走的是道?真特么是诡辩啊,这清徽道长大才!” “慧轮禅师竟然想炼化南陵城?小寒山寺知道吗,这可是等同叛逆之罪,真是胆大包天,千年古刹不要了吗?” “你懂什么,这要是成了,那慧轮就是阳神境圆满的存在,不需要多少时日,就可以晋升法相境,谁能为敌?” “不错,除非三宗或皇朝里的老怪物出世,否则小寒山寺安枕无忧。” “……” 众人议论之间,开始的柳先生又笑道:“你们不知道,跟着这灵枢观还有一件趣事,说出来你们不一定懂。” 茶楼里的人顿时不乐意了:“看不起谁呢!”“别废话,说来听听!” 柳先生看一眼众人,不说话。 一位锦衣公子会意,对掌柜喊道:“这位先生的茶钱,记在本公子身上!” 柳先生这才拱拱手,笑道:“多谢公子!你们不知道,这清徽道长还有一位惫懒师弟,名叫清泉。” “他如今执掌拯救了南陵城的大杀器,名为两仪微尘阵。据城主府透露,已经请命圣上,册封其为护城天师!” 众人震撼,问道:“就是那覆盖全城,可灭阳神境圆满的绝世阵法?” 柳先生捋着小胡须笑道:“正是。” “卧槽,这可是神阵啊,他若归心朝廷,这南陵城从此稳如山岳!” “不错,护城天师,虽然是闲职,但也是光耀门楣的荣誉。能批得下来吗?这可是与圣上的崇佛抑道之意不符!” “你们懂什么,这是灵枢观挟南陵城以求圣上册封道门呢!如今咱们这位女帝陛下,是箭在弦上,骑虎难下。” “不对,柳先生,你不是说是趣事吗?” 众人议论纷纷,这才想起柳先生先前的话,册封不算十足的趣事。 这位江湖先生当即抚须笑道:“那可不是,我这还没有讲完呢。” “你们只知道这位清泉道长执掌护城阵法,还不知道他在此前有一桩趣事。这件事,还得从春香苑说起……” “……” “泣弄一枝红,生同死不同。金钿坠芳草,香绣满春风。旧日闻箫处,高居月牙中。梨花夜夜弄,深穷采薇宫。” “诸位,你们可听懂这诗中真意?” 柳先生喝下一口茶,看向茶楼里的众人,面露调笑。 众人初时没有回味过来,只觉得是普通的青楼花魁之争,虽然有趣,但也常见,可是细细一品,不由变色。 那名锦衣公子霎时间放下茶,拍案叫道:“这是……这是艳词!” 其他人顿时反应过来。 “岂止是艳词,这是天下第一艳词!” “没想到这灵枢观,不仅清徽道长深精诡辩之道,还有清泉道长也得其中三昧。两人一正一奇,确实有趣。” “哈哈,恐怕当今圣上还不知道,这位即将册封天师的清泉道人,还是一位流连花丛的天下第一艳词道人?” “不错,若是当今圣上知道,这册不册封,还真是一件难题!” “看来这灵枢观是一点都不客气,将女帝陛下直接放在火上烤呀!” “嘘,慎言!” “……” 众人议论纷纷,举杯相笑,只觉得今天是真正开了眼界。 可是,就在这时,茶楼下响起一阵阵的蹄踏声,咚咚咚撞在心口。 他们禁不住张眼望去。 只见一队两翼飞马落在街道上,马身披着绯红云锦,上面骑着一位位面色冷峻、全副武装的红甲女子。 “女帝亲卫,绯红骑!” 众人吓得一个哆嗦,惊呼道。 旋即他们捂住嘴,不敢说话。 只见当先一名女将一边骑行,一边高举着一卷帛书,口呼: “圣旨到——” “请东陵郡齐郡守接旨!” ps:2章4200字送到 第121章 签到【天书密卷】 琼宇山,奕剑坪。 一位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青年,登上石阶,来到舞剑区。 “唔,哪来的叫花子!” 有弟子发现他,嫌弃的叫道。 白砂糖闻声望过来,先是疑惑,旋即惊喜的叫道:“展鸿师兄!” 旁边的司空见礼不乐意了。 “什么展鸿师兄?” 他嘟囔道,“你说的不会是你天天念叨的大师兄,他不是玉树临风,光彩照人,而且被逐出师门了吗?” 司空见礼打量一眼青年,觉得对方朴实得就像地上的泥石,哪有光彩。 白砂糖俏脸一红:“我哪有念叨。” 司空见礼觉得心里刺挠了一下。 展鸿微微露出笑容:“白师妹,多日不见,你的剑法稳重了许多。” 白砂糖甜甜笑道:“还不是被这可恶的司空见礼吵得,眼不见心不烦,唯有练剑,这手里反而越来越顺了。” 她不顾青年的邋遢,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问道:“师兄,你怎么回来了?我听师兄师姐们说,你被逐出门派了?” 问出这句话,她心里又有些担忧,不会惹得大师兄不开心。 司空见礼看他们亲密的模样,摸出怀里的折扇展开,气得不说话。 展鸿点点头笑道:“我确实被逐出门派了,所以你以后也别叫我师兄了。我心里仍然当你们是师兄妹就好。” 白砂糖有些难过,向一旁的司空见礼叫道:“喂!你不是程长老的徒弟吗?你去和你师父说说,能不能撤了展鸿师兄的逐出门派之令,以后我就陪你练剑!” 司空见礼不满道:“喂什么喂,我辈分比你大,记得叫小师叔!” 他摇摇折扇,看一眼展鸿,补充道,“以后你客气点,我去问问也行。” 白砂糖气鼓鼓的瞪他一眼。 司空见礼忙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他撒腿往承天殿跑。 展鸿拍一拍小师妹的胳膊,才来得及说道:“师妹,不必折腾,我既然已经离开琼宇剑派,就不会再回来了。” 白砂糖有些难过:“师兄,你这一路辛苦了,我领你去换身衣服。” 展鸿摇摇头,抬眼望向不远处的诛仙剑台,说道:“不用,我这一身自然的气息,勾连天地,悟剑正好。” 他向前走两步,只觉得剑意扑面,如同有四道长剑刺破天穹。 “这就是清徽道长留下的剑吗?” 他喃喃念道。 白砂糖应声道:“这不是剑,而是清徽长老留下的诛仙剑台。” 呼。 白砂糖惊呼:“师兄小心!” 一柄飞剑突兀出现在展鸿面前,擦着他的面门飞过,划破两滴血液。 然后,一个脸颊瘦长的年轻人从旁边走过来,戏谑道:“咦,这不是我琼宇剑派的第一天骄展鸿吗?” “真是不好意思,我才学会御剑术,一时把控不住,吓到展师兄了。噢,不对,我差点忘记,你被逐出师门了!” 白砂糖气得胸口直跳,拔剑指向对方:“袁天束!你这是故意的!” 对面的年轻人召回长剑,戏笑道:“白师妹,展师兄修为深不可测,我如果是故意的,怎么可能伤到他?” 他上下打量一眼展鸿,恍然大悟的叫道:“哦,我明白了,难不成展师兄真的自废修为,如今是一个废人?” 他的声音故意很大,霎时间让周围的弟子们听见,围将过来。 “什么,展鸿师兄回来了!” “这衣衫褴褛的乞丐是谁,你说这是展鸿师兄?这不可能!” “呵呵,一代天骄,也会有今天这般下场,成了一个废人,可惜呐!” “不许你们这么说师兄!” “……” 展鸿拉住发飙的小师妹,向众人拱手道:“展某已经被逐出师门,不再与各位是师兄姐弟,以后唤我展鸿即可。” “这位兄台既然是无心之失,就收了剑离去。展某今日登山,是受清徽道长之命,观摩诛仙剑台。” “我自悟剑,不再打扰各位。” 说着,他独自向诛仙剑台走去。众人不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 白砂糖眼眶含泪:“师兄!” 袁天束抱剑笑道:“呵呵,废物就是废物,说什么悟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袁某还不屑与一个废物计较!” 他摆摆手,“罢了罢了,我自练我的御剑术去了,我这才是悟剑。” 他脚踩飞剑,冲上半空,在云间徜徉飞舞,宛如天上剑仙,好不潇洒。 “展鸿!” 奕剑坪上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展鸿身躯一颤,觉得有些熟悉,转身看见程小澄拄着拐杖走来。 “展鸿拜见程……程长老!” 他抱拳施礼,说道。 众人还没散去,立即跟在程小澄后面,看看三长老打算做什么。 袁天束也按下飞剑,从云层里降落。 “展鸿,你是天纵之资,不可能因为小小打击而沉没!那夙莹眼睛瞎,老身眼睛可不瞎,你可愿意重回琼宇?” 程小澄沙哑着嗓音,问道。 司空见礼在后方露出头,走到白砂糖身前,挑一挑眉毛,刚想炫耀,却眼眸一沉:“白砂糖,你怎么哭了?” 白砂糖咬住唇,摇头不说话。 那边展鸿面向程小澄笑道:“程长老,多谢您青眼相看。只是展某已经离开琼宇剑派,就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我如今在灵枢观里做一个洒扫道人,每日看晨阳起夕阳落,挑水敲钟,诵经练剑,远比前十九年要快活。” “既然我已经找到自己的道,那我便只想做自己。任这云海剑影,世人贫富,登仙或化凡,又与我何干。” 说着,他恭敬的弯下腰。 这一礼,敬程小澄的顾念之情。 他再次弯腰。 这一礼,还于琼宇剑派十九年。 他面向众人,再躬身行礼。 这一礼,了却同门之谊。 程小澄嘴唇哆嗦,紧紧握着拐杖,终究拄地而叹:“罢了,都怪那夙莹有眼不识英才,败了我琼宇剑派鼎盛之机。你既然在灵枢观落脚,老身也放心了。” 她如何不明白,眼前的青年寥寥数语之间,已经明悟了塑命之道。 这一步,她可是花了十年才明白。 “展鸿,只要我程小澄在一日,这琼宇剑派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她握紧拐杖,认真的说道。 展鸿心里感激:“多谢长老。” “琼宇剑派弟子听令!所有人不得对展鸿无礼,不得干扰其练剑,不得阻挠其来去琼宇山!司空见礼,安排食宿!” 程小澄厉声吩咐一句,转身离开。 司空见礼一愣:“是,师父!” 展鸿遥遥望着她苍老的背影消失在承天殿,才回过神,走向诛仙剑台。 这位琼宇剑派的三长老,为这个门派操劳了一生,可谓用心良苦。 四道剑影在剑台四周时隐时现。 “剑影,剑意,这就是清徽道长口中,世间最强的四柄剑吗?” 展鸿好奇的打量着。 一股浩瀚的意志蓦然降临。 【你察觉到此地剑意冲天,隐隐有破碎天道之能,此剑台孕育大恐怖,天地不可欺,仙神不可破,每日在此持剑签到,可以获得造化奖励】 他顿时怔住:“持剑签到,造化奖励,这里竟然是一处天道圣地!” 可是,他此时手里没有剑。 展鸿只觉得福至心灵,一步步走到诛仙剑台的中央,面朝落日而坐。 脑海里观想出一道剑影。 手中无剑,我即是剑。 …… 【叮!】 【位面之子展鸿在你的诛仙剑台(伪)签到,你获得天书密卷·全】 张鸣一下子愣住。 “展鸿?天书密卷?!” 他略一思索,立即明白展鸿从灵枢观出发,如今应该是到了琼宇山。 而天书密卷就是对方签到的奖励。 “不过,这是什么东西?” 张鸣检查系统提示里的说明。 【天书密卷】洪荒世界诛仙剑所蕴之修行密卷,后随分体遗落在诛仙世界,被青云子等人所得,共五卷,习之可通天地奥秘,草木万物皆可成道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天地演化,万物初生时的场景,有江海沸腾,山岳崩塌,有大地延展而出,嫩芽破开尘土。 那草从泥土里露出,宛如剑刺向苍穹,其中蕴含的不屈生机,傲然世间,仿佛一旦横扫出去,可斩日月星辰。 山岳擎天而立,犹如厚重的剑,抵住天心深处,坦然面对岁月时空。 江海浩瀚,化为长龙飞舞,如飞剑御出,劈开一重重浪潮。 …… 塑命,返本溯源,悟道天地。 这一瞬,张鸣只觉得自己的心境在快速增长,原本需要耗费无数时间打磨的塑命境界,此时化作一条坦途。 天地奥秘,尽在眼前。 “天书,这就是天书的含义吗?” 张鸣喃喃自语。 这天书一共五卷,若是分开修行,就是学其中的太极玄清道、大梵般若等神通功法,可是就有些舍本逐末了。 唯有五卷同修,直接参悟其中的本源奥义,才能窥见世间真自在。 若想登仙,此为必经。 而像青云子、张小凡等人,从功法、神通学起,还须返本溯源,逆推出天地奥义,无疑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等同于走了一条大弯路。 这或许就是他们无法登仙的原因。 “七天,已过了两天。” 张鸣露出笑容,“我如今是塑命境二层,这剩下五天,就一路走过去,看看这草木万物,天地自然。” “等我走到小寒山寺的时候,或许可以达到塑命境后期或巅峰。” 这一趟出行,他总算觉得心里有了把握。若注定要战,那便战! …… 第三日,南陵城。 “师兄,你不是说明天才走吗?” 清泉有些不舍,在城门口叫道。 张鸣登上郭立青安排的马车,掀开帘幕,笑道:“登门之约已定,早去一日,晚去一日,有什么分别。” 白瑶躬身相送:“师伯一路小心。” 陆雪晴带领琼宇剑派一行人,辞别道:“师父,渔舟歌会在即,徒儿也要启程前往东陵郡了。师父珍重。” 张鸣与她对视在一起,从她清冷的眼眸里看出压抑着的不舍。 “一晴,此去渔舟歌会,毕竟是在郡城内部。若是遇到危险,不要拼,不要抗,一切等为师回来再讨公道。” 他不放心的嘱咐道。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陆雪晴之间,有了更多羁绊。那种感觉像是徒弟长大了,终究要独自去闯一番天地。 她一路上会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可是,张鸣怕她吃亏。 别忘了,渔舟歌会除了要商议镇压妖魔一事,还要共议……驱除道门! 她一个人顶得住吗? 陆雪晴背着剑笑道:“师父,一晴说过,渔舟歌会有我,只要魔宗不来,这东陵郡翻不起风浪。” “若是魔宗敢来……哼,徒儿这紫青双剑也该杀个天翻地覆了!” 她总是如此倔强,张鸣明明说的是不要拼,不要抗,一切等他回来。 可是少女握紧拳头,内心暗暗想道:“师父,我已经寻到了塑命境的门槛。只是我的道,我的笃定……” “唯有靠我自己!” 张鸣张张嘴,想要劝说,可又闭上嘴巴,这世间的道终究要自己走。 “一晴,珍重。” 陆雪晴点点头,转身先行离去。 寒风里,少女的背影勾勒成天地间独有的轮廓,剑芒吞吐,宛如心语。 “师兄,别看了,一晴已经走远了。” 清泉出言提醒道,“你若是不放心,要么让一瑶陪她同去?” 张鸣摇摇头:“不用。” “师兄,我昨夜已经晋升归一境了!你这趟过去,除了注意安全,可不要掉下修行,免得有一天被我超过!” 他碎碎念的说道。 白瑶上前一步,笑道:“师伯,弟子也侥幸晋升阳神境了。” 清泉顿时愣住:“什么!?” 他才晋升的喜悦,顿时被冲荡得干干净净,别说追师兄了,自己就算追这个徒弟,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张鸣表扬一句:“不错,一瑶,我不在城里,你要保护好清泉。” 清泉:“……” 白瑶赶忙点头,开心不已。 说起来,这次晋升可多亏了陆雪晴的雷法鞭笞,否则很难破开瓶颈。 “清徽长老,这是孙某托人打探到的关于小寒山寺的一应情报。” 孙不二从怀里掏出一卷小册子,恭敬的走到马车窗前递上。 张鸣接过:“有心了。” 郭立青远远笑道:“清徽道长,郭某在南陵城里等你的好消息!” 张鸣摆摆手:“走了,诸位留步!放心,贫道说了是去讨教佛法,不是打打杀杀,吃完斋面就会回来!” 帘幕放下。 马夫驱赶两驾车辆驶上官道。 张鸣握着孙不二的情报册子,不急着看,只是担心这寒冬里…… 桃花,种得活吗? ps:2章4200字送到,感谢书友“阅文宅到底”“oeoon”“潇湘疯子”的月票! 第122章 出发,小寒山寺! 小寒山,千年古刹。 一条蜿蜒石径自山下一路向上,宛如蛟龙沉睡在山间,枕于云端。 “方丈!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个小沙弥急匆匆的沿着石径跑,慌乱之间脚步踉跄,险些跌倒。 朱红色的大门立在山崖上。 “虚慎,什么事如此慌张?” 一名老和尚推开门缝问道。 “玄渡师叔祖,山下……山下来了好多黑甲卫,已经将咱们的山路都给围死了!看他们的样子,是来自郡守府!” 虚慎慌慌张张的禀报道。 “什么?!” 玄渡老和尚刚想仔细询问,忽然看见山峰四周升起一只只巨大的苍鹰,鹰背上各坐着一名黑甲卫,手持利弩。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针对我小寒山寺?” 他双手合十,声音远远传出。 苍鹰带着黑甲卫立即拉开距离,须臾,才有一名领头的队长开口喝道:“我等乃是郡守府黑甲卫,奉女帝诏令,围住小寒山寺!两位大师,得罪了!” 他拱拱手,四周的百名黑甲卫端起利弩,对准寺院门口的两人。 “请向玄慈方丈带话,灵枢观一日未来,寺中一日不许下山!” 黑甲卫队长再次喝道。 玄渡老和尚脸色微变,自家犯了什么事,竟然被女帝下令围住。 他们虽然有把握击退这群黑甲卫,但是就会彻底得罪大晋皇朝。 “不可鲁莽,虚慎,你在这里守着,老衲去寺中禀报方丈师兄!” 玄渡老和尚吩咐一句,匆匆离去。 郡守府的黑甲卫乃是行军速度,又有飞行坐骑协助,因此出发比南陵城的余勉两人迟,却早早到了这里。 …… 大雄宝殿里。 一位白须白眉的和尚正在佛前静坐,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眸。 “方丈师兄,出大事了。女帝诏令,黑甲卫围住了我们山门。” 玄渡走到其背后,说道。 玄慈方丈转过身,露出一脸沧桑的面容,眉头略微伸展:“阿弥陀佛,老衲已经知道了,定是慧轮失败了。” 玄渡愣了一下:“师兄,您是说玄苦、玄难两人……也都败了!?” 他有点不敢置信,这两位虽然都是师弟,但是修为已经远超自己。 “不错,若是慧轮神通有成,那么自然可以炼化南陵城,强行教化一城百姓,事后再显化回来,无人可知。” 玄慈方丈轻叹道,“可是,这黑甲卫既然来了,说明慧轮不仅败了,而且暴露出了所有意图,才被女帝针对。” 他面色平静,似乎早已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并且已经有应对之策。 玄渡着急道:“师兄,那现在如何是好,咱们按计划宣布慧轮已经叛出敝寺?大晋忌惮我等,未必会动手!” 这就是他们留下的后手,小寒山寺贵为三宗十七派之一,大晋女帝还不至于因为一个慧轮,而向他们宣战。 可是,玄慈摇了摇头。 “不急,等。” 玄渡愣住:“师兄,等什么?” “师弟,既然黑甲卫没有动手,说明其中还有变数,我们等下去即可。” 玄慈走出大雄宝殿,面朝无边山色,眼里似乎有无尽智慧在流转。 玄渡不由合十:“是,师兄!” …… 半日后,小寒山脚下。 “各位军爷!我们真的是南陵城户政处的官员啊!我叫余勉,他叫梁显杰,我们是奉郭城主之命,前来传信啊!” 余梁二人终于抵达了这里。 可是,周围是一名名黑甲卫,每隔百米就立下岗哨,将山峰围住。 一名小队长上前查验两人的身份符牌,半晌,才说道:“让他们过去。” 余勉和梁显杰连声感谢,向三名黑甲卫鞠躬,慌慌忙忙的登山而去。 小队长回首吩咐道:“郡守府令,此山只进不出,违者杀无赦!” “喏!” 余梁二人气喘吁吁的爬上山,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将晚,才登入山门。 虚慎与两人交谈了两句,就急匆匆的带向大雄宝殿:“玄慈方丈,南陵城有两位大人过来,说是传信。” 玄慈从静坐里睁开眼。 他要等的变数,看来到了。 片刻之后,玄慈与玄渡两人终于了解到了南陵城的变故内容,并且收到了灵枢观递上的拜帖,确切的说是挑衅帖。 因为上面,只写着一句问话: “敢问诸位高僧,贫道听闻佛有慈悲心,亦有大神通,可为何世人仍受苦难,不见佛渡。既然不渡,要佛何用!” 玄渡捏紧了拜帖,怒斥道:“好一个灵枢观的道士,欺人太甚!” 余梁二人低头,不敢言语。 “师弟,戒嗔戒躁。” 玄慈方丈双手合十,劝道,“多谢二位施主送信,这天色已暗,不如就留在寺中用斋,四日后再离去!” 余勉一愣:“四日后??” 他们可不想待在这是非之地啊,如今送完了信,恨不得即刻离开。 “是啊,两位施主。” 玄慈方丈笑道,“如今黑甲卫围山,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两位与其白跑一趟,不如留下聆听佛法。” 两人霎时间脸色一白。 “完了,回不去了……” 他们哪里不明白,就算没有黑甲卫,恐怕这群和尚也没打算放自己下山。佛家普度众生,不度他们度何人? 虚慎很快领着两人下去。 玄渡才一脸担忧的说道:“师兄,来者不善,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他虽然觉得这灵枢观的清徽修为不高,但是禁不住忧虑,对方既然敢来,定是做足了准备,只怕高下难分。 玄慈眉头舒展,笑道:“老衲已经是阳神境圆满的境界,这东陵郡无人可奈何。不过,小心无大错。” 他转身面向殿中的佛祖,低声道:“师弟,烦请你走一趟藏经楼,给坐死关的灵智师叔留个言,或许他能看见。” 小寒山寺的底蕴,可不是没落的琼宇剑派可比,否则何以在东陵郡抗衡两大魔宗和久不现世的万妖谷。 这也是女帝不能轻动它的原因。 …… 山道上,已经望不见南陵城。 张鸣坐在马车里,翻开孙不二在临行前递上的小寒山寺情报。 “据悉,小寒山寺名为千年古刹,实际不止千年,最早传自西域佛土,当代方丈名为玄慈,疑似阳神境强者。” “此外,还有玄字辈十三人,其中玄苦、玄难已死,剩下十一人中有六名疑似塑命境,五名疑似阳神境。” “玄字辈以下,有慧字辈四十九人,大半皆为归一境以上。其中惊才绝艳者,甚至已经登临塑命境。” “慧字辈以下,有虚字辈一百三十二人,都在归一境以下。此外,还有外门弟子七十八人,多为世家子弟。” “不过,小寒山寺历代都有高僧擅长阵法,其山门内应该有护寺法阵,恐非阳神境界不可破。僧众也擅战阵。” “……” 不得不说,孙不二做足了功课。 张鸣看完,就将小寒山寺的情况摸清了大概。不过,这里面也有许多模糊的地方,比如阳神境究竟有几人? 还有护寺法阵的具体效用,以及玄字辈会不会也精擅联手战阵? 而在情报册子的最后,孙不二特意用红色标注:“佛门讲究传功和轮回,寺内是否会有玄字辈以上的存在,甚至宿世智慧、重修此身的高僧,不得而知!” 张鸣将册子收入系统空间,向外吩咐道:“停车,休整片刻。” 律—— 马车停靠下来。 张鸣走出车厢,只见郭香、尹雪和苏檀儿也像憋坏了一样下了车。 “清徽道长,您不是说太虚子道长也会一起来吗,怎么没看到他?” 郭香好奇的问道。 她还惦记着,这位已经“死去”的道长,怎么又死而复生了呢。 而且,上次清徽道长可是说过,若是有心,也可以拜入灵枢观门下。自己给太虚子道长说说好话,说不定有戏。 张鸣看向三人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先行一步,不需要咱们操心。等到了需要的时候,他自会出现。” 他眺望山色,只见山道外重峦叠嶂,青翠怡人,倒是十足的好景致。 郭香和尹雪三人掬了清泉解渴,舒展懒腰,很快精神了许多。 可是,当她们看向欣赏山色的清徽道长,不由神色怔住。 只见道长立在山道前,整个身体与山色连成一体,仿佛人也是山,山也是人,有无形的气息在其头顶盘旋、飞舞。 “这是什么道法?” 尹雪下意识的觉得不凡。 旋即,她们只觉得那山色好像震了一下,清徽道长身上的气息一下子暴涨,宛如银河冲击天际,复又回落。 “道长他……晋级了?” 就算是郭香这个才入修行的人,也明显看出了不同,禁不住震撼。 旁人修行都是坐关运气,日夜参悟,可谓日积月累,才能更进一步。怎么到了清徽道长这,看看景色就行了? “道长,您这是什么功法?” 尹雪好奇的问道。 张鸣收回心神,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乃天书。” 尹雪摇摇头,与郭香、苏檀儿对视一眼,表示听不明白。 正在这时候,两匹马响起惊乱之声,焦躁不安的连续撩蹄子。 马车晃动,几乎要摔倒。 “不好,有妖兽!” 两名车夫,同时也是郭立青派出的城防卫,立即警惕的拔出刀。 山道右侧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穿梭声,很快出现一只只凶狠的双头豺狼。它们低吼着,将山道上的人围住。 “小心,这是食人豺!” 尹雪一下子握刀在手,挡在前面。 张鸣没有看豺狼,而是远远望向草丛后方的山林里,那里有人影闪过。 “御兽之术,不是山匪。看来有些人不想让贫道抵达小寒山寺啊!” 他轻声叹息,嘴角勾起笑容。 郭香从腰间抽出匕首,问道:“清徽道长,咱们杀过去?” 她初入修行门槛,正是兴致高昂,跃跃欲试自己身手的时候。 苏檀儿并肩与其站在一起。 “这些食人豺只有凝元境,不过是试探罢了,你们拿去练手。” 张鸣负手笑道。 三人得到指示,纵身向食人豺冲去。 “雪落八方!” 尹雪如暴龙入羊群,冰霜一样的归一境真元覆盖在刀面,横扫而出。 食人豺全然不敌,血溅四方。 尹雪真元一荡,震退喷洒过来的血迹,身形直入豺狼群中。 郭香与苏檀儿背对背倚靠,一人绿袄黑发,掌心里散发金光,娇喝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咒!” 两只跃起的食人豺撞在金光罩上,顿时脑袋发晕,坠落在地。 苏檀儿趁机甩出一条红绫,缠在两只食人豺的脖颈上,使劲一拽。 砰通。 食人豺化为尸体。 周围的三只食人豺悍不畏死,蓦然张嘴吐出黑色的妖元,齐射过来。 金光罩霎时间被腐蚀。 郭香眼神一变,收拢金光在身,拉住苏檀儿向后一跃,避开锋芒。 随即,她双掌一合,念道:“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太上有命,通告十方土地,借于吾用!安土地咒!” 一层层土墙蓦然出现,挡在她们的身前,将三只食人豺挡住。 郭香向外一挥手,土墙裂开,化作一根根土刺,将它们刺个对穿。 苏檀儿手上红绫一甩,缠住右侧偷袭而来的两只食人豺,抛飞出去。 张鸣静静看着,那山林里的人影依然没有现身,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不过,郭香、尹雪和苏檀儿三人的进步真是极快。尹雪已经是归一境巅峰,隐隐触摸到雕刻命格的门槛。 她现在差的就是找到自己的道。 而郭香和苏檀儿两人不久之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如今不仅踏进了凝元境的门槛,还能从容对敌。 她们恐怕是暗地里下了苦工。 而且她们双修欢喜禅功,心意相通,彼此配合之下,可谓天衣无缝。 若是教授一套两仪阵法给她们,只怕可以横压同阶,甚至越级而战。 张鸣此前一心修道,没有细看过她们,如今一对比,不禁回想起自己遇到的这些女子,容貌、性格各有特色。 徒弟陆雪晴像是一朵雪莲花,平时冰冷、独立,唯有在自己面前,才少了七分清冷,多出三分烟火气。 师侄白瑶则像一朵白牡丹,纯洁、优雅,有时像孩子般纯澈,有时又落落大方,随着入世越深,越有韵味。 而眼前的郭香年岁最小,如一朵满天星,单纯,聪慧,藏着小心思。 尹雪则如清泉所说,高挑的身材里蕴藏着女暴龙,像是红千层,外表英姿飒爽,直来直去,重情义,暴烈而独特。 苏檀儿则爱穿红裙,平时静雅,是一位大家闺秀,可是张鸣见过她逃婚时的模样,刚烈、带刺,如红玫瑰。 对了,还有狐妖采薇,娇俏里带着风尘妩媚,像桃花,也像芍药。 还有熟透了一样的阮秀,高贵,自主,独立,仿佛盛开的郁金香。 张鸣这般想着,体内的不灭心经陡然震动,将他从思绪里拉回。 “不好,这风里有毒!” ps:2章4300字送到,感谢书友“无为而无所不为”的月票! 第123章 一朝明悟,厚积薄发 这毒是专伤命格、元神! 难怪对方一直在等。 可惜遇到了自己,不灭心经万法不侵,区区毒素根本影响不到自己。 而郭香、尹雪、苏檀儿和两名车夫,由于修为太低,没有显化命格,不在毒素攻击的范围里,反而毫发无伤。 “哈哈哈,灵枢观清徽!你现在才察觉到风里有毒,不觉得迟了吗?” 山林里的人终于露出面容。 只见一共七人,全部蒙着面,身穿黑衣,从草地上飞跃过来。 张鸣假装中毒不支,试探道:“贫道很想知道,是谁……要杀我?” 他眨一下眼睛,开启勘虚、破妄,只见七人体内四青三白,没有魔宗气息,那白的是三名强者,看不透。 青的有两名女子,紧身真空,颇具规模,很白……咦,不对!三清道尊在上,张小一那厮又在偷看! “哈哈,清徽,既然你死到临头,告诉你也无妨!本座乃是赤火魔宗雀堂堂主周乙墨,杀你天经地义!” 领头的黑衣男子笑道。 这话漏洞百出,他还不知道周乙墨已经晋升二长老。不过可喜的是…… 张鸣也不知道。 但是张鸣见过周乙墨,又有不灭之眼在,仍然洞悉了他的谎言。 “阁下说笑了,贫道与佛门冲突,赤火魔宗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杀我。你们是朝廷的人,还是佛宗?道门?” 张鸣一边说,一边观察他们的反应,可是出乎意料,对方毫无波动。 既不是朝廷,也不是佛宗,更不是道门,那是谁要杀自己…… 还是对方的演技太高? “师兄,别跟他废话,直接杀了!” 另一名黑衣男子说道。 领头男子点点头。 七人瞬间围过来,其中有一名塑命境带着一名归一境盯上郭香三人。 张鸣从虚弱姿态,缓缓直起身,笑道:“既然你们不说,那就不用再开口了。天地……不仁,风后奇门!” 一圈金色的八卦光芒,蓦然从其脚下蔓延而出,眨眼覆盖漫山遍野。 七名黑衣人瞬间被定格在当地。 三人跃起,停滞在半空;两人扑出,斜倾着上半身;还有两人维持屈膝的状态,将跳未跳;一个个眼露惊恐。 天书密卷通自然,风后奇门定八方。 两相结合,威力无穷。 郭香、尹雪、苏檀儿和两名车夫,齐齐望向山道上的清徽道长。 “举手投足,神仙手段……” 他们真正惊住了。 七名黑衣人惊恐,眼睁睁看着那道人走近,伸手遥遥一点,面罩破裂,随风飘荡出去。风动,他们却动不了。 “给你们一次机会,说说谁要杀我?” 随着这声话语落下,他们身躯恢复了行动,借着惯性落在地上。 可是,他们仓惶望去,不敢异动,而是戒备和惧怕的看着道人。 “我说……” 一名塑命境的黑衣人开口,身形却陡然后掠,化为一道遁光飞逃。 “冥顽不灵。” 张鸣伸手一点,那遁光凝滞在半空,如同被冻成冰雕,寸寸皲裂。 剩余六人惊骇欲绝,只见那逃跑的人在他们眼中,一点点化为飞灰。 “我说,我说!” 一名归一境的女子吓得叫道。 但是一只手掌蓦然出现在她后脑,重重一拍,令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鸣一时不察,没来得及阻拦,只见那手掌的主人正是领头黑衣人。 他迎着张鸣的目光,冷漠且狠辣的说道:“我等可以死,但是休想从我们口中,探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张鸣叹道:“她是你什么人?” 黑衣人一愣:“弟媳妇。” 张鸣看向剩下的那名归一境女子,问道:“那她呢?” 黑衣人沉默。 张鸣耸耸肩:“贫道换一个问法,你弟来了吗,他怎么没生气?” 黑衣人目光扫向刚才的飞灰处,愤恨道:“他已经被你杀了!” 张鸣恍然:“原来如此。” 说着,他眼眉一沉,伸手向剩下的四人凌空一按,他们齐齐化为飞灰。原地只剩下领头的黑衣人和那名女子。 “好了,现在只剩下你们夫妻二人。说说,这里的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们说完可以找个地方隐姓埋名。” 张鸣收了手笑道。 两人的眼里满是惊恐,眼前这个人哪里是道士,出手冷静而可怕。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夫妻?” 领头的黑衣人颤声问道。 张鸣眼神平静:“因为你刚才出手和说话的时候,她的气息变了。” 黑衣人眼露悲愤。 可是,那名黑衣女子开口说道:“薛郎,我虽然被迫嫁给了你,但是我一直爱的都只有你弟弟一人。” “如今他既已身死,我也不想苟活于世。来生……再见!” 说完,她横刀向脖颈一抹。 血色染上黑衣。 唯剩黑衣男子眼露愕然。 旋即,他悲到极致,体内有气息升腾,猛然如皮球一样爆炸开来。 他……竟然自爆了! 张鸣连忙挥手镇住他站立的方位,那一片区域顿时被炸得极为狼藉。 草木焦秃,尸骨无存。 张鸣摇摇头,叹道:“既然你们来杀我,就理应做好被杀的准备,也休怪贫道扰乱你们心神,探查幕后黑手。” 郭香上前说道:“清徽道长,东陵郡姓薛的强者不多,等我们回去,我让爹爹查一下,一定有蛛丝马迹。” 张鸣点点头,补充道:“未必姓薛,这女子在他弟弟死的时候,没有露出半点痕迹,可能只是为了误导我们。” “这两名男子是塑命境,两名女子是归一境,擅长驱使食人豺。” 他数着几人的特点。 郭香一一记下:“我明白了。” “不过,我担心的不是他们幕后的黑手,而是他们……很可能也只是试探,真正的强者也许还没有出现。” 张鸣望向远方,眼睛眯起。 世人皆知道他在南陵城击败了阳神境的慧轮禅师,如果真的对付他,又怎么会只派七名最高塑命境的杀手? …… 琼宇山,诛仙剑台。 “师兄,你喝点水?” 白砂糖端着碗,小声说道。 可是,那端坐在剑台中央的男子闭着眼眸,如枯木一般,浑然不觉。 司空见礼不耐烦的抢过碗,哼道:“白师侄,他不喝有人喝。” 说着,他咕噜咕噜的喝进肚子里。 白砂糖气得跺脚。 “司空见礼,展鸿师兄他都坐了一天一夜了,这不吃不喝怎么行啊?” 司空见礼凑到展鸿的面庞前,左瞅瞅右瞅瞅,说道:“我看他没事,倒像是神游天外,在悟什么剑法。” 白砂糖仔细端量一眼,担心道:“再怎么悟,也得吃饭睡觉呀!” 她绕着展鸿转一圈,干脆坐到他身旁陪着,说道:“他若是不醒,我就在这里守着。他坐多久,我就守多久。” 司空见礼抱起手臂,有点酸:“那你饿死了,我可不会管你。” 白砂糖哼道:“不要你管。” 此时此刻,展鸿沉浸在未知的世界里,眼前只有四道冲天的剑意。 【叮!】 【你在诛仙剑台前签到,获得地级下品功法《斩天拔剑术》】 展鸿的世界里,浮现出一招招拔剑的虚影,剑气冲荡,与剑意呼应。 他福至心灵,蓦然用虚幻的精神体,拔剑而起,斩开空灵的世界。 然后,他眼前一花,落在一个充满迷雾的新世界里,仍然是空荡荡一片,唯有四道剑意屹立在天地间。 “拔剑……剑意……” 他喃喃自语,只觉得掀开了剑法的一重重意境,见识到崭新的剑道。 诛仙剑台上,他的体内似乎有无形的气息冲出,又被四道剑意磨灭。 白砂糖好奇的打量他一眼,觉得展鸿师兄与刚才好像不一样了。 可是,怎么说呢,就像是体内的杂质被清除,整个人升华了一样。 变得干净,纯粹。 …… 刚刚下山,进入南浔镇的张鸣,同样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音。 “啧啧,展鸿到了琼宇剑派后,运气见涨啊,连续两次好东西!” 他暗暗感叹一句,判断道,“看来此子是天生的剑客,合该练剑。” 南浔镇位于东陵郡郡城和小寒山寺之间,是必经之地。镇里居民约有万数,民风淳朴,以狩猎田园为生。 张鸣等人逛了一会儿,就在镇中客栈落榻,准备休息一晚。 镇子两侧都是青山,十分静谧。 随着夜色降临,镇子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传来悠扬的钟声。 “清徽道长,我见你晚间吃的少,刚请厨房加了两道点心,镇里特色的如意糕和梅花酥饼。顺便沏了壶茶。” 尹雪敲门进来,端上茶和点心。 这位直来直去的高挑女子,在清徽道长面前,格外的细心和体贴。 “尹雪姑娘,有心了。” 张鸣感谢一声,捏起一块如意糕品尝,赞道:“唔,味道真不错!” 尹雪开心的笑道:“道长喜欢便好。” 张鸣看一眼她,又望一眼门外山色,笑道:“若非俗事缠身,贫道真想在这镇中多住些日子,每日品糕饮茶,听这钟声悠扬,没了争斗,快活似神仙。” 他有点怀念涿光山的清静日子了。 换做其他温婉的女子,此时恐怕会回:“既然道长喜欢,尹雪愿长伴左右,每日学做糕点,种茶沏茶。” 可是,这位握着刀柄的姑娘只是发愣:“清徽道长,哪来的钟声?” 张鸣指了指外面,讶异道:“山里传来的钟声啊,你没听见吗?” 他再听了听,钟声无比清晰,节奏悠扬,涤荡心灵,如醒世人。 尹雪茫然道:“没有啊。” 张鸣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不由放下糕点:“真正的强者终于来了。”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 眼里显现出一道道金色的波纹,宛如水面一样,向四周荡漾。 这钟声不是响在现实里,而是响在心灵里,所以只有他能听见。 而他之所以能听见,是因为他有贯通肉体和元魂于一体的罗汉金身。 此时此刻,罗汉金身在勘虚之眼里,绽放出耀眼光彩。金色的钟声波纹落在金身上,仿佛不能侵犯其分毫。 但是,有一丝丝黑色斑点染上。 “这钟声有克制元神的作用!” 张鸣瞬间明悟,这人的思路与前面七人一致,先克元神,再战肉身。 不过,这人的钟声明显极为诡异,竟然能够污染万邪不侵的罗汉金身。 恐怕这钟……是了不得的至宝! 尹雪拔出刀,紧张的问道:“清徽道长,对方在哪里?” 张鸣伸手按回她的刀,神色从容,笑道:“不急,先回去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对方怕是要明天才来了。” 这侵蚀罗汉金身的速度很慢啊。 现在夜深,想找出对方比较难。既然对方想战,那就等他来好了。 张鸣转身坐回椅子里,吃上两口尹雪端上的糕点,然后闭目品茶。 尹雪握住刀柄的手没有松开。 “道长,你先睡,我守在门外。” 她走到门外,将门关上,然后就抱着刀静静立在门口,纹丝不动。 “尹雪,你不必……” 张鸣向外喊道,可是喊到一半,忽然看见尹雪的头顶有一道摇曳的青色缓缓升起,即使隔着墙壁,也清晰可见。 “这是……” 他收回了话,隔着墙笑道:“既然姑娘坚持,那就有劳姑娘了。” 尹雪抱紧了刀,没有说话。 她的眼里映着夜色和山峦虚影,眸中却像是生出一丝熠熠生辉的光。 此前的十八年,她一直以守护郭香为己任,日夜如此,不离不弃。 如今,她在守护清徽道长。 也许清徽道长并不需要自己守护,可是这就是她认定的坚持。 是笃定。 亦是道。 这一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破开,如同嫩芽冲出泥土。 本命元丹快速旋转,边缘被无形的力量一点点削去,显现出棱角,初时如女子,转而似男子,最后形成一柄刀。 这刀,象征她一生的守护。 这刀,就是她的命格。 一朝明悟,厚积薄发,归一境巅峰的尹雪,终于踏进塑命境的门槛。 “资质不错,恭喜。” 张鸣轻声呢喃一句,上了床,盖上被褥,在悠扬钟声里安心睡去。 在不可见的世界里,金色波纹如同绳索一样,一点点缠绕向罗汉金身。 却被不断排斥开。 只留下斑驳的黑色,犹如锁链。 ps:2章4000字送到,感谢“蓝染皓月”的月票! 第124章 感谢大师以命为我开路 次日,钟声依旧。 张鸣用完早餐,开启不灭之眼再看了一次。罗汉金身的脑袋和四肢已经被染成黑色,只有胸口位置没受影响。 那是张小一的栖居之地。 如今,张小一就是他的命格。 他到院子中活动了片刻,只觉得这黑色锁链缠在身上,令他的精神有点沉重,像是前世捆绑着沙袋运动的感觉。 “罢了,小一,由他去!” 张鸣笑着决定道。 那胸口处随之一颤,让出最后的自留地,任由金色波纹浸染过去。 眨眼之间,金身变作黑色。 “呵呵,你还不来么?” 张鸣望向远处的山峦,静等片刻,见还没有动静,不由轻笑一声,“尹雪姑娘,既然他不来,那咱们就出发。” 尹雪握着刀,恭敬的说道:“是。” 然后,她下去通知车驾和郭香、苏檀儿,很快就准备好出行。 张鸣和她们上了两辆马车,出了南浔镇,向狭窄的山道行去。 “真有耐心,原来是在等我。” 车辆所行方向,正是钟声来处。 笃笃的马蹄声和吱呀的马车晃动声,在空灵的山里远远传开。 众人很快越过一座山头。 马车忽然一停,只见前方的山谷里立着两队士兵,一共十三人。 张鸣掀开车帘。 另一辆车里,郭香已经惊讶的叫出声:“夏侯椿,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士兵队伍里走出一名武官,正是南陵城的轻骑都尉夏侯椿。 “小姐,属下乃是奉城主之命提前一日出发,先行扫障、开道。” 夏侯椿一脸肃然的回道。 郭香和尹雪等人恍然。 难怪这一路上,除了七名黑衣杀手,他们没有遇到妖兽、山匪,原来是因为郭立青早有安排,已经扫了一遍路。 “清徽道长,这……” 郭香下了马车,请示道。 张鸣摆摆手,吩咐道:“既然郭城主安排,那就让他们随行。” 他能理解,郭立青一方面是想帮灵枢观,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郭香。 不过,人多眼杂。 夏侯椿此人应该值得信任,他带来的也大抵是亲信,可是难保这十二名士兵和两名车夫里,不会出现暗子。 这些暗子可能来自佛门,可能来自道门,也可能来自世家门阀。 张鸣首肯之后,就继续坐在马车里闭目静思。夏侯椿则并入队伍。 一行十九人重新启程。 穿过山谷,钟声越发响亮。未几,张鸣忽然在马车里说道:“停车。” 尹雪瞬间明白,拔出长刀,落在车驾前,戒备的看向前方山林。 夏侯椿不明所以,但还是第一时间下令道:“警戒!三人一组!甲前乙中,丙丁两翼,但有变故,有死无生!” 十二名士兵瞬间铺出去。 张鸣下了车,禁不住看他一眼。这些士兵的执行和配合力度,不像是普通的城防卫,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看来这位夏侯椿并不简单。 铛—— 山林里传来宏亮的钟鸣声。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鸣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众人轻车缓行,踏入山林里,很快看见一座破旧的寺庙。 庙上写着“明净寺”三字。 门前有一只古老的吊钟,此时正有一个老和尚一声一声的撞捶。 张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来用钟声侵蚀和等待自己的就是此人了。 这名老和尚长眉长须,身穿灰色僧袍,显得十分朴素。他看见众人过来,松了钟杵,双手在衣袍上擦一擦。 旋即,他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夏侯椿拔刀在手,提醒道:“清徽道长,小姐,据城主府情报,这乌头山里不应该有寺庙,恐有猫腻!” 张鸣点点头,笑道:“这位大师等了我这么久,不知道如何称呼?” 长眉老和尚露出慈善笑容:“贫僧小寒山寺玄净,特来讨教。” “哦,玄净?” 张鸣扬一下眉头,问道,“据传小寒山寺除方丈玄慈外,玄字辈共有十三人,莫非玄净大师就是其中之一?” 看来小寒山寺是打算将自己截杀在半路,以保全千年古刹之名。 只是……他真的是玄净么? 东陵郡郡守府领当今圣上御旨,早已派出黑甲军围住小寒山寺,对方是怎么出来的,潜逃还是黑甲军放水? 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小寒山寺的人,不过是假借名头打杀自己罢了。 玄净合十说道:“贫僧早些年就已经离开小寒山寺,外出游历,并不在寺中名册里,所以道长不必猜测了。” 张鸣直视对方:“既然已经离开小寒山寺,大师此来所为何事?” 寒暄之间,已经试探不出内容。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贫僧虽然已经离开小寒山寺多年,但是始终心向小寒山寺。” 玄净立在钟前笑道,“听闻清徽道长欲上小寒山寺,讨教佛法高低。贫僧不才,特来为清徽道长送钟。” 钟,即终。 送钟,也就是送终。 张鸣微微眯起眼睛:“大和尚,无功不受禄,这钟留给你自己如何?” 这时候,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肃杀之意,夏侯椿等人拔出刀,向两侧围过去;尹雪握刀守在近前。 “呵呵,此钟名唤醒世,可镇世间元神。阳神之下,皆如蝼蚁!” 玄净沉声而笑,伸手拍在钟杵上。 铛—— 钟声轰鸣响起。 夏侯椿等人全身一颤,如被重锤敲击,口吐鲜血,向后倒飞出去。 尹雪肩头一抖,几乎承受不住。 郭香和苏檀儿离得较远,也刹那间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 一圈八卦光芒蔓延而出,将众人圈在其中,庇护他们不被后续钟声所伤。 天地不仁,风后奇门! 张鸣冷眼看向对面的老和尚,可是还没等他出手,就见眼前影影绰绰的出现一方世界,里面立着一座破旧寺庙。 老和尚扶着醒世钟,站在庙门前。 而夏侯椿、尹雪和郭香等人,已经消失不见,或者说无法出现在这里。 张鸣看向自己的身体,从下到上一片漆黑,这是被污染的罗汉金身。 这方世界与合欢宗许新年的阴阳幻境有些像,是一片虚幻的世界。这里只有元神、金身或特殊的事物存在。 “玄净老和尚,这就是你的手段么?” 他再次看向对面的老和尚。 这片世界的天灰蒙蒙的,像是阴雨绵绵,照得老和尚有些阴暗。 可是,玄净双手合十,身上散发出琉璃光彩,像是某种佛门秘术。 “清徽,你的元神金身在南陵城里用过一次,贫僧怎么会没有准备。” 他微微笑道,“怎么样,在醒世钟的镇压下,你还有几分能力?” 他敲钟整整一夜,才将此人的元神牢牢封锁,当真不可思议。 中间他几次以为功成,就觉得醒世钟震颤,要被对方挣脱而出。 不得已之下,他才一直敲钟到现在。 如今他总算有了把握。 张鸣感觉身上的沉重,连抬手都觉得僵硬,不惧反笑道:“老和尚,你可知道我这手段并非元神,也非道门神通,而是实实在在的佛门秘术,罗汉金身!” 玄净皱眉:“什么意思?” 张鸣继续笑道:“实不相瞒,贫道如今只是塑命境,还不是阳神。而贫道晋升阳神的最大困难,反而正是这金身。” “此乃佛门金身,贯通体魄与元神为一体,内外显化,强横无比。可是,贫道乃是修道,如何融其为一体!” 阳神,阳神,乃是自命格中孕育出元神,届时佛道相冲,一体两神,反而会成为最大的阻碍,甚至反噬。 原来张鸣甘愿被对方的醒世钟污染,打的是借其至宝扫清阻碍的主意。 玄净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金身?你在借贫僧的钟,腐蚀你的佛门金身!可是,你怎么会我佛门神通??” 张鸣一身漆黑的笑道:“贫道倒是要感谢大师开路成道之恩!” 玄净脸色难看,再也忍不住的叫道:“既然你没了金身,那贫僧杀你正好!” 说着,他抬手一掌按出。 山峦一样的掌影在身前显现,灰蒙蒙的,像是佛陀从天空拍下。 轰—— 张鸣的身体淹没在掌影里。 他静静看着,没有丝毫躲避,事实上,被醒世钟镇着,也无法躲避。 可是,山峦消散之后。 他屹立在原地,毫发无伤。 玄净忍不住叫道:“这不可能,你竟然可以无视我的全力一掌!” 张鸣费力的笑道:“老和尚,你还有什么手段,不妨继续使来。” 玄净面色沉重,猛然挥手从左右、上方又拍出三式山峦一样的佛掌。 轰隆隆的声音过去。 那道人依旧立在原地,分毫未损。 “呵呵,挠痒痒么?” 张鸣讥笑道,“老和尚,吃点饭,拿出真本事!这罗汉金身,就算被污浊了表面,又怎么会被你区区外力伤到!” 玄净的老脸有点涨红,特么的,自己连年轻时候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可是,就是打不破对方的乌龟壳。 “清徽!我和你拼了!” 他厉吼一声,挥掌拍向旁边的醒世钟。 只听轰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阴沉的天空像是掀起滔滔海浪。无数金色光芒自钟身上散发出去,化为一圈圈波纹。 嗡—— 张鸣立即觉得身躯一颤,宛如有磅礴的巨力轰击在胸口,倒飞出去。 玄净也不好受,脸色发白。 这方世界本就是醒世钟幻化出的世界,如今,他是在用元神敲钟。 每敲一次,就像是用命在磕世界。 虽然杀伤力巨大,但是自己也受反噬。 张鸣摇晃脑袋,艰难的站起。 玄净咬着牙,蓦然再次拍掌,印在醒世钟上,随即一掌接着一掌。 轰—— 轰—— 整个世界仿佛天崩地裂了一样,灰色的云层形成海啸垂落而下。 张鸣被钟声震倒在地,漆黑色的肌肤“呲呲”裂出一条条缝隙。 罗汉金身经过一夜腐蚀,又受玄净和尚以命相搏,终于撑不住了。 不过,玄净口吐鲜血,染红了一身灰色衣袍,显得狰狞而可怖。 他背靠着醒世钟坐在地上。 钟声,终于停歇。 “咳咳,老和尚,有点本事……” 张鸣有气无力,但还是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上宛如瓷器一样布满裂纹。 玄净瞪大了眼睛:“你……你还没死!” 他有点崩溃了。 这究竟是什么妖孽,竟然如此抗揍。 张鸣笑道:“老和尚,贫道真是越来越感谢你了,明知道这具金身是我晋升阳神境的累赘,还费力将其打碎。” 他全身如筛子一样抖动,有金黑色混杂的皮肤脱落,露出内脏。 “噗——” 玄净一口老血吐出。 “可恶!我拼死拼活杀你,竟然……竟然还是为你做了嫁衣!” 老和尚再也忍不住,猛然一头撞在醒世钟上,身躯被震荡成飞灰。 醒世钟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 天上破开巨大的裂缝,有黑色的飓风从中落下,那是毁天灭地的力量。 玄净不惜同归于尽,用他的元神为祭,也要激发出醒世钟的全部威能。 “老和尚,我与你有什么仇啊?” 张鸣望着飞速接近的飓风,长叹一声,旋即手掌握在虚无处。 “我有一剑,可斩天人!” 他蓦然长啸一声,手掌握紧,只见那脱落在地上的罗汉金身碎片,一片片飞起,汇聚在掌心,形成一柄剑。 剑身金色,镂刻黑色花纹。 随即,他伸手将剑垂在腰间,缓缓拔出,每一寸都像在开天地。 魔君传承——斩天拔剑术! 猛烈的光在手中绽放,光芒中有一道剑影劈开天地,直斩而下。 飓风如海水一样分开两半。天穹与大地上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豁口。 轰—— 钟鸣声戛然而止。 张鸣眼前一花,已经出现在山中,眼前是倒塌的寺庙和奄奄一息的老和尚。醒世钟在和尚的身后震颤。 而郭香、夏侯椿等人面露惊骇的望着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觉得清徽道长与老和尚对视了一眼,对方就吐血萎靡在地。 是元神之争,无分时间? 老和尚艰难的喘息道:“阿弥陀佛,贫僧虽……死,佛门不灭……” 张鸣作揖说道:“佛门若皆如你一样执迷不悟,那贫道就灭了佛门!” 话音一落,那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已经合上眼眸,元神坐化,空留肉身。 夏侯椿眼神一紧:“你杀了他?这……这可是阳神境的至强者啊!” 他不得不震惊,此时可不比南陵城,有两仪微尘阵倚仗。 张鸣不语,挥手显化出一柄金色黑纹的长剑,向前凌空一斩。 老和尚的肉身顿时湮灭为尘埃。 ps:感谢你们跨年的陪伴,祝愿各位2022年心想事成 第125章 剑谱最终页,无爱即是神 “这剑……与罗汉金身一样,贯通虚无与真实,可斩元神与肉身!” 张鸣瞬间掂量出它的威力。 这柄剑是他用蜕下的金身残片凝聚所成,威力不弱于地级法宝。 这方世界的宝物有品级之分,谓之天地玄黄四级,每级有上中下三品。 玄级威力大抵对应着阳神境。 地级对应法相境。 此前张鸣得到的剑二十三,就是元神御剑,无双无对的阳神法门。 而二十三年蝉因为有天魔体的法相成就,在系统里被评为地级。 如今手里这柄罗汉剑,就有地级巅峰,甚至天级下品的威力。 “清徽道长,如今我们与小寒山寺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再无转圜余地了。” 郭香担忧的说道。 张鸣将罗汉剑收入体内,笑道:“是我与小寒山寺不死不休,你这趟去是代表南陵城接回被困寺中的世家子弟。” 郭香张了张嘴:“道长,我……” 她终究是闭上了嘴巴。 她能想到那时的场景,灵枢观清徽与小寒山寺论道斗法,交手余威波及寺中众人,幸得南陵城数人出手相救…… 这就是郭立青与张鸣达成的默契。 南陵城郭香、夏侯椿等人收买人心,而灵枢观就做那抑佛的恶人! “这件至宝不错!” 张鸣走向醒世钟,伸手触摸。钟身上有粗糙的花纹,苍凉而古朴。 “至少是天级法宝。” 他心里一动,将其收入袖里空间。 这老和尚果然是来送钟的。 …… 南陵城,香润楼。 清泉带着白瑶大摇大摆的走进门,立即有小二招呼道:“客官想吃什么?哎喂,这不是……小的见过伏虎天师!” 周围食客听到声音,纷纷望来。 “快看,真是伏虎天师!” “听说那庇护南陵城的阵法中枢,就在他身上,他是灵枢观清泉!” “什么清泉,不是天下第一艳词道人吗?嘿,梨花夜夜弄……” “……” 众人指点两人,开始议论。 清泉难得受到如此多的人注目,昂首挺胸登上三楼的雅座坐下。 他伸手将腰间长剑摆在桌上。 “小二!来两份莲包鸡!两份白玉藕夹!两份松子桂鱼!两份面!” 说完,他正襟危坐。 白瑶看他一眼,在对面坐下。 小二连忙上前应声:“得嘞,天师大人稍坐,这就给您备菜!” 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吃的也是这些,不过那时候就比较寒酸了。 如今有了身份,也有了监天院的俸禄,清泉觉得说话都底气十足。 三楼的其他人望过来,只见那摆在桌上的长剑样式古朴,剑身有五节连环,上面刻着符文及日月星辰之象。 “褚兄,我看这剑不简单……难道这就是那两仪微尘阵的中枢?” “应该不是,据在下所知,那阵法中枢应该是一件色泽金光的符箓。” “十年修道无人问,一朝闻名天下知。这清泉道人真是沾了灵枢观的福气,听说这护城阵法是其师兄所布。” “……” 清泉听着众人言语,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笑道:“一瑶,你可知道为师放在这桌子上的,是什么剑?” 白瑶张望一眼,心想师父你早上在院子里不是说过了么,怎么还问。 不过,当她看到清泉的眼神,不由配合的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剑?” 这话一问,立即有无数食客压下声音,倾听两人的对话。 “哈哈,此乃天师剑!” 清泉畅快笑道,“这剑是我天师府传承,全名雌雄斩邪剑。此剑有阴阳两柄,这是其中的雄剑。” “雌剑属阴,克制天下阴鬼邪神。雄剑属阳,可镇天下妖魔凶怪!” 众人恍然,原来这是天师法剑。 听说静心禅院一夜之间被拆除,凭空降临了一座天师府,如此神仙手段,就出自灵枢观,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禁不住低声感叹。 清泉面有得色。 白瑶有气无力的拍手道:“哇哦,师父,这天师剑好厉害!” 清泉看她一眼,安抚道:“一瑶,待会儿两份松子桂鱼都归你。” 白瑶精神一震:“哇哦,太厉害了!” “……” 原来这天师剑,正是清泉今天早上起来,在天师府里签到的宝物。 这一路就炫耀到现在。 两人闲聊之际,楼梯口忽然出现一名女子,蒙着面纱走到他们桌前。 清泉脸色一板,警惕道:“这位姑娘,咱们不认识?” 想蹭饭,根本不可能。 白瑶鼻子嗅了一下,认出来人,低声提醒道:“师父,这是采薇姑娘。” 蒙面女子施礼道:“见过道长!” 清泉这才想起来,那位跟着师兄的花魁姑娘,不由问道:“你不是在对面的春香苑么?怎么来到这香润楼?” 采薇轻声道:“清泉道长,奴家遮掩了身份过来,自然是为了找您。” 清泉哦了一声:“若是带了银子,付得了菜钱,就落座。” 采薇语气一滞,这清泉道长真是抠到家了,不过,还是坐下身来。 “清泉道长,主人可能与你说过,我和白瑶姑娘一样乃是妖兽。” 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近两日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有许多外来的小家伙出现在了城里,像是在查找些什么。” 清泉眉头微皱:“师兄确实对我说过,只是你说的小家伙是什么?” 他心里生出警惕,难道自己手持太清符坐镇,还有人胆敢来犯? 采薇低声说道:“道长,小家伙就是指鼹鼠、甲虫、蚂蚁和黄蜂等不起眼的兽类。它们训练有素,不像是野生。” “你是说……有人在操纵它们!有人……在探索南陵城里的秘密?” 清泉明白过来,看一眼对面。 白瑶喝着茶,轻轻点头,示意采薇姑娘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她与采薇两人都是妖兽化形,对这些兽类的痕迹、动向,感知比较敏锐,因此早早发现了这些变化。 不过,白瑶并没有觉得异常。 而采薇不像她才入人间,很快就联想到可能是有人在针对南陵城,所以听说清泉来了香润楼,就急忙赶过来。 此时主人不在城中,若是有什么事,就只能靠这位伏虎天师了。 “清泉道长,奴家怀疑它们在找两仪微尘阵的疏漏处,或者在试图盗取阵法中枢。不过,这只是奴家猜想。” 采薇在面纱下皱眉,“也或许它们在找什么宝物,或刺探什么情报。奴家有种直觉,它们是冲南陵城来的!” 白瑶放下茶盏,再次点头。 清泉顿时握住桌上的天师剑,笑道:“多谢姑娘。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若是贫道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如今,既然贫道知道了,那就不能饶了他们!” 清泉有些意气风发。 守护南陵城正是他伏虎天师的职责所在,此刻师兄不在,义不容辞。 采薇放下心:“既然清泉道长心里有了主意,那奴家就告退了。” 清泉点点头,她起身下楼。 白瑶这才低声问道:“师父,我或许能追踪到幕后的操纵者。” 清泉眼睛一亮:“那咱们赶紧吃,吃完了就去干正事。哼,这些家伙,我倒要看看,是谁要对南陵城不利!” 很快,小二端上菜肴。 两人嗅着香气,一时忘记了追查幕后黑手的事,狼吞虎咽起来。 …… 北幽郡与东陵郡交界处。 一队和尚从官道上快步行来。 “玄悲师叔祖,听说当今圣上派东陵郡黑甲军围住了咱们寺院,但是围而不攻,恐怕是在等那灵枢观的道士。” 一名小沙弥担忧的问道。 前方领路的一位身穿褐色僧袍的老和尚,眉毛和胡须黑白交杂。 他就是小寒山寺的玄悲大师。 他们一行七人,正巧在一个月前离开东陵郡,前往北幽郡讲经传法,因此不在小寒山寺,也没被黑甲军围住。 而两日前,有人将小寒山寺的消息送到他们手里,他们当即大怒,推掉北幽郡后续传法事宜,转头返回东陵郡。 如今,他们就在穿越两郡边界。 “虚岁,寺内有方丈师兄坐镇,应该不需要我等支援。只是这灵枢观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派人登门挑衅!” 玄悲大师眺望远方说道,“既然他灵枢观敢来,咱们也不能怯了场面。走,咱们不回小寒山寺,去涿光山!” 虚岁一愣:“师叔祖,咱们这是……” 玄悲沉下眼眸,哼道:“咱们也登门拜访灵枢观,论证道法高低!” 虚岁明白过来,可是转而又有些担心:“师叔祖,听说那灵枢观香火没落,成员稀少,会不会道观里空置着?” 他担心众人白跑一趟。 玄悲笑道:“若是空置着,咱们正好一把火烧了,教这天下看看,还有什么人,敢肆意挑战我小寒山寺!” 面对灵枢观的挑衅,玄悲作为出家人,也已经克制不住一腔怒火。 虚岁和众人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谨遵师叔祖(师叔)法旨。” 他们加快速度,向涿光山而去。 …… 与此同时,合欢宗后山。 一处幽深的洞窟里,响起沉闷的喝问:“什么人,竟然敢打扰我等清修!” 旋即有一道光从洞窟深处升起,刹那间就到了洞口,一把抓住一人。 “长老饶命!饶命啊!” 此人身躯颤抖,慌忙叫道,乃是一个身穿黑色皮甲的年轻男子。 “恩?你是合欢宗的弟子?” 这名长老开口问道。 原来这里就是合欢洞,乃是合欢宗三名长老的闭关静修之地。 黑甲弟子抬眼望去,只见这名长老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三十岁,可是身上的气息极为可怖,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启禀长老,弟子乃是合欢宗阴阳峰的弟子,名叫石楠,有急事禀报!” 他急急忙忙的禀明身份。 “哦?阴阳峰,新年那小子如今怎么样了,你又有什么急事要报?” 这名长老听到他的话,神色缓和了许多,随手将其扔到一边。 石楠稳住身形,躬身回道:“启禀长老,许峰主不久之前,听说是谋夺三阴峰峰主阮秀的身子,可是……”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洞窟深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冷喝:“哼,你说什么?那许新年竟然贪图我徒儿的身子?” 随即,一道红芒快速蹿出,眨眼落在眼前,是一名红衣的宫装美妇。 她头戴凤钗,脸颊如梨,眼里像是聚着一片湖水,珠饰垂在雪白颈上。 “长老,恕罪啊!” 石楠慌忙跪倒在地,解释道,“都是许峰主一意孤行,结果这趟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反而是阮峰主一人归来。” 前面的男长老听到他的话,蓦然脸色一沉:“什么,新年出事了!?” 红衣长老的脸上露出冷意:“怎么,丁凌,你徒儿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到我三阴峰的头上,死了也是活该!” “曲非烟!事实如何还不清楚,说不定就是你徒儿勾引新年!” 丁凌怒喝道。 不过,他也只是叫喝,并没有动手,显然有些忌惮眼前的女子。 曲非烟冷眼看向他,不过也没动手,侧脸对石楠吩咐道:“继续说。” 黑甲弟子冷汗直流,咬牙禀报道:“启禀二位长老,这次弟子有急事禀报,其一就是许峰主和宁峰主失踪,据三阴峰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他们魂火已灭……” 丁凌脸色一沉:“新年死了!?” 曲非烟看他一眼:“丁凌,你若再多话,休怪曲某拔了你的舌头。” 石楠觉得气氛凝重,不敢抬头,许久,见两位长老没有打起来,才继续说道:“两位长老,还有,那三阴峰的阮峰主回来后,就下令对我阴阳峰出手。” “如今,已经有众多师兄弟被杀,合欢宗乱作一团,弟子才不得不……” 丁凌猛然看向红衣长老,喝道:“曲非烟,你培养的好徒弟!我阴阳峰若是毁了,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曲非烟抱臂冷笑:“丁凌,是你阴阳峰挑衅在先,我徒儿不过是还手。你尽管来,本宫若是怕了,就不姓曲。” 正在两人争锋相对的时候,一道灰色人影蓦然出现在三人附近。一手拎住石楠的后颈,显现出阴沉沉的样貌。 “小子,宁归尘死在什么人手里?” 石楠几乎要哭出来:“灵……灵枢观!是灵枢观的清徽杀了他们!” “很好,那本座就屠了灵枢观。” 灰色人影手掌轻轻一捏。 咔嚓。 石楠的尸体被随手丢在一旁。 丁凌和曲非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这人就是合欢宗龙阳峰一脉的长老,阳神境巅峰强者,丘鹤。 此人一生没沾过女人…… 所以强得可怕! ps:2章送到,感谢“这个名字值点”“fdacxcz”“閖巫”的月票 第126章 我有一剑斩尘心 乌山镇,白露客栈。 “清徽道长,我已经传讯南陵城,探查七名杀手和玄净的事情。” 夏侯椿恭敬的在客房里说道。 张鸣点点头:“有劳了。” 尹雪端上茶水:“道长,再有三天时间,我们就能到小寒山寺了。” 这个时间与七日之约一致。 张鸣笑道:“就是不知道那藏在幕后的人,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说话间,有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叮!】 【位面之子展鸿在你的诛仙剑台(伪)签到,你获得万剑诀·全】 张鸣心里一动,又有好东西! 他翻开一看,这万剑诀竟然是出自仙剑世界蜀山的招牌剑法。 “不错不错,展鸿这家伙真是时来运转,不知道剑悟得怎么样了。” 他端着茶水轻轻一荡,只见茶盏中一粒粒水珠形成一柄柄小剑。 万剑所向,罡气纵横。 夏侯椿下意识的觉得头皮一紧,仿佛身侧有万千剑意勃发,随时可能破开天地,不由手掌按剑扫视一圈。 可是,屋里唯有清徽道长端着茶盏待饮,尹雪静静立在一旁。 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张鸣轻咳一声,挥手摇晃一下茶杯,将万千剑意消弭于无形。 “唔,好茶!” 话音未落,门外有一名士兵过来,禀报道:“夏侯都尉,乌山镇里探听消息的人已经回来,此地并无异常。” 夏侯椿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轮番值守。” “喏!” 士兵躬身退去。 张鸣好奇的问道:“夏侯都尉,贫道看你带来的亲卫都是能征善战,配合默契的精兵,莫非都是你一手训练?” 说到这些,夏侯椿脸上浮现一丝傲然,旋即压下神情,沉稳的笑道:“清徽道长,我在来南陵之前,曾是北伐军的一员,这些手段不过是军中皮毛罢了。” 北伐军…… 张鸣不禁想起那日在琼宇山上,听司空见礼提过,先帝曾五次御驾亲征,为晋国打下赫赫威名,可惜最后崩于途中。 “夏侯都尉原来是军中人,失敬!” 他站起身,作揖说道。 北伐军是国之守护,是让晋国百姓安居乐业的根本,值得这一礼。 不过,也有人说,先帝连番北伐耗空了晋国财力,而最后积劳成疾,病死在途中,也让晋国一下子陷入险境。 幸亏女帝上位,及时稳住了局势。 否则,那北魏被先帝打了这么多次,万一举国来侵,晋国危矣。 “道长,使不得。” 夏侯椿连忙回礼,转而又有些怅然,“可惜,先帝荣光不在,如今举国崇佛抑道,清谈辩难,只怕误国。” 那北魏地处蛮荒,民风彪悍,却在十年间发展迅猛,危及天下。 若非先帝提前谋划,毅然而然出征,几次打断北魏的发展之势,如今只怕国富民强,早已南下侵占晋国。 可惜,如今女帝登基,一改先帝之威名,成天不是儒学,就是佛门。 若真的大战再起,难道能靠这些酸儒书生和出家僧人救下晋国? 想到这里,他看一眼清徽道长,只觉得这一趟小寒山寺之行,若能压下佛门,不知道当今圣上可会幡然醒悟? 张鸣听得出他口中的不满,看来这位夏侯椿并不甘心在南陵城中终老。 “夏侯都尉,贫道对军部的情况不了解,不知道都尉当时是隶属什么番号,怎么会脱离军中来了南陵城?” 他在此前就听闻大晋皇朝和军部,不弱于三宗十七派,这才能威慑四方,力镇妖魔,想必不仅仅是因为人多。 可是,这句话却问住了夏侯椿。 番号…… 番号…… 他怔在原地,久久无语。 “哎,哪有什么番号,这些年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北伐之时,先帝麾下有神火、天机和玄甲三军,各有分工。” 夏侯椿叹息一声,说道,“神火军负责远攻,天机军负责征战敌方强者,玄甲军负责冲锋陷阵,近战无敌!” “而我当时不过是玄甲军先锋营的一名小小队长,番号……番号……玄甲军先锋营第七组三队……夏侯椿!” 他面色肃然,像是回到了当年从军时,迈步走向房门,遥望山色。 张鸣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尹雪深深的看一眼夏侯椿的背影,到桌前给对方也倒上一杯茶。 就算没打过仗,也能明白,北伐军先锋营恐怕是死伤最多的队伍。 可是,他不仅没死,还退了军伍,回到南陵城,被封为轻骑都尉。 这里面绝对有故事。 “道长,我晋国军部有四大军神,其中一人坐镇西戎国边境,一人独挡东夷国于祁连山外,还有两人皆属北伐军。” 夏侯椿继续说道。 “这两位一人统帅神火军,名为武定国。一人统帅天机军,名为徐子仪。可是他们……都不是我钦佩之人!” 张鸣肃然问道:“为何没有玄甲军?” 夏侯椿转过身,与其对视,眼里露出钦慕、惋惜和痛苦之色。 “不错,我玄甲军统帅名为赵牧,人称赵无敌,乃是我晋国第一军神!可惜,先帝病重的那年,北魏冲击军营。” 他下意识的握紧拳,“赵将军率领玄甲军挡敌方三军于燕氓山外,斩杀魏国两位镇国将军,最终力竭而死!” 夏侯椿有些痛恨:“可恨将军战亡,我等先锋营战士却存活半数,被天机军救回,最终被先帝在临终前遣散。” 张鸣与尹雪对视一眼,原来对方脱离军职回到南陵城,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先帝为何要遣散你们?” 他疑惑不解的问道。 夏侯椿摇摇头,叹道:“我听传令的军士讲,先帝合眼之前,曾说‘玄甲冲锋恨难替,举国皆愧赵无敌。他既战死,这玄甲军便不能再死,回国归乡!’” 张鸣恍然,这位先帝倒是一位特别的帝王,竟然在临终前惦记着此事。 “能够回国归乡,也是好事。” 张鸣劝慰道。 夏侯椿低下头:“可是,我等不想回国。玄甲军黑甲黑衣,唯有赵将军一人穿白铠,每次征战必冲敌营。” “世人都知道,要灭玄甲军,先杀赵白铠。他在以一人之力,庇护全军。如今白铠已逝,我等黑甲却苟活。” “有生之年,我夏侯椿别无所求,只愿重聚玄甲军,杀回北魏!” 他说到此处,恭恭敬敬的向张鸣一礼:“清徽道长,这一趟小寒山寺之行,请您务必要赢!只有赢了,才能给皇宫里这位只知道太平的女帝当头一喝!” 他的话已经有些大不敬,可是他并不在乎,而是按住刀说道:“若是您赢了,却不忍心下杀手,夏侯椿愿做这恶人,屠尽小寒山寺,用鲜血唤醒这皇朝!” 张鸣怔住。 他没有想到,这位轻骑都尉一路而来,不仅仅是为了开路和护送郭香,还有自己的打算,屠灭佛门,唤醒皇朝?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趟小寒山寺之行,牵动的不止有佛家、道门和世家门阀的心,还有大晋皇朝和军部…… 一人出行,八方云动! “贫道不想为任何人而战,小寒山寺是存是亡,还须到了现场再看。” 张鸣终究是摇摇头,说道。 他不想被任何人绑架。 或许夏侯椿说的有道理。 可是北伐大事乃是皇朝决断,与他灵枢观又有多大关系? 就算有,也没必要压上道观的前途。 这一趟自己是要赢,可是赢,不代表他愿意成为其他人的棋子。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怀疑,那七名杀手和玄净真是小寒山寺的安排?还是某个如夏侯椿一样的势力在推波助澜? 夏侯椿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抬起头,郑重的说道:“听从道长安排。” 然后,他有些乏了。 “道长,我们会守在客栈外面。大家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说着,他告辞离开。 尹雪张望一眼,有些担忧的问道:“清徽道长,您说如果北魏真的打过来,现如今的大晋皇朝能挡住吗?” 张鸣坐回椅子,喝一口茶水,品尝道:“这些事不用你我操心,皇宫里那位女帝不是傻子,自然有所谋划。” 他闭上眼睛,笑道,“就算她没有任何谋划,北魏真的来了,那就战好了。守不住晋国,但贫道守得住涿光山。” 尹雪叹道:“可是百姓们怎么办……”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张鸣看她一眼:“百姓是国之根基,若是北魏善待他们,天下一统未必是坏事。可是……若北魏霸凌或屠城……”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可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晋国没有那么深的情怀,可是有自己的底线。 尹雪听了有些怔然,许久才说道:“清徽道长,我再去添些茶水。” …… 此时,一处山道上。 陆雪晴带着琼宇剑派的弟子们,在树林里安下营帐,升起篝火。 “掌门师姐,按照行程,明日中午我们就能抵达东陵郡郡城。” 一名弟子过来禀报道。 陆雪晴坐在篝火前擦着剑,说道:“我知道了,你们都去休息。” “是,掌门师姐!” 这名弟子领命下去。 山野很快陷入寂静,只有虫豸轻鸣,和篝火偶尔冒出的噼啪声。 “师父,不知道你到哪里了……” 一身蓝色衣裙的女子坐在篝火前,火光映照在清冷的脸颊上,显得红润,仿佛冰雪女神走进人间,看万家灯火。 每当此时,少女身上才有烟火气。 她低头看向紫青双剑的剑身,上面倒映出陆雪晴的清丽容颜。 可是,那人影荡漾,如水波散开,旋即浮现出一位蓝袍道士的面容。 “师父……” 陆雪晴怔怔念道。 剑上尾芒吞吐,宛如躁动的心。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第一次意识到,拜师之后,那深埋在心底的情愫,不仅没有消减,反而如种子一样深根发芽,越种越深。 她不愿意承认,所以在外表上越发清冷,在张鸣面前越发恭谨。 她有时候很羡慕,清泉师叔可以大声喊着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瑶师妹可以喜笑颜开的面对每一样事物。 就连展鸿……也可以一心求剑。 可是,她的心乱了。 “我的道,我的笃定究竟是什么?” 如今这深种的情愫,已经成为心魔。所以她迟迟不能晋升塑命境。 就在这归一境巅峰,一点点打磨,宛如用刀在雕刻着筛子,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勾勒出红豆模样,写上相思两字。 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在涿光山上,灵枢观里,那静静看着自己练剑的男子模样,从清晰到模糊,又从模糊重新变得清晰,再难忘去。 世人都说,人要多脆弱,才会宣告,自己热爱某一样东西。 可是,人要多坚强,才不敢宣告,才小心翼翼的压住内心深处的挚爱。 “刺啦。” 有飞蛾从林中落在火光里。 少女怔然,这或许就是情,飞蛾扑火,甘愿受这命运捉弄。 但是这份情,她不能正视。 陆雪晴看一眼剑身上的倒影,蓦然翻转剑,将倒影的一面压在腿上。 然而,目光落下。 新的一面剑身里,浮现出俊朗面容。 “一晴,你可知道,为什么紫青双剑会是青紫两色,成双成对?” 熟悉的声音仿佛在脑海里响起。 “因为无论我们出生还是逝去,都是孤独的。可是孤独的是人生,却不是这段旅程,生命因有陪伴而灿烂。” 陆雪晴跟随记忆,一字一句念道。 陪伴…… 灿烂…… 蓦然,少女的眼睛在篝火中亮起。 她反手一剑,斩在右侧的秀发上,霎时间有一缕缕黑色的尾发断落。 然后,她将剑背在身后。 “我断了青丝,背负长剑,洗尽江河湖海的悲欢,韶华倾负,只留下一生不愿弃置的铮铮风骨,再借这天上的宫阙,相伴一生,可能抵这人间的白头?” 这一刻,少女想清楚了。 既然爱,不能埋葬。 既然不爱,无法自已。 那么就守着这份情愫,陪伴至白首,谁说喜欢……就一定要得到呢? 飞蛾……它从未得到啊。 我有一剑斩尘心,不念红尘唯念卿。 篝火猛然旺盛了许多。 这时候,忽然有守夜的弟子惊呼出声:“小心!全体备战,敌袭!” ps:2章4000字送到 第127章 明日巳时,登山论道 四周出现影影绰绰的敌人。 “是山匪!大家小心!” “躲开,有弩箭!” 琼宇剑派的弟子边战边退,可是弩箭如雨落下,已经将他们的退路全部封锁。 几人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 “噗嗤——” 两支箭矢突破剑舞封锁,眼见就要射中两名弟子,避无可避。 “可恨,我与你们拼了!” 他们面露悲愤,猛然用肩头撞向箭矢,拼了胳膊不要,也要杀出去。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青两色的光芒蓦然出现,将箭矢切成两半。 随即,耳畔传来熟悉而清冷的声音:“退到篝火前,这些山匪由我来对付!” “这是……” 一众弟子回头望去。 只见一身蓝色衣裙的掌门师姐立在篝火前,神色平静,身上却腾起冲天剑意。 “是,掌门师姐!” 众人连忙向后退,背对篝火,左右相守,围成一圈。 “杀啊!”“冲啊!” 山匪的声音在四面响起,一个个身影从黑暗里显现。 他们身穿皮甲,手握长刀,发起冲锋,后排还有无数弓箭手在掩护。 “哼,跳梁小丑!” 陆雪晴伸手一握,紫青双剑落在掌心,随即轻轻一喝:“掌心雷!御剑术!” 她将长剑向外一抛。 紫青双剑顿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出现两紫两青四道剑影。 剑影上笼罩着层层雷光,在黑暗里极为耀眼。 下一秒,它们齐齐化为四道流光,向四面八方游走而去。 剑身上的雷光摇曳,宛如四条雷龙冲入敌人的阵营,霎时间将一名名山匪电成飞灰。 紫青双剑更是锋利异常,切开一个个山匪的喉咙。 鲜血与雷光溅射在一起。 “寨主!不好了,有高手!” “上弩,齐射!” 山林里响起森冷的喝声。 然后,只见十支漆黑的利箭破空而来! 箭身上闪烁幽暗的符文,仿佛有神秘而恐怖的力量暗藏。 “掌门小心!这是……破神弩!” 有识货的弟子大喊一声,提醒陆雪晴。 静静立在篝火前的女子淡然说道:“无妨。” 她摊开玉洁的手掌,掌心处涌现一道道雷光,随后向飞来的弩箭扔去。 雷光刹那间跃出十丈远,正中半空里的弩箭,两者轰然爆炸,在半空里湮灭成灰烬。 山林里的人眼见破神弩无功,再也坐不住,高声喊道:“我等无能,请先生出手!” 话音未落,一杆长枪突兀从山林里飞出。 长枪极快,刹那间到了山道上空。 而在那枪身后面,有一道纤瘦的人影脚踏虚空,伸手捞向枪柄位置,宛如蛟龙出海,赶着长枪而来! “呵呵,好一个琼宇剑派的掌门,吃我一枪!” 此人大喝一声,身后浮现一层层海浪虚影,蓄势叠加在长枪上。 “不好!塑命境强者!” 篝火前的几名弟子虽然只是归一境,但是见识不凡,一下子认出这名使枪的男子的修为境界。 可是,正是如此,他们反而绝望。 要知道这趟出行,他们中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归一境,如何抵挡塑命强者! “掌门师姐,咱们与他拼了!” 众人长剑向前,一起悲愤的叫道。 但是陆雪晴丝毫不慌,面色沉静,伸手一招紫青双剑。四道剑影瞬间返回,在半空里合为一剑。 然后,她踏上半空,口中念道: “九天玄刹,化为玄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天地间蓦然响起轰隆隆的雷声,幽暗的夜空被刺目雷光划破。 无数电光从天降落,轰击在使枪男子的海浪虚影上。 那是……他的命格显化! 轰—— 海浪滔滔,在雷光里四散成水花。 使枪男子脸色一变,喝道:“不可能,你竟然是塑命境!” 他横枪一扫,却见对面的紫青双剑引着雷光向前一递,刹那间抵在枪尖。 砰—— 剧烈的雷声轰响。 枪身剧烈震颤,然后只见这柄花费巨大代价打造的玄级兵器,竟然断作两截! 雷光不停,向他的身上蔓延过来。 “可恶!这该死的情报,谁说目标只有归一境!这特么明明是塑命境!” 使枪男子怒吼一声,顾不得心里懊悔,猛然转身,向远处飞逃。 他强势而来,试图击杀陆雪晴,可是才一交手,就落荒而逃。 他竟然不是陆雪晴的对手! 一众琼宇剑派的弟子几乎看傻了,掌门师姐……竟然这么厉害?! “既然来了,还是留下。” 清冷的声音骤然说道。 旋即,只见陆雪晴随手将紫青双剑向外一扔,剑身刹那间化作一道紫青两色光芒,追到对方身后。 “以气御剑,阴阳五雷!” 这位清冷的掌门两掌一合,引动天地雷光,向紫青双剑处喝道。 只见第一轮袭杀山匪时坠落在地上的雷光,霎时间从下方跃起,与天空的神剑御雷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天罗地网,将使枪男子牢牢罩在其中。 这一罩,就是绝路! 使枪男子面露惊色,蓦然发狠的叫道:“碎我命格!血战八方!” 他竟然被逼得拼命! 可惜,陆雪晴的神剑御雷真诀和阴阳五雷术,与琼宇剑派的御剑术组合在一起,堪称诡异莫测的必杀绝技。 轰—— 只见半空里,随着雷光炸响,使枪男子直接化作飞灰。 “寨主!不好,咱们快逃!” 林中看戏的山匪,声音有些惊慌,随即只见一道道人影向外奔逃。 他们没想到自己一方最强的底牌,竟然被对方轻易击杀! 陆雪晴立在半空的雷光里,冷哼一声。 紫青双剑向外一指,霎时间化作四道光芒,自逃窜的人影中穿梭而过。 然后,整个山林安静下来。 篝火前的弟子看得神乎其技,这时候才收回目光,落在半空里那如仙如神的掌门师姐身上。 “强……太强了!” 他们惊叹,许久才回过神来,齐齐高呼:“掌门威武!”“掌门威武!” 陆雪晴挥手握住紫青双剑,插回背后。 众多弟子的眼里已经只剩下仰慕。 他们原本对这位年岁不大的掌门师姐心存轻视,可是如今才知道对方如此强悍,可以轻易斩杀塑命境的强者! 如此实力,堪比三长老程小澄。 “原来掌门师姐已经晋升塑命境……” 这一刻,他们心中无比震撼,再没有半点不服。 随着这边的战斗落下帷幕。 不远处的树梢上。 一位牙齿漏风的老者吐出半截草茎,哼道:“瞎操心,这小丫头哪里需要老头子暗中关照。” 张鸣的后手,终究没用得上。 …… 三日后,小寒山。 “清徽道长,这上面就是三宗十七派之一的小寒山寺了。” 夏侯椿禀报道,“咱们现在登山?” 张鸣遥望山势,只见满目葱翠,有山峰耸立云端,与天色相接,其间隐隐有佛光闪现,散发出浩瀚莫名的力量。 这恐怕就是小寒山寺的护寺法阵! “不急,这山色只有青葱一片,间歇映着云朵、雾霭,未免单调。” 张鸣回头笑道,“香儿姑娘,尹雪姑娘,贫道见刚才路过的寒门镇有桃树种子售卖,咱们过去买一些,种在山上。” 郭香微微一愣:“种桃树?” 张鸣点头:“不错,等到桃花开了,这山上青色与粉色点缀,才是真正的美景。” 尹雪握着刀柄问道:“可是,桃花现在开不了?” 郭香也跟着说道:“而且现在是初冬,天寒地冻,桃树也应该种不活。”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把事情分析个通透。 夏侯椿也有些疑惑的望向清徽道长。 “你们这就不懂了,若是寻常时候,桃树种在山上,确实种不活。” 张鸣遥望向山上的寺庙,笑道,“可是,我听说修行之人的血液里藏着天地灵气,若是种下桃树之后,用他们的鲜血浇灌,不仅可以种活,还可能开花。” 这…… 夏侯椿和郭香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清徽道长竟然打算用小寒山寺一众高僧的鲜血……种桃花?! 夏侯椿舔了下嘴唇,难得笑道:“清徽道长有雅兴,不必劳烦小姐,这采买桃树种子的粗活交给我来做就行。” 他前几日才说过玄甲军的事,恨不得借此机会屠灭小寒山寺。 如今清徽道长的做法正合他意。 可是,张鸣微微摇头,说道:“不,夏侯都尉,贫道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夏侯椿一愣:“道长请讲!” 张鸣收回望向山峰的目光,笑道:“所谓先礼后兵,贫道拜山一事如此郑重,岂可草率。不如就劳烦夏侯都尉跑一趟,代贫道先行递上拜帖。” “就说灵枢观清徽已到,明日巳时,准时登山论道,望请诸位高僧款待!” 他说话的时候满含笑意,可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觉得有些冷。 旋即,他取出笔墨,写上一封拜帖。 夏侯椿连忙接过,躬身应道:“夏侯椿领命!拜帖必定递到!” 说着,他带上两名亲卫,向登山的窄道行去。 张鸣点点头,说道:“走,咱们去寒门镇里买种子,顺便逛一逛,休息一晚上!” 郭香与尹雪对视一眼:“好。” 众人掉转方向,往刚刚路过的寒门镇行去。 …… 山上,寺庙门口。 夏侯椿三人向里面喊道:“在下受灵枢观清徽道长所托,特来递上拜帖!请问,小寒山寺可有高僧接帖?” 小沙弥虚慎从门内向外张望,见是三名身穿盔甲、佩戴刀剑的士兵,不敢怠慢。 “三位施主,请问是什么事情?” 夏侯椿见状,再说了一遍。 虚慎不由面色发白:“灵枢观!清徽!” 说着,他转身向门内跑去,大喊大叫道:“玄渡师叔祖!不好啦!不好啦,那灵枢观来了!” 须臾,老和尚玄渡出现在门口,将夏侯椿三人迎进寺门。 他们来到大雄宝殿,只见须眉皆白的玄慈方丈缓缓站起身,开口说道:“阿弥陀佛,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夏侯椿踏进殿门,觉得有一些压抑。 “这名老和尚……不简单!” 他瞬间明白对方是远超自己的强者,不由有些担心,“道长……能赢吗?” 玄慈方丈看向他,仿佛看穿他的内心,合十问道:“这位施主,请问拜帖在哪?” 夏侯椿从怀里掏出拜帖:“方丈大师,在下领拜帖时曾有言相托。” “灵枢观清徽已到,明日巳时,准时登山论道,望请诸位高僧款待!” 此话一出,玄渡老和尚脸色微变。 唯有玄慈方丈面色不动,接过拜帖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久闻小寒山寺大名,恰逢当今圣上崇佛抑道,贫道灵枢观清徽,特来讨教佛法高低。” 语气倒是温和,可是众人都明白,如今灵枢观和小寒山寺之间冲突已定,恐要拼个你死我活。 “阿弥陀佛,灵枢观真是好大的气魄,竟然一个人就敢前来闯山。” 玄慈方丈指尖一震,将拜帖化为齑粉。 “夏侯都尉,如今黑甲军围山,只进不出,还请留在本寺,静待明日佛道之论。” 他转身看向夏侯椿,眼里似乎有佛光升起。 夏侯椿心里一惊,旋即明白自己此刻接受或拒绝,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而黑甲军围山的事,他在上山时也已经见过了。 与其无谓抵抗,不如坦然接受。 况且,他在答应替清徽道长递拜帖的时候,就已经想过眼前这一幕。 这恐怕也是清徽道长对自己的考验。 “夏侯椿心仪佛法已久,没成想今日能得一见,多谢方丈成全。” 他当即拱手,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玄慈方丈眼睛眯起,吩咐道:“玄渡师弟,领三位施主去螭龙洞休息。” 玄渡老和尚随即带着三人往外行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山洞。 “三位施主,此洞乃是我小寒山寺圣兽所在,还请三位安静,不要惊扰了圣兽。” 玄渡老和尚双手合十,请三人进洞。 夏侯椿打量一眼幽深的洞口,只觉得像是一只巨大的兽口,在等待三人进入。 “玄渡大师,有劳了。” 他平静说道,如今已经不可能后退,唯有领着两名亲卫走进山洞。 玄渡在门口宣一声佛号,转身离去。 “都尉,他们为什么让我们住洞里?” 一名亲卫这时候才忍不住问道。 可是,他们脚下蓦然踢到某件物品,发出声响,不由顿住身形。 三人落眼望去。 只见地上散落着骸骨,旁边还有两件残破的官袍,依稀出自户部。 “余勉!梁显杰!” 夏侯椿语气一滞,旋即像是明白了玄渡叮嘱的“安静”两字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此静坐一夜,不得出声。” “……” 是生是死,只等清徽道长到来。 ps:2章4200字送到,感谢书友“熠”的月票 第128章 老衲不与你辩这口舌之利 次日,晴空万里。 “清徽道长,昨日夏侯都尉并没有回来,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尹雪走在山路上,说道。 他们一早上出发,登了一个时辰山,已经可以望见古朴的寺门。 “夏侯都尉是官方的人,此地有黑甲军围着。放心,他不会有事。” 张鸣轻声说道。 黑甲军虽然实力远不如小寒山寺,但是代表大晋皇朝,小寒山寺未到山穷水尽,绝不会与他们撕破面皮。 铛—— 山上有沉闷的钟声响起。 有僧人在山顶齐声喊道:“南无阿弥陀佛!贵客临门,福慧广增!” 有一名黄袍僧人从山顶飞起,向张鸣等人的位置飞来,其双手合十,面貌清苦,年岁较大,声音却洪亮,远远传来:“贫僧慧济,恭迎灵枢观清徽道长!” 他的身上浮现青翠云松虚影,与山色连成一片,赫然是塑命境强者。 这慧济高调来迎,不是为了恭维灵枢观,而是为了……威慑! 小寒山寺在用行动表明,他们迎客的僧人都是一方强者,好让灵枢观掂量一下,这趟登山论法要不要夹起尾巴。 “慧济禅师,前方带路。” 张鸣丝毫不为所动,将其当做一个普通的迎客僧看待。 慧济微微皱眉,引领众人上山。 玄渡老和尚和虚慎小沙弥已经等在门口,迎道:“老衲玄渡,见过清徽道长。方丈师兄已经在菩提崖等候。” 张鸣微微颔首,他在情报里看过,菩提崖是小寒山寺的辩禅之所。传说小寒山寺的祖师爷就是在崖畔开悟。 “劳烦玄渡大师引路!” 一行人踏进寺门,穿过外院的拱门,向山势险峻处登去。 这趟上山,张鸣没有带上全部人。两名马夫和四名士兵,以及身上有魔功痕迹的苏檀儿被留在了寒门镇里。 很快一处峭壁出现在视野里。 峭壁之前是平地,有两棵菩提树立在两侧,枝繁叶茂。 “阿弥陀佛,老衲小寒山寺方丈玄慈,久候灵枢观清徽道长。” 白须白眉的玄慈方丈从静坐里睁开眼。 张鸣与之对视在一起,瞬间觉得这位小寒山寺的老和尚目光深邃,像是拥有看透人心的莫名能力。 他体内的命格雕塑微微震颤,将某种无形的力量抵挡在外。 “贫道灵枢观清徽,见过玄慈方丈!” 张鸣微微眯起眼睛,作揖说道。 只见玄慈方丈的四周还坐着三名面色苍老的和尚,对方见他望过来,合十说道:“贫僧玄寂。”“贫僧玄因。”“贫僧玄念。”“见过清徽道长。” 张鸣目光微动。 小寒山寺的情报里,除玄慈方丈外,有十三名玄字辈高僧,抛开死去两位,还有五人疑为阳神境强者。 眼前这三人恐怕就是其中三位。 “清徽道长,老衲已经收到拜帖,既然是为论法而来,还请对面落座。” 玄慈方丈开口说道。 他们坐在其中一棵菩提树下,对面就是另一棵菩提树。 张鸣点点头,走到对面坐下。 有小沙弥引导郭香和尹雪等人在外侧落座观礼。 不过,这还没有结束,又有一队身穿俗家服饰、蓄着头发的弟子登上山道,在外侧的石凳子上落座。 他们并不安静,边走边窃窃私语。 “出什么事了?我刚才看见慧济禅师飞出山顶,是有什么贵客来临吗?” “我昨天看见黑甲军了,他们就围在山峰四周,像是在巡视。” “恐怕是出什么事了,放心,有玄慈方丈等众位高僧在,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 玄慈方丈看一眼他们,介绍道:“清徽道长,这是东陵郡派在敝寺的俗家弟子。他们平日诵经参佛,陶冶情操,这次是特地过来涨涨见识。” 张鸣也看向他们。 这些世家门阀的子弟,还不知道自身已经成为双方的筹码。 “那个道士是什么人?怎么坐在对面?” “好大的胆子!当今圣上崇佛抑道,他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小寒山寺!” “嘿嘿,看他的样子,难道是想与玄慈方丈辩论佛法?真是自取其辱啊!” “……” 他们看向菩提树下的张鸣,眼露不屑。 领头的青衣公子向外张望,目光扫过郭香、尹雪,忽然眼睛一亮。 “这是哪来的女子,生得这般美丽?” 他暗暗想道。 旁边的一位瘦猴脸凑过来笑道:“怎么?齐公子感兴趣?要么我安排人跟着,晚间给你送过来?” 齐凌沉下脸:“休得胡言。” 但他眼睛却眨了两下。 尹雪修为精深,已经听到二人的言语,不由面露嫌弃的看他们一眼。 “原来此人就是齐郡守的小儿子,竟然会与小姐有婚约在身。” 她不自觉的握紧刀柄。 正在这时候,张鸣正了正神色,说道:“玄慈方丈,贫道今日既然登山,也曾递过拜帖,就不拐弯抹角,耽误诸位高僧的时间了。” 随着他这一声话语落下,对面的玄慈方丈和三位高僧眼眸微沉。 佛道之争,终于是开启了。 旁观的一众世家子弟眼见气氛不对,也连忙闭上嘴巴,认真倾听。 玄渡、慧济和虚慎三人则立在玄慈身后,静静观望。 张鸣继续说道:“世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崇佛抑道。贫道添为灵枢观门人,在南陵城曾与小寒山寺座下的慧轮禅师起过争执,并失手将其斩杀。” 啪。 对面的玄寂禅师手掌一按,地面坍塌下一块,出声喝道:“放肆!” 围观的世家子弟更是噤若寒蝉。 这个道人实在太过嚣张,杀了小寒山寺的人,竟然还敢登门挑衅! 他们有些惊疑不定:“这道士究竟是什么人?” 张鸣不以为意的瞧玄寂禅师一眼,笑道:“大师息怒,其实贫道所斩杀的人里,不止有慧轮,还有玄苦、玄难,哦对了,还有一位……叫做玄净。” 这一句话就是真正的诛心了。 杀了人不仅不怕,还要欺上门来数点一番。 玄寂当即就忍不住,叫道:“贫僧杀了你这贼子!” 他才要飞身跃出,却被玄慈方丈一手按在肩头,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戒骄戒躁,师弟不必动怒。玄苦他们能够往生极乐,是劫数,也是命数。” 张鸣却眼睛微眯,看向几人的反应。 他刚才说到玄净的时候,玄慈方丈面色无波,但是旁边的玄寂和玄念明显眼神跳动了一下。 看来这位半路截杀自己,送上醒世钟的玄净,果真有些猫腻。 迎客之时是对方示威,如今论法开场,这既是张鸣的试探,也是他的示威! “玄慈方丈大度,既然挑明了立场,那这场佛法之辩就开始!” 张鸣盘膝坐在蒲团上,平静笑道,“贫道远来是客,不如请方丈大师赐下辩题?” 玄寂愤愤不平的坐回原地。 玄慈方丈与张鸣对视一眼,白眉微动,说道:“既然如此,老衲就不客气了。听闻劣徒慧轮在南陵城曾与道长辩论佛道高低,结果大败亏输。” “老衲的佛法较他高不了多少,实在没有必要再与清徽道长做口舌之争。” 张鸣直视向他,有意思,不辩论佛法,难道打算直接动手? 但是玄慈方丈双手合十,继续说道:“老衲所修功法名为《三世经》,讲究惑、业、苦三道,三世因果,三相循环。不如今日就与清徽道长辩一辩这因果二字!” 佛门、道家皆有因果。 张鸣笑道:“此题甚好。” 不过,这怎么辩,对方还没有说清楚。 玄慈方丈抬眼说道:“清徽道长所言极是,这世间因果,皆为前定。所谓万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 “老衲认为,这人间的贫穷富贵,生命长短,容颜美丑,皆非命中注定,而是宿世累积,恶业果报,由此因,才在今生形成这样的果。道长以为如何?” 简而言之,就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很多人觉得这辈子很苦,不是因为出生不好,也不是因为不够努力,而是宿世积累下的恶业,在这一世形成果报。 所以佛家有十世善人之说,认为只要前面几世,或是今生,行善积德,就可以在下一世获得福报。 “方丈所言,贫道不敢苟同!” 张鸣坐而笑道:“世俗之中常有人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贫道认为这后人不是因为那宿世善因,才得乘凉之善果,而是因为那树、那前人!” “若没有那前人栽下此树,则后人何处乘凉?或于他处乘凉,终不在此处。” “所以这因不在后人,而在前人。” “此非因果,而是承负!” 说到此处,他停顿下来。 对面的三名玄字辈高僧都面露惊色,这道人说的已经超出因果二字。 莫非这世间的因果,确非“因果”二字可以阐述? 围观的世家子弟也面面相觑。 按照佛家之言,他们今生能够生在富贵人家,从小锦衣玉食,是因为上辈子积德。 可是,按照清徽道长所言,他们今生之所以能够逍遥,是因为先辈余荫! “这……究竟谁对谁错?” “不过如此一想,我这辈子的荣华富贵,确实是先辈三代跟随大晋皇朝,励精图治,奋三世所得。” “那也说不准,你如果不是上辈子积德,怎么投胎成为你父亲的儿子?” “……” 众人议论纷纷。 玄慈方丈凝视对面的道人,目光像是透过他的身体,看到本心。 “清徽道长,若按你所言,这世间轮转不是由于因果,而是在于承负?” 他平静开口,问道,“敢问何为承负?” 张鸣扫视旁观的世家子弟,深邃的目光令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谓凡人之行,或有力行善,反常得恶;或有力行恶,反则善。力行善反则恶者,是承负先人之过。其行恶反善者,是承负先人之功。” 他静静阐述,“此谓人之承负。” “有人受地域之便,享矿石之赐,是承负地利之功。有人受地震水灾,流民千里,是承负地罚之过。此谓地之承负。” 张鸣回过头,望向崖外天际。 “这世间有极地之光,冰雪之山,润泽之雨,风调之顺,或为天时之利,或为天灾之害。此谓天之承负。” 他再次与玄慈方丈对视。 “佛门因果,道门承负。因果之小,小于一人之宿世,一人之惑、业、苦。承负之大,大于天地人三道。不限因缘,超脱轮回,世间羁绊,皆为承负!” 说到此处,他缓缓重复道:“承负之念囊括因果,而又不局限于因果。这就是我道门之理!” 这一番论述,镇住了众人。 人活一世,诸多羁绊,是承受旁人之因缘,也受这天地之因果? 不限一人,不局一世! 可是,对面的玄慈方丈反而笑了。 他第一次露出白须微颤的笑容,合十道:“阿弥陀佛,清徽道长诡辩之才果真名不虚传!只是今日论法,老衲在方才就说了,不是争这口舌之利。” 张鸣眉头一蹙:“玄慈方丈,不争口舌,那便斗法?”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斗法,就是斗的神通道法。 这名叫“清徽”的道士孤身一人,难道敢斗这偌大的小寒山寺? “非也,老衲不争口舌,也不斗法。而是继续……辩这因果!” 玄慈方丈蓦然站起身,走到悬崖前,向外挥一挥衣袖。 只见氤氲山雾之中,缓缓显露出一团圆形的气泡,宛如明镜一般,映照出一片葱翠山色。 “老衲方才就说了,所修功法名为《三世经》。” 玄慈转过身,看向静坐的张鸣,平静说道,“清徽道长,这世间皆有因果,你说是承负。那老衲便与你拿这世间之事赌一赌,辩一辩。“” “道长既然能登上小寒山寺论法,可有想过,我小寒山寺也能登上涿光山,与你灵枢观一论道法之高低?” 话音未落,只见映照出的山景里出现一队和尚,沿着山道攀登向上。 张鸣目光微凝,这山色极为熟悉,他怎么会认不出山中的景色。 那倒影里赫然是涿光山! 而那队和尚…… “玄悲师叔祖!” 虚慎心性不稳,猛然张嘴叫道。 那正在攀登涿光山的队伍,由一名身穿褐色僧袍的老和尚领头,其眉毛和胡须黑白交杂,眉眼之间有悲悯之色显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出行北幽郡讲经,又中途折返的玄悲禅师! 而他也是小寒山寺里为数不多的阳神境强者之一! “清徽道长,你登山是因,论法是果。如今你论法是因,老衲的师弟玄悲登山,便是果。可是老衲这师弟登山同样是因,不知你可敢与老衲,赌一赌这果?” 原来这才是他一直没有言明的辩论之法。 口舌之利,终不及躬身践行。 而这践行,就是拿涿光山灵枢观的存亡,来辩一辩“因果”二字! ps:存稿用完了,最近更新迟,4200字2章送到 第129章 普度众生谁不会(2章) 玄慈向悬崖上的气泡一点,圆形的镜面霎时间铺开,形成瀑布一样的水面,将涿光山上的一切景象呈现。 “玄慈方丈好手段!” 张鸣拍掌赞叹道,“我涿光山距离此地少说有千里,方丈竟然能将景致显化得纤毫毕现,这是真正的大神通!” 众人顿时望向他,心中惊异。 小寒山寺的玄悲禅师都打到你山门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不过,他说的也对,隔着千里之远显化景象,堪称是神乎其技。 玄慈面色不动,合十说道:“老衲所用不过是能看清你身上的因果线,由因寻果,由业寻障,借机显影罢了。” 张鸣恍然,原来他修行的《三世经》能够看清因果之力,只是如此借法,窥探因果,这老和尚不怕反噬吗? 殊不知,此时此刻,玄慈方丈也是心里惊疑,这清徽道长的身上竟然有一道极虚极淡的因果线,看似不起眼。 但却无根无源,延伸向未知处,给人一种极其恐怖的窒息感。 其中有大秘密! 沾之……会死! “玄慈方丈,果真好手段!只是贫道有一个师弟,他想问一问。” 张鸣忽然笑着问道,“不知道方丈大师平时可偷看信徒洗澡啊?”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是什么话,玄慈方丈乃是一代高僧,堂堂小寒山寺的主持,德高望重,佛法精深,怎么会偷看信徒洗澡! 不过,他们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全身不自在,就算不看洗澡,也可能看别的啊,难怪每次被方丈注视时都觉得被透了。 其中,齐凌等人更是面色煞白,只觉得自己等人身上没有秘密了。 可是,他们又打不过方丈。 “呸,不对,我等一心向佛!” 他们连忙正襟危坐,不敢乱想,生怕被深不可测的方丈看穿想法。 “阿弥陀佛。” 玄慈古井不波,说道,“老衲修为低微,只能看现世,看此刻。” 他的意思就是不能观过去、未来,这人在眼前,自然不会是洗澡。 张鸣笑道:“既然方丈看现世,看此刻,那咱们就看现世看此刻!” 说罢,他望向瀑布如镜的景象。玄悲等人已经来到灵枢观的门前。 道观在此刻显得无比狭小,与小寒山寺这样楼阁接踵的千年古刹全然不能比,只有门口那两幅对联勉强入眼。 但是看在张鸣眼里,却觉得无比亲切,这一趟忙完也该回灵枢观了。 想到这里,他抬眼笑道:“玄慈方丈,你认为他们能破我灵枢观吗?” 两人的赌斗已然开始。 玄慈合十说道:“老衲这师弟修为虽然不是拔尖,但却修得一处大悲天,咒超八地,有千手千眼之神通。” 言下之意,就是有把握了。 和尚说话就是墨迹。 张鸣眼色不动:“灵枢观虽然简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动得。” 众人望向瀑布一样的镜面里。 玄悲立在灵枢观门前,高声喊道:“阿弥陀佛,小寒山寺玄悲前来拜山,请灵枢观诸位仙师现身一见!” 可是,道观里悄无声息,没有人回应。 “小寒山寺玄悲前来拜山,请灵枢观诸位仙师,现身一见!” 他再次喊道,仍然毫无回应。 “玄悲师叔,道观里会不会没有人?” 旁边的和尚问道。 玄悲面色渐沉,又等了数息,吩咐道:“走,咱们进去看看!” 说罢,一行人向灵枢观里面走去。 可是,当他们刚刚跨进门槛,就觉得一股浩然磅礴的力量从天而降。 扑通—— 一个个和尚被压得跪在地上。 玄悲惊觉不对,身上瞬间爆发出璀璨的佛光,与下落的恐怖力量对抗。 但是,在这股庞大的力量之前,他就像是蚍蜉一样,根本对抗不动,身上的佛光几乎在刹那间破碎。 “阵法!” 他借助佛光抵抗的瞬息时间,抽身后退,逃离灵枢观的门槛范围。 然后,他就觉得身上一轻,那磅礴的力量消去,没有了压迫之感。 他不愧是阳神境的强者,竟然在刹那间从太清符的镇压下抽身退出。 可是,菩提崖上的众人看得愣住了。 “什么情况,玄悲大师怎么才进去就退出来了?” “那些同行的和尚怎么跪下了?难道是被灵枢观里的道韵感化?” “我看不是,那灵枢观里分明有无名的阵法,将他们全部镇压住了!” “……” 世家子弟们议论纷纷。 就连玄慈方丈身边的三位高僧,以及立在一旁的玄渡老和尚和虚慎小沙弥,也睁大了眼睛,无法置信。 “清徽道长原来早有准备,只是这阵法……就能护住灵枢观吗?” 玄慈方丈抬眼看向张鸣,合十说道。 话语间,只见玄悲禅师飞身立在半空,遥遥挥掌向下一拍。 轰—— 掌势如山岳压下,与灵枢观外无形的光罩碰撞在一起。 可惜,那光罩丝毫未动,根本无法突破。 他抬起手掌,准备继续轰击。 就在此时,那灵枢观里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走到门槛位置。 玄悲落眼望去,只见是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人,样貌普通,眉眼猥琐。 “诸位大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好奇的问道。 一直跟着玄悲的小沙弥虚岁突然急中生智,说道:“这位道长,我们是清徽道长的朋友,受其所托,前来灵枢观里取一件物品,不知道可否解开我们身上的阵法?” 玄悲眼眸一动,从半空里落下。 “阿弥陀佛,老衲确实是清徽道长的朋友,还请小施主带我们入观。” 他双手合十,面露悲苦的说道。 李二狗上下打量一眼他们,僧袍,光头……心里已经有了数。 “原来是清徽道长的朋友,远来是客,是我等待客不周了。” 他连忙客气的笑道,随即向身后远远喊道:“黑道长,还请放开阵法压制!” 张鸣在离开灵枢观的时候,将一小部分阵法操控权转移给了大黑。 所以李二狗才能从跪着签到的状态,逐渐被大黑认可和释放出来。如今两人一起生活了几天,终于渐渐熟络。 吼—— 玄悲只听灵枢观里响起一声兽吼,然后就见一行被镇压住的同门身上一轻,如释重负,纷纷站起身来。 虚岁活动两下手脚,不由面露惊喜,向玄悲师叔祖使了个眼色。 他的意思很明确,先混进道观,再骤然出手将对方全部拿下。 玄悲双手合十,说道:“多谢小施主,不知道小施主怎么称呼?” 他伸脚向道观门槛试探,果然上面空空如也,竟然没有了阵法压制。 李二狗咧嘴笑道:“大师客气了,我叫李玄彬。” 玄悲客气道:“原来是李施主!” 两人说着就进了灵枢观。 菩提崖上的众人有点看傻了,这灵枢观的年轻人这么好骗? 尹雪禁不住开口说道:“玄慈方丈,你们好歹也是佛门高僧,竟然如此不知廉耻,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吗?” 坐在方丈身旁的玄寂当即忍不住反驳道:“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我小寒山寺与灵枢观已经势成水火,哪还需要分什么手段高低!” 玄慈转眼看他,喝道:“玄寂,休得胡言。” 然后,他才看向尹雪,又看向张鸣说道:“两位见谅,确实是老衲管教不严,教人不耻。待玄悲师弟回来,老衲就亲自惩戒,将他逐出小寒山寺!” 张鸣平静与其对视,笑道:“不必了,玄寂禅师说得对,大家各凭手段罢了。” 说什么亲自惩戒,逐出小寒山寺,等到那时候,灵枢观都已经化为飞灰了。 瀑布一样的镜面里。 玄悲领着众人走进灵枢观,打量一圈,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由问道:“李施主,怎么没有看到诸位仙师?” 李二狗眉眼收敛,憨憨的笑道:“大师,清徽道长领着他们都出去了,我也不是灵枢观的弟子,只是在这里打杂,做些粗活。道长没有与你们说吗?” 玄悲和虚岁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眸里看出一丝喜色。 “是了,清徽道长与我们说过。” 玄悲眯眼应承一句,旋即手掌在刹那间拍出,森然喝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老衲毁了这灵枢观了!” 可是,他这一掌明明拍向李二狗,却像是跟着天堑,不仅没有拍中,反而越来越远,怎么使力都拍不到。 “恩?这是怎么回事?” 虚岁和其他和尚们也一起出手,围攻向近在身边的李二狗。 可是,他们的距离看似很近,无论怎么努力,却怎么也触及不到。 “呵呵,想欺骗我李玄彬,你们可不够资格。” 李二狗顿时没了憨厚神情,狡黠一笑,向后退去。迈步之间,他看似退出一步,却在刹那间,离开数十丈远。 “你……你竟然骗我们!” 虚岁顿时惊怒交加的喝道。 李二狗轻轻一笑:“小寒山寺的诸位高僧,你们……不也在骗我吗?” 他在南陵城经历过与小寒山寺的和尚一战后,就已经结下深仇。 如今对方才一登门,就被他认出了来历。 更何况在此之前,对方还在门口大喊过两回,只是他生性谨慎,没有应答罢了。 “可恶!大悲弥天,千手千眼!” 玄悲大怒出声,身上弥漫出浩浩荡荡的褐色光芒。光芒里,他如同千手观音一样,生长出一只只眼睛和手臂。 吼—— 就在此时,一个庞大的黑影跨越内院的围墙,从半空里落在三清殿前。 “这是……魔怪山魈!” 玄悲见多识广,一下子认出对方的来历,可是并没有十分在意。 山魈虽强,未必敌得过阳神。 “一起……去死!” 他的身后探出一只只手臂,向眼前的黑毛怪物和李二狗按去。 可是,山魈的眼睛里升起一丝不屑,蓦然吐了吐舌头:“忒!” 只见恢弘恐怖的千手一击,快速远离,竟然越是攻击,距离得越远! “微尘化宇,两仪微尘!” 菩提树下的玄慈方丈终于变了脸色。 他骤然盯住张鸣,语气沉重的说道:“老衲真是没想到,原来清徽道长在灵枢观里,竟然也布置了一座两仪微尘阵!” 这座阵法的名字,自从南陵城一战后,就已经传遍东陵郡。 但凡有些耳目的势力都知道,涿光山灵枢观有一座神奇的阵法,可以化微尘为宇宙,挥手可镇阳神境巅峰! 张鸣坐在悬崖前笑道:“玄慈方丈,你可真是误解贫道了。实不相瞒,这座阵法不是贫道所布,而是眼前这位打杂的年轻人布置。贫道也是才知晓。” 他说的正是李二狗。 这两仪阵图是对方签到所得,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些阵法天资,在短短时间里,就以灵枢观的太清符为阵眼,布置出一套两仪微尘阵。 而且,看这阵法的变换情况,明显是他与大黑共掌权限。 一切之因起于张鸣。 一切之果承负于李二狗和大黑。 这场辩法,已经有了结论! 玄慈方丈闻言回转头,认认真真的看向瀑布镜像里的瘦削青年,一字一句念道:“好!好一个李玄彬!” 张鸣暗暗翻了个白眼。 他自然不会解释,此人根本不是李玄彬,而是真名叫做李长寿。 两人对话之际,灵枢观里已经分出了胜负。 只见大黑猛然张开嘴巴,向一众随着阵法变换而懵掉了的和尚轻轻一吸。 众人立即快速缩小,被纳入微尘里,然后被其张嘴吞入口中。 呼哧。 大黑打了个饱嗝。 灵枢观里恢复安静,已经没有了小寒山寺众位僧人的身影。 李二狗连忙恭维道:“黑道长神威,真是令二狗子惊为天人!” 大黑瞥他一眼,不予理睬,而是对着人参果树努努嘴,示意今天的早课还没做完。 李二狗当即就垮下脸,心里悲戚:“我都签到过了,怎么还要做早课啊……” 小寒山寺内,菩提崖。 众人已经看得呆住了,玄悲禅师一行人竟然被那个黑毛怪物吞掉了?! “这……这灵枢观真是胆大包天啊!” “不死不休,这是死仇啊!” “眼前这叫清徽的道长是不打算活着走出小寒山寺了吗?” “……” 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而对面的玄寂脾气暴躁,已经眼睛通红,直直的盯着张鸣。 “清徽!贫僧……杀了你!” 他手掌再次一按,地面上的岩石裂开一条缝隙。 可是,玄慈的手掌探出,重新将他压下,垂眉道:“师弟,辩法论道,愿赌服输。玄悲师弟是为佛法而往生,极乐世界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张鸣静静看着他们,微笑不语。 玄寂死死抵住手掌,终究肩头颤动,一屁股再次坐在蒲团上。 玄慈则抬眼看向对面,说道:“清徽道长,辩法还没有结束。一时成败不足以说明什么,老衲就与你再赌一次!” 说着,他袍袖一挥。 镜面上光芒流转,霎时间斗转星移,出现一幅崭新的画面。 只见一位身穿淡蓝色道袍的男子,正背对着众人,立在一处峭壁上,吹着口哨,遥遥的向下方撒尿。 嘘嘘。 花草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哈哈,舒服,真是舒服!须知香臭无绝对,一把长尿最对味。泽润万物功德见,普渡众生谁不会。” 这人边尿,竟然还边吟上诗了。 ps:2章4400字送到 第130章 既然你要我杀你,那我成全你 张鸣目光一凝:“清泉!” 原来这当众撒尿的不是别人,正是夯货师弟清泉,可是他不是在南陵城吗,这里是哪里?这家伙溜出去玩了?! “不知羞耻!哪里来的野道士,当众撒尿,教坏了花花草草!” “别说,他可不知道我们在观看,等等说不定真能看到洗澡。” “咳咳,诸位兄台,他这诗细细品起来,倒有几分味道。” “呸,能没有味道吗?” “……” 众人面色古怪的议论,或鄙夷,或嘲讽,也有调笑和看热闹。 郭香和尹雪对视一眼,又想起往事,脸颊羞红,啐道:“流氓!” 玄慈方丈合十笑道:“清徽道长,老衲若没有猜错,这位就是令师弟清泉?当真是自然心性,有天人之资。” 众人恍然,原来这是灵枢观的道士? 张鸣点点头,说道:“方丈大师谬赞了。不错,这正是贫道的师弟清泉,现在添为南陵城伏虎天师。只是不知道这因果之辩,与我师弟有什么关系?” 众人好奇的张望,南陵城伏虎天师?这是什么官职,还是名号? 他们在小寒山寺里静修,消息闭塞,还不知道这些日子南陵城发生的大事。 “清徽道长,你这趟过来登山辩佛,所谓因果,一人动而天下动。” 玄慈方丈平静说道,“既然你要以道抑佛,那你便是因,自然有人因你而起,对付道门,对付灵枢观,对付南陵城,而这便是果!” 他伸手指向瀑布镜面。 只见清泉撒尿的方向,蓦然出现一道人影,自山峦间飞遁而来。 旋即,那遁光一停,显现出一位黑袍中年人。 清泉吃了一惊,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何故偷看贫道撒尿!?” 这名中年人脸颊略长,眉毛粗重,冷着眼眸望过来:“呵呵,你就是灵枢观清泉?南陵城的伏虎天师?” 清泉勒紧腰带,仰头问道:“贫道就是,怎么,你是哪位?” 他暗暗警惕,此人能飞,说明修为不低。 中年人抱起手臂,笑道:“你追踪本座的鼠宠虫兽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本座是谁吗?” 鼠宠虫兽…… 清泉眼神一愣,想到自己正是从南陵城里,跟随蛇鼠蚁虫的痕迹,一路探查到城外,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原来你……就是那窥探南陵城的鼠辈!”他抬手指着对方叫道,“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既然知道贫道就是南陵城的伏虎天师,就该明白这南陵城不是你能觊觎的!” 说着,他撸起袖子,做出想要降服对方的姿态。 但是,半空里的中年人不屑笑道:“哈哈,就凭你?清泉,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其实是本座故意引诱你出城吗?” 话音未落,只见山林四周窸窸窣窣的出现树叶晃动声。 旋即,从那林叶深处,探出一个个凶兽的脑袋,有食人豺,有踏火狮,有暗影豹,有狂暴黑熊…… 其中,夹杂着一名名黑衣人。 他们的服饰装扮,赫然与立在半空里的中年人一般无二。 “呵呵,早就听闻南陵城里有你们灵枢观布置下的两仪微尘阵,连阳神境巅峰也不能抵挡。可是,那是在城里,如今你出了城,不知道还有几分本事?” 半空里的中年人戏谑笑道。 这转眼之间,清泉就陷入了重重包围,面临生死绝境。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张鸣眼眸微缩,因为他认出了这群人的装扮,包括那山林里钻出的食人豺,分明与自己在路上遇到的七名杀手极为相似。 他们……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势力! 原来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师弟清泉! 可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玄慈方丈双手合十,看向眼眸收紧的张鸣,缓缓说道:“清徽道长,这就是老衲要赌的因果了。不知道,你认为你这位师弟……能逃出升天吗?” 四周一下子寂静下来。 “我……我好像认得他们……” 世家子弟里蓦然响起一声轻叫。 不过,旋即就有人用胳膊肘捣他一下,提醒道:“瞎说什么呢?” 对方立即回过神,解释道:“我胡说的,我根本没见过他们。” 张鸣不由看他一眼。 而瀑布一样的镜面里。 清泉眼见被这群黑衣人,以及他们操纵的妖兽围攻,腿脚有些发颤。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清泉指着半空里的中年人,色厉内荏的叫道。 到了此时,那中年人终于忍不住仰天笑道:“哈哈,清泉!既然死到临头,那告诉你也无妨!本座乃是御兽门门主,敖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他大手向外一挥。 无数妖兽立即从山林里蹿出,向这片山崖冲过来。 一声声嘶吼响彻在山间,惊得飞鸟逃窜。 清泉猛然转身,撒腿就跑,边跑边叫道:“一瑶!救命啊——” 他的声音宛如破锣嗓子,从妖兽嘶吼中破开而出,远远传去。 旋即,有一名白衣女子自不远处的山峰下,纵身飞跃到半空。 “休得伤我师父!” 白瑶清冷一喝,向山崖处踏出一步。 然后,她就出现在了黑衣中年人的身前,手上幻化出妖元白绫攻去。 神通——缩地成寸! 敖启面色一惊,不过,翻掌之间,显现出龙形虚影,与妖元白绫对撞在一起。 砰—— 两人齐齐后退,跌飞出去。 “阳神境!” 两人都惊呼一声,停在半空远远对望。 下方的清泉已经险象环生,在一只只妖兽之间逃窜,发出“哇哇”的叫唤。 白瑶看得担心,不由伸手一翻,喝道:“呼风——唤雨!” 天空一下子卷起狂风,乌云滚滚,有雨水倾注而下。 一众妖兽只觉得脑袋上一凉,有雨水滴落,旋即一沉,仿佛小小的雨水如山峦一样沉重,压得它们向地面上栽去。 对面的敖启眼见不对,蓦然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一条黑龙,尾巴向上一摇。 轰隆。 有雷声轰鸣,将乌云整个劈开,露出湛蓝的天空。 雨水不由凝滞,缓缓停歇。 两位阳神境的强者交手,明显是敖启在境界、术法上都更胜一筹! 可是,菩提树下的张鸣看着在妖兽群中逃窜的清泉,却微微笑道:“玄慈方丈,你刚才问我,清泉能否逃出升天,如今贫道可以回你了,他能!” 众人不由惊异。 此时明明是清泉和那白衣女子落在下风,怎么清徽道长反而认为他们能赢? 玄慈坐在蒲团上,合十笑道:“看来清徽道长还有底牌未现啊!” 说话间,只见那立在半空里的白衣女子手腕一翻,托出一只紫金钵。 “唵嘛尼叭弥吽!” 白瑶轻声一念,六字真言启动,紫金钵立即飞出,边飞边涨大。 钵中冲出吞天噬地一样的吸引力! 敖启此刻仍然是龙形,猛然向半空里飞蹿,与天上的雷光交织在一起。 “呵呵,清泉!你们这紫金钵的手段在南陵城里已经用过一次,你以为本座还会受制吗?” 他身形一晃,显现出黑衣的人形模样。 然后,他双手交叉,自腰带处抽出一条青色的绳条。 “今日就让你们瞧瞧,此宝名为泣龙鞭!乃是我御兽门先祖抽取一条青龙之筋锻造而成,为我镇门之宝!” 敖启向下一甩,青色的鞭影宛如神龙甩出尾巴,重重的砸在紫金钵上。 轰—— 恐怖的吸引力这一瞬震荡。 紫金钵发生剧烈的摇晃,险些从半空里跌落下去。 白瑶黛眉微蹙,蓦然踏出脚步,再次出现在敖启的身前,狠狠一掌拍下。 “哼,黔驴技穷!” 敖启丝毫不慌,随手将泣龙鞭扔出。 青色的鞭影宛如拥有灵智,自行飞出,与硕大的紫金钵缠斗在一起。 白瑶再次被其逼退。 下方的妖兽群也再次围住了慌乱的清泉。 菩提树下的玄慈方丈不由笑道:“清徽道长,你有底牌,这御兽门也有啊。不知道现在你还觉得,他们能逃出升天吗?” 旁边的玄寂等人也露出微笑。 只要这清泉死了,那玄悲师弟和慧轮师侄等人的仇也算报了一半。 张鸣也不禁收了笑容,皱眉问道:“好一个御兽门,不愧是三宗十七派之一!只是贫道听闻,这御兽门位于南赡郡与东陵郡边境,怎么会跑到南陵城来?” 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 御兽门同属十七派之一,以擅长御兽闻名天下,一向在南赡郡与东陵郡交界处的深山大泽里活动,鲜少远离。 可是如今,他们不仅由门主亲自带着弟子出行,而且还将门中妖兽都驱使了半数出来。 灵枢观……与他们有什么仇怨? 玄慈垂眉说道:“老衲听说,这御兽门的大长老与东陵郡的王家有些牵扯,你灵枢观莫不是得罪过御兽门,或东陵王氏?” 说完,他侧眼看向刚才说话的世家子弟,问道:“刚才说认识御兽门的这位施主,就是王家的嫡传王弘业?” 张鸣一下子看向对方,但是并没有开口追问。 这玄慈方丈的用心十分明了,是想让灵枢观与东陵王氏也敌对上。 王弘业不由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没有,我……我……” 此时此刻,他说与灵枢观没仇,就可能恼了小寒山寺;他若说与灵枢观有仇,又可能为王家竖起仇怨,实在是两难。 许久,他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鸣摇摇头,平静的说道:“得不得罪都不重要了。贫道只是可惜,这御兽门怕是要从此凋零了。”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讶然。 “这是什么意思,清泉都要死了,他怎么还在说风凉话?” “御兽门凋零不凋零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这灵枢观怕是离灭门不远了。” “是啊,这灵枢观真是作死,与小寒山寺不共戴天,又招惹这御兽门,两个都是三宗十七派里的庞然大物,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 他们议论纷纷,眼见瀑布景象里的清泉已经岌岌可危。 而那半空里的白衣女子也险象环生,不断躲避御兽门门主敖启的攻击。 玄慈方丈看到此处,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里,透着胜券在握的气度。 而张鸣静坐在菩提树下,反而闭上了双目,不再去看。 “咦,她这是在做什么!?” 人群里忽然有人叫道。 其他人也凝目望去,只见瀑布映照的世界里,那白衣女子停在了原地。 敖启哈哈笑道:“小娘子,放弃抵抗了吗?本座见你长得不错,你若是束手就擒,本座可以饶你不死!” 他背后有龙影闪烁,散发出强大的气息,猛然凌空向对面一抓。 “结束了!” 可是,白瑶并未闪躲,而是面色平静的望向落下的掌影。 “清徽师伯说过,若非万不得已,一瑶不得显露真身。如今,是你逼我的,想必清徽师伯也不会怪罪于我。” 她静静的说道。 敖启笑道:“哈哈哈,什么万不得已!你若有本事,来杀本座啊!” 白瑶眼眸一抬:“好,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她就纵身一跃,身体在刹那间拉长、变粗,在众人眼里变得越来越庞大。 眨眼间,遮天蔽日。 雪白的躯体横亘在半空。 冰山一样的鳞甲覆盖在躯体表面,每一片都古朴威严,宛如山岳。 在那身躯最前方,是昂然抬起的头颅,以及头顶上方两支鹿角一样的隆起。 它们形似龙角,又非龙角! 这是……上古蛇族白矖的传承标志! 可惜,这世间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认出来了。 这上古蛇族不是龙属,却不弱于神龙,因为它们……是女娲的传人! 敖启瞬间面色煞白,那抓去的掌影早已被庞大的身躯震得粉碎。 他摇身一晃,变作黑龙身形,向天际飞去。 可是,他的这条黑龙在白矖真身面前,就仿佛蚂蚁一样幼小。 白瑶轻轻探头,吹出一口寒气。 那黑龙立即僵直在半空,旋即身躯剧颤,一分为二,变成人形的敖启和一条黑龙的元神虚影。 “这……就是你们御兽门的传承么?” 白瑶低伏下透露,缓缓开口,“炼化神龙残魂入体,成就阳神境界。呵呵,既然你要我杀你,那我……就成全你!” 她一眼就看穿了御兽门的秘密。 敖启失去黑龙元神,吓得心胆俱寒,叫喊道:“妖祖奶奶饶命啊!” 可是,白瑶再次轻轻的吹口气。 寒流无声无息的拂过,半空里已经没有了那黑衣中年人的身影。 原地只留下渐渐苏醒,茫然无措的黑龙元神。 原来这才是白瑶化为人形之后,从未用过的真正底牌。 神通——白矖真体! 第131章 将其就地镇压,以儆效尤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是……这是什么怪物!” 一人颤着声音说道,可是他旋即想到了什么,惧怕的看一眼张鸣,连忙改口道,“不,这是仙兽!仙兽啊!” 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诋毁这种能够轻易灭杀阳神境的强者。 “非阳神境巅峰不可敌。” 齐凌一脸凝重的说道。 这东陵郡的天是真要变了,灵枢观究竟有多强,随便出来一个人都变态得可怕。不,恐怕不只是东陵郡的天。 而是大晋皇朝都要变动格局了! 而最关键的一战,还在于眼前清徽道人与小寒山寺的生死一战。 以一人对一寺。 无论谁赢,必将震动整个天下! 想到这里,众人将目光投向菩提树下静坐的玄慈方丈和清徽道长。 “方丈大师,我这位师侄如何?” 张鸣微微笑道。 玄慈面色难看,竟然被逆转了? “好一个灵枢观!先是涿光山上的山魈,后是上古白蛇!你堂堂道门,竟然豢养妖兽,与邪魔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玄寂怒喝出声。 众人一听,才意识到灵枢观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妖兽,确实罕见。 其实也不是多,主要是人少。 张鸣看他一眼:“玄寂大师,这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 这正是玄寂刚才数落尹雪的话,如今被他原样奉还,顿时令尹雪的眼里神色一动,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敢问玄寂大师,这御兽门满门都是妖兽,不知道是正是邪?不如请小寒山寺出手,先剿灭了御兽门如何?” 张鸣继续说道。 玄寂当即被呛得无言,他若是承认御兽门是邪魔,难道真能代表小寒山寺前往剿灭?对方可也是十七派之一! 听说御兽门里有七大妖王,小寒山寺如果真去了,胜败可难说。 “巧舌如簧!强词夺理!” 玄寂当即丢下两个成语,争辩不过。 张鸣却不依不饶,喝问道:“玄寂大师,你真当我灵枢观好欺负?不如你我斗法,先争一争高下!” 玄寂当即喝道:“求之不得!” 他早就按捺不住要动手。 如今张鸣提议,正合他意。 可是玄慈深深看他一眼,说道:“师弟,师父给你取名玄寂,可不是让你逞强好胜的,出家人须戒嗔戒躁。” 玄寂缩了缩眼眸,不再说话。 他意识到对面这道人可能是想激怒自己出手,从而搅乱方丈师兄的布局。 这两场看似是因果之斗,实际是心境、气势之斗,一招输就是气势输,心境输,甚至佛台、道心破碎而亡。 这因果就是玄慈的道。 如今张鸣已入其中,斗这因果。 玄慈看向张鸣:“阿弥陀佛,道长是不是太急了?阳神境可维持不了这上古真体多久,这一场还没有结束!” 说完,那瀑布景象里的白蛇身躯一颤,自半空坠落而下,在中途里蜕变为白裙女子,衣袂飘飘的笔直跌落。 而下方,清泉正被密密麻麻的各类妖兽围攻,险象环生,无法救援。 白瑶脸色发白,悲念道:“拼尽全力,终究还是救不下师父吗?可恨我若是能多驾驭真体数息,也许……” 她禁不住自责。 如果不是她修为过低,如果不是她没有阻止清泉出城,如果不是她纵容师父独自撒尿……一切也许会不一样。 “师伯,都是一瑶没能保护好师父,您若是知道了,千万别气坏身子。” 白瑶难过的闭上眼睛。 菩提崖上的众人偷眼打量树下的道人,却见他面色平静,就这么看着白裙女子坠落,看着清泉陷入险境。 “清徽道长,一瑶她……” 郭香担心的捏着衣角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鸣扫视一眼:“无妨。” 说着,他看向对面的玄慈,笑道:“方丈大师说得没错,这一场确实没有结束。只是大师并不了解我这位师弟。” “他虽然看着是一个夯货,心性跳脱,无有凭依,但是他从来都不傻。既然他敢出城追查,就不是全无把握。” “既然大师想赌,想看这场因果,那贫道就将这‘果’寄托在师弟身上!” 他抬手指向瀑布景象里的清泉,那上蹿下跳宛如猴子一样的道人。 “就请诸位一起拭目以待!” 说话间,只见那仓惶逃窜的清泉道人身形一停,竟然不再躲闪。 一只只妖兽张开锋利的牙齿,呼吸之间,就到了他的近前。 可是,他恍若未见,只是静静的仰起头,望向那半空处,旋即抬手打出一个响指,喊道:“出来!花花!” 众人讶异:“谁是花花?” 下一秒,只见妖兽群里陡然纵身跃出一只身有黑纹的吊睛白虎,发出震慑山林的一声虎啸,然后迎向坠落的白瑶。 它身躯一沉,接住白裙女子,在两只妖兽的头顶一踩,落在清泉身前。 “吼——” 它向四周的妖兽嘶吼。 众人不免觉得好笑:“这只白虎在干什么?它还以为自己是山中霸主,可以肆意驱赶猛禽野兽吗?这些可是妖兽!” 可是,就在众人哂笑的时候,四周的一只只妖兽停顿在原地。 它们竟然没有继续攻击! “这……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妖兽的脑袋锈住了吗,它们竟然会被一只弱小的白虎吓住?” “莫非这白虎有什么神通?” 菩提崖上的世家子弟议论纷纷。 这时候,玄慈方丈才猛然觉得不对劲,眼神凝聚在清泉身上,再对比刚才清徽说的话,不由呢喃:“是你……” 白瑶睁开眼睛,只见入手是一撮雪白的绒毛和一只摇晃的虎脑袋,然后就是那熟悉的道袍男子,嘴上咧着笑。 “乖徒儿,辛苦你了!” 一声安慰,令白瑶精神一振。 师父……他没事了? 她急忙看向四周,只见一只只妖兽停顿在原地,安静得可怕。 混在其中的黑衣人不由着急,挥起御兽鞭“啪”的抽打身前的妖兽,喝道:“孽畜,怎么回事,去!去咬他啊!” 然而,这些妖兽丝毫未动。 菩提崖上的众人哗然,这些御兽门的妖兽……竟然失去控制了!? 要知道这御兽之术,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啊,怎么会出现失控这样的事,简直是闻所未闻,令人全然无法相信。 清泉拍一拍花花的脑袋,对着一众黑衣人笑道:“它们在御兽门想必没少受你们欺负?比起御兽手段,贫道也是略懂一些,如今就是翻身做主的时候了!” 他话音一落,花花连忙“吼”的响应一声。 一名黑衣人忍不住喝道:“妖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比起御兽手段,你怕是给咱们提鞋都不配!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身前的黑熊妖兽猛然转身,一口咬下他的脑袋。 嘎吱。 咀嚼起来有点脆。 没了脑袋的身子仰天倒下。 四周蠢蠢欲动的黑衣人一下子僵在原地,妖兽……噬主了!? “呵呵,你们的这些妖兽,贫道就收下了!至于你们……多谢口粮!” 清泉负手看向众人,咧嘴道。 下一秒,一只只原本围攻清泉的妖兽掉转头,向自己的主人咬去。 噗嗤。 鲜血四溅。 刹那间,乾坤扭转。 无数妖兽匍匐在山峰上,面朝静立的道人,宛如朝拜族里的兽神。 白瑶开心道:“师父,原来你早已经安排花花将它们暗中收服!” 清泉笑道:“御兽天书,教化众生,不过是小道耳,上不得台面。” 他嘴上说着,脸上却露出傲娇的表情。 白瑶恢复了些许气力,伸手向半空里一抓,将黑龙元神扯下来。 “师父,这条黑龙好像有点用处,你试试御兽天书能不能收服它?” 她亲眼看见那御兽门的门主敖启,就是用秘法将其炼入体内,才实现从塑命境巅峰的水平,直接比拟阳神境。 清泉眨一眨眼,有些嫌弃。 这条黑龙看着虽然是龙,但是气质萎靡,眼神呆滞,而且只剩下残破不堪的元神,不及师兄收服的小黑万一。 “罢了罢了,花花!” 他一声命令,花花立即会意,向呆愣的黑龙元神抛出御兽印记。 叮。 下线发展成功。 可是,菩提崖上的众人傻住了。 这可是黑龙的元神啊!就算是残破版,也拥有堪比阳神境的力量! 你……你竟然直接给了自己的宠兽! 他们无法理解。 这清泉道人的脑袋被虎踢过吗? 而玄慈方丈和玄寂等人脸色十分难看,他们看着对面平静而坐的清徽,张张嘴,终究叹息一声:“阿弥陀佛。” 玄慈像是苍老了一些。 “清徽道长,这一局是老衲输了。” 张鸣平静笑道:“大师如今可看清了这因果二字?大师还要赌吗?” 玄慈眼神复杂的与其对视。 “清徽,老衲确实小看了你。” 他合十说道,“可是,小寒山寺千年基业,决不能断在老衲手里。今日就算拼得佛台崩塌,老衲也要与你赌到底!” 他的眼里透着誓死的决心。 张鸣也收了笑容,明白这赌下的每一局,同样是自己的因果。 第一场,是灵枢观。 第二场,是清泉与一瑶。 那么这第三场……会是什么? “既然大师要赌,贫道奉陪。” 随着他的回话,玄慈转头看向山崖外,使劲一挥衣袖,镜面变化。 清泉与白瑶的身影快速淡去。 景象里出现繁华的城池,有城楼高耸在不远处,亭台楼阁,渔舟画舫,无数行人穿行在街道上,叫卖声四起。 一条长河自城池中间贯穿而过。 那一艘艘画舫、渔船,就像是落在银河里的繁星,一颗颗亮着光芒。 “这是……这是东陵郡城!” “是啊!这是梨河!” “快看,那是美人如云的天香院!” “……” 菩提崖上的世家子弟们一个个站起,指向画面里,激动的叫道。 这里他们再熟悉不过。 瀑布镜面里的景象快速流转,很快落在梨河畔的一处宅院里。 院子上首毗邻河畔,架着一座歌舞台,上面正有一位位佳人在跳舞。 台下坐着一位位佩戴刀剑的宾客。 河畔的红色绸带飘起,上面写着“渔舟歌会,除魔抑道”八个大字。 张鸣看着这般场景,已经猜到了这条因果线的目标,只见一位蓝色衣裙的女子,面色清冷,正静坐在人群里。 她的身后坐着九名持剑男女。 他们正是来参加东陵郡渔舟歌会的琼宇剑派众人,最前面的就是陆雪晴。 玄慈方丈打量一眼,沉声说道:“阿弥陀佛,清徽道长,如果老衲没有猜错,这位就是你的弟子一晴?” 张鸣露出笑容:“不错,正是贫道徒弟一晴。真没想到方丈大师久居深山,也会知道我徒儿一晴的讯息。” 玄慈合十道:“区区手段,见笑了。” 张鸣抬眼看向他:“这一场不知道方丈大师,又要赌什么内容?” 他的眉头微皱,又散开。 既然玄慈将因果落在了陆雪晴身上,莫非这渔舟歌会要出什么变故? 玄慈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老脸上挤出笑容道:“还请道长静观片刻。” 事实上,他也只能根据因果线的颜色、变化,预感到吉凶和变数。 他并没有办法真正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及他人能不能度过去。 “掌门师姐,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东陵郡郡守发完言就溜走了,整个渔舟歌会都交给了这个叫窦钧的人。” 一名弟子在陆雪晴身后说道。 另一名弟子推测道:“师弟,也可能是齐郡守回去有事,不必太过警惕。这位窦钧怎么说也是黑甲军的统领,在此坐镇、主导渔舟歌会,不算落了档次。”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陆雪晴静静坐着,眼里像是没有看见台上的歌舞,也没听到两人的话。 正在这时候,歌舞停歇,一位位歌姬退下舞台,有一名儒生登台。 此人年龄颇大,有五十岁左右,身穿黑色儒服,一脸正气凛然。 “诸位!老朽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渔舟歌会乃是郡守府号召,旨在共商镇压妖魔、驱除道门之大事!” 他开口就是一副老学者的派头,沙哑着嗓音喊道,“今日这镇压妖魔或许还远,但是驱除道门……现场就有一个!” 说着,他伸手指向琼宇剑派的位置。 “三宗十七派之一,琼宇剑派!本应为我大晋皇朝的梁柱,可是其新晋掌门陆雪晴却甘愿拜入灵枢观门下!” 老者慷慨激昂的喊道,“其所作所为违逆圣上旨意,是我东陵郡之耻!王某提议,将其就地镇压,以儆效尤!” ps:感谢小怪兽士的月票,2章4200字送到 第132章 我这徒儿落一根头发,贫道就杀一人 全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蓝裙女子身上。 琼宇剑派! 陆雪晴! 有认识或此前关注的,也有现在才注意到的,第一眼就只觉得此女好美! 随即,就有些惊诧。 她竟然已经拜入道门?? 当今圣上崇佛抑道,这琼宇剑派如此不识好歹吗,还是举派投靠了道门? 菩提崖上的众人也悄声议论。 不过,在场的玄慈方丈和玄寂等高僧都是修为精深,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东陵王氏的老学究,听说在洞明书院待过,后来回了郡城,如今在昭言书院授课,有梨词学士之称!” 一人指着台上老者说道。 “梨词学士?什么意思?” 其他人对东陵王氏了解不深。 说话那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此前的王氏嫡传,拱手说道:“有弘业兄在,还轮不到小弟擅自言语。” 王弘业一脸苦笑,惧怕的望一眼静坐的清徽道人,说道:“我东陵王氏实在无意与灵枢观为敌,都是误会。” 他见众人仍然望着,不由解释道:“台上的这位是我叔父,确实在京城洞明书院待过。至于这梨词学士……” “诸位都知道先帝生前喜欢听戏曲,我这位叔父曾有幸在宫中一起听戏,为先帝写过词曲,才有了这名号。” 其他人恍然明悟。 “原来弘业兄的家世有如此多故事,东陵王氏不愧是我辈楷模。” “对了,弘业兄,京城也有王氏,乃是我大晋皇朝的三大世家之一,声威显赫,不知道与东陵王氏是什么关系?” 有人继续发问道。 王弘业微微抬起了头,笑道:“实不相瞒,京城王家正是我东陵王氏的主家。祖爷爷当年因为一些事搬离京城,才在东陵郡开枝散叶,有了我等一脉。” 此话一出,众人惊住。 京都王氏,大晋三大世家之一! 他们竟然与东陵王氏是同族! 这是许多人不知道的。 要知道京都王氏这样的世家,在大晋皇朝已经是绝顶,族内子弟遍布朝堂、军方,就连皇室也不得不倚仗。 而王氏还有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洞明书院,当世儒圣,王浩然! 这是大晋皇朝唯一的一位儒圣! 不过,听说两年前,他因为一些事心境受损,就此闭关潜修,不再见客。 至于是什么事,消息不知道被什么人封锁下来,只有少数人知晓。 但是,从那时起,大家就发现儒道没落,清谈的儒生越来越少,而佛家强势崛起,很快覆盖了几个大郡。 因此,也有人怀疑,浩然圣人心境受损,可能是佛门动了手脚。 他们议论的内容,张鸣也听得见。 “原来是东陵王氏的人……” 他暗暗思索道,“刚才玄慈讲御兽门的大长老与东陵王氏有旧,莫非真的是东陵王氏在针对我们?可是为什么?” 张鸣百思不得其解。 他与清泉等人刚刚下山,应该没有与东陵王氏结过仇才对。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琼宇剑派与对方结过仇? 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位梨词学士要在渔舟歌会上针对陆雪晴。 是了,一定是这样! 张鸣只觉得掌握了真相。 瀑布镜像里,现场的一位位江湖豪侠、世家代表、门派传人也群情激荡起来,他们齐齐围在琼宇剑派四周。 “王老爷子说得对!这琼宇剑派投靠道门,有违圣意,实在不配列为三宗十七派之一,更不配与我等同坐一席!” “是啊!妖女,你们竟然还敢来参加渔舟歌会!这是不知道要脸吗?” “拿下他们!老夫怀疑他们与魔宗勾结,这次过来是探听情报!” “……” 一时间,众人都对琼宇剑派口诛眼伐起来,他们有的是看不惯这种高高在上的大门派,有的是为了做给朝廷看。 崇佛,抑道,才是顺应圣意。 这就是大晋皇朝的大势! 噌—— 琼宇剑派的弟子们再也忍不住,一个个拔剑在手,与众人对峙。 “收剑,坐好。” 陆雪晴忽然出声,让后面的弟子们插回长剑,自己却站起身。 她也不看那围观众人,裙摆轻动,径自向前方的高台走去。 挡在前方的十几个人,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仿佛有一道剑意冲荡天际,不由退开几步,让出一条通道。 “她要干什么?” “难道要与王老爷子动手?” 众人心生疑惑。 陆雪晴一步步走上台,与一身黑色儒服的老者对视,问道:“老先生,就是你要将我们就地镇压,以儆效尤?”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冬日里的寒风,轻轻吹过众人的耳畔。 有些冷。 梨词学士王景淳瞪着眼睛,喝道:“我等身为大晋臣民,自当遵从圣上旨意,你等投靠道门,自然应该镇压!” “小丫头,你可别忘了!那邀请函上写着,邀请诸位英雄豪杰来渔舟歌会,共商镇压妖魔、驱除道门之大事!” 陆雪晴微微瞥一眼他,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旋即转身面对全场。 “诸位,既然是驱除道门,那就不必扯上琼宇剑派了。贫道出自涿光山灵枢观,师从清徽道长,道号一晴。” 她清冷的说道,“有哪位想驱除道门,不妨上来,贫道全都接下了!” 她竟然想以一人之力,战这渔舟歌会的全场英雄豪杰、世家门派! 琼宇剑派的九名弟子见她撇清与自身的关系,不由满脸通红,叫道:“掌门师姐!我等不愿置身事外!若是有人想对掌门不利,先踩过我们九人的尸体!” 陆雪晴从台上望下,冷声道:“放肆!掌门之令,不得违背!” 九名弟子握紧剑,嘴唇抖动,还想再叫,终究悻悻的坐回座椅。 梨词学士王景淳见她无视自己,不由气得脸色发青,在背后叫道:“好你一个无礼的丫头!长幼尊卑可曾学过?” “王某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也修得浩然正气!便第一个挑战你!好让你知道这世间还有正义,还有天理圣意!” 说着,他的身上散发出一道道清气,浩然激荡,散做圆形护在四周。 他竟然是一名修行者! 不过,儒家的修行与道门、魔宗和佛家又有不同,乃是通过读书明理,修得一身浩然正气,不蕴自身,只通天地。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玄慈方丈眉头微微舒展,终于出声问道:“清徽道长,不如这一场的因果,我们就赌一赌你这徒儿的生死?” 张鸣眼眸收缩,看向瀑布镜面。 渔舟歌会广邀四方英雄豪杰、世家门派,其中虽然鱼龙混杂,但是已经几乎代表着东陵郡的各大正道势力。 陆雪晴要以一人之力,迎战全场,甚至要面对车轮战,何其之难! 她总是如此要强。 从来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软话。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眉头不皱一下。 这一刻,张鸣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自己好像对这位唯一的弟子,一直都没有太过上心,也没传授过什么。 可是,她就静静站在那里。 无论风雨雷霆,还是天地倾轧,都那么清冷的站着,不愿意退一步。 “玄慈方丈,贫道可以赌,但是我这徒儿若是落一根头发,贫道论法之后,就杀你小寒山寺的一名弟子。” 他用前所未有的森冷声音说道,“直到你小寒山寺……空无一人!” 杀意,向四面八方散开。 玄慈和玄寂等人面色一变,齐声喝道:“清徽!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铁了心,要与我小寒山寺不死不休吗?” 张鸣摇摇头:“自贫道登山的那一刻,你们又何尝想过放我离开?” 这一刻,双方的敌意挑在明处。 玄慈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既然清徽道长开口,那就休怪我等无情。无论论法胜败,你我双方皆有一战。” 张鸣作揖回礼:“请。” 双方的第三轮赌斗,正式开始。 玄慈缓缓闭上眼眸,体内的佛台绽放出莹莹光芒,向四面虚空飘去。 《三世经》,可不止有看清因果,演化千里之外景象的作用。 它同样可以花费一定代价,去扩大因果的效果,比如原本一个人的因果应该是被狗咬断一条腿,如今却可能是三条。 甚至……是死亡。 既然渔舟歌会的众人要群起围攻陆雪晴,他便耗费寿命去扩大它。 “只要陆雪晴死了,清徽的心境必乱,到时候要拿下他就容易了。” 玄慈睁开眼,继续看向镜像里。 陆雪晴静静站在高台上,头也没回的清冷说道:“老先生尽管出手。” 王景淳见她如此托大,不由气得胡须飞扬,喝道:“竖子,找死!” 他伸掌一拍,四周的浩然光柱汇聚到掌心,化为一柄刀落下。 陆雪晴立在原地,不为所动。 众人不由惊呼:“王老爷子竟然是归一境巅峰的强者!”“这一式浩然刀,我都接不下,这陆雪晴竟然不躲!” 刀锋凌冽,眨眼到了近前。 可是,王景淳身躯一颤,这一刀竟然停住,怎么都斩不下去。 他面露骇然,低头望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一道道雷光从地面上蔓延过来,缠绕在自己身上。 这些雷光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 天师府五雷正法——阴五雷。 王景淳身躯再颤,就像积攒了一个月准备在天香院大展神威的时候,突然前功尽弃,提前一泻千里一样。 他“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浩然之气消散在半空。 “你……你这妖女!王某恨不能亲手将你拿下,实在有愧圣恩啊!” 他委顿在地,竟然猛的向一旁的台柱子撞去,像是要以死谢罪。 高台旁立即有一人蹿出,伸手将其拦住,大叫道:“老先生不可!” 王景淳没能撞到柱子,顿时哭天喊地的叫道:“王某有负圣恩啊!” 他向来人偷偷使个眼色,示意计谋已成,戏也演足,快扶自己下去。 来人正是东陵王氏的家仆,心照不宣的叫喊道:“老先生放心,这妖女自然有诸位英雄拿下,您身体要紧!” 说着,两人向台下走去。 陆雪晴这时候却转过身,说道:“老先生,师父曾教导我,出门在外,应当助人为乐。既然先生想死,我帮你。” 她露出一副不用谢的神情,挥手一抬,一道炽白色的雷电奔涌而出。 噗—— 王景淳的胸口被直接贯穿。 他竭力转过身,不可置信的指着台上女子,嘴巴张得很大:“你……” 陆雪晴抱拳施礼:“小事,不用谢。” 王景淳脑袋一沉,彻底死去。 旁边家仆假扮的人吓得面色煞白:“你……你竟然杀了王老爷子!” 然后,他再也顾不得收尸等事,撒腿往外面跑去,这……出大事了。 他所去的方向,正是王氏宅院。 现场众人不明所以,但是却被陆雪晴的狠辣给震住了,这真的是帮忙? 一时间,竟然有些冷场。 陆雪晴扫视四周:“还有谁?” 这一句话,再次激怒了在场的人。 “妖女!本公子会一会你!” 台下飞身跃出一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吸引住众人的目光,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如何潇洒,就觉得身上一麻。 噼啦。 雷光将其电得焦黑。 陆雪晴冷声说道:“下一个。” 噗通。 那手持折扇的公子才落下地。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头皮发麻,两位归一境竟然这么轻易就败了! 他们这时候无论如何不信,也明白这陆雪晴看着年纪不大,但却是超出归一境,至少是塑命境的强者。 要说阳神……他们是不信的。 可是,这也一下子拦住了绝大多数人。 在东陵郡,塑命境已经是一方强者,就像琼宇剑派,都没有几位。 如今这些来的人里,屈指可数。 众人目光落向场内几位知名的强者身上,覆雨剑韩柏,擒花手段飞羽,风尘老人孙白发,铁剑门郭阳,东陵郡温家温不二,玉箫仙子燕箜篌…… 还有黑甲军统领,窦钧。 不过,这位代表郡守府,一直在旁边喝茶和看戏,至今没有吭声。 “罢了,既然是为圣上旨意,我等虽然闲云野鹤,终究是大晋之人。” 覆雨剑韩柏咳嗽一声,站出身来,说道,“韩某不才,愿代东陵郡诸位豪杰,领教琼宇剑派陆掌门的高招!” 他身材瘦削,腰间挂着一柄银白长剑,约莫三十多岁,脸颊上还有一道剑痕,那是早些年与他人争斗所留下。 覆雨剑的威名是他一人一剑闯出来的。 如今他来到渔舟歌会,就是想找个机会,投入郡守府或世家麾下。 这年头,终究还是得有个靠山,才能吃得饱穿得暖,才能……活得久。 陆雪晴看着对方一步步走上台,才开口说道:“记住了,今日这一战,不是为了琼宇剑派,而是为了灵枢观。” “接下来,若再有人说错,就休怪一晴背上的剑,认命不认人。” 韩柏脚步一顿,觉得寒意逼人。 “陆掌门,请出手。” 第133章 阳神境二层,杀你易如反掌 这一声“掌门”称呼,刻意为之,与陆雪晴的话针锋相对。 台上的火药味一下子浓烈到极致。 “自取死路。” 陆雪晴手掌一按,无数雷光从地面上蔓延而起。 韩柏脸色微变,腰间的剑已经落在手中,脚尖一点,整个人冲向半空。 “一剑翻云,两剑覆雨!” 他挥剑向下一斩。 云雨在半空里显现,随着剑势冲向袭来的雷电。 砰—— 两相抵消,未分高下。 韩柏心里有了数,在半空笑道:“陆掌门,你这雷法伤不到我,还不出剑吗?” 陆雪晴抬头望去,冷声道:“蝼蚁之躯,还不配贫道出剑。” 说着,她纵身飞起,身上涌现狂猛的雷光,整个人化为一道雷电虚影,刹那间跨过数十丈距离。 “好快!” 韩柏面色一惊,挥剑再斩。 雷光在半空轰然炸响,可是那淡蓝色的女子身影倏忽消失,连同气息也隐藏不见。 敛息术! 韩柏下意识的横剑向后,却觉得两处雷光同时爆发。 一处是下方刚才炸响过的云雨里。 雷光暗藏,蓄势而动,正是五雷正法里的阴五雷! 而另一处来自他的身后。 狂猛无俦,摧枯拉朽,乃是五雷正法里的阳五雷! 阴阳相击,合为至强之雷。 菩提崖上观看的玄慈方丈微微一叹:“阿弥陀佛,没想到你这位徒儿还精通阵法。” 张鸣也吃了一惊。 要知道陆雪晴早些时候在灵枢观,只是签到过一本《阵法概要》,学得只能说是皮毛。 毕竟她主修的是剑法。 而在南陵城,自己见她驾驭紫青双剑,这剑可以一化为二,二化为四,不由就想到可以借助阵法配合攻击,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所以他就花费时间,指点了陆雪晴一段时间。 没想到,他本是随手指点,现在对方运用起来,却像是修习到阵法精通一样。 阴阳五雷术,在这一刻发生质变。 韩柏猝不及防,被上下两道雷光锁定,已经避让不及。 他不由咬牙挥剑,环绕周身布下连绵剑意。 云雨凝聚,下方的梨河之水受到牵引,竟然向半空里流淌而去。 两片雷光在中间汇聚、爆开! 韩柏只觉剑意震颤,就被爆散的雷光覆盖到身上。 “不好,这雨水通电!” 他悚然明悟,可是已经无法闪躲,身躯刹那间被电成焦黑。 不过,他到底是塑命境的强者,猛然自身上爆发出命格之力,以覆雨剑意冲开雷电封锁。 “一晴道长,韩某认输了!” 他只觉体内虚弱到极致,一边奔逃,一边惊慌的叫喊道。 可是,雷光一闪,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已经映入眼帘,挥掌落下漫天雷光。 光芒尽数轰在他的额头。 韩柏惊恐的眼眸顿住,身躯在雷光里一寸寸崩解成飞灰。 大名鼎鼎的覆雨剑,竟然败了! 台下的众人惊住了。 张鸣看向玄慈笑道:“方丈大师,你凭什么认定我这徒儿会输呢?” 玄慈合十,也笑道:“清徽道长,现在不过是才开始,输赢未定,我们不妨接着看下去。” 镜面里的一位青衣男子蓦然出声说道:“诸位,此女修为高超,手段狠辣,我等不必与她讲什么道义!依我之见,不妨一起出手,为王老爷子和韩兄报仇!” 他就是擒花手段飞羽,擅长擒拿指法,是东陵郡有名的年轻高手。 境界,也是塑命境! 众人不由望向剩下的几人。 只见风尘老人孙白发沉吟了一声,说道:“段贤侄所言有理。” 铁剑门郭阳和世家的温不二也点头说道:“不错。” 玉箫仙子燕箜篌轻笑一声:“那小女子就陪诸位英雄走一遭。” 显然,他们独自一个人出手,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陆雪晴。 段飞羽一提议,众人才纷纷响应。 张鸣面色微变:“好一个东陵郡的英雄豪杰,不要脸!” 玄慈垂眉笑道:“阿弥陀佛,世人只知输赢,只求结果,要什么脸面。” 两人对视之际,镜面里的五位强者已经向台上飞去。 陆雪晴立在半空,夷然不惧的说道:“来得好,那就休怪贫道出剑了!” 说着,她背后的紫青双剑一下子飞出。 “妖女!你出不出剑,已经不重要了!” 段飞羽底气大增,喝道,“诸位,还请拿出手段,一击建功!” 他向上一跃,身形如蝴蝶蹿飞,两掌向中间一合,化为一道青色的龙卷风,笔直攻去。 孙白发的手里现出一件铁棒,向上狠狠扫去,喝道:“吃老夫一记擎天棒!” 郭阳与温不二对视一眼,齐齐出手。 一柄不起眼的铁剑脱手飞出,在半空化为数十丈长,从擎天棒的另一侧夹击过去。 温不二的手里则抛洒出一片牛毛一样的银针。 最后的燕箜篌掩嘴轻笑,旋即舌头一伸,竟然像是妖兽一样,延展成遮天蔽日的蒲扇,重重扇过去。 一时间,陆雪晴被众人围攻,陷入危局。 “紫青双剑!去——” 清冷的声音响起,紫青两色的光芒霎时间出现在段子羽身前。 “好快!这是什么剑?” 他有些吃惊,蓦然掉转龙卷风一样的攻击撞向紫青双剑。 可是,那剑影极快,又极为锋利。 段子羽只觉得眼前一花,龙卷风就被切成两截,紫青光芒充斥进眼眸。 噗嗤。 轻微的贯穿声响起。 一滴血液从其脑门处溢出。 “不可能!你……” 他犹自不敢相信,但是已经再也没有了说话的能力。 紫青两色光芒从他的脑后飞出,眨眼间一分为二,显现出紫色和青色剑芒,向左右分开。 擎天棒和无名铁剑在这一刻到来。 铛—— 两件巨大的兵器发出震响。 旋即,它们的身上出现巨大的豁口,竟然被紫青双剑轻易刺穿。 “不好!这妖女的剑是人间至宝!” 孙白发见多识广,惊叫出声。 可是,那紫青两道剑芒再次一晃,二化为四,形成四道剑意落在他们两人的四周。 剑气,直冲天际! “两仪之剑,化为四象!” “四象之剑,复归于两仪!” 陆雪晴轻念一声,四道剑意蓦然向中间收缩。 剑影重叠,化为两道。 两道剑意再次收缩,化为一道紫青两色的恐怖剑芒。 “两仪归一!” 孙白发和郭阳两人脸色大惊,背后浮现出棍棒和长剑虚影,那是他们的命格显化。 砰—— 紫青双剑与他们的命格撞在一起。 棍棒和长剑上立即浮现一条条裂纹,竟然不能抵挡分毫。 只是这时候,陆雪晴也顾不得追击,因为温不二的银针和燕箜篌的长舌已经到了! 她双手向外一拍。 五雷正法——阴阳五雷术! 耀眼的雷光在空中炸响。 银针霎时间东倒西歪,向四周崩散。 燕箜篌的长舌上焦黑一片。 紫青双剑在这刹那间也飞回到陆雪晴手中,吞吐着光芒。 短短的一轮交锋,段子羽战死,孙白发和郭阳重伤,温不二和燕箜篌被短暂逼退。 台下观望的众人,此时骇然无比。 “这灵枢观的女子实在太强了!” “咱们……不会输?” “若是几位前辈再受创,我们不如早点逃走,免得事后被这妖女屠戮。” “……” 不少人甚至心生退意。 一直饮茶不语的黑甲军统帅窦钧,也放下了茶杯,神色凝重的望去。 “妖女!我等饶你不得!” 温不二觉得危机扑面,不由色厉内荏的喊道,“诸位同道,她倾力一击之后,必是强弩之末!我们不如再次联手,用出最强一击,将其斩杀!” 其他三人脸色难看的点点头。 随即,温不二大喝一声,漫天银针倒卷。 “神通——银河九天!” 燕箜篌也甩出长舌,发出闷雷一样的喝声:“深锁喉舌!” 孙白发吐出一口鲜血,擎天棒上立即透出一条条筋骨一样的红色,狠狠向上捅去。 手握不起眼铁剑的郭阳,面色沉重,眼见众人出手,蓦然一抛长剑,整个人化为一道遁光,贴在长剑上,以身化剑,远远向天边逃去。 三人不禁怒喝出声:“郭门主!岂可临阵脱逃!” 陆雪晴面色清冷,紫青双剑绕自身盘旋一圈,停在背后,如同孔雀开屏一样散开。 这竟然是琼宇剑派的镇派绝学! 台下坐立难安的九名弟子惊叫道:“破宇穹光剑!”“没想到掌门师姐的剑法已经到了如此境界!”“登峰造极,我等远远不如!” 陆雪晴听不见他们的叫喊,而是语气清淡且从容。 “九天轮转,剑破苍穹!” 孔雀开屏一样的剑光,霎时间化为九道光剑,奔涌直下。 迎面射来的银针,被纷纷荡开。 擎天棒“砰”的一声,被九道剑光贯穿。 燕箜篌舌尖巨颤,猛然向后避让。 孙白发眼前一花,就被两道光剑钉在了地上。 陆雪晴手掌再转。 “九九归一,穹光剑影!” 剑光蓦然向半空流淌,汇聚成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大剑影。 “既然战了,那就留下。” 她向远处一指。 巨剑刹那间出现在百丈外,一剑斩在逃窜的铁剑上。 “不——” 郭阳凄惨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旋即,那铁剑以流星一样的速度,崩解成碎片。 而其中附着的遁光,也被磨成虚无。 然后,那巨剑掉转方向,再次出现在近前,向银河一样的银针扫去。 “噗!” 温不二吐出大口的鲜血,惊慌失措的叫道,“不,我是东陵郡温氏的人!你不能杀我!” 温氏在东陵郡是数一数二的世家门阀,实力雄厚,底蕴难测,已经雄踞数百年而不倒。 可是,陆雪晴哪里知道这些。 只见破宇穹光剑横扫而来。 下方的温不二和燕箜篌两人大惊失色,转身逃窜,却被巨大的剑影覆盖。 宛如弱小的兔子,躲不过苍鹰的扑击。 剑影横扫而过,向半空里流去,重新化作孔雀开屏一样的剑光。 陆雪晴伸手一抓,剑光凝聚为一柄紫青两色的长剑,稳稳落在手中。 她静静立在半空,向下俯瞰。 “驱除道门,还有谁?” 全场噤声,落针可闻,竟然再无一人敢开腔。 此地的塑命境强者,除了黑甲军的窦钧,已经被杀得一空。 还有什么人敢冒头说话? 菩提崖上的众人也惊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玄慈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灵枢观果然人才济济,连一名后辈都如此惊才绝艳!” 以一人之力,战渔舟歌会全场。 以塑命境界,连斩六名同阶强者,其中还有五名是围攻。 这样的战绩,是普通人所不敢想象的。 张鸣也禁不住感叹,自己不过是随手点拨了一些,其实并没有教授过她什么功法、神通。 可是,陆雪晴却站在了塑命境的强者之巅。 不得不说,她的天资、悟性,确实是世间一等一的妖孽。 难怪会被系统认定为位面之女! 想到这里,他不由谦逊的说道:“方丈大师过誉了。其实贫道也没有想到,她能以一己之力横压全场。” 旁观的世家子弟们无不骇然。 “这女子……实在是太强了!” “呵呵,真是不怕死,连杀王氏和温氏两人,她怕是将两个世家得罪死了!这件事他们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弘业兄,温兄,你们怎么不说话,咦,脸色怎么有点难看?” “……” 说话间,只见镜像里一直饮茶的窦钧再也坐不住,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高台。 “一晴道长,窦某本不打算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 他仰起头,声音平稳的说道,“但是这渔舟歌会终究是我郡守府召集,象征着我郡守府的脸面,你将他们杀戮一空,还有谁去镇压东陵郡内的妖魔?” 众人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叫道:“窦将军,妖女霍乱东陵郡!还请将她斩杀!” 出声之人,正是六位塑命境强者带来的亲随。 窦钧此刻就是他们报仇的唯一希望! 陆雪晴俯眼望来,清冷的说道:“要战,那便上来。”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惧怕。 窦钧不由哈哈一笑,抖动身上的黑色盔甲,笑道:“女娃娃,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与我的差距。” “窦某添为东陵郡黑甲军统帅,受封执甲将军,靠的不是取巧,而是这一身从战场里杀出来的实力!” 说着,他一步步向半空迈去。 脚下没有任何凭依,却走得无比沉稳。 “本将军乃是阳神境二层!” “杀你……易如反掌!” 第134章 阳神境妖兽,千毒蝎! 紫青双剑剧烈震颤起来。 陆雪晴面色肃然,明白此人果真是阳神境的强者。 窦钧立在半空,与她对视。 “阳神境又如何,要战,便战!” 陆雪晴猛然握紧剑,止住剑身的震颤,冷声道。 “哈哈哈!好胆色!小寒山寺之事未决,窦某不会杀你,但是镇压一场免不得!” 窦钧负手而笑。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玄慈合十笑道:“清徽道长,真正的因果,这才刚刚开始啊!” 张鸣的眼眸沉如渊海,缓缓说道:“玄慈方丈,黑甲军统帅窦钧象征着郡守府,代表朝廷。你我未分胜负,那我这徒儿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看得很清楚,真正的博弈不在东陵郡郡城,而在这小寒山寺里。 “清徽道长所言极是。” 玄慈抬眼望来,笑道,“道长处变不惊,看来还有后手可依啊!” 张鸣眯起眼睛,静坐不语。 只见镜面里,自亭台楼阁之间缓缓漂浮出一个人。 “窦将军,本使受清徽道长所托,要保这小丫头一条性命。还请高抬贵手!” 一个嘴里缺了颗牙的老者,远远叫道。 窦钧脸色微沉:“监天院,韩星渊!” 老者快速靠近,哈哈笑道:“不错,真是韩某!” 窦钧不由面现犹疑,这监天院乃是圣上直属,可远比他这位黑甲军统帅位高权重。 再说了,这韩星渊的实力也比他高上一些。 “原来是韩巡察使驾到,请恕窦某有失远迎!” 他思虑再三,终究拱手说道。 韩星渊不以为意的笑道:“窦将军,客气了。我监天院虽然受圣上命令,监察天下,可并不包括你们军部,这礼……就免了!” 两人之间,似乎并不愉快。 不过,韩星渊也没有打算出手。 他心里明白,这窦钧虽然境界比自己低上些许,但是是从战场上实打实杀出的强者,真动起手来,他这身老骨头,未必能将其压下。 两人互有忌惮,不由对峙起来。 而且他们都象征着大晋皇朝,不可能真的撕破脸皮。 否则,落在圣上眼里,就是监天院与军部内讧! 想到这里,窦钧也眼眸闪烁,沉声问道:“韩巡察使,这灵枢观的一晴道长扰乱渔舟歌会,连杀我东陵郡数位强者,你真要保她?” 韩星渊也拱起手,回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窦钧与其对视,再问道:“可有圣上手谕?” 如今佛道关系微妙,谁也看不懂当今圣上是什么意思。 窦钧不是傻子,自然不想触了霉头。 可是,韩星渊轻轻笑道:“私人所托,并无手谕。”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件事与当今圣上没有关系。 窦钧放下心来。 立在半空的陆雪晴开口问道:“韩前辈,您从南陵城跟了我一路?” 韩星渊摸着胡须笑道:“那是自然,你那师父本来担心你路上遇到袭击。但是韩某白跟了一路,以你的修为,哪里用得着本使庇护。” 陆雪晴闻言,恭敬的作揖道:“多谢韩前辈。” 她嘴上谢着,眼前却不禁浮现那静立在庭院里的道袍男子。 他轻轻笑着,俊朗的面容,深深印在脑海里。 “师父……原来你一直都惦记着徒儿。” 少女的心里觉得暖暖的。 这时候,窦钧终于转过身,向下方一步步落去,说道:“韩巡察使,窦某卖你这个面子。只是此女扰乱我郡守府布局,若是再有其他人出手,还请巡察使束手静观。” 他给出的条件,也很明确。 作为渔舟歌会的组织者,他咽下这口气,不出手。 但是,如果有其他人要杀陆雪晴,那韩星渊也只能观望,不得出手。 韩星渊沉吟,终究说道:“多谢窦将军!” 然后,他向陆雪晴拱拱手,叮嘱道:“丫头,速速离去,自求多福。” 他虽然答应了清徽道长的嘱托,但也仅仅能挡住窦钧一人。 若再有其他人,就超出他的能力之外了。 说完,他摇摇头,向下方的庭院落去。 陆雪晴躬身致谢,可是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扫视全场,再次问道:“驱除道门之事,还有何人?” 下方瞬间静悄悄的一片,鸦雀无声。 她将紫青双剑向背后一插,说道:“既然无人开口,那这驱除道门之事,就此作罢!” 说着,她作揖道:“贫道告辞!” 陆雪晴驾驭剑光,就要离去。 菩提崖上,玄慈若有所思的问道:“清徽道长,监天院,韩星渊,原来这就是你的后手吗?” 张鸣睁开眼睛:“后手谈不上。毕竟贫道也没有料到,会与方丈大师,有这场因果之争。大师若没有别的手段,那这场就是贫道胜了?” 他的底牌已经尽数用出。 可是,玄慈却并没有就此罢手。 因此,他有点看不透,更有些担心。 一晴她……不会出事? “清徽道长,老衲方才说了,这场因果之争,不过是刚刚开始。” 玄慈合十笑道,“你只料到了有窦钧这等强者出现,所以安排了韩星渊挡着。可是,若这场争斗里,不仅仅只有窦钧呢?” 他话音一落,张鸣面色大变。 只见镜面里,有一道褐色人影自天际快速飞来。 “慢着!谁也不许走!” 他人还未至,就已经有声音遥遥传来。 正要离去的陆雪晴,不由停下剑光,望向飞来的褐色人影。 须臾,只见一位脸宽体胖的长须老者,身穿褐色儒服,出现在半空里。 “是何人杀我王氏族人?给老夫站出来!” 他一出现,就眼现怒意的扫视全场,目光很快落在最强的三人身上。 这长须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东陵郡王氏的当代老祖,名唤王文覃。 他刚才听到仆役传讯,说梨词学士惨死,就按捺不住,从王氏宅院里一路飞遁而来。 而在场的三人里,黑甲军统帅窦钧的名声响彻东陵郡,他自然认识。 另外一位,是监天院韩星渊! 他虽然不认识此人,但也从王氏的情报里,看过对方的画像。 这两人都是大晋皇朝的代表,不可能杀他王氏的族人。 因此,唯一可能的只有眼前这位女子! 而陆雪晴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伸手一招,握住紫青双剑。 “你如果说的是什么梨词学士,那就是贫道杀的,没错了。这登台挑战,生死勿论。按师父所说,贫道也是在帮他解脱。你不必言谢。” 她难得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 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 王文覃不由面色一沉,他已经看见擂台一侧惨死的王景淳尸体,不由怒发冲冠的喝道:“好你一个妖道!老夫乃是东陵王氏,王文覃!血债血偿!老夫今日就拿你祭奠我那可怜的侄儿!” 说着,他大手一挥,手中出现一支胳膊粗的白须毛笔。 他凌空而写,笔锋凌厉。 霎时间,身前出现一个“仁”字。 这字一下子变大,向对面的陆雪晴镇压过去。 下方立即响起一声声惊呼。 “凌空画笔,字落成符!这是儒家神通——神来之笔!” “我听过此人,他乃是东陵郡王家的老夫子,早些年曾是京都世家的座上宾,听说一身儒道修为,已经达到言出法随的显圣境界!”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击败这妖女!” “……” 众人仰头望向那对面的蓝裙女子。 只见陆雪晴不慌不忙的向上一抛。 紫青双剑霎时间飞出,纵横穿刺,将巨大的“仁”字,斩成粉碎。 “你是……塑命境!” 王文覃睁大眼睛,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对方的强大,不由面色沉凝,喝道,“难怪你能杀死我景淳侄儿,不过,就凭这一柄剑,你以为老夫当真奈何不得你!?” 他凌空再写,眨眼出现“义”“道”“德”三字,向陆雪晴围攻过去。 少女面色清冷,并指御使紫青双剑。 只听“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三个大字眨眼之间,全部崩毁。 这就有些打脸了。 下方的窦钧禁不住看向王文覃,喊道:“王老夫子,你也只是塑命境,刚才这里已经死了六位。如果你只有这点手段,那么今日死的恐怕就不是她了!” 此话一出,王文覃脸色一白,急忙向后退出十丈远。 “可恶,是你逼我的!” 他脸上阴晴不定,蓦然咬牙喝道。 随即,他举笔向半空挥去,很快画出一道五芒星阵。 “世间毒,最毒不过蝎!” 王文覃一字一句的喝道,“出来,千毒蝎!” 那五芒星阵里猛然探出一只漆黑的螯肢,令半空里响起空间撕裂一样的咔嚓声。 然后,那螯肢下沉,缓缓露出一只庞大的黑色巨蝎。 两只巨大的钳子在半空里并拢,尾刺向上挑起,对准远处的女子。 窦钧脸色微变:“阳神境妖兽!” 陆雪晴也瞳孔收缩,显现出警惕之色。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张鸣抬眼望向玄慈,问道:“方丈大师,如果贫道没有记错,这东陵郡王氏乃是儒道世家,一向读诗书,明礼仪,怎么会豢养此等妖兽?!” 这一刻,他心里的忧虑,在一点点应验。 玄慈眉头舒展,笑道:“清徽道长,此前老衲就已经说过。这东陵郡王氏与御兽门的大长老有些纠葛。” “老衲曾经听闻,百年之前,御兽门赠过一只蝎兽,寄养在东陵郡王氏。” “没想到,短短百年过去,这只蝎兽已经成长到妖王境界!” 张鸣盯着他的神情,有些不信。 这玄慈心机暗藏,说不定早就知道东陵郡王氏养着一只阳神境的妖兽。 甚至,他有些怀疑,这东陵郡王氏和御兽门两大势力,与灵枢观无冤无仇,为何此次会突然如此针对他们? 他原本以为是琼宇剑派得罪过对方。 可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他们真正要针对的,就是灵枢观! 张鸣凝视对方说道:“玄慈方丈,希望你明白,贫道之前说的话,绝非玩笑。” 玄慈与他对视:“清徽道长,老衲说的话,也非玩笑。” 两人针锋相对,再无商谈的余地。 如今这因果之争的关键,反而落在镜面里的陆雪晴身上。 无论是谁,只要这一场落败,其佛台或道心必然受损! 这一刻,老和尚的心里生出些许平衡。 他能感觉到,这清徽道长的心……乱了! 而乱,就是落败的开始! 东陵郡,渔舟歌会现场。 众人齐齐望向那半空里,只觉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实力微弱者,甚至跌倒在地。 阳神境的妖兽,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此刻眼里、心里只有“恐惧”二字。 窦钧扫视一眼众人,眼里生出失望之色。 渔舟歌会,镇压妖魔…… 可是如今,他们却被妖魔的气息轻易镇压。 这些人出去之后,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有面对妖魔的胆气。 想到这里,他不由抬头望天,问道:“一晴道长,你若此时接受窦某镇压。窦某可以用人头作保,在小寒山寺的消息未到之前,保你一命!” 此时,他反而生出惜才之意。 可是,陆雪晴看他一眼,并没有回话。 “老施主,这蝎子长得倒是凶煞。” 少女平静的说道,“只是贫道有一事想问,我等在来郡城的路上,曾经遭遇过一伙山匪伏击。他们不仅请来了塑命境的杀手,还装有军用的破神弩。敢问杀我的,是否就是你东陵郡王氏?” 王文覃望一眼地上的尸体,眼里的怒气如火焰一样汹涌。 这种叔侄之情,不会有他人明白! 他这一生,也只留下这一脉单传。 “妖女!告诉你也无妨!那山匪和杀手,确实是我王氏安排!” 王文覃到了此时,也没有了顾忌,咬着牙齿说道,“无论旧恨,还是新仇,今日你都休想活着走出郡城!” “妖女,受死!” 他猛然挥手,千毒蝎纵跃而出。 恐怖的气机,铺天盖地的弥漫出去,牢牢锁定半空里的蓝裙女子。 紫青双剑再次震颤起来! 这是神剑有灵,自然示警。 这阳神境的妖兽,不同于人类的修行者,它们不养命格,不修元神,而是修一身强横真体和本命神通。 这震慑众生的气机,有摧毁心灵之势,就是千毒蝎的神通之一! 下方众人受到溢散的气机威慑,霎时间全身颤抖,宛如麦子一样倒伏一片。 而那直面气机的蓝裙女子,身躯颤抖,却缓缓抬起手掌。 一条碧绿色的丝带,自腕部脱落。 然后,如长龙一样飞舞! 缚妖索! 第135章 本座合欢宗丘鹤 千毒蝎的身形立即一滞。 它能感觉到,那发自内心和血脉深处的恐惧。 这碧绿绳索……专克妖族! 王文覃不明所以,挥舞毛笔催促道:“蝎王!去,快去杀了她!” 可是,那千毒蝎身躯一颤,蓦然掉转脑袋和双钳,向远处奔逃而去。 众人一下子傻眼了。 王文覃也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不是阳神境的妖兽吗? 陆雪晴握紧了剑,淡漠道:“孽畜,现在才想走,不觉得迟了吗?” 然后,便见飞舞的碧绿绳索出现在奔逃的千毒蝎身后,绳头如龙首探出,一下子缠住它的尾刺、腰身和双钳。 陆雪晴向其招招手,缚妖索立即捆绑着千毒蝎,向这片空中飞回。 千毒蝎拼命挣扎,却丝毫挣脱不出。 众人从那恐怖的气机里恢复,可是却瞪大了眼睛,安静得不能再安静。 “这是……什么宝物?” “竟然能够镇压阳神境的妖兽,真是恐怖,王家这次是彻底栽了!” “还好我没有与她为敌。” “……” 就连喝茶的窦钧也一脸沉重,呢喃道:“不知道这法宝是只对妖兽有效,还是对人也有效……还好我没有出手……” 此时,他庆幸不已。 韩星渊也脸现震惊:“这丫头自今日之后,怕是要名震东陵郡了。” 他禁不住感叹。 一代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不过,陆雪晴自己知道自家事,此时体内的真元正在快速流出。 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千毒蝎斩杀! 所以,她一步一步踏出,身上涌现阵阵雷光,举剑念道:“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天空一下子聚集起连绵乌云。 雷光轰隆隆的降临。 “以剑引雷,浩瀚天威!” 王文覃虽然修为没有突破塑命境,但是读书这么多年,见多识广。 他瞬间变得脸色煞白。 这可恶的妖女,不仅有一柄神剑,一条诡异绳索,竟然还有如此剑法! 真是天不佑我王氏啊!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了争斗之心,猛然转头,向来处飞遁而去。 这位王氏老祖,竟然逃了! 神雷轰隆隆的落下。 恐怖的阳神境妖兽,在雷光里一点点瓦解,被电成焦炭一样的一坨。 陆雪晴这才收剑。 雷光散去,乌云让出晴空。 小寒山寺里,玄慈的脸色沉重起来,抬眼问道:“清徽道长,老衲真是小瞧了你,也小瞧了你这位徒弟。” 他的心里隐隐不安。 这清徽的心……真的乱了吗? 张鸣笑道:“这缚妖索乃是她从灵枢观求得,没想到用在此处。贫道也是意外。看来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这圣地是他伪装所立。 陆雪晴在圣地里签到得到缚妖索。 如今,她依靠缚妖索脱离危险。 这不是她前世修得,也不是她宿世累积,因此这不是因果,而是承负。 这一刻,张鸣对因果二字,对道门之说,理解得更加透彻。 或许,这就是辩道的意义。 以自身之道,受万千磨砺,宛如砂石被一点点打磨开光,化为珍珠。 与之相反。 玄慈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晦暗。 他所修之道是因果,如今这因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他的认知。 佛台之上落下灰尘。 他的修行,如同受到污浊。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尘埃,便是魔念! 玄慈佛台震颤,蓦然生出更多的因果之力,试图扭转这结局。 镜面景象里,陆雪晴望向天际的遁光。 那王家老祖王文覃,已经远远逃开。 可是,就在此时,那天际忽然出现一道灰色的遁光,迎面贯穿那褐色的身影。 然后,灰色一路飞驰,到了近前。 “不好!这是……” 窦钧和韩星渊两人面色大变,陡然升上半空,阻截那灰色遁光。 然而,那灰色遁光里分出两条游龙一样的黑影,随意冲撞在两人身上,他们立即踉跄后退,在半空里显现出身形。 “阳神境巅峰强者!”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骇然。 这时候,灰色遁光终于露出面容,乃是一位身着灰袍的枯瘦老者。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人,正是本已逃去,但现在奄奄一息的王家老祖。 陆雪晴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其身上。 灰袍老者淡漠的扫视一眼,问道:“怎么,你们也要杀他?呵呵,正巧半路撞上,本座就顺手擒了过来,给你们也无妨!” 说着,他随手将王文覃丢出。 陆雪晴连忙出剑,想要将其斩杀,却见王文覃的身体在半空里骤然裂开,爆成血水、肉沫散开。 灰袍老者随意的擦擦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好意思,此人长得太丑,本座不喜欢。” 原来他在扔出王文覃的时候,就已经暗蕴劲气,将其震成粉碎。 下方观望的众人不由骇然躲闪,生怕被那血水、肉沫淋在身上。 韩星渊神色凝重的问道:“阁下已经是东陵郡无敌之境,绝非无名之辈,不知道如何称呼?此来又是所为何事?” 灰袍老者看他一眼,笑道:“呵呵,本座合欢宗丘鹤。” 他没有做任何额外的介绍,但是韩星渊和窦钧两人已经面色剧变。 “你……你竟然还活着!?” 这丘鹤的名字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作为监天院和黑甲军的代表,监察和镇守一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位就是合欢魔宗鼎鼎有名的大长老! 一甲子之前,就已经闻名天下。 此次若非他主动现身,大晋皇朝和三宗十七派甚至都以为他死了。 可是没想到,他还活着! 而且登临阳神境绝巅,这东陵郡能够与之匹敌的,不过一掌之数。 有赤火魔宗的宗主上官裕,和传说中坐死关的太上长老祝星焱。 有小寒山寺的玄慈方丈,以及可能存在的拥有宿世智慧的隔代高僧。 除此之外,也唯有闭谷三百年的万妖谷里,可能有阳神境巅峰的不死妖王存在。 可此时此刻,丘鹤出关了。 唯一能压住对方的小寒山寺,陷入与灵枢观的佛道之争里,无暇出手。 而赤火魔宗与合欢宗同属魔道,不仅不会相助,甚至可能落井下石。 这样的局面,对于整个东陵郡是致命的威胁。 菩提崖上的众人,也陷入沉默。 张鸣脸色有些难看。 “玄慈方丈,贫道想知道,这丘鹤……也在你的因果算计之中吗?” 他禁不住站起身,长声喝道。 可是对面的白须老和尚眼眸不动,只是双手合十,静静说道:“阿弥陀佛,清徽道长言重了。老衲不过是窥探因果之相,又如何能够算计或更改它。” 他这般说着,体内的佛台上方,却有越来越多的灰尘落下。 玄慈在透支自己的修行、元神,去影响这场因果的结局。 可是,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就算最后他胜了,恐怕也要彻底留下病根。 然而,他不在乎。 相比于小寒山寺的名声和存亡,这些个人的生死付出,微不足道。 张鸣若有所觉的望向他,眼神冰冷得可怕。 “老和尚,贫道改变主意了。这一场赌斗,贫道愿意认输!”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玄慈讶然与之对视。 须臾,他终究是摇摇头,叹道:“清徽道长,木已成舟,种因得果。这世间之事,又岂会因你我之念而转变。” 张鸣猛然看向那镜面里。 “老和尚,若我徒儿身死,那你小寒山寺必将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他直言说道。 现场的所有世家子弟噤然无声。 他们都能感觉到,气氛凝滞,这名道人身上……好重的杀气! 玄慈垂目合掌:“阿弥陀佛,我小寒山寺的存亡,还由不得你做主。” 张鸣不言语。 是生是死,就看这镜中之事如何变化! 而半空里的陆雪晴,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 窦钧沉声喝道:“丘长老!你要挑起大晋皇朝与合欢宗之间的战争吗!你合欢宗虽强,还挡不住我大晋军神!” 韩星渊也成犄角之势,与之对峙。 他们两人此刻都代表大晋皇朝,已经顾不得彼此之间的纠纷,将矛头齐齐对向丘鹤。 “呵呵,我合欢宗确实不是大晋皇朝的对手。但是本座也没有想过,要与你大晋皇朝开战啊!” 丘鹤淡漠的看向两人,说道,“此次是你们挑衅在先,要开这什么渔舟歌会,镇压天下妖魔。怎么,这‘魔’里,没有将我合欢宗和赤火魔宗看在眼里?” 他冷哼一声,十分不满。 “既然那上官裕不出头,而本座又恰巧醒了,怎么能不给你们一点忠告。” 丘鹤负手说道,“我魔宗虽然不敌大晋皇朝,但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东陵郡可以欺辱!今日本座就屠了你渔舟歌会,看看大晋皇朝可敢为了你们,与我合欢宗开战!” “呵呵,你们可别忘了。这大晋之北,还有魏国虎视眈眈。你们连番北伐,真当他们只会防守,不会进攻吗?” 此话一出,窦钧和韩星渊两人眼露惊惧。 丘鹤说的没错。 就算大晋皇朝与合欢宗开战,真敢调动顶尖强者或军队前来围剿吗? 不说这一战,可能引出其他魔宗,甚至引出三处妖族圣地参战。 就说大晋皇朝抽调巅峰强者过来,势必导致边境空虚,极容易被北魏铁骑趁虚而入!到时……大晋危矣! 韩星渊沉着脸说道:“丘长老,就算我大晋皇朝不调动军部,我监天院里也有阳神境巅峰的存在,我等联合三大宗门出手,一样可以踏平你合欢宗!” 丘鹤看他一眼,笑道:“若是三宗出手,那就真是挑起正魔之战了。” “你们当今圣上不是傻子,这大晋皇朝还禁得起这样的动荡吗?” 韩星渊与窦钧对视一眼,心沉到了谷底。 这位合欢宗的大长老不仅修为高绝,而且才一出世,就将大晋皇朝的局面看个通透,令他们毫无转圜之地。 两人面色难看,只能最后喝一句:“我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们打算拼命了。 丘鹤看一眼两人,丝毫不以为意的冷喝道:“哼,聒噪!” 随即,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像是划破了空间,散作两道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韩星渊和窦钧脸色一变,爆发出全部的力量,试图阻挡对方的攻击。 可是,那探出的手掌却像是无视所有防御,一掌印在两人的胸膛。 然后,他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轰然坠落! 为了举办渔舟歌会而搭建的高台,直接被两人的身体砸穿。 等到他们坠落在深坑里,那半空里喷洒出的血液,才飘落到地上。 “强……好强!” 韩星渊和窦钧的心里升起绝望。 他们也是阳神境,可是在阳神境巅峰的这种怪物手里,完全不堪一击。 四周的众人张望一眼,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向外面疯狂逃窜。 “快!快跑啊!” “合欢宗的魔头屠城了!” “快快快,再不跑我们都得死!” “……” 他们肩踵撞击,顾不得拥挤、踩踏,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丘鹤淡漠的看一眼下方,不屑道:“蝼蚁之辈,乌合之众。” 这趟过来,丁凌和曲非烟并没有跟着。 一来是因为他足够强,不需要别人帮忙。 二来也是因为丁凌和曲非烟两人,对于阴阳峰和三阴峰之间的纠纷,正斗得不可开交。 丘鹤摇摇头,伸手向下方一按。 一层无形的空间波纹,自掌心向下蔓延过去,很快将整个渔舟歌会罩在其中。 众人才一踏出大门,就觉得撞在一层无形的墙壁上,“砰通”跌坐在地。 后面的人仍然在向前涌,前后顿时撞在一起,乱作一团。 “呵呵,本座既然说了要杀你们,你们又怎么可能逃得了?” 丘鹤的声音从上方森冷的传来。 “我……我们逃不掉了!” 所有人都面露惊恐,有胆小者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尿湿了裤裆。 骚臭味在人群里弥漫。 死亡,前所未有的近。 丘鹤负手立在半空,对面只剩下陆雪晴一人。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样的塑命境,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杀一批。 而且,他对女人没兴趣。 所以,他继续扫视一眼,向四周传出声音,喝问道:“本座听说最近东陵郡出了一个灵枢观,他们不知好歹杀了我合欢宗的两位峰主。” “本座睚眦必报,今日前来,就是要问一问你们,可有灵枢观的消息?” “本座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但凡提供消息者,可饶你们不死!” 说到此处,站在菩提树下的张鸣,一下子将拳掌握得极紧。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合欢宗当前最大的仇人,就是自己。 可是,这丘鹤一时找不到自己,势必会迁怒他人,对陆雪晴动手。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镜面里蓦然有数道声音,高声叫道:“启禀丘长老!那上方的女子就是灵枢观的传人!” “她师从清徽,道号一晴!就是您要找的人啊!求丘长老饶命!” 一时间,哭声四起,全是求饶之语。 而丘鹤眼眸一转,看向不远处的陆雪晴,眼里射出森寒的杀机。 “原来,你就是。” 第136章 佛台皲裂,以斗生死 菩提树下,张鸣手脚冰凉。 他比谁都明白,自己这个徒儿,神通宝物尽出,再没有其他底牌。 如今阳神境巅峰的强者当面,她拿什么抵挡?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答应陆雪晴前去参加渔舟歌会。 玄慈方丈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有因必有果。清徽道长,若你没有打杀合欢宗的两位峰主,又怎么会给你的徒弟招来杀身之祸?” 张鸣沉着脸,没有回答。 镜面之中,陆雪晴也陡然变了脸色。 然后,只见丘鹤伸手一抓,向其擒拿过来。 “呵呵,蝼蚁之辈,束手就擒!” 陆雪晴并指一挥,紫青双剑应声飞出,刺在凌空而来的爪影上。 铛—— 金铁一样的交击声音传出。 那爪影丝毫无损,携带无边威势压下。 “五雷正法——遁!” 陆雪晴双掌一合,疾声念道。 丘鹤不由眼眸微变,只见那蓝色衣裙的清冷女子,竟然一下子化为雷电遁走。 不过,此地早已被他的空间之力封锁。 陆雪晴化身的雷光,撞在无形的屏障上,砰通一声显化出身体。 “呵呵,本座说了,今天谁也逃不掉!” 丘鹤不慌不忙的凌空踏步过去。 陆雪晴重新陷入危机里。 正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地面直冲而上。 “丘鹤!一起去死!” 韩星渊的身后显现出无垠星空,其中有一颗颗星辰爆裂成碎片。 恐怖的星辰之力,凝聚在他的身体外,向丘鹤冲杀过去。 窦钧也不落后,身上笼罩一层杀神的虚影,人影重叠,挥刀斩出! 他们这一击,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丘鹤脚步一停,向下方看去,随即冷笑道:“哼,不自量力!” 说着,他抬脚向下一踩。 无形的空间波纹震荡出去。 砰—— 韩星渊身后的星空直接湮灭成虚无。 窦钧身上的虚影如烛火一样,被狂风吹灭。 两人的身体倒卷而回,轰隆一声再次栽进地面的深坑里。 “呵呵,你们两人若是再不知好歹,本座待会儿就先杀了你们。” 丘鹤像猫戏老鼠一样,并没有趁势追击,将他们直接灭杀。 而是拍拍手掌,他好整以暇的看向屏障边缘的陆雪晴。 可是,他这一看,不由怔住。 “咦,人呢?” 只见刚才陆雪晴的立身之处,已经没有了清冷女子的身影。 “藏匿行迹吗?你这点本事可瞒不住本座。” 丘鹤眉头一皱,运转元神之力,化为无边的识念覆盖出去。 然而,他很快将整片屏障内的区域搜寻一遍,却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踪影。 这就有点打脸了。 张鸣心里一动:“隐蛊?” 他还记得在黑龙潭外,陆雪晴曾在灵枢观里签到过【隐蛊】。 只是这件物品来自仙剑世界,虽然有隐藏行迹的功效,但是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也就是说,陆雪晴只能潜藏一时,等到时效一过,还是无法逃脱。 唯一的作用,就是拖延时间了。 可是拖延……有用吗? 整个东陵郡里,还有什么人,是丘鹤的对手? 他能想到这些,丘鹤也能推演出境况。 “呵呵,有趣,隐藏行踪的宝贝么?只是不知道,你能藏多久?” 丘鹤冷眼扫视一圈,笑道。 “正好,你们给本座听着,谁还有灵枢观的其他消息?” 话音一落。 下方立即响起一声声叫喊。 “我知道我知道!那灵枢观的清泉道人,被册封为伏虎天师,如今就在南陵城里!请大人开恩,饶小人一条性命啊!” “还有,那清徽道人去了小寒山寺,算算时间,应该正在与玄慈方丈辩法!” “除此之外,那叫清泉的道人还有一名弟子,听说道号叫做一瑶!” “……” 这些人为了活命,瞬间将灵枢观的底细卖得清清楚楚。 丘鹤眼里露出笑意:“清泉,清徽,一瑶,小寒山寺……南陵城!” 他的心里一下子明了。 “很好!为了答谢你们!本座说话算话,你们……走!” 丘鹤伸手一招,自右侧的屏障下方,散开一处狭窄的门户。 刚才叫喊的一群人,立即手脚并用的向开口处逃去。 很快,他们就出了屏障范围。 “我们……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快,快走,别愣着了!” 他们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旋即,他们撒腿向远处奔逃。 其他没有叫喊的人,也跟着想向外面跑,却听半空里传来一声冷哼,然后就见前面奔逃的人全身裂开,化为一地血水。 他们齐齐杵在原地,不敢乱动。 丘鹤眯起眼睛,笑道:“好一个灵枢观的弟子,竟然没能诱骗你出来。” 说着,他向远处随手一挥。 那本已经奔逃到百丈外,庆幸雀跃的众人,立即觉得胸口一痛。然后,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膛里,有恐怖的力量迸发出来,直接将身体撕成粉碎。 “你……不讲信用!” 有人圆睁双目,不甘的叫道。 丘鹤轻轻一笑:“你们都说了,本座是魔头,那还讲什么信用。” 韩星渊和窦钧从深坑里爬出来,一边咳着血,一边仰头叫道:“丘鹤,你如此屠戮我东陵郡民众,大晋皇朝绝不会饶了你!” 丘鹤抱起手臂,笑道:“那本座就等着你们大晋皇朝过来!” 他向上飞出一些距离,俯瞰下方。 “不过,你们恐怕是见不到了!” 他双手探出,掌心凝聚出透明的阳神境力量,形成威力暗藏的恐怖球体。 “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本座……将你们一起打杀了!” 说着,他伸手向下一按。 那恐怖的球体,自半空笔直落下,似乎稍一触发,就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丘鹤的打算十分简单。 既然找不出藏匿行迹的陆雪晴,那就干脆将空间屏障里的所有人、所有物全部摧毁好了! 面对如此绝境,韩星渊和窦钧的眼里,生出疯狂之色。 此时此刻,唯有搏命了! 两人对视一眼,咬住牙,有元神虚影冲出体表。 整个世界,在两人的视野里,停滞下来。 他们伸手托向那下落的恐怖球体。 元神虚影上冒出“呲呲”的声音,有白色烟气散出,在半空里蒸腾。 那是他们拿生命去抵挡球体下落,一边燃烧,一边湮灭的余辉。 “纵然万般不舍,我等终是大晋之人!” 两人的元神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 这声音不是响在真实世界里,而是响在众人的心灵里。 元神虚影蒸发的速度在急剧加快! 众人仰头望着,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然觉得无比的羞愧。 他们在丘鹤到来之后,脑袋里竟然只有“逃跑”二字。 而韩星渊和窦钧两人,却是拿命在搏。 丘鹤遥遥看着,并没有继续动手。 阳神境巅峰的境界已经触摸到了凡人的极限,在这个境界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所以,他们才会被称为无敌之境。 不是天下无敌,而是在凡人能理解的层次里,成为无敌。 如今,在他的眼里,这两个人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可是,就在他戏谑的看着一切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清冷的喝道:“丘鹤,你若真厉害,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这一句问话,把他逗笑了。 这天下,还有他丘鹤不敢做的事吗? 真是愚蠢的人啊,死到临头,也只能用言语来逞一时威风了。 “呵呵,你终于出来了。” 他转身望去,果然看见那消失的陆雪晴,重新出现在半空里。 只是对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紫金红葫芦,用狭小的葫芦口对准自己。 “这就是你最后的依仗吗?” 他猜测到这只紫金红葫芦,应该是某种法宝。可是,对方未免太天真了,寻常的至宝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自己。 他可是阳神境巅峰的强者。 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只见紫金红葫芦一点点变大,随即从那葫芦口中喷出无尽的红光。 这光芒一下子摄住他的身体。 “恩?你想擒拿本座?” 丘鹤冷笑一声,身体瞬间化为两道灰影,向左右两侧避开。 可是,那红色光芒紧追而去,将其牢牢摄住。 丘鹤觉得身体一麻,元神凝滞,竟然像被山峦压住一样,变得无比沉重。 “这……这究竟是什么宝物!” 他惊住了,内心升起不祥的预感。 事实上,紫金红葫芦论起品级,可是比白瑶的紫金钵,还要高出许多。 阳神境巅峰的强者,若有宝物依仗,例如此前的慧轮禅师,借助佛家至宝锦斓袈裟,还能勉强抵挡住紫金钵。 可是这紫金红葫芦就真的让人绝望了! 要知道当日张鸣凭借此宝,可是连雷劫都能完全吞噬了进去。 更何况区区一个丘鹤! 全场的所有人,包括小寒山寺里的人,都一下子将目光注视在陆雪晴身上。 只见她伸手轻轻一晃。 红色光芒霎时间向回收缩。 而那震慑东陵郡的丘鹤也被光芒牢牢摄在其中,向葫芦口里飞去。 “这确实是贫道最后的依仗。” 陆雪晴清冷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可是没想到,你会真的上当。” 说着,那丘鹤已经落进了葫芦里。 她伸手将葫芦塞盖上。 下方的恐怖球体,本就是真元与元神之力的混合体,如今失去了丘鹤这个主体,顿时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 球面变得萎靡、暗淡起来。 韩星渊和窦钧大喜,连忙齐手布下禁制,封锁其中的力量。 须臾,球体溃散在半空里。 两人终于长出一口气,化为两道虚影,回落进下方的肉身里。 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半空,只有那清冷若仙子的陆雪晴,静静立在空中。 一人一剑,镇住整个世界。 可那仙子一样的人物,也在抬头望天,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师父,一晴终究是没让您失望呢。” ……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张鸣终于回过神,将提起的心放下。 “清泉,没想到你会将这紫金红葫芦,赠给一晴护身……” 他确实没有想到,师弟这番随手操作,会将陆雪晴恰巧救下。 这冥冥中像是早有定数。 或许,也不是定数。 清泉种树,一晴乘凉。 这不是陆雪晴宿世修来的功德,而是来自清泉的……承负! 而清泉之所以将紫金红葫芦赠给陆雪晴,张鸣也能想到其中缘由。 师弟这家伙好面子,紫金红葫芦在他手里几次没有发挥出效用,本就不称心意。 而自己将紫金钵这等至宝送给了一瑶,他作为一瑶的师父,礼尚往来,自然想送宝物给一晴。 所以这真正的承负源头,反而是张鸣自己。 一饮一啄,如此而已! 张鸣坐回蒲团,看向对面的玄慈笑道:“方丈大师,这一场还要比下去吗?” 老和尚此时像是苍老了许多。 白色的眉毛、胡须和面颊上,竟然生出一丝丝黑色的斑点。 “阿弥陀佛。” 玄慈干皱的嘴唇翕动,叹息道,“这一场……是老衲输了。” 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心灵里,那原本澄澈的佛台,此时落满灰尘。 而随着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出,佛台震颤,缓缓裂开一条缝隙。 这位修宿世因果之道的绝巅强者,此时竟然失去了曾经对“因果”二字的虔诚和笃定。 张鸣虽然修为比不过对方,但是对修行之“道”感悟深刻。 因此,他隐隐察觉到对方的变化。 他不由凝视对方,问道:“玄慈方丈,咱们还要比下去吗?” 辩佛论道如果结束,那就是双方开启斗法了。这是你死我活之局,小寒山寺的一众僧人,不可能放他从容离去。 而他既然敢登山,以一人之力挑战小寒山寺全寺,那就是做好了无论斗法,还是论道,都要将对方压下的打算! 旁边的玄寂等人,也是阳神境的强者,当即察觉到一丝不妥。 “方丈师兄,咱们别与他辩这因果了!” 玄寂心直口快的叫道,“一个小小的塑命境,难道还能翻了天?师兄,你们稍坐片刻,贫僧一人就能将其拿下!” 说着,他再次站起身。 可是,玄慈蓦然抬头,缓缓说道:“师弟且慢。” 玄寂顿住,侧头望向他。 只见这位面容变得有些枯槁的老和尚,伸出手,轻轻震荡一下衣袖。 “阿弥陀佛。” 他重新合十说道:“师弟,这佛道之辩既然已经开始,若不能定个输赢,求个心安,那老衲这路……便也断了!” 第137章 你要的一切,我替你守护 此话一出,玄寂等人怔住。 是啊,这是师兄的路,上面遍布着“因果”二字。 如今这路,被眼前的道士从中斩断。 就算道士死了,那被斩去的痕迹也将永远横亘在路上,无法修复。 “师兄……” 玄寂等人齐声念道,可是千言万语,终究化为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玄慈抬眼看向张鸣,笑道:“清徽道长,咱们就再斗这最后一场。若是这一场,老衲也依然败了,道长可以自行离去,或与敝寺斗法,再论生死!” 他这一句话,就相当于是承诺。 如果张鸣最终胜了,小寒山寺可以放弃斗法,任由对方离去。 而他也将在这一场里,以阳神境巅峰之命,押上所有的虔诚,论这“因果”二字! 张鸣哈哈笑道:“方丈大师慈悲,贫道如何能不应!请!” 舍命相陪,以证此道。 玄慈同样露出微笑,然后向山崖外,猛地一挥衣袖。 镜面流转,瀑布化影。 里面显现出一片新的地貌,山林葱翠,阁楼隐现,视野很快拉近,门户上显露出“琼宇剑派”四个大字。 可是,一支黑色箭矢突兀出现,“嗡”的一声钉在牌匾上的字迹旁。 箭锋入木,尾羽震颤。 远近之处,随之响起冲杀声。 菩提崖上的人瞬间明白,这是有人……在攻山!攻的……是琼宇剑派!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对三宗十七派的琼宇剑派动手?” “我听说琼宇剑派的高手,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在东海折损。如今三宗十七派里最弱的宗门,恐怕就是他们!” “原来如此,琼宇剑派没落了。” “……” 众人议论纷纷,可是谈到琼宇剑派,他们不由想起渔舟歌会上的陆雪晴。 惊才绝艳,睥睨天下。 有如此人物担任琼宇剑派的掌门,何愁门派不会在未来重新崛起? 但是前提……是他们不会被灭派! 因此,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镜面里。 琼宇剑派的奕剑坪上,冲出一位位御剑飞行的弟子,迎向漫天箭矢。 “什么人!胆敢犯我琼宇!” 三长老程小澄拄着拐杖,从承天殿里走出,一步一步升上半空。 弟子们撑开剑幕,挡住箭矢。 须臾,那天空一肃,从半空里走出一位黑衣男子,样貌十分熟悉。 “赤火魔宗!周乙墨!” 程小澄禁不住怒喝出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没有想到,这次来犯琼宇剑派,竟然又是他! “哈哈,程长老,真是好久不见!” 周乙墨抚掌笑道,“上一次有灵枢观清徽和陆雪晴帮你们,如今他们全都不在,周某倒要看一看,还有谁能救你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面八方出现一位位黑衣弟子,将奕剑坪围住。 他们的胸前绣着红色妖蛇,手里拍着莫名的节奏,随即有一条条赤红色的毒蛇,从山林里游蹿而出,抬头吐信。 “赤火魔宗,蛇堂!” 程小澄在上次脱险之后,明显对赤火魔宗仔细研究了一番,知道对方有雀、虎、蛇、龟四堂,各有擅长。 周乙墨原本统领的雀堂,就是专攻暗杀、情报等方面,虎堂擅长强攻作战,龟堂擅长阵法和防守。 而这蛇堂则擅长御兽、用毒和奇袭,没想到这次来的会是蛇堂! 想到这里,程小澄不由面色一变,向四周吩咐道:“注意驱毒避毒!” 众位弟子受过训练,此时一听程长老吩咐,连忙掏出解毒丸吞下。 周乙墨好整以暇的看着,见他们准备妥当,才笑道:“程长老,你与周某打了几次交道,你看周某傻吗?” 程小澄不解:“什么意思?” 周乙墨挥手向奕剑坪的方向一挥,只见坠落在地的箭矢纷纷裂开,从中喷洒出漆黑的烟雾,眨眼升腾在四周。 “呵呵,周某确实用毒了,但是这毒不是针对你们,而是……妖兽!” 他扫视一眼周围的赤红毒蛇,笑道,“你们先挡住蛇堂的进攻!” 下一秒,一条条毒蛇激射而出。 程小澄顿时醒悟过来,这周乙墨的毒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诱导妖兽! 一众弟子连忙与蛇群战在一起。 然而,这只是开始! 只见山林中有树木倒塌,山道上有轰隆隆的脚步声,很快出现一些大家伙。它们有的是妖熊,有的是虎豹。 眨眼之间,奕剑坪被妖兽围住。 “周乙墨!我琼宇剑派与你拼了!” 程小澄只觉得不妙,不由怒喝一声,带头冲向前方的黑熊妖兽。 “程长老,你的对手是我!” 周乙墨却突然飞过来,伸手拦住了程小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周某已经不再是小小的雀堂堂主了!” 他双手向外一拉,有黑色的河水在掌心之间显现,快速流淌奔腾。 “接我一招——黑玄重水!” 河水化作两条长龙,咬向对方。 程小澄面色凝重,喝道:“周乙墨,你竟然晋升到了塑命境!” 她提起拐杖,使之化作飞剑一般,荡起一层剑幕,抵挡黑玄重水。 两人很快交战在一起。 而下方的弟子们则苦了,与一只只妖兽舍命相搏,可是它们就像杀之不尽一般,才死了一圈,就有一圈补充上。 外围的蛇堂弟子以逸待劳,宛如死神一样,眼神冷漠的看着他们。 琼宇剑派的弟子陆续出现伤亡! ……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张鸣看向琼宇山里的乱象,抬头问道:“方丈大师,这一场因果之争,你要赌琼宇剑派与赤火魔宗谁胜谁负?” “可是,贫道不过是在琼宇剑派挂一个太上长老之名,与他们并无什么深厚交情,就算琼宇剑派灭亡了又如何?” 他有点看不懂对方的用意。 玄慈双手合十,目光穿透山峦上的一个个人影、妖兽,落在奕剑坪中央。 “清徽道长,琼宇剑派确实与你没有什么深厚交情。但是老衲通过你的因果线看见,这里面有一人受你看重。” 他伸出手指,指尖上涌现一条洁白的丝线,点在镜面上的一位青年身上。 此人静坐在奕剑坪中央,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 张鸣目光一凝:“展鸿!” 这几日,他一直收到展鸿的签到奖励,除了斩天拔剑术,还有万剑诀、剑神、剑开天门和御剑术,都是神妙剑法。 不得不说,展鸿已经时来运转。 可是,他本以为对方到了琼宇剑派,应该过得有滋有味,每日参研剑道。 如今,他看到影像,才知道并非如此,展鸿似乎一直枯坐在奕剑坪上。 “玄慈,你要与我赌的是他?” 张鸣望向对面的老和尚。 玄慈合十笑道:“不错,清徽道长,你与他有因,他能到琼宇山受此劫难,想必就是果。只是不知这是善果,还是恶果?老衲便赌此人……会因你而死!” 他的话语轰隆隆的响彻菩提崖。 声音里暗藏着佛偈之力。 众人不由心神震颤。 “这个青年是什么人?” “不知道,没见过,想必是无名小卒,与清徽道长有什么关联。” “可是,此人是生是死,真的能影响到两人之间的辩道结果吗?” “……” 围观的世家弟子们低声议论。 张鸣的脸色却越来越沉,那琼宇山上的厮杀越发激烈,血色侵占视野。 “展鸿……” 他不禁想起曾经在涿光山上,那每日洒扫庭院、做饭洗衣、诵经学道,喜欢在清晨和傍晚看日出日落的青年。 “清徽道长!” “我想效仿灵枢观的祖师,诵道经,悟剑道,走这悟道通神之路。” “清徽道长,既然您说这前面有路,即便再难,也有人曾经走下去,那我为什么不可以试试呢?” “就算失败了……” “我就一生在这灵枢观里做个洒扫道人,每日清扫尘土,眺望晨阳升起,静观暮日低垂,又有何不可?” “……” 淡然言语的青年模样,仿佛近在眼前,通透,释然,决心求道。 所以,那一日,他下了涿光山。 “玄慈方丈,你若是赌别人,贫道毫无把握,但你若是拿他赌……” 张鸣平静的望向对面,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就休怪贫道赢得轻松了。” 玄慈讶然。 这清徽道长竟然对奕剑坪中央的这个青年,似乎有超乎寻常的信心。 难道此人……还有什么特别? 他不由仔细打量,却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体内佛台震颤,干扰因果。 无论如何,这一场都是最后一搏! 他……绝不能输! …… 琼宇山,奕剑坪。 一只只妖兽冲进人群里。 司空见礼脸现怒意,驱使一柄飞剑竭力斩去。可惜他修行时日尚短,根本无法抵挡袭击不断的赤红毒蛇。 “少爷!琼宇剑派式微,恐怕抵挡不住赤火魔宗。咱们快突围逃!” 德叔逼退一群毒蛇,叫道。 他是归一境巅峰的强者,可以勉强护住自家少爷,而翻盘根本不可能。 “不,德叔!我不走!” 司空见礼摇头叫道,“我既然拜入了琼宇剑派,就当与之共存亡!” 这时候,只见一只暗影豹从阴影里蹿出,扑向奕剑坪中央的白砂糖。 “德叔,不好,快去救她!” 司空见礼一下子紧张起来。 刘三德无奈,不由纵跃过去,挥掌成爪,擒向暗影豹的脊背。 可是,那暗影豹极为狡猾,身躯一晃,竟然融入地面的影子里。然后,它蓦然蹿出,迎面咬向持剑的少女。 白砂糖不禁瞳孔放大,只觉极致的危险压迫而来。但是她的背后静静坐着一名胡子拉碴的青年,她不能退。 “展鸿师兄……” 她猛然闭上眼睛,提剑刺去。 铛—— 那暗影豹抬爪拍在长剑上,身形变换,从另一个角度再次咬去。 砰。 德叔在这个时候赶到,及时拦下。 “白砂糖!你还守着他做什么?琼宇剑派危难,你随德叔突围去!” 司空见礼靠近过来,喊道。 “少爷!不可!” 德叔当即焦急的叫道。 他的职责是守护司空见礼不出事,怎么可以带着白砂糖独自突围。 白砂糖也摇摇头,目光落在静坐的展鸿身上,咬唇道:“不,师兄还没醒过来,我要守着他,不能放弃他不管!” 司空见礼看向那静坐了五日的青年,心里又气又妒,喝道:“白砂糖,你别傻了!他这明显是魔怔,醒不过来了!” 如今待在这里,守着一个不死不活的人,等同于葬送自己的性命。 白砂糖握紧剑。 “司空见礼,你走!你才拜入琼宇剑派,对这里还没有太深的情感!” 她背对腰间挂着折扇的男子说道,“你是京都司空家的贵公子,你不属于这里,没必要为了琼宇剑派牺牲自己。” 说话间,暗影豹再次从阴影里蹿出,向持剑的少女咬过去。 可是这一次,少女却没有半点害怕,而是瞪着眼睛,只攻不守的刺去。 暗影豹猝不及防,牙齿一歪,咬在少女的胳膊上,带起一片血肉。可是,它的身体却被少女……一剑贯穿! “要杀师兄,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白砂糖用剑将暗影豹的尸体钉在地面上,然后狠狠拔出,血液四溅。 司空见礼觉得心里有点痛,大声叫道:“白砂糖!我若走了,那你呢!” 白砂糖的脸颊上沾着血液,紧握长剑笑道:“司空见礼,你不会明白。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展鸿师兄带上山。” “我记得那年闹饥荒,全村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被娘亲用血肉养着,撑到了最后一天,然后娘亲也死了……” “而我被琼宇剑派带上山,我再没有了亲人,唯有师父、师兄和门派,待我亲如家人,他们就是我的一切。” “我虽然不在青竹峰,但我记得展鸿师兄一次次给我送过吃的。他说,是他领我上山,就要照顾好我,不能饿着。” “你知道吗,饿这个字,对于我就是噩梦,而师兄照亮了整个梦。” 她平静说着,猛然踏步冲出,一剑将一只逼近的赤红妖蛇斩杀。 “司空见礼,你走!” 少女大声叫喊道。 “师兄于我,就是家人!我白砂糖绝不可能弃他而去!要死,一起死!” 她回转飞剑,继续立在青年身前。 司空见礼怔怔望着她,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平时爱笑,笑起来甜甜的女孩,原来她经过这么多无法想象的噩梦。 可是她的甜,惊艳过所有人。 这时候,一只紫云鹰俯冲过来,它的身上羽毛硬如玄铁,爪尖锋利。 德叔立即迎上,却被数道飞羽逼退。 “不好,这是归一境巅峰!” 他惊呼出声,喊道,“少爷,快跑!” 这种飞行妖兽极为难缠,虽然与他同阶,却可以轻易将他击败。 白砂糖并指一点,御使飞剑刺去,却被那紫云鹰用锋锐的爪子拍开。 而它来势不停,直奔伫立的少女。 修为低微的司空见礼全身颤抖,蓦然一咬牙,闭眼喝道:“剑二十三!” 一道虚影从其体内蹿出,宛如凝滞了时空,“嗖”的将紫云鹰贯穿而过。 然后,虚影回归本体。 他脚步踉跄的走到白砂糖身边。 “司空见礼,你……” 腰悬折扇的男子摇摇头,坚定道:“白砂糖,你要的一切,我替你守护。” 说着,他也站到展鸿身前。 第138章 一朝顿悟,连破五境 白砂糖怔住。 她看向身侧儒雅清秀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变得不一样。 “小师叔……谢谢你。” 白砂糖低头说道。 司空见礼露出笑容,说道:“不用说谢,你说的对,既然入了琼宇剑派,那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也是我的家人,我同样不能弃你于不顾。” 说着,他盘膝坐下。 “白砂糖,照顾好我的肉身。” 他的身上随之冒出虚幻的人影,宛如元神一样飞出。 剑二十三! 白砂糖虽然不明白他使的是什么功法,但是也猜得出,此刻他的肉身孱弱无比。 因此,她猛地握紧剑,守在身前。 德叔也来到一旁。 只见那司空见礼化出的元魂虚影,宛如风驰电掣一样,以人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霎时间贯穿一只只妖兽。 这些妖兽全身一颤,像是被剑意刺个通透,齐齐倒在地上。 半空里与程小澄缠斗的周乙墨,观察到这处剑台的变化,不由眼眸一愣,惊诧的叫道:“阳神境剑法!” 菩提崖上的玄慈等人,也微微皱起眉头。 “清徽道长,莫非此人就是你的依仗。” 玄慈看向对面,“阳神境的剑法确实非同小可,但是他的修为太低,就算能一时杀得了妖兽,又能坚持多久?” 玄寂在一旁冷声道:“元神未成,强行御剑,不过是自取死路罢了。” 世家弟子们不明所以,看看玄慈方丈几人,又看看静坐的清徽。 只见那蓝袍道人神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 “方丈大师,贫道所依仗的不是此人,而是这天地大势。” 他抬眼望向天空,若有所指的说道,“你等能借大晋皇朝的崇佛抑道之势压我灵枢观,贫道如今就借这天道大势反压于你。此是因果,也是承负!” 此话一出,玄慈不由面露凝重。 这清徽道长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听不明白。 殊不知张鸣通过刚才的陆雪晴一事,也已经想得通透。 根据签到时的提示,她是位面之女,集天道气运于一身,根本不可能被随意杀死。 而展鸿同样是位面之子,又怎么可能在赤火魔宗的袭击里夭折。 这种人注定会遇强则强,历经磨难而九死一生,最终一飞冲天! 这……就是天道大势! 如今这玄慈自作聪明,要与自己以清泉、陆雪晴和展鸿的生死,作为赌斗内容,就是与这天道为敌。 大势之下,小寒山寺可能挽天倾? 所以这道门的承负之理,就如此前所言,不止于人,还有地和天。 他们三人,就是天道之承负! 可惜,玄慈等人根本看不明白,只能目露疑惑的继续看向琼宇山上。 只见周乙墨一掌震退程小澄,然后猛然冲向诛仙剑台的位置。 司空见礼的元魂察觉,立即身形化为一柄剑,直刺过去。 “呵呵!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周乙墨身躯一晃,身上显现出一道漆黑的山峦虚影,轰隆隆的碾压过去。 砰—— 剑锋刺在山峦上,断折成无数段。 与此同时,闭目静坐的司空见礼“噗”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他睁开眼睛,极为虚弱的抬眼望向周乙墨,失落道:“白砂糖,我……护不住你啦。” 德叔担心的问道:“少爷,你怎么样了?” 白砂糖紧紧握着剑,站在他身前,毅然决然的说道:“司空见礼,那如今便换我护着你。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能伤害你!” 这话,她原本只对展鸿说过。 如今,却多了一位。 司空见礼苍白的面容上,禁不住绽开灿烂的笑容。 “德叔,你带她突围。” 刘三德大惊,摇头道:“少爷,我领了老爷的命令,要保你周全!既然你们都不怕死,我一个老头子,还怕什么?” 说着,他站到白砂糖身侧,一起望向半空里。 周乙墨森冷的看一眼几人,笑道:“没想到,琼宇剑派一个个都不怕死!” 他双手一拉,掌心里显现出黑玄重水。 这一击足足有塑命境的强度,若是攻击下来,白砂糖和德叔根本抵挡不住。 可是,两人毫无惧色。 此时,唯有战!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三长老程小澄蓦然从后方飞出。 “周乙墨!休得伤我徒弟!” 她厉喝一声,探出拐杖,驱使其化为一道飞剑光芒,直刺周乙墨的后脑。 “哼,真是冥顽不灵!” 周乙墨冷喝一声,身形扭转,以黑玄重水撞在拐杖上。 “老家伙,放弃抵抗!” 他凌空向前踏步,身上浮现出的黑色山峦,蓦然一点点浓缩,显化成一道人形虚影。 程小澄脸色一变:“这是……阳神境秘法!” 这周乙墨用出的功法,赫然是与剑二十三有些类似的攻击秘术。 她不由召回拐杖,在身前布下一层层的真元屏障。 可是,下一秒,那黑色人影就如同一个幽灵闪烁过来,直接从真元屏障里穿行而过。 那没有面目的脸上,蓦然睁开一对漆黑的眼眸。 程小澄慌忙将拐杖荡成一片剑幕。 可是,那黑色人影一下子凑近,一拳轰在她的身躯上。 体表毫无损伤,她的体内却像是焚山煮海一样沸腾,精气神在飞速燃烧。 “噗。” 她再也支撑不出,吐出一口鲜血,握着拐杖向下跌落。 周乙墨藏拙不用,如今一招建功,在刹那之间,就重创了程小澄。 然而,他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转身对准诛仙剑台里的四人。 “程小澄!既然你执意要护你徒弟,如今周某就当着你的面,将他们虐杀!” 说着,他一步迈出,身上有黑色的玄水,如游龙一样蹿出。 跌进妖兽群里的程小澄竭力驱使拐杖,将周围的妖兽逼退,不禁面露绝望。 “周乙墨!你……你胆敢!” 可是,她也只能无力的叫喊,体内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再也帮不了分毫。 “魔头,我杀了你!” 白砂糖咬紧牙关,驱使长剑飞出。 德叔也凝聚出一道道真元,紧跟着长剑,攻向对方。 然而,周乙墨只是轻轻一挥手,飞剑和真元就被黑玄重水打成粉碎。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周乙墨轻笑一声,随即探出蛟龙一样的黑玄重水,将两人扫荡出去。 白砂糖和德叔两人瞬间被震得重伤,跌在诛仙剑台的两侧。 司空见礼鼓起力气叫道:“赤火魔宗,清徽长老不会放过你们的!” 周乙墨哈哈一笑:“你说清徽?你们还不知道他去了小寒山寺?妄图以一人之力,挑战三宗十七派之一,真是狂妄!你们觉得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此言一出,司空见礼和白砂糖等人齐齐色变。 “你说什么?清徽长老……” “他一个人去了小寒山寺!” 他们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下一秒,司空见礼就摇摇头,笑道:“就算是小寒山寺又如何?清徽长老既然敢以一人之力挑战,那就一定可以大胜归来!到时候你们赤火魔宗,一个都逃不掉!” 周乙墨眼眸微沉,不禁想起此前遇到的那个恐怖道人。 不管有心,还是无心,赤火魔宗都已经在此人手里栽了太多跟头。 周乙墨挥手御使黑玄重水,哼道:“他能不能回来,你们是看不到了!” 说着,黑色蛟龙向司空见礼冲去。 被困在妖兽群里的程小澄,只能声嘶力竭的焦急叫喊:“不要!” 一只只妖兽趁机攻击,打得她不住吐血,眼见到了身死道消的时刻。 琼宇剑派也即将迎来灭门。 可是,谁都没注意到,在司空见礼提及“清徽”两字时,那身后静坐的邋遢青年眼眉抖动了一下,像是要醒来。 黑玄重水如凶兽一样扑下。 司空见礼不禁闭上了双目,实际差距太大,此时,唯死而已。 “可恨,我……太弱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同时,有一道剑意冲天而起! 砰—— 黑玄重水化作的蛟龙,一下子被剑意冲击,头颅裂作千万份水滴。 周乙墨脸色一沉:“什么人?!” 司空见礼睁开眼,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只见胡子拉碴的青年露出淡淡笑意。 “谢谢你们,替我护道。” 说话之间,他身上的气息节节拔高。 淬体境,养气境,凝元境,归一境,塑命境…… 一直到塑命境巅峰,那气息才稳稳停住。 然后,那邋遢青年有些可惜的摇摇头,随即向外一挥衣袖。 顿时有一道剑光如长河飞出,霎时间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八化为十六…… 眨眼之间,漫天皆是剑光。 签到剑法——万剑诀! 天地间唯有剑光横扫而过,所向披靡,罡气之盛,宛如地裂天崩! 重伤垂死的程小澄,眼见本已咬到面前的一众妖兽,瞬间被剑气贯穿。 然后,它们就身躯一震,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还有奕剑坪上的一名名琼宇剑派弟子,全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只只妖兽,在光雨一样的剑气里,被撕成粉碎。 “这是……” “快看!是展鸿师兄!” “真的……真是展鸿师兄救了我们!琼宇……琼宇剑派有救啦!” 一个个弟子激动的叫道。 其中有一名脸颊瘦长的弟子,正是嘲笑过展鸿的袁天束,此时满脸是血,眼睛里全是震撼和羞愧。 刚刚若不是这道剑气横扫过来,他已经被那只妖兽咬断了脖颈。 而如今救下他的……竟然是…… 程小澄也竭力的抬眼望去。 只见那衣衫褴褛,满嘴胡须的青年,正一脸平静的打量这个世界。 周乙墨眼神惊惧,喝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他掌管雀堂多年,早已对琼宇剑派的一切强者了如指掌,可是塑命境的名单里并没有此人! 难道不是塑命境,而是…… 他再一细细打量,顿时觉得此人的样貌有些熟悉。 正在这时候,那邋遢青年揉一揉脑袋,笑道:“我是谁?是了,我叫展鸿,是琼宇剑派的弃徒,如今在灵枢观里做一名洒扫道人,微名不足挂齿。” 周乙墨目光一凝:“灵枢观!洒扫道人!” 他有些惊疑不定。 对方竟然来自灵枢观!此人身上的气息,已经是塑命境巅峰,以他现在明面上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 这时候,琼宇剑派的弟子们,也一个个向诛仙剑台处围来。 妖兽群死了大半。 四周冷眼旁观的蛇堂弟子,也再坐不住,向诛仙剑台收紧包围圈。 可是,他们也有些惊惧,生怕那中间的邋遢青年再挥出一剑。 …… 小寒山寺,菩提崖上。 玄慈方丈见多识广,认真端详一眼镜面里的青年,禁不住叹道:“阿弥陀佛,竟然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悟道者,一朝顿悟,直晋塑命!灵枢观真是人才济济啊!” 世家子弟们一听,不由面面相觑。 悟道者? 一朝顿悟,直晋塑命? 这是什么玩意,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过。 须臾,才有一人恍然大悟的拍着脑袋说道:“诸位兄台,我曾在一卷古籍里见过,据说这世间有一种修行者,他们不修术,不修法,而是直接参研大道!” “就如佛家,有在菩提树下静坐四十九天,明心见性,大彻大悟,在须臾之间修成佛陀金身的故事。” “也有道门一夜悟道,白日飞升!” 他一边回想,一边诉说着。 众人听闻,不禁眼里升起骇然,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 菩提树下的张鸣,也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清徽道长!” “我想效仿灵枢观的祖师,诵道经,悟剑道,走这悟道通神之路。” “既然您说这前面有路,即便再难,也有人曾经走下去……” “那我为什么不可以试试呢?” “……” 展鸿的一句句言语,犹在耳畔。 若求道,便求道。 他一路跋涉,自灵枢观一路前行,用双脚丈量天地,感悟自然之道。 而后来到这琼宇山,观摩诛仙剑台,枯坐五日,窥见诛仙、戮仙等剑意。 如今,他终于在浮沉明暗中悟道。 这些看似寻常,可是只有真正走过这条路的人,才明白其中有多艰难。 昔有灵枢观祖师,诵念经文三十年,一朝顿悟,以凡人之躯连破七境。 今有邋遢青年展鸿,散功重修,一心求道,在琼宇剑派灭门之际,连破五境,登临塑命境巅峰,力挽狂澜。 虽不及前人,已远胜当世天骄! 张鸣看向玄慈方丈,笑道:“方丈大师,这展鸿只是无处可去,暂时挂在我灵枢观里做一名洒扫道人。” “他还算不得我灵枢观的人。” “只是,此人之生死,恐怕还由不得你之因果所能影响、操纵!” “大师,你还要赌下去吗?” 第141章 阳神之下,皆如蝼蚁 玄慈呢喃道:“原来如此。” 这一句话,像是击溃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他身上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一样,猛的摇曳一下,然后熄灭。 “诸位师弟……任清徽道长离去。” 他的嘴里只传出最后一声吩咐,眼睛闭合,脑袋随之耷拉,没了气息。 “方丈师兄!”“师祖!” 玄寂、玄因和玄念等人悲呼。 铛—— 寺中响起沉重的钟鸣。 一代高僧圆寂。 张鸣静静看着,没有说话。既然辩法,那两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今,不过是归宿。 而这小寒山寺暗中谋划的内容,至今都不明朗。事情也不会如此了结。 慧轮禅师试图炼化南陵城的事情,他们知不知晓,又是什么人指使? 自己在路上遇到的袭杀是不是来自他们?那御兽门又到底因何出手? 谜团仍然没有全部解开。 不过,没有等到他问,就听到玄寂一声怒喝:“清徽!贫僧杀了你!” 一个金刚怒目的佛陀虚影,出现在菩提崖上,握紧一柄金刚杵,重重砸下。 这是玄寂的元神显化! 张鸣眼睛一瞥,笑道:“玄寂,等了这么久,你终于出手了。可惜……” 他抬手一挥。 神通——袖里乾坤! 金刚怒目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然后,这元神虚影,连同下方的玄寂肉身,就被涨大的袖口收进其中。 围观的众人瞬间愣住。 “我没有看错!玄寂禅师……他竟然被清徽道长的衣袖收走了?” “好强,难怪敢一人登上小寒山寺!” “小心,我们快走!他们要打起来了,别被他们的余波给殃及了!” “……” 这群世家子弟慌忙向山崖下撤走。 剩下的玄因和玄念等人目露忌惮的看向对面,他们没有想到修为高深的玄寂师兄,竟然连对方的一招都挡不住。 “几位大师,贫道还有两件事情想问。” 张鸣平静的说道,“这第一件,就是贫道在上山之前,曾派遣夏侯椿上山送信,不知道他们所在何处?是生是死?” 这话一问,郭香和尹雪才想起来轻骑都尉夏侯椿至今没有露面。 她们不由面露戒备的望向几位老和尚。 玄因和玄念对视一眼,说道:“阿弥陀佛,夏侯施主正在敝寺的螭龙洞里休憩。道长若想带他离开,贫僧这就遣人唤他们过来。” 张鸣微微颔首,看来夏侯椿等人暂时没有遇险。 “贫道还有第二个问题,就是在来的路上,曾经遭遇一位名叫玄净的老和尚拦路。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可是你们小寒山寺的和尚?” 他看向对面的僧人,继续问道。 然而,听到这个名字,玄因和玄念眉头微皱,一起摇头。 “清徽道长,敝寺玄字辈中并无玄净之名。” 他们合十回道。 张鸣眼眸微动,果然,这玄净有古怪,似乎并不是小寒山寺的人。 看来是有其他什么势力,在背后搅动风云,只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他迈步走出菩提树的范围,随意说道:“既然玄慈方丈答应放贫道离开,那贫道就不客气了。派人去请夏侯椿过来!” 老和尚玄渡合十说道:“两位师兄,老衲和虚慎过去请他们。” 玄因和玄念点点头。 可是,当玄渡和虚慎两人走下山崖的悬道。 玄因和玄念两人蓦然眼眉一沉,喝道:“清徽道长,你杀我小寒山寺这么多人,玄慈师兄虽然吩咐放你离开,但是贫僧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既然来了,不如留下!” 他们……竟然出尔反尔。 张鸣露出笑容:“哦?你们二人莫非想要斗法?” 他这时才觉得正常。 灵枢观与小寒山寺之间,已经是深仇不共戴天。 如果对方真的放他从容离去,反而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就算对方想放,张鸣也在思忖,找个由头与小寒山寺斗个天翻地覆。 如今这两人支走了玄渡等人,暴露出敌意,正合他的打算。 玄因和玄念两人的眼里满是仇恨。 “清徽,刚才方丈师兄与你辩法四场,你四战四捷,我师兄弟二人不才,还想与你斗这第五场!你可敢接?” 玄因面色阴沉的喝道。 张鸣负手笑道:“第五场?有意思,不知道你们想怎么斗?” 玄念踏前一步,喝道:“清徽,既然是斗法,有辩无斗,怎敢称法!这第五场,便由我小寒山寺与你斗一斗,谁的法更胜一筹!” 说着,两人抬手向天,发出两道佛光冲进云霄。 下一刻,天空显现出一片佛光,与山峰、云海相连,其中散发出浩瀚莫名的力量。 “小寒山寺,护寺法阵!” 张鸣目光一凝,辨认道。 尹雪有些担忧:“清徽道长,这小寒山寺贵为三宗十七派之一,其护寺法阵怕是威力无穷。若是没有把握,就不要答应他。” 张鸣摇摇头,笑道:“尹雪姑娘,你以为他们迎我们上山,就算我们不答应,如今还能活着离开吗?呵呵,血海深仇,唯有用血才能浇灌啊!” 站在小寒山寺的角度,张鸣杀了他们十数人,仇恨早已深种。 而站在灵枢观的角度,不论是慧轮禅师积累下的仇怨,还是玄慈方丈四场赌斗,要借因果之力置灵枢观众人于死地,都是你死我活的局势。 因此,哪有什么放他离开的话语,不过是玄慈方丈一厢情愿罢了。 而张鸣……又何曾想过离开! 他让玄渡老和尚去唤夏侯椿过来,也不过是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方便动手罢了。 谁知道玄因和玄念两人并没有上当。 “不错!清徽,血债唯有血偿!” 玄因手举苍穹,瞠目喝道,“如你所说,此阵就是我小寒山寺的护寺法阵,名为一百零八罗汉阵!今日我等就以此阵,与你斗个高下!” 说着,他与玄念两人微微踏步,冲上云霄。 同时,他向下方伫立的和尚说道:“慧济师侄,还不入阵!” 此前迎接张鸣上山的黄袍僧人,立即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然后,他向上一飞,落入云海间。 这时候,张鸣、郭香和尹雪才望见,在那云层之中,有一名名光头和尚露出身影。 他们围成一个圈,宛如诸天星斗。 观其数量,确实有一百零八之数。 他们气息相连,散发出堪比阳神境巅峰,甚至更强的威势。 “玄因大师!我道为何上山之后,没有见到你小寒山寺的僧众。没想到你们早已布置在护寺法阵中,就等与贫道一决生死了!” 张鸣到了此时,哪里不明白小寒山寺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先是玄慈方丈以因果之道,赌斗四场,试图害自己的师门,毁自己的道心,断自己的道途。 然后就是假意任自己离开,实际上早已安排好一百零八罗汉阵,准备将自己诛杀在山上。 不愧是三宗十七派之一! 手段相接,层层布局,端的防不胜防,可惜……遇到了自己啊! 面对漫天僧众,张鸣毫无慌乱,而是轻轻向郭香、尹雪说道:“待会儿打起来,你们就躲在我身旁,不必出手。” 然后,他仰望天上笑道:“诸位大师,贫道只擅辩道,不擅斗法。既然诸位想斗,那贫道也请出一人,与你们斗个高下!” 玄因和玄念两人立在僧众之间,坐镇阵眼位置,向下方望来。 只见静立在菩提崖上的蓝袍道人,伸手向前一指,顿时有一道冰霜模样的液体缓缓流出,落地凝聚成一道人影。 其眉眼变化,露出宽厚、威严的笑容。 “三清道尊在上,贫道太虚子见过诸位!”这道人影作揖道。 玄因和玄念两人对视一眼,疑惑道:“太虚子?不,不对,你这是元神显化?命格?道身?你究竟是谁!?” 他们没有看明白张鸣的用意。 此人虽然看着像元神,又像是分身,再看又觉得是法身,总之不像人。 莫非……这是什么诡异的神通? 郭香和尹雪两人看得啧啧称奇,恭敬道:“见过太虚子道长!” 她们两人倒是不以为奇,只觉得这是太虚子道长的某种藏身手段,一直观望辩法,直到现在才露出形迹。 张鸣笑道:“诸位,这位就是贫道的师父,也是我灵枢观的当代观主太虚子!今日就请他老人家,亲自领教你们的高招!” 说着,他领着郭香、尹雪两人向菩提树下退去。 蒲团仍在,张鸣索性坐下等待。 太虚子一步踏出,已经到了半空,迎面笑道:“诸位,多说无益,这第五场斗法……开始!” 玄因和玄念等人目光一凝,再也不废话。 “诸位师弟、师侄!今日小寒山寺的存亡,就落在我等身上!” “结阵,杀!” 两人大喝一声,众多僧人齐齐合十。 “阿弥陀佛!” 他们诵念佛号,声音、气息和元气相连,霎时间形成一体。 随即,有一位金光灿灿的佛陀,自天地间诞生,盘膝坐在云海里。 然后,那佛陀睁开眼,注视在太虚子身上。 “痴儿,永劫沉沦,不如往生净土!” 天地间响彻佛陀的声音,浩大,空灵,洞彻心神。 他骤然探出一只手,拍向半空里的渺小人影。 佛陀一掌,度脱众生! 太虚子哈哈笑道:“佛陀,贫道就站在这天地间,看你如何送我往生!” 说着,他竟然不避不让,准备硬受对方一掌。 砰—— 恐怖的碰撞声响彻四宇八方。 跑下菩提崖的世家子弟们,被震得耳朵发颤,禁不住抬头望去,然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是……小寒山寺的护寺法阵!” “我听家里老祖说过,这护寺法阵威力无穷,可以灭杀阳神境巅峰!” “恩?那手掌下面的黑点是什么?不会是清徽道长?” “不,我有修习‘听音’神通,那是灵枢观的当代观主——太虚子!” “……” 他们一时忘记了往山下逃,一边张望,一边议论。 而事实上,他们心里也隐隐明白。 小寒山寺既然把护寺法阵都祭出来了,那灵枢观的清徽道人必死无疑,因此他们也不急着逃窜了。 只是,当那响彻山峦的碰撞声散去,他们不由愣住。 只见那巨大的佛陀手掌,拍在半空的渺小黑影上,那黑影非但没有被拍成齑粉,反而周身绽放出恐怖的金色光芒,将那佛陀手掌刺出一个个洞口。 “不可能!这是什么?” 玄因和玄念等人惊呼出声。 他们觉得这金光有些眼熟,不由想起佛门传说里的一门秘术。 “难道……难道这是……罗汉金身!” 可是,这怎么可能! 对方明明是道门的修行者! “不对,这不是罗汉金身!而是打碎金身,重组而成的怪物!” 他们再看几眼,蓦然露出骇然之色。 此人竟然不仅修成了罗汉金身,而且以大毅力将其打碎,融入自身,形成新的道体!不破不立,谓之新生! 这是何等的妖孽! “别怕,就算他有罗汉金身,如今也只能防御,无法攻破我们的阵法!” 玄念沉声说道。 他们坐拥大阵,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诸位师弟,结般若法印!我们将其封禁!” 玄因也回过神来,连忙双手变换印诀,喝道。 一位位僧人闻言,随之结出一式式复杂的印诀,齐声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结我般若法印,封!” 立在天空的佛陀双掌一合,掌心现出“卍”字符文,向下方一拍。 光芒过处,云海凝滞! 天空如被冻结。 这是强大的封印之力,在压降而来。 太虚子仰头一望,笑道:“老秃驴们,你们真以为贫道破不了这罗汉法阵?” 他伸手一招,飞出一件钟形法宝。 这法宝样式古朴,迎风而涨,瞬间化作等人而高,立在虚空里。 “呵呵,贫道倒是要谢谢你们送来的至宝!” 太虚子微微一笑,猛然伸掌,重重的拍在钟身上。 铛—— 巨大的轰鸣一下子响彻天际。 “不好!这是……醒世钟!” 玄因竟然一眼辨认出了这件法宝,不禁面色大变。 玄念也讶然道:“不可能,这醒世钟不是存放在西……糟了,难道是方丈师兄……” 他瞬间想通其中的来龙去脉。 玄因也面色骇然的望过来。 他们两人都是小寒山寺的高层,知道许多其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如今见到醒世钟,再对比刚才张鸣问过的“玄净”一事,不由将真相猜测得七七八八。 可是,正因为如此,他们反而更加惊惶。 连那里的存在都出手了,而且拿出醒世钟这等至宝,竟然都没有杀死灵枢观一行人?! 如今,反而将至宝拱手送于敌手! 就在他们猜想的一瞬,钟声连绵响起。 那半空压落的封印之力,蓦然停顿、凝滞在远处,宛如被腐蚀、冻结。 然后,他们眼前一花,已经出现在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里。 玄因和玄念急忙向四周望去。 只见一百零八名僧众,此时连同他们,竟然只剩四人立在这方世界里。 “这是……醒世钟幻化出的世界!” 他们瞬间明悟过来。 而他们四人也是当前小寒山寺里,仅剩的四名阳神境存在! 正在这时候,那面貌威严的道人,立在不远处,手掌扶着醒世钟。笑道:“诸位大师,贫道曾听一位叫做玄净的老和尚说,阳神之下,皆如蝼蚁。” “而此钟名唤醒世,可镇世间元神。” “不知道你们……能挡得住几下?” ps:感谢书友“最发愁起名字”的月票,4500字送到,谢谢大佬! 第142章 世间羁绊,我自一剑斩之 四人面色大变。 醒世钟自成天地,专伤元神,所以有阳神之下,皆如蝼蚁的说法。 因为至少是阳神境,蕴养出元神,才有资格被醒世钟楼拉入自成天地里,但也因此被镇压。而没了阳神境,剩下的人自然都如蝼蚁一样,不堪一击。 “罗汉阵竟然被破了!” 玄因脸色难看的说道。 他们四人是阵眼,如今元神被强行拉入天地,外面就只剩下肉身了。 没了他们主持,阵法如同虚设。 而万万没想到,攻破他们阵法的竟然是方丈师兄从外面请来的援手。 这是送钟,送到自己家了! “太虚子!这醒世钟强拉元神,我等被拉入这里,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玄念蓦然喝道,“外面还有我小寒山寺百名僧众,只要撑得时间够长,等他们先灭了你的肉身,我等自然就赢了!” 其他三人眼睛一亮,玄念师兄说得不无道理,只要他们拖住这里…… “四位大师,你们是不是想岔了?” 太虚子微微笑道,“元神之战,此间一瞬,外界千年。就算我们在这里战得再久,外面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这也是他没有急着动手的原因,在这里战斗,早一点晚一点都一样。 可是,听到他的话,对面四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已有应对之法。 只听玄念合十笑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玄念,可不仅仅是因为师父赐名,还因为贫僧修行刹那念法。” “佛说一念中有九十刹那,一刹那有九百生灭。世间生死,不过刹那,反之亦然,不如就让此界虚度亿万刹那!” 他双手翻为掌,上下开合,顿时从掌中绽放出无边光芒,照彻虚空。 这方世界的时间流速一下子慢了无数倍,几乎比得上真实世界。 太虚子啧啧称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想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神通法术,可以影响元神空间。” 这种手段,确实闻所未闻。 感知到这一切的张鸣,也不由对这个世界的修行,产生浓厚的兴趣。 “呵呵,现在知道怕了吗?” 玄念看向他,冷声说道,“可是,还不够。贫僧要你退无可退!” 此话一出,旁边的三位老和尚齐齐变了脸色,叫道:“玄念师兄!” 然而,玄念摇摇头,说道:“方丈师兄说的对,小寒山寺千年基业,不能毁在你我手里。为此,一切都值得。” 张鸣觉得有些不对劲,控制太虚子喝问道:“玄念,你想做什么?” 只见那老和尚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念道:“刹那之念,逆转此界!” 原本绽放出的光芒,顿时凝聚成一个个璀璨的光点,宛如星辰一样,悬挂在半空,然后这方世界的时空变换起来。 “这是……” 太虚子的表情变得凝重。 这里的时间流速反而比外界慢下来,如果说刚才是外界一瞬,此间千年;现在就是外界一刻,此间才过一瞬。 时空……被逆转了一般! 可是,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太虚子抬眼望向玄念,只见他的面貌越发苍老,身上有精气神在衰落。 “你竟然在用寿命逆转时间!” 他一下子明白对方的用意。 玄因双手合十,面露悲戚的说道:“太虚子,玄念师弟不惜耗费寿元,逆转此间时空,也要让这里发生的一切,慢于外界。这样就算你想逃离也来不及了!” 如果说刚才元神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接近一致,那么这太虚子仍然可以随时中断醒世钟的操控,脱离此界。 所以,玄念说还不够。 如今他耗费寿元,施展禁法,就是为了让太虚子难以离开。从动念之间,到真正抵达外界,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在这样的时间里,足够外界的僧众,将太虚子的肉身毁个彻底。 另外一名老和尚愤恨的说道:“太虚子,今日你必死无疑!” 他与玄慈和玄寂等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交情胜似亲人,如今见他们一一惨死在面前,心里已经恨到极致。 只是,面对他们如此算计,太虚子反而从容自若,笑道:“外面还有贫道的徒儿清徽在,你们怎么就认为,那一百多名阳神境不到的僧众,能够胜过他?” 玄因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你太小看我小寒山寺的底蕴了!” 说到这里,太虚子反而来了兴致:“哦?那咱们不如就看看。” 他不急着动手,而是伸手向灰蒙蒙的天空一挥,显现出外部的景象。 玄因等人侧头,望向那菩提崖上的情况,只是这一看,不由怔住。 “你……你怎么可能?” 只见罗汉阵下,菩提崖上,竟然没有太虚子此人的任何身影。 他的肉身……竟然不见了! 太虚子不禁笑道:“几位大师确实好算计,只是你们身为佛门弟子,难道不知道罗汉金身乃是贯通肉身与元神为一体吗?如今的我既是元神,也是肉身!” 此言一出,四人脸色大变。 对方进来这方世界的,竟然不仅是元神,而是连同肉身一起! 若是外界没了肉身,他们攻击谁? 玄念不敢置信的向外面探望,可是那里没有丝毫对方的身影,他白白耗费寿元,一番苦心算计,竟然落了空…… “太虚子!就算不能击杀你的肉身!我等也可以将你困在这里,让我小寒山寺众人先杀了你的徒弟清徽!” 玄念面容扭曲的喝道。 他非但没有撤回刹那念法,反而加大寿元的消耗,将这片世界笼罩。 只要将太虚子困在这里,让他没有办法参与外面的大战,那么小寒山寺里的后手,就可以将清徽道人彻底留下。 清徽一死,太虚子势必心神大乱。 到时候,他们再趁势出击,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或许有一线胜机。 太虚子负起双手,平静的说道:“既然几位大师想以贫道的徒弟清徽作赌,那贫道也想看看,究竟谁棋高一招?” 说着,他好整以暇的看向外界。 四人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这太虚子竟然还是不慌不忙,莫非还有倚仗? 可是,事到临头,面对醒世钟的威胁,他们毫无办法,唯有赌下去。 因此,他们也齐齐望向外界。 小寒山寺的僧众立在护寺法阵中,此时缺失了阵眼,威力大打折扣。 而且,众人都有些慌乱。 不过,好在有慧济等人,作为玄字辈下的佼佼者,修为也是塑命境,看出玄因、玄念等四位师叔是元神出窍,及时稳住了众人,静静等待师叔们归来。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的脸色就难看起来,按道理元神之战,不过是短短一瞬之事,可是玄因等人迟迟没有回归。 “师叔他们……只怕是出事了!” 慧济心里觉得不妙。 而且,他向下张望,发现那登上天空,自称太虚子的道人也不见了踪影。 “莫非玄因师叔他们被困住了?” 他越发觉得不安,猛然扫视一圈,喝道:“诸位师弟、师侄,玄因师叔他们正在与灵枢观的魔头鏖战!我等也不能弱了气势,不如杀了那清徽如何?” 众僧人一听,齐声应道:“好!” 他们立即掉转目光,落在菩提树下静坐的清徽道人身上。 “清徽!杀我小寒山寺诸多师兄弟,今日我等便将你斩于此地!” 慧济当先喝道,“诸位师弟、师侄,布菩提阵!妖道,拿命来!” 随着声音落下,天上的阵势一变,由一百零八罗汉阵,变为三十六人的菩提阵,由塑命境和归一境巅峰组成。 慧济向前一踏步,菩提阵立即显现出一圈庞大的莲花虚影,如同轮盘一样转动,盘沿上有恐怖的光芒绽放。 那是菩提阵演化出的轮回莲台。 四周花瓣犹如刀锋,可以磨灭命格、元神,有与阳神境一战的威力。 慧济见过张鸣将玄寂师叔收入袖中,因此十分忌惮,一上来就全力以赴。 张鸣见状,不由抬起眼眸,似笑非笑的望过去:“呵呵,有胆气!” 说来他与太虚子,或者说张小一之间的关系,确实与众不同。 常人的元神一旦出窍,就会空留肉身,没有任何办法操纵,只能等元神归位,才能行动自如,可是他完全不是。 一来,他还没有晋升阳神境,却可以将张小一化为的命格当元神用。 二来,张小一原本是道影仙身,与命格合为一体后,又借住破碎的罗汉金身,直接贯穿虚幻与真实,反而让这命格能够显化实体,犹如分身一样使用。 三来,则是这命格离体之后,他的本体意识仍然存在,可以操控肉身。 如果硬要说张鸣的命格分身像什么,反而有点像阳神境之上的法相。 只是,又不完全相同。 有时候,张鸣甚至在想,若是自己晋升到了阳神境和法相境,会不会是本体意识和分身意识同时晋升…… 若果真如此,那他很可能会诞生两道元神、两具法相,这就可怕了。 别人元神出窍,在虚无世界里打斗,他直接操控本体灭了对方肉身? 只是这些,想起来就远了。当务之急,还是应对小寒山寺众人。 思虑之间,那莲台已经落到近前。 “清徽道长小心!我来挡住他们!” 尹雪见道长还在发呆,不由上前一步,手掌紧紧握住刀柄。 她的身后有命格虚影显化,乃是一柄棱角分明,直来直去的厚重长刀。 这刀……象征着守护! “尹雪姑娘,多谢好意,只是贫道方才说了,你们在一旁看着就行。” 张鸣有些感动,不过还是微微笑道,“这些跳梁小丑,伤不得我。” 说着,他维持静坐的姿态,根本没有站起身,伸掌向上一抬。 掌心里顿时浮现一柄元气小剑。 “不畏天人,不惧天道!世间羁绊,我自一剑斩之!一剑……开天门!” 张鸣轻声一念,向上抛出小剑。 “哈哈,清徽!你竟然想要凭借这样塞牙齿的小剑,抵挡我菩提法阵吗?笑话,看来今日你命该绝于此处啊!” 慧济认不出出言嘲讽。 可是,没有等他如何嚣张,就见那下方的小剑陡然迎风而涨。 “不好!这是……” 他脸色大变,扭头就想逃窜。 可是,那看似不起眼的小剑,瞬间涨到千丈长短,直接贯穿了下落的莲台,仍然去势不停,宛如捅破了苍穹。 那天空风云滚滚,像是要裂开一条通道,但是随即被无形的力量抚平。 张鸣第一次感觉到,那天空里有莫名的力量,在镇压整个人间。 这剑……破不开天地枷锁! 三十六名菩提阵的僧众,在通天彻地的剑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立在半空观望的六十八名罗汉阵僧众。 郭香和尹雪对视一眼,震撼道:“一剑开天门……这,这是什么剑法!” 她们只觉得这剑法已经不属于人间,不弱于镜面景象里展鸿的两剑。 而这正是展鸿最近签到里,得到的一门剑法,来自雪中世界。 剑神李淳罡的盖世剑法! 一剑开天门! “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 张鸣收回手掌,静静的放在膝盖上,喃喃念道。 尹雪没有听清,下意识的问道:“清徽道长,您在说什么?” 张鸣回过神,摇头笑道:“没什么,怎么样,贫道这一剑好看吗?” 尹雪和郭香两人连忙点头,露出笑容说道:“岂止是好看!简直惊为天人!依我看,就算剑仙下凡,也不过如是!” 张鸣哈哈笑道:“那可不一定。” 菩提崖上,直接被这一剑扫荡一空。 山崖下观望的世家子弟们,张大了嘴巴,随即惧怕得瑟瑟发抖。 “这灵枢观……这清徽道人……究竟是什么怪物?不,不是怪物,可是他竟然一剑斩去了小寒山寺的护寺法阵!” “佛道相争,五战五胜,这大晋皇朝的天……怕是要动荡了!” “诸位兄台,我们该何去何从啊?” “……” 他们只觉得这一辈子看到的事,都不如这一刻来得震撼。 而寺庙里没有参战的僧众,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旋即,有一人带头,向山崖下跑去。 “完了,小寒山寺完了……” “魔鬼!他绝对是魔鬼!师兄们,咱们快跑!迟了,就要被他吃掉了!” 众僧慌乱奔逃,霎时间弃了寺庙而去。 唯有少数僧人面露悲戚的静坐在原地,口里宣着佛号:“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而立在醒世钟世界里的玄因、玄念等人,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旋即,他们悲从中来。 “慧济……慧松……慧常……慧所……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 “清徽,我……我要杀了你!” 他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咬牙切齿,老泪横流的向外面喊道。 可惜,声音只能在这片虚幻的世界里响起,再没有其他人听得见。 太虚子静静看着他们,摇摇头,出言说道:“几位大师,你们还没有发现吗?你们的肉身也在清徽这一剑里消亡,如今……是时候送你们往生极乐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他抬起手,重重的拍向醒世钟! ps:感谢书友“颓废2333”的月票,修订了136章里的“天剑”改为了“剑开天门”,4400字送到,谢谢大佬们! 第143章 半步法相,盖压整个东陵郡 铛—— 恢弘的钟鸣响起。 四名老和尚身躯一颤,向后跌坐在地上。 “醒世钟……专克元神!” 他们面露惊惧,这时候才想起双方的实力悬殊。 但是他们一想起小寒山寺的生死大仇,立即忍不住悲愤交加,纵身向上跃起,高喝道:“妖道!拿命来!” 玄念也已经放弃了逆转时空。 四人齐齐拍出手掌,元神之力化为四股飓风席卷而至。 “呵呵,不如我们就试一试这醒世钟的极限!” 太虚子微微一笑,合身向醒世钟撞去。 铛—— 洞彻天地的钟声响起。 无形的波纹以醒世钟为中心,急速向四面八方扩张而去。 四人在半空里才拍出手掌,就被恐怖的波纹覆盖,“砰”的倒飞出去。 不过,就如当日玄净老和尚以身撞钟一样,太虚子也有些难受。 在这方元神世界里,醒世钟的钟声像是无分敌我一样,连敲钟的人也会受到反噬。 但是,好在太虚子这具身体,吸收了破碎的罗汉金身,拥有贯通虚幻与真实的强横威能,因此在醒世钟前,不过是身躯摇晃,脑袋发胀而已。 然而,对面的四名老和尚就难过了。 他们只觉得身体快裂开了一样,仿佛被钟声震得四分五裂。 “三位师弟,我等怕是无法报灭寺之仇了。” 玄念面露悲戚的说道。 其他三名老和尚挣扎着站起身,低声念道:“阿弥陀佛。” 声音里透着悲凉。 “燃我身躯,以念化佛,联手一击!” 玄因在一旁合十说道。 其他三人点点头,蓦然伸出手掌,左右相接,一一连成一个圈。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他们齐声念道,腿上骤然生出红莲业火,向上熊熊燃烧起来。 四具身躯很快在其中化为灰烬。 下一刻,一尊红色衣袍的佛陀,在火焰中显现,眼睛里倒映出红莲虚影。 “太虚子,随我一起轮回!” 那佛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然后向前冲出。 整个天地动荡起来。 “四位大师,这轮回之苦,贫道受不得,就奉陪了!” 太虚子脸色肃然,猛然身形带动肘部,重重的撞在醒世钟上。 铛—— 恐怖的波纹再次席卷而出,与冲过来的红色佛陀撞在一起。 砰。 天地间响起剧烈的爆鸣声。 红色佛陀的手掌刹那间就抵达了太虚子的面前,可是也在这一瞬彻底停下。 他的身体像是凝滞在了眼眸前。 然后,彻底破碎。 如同蜘蛛网一样,蔓延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眨眼化为飞灰散去。 太虚子扶着醒世钟,叹息道:“呵呵,醒世钟,果然名不虚传。” 他身形晃动,出现在真实世界里。 菩提崖上满目疮痍,那两株菩提树已经歪倒向两侧。 一株树旁坐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玄慈方丈。 一株树旁坐着静等结果的清徽道长,他的身旁立着郭香和尹雪。 太虚子的目光落过来,笑道:“斗法已胜,不负所望。” 说着,他的身体化为冰霜一样的液体回流,眨眼涌入张鸣的手指心里。 张鸣眼眸微动,站起身来。 “既然事情已经了结,咱们去找一找夏侯椿,种上桃花之后,就下山。” 他有些怅然的说道。 这趟小寒山寺的经历,虽然时间不长,但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 因果之争,如历轮回。 郭香和尹雪对视一眼,恭敬的说道:“谨遵道长指示。” 在此之前,她们绝对无法相信,一个人可以单挑一座三宗十七派之一的庞然大物。 可是,今日之后,她们不得不信了。 三人提步走向悬道。 可是,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清徽……是吗?没想到老衲不过是沉睡了片刻,你竟然就屠了我小寒山寺众僧,实在……是该死啊!” 张鸣脚步一顿。 什么情况,菩提崖上不是被自己杀空了吗? 怎么还有人在说话? 他不由转身望去,只见那原本坐化的玄慈方丈,竟然睁开了眼眸,正目光悲痛的望过来。 “你!玄慈,你不是死了吗?” 尹雪第一个惊诧的问道。 玄慈静静坐在菩提树旁,身上暮气浓重。 “阿弥陀佛,老衲非是玄慈,而是法号灵智,见过三位施主。” 他双手合十,像是用尽了气力一样回道。 张鸣眼见这一切,顿时有了猜想,问道:“宿世轮回,借体重生,你是……灵字辈高僧?” 玄慈,不,应该说是灵智上人,抬眼望来,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不错,老衲正是小寒山寺的灵字辈僧人。” 他缓缓说道,“三世轮回,功德积累,老衲已经沉睡于藏经楼两百年,今日才被你等唤醒。可惜,已经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他有些感慨,岁月流淌,曾经的朋友、僧众已经全部不在了。 而鼎盛的小寒山寺,如今竟然也被屠戮一空,当真是悲凉且可笑。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名道人。 张鸣眯起眼睛,开门见山的说道:“灵智大师,贫道既然敢来,就当接下小寒山寺的一切手段,请!” 灵字辈位于玄字辈之上。 都说阳神境巅峰是东陵郡的无敌之境,但是真的就没有隐世沉眠的老怪物吗? 眼前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三世轮回积累,历经转世重修,最终进无可进,才沉睡在藏经楼下两百年。 今日醒来,不知道是否已经触及阳神境之上? 随着张鸣这句言语,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灵智上人的眼神无比清冷。 “清徽,我那玄慈师侄本来准备了一套后手,一直未用。如今老衲僭越,还请道长接下试试!” 他盘坐不动,说道。 随即,他伸手向菩提崖外的山壁一招。 “出来!护法螭龙!” 张鸣和郭香、尹雪三人只觉得脚下一震,整座山崖竟然在颤抖起来。 “这是……” 他们疑惑的向山崖外望去,旋即只听到一声冲破云霄的龙吟。 轰—— 崖壁下蓦然蹿出一条青色的龙影。 四足而蟒身,龙首而无角,鳞甲覆盖至尾尖,这赫然是一条螭龙妖兽! 它的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郭香和尹雪当即“蹬蹬蹬”的不住后退,只觉龙威浩瀚,压迫得自己几乎要下跪。 螭龙在空中盘旋两圈,蓦然低伏下头颅,垂眼望向菩提崖上的三人。 “清徽道长小心!” 这时候,两道人影从山崖下狼狈的蹿出。 其中一人身穿南陵城甲胄,正是他们寻找多时的夏侯椿。 原来他们一直被关在螭龙洞里,也不知道清徽道长到达小寒山寺没有,心里焦急,想要冲出洞窟,却总被一股无形的禁制力量逼退。 就在他们绝望之际,突然发现螭龙暴动,那禁制自然消去。 于是他们赶紧趁机逃了出来。 也亏得青色螭龙没有在意他们的存在,否则冲出洞窟之时,就顺嘴将他们吞食了。 “夏侯都尉,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郭香放下一直悬着的心,开心叫道。 两人连忙冲过来,戒备的立在张鸣和郭香身前,问道:“清徽道长,您没事?” 张鸣摇摇头,笑道:“我等没事,如今你们回来,那贫道也就再没有顾忌了。” 他本就打算下山崖去寻找夏侯椿的踪迹,如今灵智上人召唤护法螭龙,反而机缘巧合释放出夏侯椿,正遂了他的意。 夏侯椿看一眼张鸣,忍不住问道:“道长,您与小寒山寺的辩法怎么样了?” 尹雪在一旁笑道:“夏侯都尉,清徽道长独斗小寒山寺众僧,佛前一辩,五战五胜,如今这小寒山寺几乎已经被杀空了。” 夏侯椿脸色一怔。 他在来的路上,就向张鸣表达过,这一趟过来,想杀个天翻地覆。 因为他是玄甲军的一员,如今举国清谈,崇佛抑道,哪里还有先帝北伐的威势。 唯有用小寒山寺的鲜血,给只知道太平的圣上当头一喝,才有可能唤醒这沉睡的大晋皇朝,重聚玄甲军,再伐北魏于燕邙山外! 他本以为清徽道长出自道门,不忍心下这因果沉重的杀手。 可是,没想到,等他再次出现在小寒山寺上,这座千年古刹已经几乎被道长杀空了! 这是……多大的恩情! 夏侯椿猛然握紧手里的刀,左手重重摆在胸前,用玄甲军的军礼,肃然说道:“清徽道长,我代玄甲军全员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张鸣摇摇头,笑道:“这是佛道之争,与你无关,所以不必言谢。” 他并不想对方记下这份恩情。 然而,夏侯椿却坚定的说道:“清徽道长,夏侯椿明白,大恩不言谢,唯以此命相还。从今往后,道长但有差遣,夏侯椿愿为马前卒!” 他的执着,令张鸣有些无奈。 自己屠戮小寒山寺的众僧,真不是为了他的玄甲军,而是因为佛道之争,已经势成水火,就算自己不杀他们,他们也会不惜一切杀了自己! 双方在一开始,就没有了退路。 他们在这边说着话,菩提树旁的灵智上人却禁不住的开口打断道:“清徽,你们两人若是想要叙旧,不如到地府里再慢聊!” 说着,他抬眼看向护法螭龙。 这只庞大的妖兽立即探出头颅,身上浮现一层层云雾。 “阳神境巅峰的妖兽!” 夏侯椿面色一沉,辨认道,“清徽道长,不如我舍命缠住它,您带小姐和尹雪先走!” 他心里只觉得一阵无力。 如此恐怖的妖兽,东陵郡恐怕无人能敌。 谁人能想到,三宗十七派之一的小寒山寺,竟然会在山里养着一只螭龙妖兽? 而这也是玄慈、玄寂和慧济他们的杀手锏。 只可惜,他们动手之时,还没来得及唤出这招后手,就被张鸣强势击溃。 直到如今,灵智上人出现,才唤出这只恐怖的护法妖兽。 听到夏侯椿的话,灵智上人合十笑道:“你们现在想走,已经迟了!护法螭龙听令,老衲要他们……死无全尸!” 庞大的螭龙妖兽蓦然嘶吼一声,俯身冲向菩提崖。 “夏侯椿,不用你拼命。区区小妖罢了,还奈何不得贫道!” 张鸣踏步向前,将夏侯椿落在身后。 下冲的螭龙妖兽张开嘴巴,有恐怖的力量在其中酝酿。 这是它的本命龙息! “灵智大师,贫道今日就彻底绝了你的念想!” 张鸣探出手掌,向前轻轻一甩,喝道,“急急如律令!去,缚妖索!” 他假装念出一句口令。 袖子中顿时飞出一条碧绿色的绳索。 郭香和尹雪两人眼眸一凝,这绳索看着十分眼熟。 她们稍一回想,这不正是刚才因果赌斗中,陆雪晴用来收服妖兽的那条绳索吗? 不,不对,不是同一条。 而是一对…… 两人同时眼神一暗,有些艳羡的想道:“这是师徒同款吗……” 灵智上人见他用出一根不起眼的绳索,不由觉得有趣,笑道:“清徽,你就用这条小小的绳索,想降服我小寒山寺的护法神兽吗?真是不自量力啊!” 然而,没等他的笑容如菊花一样绽放开来,就见那下冲的螭龙身体猛然一顿。 “吼——” 它只觉得天敌一样的存在扑面而来,发出不安的嘶吼。 下一刻,它再也顾不得灵智上人的命令,转身向天空逃窜而去。 可是,缚妖索出手,哪有无功而返的情况! 只见碧绿绳索瞬间涨大、变粗,形成铺天盖地的绳圈,一下子将螭龙妖兽套个结结实实。 砰—— 庞大的身躯坠落,砸得山崖震颤。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困得住阳神境巅峰的护法神兽!” 灵智上人的眼睛瞪成浑圆,不可思议的叫道。 然后,他陡然扭头,死死盯住张鸣。 “难怪……难怪玄慈会死在你的手里!清徽,就算你杀了他们,困住护法螭龙又如何!老衲三世修行,如今已经半步踏进法相境!” 灵智上人森冷的喝道,“无论如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他再也坐不住。 玄慈的肉身在他操纵之下,缓缓站起。 这一站,就像顶住了苍穹,震得这片天空摇晃起来一般。 那菩提树旁的人影虽然渺小,身后却像是出现一具顶天立地的佛陀法身,怒目远望而来。 这就是……法相! 虽然只是半步,但已经真正盖压整个东陵郡! 第144章 跳出棋局,才有意思啊 张鸣看得心惊,不过还是作揖笑道:“灵智大师,贫道的生死,恐怕由不得你。倒是大师的生死,今日恐怕要由贫道了!” 他这句话,针锋相对,不落分毫。 灵智上人当即大怒,喝道:“清徽,你找死!” 他抬起手,那背后的佛陀法相也抬起手,重重向下按来。 “不好,你们退后!” 张鸣眼神微凝,向那佛陀手掌拂出衣袖。 神通——袖里乾坤! 然而,那下落的手掌微微一顿,就脱离开袖口的吸引力,继续下压。 无往不利的袖里乾坤竟然失败了! “什么情况,袖里乾坤不是能镇压不超过自身三个境界的强者吗?” 张鸣脸色一变。 旋即,他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 只见那佛陀法相全身散发隐约的光芒,与四周天地连成一片。 张鸣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天人合一”四个字。 “我明白了,都说阳神境巅峰是凡人能达到的极限,所以被称为无敌之境,是凡人之无敌。这样的强者已经发生质变,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 他在心里快速推演,“而法相境已经彻底晋升到一种崭新的生命层次,超脱于凡人之上,与天地万物合而为一,举手投足自带无穷威势,已经不能以寻常的目光看待!” 简而言之,就是袖里乾坤可以收一个人,但是却收不了这天地。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也晋升到这种神秘莫测的境界。 而修行越往后,境界差异造成的实力差距越悬殊,以后这袖里乾坤的神通恐怕要大打折扣。 具体如何,还要等自己晋升到法相境,试验过后才知晓。 如此心念电转之间,那佛陀手掌已经到了近前。 郭香和尹雪两人听到他的吩咐,也并没有退后,而是神色决然,准备与清徽道长共生死。 张鸣此时已经无路可退。 “既然如此,唯有搏命了!” 他踏前一步,轻声喝道,“天书密卷通自然,风后奇门定八方。” 一圈金色的八卦光芒,从其脚下蔓延而出,眨眼覆盖整个菩提崖。 那下落的佛陀手掌再次一滞,过了须臾,才又继续下压。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金光咒!” 他的身上涌起炽烈的金色光芒,与八卦光芒叠加到一起。 佛陀手掌如同落进水里,下落的速度变得缓慢。 “斩天拔剑,一剑开天门!” 他伸手一抓,掌心里飞来一截菩提树枝,作势一拔,顿时有无穷剑意从中勃发。 剑气冲向天空,刹那间化作千丈长短。 砰—— 佛陀手掌直接与这柄两种剑道秘术化作的剑意碰撞在一起。 剑意轰然破碎,仍然无法与这天地抗衡。 可是,那佛陀手掌上也如受重创,出现一条条裂纹。 张鸣眼眸微沉:“半步法相境……竟然已经如此可怖?” 而对面的灵智上人也禁不住色变,叫道:“不可能!你竟然能破了老衲的佛陀法相!” 他觉得不可思议。 纵然那被破的只是一只手掌,但也足以震惊整个世界。 以塑命境之身,跨越阳神境一个大境界,直接破了已经半步融进天地的法相,说出去恐怕都无人相信!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只见张鸣双掌一合,喝道:“五雷正法,阴阳两仪!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天地间立即响彻雷鸣之声。 无数雷霆出现在菩提崖上空,轰击在高耸入云的佛陀法相身上。 这一刻,剑意、雷霆交织在一块! 它们彼此形成阵法,爆发出恐怖的威力,将佛陀法相围在其中。 “不够……还不够!” 张鸣咬住牙,将储存的灵蛊尽数释放,喝道,“万剑齐出,唤我剑神!” 山崖上的一株株草木陡然震颤起来。 草木的枝干一下子挺得笔直,宛如长剑一样绽放出莹莹宝光。 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万剑诀! 一株株草木腾空飞起,化为万道剑意,直冲佛陀身躯。 轰—— 草木被佛陀的身体震得向外倒飞。 而那剑意没有破碎,而是流淌成银河模样,向上一卷,化为一位白色衣袍的老者。 仙剑世界——剑神! 如果说刚才灵智上人只是震惊,此时他就觉得有些恐怖了。 在佛陀法相的视野里,他只见天地颠倒,日月无光,有无穷剑影自虚无中生,像星辰一样轰然绽放。 然后,这天地就像是破碎了一样。 不,不是天地破碎了! 而是他的法相与这片天地之间的联系……被斩断了! “这是……法相境剑法!” 灵智上人骇然望去,内心里想要撤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衣剑神爆发出的恐怖剑意,在这一瞬爆发。 佛陀法相瞬间千疮百孔,踉跄向后退去。 “噗!” 灵智上人禁不住吐出大口鲜血。 要知道展鸿用出的【剑神】只是签到奖励的10,就算加上他在顿悟时,窥透剑道奥秘,也顶多增加50,也就是用出60的效果。 但是他已经能够凭此撼动法相之威。 更不要说此时的张鸣,能够百分之百发挥出【剑神】的真正神威! 这还没有算上他融合的先天剑体,以及天书密卷的加成效果。 因此,这半吊子的佛陀法相,被彻底打碎! 灵智上人下意识的转身就跑。 “呵呵,现在想走,不觉得迟了吗?” 张鸣再次踏前一步,拂袖而出。 袖里乾坤再次用出。 涨大的衣袖没了佛陀法相的阻拦,瞬间将逃窜的灵智上人吸入其中。 “这……清徽道长竟然击败了一名半步法相境强者?” 夏侯椿看得目瞪口呆。 他只觉得今天经历的一切,像是生活在梦中。 啪。 夏侯椿重重的打自己一巴掌,试图验证这是不是在梦中。 脸颊疼得难受。 “真的,这竟然是真的……清徽道长的实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他的心里诚惶诚恐,此时才明白对方深不可测,似乎从来没有展示出全部实力。 张鸣诧异的看他一眼,心想这位莫不是傻了,竟然自己打自己。 还是说被灵智上人附身了? 想到这里,他脸色微变,蓦然向袖口一招,拽出一只巨大的古朴铜钟。 铛—— 他使劲一敲。 不远处的半空里,顿时显现出一个透明的身影。 看其模样,长须长眉,甚是苍老,乃是一个没有见过的和尚。 下一秒,醒世钟的世界显化。 这名老和尚不由面色难看的向四周一望,喝道:“清徽,老衲与你拼了!” 原来他正是藏在暗中的灵智上人。 张鸣袖里乾坤收走的不过是玄慈的肉身,根本不是灵智上人本身。 他的佛陀法相破碎,空留元神驻在肉身里。而肉身被收走的刹那,他从中遁走,潜藏在暗处,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 谁知道夏侯椿的犯傻动作,惊醒了张鸣。 而后者不过是抱着尝试性的心态,用出醒世钟,谁知正巧将要逃走的灵智上人抓个正着! 而此时此刻,站在灵智上人对面的,正是肉身与元魂贯通为一体的张鸣本尊。 “灵智大师,贫道竟然差点让你逃了。” 他微微笑道,“不知道你可认识此钟?名为醒世,可镇天下元神!” 灵智上人面色一沉,显然听过醒世钟的名字。 张鸣心里顿时有了数,看来这件至宝确实与某个佛门有关,只是不知道来自哪个禅寺。 而那名假冒的玄净老和尚,就是出自这个未知势力。 “清徽,就算老衲只剩下元神,也有阳神境巅峰的实力,你还是随我一起入轮回!” 灵智上人的身上陡然绽放无穷光芒。 他纵身一跃,探手向张鸣抓来。 铛—— 张鸣不慌不忙的向醒世钟上拍去。 灵智上人全身一颤,但还是强忍住钟声的冲击,狠狠攻向张鸣。 他已经心存死志,要与张鸣同归于尽! “呵呵,灵智大师,贫道刚才已经说了,我之生死不由你!” 张鸣猛然放弃醒世钟,向后一退。 同一时间,在原地缓缓浮现出另外一道身影。 命格显化——张小一! 此时,他依然维持着太虚子的形象,冷眼看向那攻来的手掌。 “自取死路。” 他轻声言语,全身蓦然由冰蓝色快速变黑,宛如在黑化一般。 天空刹那间被染成漆黑一片。 无穷的黑暗自他站立的位置,疯狂的向外侵吞而去。 然后,他伸手一握,凭空抓住一杆白骨打造的长幡。 幡上黑气缭绕,仿佛有无数冤魂哀嚎。 灵智上人不禁面色大变,不可思议的喝道:“魔道!你竟然是魔道!” 然而,不等他如何思虑,就见那漆黑的长幡一荡。 无穷黑暗瞬间弥漫而来,淹没了一切。 而张鸣早已退出了醒世钟的世界,将主控权交给了张小一。 “果然,我的命格在融合了道影仙身之后,还是保留了他最核心的几项能力。” 站在菩提崖上,感应到里面千疮百孔一样的裂痕,他禁不住感叹道。 这正是当日张小一用过一次,灭杀罗羽魔君的能力。 【魔变】由仙化魔,泯灭灵智,以至强之力,灭杀眼前一切敌 不过,命格与张小一融合之后,张鸣这次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第一,就是张小一魔变之后,自己似乎仍然可以操纵它的一举一动。 最直观的现象,就是这次自己没有失去张小一的视野,也没有眩晕过去。 第二,就是张小一使用魔变之后,按理会陷入虚弱。 但是,自己此时感应过去,虽然察觉到张小一的气息在下滑,但是远不如上次那么严重。 而且,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不灭心经正在不断涌出滋养之力,在修补张小一的消耗。 “不错,如果魔变的使用越来越能被控制,我就又多了一张底牌。” 张鸣驻足片刻,醒世钟里终于安静下来。 夏侯椿不确定的问道:“清徽道长,那叫灵智的和尚死了吗?” 郭香和尹雪也好奇的眨着眼睛。 张鸣摇摇头,笑道:“没有死,这叫往生极乐。” 到了这一刻,小寒山寺再没有任何人能站出来与他为敌。 佛前一辩,七战七胜。 登山论道,一人独存。 这座千年古刹,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静。 “世人都想寻清静,可是没有了人,才是真正的清静。” 张鸣轻声念道。 三人听了有些怔然,随即跟着他,转身下了菩提崖。 寺庙里还有零星没有逃走的僧人,一个个盘坐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不愿意离去,因此自我了断,与这座千年古刹共存亡。 张鸣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对于寺庙里可能存在的秘籍、宝物,也丝毫没有兴趣。 他们一路往外,重新走到小寒山寺的大门前。 一位位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骑着苍鹰出现在山门外的半空里。 “黑甲军先锋营鹰组,拜见清徽道长!” 他们收了手弩,恭敬的说道。 张鸣看向他们,并不高兴的说道:“如今你们戏也看够了,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这些人受女帝诏令而来,名义上说是围山,实际不过是在等佛道相争的结果罢了。 如今灵枢观胜了,他们也该回去禀报,等待下一轮圣旨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女帝……还想做什么?” 张鸣暗自思索道。 不管是在南陵城,还是这次登山论道,他都是在逆着这位圣上的“崇佛抑道”之意。 按道理,如果不是自己借助拯救南陵城的契机,以百姓悠悠之口堵住圣意,又用两仪微尘阵震慑四方,对方在第一次时就该震怒了才对。 而这一趟登山辩道,则彻底将佛道之争推上台面。 这位圣上如果真的想崇佛抑道,这次势必会有动作。 可是,这群黑甲军的鹰卫并没有应声离开,而是恭敬的说道:“启禀清徽道长,陛下早有御旨。” “小寒山寺独霸一方,不听诏令,暗中操控百姓信仰,更有颠覆我南陵城之举,实乃大逆不道,按律当满门抄斩!今日我等就奉圣上之命,扫平此山!” 说着,领头的队长一挥手,率领一众黑甲军向寺庙里落去。 张鸣禁不住眯起眼睛。 看来自己在来之前与清泉说的话没错。 当今圣上虽然被自己逼得骑虎难下,但是她也同样在做选择题。 小寒山寺和灵枢观之间,如果只能选一个,圣上会选择谁? 自然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如今黑甲军的御旨,就是这位圣上的最终选择! 而这座千年古刹毁灭的罪魁祸首,甚至满门抄斩的恶果之因,都将由灵枢观清徽道人背着。 这是明谋,也是这位圣上对灵枢观的震慑。 “呵呵,当真下得一手好棋!” 然而,已经看清了这一切的张鸣,还会顺着对方的棋路下下去吗? 峰回路转,跳出棋局,才有意思啊…… 第146章 收那么多女徒弟干嘛 一棵棵桃树在山间生长。 树枝伸展,上面绽放出粉嫩的桃花。 须臾之间,整座小寒山就变了幅模样,不能再称之为寒山,而应称之为桃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此话如今用在小寒山寺上,也十分应景。 这座千年古刹被彻底抹去痕迹。 众人无不震撼的睁眼望着,见证这副改天换地一样的场面。 世人只说移山填海、斗转星移是仙人手段,如今随手换了人间,于凛冬开出绝色,又何尝不是? 这一刻,黑甲军和世家子弟一个个缩起了脑袋。 他们再也不敢得罪眼前这群人。 张鸣立在半空里,扫视一眼满目桃红的山峰,心情也舒畅起来。 【叮!】 【恭喜你完成传道任务!】 【你获得了两次抽奖机会!】 耳畔传来清晰的提示音。 “这传道任务的难度不低,竟然给了两次抽奖机会!” 张鸣禁不住欣喜。 说起来,这趟与小寒山寺一争,已经不是简单的争强斗胜,而是因果、积累等综合因素的斗争。 无论李二狗、清泉,还是陆雪晴和展鸿,只要有一步踏错,就可能满盘皆输。 那玄慈虽然一招没出,但绝非易与之辈。 不过,抽奖的事暂时不急,这种神圣时刻还须沐浴更衣,攒好了手气才行。 他按下云头,落在烧成灰烬的寺门前。 四周桃花簌簌,在凌冽寒风里,传来阵阵清幽的香味。 “清徽道长!” 郭香、尹雪和夏侯椿三人上前见礼道。 张鸣点点头,迈步走向山道前的一众黑甲军和世家子弟。 他与当今圣上之间的纠葛,还没有真正了结。 “诸位黑甲军的施主,这群小寒山寺的俗家弟子,乃是贫道的俘虏,不应该由你们带走。” 他的话语一出,就令对面的两拨人齐齐色变。 黑甲军奉齐郡守的命令,打算带齐凌等人返回东陵郡,这是给齐凌铺路,同时收这些世家门阀的心。 而齐凌作为受益者,一方面有人护送,不用担心沿路安全的事,另一方面与这群世家子弟结成同党,方便日后平步青云。 可是,这事却被眼前这道人破坏。 清徽道人说得没错,他们这群世家子弟本就是被送入小寒山寺作为俗家弟子,响应崇佛抑道的诏令。 如今,小寒山寺被灭,他们确实等同于俘虏。 “……” 黑甲军的队长沉着脸,终究是拱手说道:“一切谨遵清徽道长安排!” 说完,他向齐凌露出歉意的表情。 形势比人强。 不是他不愿意遵守齐郡守的命令,实在是他惹不起对方。 齐凌的脸色像吞了翔一样难看,嗫嚅道:“我……” 张鸣侧眼看向他:“怎么,你有意见?” 齐凌瞬间变得脸色煞白,慌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意见!” 这位可是杀了整个小寒山寺高僧的狠人,他作为一个修为低微的俘虏,哪里敢提什么意见。 郭香见他吃瘪,嘴角不由露出欢快的笑容。 黑甲军说完话,再也不敢逗留,连忙告辞,上了苍鹰的背,匆匆向山下飞去。 原地只剩下神色慌张的一群世家子弟。 张鸣不以为意的转过身,给郭香和夏侯椿使一个眼色,背对齐凌等人说道:“既然是小寒山寺的俗家弟子,那便全部杀了!” 话音一落,齐凌等人一下子跪倒在地,嘴里开始哀嚎、哭诉。 “清徽道长,求开恩啊!我等也是被那玄慈蒙蔽,根本没有向过佛啊!” “是啊!道长明鉴!我等与那群秃驴势不两立,这一个月来受到百般折辱,也从来没有屈服过啊!” “清徽道长,我等一心向道,誓与秃驴和赌毒不两立,绝无二心啊!” “……” 一个个的表演不再浮夸,生怕喊得少了,被先杀死。 夏侯椿和郭香对视一眼,想起出发前郭城主的叮嘱,顿时明白了清徽道长的意思。 噌—— 夏侯椿拔刀在手,应道:“清徽道长稍待,我这就宰了他们!” 几个胆小的世家子弟当场就尿湿了裤子。 齐凌匍匐在地,不住磕头道:“夏侯都尉饶命啊!我齐家与郭家早有姻亲,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夏侯都尉,香儿姑娘,饶命啊!” 他们再也没有刚才对峙时的硬气。 夏侯椿面色阴沉,一步步走来,丝毫不给他们面子。 “夏侯都尉,请等一等!” 就在这时候,郭香憋着笑意,扮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说道。 夏侯椿当即停住了脚步,恭敬聆听。 郭香扫视一眼世家子弟,向张鸣恭敬的行礼道:“清徽道长,这些人虽然可恶,但怎么说都是东陵郡的栋梁之材,还请道长慈悲,饶他们一条性命。” 张鸣的眼里露出满意之色。 这是他在出行前,就与郭立青定下的计划。 按照郭立青的本意,这拯救世家子弟的事情,原本应该交给灵枢观来做,用于收拢东陵郡的人心。 可是,张鸣对于此毫无兴趣,索性就做了那恶人。 而让郭香和夏侯椿做那收拢人心之人。 原本黑甲军的出现,已经干扰了郭立青和夏侯椿的安排,如今他一出手,才让一切重归计划。 夏侯椿面貌冷冽,但是眼底也禁不住露出感激之色。 “既然是香儿姑娘求情,那就饶他们一命!” 张鸣负起双手,随口吩咐道。 灵枢观虽然赢了,但是还不应该让这些世家门阀投入好感,否则必然引得大晋皇朝诸多势力的百般猜忌。 如今名声上为道门扳回一城,但却惹恼了东陵郡世家和郡守府,才好让这池水更加浑浊起来。 明面上交给郭立青就行。 这位南陵城的城主,经过慧轮禅师一事,已经只能站在佛门的对立面。 至于他心里还有多少向着当今圣上,那倒无所谓。 人心难辨,人心更难言。 只要有这件事,那么在朝堂、圣上、佛门和世家之间,就如同扎了一根刺。 跪地求饶的世家子弟听到郭香求情成功,连忙哭喊着谢道:“多谢清徽道长大恩!”“我等必牢记恩德,永世难忘!”“……” 然后,他们就向郭香露出奉承之色。 “香儿姑娘,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我陈友谅若有机会执掌陈家,必定以南陵城郭家马首是瞻!” “我刘玄德也是!” “姑娘仁慈,还请收下小弟!” “……” 如果没有黑甲军护卫,他们这回去东陵郡的路上,就少不得仰仗郭香和夏侯椿。 不伺候好这位,万一清徽道长一个不高兴,随手斩了他们,就可怕了。 齐凌一脸难看,终究还是恭敬的说道:“香儿姑娘,夏侯都尉,都是齐某有眼无珠,险些冲撞了两位,还两位宽待!” 郭香眼睛眨了两下,忽然说道:“齐凌,别人本姑娘愿意求情,但是你不行!夏侯都尉,此人道貌岸然,坏得流脓,请将其斩杀!一应后果,由我来担!” 夏侯椿眉头微动,并不认可,但还是依言握着刀走出。 齐凌立即吓得跪在地上,呼喊道:“香儿姑娘饶命啊!香儿姑娘,怎么说你我也有姻缘之定……” 这家伙还敢提这事。 郭香脸色一寒,哼道:“齐凌,你再说,就将你挫骨扬灰,埋在桃树下。” 齐凌也回过神来,原来这郭香对自己殊无好感,不由冷汗直溢而下。 夏侯椿已经越走越近。 “齐凌,若要本姑娘饶你一命也行,我现在写一封解除婚约的契书。你只要签下,就能活命。” 郭香在这时候说道。 齐凌一怔。 自己的未婚妻要休自己? 不,还没成婚,说不得是休,只能说是未聚好散。 他当即点点头,说道:“香儿姑娘既然不愿,齐某自当遵从。” 郭香这才满意的向尹雪招呼一声:“雪姐姐,将我写的契书拿出来!” 尹雪无奈的松开刀柄,从包袱里摸出一封信笺。 原来郭香在出发之前,就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不管此行是福是祸,是生是死,都打定主意毁了婚约。 齐凌咬破手指,在契书上按下指印。 “香儿姑娘,还请在清徽道长面前美言几句,饶齐某一命!”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眼角的怨恨,神色恭谦的说道。 郭香收回契书,满意的笑道:“夏侯都尉,就放过他!” “是,小姐!” 夏侯椿收刀返回原本的位置。 齐凌和一众世家子弟这才松下一口气。 “但是……若放你们就此离开,未免显得我灵枢观好欺负。” 张鸣忽然出声说道。 众人心里一惊,难道他要反悔!? 随即,只听那清徽道长继续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贫道就废了你们的修行,重新做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上就爆发出一条条金色丝线,自众人的体内贯穿而过。 砰—— 他们只觉身体里一下子被抽空一样,跌坐在地。 旋即,有人惊恐的喊道:“我的修为……我的修为没了!” 还有机灵的忍着难受,磕头叫道:“多谢清徽道长不杀之恩!” 一时间,乱象丛生。 他们的修为已经被张鸣废去,若想修行,只能重头来过。 做完这些,张鸣才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夏侯椿,送他们回东陵郡,若是路上有人不听话,悄悄喂狼就行。” 这句话一出,众人立即抿住了嘴,不敢叫喊。 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狠辣。 夏侯椿不忍的看一眼张鸣,心说清徽道长明明是慈悲之人,何必将坏人模样演得这么深沉。 不过,他还是拱手应道:“是,夏侯椿告退!” 然后,他领着一众世家子弟,向山下行去。 等到他们的身影全部消失,张鸣才转过身,问道:“郭香,你如果没有毁婚那一步,齐凌和这群世家子弟定会记住你郭家的恩情。” “但是,你当着众人的面,将齐凌踩得彻底没了尊严。他没有当场发难,而是一再隐忍,怕是将你恨到了骨子里。” “你这么做,不怕坏了你父亲的计划?” 无论是定亲一事,还是安排夏侯椿接回世家子弟,郭立青的打算都是交好郡守府和东陵郡世家。 郭香这番行为,适得其反。 这齐凌回去之后,定会将南陵城郭家恨得咬牙切齿。 齐郡守被落了面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郭香虽然年纪小,但是十分聪颖,哪里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若是她真的傻,刚才也不会那么自然的配合张鸣、夏侯椿演戏。 “清徽道长,香儿真的不想嫁给他……” 郭香目色泫然,委屈道,“我托雪姐姐曾经打听过,这齐凌自小就流连花柳之地,风流之名举城皆知。” “那齐郡守让他来小寒山寺,不仅仅是为了响应崇佛抑道,也是为了让他收心。这种人,香儿怎么看得上,又怎么嫁得出?” 她向张鸣行了一个屈膝礼,决然说道:“若是让香儿嫁给他,不如死了算了!” 尹雪在一旁点点头,示意所言非虚。 张鸣略微沉吟。 这感情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确实不该强求。 “罢了,只是你将东陵郡齐家得罪得这么狠,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他打量一眼漫山桃花,问道。 郭香收了泫然欲泣的神情,挤出笑容,轻声说道:“清徽道长,既然您都不怕做这恶人,不怕得罪整个东陵郡……香儿又有什么惧怕?” “您烧了小寒山寺,撵走黑甲军,已经得罪了郡守府和当今圣上。” “更不用说,在您与玄慈方丈赌斗之时,那黑甲军的统帅窦钧曾经试图擒杀一晴道长。” “还有东陵郡王家……梨词学士和王氏老祖惨死,仇怨已经不共戴天。” “就算他们不找来,您也要找他们问个明白,为什么御兽门和东陵王家会勾结在一起,对付灵枢观!” 她倒是看得明白,将一件件事串联在一起。 说完,郭香停顿数息,才再次恭敬的说道:“这些事纠葛在一块,您与郡守府和东陵郡世家已经不能和平相处。” “香儿对道长有信心,或许到那个时候,东陵郡已经是您说了算。所以,香儿何必要怕,该怕的是他们才对。” 尹雪已经听得睁大了眼睛,自家这小姐怎么能想到这么多? 张鸣看着这位身穿绿袄、颈挂明珠的少女,难得的露出一丝赞赏。 被他们这样盯着,郭香不禁用手捏着颈间明珠,乌黑的眼眸收缩,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说得不对吗?” 张鸣颔首笑道:“条理清晰,说得明白,倒是贫道小觑你了。” 郭香顺杆子往上爬,问道:“道长,那您看我能拜入灵枢观吗?” 尹雪眼睛也跟着一亮,目光期待的望向清徽道长。 这两人竟然还惦记着拜入灵枢观的事情。 张鸣不由哈哈一笑:“不能!” 灵枢观如今已然响彻大晋皇朝,可不是那么随意就能进的。 再说了,收那么多女徒弟干嘛? ps:感谢书友“fdacxcz”的月票,欠的字数还没写完,今天不一定能发布,总之一定补上。 第147章 奇遇任务:斩杀你所看见的一切男子 寒门镇地处穷僻,三面环山,位于东陵郡的境内北部,隶属凉州城。 “听说寒门镇的雪景最美,群山皑皑,如沐苍穹,从天上望来,三面雪山,只开一面,就像开了仙门。” 三人下了山,踏进寒门镇,就听尹雪满含期待的说道。 “可是寒门镇不是修行门派,不会飞行,他们怎么知道从天上看呢?” 郭香好奇的问道。 尹雪被问住,思索道:“兴许是站在远处的山上,或者出过修行者?” 郭香点点头。 虽然理论上归一境就可以借助外力飞行,但是没有御剑法门或特殊的遁术,大部分归一境其实并不能飞行。 因此,寒门镇如果曾经出过修行者,那大抵是塑命境或更强。 不知道千年以来,有没有人拜入小寒山寺,若是如此就解释得通了。 这里的佛家气息也确实很重,各家门口都挂有佛铃、经幢等物。 张鸣没有理会她们的对话,而是仔细感应体内的修为进度,经过此次斗法论道,已经晋升到塑命境五层。 “果然,无论道境,还是修为,光靠闭门苦修是不够的,还须借他人之道磨砺自身,借他人术法打磨神通。” 他暗暗思索,还不知道自己的进境有多恐怖,短短数日,连破五境。 “呀,下雪了!” 尹雪突然兴奋的叫喊道。 郭香伸手摊开,果然看见零星的雪花落在掌心里,不由露出笑容。 “清徽道长,真的下雪了!” 张鸣听到声音,抬眼望向天空,只见越来越多的雪花出现在视野里。 这雪不落则已,一落倾城。 “下雪喽!下雪喽!” 尹雪和郭香两人开心得直欢呼,拉着张鸣往寒门镇的方向跑去。 这一刻的她们,轻松,欢乐,才像是放下了一切枷锁的真正自我。 张鸣也露出微笑。 道法自然,不外如是。 “听说了吗?进山砍柴的阿生回来了,他说小寒山上须臾之间就开满了桃花!” “怎么可能没听说呢,已经有好多人过去看了!这是神迹啊!” “你们说,会不会是小寒山寺的和尚们在做法?” “不可能,有人看见那群黑甲军离开了,他们走的时候叹息千年古刹已经毁于一旦,小寒山寺可能出变故了。” “……” 寒门镇里行人匆匆,一边走一边议论道。 他们有的见下雪,往家里赶;有的听说小寒山开满桃花,过去长长见识;还有一些人纯粹就是附庸风雅,欣赏雪景。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张鸣感慨一声,回到居住的客栈。 夏侯椿带着十二名士兵,已经护送下山的世家子弟启程。 客栈里只剩下两名马夫。 “不好了!清徽道长,苏姑娘被抓走了!” 他们才进门,就听见马夫老黄惊慌失措的叫喊道。 郭香一听此言,就笑容一滞,焦急道:“你说什么?苏……苏檀儿不见了?” 她与苏檀儿和尹雪三人,最近一直在修习欢喜禅法,彼此之间已经培养出深厚的感情。 如今乍闻苏檀儿失踪,当即就急了。 尹雪拉住她的手,示意冷静。 张鸣眉头微皱,问道:“老黄,是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他们上山的时候,担心苏檀儿体内魔气未消,引发小寒山寺的高僧针对,所以就将其留在了客栈里。 没想到竟然有人趁机抓走了她。 马夫老黄这一路见识过张鸣的手段,对这位灵枢观的道人是又敬又畏。 “清徽道长,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有一名三十多岁、脸颊瘦长的男子,突然闯进客栈,一见面就说‘这不是三阴峰的三阴汇海么?难道你就是那阮秀的徒儿?’” 老黄苦着脸说道,“苏姑娘与其周旋了几句,可是对方根本不听,直接就出手抓走了她。我和老梁两人修为低微,根本没办法阻拦。” 张鸣听到阮秀之名,心里一动。 这不就是自己在南陵城外,遇到过的那名宫装女子吗? 对方知道三阴峰,也知道三阴汇海秘术,而且叫得出阮秀的名字……如此一来,情况就显得清晰了。 “老黄,这名男子还说了什么?” 张鸣抬眼问道。 郭香和尹雪两人也焦急的望过去。 老黄想了一下,补充道:“启禀道长,这人在出手的时候还说,正愁拿三阴峰的曲非烟没有办法,如今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他还说,哈哈,等到拿下了三阴峰的臭婆娘,本长老就将你们全部圈养起来,好好采补一番!” 听到这番话,郭香和尹雪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她们感同身受,这个不知名的家伙,竟然想采补苏檀儿,真是太可恶了! “清徽道长,求求您救救苏檀儿!” 两人一起看向张鸣,祈求道。 老黄也忧心忡忡,说道:“清徽道长,我看他不像什么好人,可能是魔宗的修行者。” 张鸣点点头,对方对三阴峰了如指掌,而且似乎精通采补之术,这不禁让他想起一个人。 “合欢宗,阴阳峰峰主,许新年!” 不过,许新年已经死在了他手里,来人一定不是许新年,而可能是阴阳峰的其他人。 甚至,就是许新年的某个师长。 不得不说,张鸣心念电转之间,已经将真相猜得七七八八。 这名抓走苏檀儿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合欢洞里被唤醒的阴阳峰一脉长老,丁凌! 他出山之后,发现爱徒许新年惨死,随后就查到是灵枢观的清徽下的手,于是一路直奔小寒山寺而来。 结果,到了山下,他才惊觉有异。 那山上传来的打斗气息,竟然极为可怖,压迫得他有种直面死亡的危机感。 当下,他不敢再登山找灵枢观的麻烦,而是掉转回头,打算撤离。 可是,当他路过寒门镇的时候,陡然察觉到三阴汇海的气息,于是过去一看,这才发现了苏檀儿的踪迹。 他心喜之下,顺手将其抓走。 张鸣看一眼目露担忧的郭香和尹雪两人。 “你们不必担心,苏姑娘同行许久,此人不打招呼就将人擒走,贫道不会坐视不理。” 他宽慰一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那三阴峰的峰主阮秀都与自己有过一段旖旎时光。 虽然其中多有误会,但是对方临走时的决然目光,让自己一时难以忘怀。 “郎君,本宫不叫魔头姑娘,而是叫阮秀,日后你一定要记好了!” “本宫原本无法接受,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你就是我命定的郎君。” “若是来日你要杀我,本宫……绝不还手!” “你若杀我,那就杀好了。你若不杀……才是我之郎君!” “……” 两人之间的一幕幕,如在眼前显现,虽然短暂,却异常的清晰。 张鸣深深的记住了这位性格高冷、成熟又独立的女子,偶尔想起,也不禁赞叹一句,不愧是三阴峰的峰主! “香儿姑娘,尹雪,你们与苏姑娘日夜相处,最为熟悉,可曾听她提过合欢宗或三阴峰在什么地方?” 他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 四大魔宗的位置极为隐蔽,只有少数人知道。 否则,他们早已被三宗十七派和大晋皇朝联手围攻。 尹雪茫然想了一下,摇摇头。 她每次修行之时,光顾着感悟三阴潮汐的妙境,哪里关注过这些细节。 倒是郭香凝眉思索,说道:“清徽道长,我见苏檀儿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望两个方向,一处是东南,一处是极北。” “我曾经问她在看什么,她说这两个地方是她最牵挂的地方。会不会三阴峰……就在这两处地方中的一个?” 张鸣颔首,郭香的推测不无道理。 苏檀儿是在南陵城,或从南陵城到小寒山寺的路上凝望,东南位置他熟悉,正是涿光山灵枢观的方向。 山下就是灵溪镇。 那里是苏檀儿的家,也有她一直无法忘怀的李玄彬。 而极北方向,一路过去,有许多处城镇、山峦,不知道她望的是哪一处。 “香儿姑娘,你再想想,关于极北方向,她还说过什么线索?” 张鸣继续问道。 尹雪听到两人说话,也记起一些事情。 “清徽道长,我好像听她说过,极北之地,毗邻北幽郡,有一座山叫做四圣山!她曾经说过,那里的山花很美,像染了血的玫瑰!” 她抬起头,恍然大悟的叫道。 如果没有猜错,这里极有可能就是苏檀儿惦记的另一处地方! 张鸣也一下子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这么说就没错了,极北之地,北幽郡,四圣山!这里也许就是合欢宗三阴峰的所在!那人可能是去了这里!” 他拍拍手掌说道,“走,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张鸣依稀记得,阮秀当日离开的时候,就是往北飞。 一切都对应得上。 此时没有其他线索,他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郭香和尹雪点点头,感激的行礼道:“多谢清徽道长援手!” 他们很快出了客栈,吩咐老黄和老梁等人自行返回南陵城,就腾云飞上半空。 这就是腾云驾雾之术的优势,可以携带其他人一起飞行。 不像御剑术那样地方狭小。 “清徽道长,我们……会不会耽误您回郡城?一晴道长还在那里等着您。” 郭香立在云朵里,有些忐忑的问道。 这一去四圣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日,可能会耽搁清徽道长的正事。 张鸣摆摆手,笑道:“无妨,我那徒儿身为一派之主,自有决断。况且,贫道本来就没打算回郡城啊!” 他的心里暗自盘算,这合欢宗的变故来得正好。 按照当今圣上的意图,大概率就是想让自己回东陵郡,直面世家门阀和佛门的责难。 如今自己直奔北幽郡,与世家门阀和佛门不碰面,岂不是避开了对方的安排。 这也是他想到的,跳出棋局的方法之一! 自己索性无事,不如就去一趟四圣山,既可以解救苏檀儿,又可以进一步试探大晋皇朝的打算,两全其美。 就在他心思定下的一瞬,耳畔响起新的提示音。 【奇遇任务】你无意间种下的桃花,为你带来了十足的桃花运,拈花惹草终究要付出代价。请在15日内前往四圣山合欢宗,斩杀你所看见的一切男子 【当前进度】0\/15 见到这个任务内容,张鸣险些脚步一颤,跌下云头。 这都是什么奇葩任务! 系统……你是不是有毛病? 这桃花真不是自己想种的,明明是你非要我种,还搞了个什么传道任务! 还有这桃花运…… 我什么时候拈花惹草了? 尹雪见他身体不适,不由担心的问道:“清徽道长,您没事?我们可以停下休息会,待会儿再追苏姑娘不迟!” 郭香也说道:“是啊,清徽道长,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会没事的。” 这时候,她们反而不担心苏檀儿了。 她们眼里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张鸣的嘴唇有些发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拈花惹草? 要不……还是收了她们? “三清道尊在上,贫道说的绝对是收她们做徒弟,不是收她们干嘛……想歪了的人都该拉出去埋了种桃花!” …… 大晋皇宫,听潮湖。 那日垂钓的女子,身着淡蓝色的流仙长裙,依然手持钓竿,端坐在雕花亭下。 “陛下,加急密报!” 一名素衣宫女匆匆走到亭前跪下,手里递上一卷手指细的信笺。 “念。” 亭中响起干净、平淡的声音。 素衣宫女明显已经习惯了圣上简约、干练的风格,恭敬说道:“启禀陛下,寒门镇急报!” “灵枢观清徽登临小寒山寺,与玄慈方丈辩因果之道,与一众高僧斗术法神通,压服护法螭龙,剑碎灵智上人,七战七捷,大获全胜!” “黑甲军虽然及时出面,查封了小寒山寺,但是清徽根本不买账,反而将小寒山寺一把火烧了!” “如今那小寒山寺已经化为废墟!千年古刹,毁于一旦!” “而灵枢观清徽更在山上洒下桃树种子,用佛血、灵气种上了满山桃花!” 说到这里,素衣宫女停顿下来,小心翼翼的看一眼亭中的女帝背影。 她直觉以为这灵枢观的清徽如此胆大妄为,定会引得圣上大怒。 但是,那静坐垂钓的女子丝毫没有反应。 素衣宫女张张嘴,准备继续再念。可是这时候,亭中传来清冷的声音。 “黑甲军可曾搜刮小寒山寺的宝物?” ps:感谢书友“纳兹多拉尼格”的月票,4000字送上 第148章 大势当前,何人在垂钓 素衣宫女微微一愣。 陛下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旋即,她回过神,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黑甲军在灵枢观清徽烧山之前,已经搜刮走了小寒山寺的千年珍藏,包括法宝、金银、灵材和典籍等物!” 垂钓的女帝轻轻颔首,不再言语。 “陛下,那清徽道人在事情了结之后,没有返回东陵郡郡城,而是驾云北去!听客栈里的眼线讲,他是去四圣山合欢宗,解救一名叫苏檀儿的女子!” 素衣宫女继续禀报道。 只是听到这些内容,女帝恍若未闻,依然在静静的垂钓。 “陛下……” 素衣宫女还待禀报,忽然看见那湖面荡漾,泛起一圈圈波纹。 鱼儿,上钩了! 她连忙噤声,却见垂钓的女子略微一抖手中鱼竿,鱼线轻颤;那鱼儿惊觉,立即在湖面下快速挣脱而去。 鱼儿,竟然又跑了! “可有太虚子的情报?” 那干净、平淡的声音突兀响起。 素衣宫女打了个寒颤,急忙道:“据黑甲军回禀,在小寒山寺大战之时,曾有一名道人出现,自称太虚子。” “此人独破一百零八罗汉阵,以一己之力镇压玄字辈四位阳神境高僧!” “若非如此,那灵枢观清徽也不会赢得如此容易了!” 说完,她一丝不苟的垂着眼眸,聆听女帝的下一步指示。 许久,那雕花亭里才传来一声淡淡的吩咐:“朕知道了,下去。” …… 东陵郡,郡守府。 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坐在正堂,端着茶水抿上一口,十分惬意。 “齐大人,黑甲军千里急报!” 一名士兵快步进来,禀道。 “恩?” 齐郡守面露不快,但还是整理衣冠,正色道:“说,什么急报?” 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已经是将官场里的知识融入到骨子里。 就像女帝诏令,崇佛抑道。 他二话不说,在当天就将小儿子齐凌送到了小寒山寺学佛。 还有听闻女帝不满妖魔乱世。 他当机立断就举办了渔舟歌会,并且在知道三百剑仙过南陵的时候,即刻就安排郭立青遣人请琼宇剑派出山。 这些在大晋皇朝都是独一份! 齐郡守对于自己的英明很满意。 这中元郡世家林立,皇朝受制;南赡郡崇尚儒学,一直不满北伐刀兵之事;北幽郡和西砀郡不服女帝管制。 算来算去,也只有自己这个东陵郡唯当今圣上马首是瞻。 这就是机会。 站在陛下角度,谁不希望,谁又能拒绝一个听话又能做事的臣子呢? 这样即便自己犯点错,贪点小财,只要不过火,不张扬,就可安枕无忧。 就像手里的这件元磁花盏,样式古朴,但十分精贵,可谁又知道呢? 思虑之间,只听堂下的士兵禀报道:“郡守大人,灵枢观清徽道长与小寒山寺一战的结果已经传来。” “灵枢观清徽七战七捷,屠灭高僧上百,余者皆作鸟兽散。” “就连古刹也被一把火烧毁……今日之后,世上再无小寒山寺了!” 齐郡守略微皱眉,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灵枢观竟然赢了?这怎么可能? 不过,他对这种罕见的情况早有布局。 若是小寒山寺赢了,那他的儿子齐凌就是协助佛门镇压道门的功臣;反之,就是协助灵枢观镇压小寒山寺叛乱。 总之,他都是受益者。 这就是官场,乃至经商的智慧。 愚者卖力表演,挣血汗钱。智者搭建舞台,给愚者表演,从中获利。 如今,这清徽就是愚者。 “黑甲军搜刮了吗?” 他摩挲茶杯,不动声色的问道。 “搜……搜刮了!” 士兵回道。 齐郡守顿时露出满意的微笑:“传令下去,上报七成即可。” 这就是他的智慧之处。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佛道之争上,想必没有人会关注到小寒山寺的遗产问题。 而他从其中悄无声息的扣下三成,定然无人可知。 堂下的这名士兵是他的心腹,当即心领神会,应道:“是,郡守大人!” 他踌躇一下,又禀道:“大人,只是齐公子那边出了些变故……” 齐郡守顿时抬头:“恩?” 士兵连忙跪倒:“大人!齐凌公子和东陵郡的世家子弟,都被清徽道人废了修为!听说若非郭香姑娘求情,他们早就被清徽当做小寒山寺的余孽杀个干净!” “清徽……” 齐郡守的脸色未变,但是摩挲茶杯的动作一停,紧紧扶住杯沿。 “琼宇剑派……灵枢观……” 这两个势力令他有些忌惮。 他沉吟一声,问道:“那清徽道人现在何处,可在返回郡城的路上?” 士兵回道:“启禀大人,据密报所述,灵枢观清徽并没有返回郡城,而是带着郭香姑娘驾云北去,听说是前往四圣山,找什么三阴峰,搭救一名苏姓女子。” 齐郡守的眼睛一眯,此人竟然没有返回郡城,这就有意思了…… “呵呵,扬道抑佛,忤逆圣上,就算你有拯救南陵城的功劳又如何?” 齐郡守面色泛冷的说道,“你安排人将灵枢观清徽道人废了世家子弟,意图将他们斩杀的消息传出去。” “清徽,本郡守虽然不方便对付你,但是自然有其他人出手!” 跪地的士兵拱手:“是,大人!” 他起身准备离去。 “对了,将三阴峰在四圣山,以及灵枢观清徽前往三阴峰的消息,同样散发出去!” 齐郡守突然出声补充道。 士兵停顿脚步,应声道:“属下明白!” 说完,他匆匆走出殿堂。 齐郡守这才抿一口茶,笑道:“呵呵,三阴峰,合欢宗……相信有不少正道宗门会很感兴趣的!只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乱起来啊?” 随着他的动作安排下去,东陵郡里注定要再掀起风雨。 …… 郡城,王家祖宅。 “家主,梨词学士和老祖身死,我们要不要撤到京都?” 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站在祖堂里问道。 他前面不远是一位头戴纶巾,面貌中正的中年学士。 这人就是东陵郡王家的家主,王居正。 “我们此时如果逃了,那这对付灵枢观的事情,就彻底没了功劳。” 他面色沉凝,说道,“不行,我们这个时候不能撤!” 两人旁边还站着一名王家的长老,头发花白,年纪颇大。 “可是,居正,我们此时不撤,那叫一晴的道人万一打上门来,我们可招架不住!” 这名长老有些担忧的说道。 最先的儒生也点头说道:“长老说得不错,连老祖都不是她的对手,我们万万无法匹敌,一个弄不好就是举族灭亡的结局!家主,请三思啊!” 然而,王居正摇摇头,终究是坚持道:“你们莫急,这里乃是东陵郡的郡城,一切自有大晋皇朝的王法管制!还容不得他们乱来!” “别忘了,黑甲军的窦将军还在城里。如果那一晴道人打过来,窦将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我们……还有机会!” 其他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反驳。 这叫一晴的道人虽然击败了王家老祖,但是听幸存下来的人转述,她是取巧借了法宝。 如果光明正大的对决,她未必是窦将军的对手。 因此,王家暂时应该没有灭门之危。 但是,他们同样知道,这叫一晴的道人背后,还站着琼宇剑派和灵枢观。 若是他们的师门过来,一切可就难说了。 因此,家主所说的机会,就在最近这些时日! 要么狼狈的撤出东陵郡,将灵枢观的事上报给京都王氏主家;要么冒险一搏,与时间赛跑,搏一场东陵王氏的荣华富贵! 显然,王居正选择的是后者。 “我们……确实都不是灵枢观的对手,但是别忘了,我们还可以借力。” 王居正见两人有些迟疑,当即趁热打铁的劝说道,“那御兽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与灵枢观为敌,但是他们的大长老毕竟与我家老祖有些渊源。” “如今老祖身死,我们若派人游说御兽门,他们也许可以派出巅峰强者对付灵枢观!” “不仅如此,别忘了,我们可是代表儒家一脉……” 他看向两人,目光灼灼的说道:“我们对付不了灵枢观,但是自然有其他人可以!” 最早说话的儒生眼神一动,问道:“家主,你是说……” 花白头发的长老也一下子回过神,点头说道:“南赡郡,白鹿书院,王景龙!” 王居正露出笑容:“不错,京都那边暂时不宜惊动,但是别忘了,如今我儒家一脉为什么没落?还不是因为那太虚子斗儒之事!” “此事纵然被洞明书院封禁,但是始终是横亘在我们所有读书人头上的一柄耻辱之剑,此仇……如何可以不报!” 中年儒生这才明白,恍然道:“原来家主早有谋划。我王氏一脉的强者中,以白鹿书院的王景龙最是嫉恶如仇。” “他是当今儒道的准圣之一,修为至少是法相境。他若肯出手,定可以拿下灵枢观无疑!只是这功劳……就得分他一半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很快将局势看得清清楚楚。 王居正与白发长老对视一眼,笑道:“无妨,他这性子,也不屑有这等功劳。” 中年儒生这才作揖说道:“如此甚好,我这就派人连夜联系南赡郡!” 三人终于达成一致。 只是不知道,这位儒家的准圣之一,白鹿书院的王景龙,会如何对付灵枢观? …… 东陵郡,栖吾山。 张鸣带着郭香、尹雪两人,腾云驾雾赶了半天路,距离北幽郡已经很近。 不过,天色已晚,他们也没见到苏檀儿的踪迹。 虽然担心,但考虑到行程,以及抵达四圣山之后可能遭遇到的战斗,三人还是决定休憩一晚。 而且,他们相信,对方带着不会飞的苏檀儿,应该不如自己等人快才是。 三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在山上燃起一堆篝火。 “清徽道长,您说我们没有返回郡城,那里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郭香靠着火堆取暖,火光映照在脸颊上,有些忧虑。 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黑甲军带着灵枢观大胜小寒山寺的消息回去,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还有那被夏侯椿送回去的世家子弟,真的会对南陵城郭家感恩戴德吗? 就算会,那他们又如何看待灵枢观呢? 毕竟在走之前,清徽道长可是扬言要将他们全部杀了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再次看一眼端坐在火堆对面的蓝袍道人。 张鸣睁开眼,不答反问道:“香儿姑娘,你可知道钓鱼的人,如果见到一池死水,不起波澜,有什么办法快速找到鱼儿?” 郭香眨一眨眼间,回道:“撒饵?” 尹雪将长刀插在脚边的泥土里,也好奇的望过来。 “不完全是。” 张鸣摇摇头,笑道,“准确的说,是让鱼儿自己动起来。无论撒饵还是恐吓,只要它动了,自然就会暴露自身的存在。” 郭香有些不明白,问道:“可是,这与咱们讨论东陵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张鸣透过篝火的光影望向她,平静说道:“没有关系,但是贫道总在想,为什么偏偏会有崇佛抑道的诏令?你们说,会不会有人在钓鱼呢?” 郭香一怔:“您是说……当今圣上可能是在钓鱼?那谁是鱼,谁是饵?她的用意是什么?” 如此一说,她反而更迷糊了。 可是张鸣摇摇头,说道:“贫道现在还没有看明白。不过,我总觉得这其中存在猫腻,就算不是当今圣上在钓鱼,也可能有其他人在撒饵。” “他们想要的,或许就是我们动一动,或者不仅仅是我们,而是整个东陵郡,不,甚至是大晋皇朝……乃至大晋皇朝之外的天下……” 张鸣越推演,反而觉得越来越清晰。 “也许钓鱼的人,撒饵的人,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止一个人。他们之中,有人在等水里的鱼儿动,也有人想搅浑了这滩水……” 他捏起树枝,拨弄一下篝火里的枯炭,脸上露出笑容。 “而现在,贫道不想做这鱼儿,而是跳出这池水,站在外面望一望,究竟是谁在钓鱼。” 他的眼睛里如同泛起星辰一样的明亮光芒,沉声笑道,“若有人真的想钓贫道,那贫道就弄死他,做成饵,反钓回去!” 郭香和尹雪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更深的疑惑。 清徽道长在说什么啊? 怎么觉得越听,反而越不明白了呢! 这世上难得糊涂,太多人随着天地大势而顺应其变。 而唯有少数人站在大势之前,睁开眼睛,努力去看,甚至试图逆着大势,劈开一条坦途。 张鸣原本是第一种人,现在他不得不做第二种人。 可是,他真正想做的是…… 第三种人! ps:哭唧唧,家里来亲戚,到现在才有时间码字,4200送到,感谢书友“吞天吞地是饕餮”的月票,谢谢! 第149章 恭送诸位身死道消 不知道为什么,尹雪突然想到了因果之战里的周乙墨。 他究竟是什么人,来自哪里,为什么潜伏在赤火魔宗里? 还有东陵郡王氏、御兽门…… “清徽道长,您是不是故意借这趟合欢宗之行,在等他们跳出来?” 尹雪若有所悟的问道。 张鸣意外的看她一眼,笑道:“不错,水至清则无鱼,如今贫道在小寒山寺搅了一场,他们也是时候游出来了。” 郭香拍拍手掌道:“呀,我明白了!原来清徽道长您也想捉鱼!” 张鸣点点头,没有说话。 在南陵城时,他是棋子。现在,他在尝试做棋手,而后他想制定棋局。 我道唯我,不受桎梏,一切按自己的规则来,才是自己所求之道! “这是帐篷、被褥,咱们天明再出发。” 他从袖里空间里取出物资。 郭香和尹雪两人吃了干粮,将帐篷搭起。凛冬夜寒,她们干脆钻进同一间帐篷,合被同眠,彼此慰藉取暖。 这片天空也开始落雪。 张鸣静静坐在篝火前,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不灭金光,与篝火交相辉映。 渐渐的,那人,那雪,那篝火,连成一片,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光。 …… 次日,东陵郡与北幽郡交接之处。 四圣山地处边界,一共四座山峰,两座位于东陵郡内,两座位于北幽郡内。 这里人迹罕至,所以一直无人知晓,这里藏着四大魔宗之一的合欢宗。 此时此刻,三阴峰上。 一名宫装女子立在云海交接的峰顶平台上。 此处扫开一片落雪,显得清爽、干洁。 “峰主,南陵城的眼线传来消息,城里确实出现过苏檀儿的踪迹,当时她是跟着城主府郭立青之女郭香,不过,不像是被胁迫。” 一名青衣女子从后方石阶,登上云台说道。 宫装女子遥望向天际,轻轻点头:“之后呢?” 青衣女子拱手说道:“之后,就没再发现苏檀儿的行踪。不过,城里传闻,郭香已经跟着灵枢观的清徽道长,前往小寒山寺,似乎是为了佛道之争。” 宫装女子身躯微颤。 “灵枢观……清徽……” 她一下子想起在南陵城外,被对方救下的场景。 当时,她身中六九合欢散,机缘巧合成为对方的欲奴,若非侥幸突破到阳神境,怕是早已不能自主,沦陷在对方的膝下。 可是,就算如此,那道人的一言一笑,也已经深深刻进自己的心里。 “灵枢观要与小寒山寺一争高下吗?哪一天,可有结果?”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竟然忘记了询问苏檀儿的下落,而是关心起佛道之争的胜负。 青衣女子也愣了一下,说道:“峰主,属下没有特别关注,但是听那边的线报讲,灵枢观清徽七战七捷,已经灭了小寒山寺。” 宫装女子眼眸微扬:“赢了?” 旋即,她似乎在遮掩自己语气里的欣喜,补充道:“看来这东陵郡要变天了!” 青衣女子点点头,说道:“是啊,三宗十七派之一的小寒山寺竟然灭了,不知道这灵枢观会不会成为新的十七派之一。不过,他们都是正道,狗咬狗,对咱们也是好事。” 宫装女子当即脸色一沉:“什么狗咬狗!休得胡言!” 青衣女子一怔,急忙诚惶诚恐的说道:“属下冒失,请峰主恕罪!”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峰主为什么生气。 但是此时认错,总归是对的。 宫装女子摇摇头,吩咐道:“下去,继续探查苏檀儿的行踪,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青衣女子恭敬应道:“属下遵命。” 说完,她向后退出两步,转身走下石阶。 宫装女子继续遥望云海,久久无言。 …… 四圣山外,崎岖山道。 “清徽道长,那四座山峰似乎就是四圣山,您说苏檀儿真的会被带到这里吗?” 郭香走在皑皑白雪上,有些忧虑的问道。 张鸣抬头遥望一眼,目光似乎与山中未知的存在,对视到一块。 “此时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凝眉说道,“依据苏檀儿被抓时听到的言语,此人应该是出自合欢宗无疑。他精通采阴之术,大抵就是出自四圣山的阴阳峰。” 尹雪回头张望一眼,只见雪道上留下三人清晰的足迹。 “清徽道长,小姐,我们的脚程不知道比他快还是慢,等会到了四圣山该怎么打算?” 她背着长刀,沉声问道。 张鸣微微露出笑容:“我们和魔宗没什么可商量的,管他是与不是,直接杀上去再说。” 他和阴阳峰的人可不和睦。 别忘了,阴阳峰的峰主许新年就是死在张鸣手中。 对了,还有龙阳峰的峰主宁归尘。 所以,没必要客气。 郭香和尹雪两人一听,齐齐喜道:“咱们正好踏平了这合欢宗!” 她们本就与合欢宗有着深仇大恨。 这么多年,为了郭香的天香圣体,阴阳峰和龙阳峰的人可没少使手段。 三人继续前行,没过多久,就来到四圣山下。 “清徽道长,我去喊山!” 尹雪握住刀柄,走到山道下,运足了塑命境的气息,遥遥喝道:“合欢魔宗的魔头听着!本姑娘尹雪,今日特来替天行道,尔等还不快快下来受死!” 声音远远传出,无数落雪随之簌簌。 不过,这山峰有些特别,像是有神秘的力量加持,并没有引发雪崩。 山上寂静一片。 尹雪再次运足气息,向上喊上两轮。 郭香上前一步,问道:“雪姐姐,会不会这里不是合欢宗的老巢?” 尹雪顿时有些尴尬,她们难道认错了,这里不是四圣山? 这……不会白喊一趟? 然而,就在这时,张鸣眉头一抖,望向山峰的高处。 只见那里快速飞出三道黑色的小点,在云海中穿梭,向这边快速落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敢闯我龙阳峰!我看你是在找死!” 中间的一人在半空里喝道。 很快,他们露出样貌,乃是三名身穿黑色衣衫的中年男子。 为首一人脸颊瘦长,像是马脸。 左右两人身形、样貌俱都一样,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他们面目清秀,皮肤白皙,长得十分英俊。 尹雪顿时嫌恶的皱起眉头,这三人定是有什么恶趣味。 “呵呵,原来是龙阳峰。” 张鸣踏前一步,好整以暇的笑道,“龙阳峰宁归尘,闻香使杨覃,识色使安岚,都是死在贫道手里。哦,对了,还有一名丘鹤,也算在贫道头上好了。” “什么?!” 对面三人立即脸色大变。 龙阳峰一众巅峰高手,竟然都是死在眼前这人手里? 这不可能! 马脸男子当即喝道:“胡说八道!我龙阳峰丘鹤长老乃是阳神境巅峰的无敌存在,近日才出关入世,就凭你们也敢与他为敌!?” 丘鹤的死讯还没传回来,他们根本不相信。 郭香嘻嘻笑道:“清徽道长,要么送他们下去见见丘长老?” 张鸣抚掌而笑:“也好。诸位,贫道送你们一程!” 说着,他脚步向前一迈,身上有浓郁的金色光影闪烁而出,刹那间奔向对面三人。 “不好!这是元神出窍!” 三人惊骇欲绝的大喊一声。 他们想逃,可是发现那光影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由不得自己奔逃。 轰—— 他们能感觉到体内响起剧烈的爆鸣。 那是元神气息贯穿身体,摧毁五脏六腑的声音! 下一刻,金色光影回流,重新聚集在那不起眼的蓝袍道人身上。 “你……” 马脸男子颤着手指向张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三人齐齐一歪,向雪地里倒去,身子落到中途,却尽数化作飞灰,“呼”的一声被风吹散。 可怜三名塑命境的强者,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灰飞烟灭。 郭香和尹雪两人看得目光都直了。 “清徽道长,您这招术法……叫什么名字?” 两人吞咽一下口水,艳羡的问道。 张鸣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术法,而是剑法,名为剑廿三。” 这一招,本是在琼宇剑派时,因为司空见礼签到所得,但是没想到极为实用。 相比万剑诀、剑神、一剑开天门等绝招,这一招剑廿三明显省时省力,又十分炫酷。 尹雪期期艾艾的追问道:“清徽道长,这一招……您能不能教给我们?” 张鸣看她一眼,奇道:“尹雪姑娘,你学的不是刀法么?” 尹雪连忙将刀插回背上,说道:“道长,我可以弃刀学剑!” 这位清泉嘴里的女暴龙,倒是十分干脆。 张鸣不由露出笑容,摇头道:“这倒不必,你若是真想学,等贫道日后学了同等厉害的刀法,再教给你不迟。” 尹雪顿时眼睛一亮,叫道:“一言为定!” 郭香搓搓手,说道:“我不想学刀法,我想学别的。” 张鸣耸一耸肩头,不再理会她们。 “等回到涿光山,贫道再考虑考虑!” 他抬眼望向眼前的山峰,说道,“既然知道了这就是龙阳峰,那咱们也没必要客气了!这开山灭门的活,不如交给贫道收服的螭龙!” 郭香和尹雪两人目光灼灼的望向他。 那小寒山寺的螭龙妖兽也来了?可是,在哪呢? 张鸣伸出手,向上轻轻一甩,喝道:“去!” 然后,只见他的袍袖里飞出一条娇小的青色螭龙,随着离开袖口越远,身形变得越大。 眨眼之间,一条青色的巨大龙躯已经横亘在苍穹里。 吼—— 天空响彻轰鸣一样的龙吟。 山上的积雪再也扛不住,疯狂向下滚落,形成雪崩。 “什么人!”“哪来的妖兽!”“不好,是阳神境的妖王!” 龙阳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有一个个人影飞上半空,想向远处逃离。 还有一些人手上拖拽着淡红色的锁链,另一头插在山峰的四面角落里,形成一副阵法。 “妖孽!受死!” 龙阳峰倾巢而出,围攻半空里的青色螭龙。 张鸣脚下一踩,一层层积雪组成一柄巨大的长剑,载着郭香、尹雪两人,瞬间冲破滚落而下的雪崩,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这里还有三个人!” “师兄,那男的长得不错,不要误杀了,等抓起来一起享用!” “……” 他们悍不畏死的叫道。 张鸣扫视一圈,朗声笑道:“贫道灵枢观清徽,今日登山拜访,恭送诸位身死道消!” 众人一听,齐齐愤慨的喊道:“狂妄!”“找死!”“师兄,启动护山法阵,一起围杀他!” 此刻,再也没有人说要抓起来一起享用了。 山上隐隐约约,已经有三百多名龙阳峰的弟子。 那些拖拽着淡红色锁链的弟子闻言,向上狠狠一拉,整座山峰顿时震颤起来。 无穷的血气,刹那间从山峰四周升起,将这片区域笼罩成赤红色。 “妖道!孽龙!既然敢闯我龙阳峰,那就留下命来!” 他们一声声喝道,声音连成一片,像是结成海浪一样层层冲击而来。 “啊——” 郭香修为最弱,当即尖叫一声,脸色发白。 尹雪也运转起全部修为,抵挡这层层音浪的冲击。 张鸣眼睛微眯,喝道:“天书密卷通自然,风后奇门定八方!” 一圈金色的八卦虚影,霎时间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那席卷而来的音浪,顿时像是遇到了阻碍一样,停滞在八卦虚影外围,丝毫不得寸进。 对面的龙阳峰等人见音攻无效,顿时怒喝道:“长龙吸水,二阳开泰!” 他们齐齐诵念密语。 一道道磅礴的光芒,顿时从一名名弟子身上冲天而起,转而交合在一起,化为一条龙形虚影。 此龙色泽赤红,睁开铜铃一样的眼眸,向张鸣等人嘶吼。 这赫然是慧暗和安阳王当日用过的合击秘术! 不过,此时这秘术乃是借助阵法的力量,将三百多名龙阳峰弟子的力量,尽数汇聚在一起。 这赤龙身上的威压,已经不属于阳神境巅峰的强者! 原来这才是龙阳峰真正压箱底的手段! “去!杀了眼前的这三个人,还有那条孽龙!” 他们齐齐高呼,赤龙顿时游窜而出! 张鸣立在八卦中心,丝毫不惧的笑道:“小青,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快动手!” 盘踞在半空的青色螭龙,霎时间扭转头颅,与赤龙对视在一块。 “呼——” 它张开血盆大口,从中喷吐出青色的恐怖龙息。 那气息到了半途,像是被无名的火焰点燃了一般,“嗖”的炽烈燃烧起来。 这正是它的本命神通——六昧青炎! 龙阳峰上顿时响起一声惊呼:“不好!这是阳神境巅峰的妖兽!” 可是,此时想跑,已经迟了! 第150章 剑冲九霄求一败 赤龙虚影疯狂迎向青色火焰。 然而,双方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存在,它在火焰里一点点溃散。 “完了!赤阳血阵挡不住他们!” “跑,快跑!” “快,快向其他三峰求援!” “……” 龙阳峰上兵败如山倒,乱作一团。 螭龙妖兽并不停顿,猛然转头,喷吐青色的烈焰,横扫向山峰。 一位位魔宗弟子被火焰淹没。 白雪被蒸腾成雾气,向空中蔓延,岩石裸露,泥土也烧成焦黑一片。 “吼——” 螭龙妖兽的尾巴当空一扫,将飞逃的一位位魔宗弟子拍成肉泥。 遗留的人面露绝望。 轰—— 螭龙妖兽用身体撞在山峰上,那峰峦顿时开裂,向下崩塌而去。 龙首回扫,再次喷出六昧真炎。 焚山煮海,水汽蒸腾。一位位魔宗弟子在烈焰里化为虚无。 淡红色的阵法被毁了根基,四周的光罩缓缓消失,露出湛蓝的天空。 水汽四散,涌上陨落的山峰,与晨阳的光芒交织成一道彩虹。 “龙阳峰灭了……” 郭香和尹雪喃喃说道。 她们两人踏平龙阳峰,替天行道,不过是口头说说,而清徽道长是真来。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灭了。 两人觉得有一丝不真实,以及深深的震撼。小寒山寺才覆灭没两天,难道今天合欢宗也要覆灭在道长手里吗? 东陵郡……要变天了啊! 其他人只是猜想。 而她们却是在见证这一切。 螭龙妖兽回转身形,向张鸣飞来,身形越飞越小,眨眼钻入衣袖里。 张鸣随意的挥一下衣袖,然后向倒塌的山峦里伸手一抓,摄住一个人影。 “仙师,饶命啊!” 这人竟然是漏网之鱼,在半空里扑棱挣扎,不住的哭喊求饶。 “你就是方才领头那个弟子?倒是临危不乱,现在怎么怂了?” 张鸣端详一眼,问道。 这人见被认出,顿时身体一僵,求饶道:“启禀仙师,我从小父母双亡,也是被合欢宗给诱骗上山,并没有为非作歹啊!求仙师慈悲,饶小人一条性命!” 他说得声泪俱下。 郭香和尹雪对视一眼,竟然生出些许恻隐之心。 不过,没有等她们开口,张鸣就开启了不灭之眼,用出勘虚、破妄能力,看见对方身上升腾弥漫的血煞之气。 这人的手上,人命累累。 “贫道也想饶你性命,可惜,你是个男人。”张鸣露出微笑道。 这名龙阳峰弟子和郭香、尹雪同时一愣,什么意思,男人怎么了?如果是女弟子,就能饶命,你……想做什么? 他们不由想起一些传说,听闻有些人最喜欢捉合欢宗的女弟子回去。 “不过,给你一个机会。” 张鸣这时候说道,“贫道今日要找一名叫做苏檀儿的女子,你传下去,如果见到她,最好乖乖交出来。” “否则,若她有一点损伤,贫道不介意将你们挫骨扬灰,油灯炼魂!” 这最后一句话,令这名弟子全身一颤。 与眼前这位道人比起来,似乎对方才是魔宗,自己才是名门正派啊。 郭香和尹雪却眼里一喜,明白清徽道长是真心想搭救苏檀儿了。 “仙师!小的这就传讯三峰!” 龙阳峰的弟子急忙叫道。 张鸣随手一拍,将一丝不灭真元留在他体内,同时将三尸丹扔进他的喉咙里,才说道:“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龙阳峰弟子脸色难看,也不知道对方喂自己吃的是什么毒药。 “是,仙师大人!” 他脱离了束缚,向后面的山峰飞去。 这人修为不弱,乃是归一境巅峰。 而这时候,这边巨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合欢宗的其他两峰。 …… 三阴峰上,云顶平台。 青衣女子再次登上石阶,问道:“峰主,龙阳峰那边出什么事了?” 宫装女子正是三阴峰的峰主阮秀,她遥望一眼,已经看见巨大的龙身,在肆虐之后,又悄然隐匿不见。 “有妖兽攻山,龙阳峰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他们没一个好人,只要这只妖兽不犯我三阴峰,不用理会。” 阮秀淡淡的吩咐道。 她与龙阳峰、阴阳峰的关系可并不好,如今更是结下仇怨。 青衣女子躬身应道:“是。”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虑,会是什么妖兽,难道还真能灭了整个龙阳峰? 正在这时候,她腰间的传讯玉符震颤起来。 青衣女子捏起一看,脸色微变,说道:“峰主,是龙阳峰的急报!” 阮秀平静的望着云海,负手说道:“念。” 青衣女子识念探入传讯玉符,禀道:“灵枢观清徽,携阳神境巅峰的螭龙妖兽攻山,龙阳峰已灭,请三峰务必警惕!” 阮秀眉头微蹙,龙阳峰竟然灭了? 随即,只听青衣女子继续念道:“弟子甄志斌受清徽胁迫,特向三峰传讯,灵枢观此来只为寻一名叫做苏檀儿的女子。” “若有人见到,请尽快交出来。否则,若她有一点损伤,灵枢观清徽必将三峰之人挫骨扬灰,油灯炼魂!” 云顶平台上的两人齐齐怔住。 苏檀儿? 这不是她们三阴峰的弟子吗? 而且,还是峰主阮秀的嫡传弟子! 她怎么与灵枢观清徽勾搭上了关系? 苏檀儿失踪之后,她们已经找了许久,才在南陵城里知道一些蛛丝马迹,至今没寻到具体下落。 如今,没想到灵枢观的清徽也在找苏檀儿。 “清徽……难道你是因为本宫……” 阮秀禁不住呢喃自语。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理由。 青衣女子疑惑的问道:“峰主,你说什么?” 阮秀罕见的有些慌乱,旋即眼眸平静的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只是,她的心里还在琢磨,清徽难道是因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注意到苏檀儿的下落,并且一路追查而来? 这……她莫名觉得有些感动。 可是,苏檀儿根本不在四圣山,他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不对!” 阮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青雨,你说苏檀儿有没有可能被人抓回了四圣山?” 青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峰主,你是说……苏檀儿有可能被其他峰的人抓走了?” 她心思细腻,推测道,“龙阳峰的人只喜欢男子,不太可能。一道峰一脉单传,当今峰主乃是一名女子,应该也不可能。除非……是阴阳峰!” 逐一排除,结果显而易见。 阴阳峰修行阴阳合欢之术,女弟子追求采补男子,男弟子追求采补女子。 他们是最有可能抓走苏檀儿的人! 而且,阴阳峰从峰主许新年,到门下诸多男弟子,都一直对三阴峰的女子虎视眈眈,这也不难理解。 阮秀和青雨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好你一个阴阳峰!竟然还敢动我三阴峰的人!今日本宫若不能屠灭你们,宁愿弃魔修道!” 阮秀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冷声道。 说着,她脚步一踏,出现粉红色的御风纸鸢,准备前往阴阳峰。 然而,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嘱咐:“慢着。”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头戴凤钗的红衣美妇,出现在云顶平台上。 “师父!”“曲长老!” 她们连忙恭敬的说道。 原来这名红衣美妇正是与丘鹤、丁凌一起出关的三阴峰长老曲非烟! “阿秀,这么大的人了,做事稳重些。你想一想,阴阳峰的人抓走苏檀儿,恐怕是故意激怒你,吸引你过去。” 曲非烟的眼里像是有一汪池水,显得高洁而深邃。 阮秀心中一凛,惭愧的捏住裙角。 一向高冷、稳重的她,此时在曲非烟面前,竟然像是一个小女孩。 没办法,她自小就跟随曲非烟长大,没有娘亲的她,师父就如同娘亲一样。 直到二十岁时,曲非烟将三阴峰的峰主传位给她,她才独自扛起这座山峰的全部责任。 如今已经匆匆过去三十载。 而苏檀儿就是她选中的下一任继承人。 “师父,确实是徒儿鲁莽了。那阴阳峰上有丁凌坐阵,徒儿若是过去,就是自投罗网了。” 阮秀低下头,认错道。 曲非烟摇摇头:“不止如此,他抓住你之后,真正想对付的人,恐怕是本宫。” 说到这里,阮秀更加惭愧。 这差一点就中了阴阳峰的奸计。 只是,为什么是龙阳峰将消息传过来,而不是阴阳峰的人? 难道就是为了故意误导自己? 这群贼子……真是奸猾! 这时候,传讯玉符忽然再次震颤起来。 青雨仔细一看,脸色大变道:“峰主,曲长老,那灵枢观清徽登上阴阳峰了!” 曲非烟一愣:“灵枢观,清徽?” 她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和这个人,他们竟然敢挑衅阴阳峰? 阮秀面色一怔,他……真的是为我而来? 然后,她突然咬牙道:“师父!请让徒儿冲动一回,我……我要去阴阳峰!” 说着,她恭敬的一礼,转身踏着御风纸鸢,冲进云海里。 …… 阴阳峰,欢喜殿。 一道遁光落在殿前,随手向殿堂里一扔,显现出苏檀儿的身影。 “丁长老,您回来了!” 守殿弟子恭敬的行礼道。 丁凌随意的点点头,向殿内走去,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凹凸有致的苏檀儿身上,不由觉得体内升起一团邪火。 “去,送几名女弟子过来!” 他勉力的挪开目光,转身向守殿弟子吩咐道。 这个苏檀儿是自己的筹码,现在还不能动,等到捉住了阮秀和曲非烟,再来个龙戏浅滩,水漫三山,岂不快哉!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守殿弟子心里发凉,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阴阳峰最可怕的就是同室操戈。 修为弱的难免被修为强的人采补,而且还得伺候得对方舒舒服服,否则被吸空而死,也属寻常。 可是,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丁凌眉头一皱,不满道:“什么人在外面闹腾,不知道本长老刚回来,要休息吗?” 守殿弟子遥遥望去,呢喃道:“丁长老,好像是……龙阳峰出事了!” 丁凌见他神色异样,不由走出殿门望去,只见一道青色的龙影隐没在云海里。 而那高耸入云的龙阳峰,此刻竟然连根断去,再也不复原先的雄伟。 丁凌下意识的觉得有一些不舒服。 那感觉……像是下身凉飕飕的。 他当即就没了采补女弟子的兴致,问道:“派人过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守殿弟子点头,正要离去。 腰间的传讯玉符却猛烈震颤起来。 “丁长老,这是四峰一体的传讯玉符,唯有在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动用!” 他脸色一变,解释道。 丁凌眉头蹙起,冷声道:“本长老知道,你打开看看!” 守殿弟子急忙捏起玉符一看。 “不好了!灵枢观清徽登山,龙阳峰已经覆灭了!” 他还没有看完,就慌忙叫道。 丁凌脸色微沉,拂袖从他手中夺过传讯玉符,亲自查看。 “苏檀儿……挫骨扬灰,油灯炼魂……” 他目光闪烁,禁不住怒喝道,“好一个灵枢观!竟然敢追到我阴阳峰来!今日本长老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取死路!” 丁凌没想到,自己在寒门镇随手掳走的苏檀儿,会引动灵枢观的人跟来。 当时他清楚的感应到,那小寒山寺上交手的恐怖悸动。 不过,那可不一定就是灵枢观清徽道人引发的动静,而更可能是小寒山寺里隔代高僧出手造成的威势! 他离开的早,还不知道小寒山寺已经覆灭在灵枢观手里。 “哼,就算你有通天之能,我阴阳峰还有祖师爷留下的两仪欢喜阵,哪怕你是法相境进来,也教你有死无生!” 丁凌语气森寒的望向远处。 后面的苏檀儿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由呢喃道:“清徽道长……他……他竟然来救我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升起感动。 没想到在这真正生死危机的时候,来的不是自己一直等的那个人,而是与自己仅有数面之缘的清徽道长。 “可惜,李郎他牵过我的手,我的守宫砂已经没了。娘亲说得对,一旦与男子牵手,就会没了身子,甚至怀孕生子……我这一生命中已定,不可能再喜欢上其他人。” 苏檀儿摇摇头,第一次对自己的执着产生一丝怀疑。 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李玄彬,你在哪? 在自己曾经执着要嫁的时候,李玄彬,你又在哪? 这样的人,还值得自己喜欢,值得自己……等待吗? 她的心里升起一阵慌乱。 就在这时候,山下传来浩浩荡荡的声音,朗然喝道:“阴阳峰的魔头听着,贫道灵枢观清徽特来登山,请将苏檀儿安然交出,否则今日就是你们殒命之时!” 丁凌陡然抬头,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到本长老头上!” 他踏步冲出,飞上半空。 只见山峰下方有一柄白雪组成的长剑,托着三道人影快速上扬。 一朝踏雪对空来,剑冲九霄求一败。 ps:感谢书友“剑气冲九霄”的月票,大佬好名字,谢谢! 第151章 本宫的弟子,我自己会救 丁凌冷声喝道:“既然来了,那就留下!” 他身形旋转,双手拉出黑白两色,宛如太极一样旋转,随即合在一起,形成一柄漆黑如墨的长矛,挥手甩出。 同一时间,他的身上涌现出一团黑色。 勾勒身躯、甲胄,如同一个墨水化成的武士,手握长矛,攻伐而来。 “御气化形,元神出窍!” 张鸣心中一凛,没想到这阴阳峰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阳神境的存在! 这可比刚才的龙阳峰强出太多。 他还没有联想到,龙阳峰的长老丘鹤在渔舟歌会上,已经被陆雪晴斩杀。 面对强势攻击来的元神长矛,张鸣并指一点,喝道:“万剑诀!” 四周的皑皑白雪立即剧烈震颤,“呼”的一声腾空而起,每一只雪花都化为一柄洁白的利剑。 随即,它们齐飞而出,全部射向对面的丁凌。 万雪奔腾,万剑齐飞! “哼,真是无知,本座的墨武长矛乃是元神所化,岂会被这些凡间之物所阻碍!” 丁凌冷笑一声,负手立在半空。 无尽雪花霎时间与墨武长矛撞击在一起。 然而,就如他所言,雪花自墨水武士和长矛身上直接贯穿而过。 元神乃是虚幻,雪花乃是真实,两者根本处于不同的世界里! 而且,丁凌这一击与普通的阳神境攻击不一样,乃是幻化出部分元神之力,蕴藏在元气里,还留下半数元神在身体里。 因此,他才能一边攻击,一边控制肉身。 这也正是他阴阳峰的秘术之一。 “呵呵,贫道也没打算阻碍你啊!” 张鸣却不慌不忙的笑道。 只见万千雪花剑意,陡然加速,轰然冲向半空里的丁凌。 这位魔宗长老不由脸色大变:“你疯了!你竟然想同归于尽!” 这人竟然不管不顾自己的墨武长矛,而是用尽全力来攻杀自己!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啊! 丁凌不愿意硬接,连忙转身,向半空里避让过去。 而立在雪白长剑上的张鸣,从袖口中唤出醒世钟,将自己一方罩在钟内。 铛—— 墨武长矛刺在醒世钟上,发出震荡的钟鸣。 但是,这醒世钟乃是镇压天下元神的至宝,正是克制于它。 因此,墨武长矛被挡在钟身之外,根本不得寸进。 丁凌面色再变,雪花剑意已经围到身前。 “区区御剑之术,安能伤我!” 他挥手布下一层层屏障,挡向飞射而至的片片雪花。 叮当之声络绎不绝。 这些雪花落在他的屏障上,竟然像是钢铁撞击一般,发出清脆交鸣。 呲—— 屏障上蓦然响起一声清晰的破碎声。 “不可能,这是什么剑法!竟然能攻破阳神境的真元防护!” 丁凌只觉得自己的认知被一再突破。 此人的气息明明只有塑命境,怎么能够依靠一套御剑之术,使出阳神境中期的攻击! 而且,他身上的钟形至宝,竟然能视元神攻击如无物! 雪崩之时,如天地大势倾轧。 那一丝破损的位置瞬间拉开,形成巨大的豁口。 雪花剑意爆发开来。 丁凌不由再次飞身后退,同时伸手一招,远处的墨武长矛霎时间倒卷而回,与其合二为一。 这时候,他的身上才绽放出阳神境的全部气息。 “给本座滚开!” 他挥手荡漾出一片漆黑色的元气。 万剑诀的剑意终于被冲淡,雪花在半空里凌乱四散。 丁凌脸色凝重,看向雪剑上的男子,问道:“果然有些手段,难怪敢闯我合欢宗阴阳峰,你就是灵枢观的清徽?” 张鸣打量一眼他,明白此人可能就是阴阳峰的话事人。 “不错,刚才我已经讲了,贫道正是清徽。” 他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道你又是谁,有没有收到我命龙阳峰弟子传出的消息?” 丁凌顿时眼现怒意。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乃是交出苏檀儿,否则挫骨扬灰,油灯炼魂。 然而,苏檀儿正是他抓回,如今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清徽,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禁不住怒喝道。 张鸣不由眼睛微亮,问道:“莫非……苏檀儿果然在你阴阳峰?” 在来的时候,他就猜测过,苏檀儿大概率是被擅长采补的阴阳峰抓走,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丁凌冷哼一声:“是又如何?我合欢宗乃是四大魔宗之一,我阴阳峰更是合欢宗里仅次于一道峰的存在,你以为你到了这里,还能安然离开吗?” 他仍然有恃无恐。 在修为上,他是阳神境,对方是塑命境,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在地利上,他占据阴阳峰的两仪欢喜阵作为倚仗,更是能对抗法相境的至强存在。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输。 这叫清徽的道人真是自投罗网! 自己这一切本来是为了阮秀和曲非烟而设,没想到如今用在他身上。 张鸣不明所以,再次端详一遍他,问道:“我为何不能安然离开,就凭你?” 灭了小寒山寺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底气硬了许多。 道家清静无为,谦逊恭谨。 前面二十年的素养,随着他下山踏入红尘,而再次染上人间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有些久违,也有些舒适。 修行入定无喜悲,不及红尘是与非。 人这一生,活得自由,活得坦然,活得洒脱,才是人的一生。 若是修道登仙,太上忘情,未免太过无趣。 丁凌听到他的话,却反而笑了。 “不错,就凭我!无知小儿,再接我一招!” 他瞬间闭上双眼,黑色的阴影自其体内冲出。 元神出窍,倾力一战! 这一次,他放弃防守,显化全部的元神,攻出真正的全力一击! 而在众人眼里,只觉得他眼睛一闭,已经出现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 黑色阴影罩在了张鸣的身上。 就像他用出的剑二十三一样,如今是对方用出了元神的强势一击。 咚,咚,咚。 张鸣的胸口蓦然响起沉闷的撞击声。 随即,一团冰冷的液体流出,化为一位面色冷漠的男子。 他伸手一抓,握住了漆黑色的阴影。 “区区元神,也敢在贫道面前放肆?” 张小一掐着黑色阴影,一边踏步而出,一边森冷的喝道。 他用劲一抖,手心里黑色的阴影扭曲,凝聚出丁凌的元神样貌。 只是此时他面露惊恐,叫道:“怎么可能!你的元神竟然如此强大!这不可能,你……你究竟是谁?” 张小一的“元神”,其实并不是元神,而是未曾蕴养出神韵的元魂,吸纳了罗汉金身的碎片之后,形成的贯穿肉身与元魂为一体的怪异存在。 然而,这样的存在落在他人眼里,就是元神,甚至……比元神还要恐怖! 丁凌就有这样的感觉。 他用出全力一击,显化出全部元神之力,竟然比刚才还要不堪一击。 这令他生平以来第一次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挫败感。 宛如面对不可逾越的高山,深深无力,除了退却,别无选择! “我是谁?我……贫道灵枢观太虚子!” 张小一差点说漏了嘴,扯动嘴角笑道。 然后,他使劲一捏。 对方的元神霎时间被恐怖的力量搅碎。 不过,丁凌到底是阳神境的强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陨落。 那无数元神碎片瞬间激射而出,逃到漆黑的世界之外。 与此同时,半空里闭目的丁凌睁开眼眸。 只是,此时的他眼中,满是惊惧。 “噗——” 丁凌再也憋不住元神受损的伤势,吐出一口鲜血。 “不好,丁长老竟然受伤了!”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看到丁长老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怎么就突然吐血了?” “你们知道什么,这乃是阳神境才能用的攻伐之术!人间一瞬,元神千年,他们刚才定是用元神出窍在交锋!” “若这么说,难道……是丁长老败了!” 这时候,阴阳峰上已经聚集起一位位弟子。 他们看到丁凌吃瘪,不禁又惊又畏的指点议论。 张鸣也睁开眼笑道:“怎么样,你现在还觉得贫道不能安然离开吗?” 丁凌下意识的飞退十丈,拉开距离。 他有些怕了! “清徽,你不要太得意!我阴阳峰不是这么好相与的!” 他色厉内荏的叫道。 张鸣不由摇摇头,说道:“贫道最后再问你一次,交不交出苏檀儿?” 这句话问出,下方的众多弟子立即明白了缘由。 刚才龙阳峰传来的那条消息,已经被守殿弟子传往整个门派。 “原来他就是那个灵枢观清徽!” “糟了,龙阳峰就是毁灭在他手里,你们说我们现在要不要逃?” “别着急,丁长老自会有应对的方法。” 殿前广场上的阴阳峰弟子们议论纷纷。 也有女弟子眼泛桃花的笑道:“这位清徽道长真是俊俏,不知道丁长老捉住了他之后,能不能赏给奴家采补一番?” 旁边的女子吃味道:“想得美!这样的人儿,就算是不采补,我也情愿一直养在洞府里,插花弄玉就好!” 就在这时候,外面飞来一道粉色的御风纸鸢。 “咦,是三阴峰的阮峰主来了!” “嘿,听说许峰主差点就得到了她,结果被她逃了。前些日子更是无端杀我阴阳峰十数名弟子,没想到今日她还敢过来!” “我明白了,这定然是丁长老设下的陷阱。” “你是说……” 殿前的弟子们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而半空里的丁凌长老不出他们所料,看见阮秀到来,蓦然哈哈大笑。 “好,很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们……都给本座进来!” 丁凌面色阴狠的叫喊一声。 他双手向左右两方一探,下方的欢喜殿上顿时亮起黑白两色光芒。 然后,他拉住两道光芒猛然转身。 整座山峰上冲出黑白两色光柱,围绕丁凌为中心,快速旋转起来。 如果从高空望去,就像是一副巨大的太极图,在沿着顺时针转动。 张鸣眼眸微沉,喝道:“不好,是阵法!” 他伸手按住一旁还未收起的醒世钟,挥出手掌,重重的拍去。 “天下元神,尽入瓮中!” 他在试图强行拉扯出丁凌的元神,以醒世钟破他的阵法。 就像当日在小寒山寺上,他用醒世钟镇住阵眼处的四位阳神境高僧一样。 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出现在一片黑白色的世界里。 而这时候,阮秀焦急的呼喊声才遥遥传来:“清徽,本宫的徒弟我自己会救,不需要你冒险!走,你快给本宫走!” 声音在天地间响起回音。 粉色纸鸢顿时停住,那立在上面的宫装女子落眼望来,顿时与立在雪白长剑上的蓝袍道人,对视在一起。 “久违了,阮峰主。” 张鸣露出一丝笑容,问候道。 阮秀御使纸鸢向下,与他面对面而立,板起脸说道:“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的丹凤眼在这一刻显得十分美丽。 郭香和尹雪两人心里顿时生出危机感,出声问道:“清徽道长,这位是?” 眼前这名宫装女子虽然年龄比她们大,约莫有三十岁,但是身材丰满,腰肢纤细,眉眼更是成熟充满韵味,在气质上就有些压住她们。 张鸣丝毫没有察觉到她们之间的不对劲,介绍道:“这位乃是合欢宗三阴峰的峰主阮秀,与贫道有过一面之缘。” 然后,他看向阮秀说道:“这两位是郭香和尹雪姑娘。” 说到这里,他才问道:“阮峰主,你为什么说贫道笑不出来?” 这一声客气的称呼,令阮秀心中一颤。 那是奴印听到主人的声音之后,在悸动的感觉,也是这份称呼里的生疏,令她发自内心的难受。 当日之事,终究如露水姻缘,转眼即逝么? “嘻嘻,他不爱你!” “跟奴家走……奴家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痴儿,还不醒来!” “……” 耳畔突然传来虚幻缥缈的声音,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像是有一群人在围绕自己窃窃私语,时而大声呼喊,时而低声吟语,可是当她抬眼望去,却看不见任何人。 同一时间,张鸣、郭香和尹雪的耳朵里,也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些声音像是洞悉了他们的秘密一样,一声声言语,说在他们的心结处,无不在诱惑他们内心深处的欲望。 这是一种……直抵人心的阵法! 而人最难战胜的,莫过于自己的内心! 第152章 前尘往事刻心间,侬为君痴君不知 张鸣下意识的向四处一看。 只见黑白色的世界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泛起浓重的迷雾。 而在那雾气里,有一位位身段妖娆的女子,在轻歌曼舞。 她们的身形稍一露出,就又消失,加上衣衫稀少,桃源之处若隐若现,宛如极致的尤物,在撩动男人的心弦。 “呵,真是愚昧,贫道又不好这些!” 张鸣淡淡的皱起眉头。 郭香和尹雪眼里看到的又有不同。 她们只见那雾气里,出现一位位清徽道长的身影,竟然在对着她们微笑、呼喊,似乎在邀请她们共度良宵。 一时间,她们有些羞赧。 “不知道这座阵法有什么用?” 张鸣想起刚才丁凌施法时的动作,顿时明白自己等人是着了道儿。 阮秀忍不住说道:“你为什么要冒险!清徽,你知不知道……你!” 她有些生气,胸膛起伏了两下,才压住气息,解释道:“这是阴阳峰的护山法阵,名为两仪欢喜阵,听说威力极其巨大,阵成之日,可挡法相至强!” 这一回,张鸣总算听出来,她的语气里,对自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别慌,有我在。” 他伸手一拉,将醒世钟立在众人中间,挥掌继续拍去。 铛—— 一圈波纹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那立在雾气里的虚影,像是受到了恐怖的攻击,被撕裂成碎片。 “这件古钟竟然能对心魔起作用!” 阮秀惊讶的看向醒世钟,眼里透着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座两仪欢喜阵,在合欢宗里名声赫赫,乃是阴阳峰一脉的立足根本,在过去千年里,曾经镇杀过不少强者。 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件古钟克制。 “没有这么简单。” 张鸣抬眼望向远处的雾气,察觉到一丝不妙。 尹雪随之望去,只见那被震散的清徽道长虚影,竟然在缓缓凝聚。 “呵呵,你不是喜欢我吗,还不快过来!” “贫道有三寸不烂之舌,更有顶天立地之能,定能让你良宵难忘!” “呵呵,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遇到一个特别的人,却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如今,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尹雪,你还在等什么?” “……” 一声声呢喃,宛如潮水一样自四面八方,弥漫而来。 尹雪只觉淹没在这海洋里,渐渐迷失了自我。 铛—— 清澈的钟声再次响起。 她一下子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凌空走出七步远。 “我……” 她羞红到了脖子里,开口想要解释。 可是,张鸣只是静静的提醒道:“尹雪姑娘,这四周的雾气里有诱惑人心的力量,你切莫当真。” 尹雪脚步一顿。 原来自己看到的景象,都是幻象,也只有自己一人知晓。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知道清徽道长说得对,明知道四周的一切都是假的,此刻心里却失落落的。 “我知道了……多谢道长!” 尹雪低下眼眸,轻声应道。 阮秀若有所觉的望她一眼。 作为精通合欢秘术的三阴峰峰主,她哪里不明白眼前这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心里,藏着万千柔软。 “原来……不止我一人陷在其中……” 阮秀内心刺痛,此时她没有半点妒忌,反而觉得同病相怜。 “尹雪姑娘,这座阵法十分诡异,你站在本宫身旁,我们一起抵御。” 她拉住尹雪的手,两人立在一起。 尹雪不由抬头,看一眼这位温婉、成熟的宫装女子,应声道:“谢谢阮姐姐。” 这一刻,两位才见面相识的女子,竟然像是认识了许久一样。 心意相知,情感共鸣。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人与人的深情却大抵相同。 张鸣这时候并没有注意两人,而是将同样迈步走出十步的郭香,拉回自己站立的地方。 “阮峰主,你对合欢宗最为了解,不知道可有破阵的法门?” 他一边拍打醒世钟,对抗外界的心魔幻象,一边问道。 阮秀按住纸鸢,向下飞,说道:“我们先落到地面上。” 张鸣点点头,随之降落。 “这座阵法名为两仪欢喜阵,乃是取自阴阳两仪之道,结合我合欢宗的祖师妙法,以天地采补之术,炼化世间的心魔欲魇。” 阮秀指向四周的迷雾解释道,“相信你们都感觉到了,那迷雾里会生出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幻象,还有音色邪声,引诱我们过去。” “可是,我们绝对不能过去!” “因为他们在呼唤的,就是我们的心魔欲魇!一旦我们过去了,就会被其同化,被这座阵法炼化,最终彻底迷失在其中,魂飞魄散!” 她讲得极为严重,令郭香和尹雪两人心里一阵后怕。 但是,张鸣有些疑惑。 “这些轻歌曼舞的美女,还有靡靡之音,声色之欢,贫道虽然喜欢,但是还没有到心魔欲魇的地步啊!” 他暗自腹诽,这座两仪阴阳阵是不是不准。 阮秀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所经历的,只是阵法的第一重变化。随着时间推移,阵法的力量会越来越强。” “据说三百年前,就有一位法相境的强敌,陨落在这座阵法里。” 听到她这句话,张鸣面露沉重,看来自己有点小瞧了这座阴阳峰。 “峰主姐姐,有破阵之法吗?” 郭香眨一眨眼睛,禁不住问道。 阮秀面色凝重的看向四周,那雾气里出现的不是别的,正是清徽道长的身影。 当日在六九合欢散下经历的旖旎感知,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放大。 体内的奴印在蠢蠢欲动,却被她生生压制住。 “本宫曾听师父说过,要破此阵,除非有绝强的力量,或者以合欢之术破合欢之阵!” 阮秀身躯微颤,说道。 张鸣察觉到她的不舒适,禁不住问道:“阮峰主,你没事?” 话语落在耳朵里,阮秀却身躯再颤。 “没……没事……” 她有些慌乱的向后退开两步,不敢让他接近。 张鸣脚步顿住,看着她避让自己的动作,内心明白,她还是计较当日的旖旎误会。 罢了,本就是误会。 他望向四周越来越重的迷雾,问道:“绝强的力量?既然法相境的至强者都不能破阵,那我们恐怕也没有办法了。只是这合欢之术……” 张鸣不明白后一句的意思。 阮秀看他一眼,平静的说道:“本宫猜测,是需要用我合欢宗的秘术,引动天地间的阴阳两仪之力,炼化或干扰其运转,才有一丝脱阵的可能性。” 郭香心里一动,问道:“什么是合欢宗的秘术?” 阮秀望向远处,解释道:“我合欢宗有四位祖师,对应四峰传承,同时也是四种秘术,名为一心觉道、二阳开泰、三阴汇海和阴阳合欢。” “如今我们就是困在阴阳合欢的阵法里。这一心觉道乃是一道峰的传承,一脉单传,我等都不会。二阳开泰乃是两名男子同修,此地……自然是不满足。” 张鸣眉头动了一下。 受过现代文化熏陶的他,蓦然想到,若是自己与张小一修行,算不算得上是二阳开泰? 不过,阮秀未必知道其中的秘法。 阮秀继续说道:“而阴阳合欢之术,是男女同修,本宫从来没学过,也不知道运功法门。因此,唯一剩下的,就是三阴汇海之术。” “这种秘术正是我三阴峰的传承。郭香、尹雪姑娘若与本宫一起,正好可以满足修行秘术的前提。但是,学习这门秘术需要时间,我们怕是来不及了……” 她摇摇头,只觉得前路暗淡。 等这座两仪欢喜阵彻底运转起来,自己等人怕是难逃一死。 不过,若是能与他死在一起…… 阮秀咬住红唇,丹凤眼里掠过一丝释然。 然而,就在她心生黯然的时候,只听郭香和尹雪缓缓说道:“阮姐姐,其实……我们已经学会三阴汇海之术了!” “什么?” 阮秀不禁讶然,“你们怎么可能会我三阴峰的合欢秘术!?” 郭香有些羞赧,下意识的捏着裙角,说道:“我与雪姐姐机缘巧合救过一位名叫苏檀儿的姑娘,是她教会了我们三阴汇海之术。” 阮秀瞬间怔住。 苏檀儿? 这不就是自己的那位嫡传弟子,同时也是清徽道长此来的目的吗? “原来是檀儿教会了你们……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 她喃喃说道。 阮秀没有怪罪苏檀儿私传秘法的事情。 事实上,苏檀儿拜师入门没有多少时日,还没受到关于师门、功法和修行方面的全面教导,对于这些门派中的弯弯道道,也根本不知晓。 而正因为如此,反而让她们在这座阵法里,有了一丝破阵的可能性! “阮姐姐,我们……可以吗?” 尹雪握着她的手,问道。 阮秀回过神,笑道:“自然可以。实不相瞒,本宫就是苏檀儿的师父。我倒要多谢你们,救下檀儿的性命,并且不远千里,闯山而来。” 此时此刻,她一切都想明白了。 青雨接到的玉符传讯,原来是因为这些缘由。 “清徽道长,劳烦你在一旁为我们护法。” 阮秀嘱咐一声,随即伸出手掌,摆出三阴汇海修炼时的起始动作。 郭香和尹雪会意,连忙伸出手掌,三人两两连接在一起。 “阮峰主,尽管放心。” 张鸣扶着醒世钟,一掌一掌,轻轻的拍击。 无形的波纹四散而出,将外围不断凝聚的迷雾震散。 三人的头上很快升腾起氤氲气息。 她们面色潮红,有水流涛涛之声从中响起,宛如一层层海浪,冲撞在体内。 衣衫被香汗染湿,显现出诱人的轮廓。 丰满、优雅、纤柔…… 这样的景色可比雾气里的桃花倩影、靡靡之音,更有吸引力多了。 张鸣略微感叹,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 随着时间推移,精修道法、一身正气的他……竟然还是被这座两仪欢喜阵给影响到了。 “三清道尊在上,这绝非贫道的本意!” 他急忙诵念《太上清静经》,稳固心神。 而在阮秀、郭香和尹雪的感知里,一切又截然不同。 在三阴汇海的秘术牵引之下,她们终于看清了这座阵法的另一番模样。 只见天地间的黑白两色气息,显化出清浊两种状态。 白色为清气,黑色为浊气。 这就是两仪欢喜阵的根基,是阴阳合欢的根源。 这些气息被下方的三阴汇海接引,如同阳光洒落在海浪上,被融入其中。 阮秀顿时觉得自己体内的修为在快速增长。 “这座两仪欢喜阵……竟然有促进三阴汇海修行的作用!” 郭香和尹雪感知得更为明显。 无尽阴阳合欢的气息,被她们的身体同化,让她们如同坐上了清徽道长的大雪剑,直冲云霄,如登仙境。 这是修为在快速晋升的感觉! 郭香原本修行没有多久,短短瞬间,就跨越了养气境界,进入凝元境。 看如今的势头,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晋升到归一境。 而尹雪原本踏入塑命境没有多久,此时连续越过塑命境一层、二层和三层,竟然眨眼之间就踏入了塑命境中期。 张鸣也察觉到她们的变化,不由面露惊异。 可是,随着她们的三阴汇海牵引,此地的雾气却越来越浓重了。 “怎么有点不对劲……” 张鸣连忙加快敲钟的节奏,尽力将雾气震碎。 然而,那雾气凝结的速度同样在加快。 两边僵持了片刻,醒世钟的力量竟然很快被雾气超过。 “糟了!” 张鸣下意识的觉得不妙。 然后,就见结成三阴汇海之势的三人身体一颤,脸上的潮红几乎要滴出水来。 “蒽……” 她们控制不住的低吟出声。 眼前只剩下清徽道长的俊朗面容,眼眸灿如星辰,贴得好近好近。 若是能再近一些,近到没有距离,近到无分彼此……该多好啊…… 三人只觉得意识越发迷糊。 张鸣扶着醒世钟走近,焦急的问道:“阮峰主,郭香,尹雪!你们怎么样了?” 然而,没等她们回答,他就觉得手腕一暖,被阮秀紧紧的握住。 “郎君……你终于……来看奴家了……” 下一秒,阮秀的身子就像熟透了的蜜桃一样贴上来。 奴印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而郭香竟然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双腿,犹如竖起耳朵的月宫玉兔,用毛茸茸的前襟抵住膝盖,显得娇羞可人。 “清徽道长……” 尹雪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呢喃唤道。 她们竟然齐齐被阵法迷惑了心神。 这是三阴汇海没能降服两仪欢喜阵的力量,反而被阴阳合欢之力反噬! “不要……你们不要……快醒醒啊!” 敲击的钟声里,只剩下张鸣一声一声焦急而无奈的呼喊。 可是,于三人而言,何尝不是解脱。 情难自抑,从君而终。 便是这一刻放纵。 前尘往事入心间,侬为君痴君不知。 第153章 欢喜禅法,剑破苍穹 阴阳峰,欢喜殿。 上方的天空被渲染成黑色,不时有白色气流在其中回旋。 这是两仪欢喜阵的笼罩范围,里面自成一界,可镇法相至强。 “哼,管你有多猖狂,还不是落在本长老手中!” 丁凌立在半空里,冷笑一声。 这时候,一道红色遁光从远处激射而来。 “丁凌!你若敢动我徒儿,本宫将你碎尸万段!” 曲非烟在山峰外显现出身形,怒喝道。 丁凌转身一看,笑道:“哈哈,来得正好!曲非烟,如今你的徒弟、徒孙都在本座的手里,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 他伸手向下一抓。 殿门前的苏檀儿顿时不受控制的被牵引上去,被他伸手握在脖颈上。 “恶贼,我与你拼了!” 她手脚并用的向对方抓挠、踢打,可是却被丁凌随手一震,顿时如同煮熟的虾米一样无法动弹。 双方的修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曲非烟顿时火冒三丈,喝道:“丁凌!你要挑起两峰之战吗!?” 她心中焦急,却没有对付两仪欢喜阵的把握。 丁凌好整以暇的笑道:“呵呵,两峰之战?从新年死的那一刻开始,我阴阳峰就与你三阴峰势不两立了!如今本座不止要你师徒三人,还要你三阴峰三百名弟子!” 他现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激怒曲非烟,让她冲进阵法里。 只要控制住了曲非烟和阮秀,三阴峰还不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曲非烟不是傻子,虽然心里怒极,但是仍然压抑着怒气,不敢冲进两仪欢喜阵的范围里。 丁凌见状,伸手勾起苏檀儿的下巴,笑道:“曲非烟,你这位徒孙倒是和你的徒儿一样诱人呢!就是不知道,若是两人同采,会是什么模样?” 这一语立即让曲非烟目眦欲裂:“丁凌!她们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本宫就是拼了这身修为不要,也定要将你斩杀在此地!” 她的身后显现出红色的阁楼虚影。 里面立着一位身穿红衣,手撑纸伞的年轻女子。 那是她的元神显化。 丁凌舔舐一下嘴唇,邪笑道:“曲非烟,一看你就是个雏儿!本长老是采补她们,怎么舍得伤及她们的毫毛!嘿嘿,你说的莫非是……毛?” “丁凌!你找死!” 曲非烟再也忍不住,身体带动背后的阁楼虚影,如同长虹一样直贯而来。 “哈哈哈!曲非烟,你尽管放心,本长老一定会疼你们的!” 丁凌眼见对方入套,再也忍不住欣喜的叫道。 他双手一拉,黑白两色的太极图向下方落来,雾气滚滚升腾,罩向若隐若现的红色阁楼。 “丁凌!本宫……要你死!” 曲非烟蓦然向上一飞,与手持纸伞的红衣女子重叠在一起。 “三阴汇海,坤极乾生!奉吾之命,化为神明!” 她轻声诵念,声音像是贯穿了整座山峰。 丁凌面色一变:“你……曲非烟!你不要命了!” 这赫然是三阴峰的搏命秘术! 燃烧一身元神和真元,引动极阴之气,化为极阳,显化神明法相! 曲非烟面露决然,摇身一晃,背后浮现一位红衣神女的虚影,双掌合十,慈悲下望。 “呢!” “嘛!” “吽!” 佛门的六字真言在天空里响起三枚。 丁凌霎时间被定在原地,脸上浮现惊恐的表情。 这曲非烟疯了……竟然打算同归于尽! 神女抬手,掌影如天穹倾覆,将丁凌的身影整个覆盖。 可是,也在这一刻,两仪欢喜阵的太极图撞在神女虚影上。 轰隆隆—— 天空响起剧烈的碰撞声。 丁凌口吐鲜血,向后倒飞,跌撞在欢喜殿上。 瓦砾破碎,他跌进殿堂里。 而曲非烟也同样不好受,神女虚影被黑白两色气息压得粉碎,整个人被太极图吞入虚无里。 与之一起的还有跌落在半空的苏檀儿。 眨眼之间,阴阳峰上恢复宁静。 天空风云卷动,黑白两色如同漩涡一样旋转,还在维持两仪欢喜阵的运转。 “发生什么了?那曲非烟死了?” 有弟子在下方不明所以的张望。 “应该没有死,而是坠入了护山法阵里。不过她用出燃烧元神的秘术,怕是离死也不远了!” 一名执事模样的魔宗弟子说道。 “我只希望……那丁老魔头能被曲非烟一掌打死……” 被丁凌采补过的两名女弟子极为怨恨的说道。 其他人连忙提示她们噤声,万一那丁凌安然无恙,被其听到,少不得要受一番摧残。 守殿弟子小心翼翼的向欢喜殿里走去,问道:“丁长老,您没事?” 里面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 四圣山北面,三百里。 这里已经是北幽郡的范围,此时天空上飞过两团彩云。 云朵上立着两名道人,一名年老,手里拿着拂尘;另一名年轻,眺望远方。 “师父,再往前方行三百里,就是四圣山了。根据东陵郡传出的消息,这里就是四大魔宗之一合欢宗的驻地!” 年轻道人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 老道士平静的凝望道:“弘景,四大魔宗的踪迹显现,这于整个天下都是大事情。我们太一仙门虽然是三宗之一,但是仅凭你我两人,根本无法扫平一处魔宗。” “待会儿咱们刺探清楚合欢宗的情况即可,切勿急躁,与他们正面冲突起来。” “等到门中长辈,或悬空寺的那群和尚到来,再跟着他们动手不迟!” 他有些担心的对年轻道人再三嘱咐。 原来他们竟然是大晋皇朝三宗十七派里,太一仙门的弟子! 此行的目的也极为简单,就是探查合欢宗的底细,再禀报师门,依靠三宗的力量将合欢宗以雷霆之势灭杀。 名叫弘景的年轻人点点头,随口应道:“知道了,师父!” 他的目光却在远处的云海里跳跃,真想快点到四圣山啊。 弘景自小在太一山上长大,常听师长们讲诉斩妖除魔的故事,可是听了二十多年,他还没有真正见过魔宗是什么样呢! 这次师父肯带自己下山,又恰巧获知魔宗的消息,简直是天赐之机。 站在云头的紫阳真人摇摇头,明白自己这名弟子心性跳脱,恐怕是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罢了,贫道虽然不能灭杀合欢宗,但是自保应该无虞。” 他遥遥望去,握紧拂尘不语。 …… 同一时间,四圣山往南七百里。 一位背着书篓子的读书人,行走在山间。 他的年龄约莫三十五六岁,每一步行走之间,就跨越数十丈,出现在远处的山道上。 一步一步,宛如道家的缩地成寸,也如佛家的神足通。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这是儒家的山水术,修行至高深处,书卷翻开,意念所至,就是身之所及。 “灵枢观……太虚子……” 这名中年读书人一边赶路,一边喃喃自语道。 “两年前,就是你连败我大晋皇朝九位大儒?” 他目光涌动,愤愤不平的哼道,“若非那时候王某正在远游,哪会让你趁机压服整个南赡郡。今日我王景龙就要将你斩杀在四圣山上!” 他竟然是白鹿书院的王景龙! 儒家准圣之一,号称儒圣之下第一人! 他性格暴烈,在接到东陵郡王家的传讯之后,就立即从南赡郡出发,准备狙杀重现人世的太虚子! 准圣,已经是堪比法相境的存在。 整个天下都像在以四圣山为中心,形成庞大的漩涡,轰隆隆的席卷成风暴。 而那风暴的中心,正是陷入在两仪欢喜阵里的张鸣! …… 黑白色的世界里。 阮秀、郭香和尹雪三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灵智,只剩下本能的欲望,驱使着她们亲近清徽道长。 “晤……” 诱惑人心的声音自三人口中传出。 四方的迷雾里,还有一位位轻歌曼舞的美女,在极速扩张任何一个男人的血管。 张鸣只觉得鼻尖有点拥堵。 铛—— 他重重的敲击在醒世钟上。 “得罪了!” 借助波纹震荡的瞬间,他用出风后奇门,将三人定在原地。 然后,挥手一探,真元化作针形,用鬼门十三针的手法,临时封禁她们的意识。 “要破此阵,除非有绝强的力量,或者以合欢之术破合欢之阵!” 这时候,他想起阮秀的言语。 “对了,当日在南陵城外,我曾与阮秀试过,欢喜禅法与合欢秘术一体相通,或许……可以试试!” 张鸣瞬间踏入三人的中间,拍掌牵引三人盘坐在地,重新围成一个圈。 “如离贪欲罪,三界更无馀。如是离贪欲,汝终不应为。” 他挥手与阮秀的双掌印在一起,嘴里诵念欢喜禅法的经文。 这是佛宗里的秘术,意思是如果离开男女贪欲,三界就没了意思,所以不应该这么做。 随着欢喜禅法的运转,阮秀身躯一颤,体内的潮水气息顿时与张鸣融合在一起。 她低吟一声,在模糊的意识里,只觉得正在经历比三阴汇海更舒适的事情。 张鸣身躯一转,显现出一道虚影,伸出双掌,与郭香印在一起。 “汝受用欲事,但行无所畏。食五肉五露,亦护诸馀誓。” 他轻声诵念,郭香的身体上显现异样的潮红。 这是她的天香圣体,在受到欢喜禅法的刺激之后,而激发出的一圈圈异象。 郭香抑制不住的轻声呢喃。 她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处露天的温泉,而自己深深印在心里的清徽道长,就这样与自己坐在温泉里,坦诚相待,共修天人。 这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感觉。 欲罢不能,得寸贪尺! 张鸣顾不得她们的反应,专心诵念经文。 这段经文的意思也很清晰,说的是汝受用欲事,就是要去尽情享受男女之间的欲爱,但行无所畏,只管去做,不用惧怕任何因果。 这是人性最本初的念想。 回归自我,始得道真。 张鸣再次转身,通过融合了二十三年蝉的不灭金身,幻化出新的人影,伸手与尹雪对印在一起。 “不应害众生,不应弃女宝,不应舍师长,三昧耶难违!” 他略微诵念,只觉得尹雪的身体由僵硬变得柔软。 原本争强好胜的女暴龙,此刻竟然像是融化了一般,只想被那温暖所包容。 “道长……” 尹雪呓语一声,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 她只想沉浸在这舒适的一刻,永远不要醒来。 而张鸣修行欢喜禅法的效果,在这时候,终于显现。 只见越来越浓重的黑白雾气,围绕在三位女子的外面旋转,形成海浪一样,卷起阴阳太极之影。 而立在三女中间的张鸣身上,涌现出淡淡的金色。 黑白雾气顿时如漏斗一样,从巨大的海浪豁口处,倒涌而下,灌注在锥形的金色光芒上。 张鸣立即觉得身体一胀。 有无数阴阳气息被快速转化,纳入自己的体内。 “唔……” 他只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暴满,疯狂运转不灭心经,吞噬涌来的磅礴气息。 修为境界像是吃了大补丸一样,飞一般的增长! 塑命境五层、六层、七层…… 砰。 眨眼之间,他就冲到了塑命境九层。 无尽元气在体内冲撞在冰封一样的张小一身上,其中仿佛有火光在渐渐亮起。 命格雕塑,蕴养元神。 那冰封的表面上,出现一条条裂纹。 如果持续这样增长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张鸣的元神就会被蕴养出来,直至阳神之火诞生,将命格雕塑上的冰封烧去,使元神破冰而出。 到时候,他就是真正的阳神境强者! 也是东陵郡当前的天花板! 只要那些沉眠的老怪物不复苏,其他郡的强者不至,阳神境已经可以在东陵郡里横着走。 可是,就在这关键的一刻,两道人影陡然从天而降。 她们撞在黑白色的雾气里,顿时打乱了阵法涌动的节奏。 倒灌而下的阴阳气息,随之被打断。 锥形的金色光芒摇晃两下,霎时间断绝了与黑白两色的连接。 “嗯?” 张鸣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红衣美妇和红裙遮身的苏檀儿坠落在两仪欢喜阵里。 她们才一进入,就变得肤色潮红,已经受到合欢之气的侵袭。 “阵基不稳,好机会!” 张鸣顾不得她们打断欢喜禅法的事,纵身一跃,身上浮现一柄通天彻地的剑影。 一剑——开天门! 虚弱的曲非烟下意识的望向下方。 只见自己的徒儿阮秀和另外两名陌生的女子,围绕在一位淡蓝色道袍的男子身边,衣衫半露,春色无边。 而那名道人猛然跃起,整个天地像是被他的气息冲荡成两半! “这是……什么剑法!?” 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剑斩破苍穹的恐怖景象,黑白两色从中裂开。 ps:感谢“吞天吞地是饕餮”的月票 第156章 改造三阴汇海,重铸传承功法 “合欢洞分为三层。” 曲非烟虽然面色怪异,但还是介绍道,“第一层是历代长老闭关之地,也就是本宫原本静修的居所,其中有十二间石室。” “除了丘鹤、丁凌和本宫,还有四间挂着静修标志,只是不知道里面闭关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第二层其实是祖师祠,里面摆着十三个牌位和棺材,据说是合欢宗建立之初的祖师和二三代弟子沉眠之所。” “至于第三层,本宫也不知晓了。那里是合欢宗的禁地,从来没有人进去过。或者说,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 郭香和苏檀儿等人听得面面相觑。 这合欢宗里还有这样一处密地,不过,听起来更像是一处墓地。 阮秀以前虽然听过只言片语,但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介绍。 “师父,里面还会有我三阴峰的前辈存活吗?” 她思虑一下,问道。 张鸣也跟着看过去,如果三阴峰的隔代长老还活着,那么大抵其他峰也有人存活。 然而,曲非烟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阳神境破入法相境,乃是天人之隔的门槛,绝非寻常人能够跨过。” “里面即便有人活着,也应该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顶多依靠沉睡来勉强吊着性命。” “不入法相,终究是蝼蚁一般的凡人啊!” 她颇为感怀的叹息一声。 丘鹤、丁凌与她自己何尝不是困在阳神境,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 张鸣总算是听明白了。 “曲长老,不知道贫道可否进合欢洞一观?” 他沉吟一声,还是问道。 合欢洞毕竟是对方宗门的隐蔽,这么问颇为冒昧。 但是关系到系统任务,张鸣不得不问。 而就算曲非烟不同意,他也可以悄悄的去探查一圈。 曲非烟心思细腻,怎么不明白的他的想法。 “清徽道长,我合欢宗本就是魔宗,能得你饶恕三阴峰,已经是本宫感激至极的事情。合欢洞自当对道长开放,随时可以过去一看。” 她点点头,答应道。 事实上,如今的合欢宗也确实没有人能阻止张鸣了。 阮秀的眼里掠过一丝担心,说道:“清徽道长,万一合欢洞里还有我合欢宗的隔代长老存活,你还须小心,里面说不定就有接近法相境的存在。” 曲非烟心里暗叹,自己这个徒儿怕是彻底沦陷了。 张鸣微微笑道:“不急,贫道还要做些准备。” 任务剩余的时间还很多。 关于合欢洞的隐蔽,也仅仅是他的猜想,未必就与任务有关。 毕竟任务提示里说得很清楚,是杀死自己看到的一切男子。如果自己不进去,没看到,是不是就不算在任务范围里了? 张鸣了解完情况,迈步走出飞仙殿,望向仙境般的云海山色。 “是时候抽奖了!” 他平静的呼吸几口气,拍拍手掌。 曲非烟、阮秀、郭香、尹雪和苏檀儿等人跟在后面望着,不明白清徽道长要做什么。 殿外有女弟子经过,也驻足观望。 “看,那就是灵枢观的清徽道长!” “长得真好看啊!听说修为也非常高,连灭龙阳、阴阳两峰……” “嘘,不要议论,小心被听到。” “……” 几位样貌清嫩的女弟子一边指点,一边议论。 张鸣在心里轻轻念道:“抽奖!” 【叮!】 【恭喜你获得蟠桃园(伪),内蕴三千六百株蟠桃树,前一千二百株签到3000次一熟,食之登仙悟道;中间一千二百株签到6000次一熟,食之蜕凡化仙,长生不老;后一千二百株签到9000次一熟,食之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当前状态:未显化】 张鸣心里一动,好东西啊! 这可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园! 就算是伪造的,其中结出的果实也非同凡响。 其中,前一千两百株吃了可以登仙悟道,与这方世界的塑命境修行有点相像,可能是指吃了之后,能够直接感悟大道,明悟命格之所在。 这对于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多大作用。 可是,未来灵枢观若是收了徒弟,这些蟠桃对他们的修行,可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不定可以批量制造塑命境? 而中间的一千两百株,吃了蜕凡化仙,长生不老,可能就是对应刚才曲非烟所说的阳神境晋升法相境一事。 阳神境九层是真正的凡人巅峰,无敌之境。 而突破阳神境,成就法相,才是真正的天人之隔。 如果没有猜错,吃了这种蟠桃,也许可以直接破开阳神境,成为法相境强者。 这就有点恐怖了! 要知道整个东陵郡,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法相境。 其稀少程度,可想而知。 若是有一天灵枢观可以批量制造塑命境,再在阳神境九层,助他们成就法相…… 那结果是不敢想象的。 而最后面的一千两百株,食之天地齐寿,日月同庚,怕是远超法相境之上的存在。 张鸣抬眼望一望天空,有些猜想。 李长寿、郭香等人都是残破的仙佛转世,那是否这层境界就代表着天空之上? 也许,吃下这种蟠桃,可以达到真正的仙人之境! 没错,前面的是肉体凡胎蜕变为仙体,而这才是真正的从内到外,真正成就仙人之境。 想到这些,张鸣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显化了。 只是,一旦将蟠桃园显化在这里,那就可能会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张鸣转过身,看向曲非烟和阮秀说道:“曲长老,阮峰主,合欢宗四峰灭了两峰,一道峰不知所踪,往后你们作何打算?” 曲非烟和阮秀一愣。 清徽道长不会无缘无故问这句话,莫非他想对三阴峰做什么? 曲非烟与阮秀两人虽然样貌上都如三十岁的美人,但是性格分明。 前者稳重、聪颖,甚至带着魔宗女子的算计和狡猾。 后者成熟、独立,做事干练、强劲,但明显少了许多心机。 所以,张鸣一说完,曲非烟就猜到了其中的用意。 “清徽道长,本宫命不久矣,这三阴峰终究是我这徒儿说了算。” 她喟然叹道,“合欢宗乃是大晋皇朝四大魔宗,为天下正道所不容,我等本就在四大魔宗里名列末位,如今毁了两峰传承,一道峰更是名存实亡,只怕灭门危机就在顷刻。” 曲非烟还没说完,阮秀和苏檀儿就已经变了脸色。 她们这才意识到,此时的三阴峰看似少了龙阳峰和阴阳峰的威胁,但实际上是危如累卵。 天下正道修行者何其繁多。 他们恨不得灭了整个魔宗,成就自己的威名。 而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们就会打上门来。 到时候,三阴峰拿什么抵挡? 以前还有龙阳峰、阴阳峰冲在前面,更有阳神境、塑命境强者震慑四方。 就算被正道修行者知道了四圣山的所在,合欢宗也能依靠护山阵法对抗法相境的存在。 然而,现在只剩下三阴峰独木难支。 “师父……” 阮秀内心忧虑,禁不住的叫出声。 曲非烟看她一眼,却没有理她,而是继续对张鸣说道:“因此,道长问我三阴峰的打算,其实要么举峰搬移,舍弃合欢宗的身份,就此隐姓埋名,开启新的活法;要么就是投靠更为强大的势力,借助大树余荫,供我等苟活乘凉。” 阮秀和苏檀儿对视一眼,心里俱是颤抖。 三阴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投靠更为强大的势力,谈何容易。 这一峰三百多名弟子,皆是貌美女子,若是投靠他人,怎么能保证不沦为附庸、玩物? 阮秀心高气高,更是绝不可能屈居这种势力之下。 因此,留给她的就只有一种选择。 举峰搬移,舍弃魔宗身份,隐姓埋名,开启新的传承! 阮秀看一眼熟悉的云海、岐云宫、飞仙殿,以及远处张眼偷望的几位女弟子。 她的心里万分不舍。 “然而,事实上,我这徒儿能选的也只有第一条。” 曲非烟轻轻叹道,“本宫却不愿意她选这一条。宗门地址可以搬迁,魔宗身份也可以摒弃,但是这一身功法却遮掩不了。若不能全部废了修行,那就只能一辈子如老鼠一般躲藏。大晋皇朝的报复,正道修士的围攻,随时都可能到来。” “即便我三阴峰一直洁身自好,探寻天地修行之道,不曾行那伤天害理之事,也不曾沾染无辜鲜血,可是,谁会信呢?” “他们只会踩在我们的尸体上,用我们的头颅、躯体,向天下宣告,他们在除魔卫道,他们是少年侠客、剑仙名儒……” 说到这里,曲非烟语气微顿。 阮秀却全身一颤。 知徒莫若师,曲非烟句句说到她的心坎里。 这些话,不仅仅是说给清徽道长听的。 张鸣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这位曲长老已经从中听出了多重意思,而且做出了多重阐述。 这时候,曲非烟才继续说道:“因此,清徽道长,本宫想选第二条路!不知道灵枢观……可愿接受我三阴峰的投诚?”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阮秀和苏檀儿更是微微张开了嘴巴,投靠……投靠灵枢观? 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一条路。 而郭香和尹雪两人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曲长老疯了吗? 灵枢观乃是道门传承,正道修行,怎么可能接受她们这种魔宗的投效? 如果真这么做了,这天下悠悠之口,拿什么去堵!? 阮秀的红唇缓缓闭合,转而紧紧咬合在一起,她的贝齿、舌尖抵在唇沿上,显然,内心在挣扎。 她心高气高,绝对不能接受屈居其他势力之下。 可是,若这个势力是灵枢观……是清徽道长呢? 不,如果只是灵枢观,她也万万不能接受。 但若是清徽道长…… “我不是投靠灵枢观,而是投靠这个人。反正……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阮秀心里难以抑制的想道,“若是清徽……他有一天不在灵枢观了,那我也当带着三阴峰举派跟随……” 不过,这种想法,怎么都像是一种带着嫁妆的感觉。 奴印再次蠢蠢欲动。 阮秀脖颈上泛起丝丝红晕。 然而,就像郭香、尹雪两人想得那样,就算自己愿意,清徽道长……又怎么可能答应? 张鸣与曲非烟静静对视在一起。 他刚才问话的用意,其实是想让三阴峰代自己照看蟠桃园,那未来果实成熟时,自己也可以分一些给她们。 可是,没想到曲非烟想得更多,而且将这些话挑明,将阮秀和三阴峰的安排也一一指出。 如此,反而难以抉择了。 自己若不收下三阴峰的投诚,她们确实如曲非烟所说,随时可能受到正道修士的围攻,危如累卵,随时可能倾覆。 如果这样,自己的蟠桃园怎么办? 还是说,现在飞回涿光山,将蟠桃园显化在灵枢观的范围里? 但这边还有奇遇任务在做,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 “罢了,我真是想多了。” 张鸣在心里暗暗笑道,“我道唯我,又何必顾忌这天下人怎么想?” “今日之后,三阴峰就向天下宣告弃暗投明,弃魔修道。若有人不服,若有人来攻,杀了便是!” 这般想着,他扫视一眼曲非烟、阮秀和苏檀儿。 “贫道可以代灵枢观做主,收下你们的投诚。” 他才一出口,就见苏檀儿、郭香和尹雪三人张大了嘴巴。 而曲非烟和阮秀两人也是身躯微颤,觉得不可思议。 “清徽道长……他竟然答应了!” 她们从各自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但是,三阴峰从此之后,就不得再叫三阴峰,而是我道门灵枢观的分支,改名太阴峰,从此弃魔修道,明悟本心,求那羽化登仙之道!” 张鸣轻轻作揖,郑重的说道。 “而贫道会在你们三阴汇海的秘术基础下,进行改造,传你们正宗的欢喜禅法。这传承功法,也当换成玄门正宗的功法。” 他的这句话,令曲非烟、阮秀和苏檀儿身躯再次一震。 改造三阴汇海,重铸传承功法!? 这于她们是不可置信的事情,但是清徽道长说来,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郭香有点疑惑的问道:“清徽道长,欢喜禅法不是佛门的功法吗?” 张鸣顿时瞪她一眼:“痴儿,佛本是道!” 没错,欢喜禅法是佛门的。 但也是道门的。 郭香迷惑的眨一下眼睛,旋即惊喜的叫道:“曲长老!香儿可否拜你为师?” 哼哼,自己入不了灵枢观,难道还入不了太阴峰吗? ps:感谢书友“小怪兽士”的月票 第157章 显化【蟠桃园】 郭香的心里有点小得意。 这就是她与尹雪极为明显的区别。 尹雪思想单纯,直来直往,从不绕弯子。郭香则年纪小,头脑聪慧,但是爱玩小心思。 曲非烟愣了一下,迟疑道:“香儿姑娘,你的天资的确世间罕见,但是本宫已经没有两日可活了,教不了你什么……” 郭香不依不饶道:“曲长老,收下香儿!” 连续被清徽道长拒绝,她已经把加入灵枢观当成了一种执念。 曲非烟能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拜入灵枢观门下。 苏檀儿拽一拽郭香的衣袖,低声道:“香儿妹妹,那你岂不是成了我小师叔。” 曲非烟看一眼张鸣。 这位郭香姑娘是跟着清徽道长来的,想必与灵枢观有些交情。 自己若收下她,也算是顺水推舟。 而且,郭香身负天香圣体,乃是极为罕见的修行合欢秘术的绝顶体质,自己绝不能错过。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收下你。” 曲非烟看着郭香笑道,“阿秀,本宫不在之后,香儿就交给你教导。” 郭香当即大喜,叫道:“香儿见过师尊!见过师姐!见过……小师侄!” 她恭敬的行礼过后,就抓住苏檀儿的胳膊,笑道:“放心,檀儿师侄,我会疼你的!” 苏檀儿脸色微红。 这是她们修行三阴汇海秘术时的闺中之语,没想到郭香当着清徽道长的面说出来。 曲非烟和阮秀露出笑容。 “清徽道长,今日本宫收徒,还请您做个见证。” 她继续看向张鸣说道,“我三阴峰愿意自今日开始,改名太阴峰,弃魔修道,听从灵枢观号令!还请道长多多费心!” 张鸣轻轻笑道:“既然如此,贫道现在便传你们新的传承功法。” 曲非烟和阮秀等人顿时面色讶异的望向他。 改造功法不是小事,这说话之间,清徽道长就搞定了? 可是,她们还没有告知三阴汇海的功法内容呢! 尹雪拱手道:“道长,我去旁边守着。” 她不是三阴峰的弟子,也不是灵枢观的传人,不适合听这隐秘的太阴峰传承功法。 张鸣摇摇头,叫住她:“尹雪姑娘,你既然和她们修习了三阴汇海,这传承功法理应也该说与你听。不必离开,但听无妨。” 尹雪微微一怔,拱手道:“是。” 张鸣这才看向众人,说道:“三阴汇海的功法内容,贫道有幸观摩过阮峰主、苏檀儿、郭香和尹雪修行,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功法要诀,但是合欢之道,殊途同归。” “刚才贫道已经说了,我这套功法来自欢喜禅法,取其太阴之道,将三阴汇海由魔化道,所以贫道将其取名为太阴心经。” 阮秀面色微动,想起来在南陵城外的场景。 当时清徽道长就是用一种不知名的功法,度入自己体内,将自己的一身魔气化为玄门气息。 不过,当日的转化并没有完全结束。 所以,她现在体内还是存留一部分魔气。 而她回到三阴峰后,修行所得的增量元气,也是魔气。 这就是因为缺少功法的缘故。 如今清徽道长就是要将那日神奇的功法,改为《太阴心经》传授给自己等人吗? 想到当日气息转化时,那宛如登临仙境一样的舒服感觉,阮秀的眼眸里泛起桃花般的红润。 郭香听到欢喜禅法的名字,自然无比熟稔。 这正是她在金山寺里签到得来的神秘功法,据说修行到极致,可以塑造佛陀金身。 苏檀儿和尹雪则有些羞怯。 因为清徽道长说的是观摩过她们修行,可是修行三阴汇海时的场面何等私密…… 曲非烟见众人反应不一,不禁面露古怪,说道:“太阴心经,好名字!请清徽道长示下!” 张鸣的欢喜禅法在得到时,就已经大成。 因此他对合欢之道极为精通,所欠缺的就只有实战经验。 “阴极在六,何以言九。太极生两仪,天地初刨判。六阴已极,逢七归元太素,太素西方金德,阴之清纯,寒之渊源……” 张鸣点点头,缓缓念道。 这是根据欢喜禅法,改编而出的《太阴心经》。 曲非烟一听,就觉得其中精深奥妙,竟然远远超出自己修习的三阴汇海之术,不由面色一肃,仔细聆听。 须臾,一套《太阴心经》诵念完毕。 曲非烟、阮秀和苏檀儿无不陷入深思。 她们在牢牢记忆心经的全篇内容,同时体内气息流转,在尝试按照新的运气路线行功。 霎时间,体内魔气涌动,竟然一点点泛起洁白。 这一幕,宛如挤出奶一样。 “这套《太阴心经》直通天人,实乃世间罕见的玄机妙法!” 曲非烟不禁感叹一声,“多谢清徽道长赐下传承!” 阮秀目光复杂的望向张鸣,那眼眸里有震撼,有仰慕,有钦佩…… 张鸣摆摆手,笑道:“曲长老客气了。阮峰主,以后这太阴峰,就有劳你教导,尽快弃魔修道,使全峰弟子焕发出新生了!” 阮秀抑制住心里的奴印躁动,恭敬的躬身说道:“谨遵道长法旨。” 这位高冷的三阴峰峰主,在这一刻,终于臣服在灵枢观的治下。 张鸣这才望向四周,说道:“曲长老,阮峰主,实不相瞒,贫道收下你们,还有一事相托。” 曲非烟和阮秀对视一眼,齐齐说道:“请道长明言。” “你们可能不知道,贫道在来四圣山之前,刚刚屠灭了小寒山寺。” 张鸣寻了个由头,引出话题,“而在小寒山上,贫道撒下桃种,种满了桃花。” 此言一出,曲非烟面色大变。 “什么?小寒山寺已经灭了?!” 她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可是三宗十七派之一,底蕴不弱于四圣山合欢宗啊,竟然说灭就灭了。 而灭了小寒山寺的人,就是眼前这位清徽道长! 曲非烟原本见对方灭了龙阳峰、阴阳峰,已经将其看得很高。 如今一想,还是低估了。 “这位清徽道长究竟有多恐怖啊……” 她在心里暗暗自语。 阮秀在此前收到过眼线的禀报,已经知道佛道相争的结果,因此没有过分震惊。 只是,她对于张鸣说的种桃花一事觉得好奇。 清徽道长莫非喜欢桃花…… 张鸣向曲非烟点点头,说道:“不错,贫道种桃花,其实是在召唤一处仙界圣地降临。如今时机已到,是时候让这处圣地显化人间了。” 众人微微一怔:“圣地?” 然后,只见立在云台上的清徽道长向右侧挥挥手。 “出来,蟠桃园!” 一株株树影顿时在天空里显化,枝叶耸入云海,宛如顶住天际。 翠绿色在晨光中显现。 氤氲仙气自树影四周生成,向四面八方弥漫而去。 它们一点点由虚化实。 一处仙境般的蟠桃园,在峰顶云台上缓缓显现。 高耸入云的蟠桃树,自峰顶向四方延伸而去,眨眼就将整个三阴峰的峰头覆盖。 “这是……仙迹吗?” 众人望着眼前凭空出现的蟠桃林,只觉得不可思议。 那一棵棵树干上,有纹路如龙凤伸展,不像是凡间的灵植。 “纹路天成,形如龙凤。仙气萦绕,自然生韵。这是仙树,真正的仙树啊!” 曲非烟见多识广,一下子想到合欢宗古籍里记载的关于仙界天宫的介绍。 这种蟠桃树已经脱离了人间灵植的概念,而是真正的仙界产物。 而这样的仙树,粗略望去,就有数千株。 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仙迹”二字所能描述的了! 曲非烟的眼里除了震撼,只有震撼。 阮秀、苏檀儿和郭香等人也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己。 而就在此时,郭香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大道之韵降临。 【你察觉到此地仙气萦绕,有蟠桃树呼吸天地之灵气,闻之全身通泰,如登道境,在此吐气签到,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她一下子就怔住了。 这里……竟然是一处可以签到的天道圣地! 下一秒,她就赶紧屛住了呼吸,然后轻轻吐出。 【叮!】 【玉兔仙子转世郭香在你的蟠桃园(伪)签到,你获得奖励天河簪·真】 张鸣的耳畔响起清晰的提示音。 他看一眼郭香,果然,她是可以在这里签到的。 只是可惜,她没能签到得到什么疗伤的秘药,无法救治曲非烟。 而天河簪这件物品,张鸣没有听过。 他不由看向系统空间。 【天河簪】洪荒世界王母娘娘的后天至宝,又名金簪,拥有变幻万物和操纵万物的能力,曾以此显化银河,分隔牛郎织女 张鸣微微一愣,原来这就是王母娘娘的那枚簪子。 这可是极为厉害的至宝啊! 当年王母娘娘持着簪子随手一划,就用银河分开了相爱的牛郎织女二人,使他们天各一边,因此还在人间形成了七夕这个节日。 虽然比不过玲珑宝塔、乾坤圈等法宝,但已经是了不得的宝贝了。 郭香自袖口一摸,握住一枚金灿灿的簪子。 上面花纹古朴,显得高贵而有灵韵。 “好东西!” 郭香面露喜色,下意识的灌注元气一变,簪子竟然化为了蝴蝶结。 她再次一甩,又恢复成簪子的模样。 然后,她才开心的吐一下舌头,将天河簪敛去了金灿灿的气息,插在头发里。 众人沉浸在蟠桃园的震撼里,也没有在意她的玩耍。 “这就是贫道自仙界召唤来的蟠桃园了!” 张鸣向众人正式介绍道。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曲非烟和阮秀从震惊里回过神,像是思索着什么,长长的吐出一口凉气。 【叮!】 【云霄仙子残魂曲非烟在你的蟠桃园(伪)签到,你获得奖励九叶灵芝草·真】 【叮!】 【紫薇仙君转世阮秀在你的蟠桃园(伪)签到,你获得奖励聚仙旗·真】 两道清脆的提示音,在张鸣耳畔响起。 他不由愣住,她们两人竟然也能签到?! 世界真小啊…… 不过,一个是云霄仙子残魂,与李长寿有点像,怕是转世的时候不完整;另一个是紫薇仙君,像是在仙界有点地位的样子。 他不由面色古怪的看两人一眼。 曲非烟和阮秀两人也怔在当地。 她们是第一次接触天道圣地这种东西,不过,她们俱是有身份的人,在合欢宗里也曾看到过关于天道圣地的一些描述、介绍。 其中玄奇,令人遐思。 如今,没想到她们竟然有机会自己遭遇天道圣地。 而这方圣地……竟然是清徽道长从仙界召唤来的!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神通啊! 张鸣趁她们震惊的罅隙,已经在研究新签到的两件物品。 一个是聚仙旗,这个他听说过。 聚仙旗,又名素色云界旗,乃是洪荒世界的先天五方旗之一,属于瑶池王母娘娘所有,每逢瑶池聚会,只要将此旗拽起,群仙自然就会知道,前来瑶池赴会。 不过,它的作用绝对不只是通知群仙这么简单。 从系统空间的介绍里,就可见一斑,聚仙旗气象氤氲,天地皆明,诸邪避退,万法不侵。 先天五旗,无不自成一界,可以镇压一方。 像其中鼎鼎有名的戊己杏黄旗,更是属于洪荒圣人元始天尊所有。 而另一个是九叶灵芝草,张鸣没有听说过。 【九叶灵芝草】洪荒世界先天灵草,草生九叶,金光霞彩,昼夜光明,凡人服之,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仙人服之可以返本溯源,重塑仙体 张鸣一看,就觉得是好东西。 如果按照洪荒世界的说法,仙体、道体或佛陀金身等一旦损坏,是很难修复的。 像哪吒死去,就是依托先天莲藕才能重塑肉身。 而曲非烟签到得到此物,可谓是因缘际遇,来得正好! 她手里的九叶灵芝草,只有10的功效。 但是仅仅如此,也已经可以逆转她身上的伤势,令她能够重活一次了。 这九叶灵芝草的功效,可远远超出上次白瑶用的天香续命露。 想到这里,张鸣露出微笑,问道:“曲长老,阮峰主,你们俱是天道钟爱之人,想必已经从贫道的蟠桃园里,得到了某些好处?” 曲非烟和阮秀全身一震,齐齐望向张鸣。 神乎其神,无法言喻。 此时,就算是有人说眼前的道人是仙人下凡,她们也定然深信不疑。 ps:感谢“剑气冲九霄”的月票 第158章 贫僧悬空寺智障,见过女施主 “清徽道长神机妙算,本宫确实莫名得到了一些物品。” 曲非烟和阮秀轻叹一声,取出一株九片叶子的奇草和一件巴掌大的旗帜。 这就是九叶灵芝草和聚仙旗了。 尹雪和苏檀儿孤疑的望一眼,问道:“这是……” 张鸣看她们一眼,摇头说道:“这是天道奖励,你们机缘不够,察觉不到蟠桃园里的大道之韵,所以领取不到天赐之物。” “原来如此。” 尹雪和苏檀儿的眼里闪过一丝艳羡。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们很快就看开了。 “曲长老,此物名为九叶灵芝草,是罕见的仙药,据说有起死回生、重塑仙体的强悍功效。不过,你手里的九叶灵芝草不是完全体。” 张鸣指着九片叶子的奇草说道,“它应该只有九叶灵芝草一成的功效。但是,就算是一成,也足以治愈你身上的伤势了。” 曲非烟先是有些疑惑,旋即面色大喜。 “这么说……本宫有救了?” 她秀丽的容颜上,浮现灿烂的笑容。 这位魔宗的美艳长老,一身红衣带笑,此时像是盛开的红玫瑰。 阮秀和苏檀儿也面露喜色。 “不错,曲长老,如果贫道没有看错,你服下九叶灵芝草之后,就可以恢复如初,甚至修为更上一层楼,踏入法相境的门槛。” 张鸣微微笑道。 曲非烟双手微颤,捧紧了九叶灵芝草。 不过,她没有急着服用,而是恭恭敬敬的向张鸣再次一礼。 “多谢清徽道长救命之恩!” 如果没有对方召唤出蟠桃园,曲非烟也就没有可能获得如此仙草。 因此,这恩是她欠清徽道长的。 只是这恩情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 曲非烟心里纠结。 张鸣作揖笑道:“曲长老不必客气,贫道与阮峰主乃是旧识,能救下曲长老也是机缘所致,不必言谢。” 当日虽说是他救了阮秀,但他到底是男子,占了对方的便宜。 而且,阮秀似乎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曾经视自己为郎君。 这九叶灵芝草就当是随手赠予三阴峰的福缘。 阮秀听到他的话,内心却无比触动,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奴印。 她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 可是,走到最后,她的美丽容颜上露出挣扎之色,蓦然双膝向下,跪在地上。 “清徽道长大恩大德,我愿以此生相报。” 她终究将满腔情意压下,恭敬的磕头致谢。 一代魔宗峰主,如今却爱恨不得。 张鸣连忙将其搀起,说道:“阮峰主,言重了。贫道不需要你们报恩,你们若真的感谢贫道,就将这太阴峰和蟠桃园看护好。” 阮秀的身躯发烫,抬头与张鸣对视在一起。 美丽的丹凤眼里,满是柔情、挣扎和感激。 “清徽道长,阮秀定当誓死守护此地!” 她重重的抬头,宛如许下生死相依的承诺。 张鸣点点头,指着她手里的小小旗帜说道:“此物名为聚仙旗,乃是一件至宝。不过你得到的也是残破品,威能只有原版的十分之一。” “你如果信得过贫道,不如将其交给我,或许能修复完整。” 他有心将完整的聚仙旗,赐予阮秀,作为太阴峰的镇峰之宝。 阮秀毫不犹豫的递出,说道:“那就有劳道长了!” 张鸣接过,向系统空间里一放,就听到熟悉的提示音。 【检测到可合成装备……】 【是\/否合成?】 他暗暗给出指示:“合成!” 两件聚仙旗霎时间化为一件,静静落在系统空间里。 不过,张鸣没有立即将其取出给阮秀,不然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将聚仙旗修复完整,有点解释不过去。 “阮峰主,这聚仙旗贫道明日就能修复完整,到时再还予你。” 他假装评判了一下,说道。 阮秀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件至宝上,只是轻轻的点头,眼里像是聚着一汪湖泊。 “曲长老,伤势要紧,你回飞仙殿服用九叶灵芝草。” 张鸣见蟠桃园的事情安排妥当,安排道。 “阮峰主,请你召集三阴峰弟子,宣告太阴峰的事情,并将《太阴心经》传授给真传、精英弟子,同时请她们入蟠桃园自行寻找机缘。” 他继续吩咐道。 让三阴峰的三百多名弟子进入蟠桃园,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的天道钟意之人。 “这蟠桃园接触的天道机缘之人越多,就会越早开花结果。” 他向阮秀解释道。 阮秀眼睛微微亮起,她明白了清徽道长的意思。 她虽然不知道蟠桃园里结出的果实,有什么作用。但是既然是天道圣地,又是仙界果园,一旦开花结果,必定有无穷妙用。 “清徽道长,本宫这就去安排。” 阮秀恭敬的行礼,退后三步,转身离去。 曲非烟也微微颔首,说道:“清徽道长,我等不在,若有所需,尽可以吩咐檀儿去办。” 然后,她也转身回到飞仙殿。 很快,张鸣的身边就只剩下郭香、尹雪和苏檀儿三人。 不远处观望的女弟子们,也尽数被阮秀召集走。 这时候,张鸣才远望仙境般的云海,搓搓手,准备第二次抽奖。 小寒山寺的传道任务,可以奖励了两次机会。 蟠桃园才用掉第一次。 “不知道这一次会抽到什么圣地?” 他暗暗自语。 “抽奖!” 【叮!】 【恭喜你获得炎波泉(伪),仙剑世界神农伴生九泉之一,是天下至热之地,内蕴地脉真火,可破天下妖鬼阴邪之气,可滋生天地灵气,助益修行,签到次可得炎波血刃】 【当前状态:未显化】 张鸣微微一怔。 没想到会抽到神农九泉之一! 这炎波泉他听说过,乃是仙剑世界里魔界的灵气之源,其散发的灵气足以滋养一界生灵。 由此可见,若将炎波泉显化出来,必会成为修行宝地。 也就是介绍中的滋生天地灵气,助益修行! 而炎波泉炙热无比,不仅是天下至热之地,可以形成地脉真火的源头,而且可以借其锻造兵器,乃是极佳的铸造神兵之所。 而签到次所得的兵器…… 炎波血刃,乃是仙剑世界魔尊重楼的腕刀! 魔尊重楼仗之与三界强者争锋,未尝一败,绝对是一等一的绝世魔兵。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 张鸣兴奋的舔舐一下嘴唇,“哪怕没有人抽奖,光是炎波泉自身的功效,已经堪称是人间圣地!” 他恨不得现在就显化。 “清徽道长,您没事?” 郭香见他呼吸急促,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不由问道。 张鸣回过神,向三人笑道:“没事,你们在这里稍等,贫道去逛一逛四周的景色。” 说完,他不等三人回应,就纵身一跃,飞入云海。 四圣山风景绝佳,云溪、瀑布、青松、山谷等,绘成一幅宛如仙境的画。 只是,此时的张鸣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思。 他绕着三阴峰向四周查探,寻找适合显化炎波泉的位置。 “这炎波泉可以作为太阴峰修行的圣地,与蟠桃园一起交给她们看管。” 张鸣一边飞行,一边思索。 “阴阳本是一体,三阴汇海之术修行到极致,也是阴极阳生。” “而我所传下的太阴心经,虽然是修行阴属性力量,但若有阳属性配合,不仅不会压制太阴心经的修行进度,反而可以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他很快绕着四圣山,飞了整整一圈。 但是,都没有合适的地方。 不是四圣山的空间不足,而是他每每显化,就会听到一句提示音。 【条件不足,无法显化!】 这令他想到了金山寺,当日显化时,也有过这种提示。 这不是指显化的地方不够大,而是需要达成某种隐秘的条件。 显化金山寺的条件,是佛念之魂。 当时恰逢虚胖小和尚坐化,才满足了条件。 “不知道显化炎波泉的条件是什么……” 张鸣略微皱起眉头,这系统就是磨磨唧唧,有事情也不说清楚。 看来还得靠自己的机缘,等到合适的时候,遇到合适的地方,才能将其显化出来。 他当即不再尝试,转身飞回三阴峰。 以后,该改名叫太阴峰了。 …… 涿光山下,灵溪镇。 破落的石院子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人。 男子穿着碎布长衫,但是难掩一身气质,正是李玄彬。 女子双目无神,用手摸索着石桌、茶盏,倒上茶水,正是林熏儿。 这时候,她手腕上用细绳缠着的灰色玉石,轻轻颤动了两下。 “熏儿,你这手链颤了好几回了,莫不是有灵性,想对你说什么事情? 李玄彬好奇的端详一眼,问道。 林熏儿放下茶壶,摸着灰色玉石笑道:“这是我小时候在地里捡的,听娘亲说可以带来福气,所以就串了起来,一直戴着手上。不过是寻常的石头罢了,能有什么灵性。” 她嘴上说着,内心里却微微一动。 因为那灰色玉石里传来一道新的讯息。 这赫然是合欢宗的传音玉符,被她伪装成了一件普通的石头手链。 而其中的讯息,与前面几次连起来,令她内心大为触动。 “灵枢观清徽,携阳神境巅峰的螭龙妖兽攻山,龙阳峰已灭……” “弟子甄志斌受清徽胁迫,特向三峰传讯,灵枢观此来只为寻一名叫做苏檀儿的女子……” “灵枢观清徽登山,阴阳峰覆灭……” “本宫阮秀,敬告原合欢宗所有弟子,三阴峰自今日起,改名太阴峰,脱离合欢宗门墙,弃魔修道,改投涿光山灵枢观一脉……” “……” 林熏儿觉得不可思议。 她身为合欢宗一道峰的当代峰主,虽然从来不与其他三峰打交道,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才离开没多久,大晋四大魔宗之一的合欢宗就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龙阳峰、阴阳峰相继覆灭! 三阴峰,改名太阴峰,投诚灵枢观! 而造成这一切变化的源头,似乎就是涿光山灵枢观清徽…… 还有传讯里提到的苏檀儿…… 她的脑海里浮现两人的模样,一位俊朗清正,儒雅随和;一位为了情之一字,敢与世俗争锋。 “相公,清徽道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她禁不住的问道。 李玄彬微微一怔,清徽道长? “我……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总觉得清徽道长很神秘,甚至深不可测。” 他摇摇头,回想道。 “清徽道长的眼睛很亮,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 李玄彬补充道,“而他的手段更是玄奇,熏儿,你恐怕不知道在涿光山上,有一座极为震撼的锁妖塔,还有那神奇的满月井……” 不过,他的记忆也只到这里了。 “锁妖塔……满月井……” 林熏儿喃喃念道。 “相公,那苏檀儿呢,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有点好奇,这苏檀儿怎么会拜入四圣山合欢宗,与自己成了同门。 然而李玄彬有些茫然的摇摇头:“苏檀儿……那是谁?” 林熏儿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没什么。相公,你快喝茶!” 李玄彬点点头,笑道:“熏儿,待会儿我去地里翻下泥土,来年种上稻谷,再种点地瓜烤给你吃。” 林熏儿缩一下手,用衣袖盖住腕部的石链,甜甜笑道:“相公,不要太辛劳了。” 一道峰,从一而终。 这就是她的道。 然而,就在这时候,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没想到合欢宗赫赫有名的一道峰峰主,有一天也会沦为农妇一般。” 一名高大的中年和尚,出现在石墙外面。 林熏儿顿时脸色一变。 “什么一道峰,哪里来的野和尚,这里不欢迎你,去其他地方化缘!” 李玄彬听对方的语气不讨喜,当即站起身,撵人道。 林熏儿下意识的一抓,拉住了他的衣袂。 “相公……小心。”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提醒道。 李玄彬拍拍她的手,笑道:“放心,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外面的和尚却自顾自的推门进来,合十笑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李玄彬不由面色一沉:“大和尚,我不是说了,这里不欢迎你么?” 中年和尚却不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落在林熏儿的身上。 “贫僧与这位女施主乃是旧识,今日既然有缘得见,想必也是你们的造化。” 他眉目微挑的说道。 “贫僧悬空寺智障,见过林峰主!” 第160章 签到【四海瓶】【八景舆】 “你……相公?是你!” 苏檀儿凝目望去,觉得那背影万分熟悉,竟然忍不住潸然落泪。 道观里的李二狗远远望去,惊讶道:“这是……这是李玄彬!” 身为灵溪镇的一员,他自然认识镇里的这位风云人物,从小更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老少通吃李家郎。 说起来,李玄彬还是李二狗的堂兄。 可惜,同姓不同命! “你不是一名凡人?” 智障禅师皱起眉头,他有些意外,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这名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的凡人男子,竟然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 而且不是普通的修行者! 只见李玄彬的背后,浮现一名若隐若现的女子身影,白裙飘飘,身段绰约,宛如降临凡尘的仙子,可惜看不清容貌。 “她”比林薰儿背后的男子虚影更加凝实,已经由虚幻投影到现世。 这是……法相! 东陵郡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隐秘的法相境强者,悬空寺竟然没有记载! “熏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李玄彬的声音缓缓响起。 林薰儿全身一颤,猛然收缩双目,凝视那立在自己身前的男子。 “道一……你醒了?” 她不可思议的问道,旋即又有些释然,“是啊,你都觉醒了法相境修为,这说明你已经成功了。” “从一而终,宿世不忘,这是我一道峰晋升法相境的唯一法门啊!” 她有些感慨,望向李玄彬背后的白衣女子法相,这是自己最喜欢的裙子。 “师父,熏儿不苦,只要你心里有我,便是再苦,对熏儿而言也是甜的。” 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李玄彬肩头微微一震,叹息道:“若没有你,恐怕我也无法苏醒前世记忆。” 他嘴上如此说着,脑海里却禁不住想起在灵枢观后山,清徽道长说的话。 “这口满月井乃是我灵枢观祖师所留,相传满月时分,从井口望下,可见一生挚爱。李施主,你可想好了?” “李施主能够自醒自悟,贫道十分欣慰。只是你确定自己看清了?” “……” 林薰儿固然在关键时刻,令自己苏醒过来。但是如果没有清徽道长,恐怕自己这一生都未必能找到真正的挚爱。 想到这里,他控制自己的法相面容更加模糊,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原来合欢宗一道峰的“一心觉道”秘术,有直通法相境的修行法门。 就是在阳神境巅峰投入轮回,若是再活一世,还能觉醒所爱之人,就可以踏入法相境。若一世不成,就再活一世。 一道,一道。 宿世轮回,从一而终。 这就是一心觉道。 而李玄彬……做到了! 如今林薰儿若想晋升法相境,也必然要投入轮回,受那胎中之谜。 只是能否醒来,还是永世迷失在其中,甚至被人炼化了魂魄…… 就只能看运气了。 “道一……师父……李道一!原来你就是合欢魔宗一道峰的上一任峰主!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不,是轮回了!” 智障禅师恍然大悟的笑道。 “如此正好,贫僧就将你们两个魔头,连同灵枢观一起超度!” 说着,他脚步一迈,挥掌拍向李玄彬。 他的身体在跨过的路径里,显现出一个个残影,最终汇聚成一个抬掌下压的模样。 “漏尽虚空,佛陀一掌!” 智障禅师森冷的喝道。 “退后。” 李玄彬轻轻一语,自己则迎面冲向对方。 “一心迷是魔,一心觉是佛!佛魔本一心,诸法尽归一!” 他双手结印,宛如魔神垂首,又如佛陀静立。 那智障禅师的佛陀金光,立即在印诀绽放的光芒里层层消退。 而那手掌虽然下压,却宛如陷入一层层虚空,根本触及不到李玄彬的身体。 “这是什么魔功!?” 智障禅师面色一变,转身后退,神足通再动,出现在李玄彬的侧面。 脑后的佛光里有法相伸手探出,重重拍下。 李玄彬印诀变化,双手显现出一道道残影,最终定格成一只手掌。 “漏尽虚空,魔佛一掌!” 他竟然将刚才智障禅师的攻击,化佛入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砰—— 两人的手掌对撞在一起。 强烈的气劲在中间炸开,震得两人纷纷向后倒退。 “我合欢宗祖师本就是佛道高僧,因为参研欢喜禅法,才被世人当成魔头。如今我已参悟佛魔一体,智障,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玄彬微合双目,脑后竟然诞生出一圈暗黑色的金光。 这不是佛陀的圆光,而是……魔光! 随即,他伸手向前一按,背后的白衣女子遁入魔光里,化为一尊魔佛法相,向外探出手掌。 这赫然是刚才智障禅师用出的第二招!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我悬空寺的秘法!” 智障禅师面色大变,身形陡然旋转,自周身荡漾起浓烈的飓风,围绕他快速旋转。 “众生痴愚,净空度世!” 他伸手向李玄彬的方向一推。 浓烈的飓风霎时间脱离他的身体,轰隆隆的冲向对方。 李玄彬的法相一掌,击在飓风上。 飓风顿时被撕裂开一个豁口,但很快修复,继续碾压过去。 “众生痴愚,净空度世!” 李玄彬向后转身,身体四周出现漆黑色的飓风,与之对撞在一起。 他的魔佛飓风,立即撞碎了佛光飓风,反向智障禅师笼罩而去。 “这不可能!” 智障禅师越战越是心惊,猛然迈步后退,用出神足通,出现在后方的天空里。 “智障,再接我一掌!” 李玄彬脚步一迈,竟然同样用出神足通,出现在他的面门前,挥掌拍下。 智障禅师再也没了与他对战的心思,仓惶躲闪之后,用出神足通,快速消失在天际。 空中只留下他怒不可歇的嘶喊:“李道一!林熏儿!我悬空寺绝不会放过你们!” 一代法相境强者,竟然逃了! 林熏儿和李二狗望向道观门口的瘦削青年,觉得无比震撼。 “师父,你的一心觉道之术,已经修到了化境。以一道演化万道,恐怕非法相境中期不可敌。” 林熏儿赞叹一声。 李玄彬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不过是仗着一心觉道秘术吓走了这和尚。如果真的斗下去,我顶多立于不败,想要胜他却是千难万难!” 林熏儿牵动伤势,咳嗽两声。 李二狗在院子里叫道:“玄彬兄弟,我是李二狗。清徽道长今日不在观内,不便上香,请回!” 李玄彬和林熏儿两人知道清徽道长早已离开灵枢观,而且此时正在四圣山,刚灭了龙阳峰和阴阳峰。 “二狗子,那智障禅师可能还会再来。既然清徽道长不在,我与熏儿就守在灵溪镇里,代为庇护涿光山,等到道长回来,再论恩仇因果。” 李玄彬向灵枢观里微微一礼,说道。 李二狗不明白他的意思,轻“嗯”一声,示意知道。 李玄彬这才携着林熏儿,向灵溪镇里行去。 “相……师父,我也想晋升法相境。” 林熏儿走到半路,忽然说道。 李玄彬不由一怔:“你……你也要学我入那轮回,寻那一心所依之人?” 林熏儿停下脚步,低声道:“师父,我心所依,唯你而已。若我陷入那轮回,无法苏醒,你……可会如我一样,找到宿世的我……再续前缘?” 李玄彬沉默了数息,点头道:“会。” 他转身望向后方的山峦,补充道:“而且,我会带你登上涿光山,到那满月井前,一观宿世所爱。也许,那个时候,你也会如我一样苏醒。” 林熏儿轻轻迈出脚步,落在山道上。 “如此,熏儿便安心了。” …… 四圣山,太阴峰。 “你说一道峰的峰主叫林熏儿?!” 张鸣听到曲非烟和阮秀的介绍,惊得皱起眉头。 其实,上次他询问合欢宗是否还有男子时,阮秀就对他说过,只是当时的他一心扑在任务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此时,再次听曲非烟和阮秀提起,他才觉得不对劲。 这个叫林熏儿的一道峰峰主,究竟是重名,还是与灵溪镇里的林熏儿是同一个人? 若是同一个人,那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凡人男子? 张鸣思虑不透,而一道峰一脉单传,行踪隐秘,也根本见不到对方的踪影,因此只能作罢。 至于是不是灵溪镇的林熏儿,等自己回去之后,再探查不迟。 转眼,两天已经过去。 曲非烟服用九叶灵芝草之后,伤势已经尽数复原,修为不仅精进到阳神境巅峰,而且窥视到了法相境的门槛。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成功晋升法相境。 聚仙旗也被张鸣修复完整,交给了阮秀。 这位魔宗巨擘,如今已经成为灵枢观太阴峰的峰主。 她已经向门中弟子宣告清楚,并且挑选真传、精英弟子传下了《太阴心经》。 最重要的是,太阴峰三百多名弟子,都被阮秀带到了蟠桃园里,感应天道机缘。 还真别说,这合欢宗不愧是大晋皇朝的四大魔宗之一,竟然又发现三名能够签到的弟子。 一名就是掌管门中情报、杂事的青雨。 她常年跟着阮秀,负责门中大小事务,极为干练,长得也好看,根据系统提示,乃是碧波仙子的残魂转世。 还有两名叫做甘茹和王婵。 根据提示,她们是梨花仙子和红鸾仙子的转世。 如此多的仙人陨落或转世,令张鸣更加孤疑。 “莫非这方世界的仙界天宫,真的被人打碎了,才导致她们不得不坠入轮回?” 由此,他又想到了小寒山寺玄慈说过的话。 “这世上早已没有了飞升之路,你怎么可能斩破天地枷锁!?” 张鸣越发肯定,在三百年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才导致这方世界出现巨大的变故。 “可是,三百年……这个时间怎么有点熟悉……”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 灵枢观的祖师也是在三百年前立下了传承。 “呵呵,我真是想多了。灵枢子祖师就算再厉害,也不太可能与仙界天宫、天地枷锁这等大事扯上关系。” 他摇摇头,驱散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 而在这两天里,新发现的三名弟子和曲非烟、阮秀和郭香,一共六人,也为张鸣带来了不少签到奖励。 其中,最珍贵的就是三名女弟子的第一次,分别奖励了先天太阴体、小阴阳诀和四海瓶。 这先天太阴体是修行阴属性功法的绝佳体质,不过,才一获得就被张鸣的不灭之体吸收融合,变为不灭之体进化的养料。 而《小阴阳诀》是一种修行阴阳之力的道门秘术。 它虽然不如欢喜禅法高端,但是好在不用实战,就能修行。 因此,张鸣直接就获得了圆满境界的小阴阳诀,融合在不灭心经里,拥有了操纵阴阳之力的能耐。 这《小阴阳诀》乃是瑶池王母娘娘修习的《混沌阴阳诀》的简化版,因此威力也不容小觑。 而四海瓶的名声就更响亮了。 在洪荒世界里,这件法宝乃是王母娘娘之女龙吉公主的宝物之一,专克火系法术,据说能收万物。 龙吉公主曾仗此宝,收了截教罗宣的万里起云烟和五龙轮。 不过,四海瓶远远不如白瑶手里的紫金钵。 但是,张鸣对此已经极为满意了。 此外,就是阮秀抽中了一件宝物,名叫八景舆。 这是一种洪荒世界的仙家车驾,多为王母娘娘、众仙女出行时所乘。 如果说威力,没有多少,但是极为拉风,有浓浓的仙家气象。 张鸣见阮秀乘坐过一次,当时就被她的绝代风姿惊住了。 原本这位丹凤眼的宫装美女,就显得高冷、成熟,配上仙家车驾,顿时就宛如仙界的玄女娘娘一样。 张鸣心痒难耐,不过可不好随便尝试,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也有一辆。 “罢了,先放在系统空间里,等去了东陵郡再拿出来显摆。到时候倒要看看,哪个世家门阀,还敢跳出来针对我灵枢观!” 他暗暗思索一声。 眼见一切步入正轨,张鸣也终于再次召见曲非烟。 “曲长老,贫道想去看一看合欢洞,不知道能否带路?” 这处合欢宗的历代长老闭关之所,祖祠所在,也是时候进去探索了。 若还有活着的男长老,又恰巧被自己看见,那就只能怪他运气不佳了。 若是女长老…… 唔,可以看看表现再说。 第161章 白鹿书院儒家准圣,王景龙! 合欢洞位于四圣山中间的山谷里。 四座山峰巍峨高耸,将其围在中间。一处山壁下露出幽深的洞口,延伸向未知处。 “清徽道长,这就是合欢宗历代长老闭关的场所。” 曲非烟站在合欢洞前,介绍道。 张鸣打量一眼,只觉得其中有一股阴冷气息,从洞中弥漫出来。 除此之外,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走,我们进去看看!” 他点点头,说道。 曲非烟应一声“是”,当先踏入洞中,在前方带路。 “清徽道长,合欢洞所在的这片山谷名叫合欢谷,洞中走势是一路向下,一直到地底百米深。”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合欢洞一共三层,我们向里面走盏茶时间,就可以到达第一层,也就是我等闭关的石室。” 张鸣跟在后面,打量洞内的情况。 这处山洞十分宽敞,显然是经过合欢宗历代开拓而成。 洞壁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不时有男男女女的画像聚在一起,或合十静坐,或跪天朝拜。 它们仿佛在讲诉一些古老的故事。 “曲长老,这山壁上的壁画有什么寓意吗?” 张鸣下意识的问道。 曲非烟这才将目光落在两侧的壁画上。 “清徽道长,这些本宫听师父提过,说是讲诉合欢宗千年多前的一些历史。” 她微微笑道,“据传合欢宗的祖师是两名和尚和两名尼姑,他们在这四圣山里参研欢喜秘术,结果分别悟出一心觉道、二阳开泰、三阴汇海和阴阳合欢之术,因此才形成了四峰传承。” 曲非烟伸手抚摸一处花纹。 那里正是一处男男女女聚集的画面。 “合欢宗初时,四峰同源,相处融洽,守望互助。可是渐渐的,就各自有了理念上的差异,越行越远,甚至到了现在互为仇敌的局面。” 她有些感慨。 两人又行了一会儿,壁画上出现灰暗的云团花纹,如同怪物一样笼罩在山峰上空。 然后,有和尚和尼姑的身影,在画中与黑云对峙。 这些壁画的故事,似乎越往里走,年代越久远。 “曲长老,这是什么?” 张鸣有些好奇的问道。 曲非烟目光扫过,略微皱眉的说道:“这些本宫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内容像是合欢宗成立之前的故事。” “听说合欢宗的四位祖师不是无缘无故来到四圣山,而是奉命镇压妖邪。或许,这团黑云就是代表当时的妖邪或凶兽。” 她不是很肯定,只是根据自己的认知猜测所得。 张鸣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处开阔的山洞。 两侧洞壁向左右展开,洞顶向上拱起,显现出一片圆形的巨大洞窟。 四周有一扇扇石门,凿在山壁上。 “清徽道长,这就是我等闭关的石室了,一共十二间。最外面的这一间,就是本宫的房间。” 曲非烟指着两排石室,说明道。 “不过,再往深处,听说还有布置,以及通往第二层的祖祠。我就没有去过了。” 她又指向幽深的洞窟深处。 第二层是合欢宗的祖祠所在,只有每一代的宗主才有权限踏足。 不过,自从三百年前,合欢宗内部矛盾加重,各峰彼此不服,就已经没有诞生过能压服四峰的新宗主了。 因此,这祖祠里面的情况,曲非烟也不清楚。 张鸣点点头,依次走向石室,打算探查里面是否还有活着的合欢宗长老。 曲非烟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 同一时间,四圣山外。 一位背着书篓子的读书人,不疾不徐的出现在山道上。 他不是别人,正是自南赡郡远道而来的儒家准圣——王景龙! 其实,按照他的修为境界和赶路速度,在一天前就应该抵达四圣山了。 不过,他在行进的过程中,就察觉到那远处的四圣山上空,正在发生奇异的气息改变,于是心生诧异,就放慢了行程,不断观察其中的变化。 如此,就耽误了一天多的时间。 而今那四圣山的气息彻底稳定下来,他也分辨出,这是一种宛如仙界天宫的气息。 “莫非有什么洞天福地或天才地宝,在四圣山里现世?” 他暗暗寻思,“若是如此,倒是正好便宜了王某。” 他并不知道,那是蟠桃园被张鸣显化出来,引发的气机变化。 而蟠桃树散发出的精纯灵气,也在一天多的时间里,不断改变四圣山的灵气结构,使这里更加适合蕴养灵植,也更适合修行。 “呵呵,太虚子……王某来了!” 他一步踏出,已经出现在四圣山的上空。 即便此处是四大魔宗之一的合欢宗地盘,他也丝毫没有畏惧。 因为他是白鹿书院王景龙! 儒圣之下第一人! 只是,他从上空俯视一看,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嗯?怎么这三座山峰都是空无一人?难道合欢宗的人都聚在这一处山峰里?” 他的目光落在太阴峰上。 “三百多人的气息,倒是不像四大魔宗的弟子规模……” 他略微皱眉,旋即开始搜寻灵枢观道士的气息,“奇怪,没有道士,难道他们已经离开此地?还是说被合欢宗的人诛杀了?” 王景龙越观察,越觉得奇怪。 “还有,这些合欢宗弟子的气息怎么有点奇怪,不像是修行魔功,反而有玄门道法的气息?难道她们弃魔修道,改邪归正了?” 他脾气一向火爆,很快就没有了耐心。 “罢了,王某抓几个人,一问便知!” 他身形一动,就向气息最盛的位置飞去。 “什么人!?” 太阴峰上巡山的弟子,终于发现了他的踪迹,向上冷喝道。 其他人也被惊动,纷纷望向飞来的白衣书生。 这人是一名男子,一看就不是她们太阴峰的弟子,而且直接腾空而来,不像是受邀的客人。 “什么人,报上名来!我灵枢观太阴峰容不得你放肆!” 青雨出现在山峰上,喝问道。 “嗯?灵枢观,太阴峰!?” 王景龙微微愣神,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笑道:“原来你们已经投靠了灵枢观!如此甚好,速速唤那太虚子出来受死!” 青雨眼眸一寒。 太虚子……那可是灵枢观清徽道长的师父! 此人竟然直呼太虚子之名,而且喊他出来受死! “狂妄!竟然敢冒犯太虚子观主!” 青雨当即就忍不住了,挥手一抛,掌中飞出一只青红两色的瓶子。 “四海无量,入我瓶中!” 她轻声一喝,四海瓶发出恐怖的吸引力,试图将王景龙装入瓶中。 周围的其他女弟子见状,也一个个拔出长剑,随时准备上前一战。 “呵呵,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王景龙微微一笑,拂袖向四海瓶挥去。 一股浩然之气顿时在其身上升腾而起,形成惊涛骇浪一样,向青雨涌去。 铛—— 四海瓶直接被磕飞。 “糟了!” “师姐小心!” “快,发令箭,向峰主求援!” 一众女弟子惊觉不对,纷纷挥舞长剑,化出一道道玄阴之气,与之抗衡。 砰! 这股磅礴的气息冲撞在众人身上。 青雨顿时脸色一白,与一众女弟子被整个扫飞出去,远远的撞在后面的山峰上。 她们……竟然挡不住对方随手一击! 即便是四海瓶,都没能发挥出功效。 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峰顶静修的阮秀、郭香和尹雪等人,终于被惊动,纷纷踏出飞仙殿。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我太阴峰出手?” 阮秀脸色难看的踩着纸鸢,飞上半空,迎面问道。 郭香和尹雪两人,也走到云顶平台,遥遥向这边望来。 王景龙背负双手,看向阮秀,明白此人就是自己准备寻找的气息最盛之人。 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此地的主事人。 “在下白鹿书院,王景龙。” 他平静的说道。 阮秀一听,不由面色大变:“王景龙!南赡郡,你是儒家准圣王景龙!?” 作为原合欢宗的一峰之主,她自然听过这位撑起了大晋皇朝儒家一脉半边天的顶尖强者。 王景龙,可是号称儒圣之下第一人,乃是妥妥的法相境的强者! 而东陵郡最强的人,也不过是阳神境巅峰…… 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不错,正是在下。” 王景龙不以为意的扫视她一眼,问道,“王某也不为难你,听闻灵枢观的人在你们四圣山待着,还请对方现身一见,王某要报当年论道之仇!” 阮秀心里凉了半截,他竟然是冲着灵枢观来的。 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出卖清徽道长。 “王准圣,你来得不巧,灵枢观的人已经一早就离开四圣山了。” 她咬咬牙,说道。 如今清徽道长与师父两人去了合欢洞,正好不露气息,对方未必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只能寄希望于王景龙找不到清徽道长,而自行离开了。 但是王景龙微微一笑,问道:“你骗不了我。刚才那位弟子已经透露出,你们投靠了灵枢观。呵呵,魔宗弟子,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洗白吗?” 他望向四座山峰的上空,仿佛能看见无形的气机。 “灵枢观的道士气息,在这里出现过,至今还没有消散。他们没有离去。” 王景龙收敛了笑容,冷峻的望向阮秀,“说,他们在哪里?你们若是乖乖配合,王某可以做主,饶你们这群魔宗余孽一条性命!” 阮秀瞬间脸色煞白。 儒家的修行法门,她不了解,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寻人观气的方法。 而法相境的手段,她同样不清楚。 因此,她根本无从分辨王景龙的话里有多少真假。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太阴峰投靠灵枢观的事,而对方又与灵枢观有仇,自己等人就脱不开干系! “王准圣,我等本是合欢宗三阴峰的一脉弟子,如今确实已经弃魔修道,依附在灵枢观门下。这几日,已经命弟子行走四方,通告天下。” 阮秀抬起眼眸,决然说道:“如果你执意对灵枢观出手,既然清徽道长不在,那一切因果,就由本宫接下,生死勿论!” 她打算接下这场仇怨。 只要能拖住王景龙一段时间,说不定能等到清徽道长回来,出手将对方镇压。 而如果王景龙实在太强,或许在屠戮了自己等人之后,又找不到清徽道长的踪迹,可能会自行离开。 这也许是唯一的生机了。 此话一出,王景龙当即眼睛一眯。 “好一个合欢宗的余孽,竟然不惜身死,也要庇护灵枢观的人!如今,王某倒是相信,你们是真心弃魔修道了。只是,可惜……” 他伸出负在背后的手,指向偌大的山峰,森然道,“既然你们执迷不悟,就休怪王某夷平了你们整座山峰!” 说着,他手指凌空比划,写出一个“仁”字。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而今汝等不仁,吾便以一‘仁’字镇压之!” 他伸手向前一递。 这枚“仁”字立即飞上半空,一边旋转,一边变作苍穹般大小,将整座山峰牢牢笼罩。 庞大的灵压从中散发。 有修为低微的女弟子,只觉身上一重,就被压得跪倒在地。 还有的脚步踉跄,直接以面朝下,被压得趴在地上。 山道并不平整,她们也只能依靠胸前肉盾,挡住剧烈的碰撞。 “尹雪,小心!” 郭香觉得不妙,将天河簪拔在手中,向四周一挥。 空间顿时在簪子的影响下,形成无形的屏障,将“仁”字上的压力挡住。 她们两人这才避免被压得跪下。 “咦,这件至宝有点意思!” 王景龙霎时间就发现了她们的异状,有些讶异的望过去。 不过,当他看见不是灵枢观的道士,就很快挪开目光,不以为意的继续扫视山峰中的情况。 然而,并没有看见太虚子或灵枢观的人出现。 被“仁”字镇压住的仅是山峰里的女弟子。 而青雨等人也不可避免,被一个个压制住。 唯有阮秀凭借阳神境的修为苦苦支撑,她仰头不甘的叫喊一声:“王景龙,你欺人太甚!枉为儒家准圣!本宫即便是死,也绝不可能屈服于你!” 她伸手向胸口一摸,掏出一枚小小的旗帜,向半空一抛。 “素色云界,先天五旗!掌中寰宇,诸法退避!” 随着轻声一念,小小的旗帜瞬间绽放出道道彩光,将笼罩山峰的“仁”字驱散成虚无。 然后,旗帜微微一扬,落下无尽彩光,镇压向立在半空的王景龙。 “嗯?天品法宝!?” 王景龙脸色一变,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一方虚无的世界里。 外界的阮秀盘膝一坐,继续诵念口诀。 “不知道这聚仙旗能困住他多久……” 第162章 四圣合欢,你是祖师 随着王景龙被困,太阴峰上的弟子们摆脱压制,纷纷站起身来。 “青雨,通知下去,全部撤离。” 阮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青雨全身一颤。 峰主这是想让弟子们趁机逃脱,保存有生力量,让太阴峰的传承延续下去。 “是!” 青雨连忙下去布置。 “你们也走!” 阮秀看向郭香等人。 “不,师父,我不走!” 苏檀儿跪倒在地上,咬着红唇说道,“我要与您同生共死。” 在南陵城外,她已经独自逃生过一次,她不想再逃第二次。 “师姐,我也不走!” 郭香摸着颈间明珠,也倔强的说道,“香儿既然已经拜入太阴峰,就应当与此峰共患难。况且,清徽道长神通无量,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她对于法相境的强者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见过清徽道长在小寒山寺大发神威之后,就对其产生无条件的信任。 在她心里,清徽道长无所不能。 “小姐不走,我也不走。” 尹雪拔出刀,平静的说道。 “你们……” 阮秀气得胸口憋闷,旋即察觉到聚仙旗发生剧烈的震动,连忙专心诵念口诀,将王景龙的挣脱重新压下。 “雪姐姐,檀儿师侄,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你们一个会飞,一个知道合欢洞所在,不如过去找清徽道长!” 郭香心思灵活,说道。 苏檀儿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办法,只要清徽道长来了,就有救了。 “可是,小姐,我答应过城主,要护你周全,这个时候离开……” 尹雪有些顾虑,摇头道。 郭香抓住她的胳膊,摇晃道:“雪姐姐,我有天河簪,还有八大咒,寻常危险奈何不得我,你就安心去!” “好,那香儿你自己小心。” 尹雪权衡片刻,终究是答应道,“檀儿妹妹,你指路,我们飞过去。” “好!” 苏檀儿点点头。 尹雪抓起她,从峰顶上飞起,根据她的指示,向合欢洞的方向赶去。 …… 合欢洞,第一层。 “清徽道长,这石室的石门乃是断龙石所铸,极为坚硬,一旦处于闭关修行状态,轻易无法打开。” 曲非烟摸索了一下门口的机关,发现无法打开,说道,“除非里面检测不到生命状态,这石室的阵法就会在三个月后自行关闭。” 她的意思,就是这扇石门背后还有人活着。 否则,三个月转眼即逝,这阵法不会还在运行。 “有什么办法唤醒里面的人?” 张鸣皱眉问道。 曲非烟摇摇头:“这石门和阵法都有封闭灵识的作用,从外面根本无法唤醒里面的人。” 如此一来,就只能强拆了。 张鸣上下打量一眼灰白色的石门,寻找下手的位置。 “清徽道长,这石门不是寻常方法能打……” 曲非烟说到一半,就见清徽道长手里掏出一个簪子,轻轻一划,那石门就如豆腐一样,轻易的裂开。 “唔……” 她连忙止住声音。 这断龙石和防护法阵莫不是年久失修,坏掉了? 她向石门里望去。 只见一道落满灰尘的身影,盘膝坐在石室中央,这时候随着石门打开,而轻轻震颤。 整个石室似乎都感应到他苏醒的力量,在不住震动。 “你是合欢宗的哪代弟子?好大的担子!竟然敢擅闯老夫的闭关之地!” 这人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冷冽的喝道。 声音里蕴藏元神的力量,轰隆隆的响彻在两人的脑海里。 “晚辈原三阴峰曲非烟,请问阁下是哪位长老?” 曲非烟眼眸微变,问道。 “哦?原三阴峰,什么意思?” 这名长老不答反问道。 张鸣和曲非烟两人已经踏入石室。 这里空间宽敞,防护阵法里似乎还有纳须弥于芥子般的空间效果。 “前辈,我三阴峰已经脱离合欢宗,投入涿光山灵枢观麾下。本宫与你,已非同门。” 曲非烟摇摇头,解释道。 这名长老当即脸色一沉,无数灰尘自其身上簌簌坠落。 “脱离合欢宗?涿光山灵枢观?你……叛徒!” 他在这里闭关已经不知道多少岁月,冲击法相境无门,才不得不陷入沉睡,根本没听过灵枢观的名字。 但是,他一听,就认定曲非烟已经叛离合欢宗。 因此,他根本不客气。 “本座龙阳峰第十五代长老福尔康,今日就替合欢宗清理门户!” 这名长老手掌倏忽探出,宛如鹰爪一样,附着元神虚影,向曲非烟抓去。 张鸣面露不喜。 自己还没出手,此人竟然抢先动手了。 呵,既然是男人……那没得谈了! 曲非烟见张鸣脸色变化,立即向前一踏步,身上有红色的身影冲荡而出。 砰! 福尔康爪影散去,被曲非烟震得跌坐在石室里。 “恩?半步法相!?” 他震惊了,这名不知道多少代的后人,竟然是阳神境巅峰,窥探到法相境门槛的至强者! 曲非烟脸色沉凝,喝道:“福长老,你冒犯清徽道长,乃是死罪!本宫今日不用你清理门户,而是先将你斩杀在此地!” 说着,她就要继续出手,镇压对方。 福尔康嘿嘿一笑:“就凭你?想击败老夫容易,想杀老夫……难如登天!” 他身形一晃,就向破碎的石门冲去,意图逃出闭关的石室。 可是,张鸣此刻就站在通往石门的必经之处。 “滚开!” 福尔康丝毫没将这位气息微弱的道人放在眼里。 “福尔康?呵呵,真是自取死路!” 张鸣再也没了耐心,拂袖挥出,袖口瞬间在两人的眼睛里快速涨大。 “不好,这是……什么术法?” 福尔康连续变换身形,发现都躲闪不了这涨大的袖口,不由脸色变得煞白。 他这时候才明白,自己这是踢到了铁板! 下一秒,袖口就如凶兽一样,将其一口吞没。 张鸣修为暴涨之后,如今已经可以轻易依靠袖里乾坤,镇杀阳神境的强者。 曲非烟不禁瞳孔收缩。 这位清徽道长……好强的实力! 她清晰的意识到,即便晋升到了半步法相境,也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既然是龙阳峰的隔代长老,贫道将其杀了,你没意见?” 张鸣转眼看向她,问道。 曲非烟立即冒出些许冷汗,恭敬的说道:“龙阳峰与我太阴峰早已势如水火,即使道长不动手,本宫也饶他不得,清徽道长杀得漂亮!” 张鸣微微颔首:“下一间!” 他们继续探查剩下的石室,很快又在里面发现阴阳峰的两名长老。 张鸣也不与他们废话,交流两句,就将他们直接镇杀。 十二间石室转眼探查完毕。 “奇怪,怎么没见到三阴峰、一道峰的隔代长老?” 张鸣诧异的问道。 曲非烟摇摇头,回道:“我的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悬空寺偷袭致死,根本没有活到入合欢洞闭关的时候。至于师祖们,听说下场也不顺利。” “如果不是因为师父、师祖们走得早,也不会导致三阴峰在四峰里最弱。” “而一道峰历来一脉单传,人虽然少,但却是四峰里的最强一峰。不过,他们很奇怪,本宫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人入合欢洞闭关,似乎都是不知所踪。 “他们上一代的峰主李道一,就至今下落不明。”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令张鸣对合欢宗的情况越发了解。 “走,我们往第二层看看!” 张鸣望向幽深的山洞,说道。 曲非烟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不过,第二层是合欢宗祖祠所在,她也没有去过,因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一处更为宽敞的地方。 这里竟然又立着十二座石室。 “嗯?这合欢洞里面竟然还有闭关修行的石室?” 曲非烟也是第一次到达这里,不由好奇的打量一眼。 这十二座石室的布局,与刚才的十二座一模一样,而且都有断龙石和防护阵法布置在石室门口。 “看来合欢宗的隔代长老,不只有刚才的三位。” 张鸣推测道。 曲非烟上前查看,很快摸清楚情况,说道:“清徽道长,这石室的门上虽然有修行标记,但是机关空置,里面已经没有了人。” 她推开两间石室,向里面张望。 “不,不是没有人,而是他们……都已经坐化了!” 曲非烟看见石室中央坐着的枯骨,禁不住叫道。 “看来这些石室的年代更加久远,里面的人突破无望,最终坐化在其中。” 张鸣跟着她看了几间石室,摇头叹道。 法相境不愧是号称天人之隔的巨大门槛,这些修行至阳神境巅峰的长老,竟然一个个在门前消亡。 有的是耗尽寿元,有的是在试图突破的过程中走火入魔。 修行之难,令人唏嘘。 “清徽道长,我们继续往里面走!” 曲非烟暗自庆幸在蟠桃园里签到得到了九叶灵芝草,否则这些人恐怕就是自己的下场。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眼前的这位。 一时间,她的心里映照出清徽道长的身影,竟然久久不能散去。 两人继续深入,洞窟向下延伸,似乎到了地底深处。 有浓重的水汽弥漫在通道里。 洞壁上有湿滑的水滴不时滴落,响起清脆的滴答声。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两人终于看见前方的山洞里,亮起橙黄色的光芒。 这是……长明灯的灯光! 他们急步走出幽暗的洞窟,只见这里像是一座古老的殿堂,左右两侧有一排青铜油灯立在石壁上,中间是样式古朴的石质宫殿。 殿门口守着两座狻猊雕像,昂首张嘴,无声嘶吼。 狻猊是“龙生九子”中的第五子,形似狮子,喜静不喜动,有镇宅、福瑞之寓意。 殿门上写着“四圣祠”三个鎏金大字。 “看来这里就是合欢宗的祖祠了!” 张鸣抬头说道。 曲非烟心里还存着对祖师的敬畏,恭敬的合十一礼,才说道:“道长,我们进去?” “好,既然来了,怎么都该进去看看!” 张鸣当先踏进殿门,只见正殿上方立着一座高大的黑白雕像。 雕像盘膝而坐,身披袈裟,露着胸膛,而颈上竟然有四只头颅,分别是两个和尚头和两个尼姑头。 “看来这就是合欢宗四峰祖师的一体显化。” 曲非烟长叹一声说道。 “恩?这是什么?!” 张鸣四下一望,只见四圣祠的左右两侧,竟然摆着一排排黑木棺材。 腐朽、阴冷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而在那棺材后方,有一个个古朴的牌位立着,上面写着对应的名字。 曲非烟一看,就说道:“清徽道长,这就是合欢宗第一代的十三名弟子了。传说他们在祖师坐化之时,陪同一起进入祖祠,长眠在左右。” 合欢宗是在千年之前成立,这也意味着他们在此已经至少沉眠千年。 不能修成正果,或飞升成仙,最终要么坐化,要么就是堕入轮回。 他们恐怕早已入了轮回,只有肉身腐朽在棺材里。 “罢了,既然死去千年,我们也不必打扰他们。走,去第三层看看!” 张鸣放弃开棺查看的想法,说道。 曲非烟点点头,就要与他出门,向更深处探查。 “咦,这是什么?” 她转身的刹那,瞥见祖师雕像背后还有一具白玉棺材。 张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白玉棺材的存在,只见棺材表面镂刻着无数花纹,有僧侣祈祷,有云朵横空,有花草林立,也有男女缠合在一起。 “这难道是合欢宗祖师的沉眠之所?” 他略微皱眉,猜测道。 “可是,合欢宗祖师一共有四位,为什么只有一具棺材?” 曲非烟也疑惑不解的问道。 两人不由走到四头祖师雕像的后面,隔着白玉棺材的棺盖,向里面望去。 这外层的棺椁和棺盖竟然是一种透明的白玉制作! 他们的目光瞬间落在棺材里面。 只见一具全身漆黑的古尸,躺在棺材里面,手臂上有一个个白色的斑点亮起,似乎有无形的丝线通往殿堂两侧。 而那头颅位置,竟然是四个脑袋! 两个和尚,两个尼姑! 只是因为是平躺的状态,其中一只脸庞是面朝下方,看不清楚,只有光秃秃的头顶和戒疤露出。 “这……难道合欢宗的祖师不是四个人?而是一个人……不,一个四只脑袋的怪物!?” 曲非烟彻底震惊了。 她只觉得自己一直一来的认知,似乎在崩塌。 “还是说……合欢宗祖师修行了什么秘术,导致长出了四只脑袋?” 张鸣端详一眼里面的古尸样貌,随即看向左右胳膊上的白色斑点。 “嗯?不对,这斑点数量正好是十三个!” 他瞬间回头,望向殿堂里的一具具棺材。 这里面……莫非有什么联系? 正在这时,四圣祠外传来苏檀儿和尹雪的叫喊:“清徽道长,不好了!外面有个名叫王景龙的儒家准圣打上门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殿堂里响起“咔嚓”“咔嚓”的磨合声。 两人心中一惊,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白玉棺材里的四头古尸,蓦然轻轻转动,脸朝向下的那只面庞抬起,睁开了眼眸。 第163章 法相之上的四头怪物 “尸体……活了?!” 曲非烟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具沉睡在白玉棺材里的尸体,如果真的是合欢宗祖师,那么距今至少有千年。 死去千年的人,又怎么可能苏醒复活? “不好,退后!” 张鸣蓦然抓住她的手掌,拽着她,向大厅里掠去。 曲非烟只觉得手掌被一团温暖包裹,抵消了她心里的惊惧,她硕大的胸口微颤,抬眼看向拉着自己的男子,侧颜棱角分明,映在心里。 就在两人逃离的一刹那,白玉棺材里陡然探出一只枯瘦的手掌,“砰”的一声打碎了棺盖,抓在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 “嗬……” 里面发出喘息一样的声音。 然后,那四头怪物自破碎的棺材里坐立而起。 择人而噬一样的目光盯在两人身上。 而除了这副和尚面孔,其他三个头颅都随着它的动作耷拉下去。 皮骨脱落,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在合欢宗的祖祠里?!” 曲非烟大着胆子喝道。 她在魔宗这么多年,经历的事不知凡几,如今也渐渐冷静下来。 不过,她的手一直被张鸣抓着,丝毫没有挣脱的意思。 张鸣嗅了一下鼻孔,除了身边女子的清香外,空气里弥漫着腥臭和腐朽的混合味道。 而这时候,苏檀儿和尹雪两人也踏入殿堂,一眼看到了这诡异的场景,不由吓得张大了嘴巴,一时没有言语。 “嗬……为何……不来献祭……” 坐在棺材里的四头怪物嘴角开合,发出轰隆隆的闷响。 说着,它向外轻轻一跳,落在棺材外面,拖着三具腐尸样的脑袋,身躯显得异常高大。 左右两只胳膊上的斑点,在这一刻亮起璀璨的光芒。 “咔嚓。”“咔嚓。” 周围的十三只棺材发出震颤声,随机有黑色的光影自棺材中飞出。 “哇呜!”“师父……”“呜呜呜!” 黑影里似乎有冤魂在嚎叫。 可是四头怪物丝毫不以为意的张嘴一吞,将十三个黑影吞入口中。 它咀嚼两下,意犹未尽。 随着它吞下这些黑影,身上陡然散发出恐怖的威压,仿佛从中补充到无穷的力量! 张鸣眼睛一沉:“这是……养尸阵法!” 话音未落,只见四头怪物猛然侧着脑袋,狰狞的吼叫一声,死死盯在他身上。 “你……们……谁是……当代宗主……为何不来……献祭……” 它的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喝声。 曲非烟红唇轻颤,叫道:“我们都不是宗主!你究竟是谁?!合欢宗自三百年前就已经没有了宗主,如今更是名存实亡!” 她的心里有一种不可置信的猜测。 难道眼前的这个四头怪物……就是合欢宗真正的祖师!? “三百年……三百……年……” 四头怪物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情,鱼白一样的眼眸向左右打量。 它似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么虚弱,为什么另外三个头颅会腐朽成枯骨。 “没了你们……的献祭……可恶……” 它抬起眼睛,面容可怖的吼道,“也好……本尊……吃了你们!” 说着,它一下子消失在原地。 “不好!” 张鸣心觉不妙,脚下立即弥漫出金色的八卦虚影。 “天书密卷通自然,风后奇门定八方!” 凝滞时空一般的力量,在四周固化,那快得看不见人影的四头怪物浮现在两人身前,面露惊诧,伸出迟滞的枯掌,拍向他们。 “清徽道长,小心!” 曲非烟红衣一扬,玉手自长长的宫装袖口飞出,迎在那迟滞的枯掌上。 砰—— 四圣殿似乎承受不住两人的力量,在剧烈震颤,瓦砾、灰尘簌簌而下。 而曲非烟的身体也一下子抛飞出去。 “曲长老!” 张鸣手掌收紧,抓住她的另一只玉手,身形随之飘飞退后,将其拉到自己身旁。 只是曲非烟全身被震得麻木,已经站立不稳,不由随着他的一拉,撞入他的怀中。 这时候,张鸣已经顾不得男女之别了。 因为对面的四头怪物,再次消失在原地! 而风后奇门的阵形里,宛如平静的水面落入巨石,发出急速的震荡。 “醒世钟!” 张鸣挥袖唤出这件至宝,将自己两人罩住。 铛—— 枯掌拍在钟身上,激荡起轰鸣。 这一击,也被醒世钟挡下! 那四头怪物露出身形,用森然的眼睛凝视钟身,然后身形一转,冲向殿门口。 “不好!” 它竟然放弃攻击张鸣两人,杀向门口的苏檀儿和尹雪。 张鸣惊叫一声,伸手向钟身一按,喝道:“天下元神,入我瓮来!” 那冲出的四头怪物身躯一滞,僵立在原地。 然后,他们眼前一晃,已经出现在醒世钟的世界里。 曲非烟一身红衣,站在张鸣身畔,惊诧道:“这是……天品法宝?” 张鸣望向对面,只见四头怪物在元神世界里,竟然显示出一名粗眉的枯瘦老和尚。 他的脸庞在瞬息之间变换,闪现一名肥头大耳的和尚,以及两名尼姑的样貌。 张鸣像是明白了什么,喝问道:“你……吞噬了合欢宗的其他三位祖师!?” 老和尚抬起头,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本尊悟出一心觉道之回数世,与他们各生情愫。二阳,三阴,阴阳……本尊都已经经历过。既然我等合欢,从一而终,自当合为一体!” 他双手合十,脸上掠过其他三位的面容虚影。 可是,张鸣和曲非烟两人却惊住了。 这人竟然是一道峰的创派祖师!修行的是一心觉道秘法! 而他宿世轮回,化身男子或女子,又与其他三峰的祖师纠缠在一起! 最终,他一心证道,索性将其他三人全部吞入口中! 不,不仅仅是吞噬了肉身,还有元神! 此时的他就是一具复合体,以自己为主,将其他三人彻底融入自身。 “这是魔道啊!” 张鸣禁不住叫道,可是旋即醒悟过来,合欢宗本就是四大魔宗之一。 “难怪你们本是佛道传承,却被天下人称为魔宗……” 此刻他恍然明悟,也许一切的源头,自四峰祖师创立传承时,就已经注定。 “你……你说的献祭,又是怎么回事!?” 曲非烟脸色发白的叫道。 她虽然修行三阴汇海秘术,但也被眼前的老和尚震住了。 枯瘦老和尚饶有兴致的打量一眼醒世钟的世界,笑道:“有趣,刚才交手,本尊就察觉到你是三阴峰的传承,不过又与三阴汇海的功法不太一样。” “不过,你既然是合欢宗的弟子,难道不知道每隔百年,就要到合欢洞里向本尊献祭吗?否则,没有了血肉精魂支撑,本尊早已被时光磨灭!” 曲非烟和张鸣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难怪合欢洞的祖祠,只有历代宗主有权限进入,恐怕他们代代相传的内容里,就包括这位老祖的存在! 而正是因为这位老祖的震慑,才让合欢宗有底气成为四大魔宗之一! “嗬嗬,你们恐怕不知道什么叫法相之上,道身合一?” 老和尚抬起头,玩味的笑道,“区区元神至宝,可困不住本尊!” 张鸣眼眸一缩:“跑!” 他伸手重重的拍向身旁的醒世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对面的老和尚身形微微一晃,就如同破碎了虚空一样,带起阵阵黑色的风暴,冲向两人。 与此同时,四周的虚幻世界,像潮水一样退去。 四头怪物的身躯由僵直状态,恢复如常,宛如冲过来的老和尚合为一体,拍向醒世钟里的张鸣和曲非烟。 而护住两人一次的醒世钟,此刻剧烈震动,蓦然向内一缩,快速缩小、坍塌成铃铛般大小的微型铜钟。 这件元神至宝竟然被其破去功效! 张鸣面色大变,拂袖挥去。 神通——袖里乾坤! 袖口霎时间涨大,将四头怪物笼罩在其中,有磅礴收摄之力产生。 “恩?道门……神通?” 老和尚泛白的眼眸一紧,随即冷笑一声,“可惜……你太弱……了!” 他的身体落在袖口位置,却一下子停滞住,然后向外一翻,落在地上。 “法相境?还是……之上!” 张鸣心里巨震,这只四头怪物竟然如此轻易的摆脱袖里乾坤。 自己的神通可以压制不高于自身三层境界的强者,虽然是随着修为越高,能压制的幅度越小,但也不至于如此随意! 这只能说明要么法相境的威能远超自己的想象,要么就是对方超越了法相境。而根据推测,更可能……是后者。 “法相之上,道身合一?” 他想到刚才老和尚的言语。 作为灵枢观的传人,他知道在《灵枢经》里记载的最高境界就是法相境。 这也是灵枢子祖师当年一朝悟道,连破七境,所达到的境界。 “七境之上,那是什么境界?” 张鸣顾不得思虑,因为那四头怪物已经再次消失,心头警钟长鸣。 他完全看不见对方的速度! “天河簪,凝气为冰!” 张鸣握住簪子向四周一划,操控万物的力量蔓延出去,将空气化作寒冰。 面前顿时显现出四头怪物的身影,被寒冰紧紧冻住四肢,眼里露出惊诧。 “剑神!” 张鸣将天河簪一抛,化为一柄长剑,从剑柄处显出一位白衣老者虚影。 他提剑一刺,宛如一串串光影聚合在一起,爆发出无边剑意。 “嗬……嗬……” 立在冰封里的四头怪物丝毫不害怕,反而嘴里发出渗人的笑。 白衣剑神一剑刺到其面前,却见冰封向四面裂开,那怪物伸出手掌,一手抓住鼻前的剑锋,捏紧向下一甩。 剑神虚影猛的溃散开来。 长剑被压制回簪子的模样。 这堪比法相境的一击,竟然被其轻易破开,丝毫不能伤及对方! 张鸣面色骇然。 众人的眼里也生出绝望之色。 “走!” 张鸣蓦然冷喝一声,那被抓住的天河簪尾部浮现一片片冰棱。 “恩?元……神……” 四头怪物不屑的一笑,全身霎时间被一圈圈弥漫出的冰棱包裹。 “清徽道长……” 曲非烟、苏檀儿和尹雪望向张鸣,不愿意遵从他的命令逃离。 张鸣立即瞪她们一眼。 曲非烟一咬牙,说道:“我们走!” 她抓住苏檀儿和尹雪,最后望一眼张鸣,快速向四圣殿外面逃去。 包裹四头怪物的冰棱上方显化出张小一的模样,将怪物牢牢封锁住。 “嗬……” 四头怪物向外一挣。 冰棱寸寸崩碎。 “雕虫小技……受死……!” 他身形一闪,冲向前方的张鸣, “阴阳合欢,两仪微尘!” 张鸣在这一刻眼眸一凝,被崩成碎片的张小一,瞬间凝聚成形。 张鸣的身上出现一套锦斓袈裟,手心里托起醒世钟,运转欢喜禅法和小阴阳诀,散发出佛门和赤阳之气。 张小一握住天河簪一划,四周空间震荡,呈现滔滔银河,另一只手一抓,举起漆黑如墨的白骨幡,使劲摇动。 他的身上浮现欢喜禅法和小阴阳诀的极阴之气,与张鸣呈两仪之势。 一人一分身对视在半空里。 四件至宝陡然光芒大盛,将中间的四头怪物笼罩住,空间随之一震。 两仪微尘阵布置完成! 这才是张鸣压箱底的第二强手段! 四头怪物眼睛一花,已经落入微尘里,世界在眼前无限放大。 “这些……还不够!” 张鸣咬住牙,心知这样的两仪微尘阵,顶多只能短暂困住这个法相境之上的怪物,要想镇杀对方,千难万难。 为今之计,只有搏命了! 他与张小一再次对视一眼,轻轻点头。旋即,只见张小一脸上露出微笑,纵身向中间的两仪微尘阵一跃。 原地空留至宝作为阵眼。 而张小一则出现在微尘世界里。 “嗬……找死!” 四头怪物正在茫然的时候,猛然瞧见他,立即身形消失,扑杀过来。 “是生是死,就看这最后一搏了!” 张小一的笑容渐渐变得冷冽。 他的眼眸翻出黑色,身上的蓝色冰棱道袍霎时间被染成漆黑的墨色。 四头怪物一下子扑在他身上,可是却自他的身体里穿过,未伤分毫。 张小一不以为意的冷笑,伸手一抓,无尽魔气凝聚成一柄长剑。 剑锋,指向身后的四头怪物。 这就是张鸣压箱底的最强手段! 【魔变】由仙化魔,泯灭灵智,以至强之力,灭杀眼前一切敌 这小小的微尘里,此刻像是八角笼,只有胜利的一方,才能活着走出。 第164章 我这是……晋升阳神境了 以自身化阴阳,以至宝压混沌。 强则强矣,却是背水一战。 而且上一次在小寒山寺,他已经用过一次【魔变】,不过当时是不完全开启,还保有灵智,可以自如操控。 经过不灭心经蕴养之后,果然如他上一次猜想的那样,可以再次使用。 而现在……是完全开启! 张鸣瞬间就失去了张小一的感知。 须臾,四件至宝剧烈震颤,有磅礴的力量冲击封锁虚空的阵法。 张鸣身躯一晃,“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委顿在地上。 “清徽道长!” 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蓦然从四圣殿外蹿进来,面露焦急的将他扶起。 手臂压在胸前柔软上,张鸣虚弱的抬起头:“尹雪,你怎么回来了?” 尹雪一手按在刀柄上,目露坚毅:“道长,我的道……为守护而生,绝不会独自逃生。你若死了,我也不独活!” 张鸣心头一震。 少女虽然没有明言,但是一腔心迹,此时坦荡赤诚,一览无余。 “原来她的道只为我一人而生……” 他第一次意识到,身边的这位姑娘,已经将自己的身影牢牢印在心底。 然而,就在此时,四件至宝再次轰然震荡,爆发出恐怖的冲击力。 张鸣“噗”的再次吐出大口鲜血,身体上竟然出现斑驳裂纹,眼前出现一层层重影,就连意识也受到重创萎靡。 他脑袋一沉,向下垂落。 “道长!” 尹雪焦急的抱住他的脑袋,手腕自脖颈下穿过,两团柔软抵在脸颊上。 “尹雪……你走……” 张鸣摇摇头,说道。 尹雪咬住嘴唇,不愿意离去,旋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蓦然用出三阴汇海之术,身上滋生出一道道玄阴气息。 “清徽道长,我有法子了!你不是精通欢喜禅法吗,我的玄阴之气,可以滋补你的身体!快,快来采补我!” 她忽然身躯一挺,说道。 张鸣嘴角抽动,神特么精通,我是擅长,但是能不能不要叫出声。 少女,你这是在玩火啊! 他勉力从两团柔软里抬起头:“傻丫头,贫道还用不着如此。” 说着,他手指变动,从袖里空间取出一株九叶灵芝草,“我有仙草在手,区区伤势,顷刻就能复原……” 他举手想要服用,却无力垂下。 “尹雪,你揪一片,喂入我口。” 他有些尴尬的开口道。 尹雪会意,连忙摘下九叶灵芝草的一片叶子,塞到张鸣的嘴里。 清香扑鼻,入口即化。 张鸣瞬间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流诞生,滋生出游龙一样的力量,左右窜动,令他觉得气息暴动,恨不得喷发出来。 “啊。” 尹雪惊呼一声,被他体内溢出的力量远远推开,跌坐在殿内。 张鸣如同使出铁板桥,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眼睛里如有火光燃烧。 “不行了,要被撑爆了!” 他脑筋急速转动,立即双手按向两仪微尘阵的阵眼,向里面灌输元气。 “这股狂暴之力无处发泄,四头怪物,就交给你来承受!” 阵内的张小一身上陡然魔气大涨,一剑将冲来的四头怪物磕飞。 不过此时的他没有丝毫灵智,眼里只有无尽杀戮,身形一晃,再次出现在四头怪物的身前,一件捅向他的胸口。 铛—— 怪物身上发出金铁一样的交鸣。 它的身体已经与法相合而为一,成就所谓的道身,坚固异常,牢不可破。 张小一手上不停,刺出连绵剑雨。 四头怪物也两掌齐出,疯狂拍打在他的身上。张小一肉身与元神贯通为一体,情况与它的道身竟然有些相似。 两人同时不要命一般的只攻不守。 霎时间,魔气弥漫。 张小一张嘴一吸,竟然将四头怪物身上溃散的魔气,吞入身体里。欢喜禅法瞬间运转,将魔气全部消化。 【恩?】 他没有灵智的意识里产生一丝疑惑。 这四只脑袋的怪物可以吃? 张小一手上魔剑一挥,用出【剑神】法相。 一位黑衣黑发的剑神虚影,出现在微尘世界里,撞在四头怪物身上。 更多的魔气自四头怪物身上溢散。 张小一张嘴一吸,无尽魔气顿时倒灌进口中。 啪嗒。 他咂咂嘴,一道通天彻底的剑意霎时间出现在背后。 一剑开天门! 微尘世界都被剑气刺出一条条裂缝。 轰—— 这道剑影贯穿在四头怪物身上。 浓郁的魔气被轰得向四面八方升腾。 张小一再也顾不得吞吸,而是身形一晃,化为一团黑云,直接笼罩过去。 欢喜禅法在体内自如运转。 魔气如潮,被他全部吞噬。 四头怪物如同失去了理智一样,疯狂轰击在他身上、轰击在黑云里,却不能伤到他分毫。 “恩?不对!” 他陡然恢复些许灵智,向后飞退。 可是,张小一陡然一步跨出,如同缩地成寸一样,出现在他面前,用双臂将他紧紧箍住。 欢喜禅法如同化为两条游龙,钻入四头怪物的体内,急速掠夺他的魔元。 张小一已经不再满足吸收溢散的魔气。 “不可能!这是合欢秘法!” 四头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嚎。 这时候,他终于发现了对方的可怖之处,不禁打不死,而且能吞噬自己的合欢魔元! 对方修行的合欢秘术,仿佛是自己的源头一样,远远比自己的功法高深。 霎时间,无尽魔气涌入张小一的体内。 他的冰棱之身竟然开始缓缓融化。 一道黑色的火焰自其体内点亮,甫一出现,就像星星之火一样,燎遍全身。 代表塑命境的冰封之体一点点消失,从中诞生崭新的张小一。 蕴养命格,破冰而出。命从火生,炼魂为神! 这是……晋升阳神境的征兆! 可是,这里是两仪微尘阵,隔绝了张鸣和张小一的所在。 仅仅依靠张小一,如何成就阳神?! 这与所有人的晋升阳神之路,都截然不同! 然而,张小一还在凭借本能,疯狂的吞噬四头怪物的合欢魔气。 转眼之间,冰封之身已经自头顶,蜕变到了双脚。 哗—— 体内的黑色火焰一下子炽烈。 张小一宛如立在火海里,身上的杀意充斥在整个世界里。 四头怪物面露惊恐。 在他的感知里,眼前的黑色人影,就像是屠戮众生的魔神。 “我若成佛,天下无魔!” “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他的意识里蓦然冒出这样的两句话,此时此刻,用于形容眼前的黑色魔影,再合适不过。 “跑!再不跑……老夫就要死了……” 四头怪物再也忍不住,转身想向远处逃窜。 可是,张小一就像附骨之疽一样,牢牢的箍在他身上,任凭他如何挣扎、攻击,都不松一丝一毫。 须臾之间,封锁命格的冰封彻底退去。 张小一浴火重生,猛然松开四头怪物的身体,向天上一跃。 黑色魔气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弥漫开。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色调。 “不!不要杀我——” 四头怪物发出最后一声惨嚎,被黑色魔气彻底淹没。 …… 四圣殿里。 张鸣“噗”的一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清徽道长,你怎么样了?” 尹雪连忙揪下一片新的九叶灵芝草,喂他吃下。 张鸣恢复了身体,只见四件至宝在疯狂的震动,也不知道张小一和四头怪物在里面打成了什么样。 他就这样一边咳血,一边靠九叶灵芝草续命。 很快,九片叶子就用掉了四片。 四件至宝最后一次震颤,然后缓缓平息。 两仪微尘阵里安静下来。 张小一和四头怪物似乎分出了胜负。 “不知道谁胜了?” 张鸣向阵里感应过去,然而,没等他看清里面的情况,就见一道黑影一闪,出现在四圣殿里。 对方木然站在天河簪前,毫无动作。 一道无形的链接突兀窜入脑海。 “张小一!” 张鸣心里一动,看向那黑发黑袍的人影。 只见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褪去了冰封之身,魔威渐渐敛去的张小一! “我……我赢了?” 张鸣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张小一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不对,你的命格冰封呢?你的蓝色道袍怎么变成黑色了?” 他向张小一瞅去。 然而,这位道影仙身化为的命格之身,如今就像是一尊冷酷的魔神一样,静静立着。 “这是……元神?” 张鸣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他的猫腻。 “不,不止是元神!罗汉金身重塑后的命格之身,乃是元魂与肉身贯通一体!” 他下意识的伸手按向张小一。 对方也抬起手掌,与他对印在一起。 张小一顿时化为一道黑影,融入他的身体。 张鸣霎时间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全身。 “这是……阳神境的力量?!” 他瞬间有了一丝明悟。 可是,这阳神境的力量十分古怪,不像是自己修出来的,倒像是张小一修出来的,而自己只是借用了他的力量。 “莫非……晋升阳神境的是张小一……不是我!?” 张鸣的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但是这怎么可能? 世间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修行出的命格,能自己进化成阳神,而自身还停留在塑命境的。 张鸣险些要哭了。 没有了命格……那自己还怎么修成阳神境啊!? “清徽道长!您怎么样了?” 四圣殿外响起两声叫唤,曲非烟和苏檀儿竟然去而复返。 她们看见张鸣立在殿堂里,脸色浮现喜色。 “清徽道长,您没事了?太好了!那四头怪物呢?” 曲非烟和苏檀儿的神情都有点激动。 她们逃走没多久,就发现尹雪没有跟上来,旋即就开始担心清徽道长的安危。 两人稍一合计,就决定冒死折返四圣殿。 还好,清徽道长似乎赢了! 张鸣听到两人的问话,一时回过神,向两仪微尘阵里一打量,察觉到里面的四头怪物。 只是…… 他拂袖收回阵眼处的四件至宝。 这座两仪微尘阵顿时散去,从中掉出一具干瘪的尸体。 只见四头怪物就像被抽去了水分一样,整个身体萎缩了五倍,变成枯瘦的侏儒一般,跌落在地面。 “它……它死了?!” 曲非烟的脸上浮现震惊之色。 苏檀儿和尹雪不懂,但是她可是明白,那四头怪物的可怕已经超出了法相境的范畴。 然而,就是这样的怪物,竟然殒命在清徽道长手里! 她看向立在原地的蓝袍道人,眼睛里升起不可思议的神色,转而又全部化为好奇和仰慕。 “清徽道长真的太厉害了!恐怕仙神降世……也不过如此!” 曲非烟在内心感叹一声。 “清徽道长,外面有个叫王景龙的儒家准圣,正在攻打太阴峰!我师父拼命将其困住,但是不知道能撑多久,还请道长施以援手!” 苏檀儿脸色微变,想起此行的目的,说道。 曲非烟眉头一皱:“白鹿书院,法相境强者,号称儒圣之下第一人的王景龙?” 苏檀儿和尹雪对视一眼,摇摇头:“师祖,我才修行没多久,没听过白鹿书院的事。不过,此人在动手之前,曾经说过,他叫王景龙。” 曲非烟点点头,看向张鸣,说道:“清徽道长,本宫听过这王景龙的名头,乃是极为棘手的强者,东陵郡里无人可以匹敌。阿秀恐怕挡不住对方多久。” “王景龙?” 张鸣眼神微眯,没有听过此人的名号,“此人既然敢犯我太阴峰,那么无论是什么来路,都不能饶恕。这合欢洞的第三层不急着探索,走,我们出去看看!” 三人应声。 他们立即出了四圣殿,化为一道遁光,向合欢洞外飞去。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刚刚离开没多久,那四圣殿的地面就裂开一条条缝隙。 然后从中探出一条漆黑如墨的枝条,一下子将四头怪物的干尸捆住,拉向地底深处。 一缕缕灰白色的气息,从裂缝里冒出。 眨眼之间,四圣殿就被一片阴寒至极的雾气笼罩。 墙壁上发出“咔咔”的裂纹声,如同被冰寒冻裂了一样。 四圣殿经过他们一战,似乎打破了地底的某种封印,释放出恐怖的气息。 那里……正是合欢洞第三层的方向! 第165章 儒道相争,败尽天下大儒! 太阴峰上空。 “不好,王景龙要出来了!” 阮秀脸色发白,只觉得聚仙旗里传来一股巨大的精神冲击。 下一刻,只见一道身影突破聚仙旗的封锁,携带无边浩然之气,纵上半空。 “噗!” 阮秀再也支撑不住,吐血跌向下方的山道。 “哼,就算你有天品至宝又如何!法相与阳神之间的差距乃是天壤之别!受死!” 王景龙的眼里精光爆射,凌空一划。 一个“义”字成型,向阮秀飞去。 磅礴的压迫力轰然下落。 “我命休矣,清徽……永别了……” 阮秀只觉得全身要被压成齑粉,面露绝望的念道。 “义”字遮天盖日,瞬间就到了近前。 她不禁闭上双目。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一只臂膀蓦然从下方托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嗯?” 阮秀一愣,抬眼望去。 只见一副俊朗的面容映入眼帘,那眉如双剑,宛如刺在心里面。 “清徽……道长……” 她不由喃喃念道,“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 阮秀伸手,想要揉一揉眼睛,可是瞳孔陡然放大,只见那半空里的“义”字已经落到了清徽道长头顶。 “小心!” 她竭力爆发出全身的力量,试图从那宽厚的怀里挣脱,用自己的性命迎向那“义”字。 “别动,有我在。” 耳畔忽然传来平稳的声音。 然后,那有力的臂膀一拉,重新将她拽入怀里。 阮秀惊愕的抬头,只见清徽道长带着自己略一下沉,稳稳落在山道上。 而那天空里出现一位黑袍男子,拂袖向上一挥。 法相境的致命一击,宛如苍穹一般压下的“义”字,就在这一袖里消失冥冥。 “什么人!?竟敢坏我王景龙的事!” 天空里响起王景龙的冷喝。 阮秀这时候才有心思打量眼前的男子,这气息……令人沉醉,奴印蠢蠢欲动…… 没错了,就是清徽道长! “阮峰主,你没事?” 张鸣将她扶起站在山道上,见她目光怔怔,不由担心的问道。 阮秀心头一颤,不惜抵命与王景龙相抗的倔强,在这一声话语里荡然无存。 “清徽……真的是你……你、你不是去合欢洞了吗?” 她满心柔软,努力控制住颤声问道。 “师父,是徒儿和尹雪姑娘去找回了道长!” 苏檀儿出现在张鸣后方,雀跃的叫道。 她终究是赶上了,成功救下了师父,也救下了整个太阴峰。 可是,阮秀微微瞪她一眼,似乎在恼她不识趣,打扰了自己和清徽道长两人交谈。 “没事了,今日贫道在此,谁也不能动太阴峰分毫。” 张鸣颔首说道,随即抬头望向天空。 那里正有一位黑袍男子与背着书篓子的王景龙对峙。 “这位是……” 阮秀有些疑惑,问道。 “灵枢观观主,家师,太虚子。” 张鸣目光灼灼,回答道。 阮秀一惊,此人竟然是清徽道长的师父,灵枢观的当代观主! 这……这是见家长了? “呸,阮秀啊阮秀,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她的心里很快唾弃自己一声,回过神来。 这时候,曲非烟的遁光落下,向众人缓缓走来。 “清徽道长,这王景龙背后是儒家的白鹿书院,若是杀了,恐怕麻烦不小。” 她望一眼半空,提醒道。 曲非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在合欢洞里见识过清徽道长的强大之后,对方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为强大的代名词。 即便面对法相境的王景龙,她也没有半点担心,所虑的反而是杀了王景龙之后,可能会引发来自白鹿书院的麻烦。 张鸣望向半空里的这位儒家准圣,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暗暗思索。 “张小一晋升阳神境之后,等同于打破了道影仙身不能突破主体最高修为的限制,也突破了元神与肉体的羁绊。” 所谓元神出窍,是指元神短暂脱离肉体而战斗,其实不能在外久存。 就算离开肉体,也不能太远。 而肉身毁灭之后,元神逃遁和重塑肉身的过程,也有诸多限制。 若是迟迟不能重塑肉身,让元神寄存,就只能转修鬼道、灵道。 否则,元神就会溃散消亡。 而传说里的出入青冥,元神长存,那就不是阳神境,而是更高的存在。那也不是元神,而是法相、道身或金身。 站在仙人看凡人的角度,其实阳神境的元神,就等同于初生的婴儿。 未来……还很远! 不过,张鸣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想借王景龙,试一试张小一的变化。 “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厉害?” 他凝目落在张小一的身上。 而此时,王景龙望向对面的黑袍道士,也有点疑惑,根据气息判断,对方的修为应该就是阳神境,可是阳神境的人不可能随手驱散自己的“义”字一击! “白鹿书院,儒家准圣,王景龙?贫道太虚子,这厢有礼了。”张小一此时已经化作太虚子的面容,作揖说道。 “你就是太虚子!?” 王景龙眼眸一缩,目光凝重,他此行的目的,正是太虚子! 张小一皱眉看向他。 “这人听到师父的名字,为什么这么惊讶,而且如临大敌?难道他认识我的师父太虚子,甚至与他有仇?” 张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原来你就是太虚子!” 不过,不等他思虑,就听王景龙语含恨意的说道,“王某此来,正是为了与你一争高下,报当年辩儒论道之仇!” 张小一再次皱眉。 “什么意思?贫道当年杀了你爹娘,还是霸占了你妻儿?” 张鸣故意指使张小一刺激对方问道。 “太虚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景龙当即怒喝一声,说道,“你自南赡郡一路行到中元郡,自白鹿书院一路行到洞明书院,若非王某当年闭关,又岂会容你连败九名大儒,让我儒道一脉就此沉寂!” 他这一句话,可把张鸣震住了。 什么情况? 师父当年与儒家两座书院起过冲突? 而且,听王景龙的语气,师父太虚子还是占据了上风,压得儒家抬不起头。 是了,难怪这些年儒道没落,反而是佛道昌盛。 而女帝传下的“崇佛抑道”诏令,不仅仅是抑道,其实是因为儒家在此之前就已经没落! 不值得抑……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师父…… 可是,这怎么可能? 张鸣的眼前不禁浮现太虚子宽厚、威严的笑容,觉得万分不解。 “师父死于两年前,难道那时候曾经出过什么变故……” 太虚子的死因是旧疾复发,五脏出血而死。 这疾病……莫非不是自然而生? 张鸣瞬间眼睛一眯。 张小一也受其影响,半眯起眼睛,说道:“王景龙,贫道健忘,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年的事。”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立即令王景龙须发皆张。 “太虚子!你竟然敢说忘了!” 他怒不可歇的喝道,“两年之前,儒道之争,若非是你,连过三郡七城十府,论道败尽天下大儒!我儒家一脉又怎么可能会没落!” 张鸣愣住了。 曲非烟、阮秀、郭香和苏檀儿等人也愣住了。 连过三郡七城十府,论道败尽天下大儒? 两年前还有这样的事? 而做出如此震动天下之事的人,竟然是灵枢观的观主太虚子!? 这怎么可能!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晋国境内没有任何流言传出? “难道这些消息被人压下了……是什么人?为什么?” 张鸣喃喃自语。 “曲长老,阮峰主,你们可听过我师父太虚子败尽天下大儒的事?” 他转眼看向身旁的两人,问道。 曲非烟摇摇头:“本宫一直在合欢洞内闭关,对这些年的事毫不知情。” 阮秀则思索了一下,回道:“我也没有听说过。” 两人的答复,印证了他的猜想。 “师父的死……莫非真有蹊跷……” 张鸣的眼里掠过一丝阴霾。 “王景龙,你儒家一脉可是有儒圣坐镇,说贫道败尽天下大儒,未免有些高夸了。不过是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如何称得上大儒!” 张小一故意摇摇头,仿佛当年败尽的一位位大儒都是跳梁小丑。 这一语,再次刺激得王景龙直欲发狂。 “沽名钓誉?太虚子,你实在太狂妄了!” 王景龙的眼睛里像是要喷火,怒喝道,“若是斗法,就是十个你也不是我儒家一脉的对手!可是,这是你我论道之争!” “当朝儒圣,洞明书院的王浩然,曾与你对答三天一百零七问,最终体力不支,惜败于你手。你敢说,浩然圣人也是沽名钓誉吗?!” 他再也受不得这样的侮辱,猛然凌空勾划。 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 儒家真言霎时间成型,如同大雁一样飞出,环绕在两人四周。 “太虚子!今日王某不与你论道,而是与你斗法!我儒家一脉的没落,当用你的鲜血祭奠!” 王景龙向前一挥手,十二字真言大放光芒。 它们形成莫名的阵法,上映苍穹,中照四宇,下连山川河海。 整个天地像是倾轧而下,压向中间的张小一。 可是,此时的张鸣彻底怔在当地。 当朝儒圣,洞明书院的王浩然,竟然也败在师父手里? 这绝无可能! 要知道儒家准圣,就已经是法相境的强者,一身浩然之气和儒家神通,就如眼前的王景龙一样,非寻常修行者可以匹敌。 而有儒圣之称的王浩然,会是何等境界? 法相境之上,道身合一? 亦或……更高? 可是,这样的人竟然败在师父太虚子手里,而且是因为体力不支…… 这怎么可能? 他陷入震惊,没有反应。 但是张小一有应激反应,猛然身上爆发出滔天魔气。 “聚仙旗!风后奇门!白骨幡!斩天拔剑术!一剑开天门!剑神!” 他瞬间开启了一个个大招。 只见浮在半空的聚仙旗随之一动,被他握在左手,向前一抛。 四周的十二字真言顿时剧烈震荡,不得寸进。 一圈黑色的八卦光芒,自他的脚下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王景龙身躯一震,僵直在当地。 白骨幡出现在张小一的右手,使劲一摇,魔气刹那间覆盖了整片天空。 手掌松开幡柄,凌空一拔。 天河簪化为一道虚影,自张鸣的袖里空间里,宛如流星一样冲向半空。 簪子霎时间化为一柄漆黑的长剑。 剑气冲天。 魔气向四面八方震荡,露出一线明朗的天空。 张小一轻轻向前一递。 黑衣黑发的剑神法相出现,如同长虹一样,贯穿王景龙的所在之处。 “你……你竟然修习魔道!?” 王景龙看着无边魔气,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叫道。 然后,他的话语就噎在了喉咙里,因为就在他身躯僵直的一瞬,已经被剑神法相透体而过。 “这……怎么可能……” 他的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语气凝滞,不可置信。 王景龙低下头,只见胸口处破开一个大洞,里面黑气弥漫,生机急速流逝。 “你……” 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眼里失去光彩,仰面跌落在漆黑的雾气里。 张小一轻轻一挥手。 漫天魔气倒卷而回,如同长鲸吸水一样,尽数收拢进他的体内。 然后,他才微微作揖,慨叹道:“时也,命也!既然你要用贫道的鲜血祭奠,那就休怪贫道送你一程了!” 这是张鸣回过神后,指使说的话。 他仰头望向坠落的王景龙。 那背着书篓子的身体在半空里快速分解,被风一吹,化为齑粉消散。 一代儒家准圣,竟然一个照面,就被张小一彻底斩杀,就此灰飞烟灭! 曲非烟、阮秀等人望向半空里的太虚子,眼睛里同时升起一种难言的惊惧。 “这就是灵枢观的观主吗?” “强……实在是太强了!” “与他相比,我们以前哪敢称作什么魔宗,这才是真正的道魔一体,外道内魔,魔气滔天,威压当世!” “……” 本该逃走的青雨也出现在山道上。 她向外连续挥手,顿时从四海瓶里释放出一位位太阴峰的弟子。 原来她没有让众人分散逃走,而是将她们收入四海瓶里,躲避灾难。 如今,自然用不着逃了。 这些女弟子们甫一出现,就四处张望,七嘴八舌的议论当前的处境。 可是,随着青雨喃喃自语两声,太阴峰上的战况就立即如潮水一样,以其为中心,迅速传遍每一位弟子的耳中。 “灵枢观……太虚子……” 她们齐齐仰头,望向半空里的黑袍道人,神情既惊且畏。 还有深深的仰慕…… 以及……自豪! “现在我们也是灵枢观的人了。” 这一刻,她们对“灵枢观”三个字,产生前所未有的认同感。 第166章 冥顽不灵,一起打杀 “原来这就是现在的张小一。” 张鸣眼神微动,思虑道。 张小一在晋升阳神境之后,不仅保留了道影仙身的能力,而且将破碎的罗汉金身进一步开发,形成宛如法相境的存在。 可以说,他已经不止是单纯的元神。 而是元神与肉身贯通为一体之后,形成的法相,甚至是道身。 这也直接导致张小一的战力急剧上升,碾压一般的法相境不在话下。 通过刚才的一战,张鸣也推测出,如果客观评价,张小一现在大约等同于法相境中期。 不过,是阉割版的法相境。 有一些法相境独有的手段,他无法使用出来,比如法相境可以勾连天地,天人合一,借助天地浩然之力,镇压一域。 只是张小一身负张鸣所有的神通、术法,也用不着与他们比这些。 “不过,强大的背后,也有缺陷……” 张鸣面色沉凝的揣测道。 第一,就是张小一此时的状态,始终处于接近【魔变】的状态,体内魔气浓郁,极度压缩,宛如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的整个装束、样貌,也变得黑衣黑袍,不再像以前那么仙风道骨,反而像是冷漠、威严的魔君。 若是让他以这种状态随意走动,很可能被人当做出世的魔头,遭到正道围剿。 此后,张小一的出场要低调起来。 第二,就是张小一似乎脱离了张鸣的命格、元神概念,自成一体。 这直接导致张鸣现在困在了塑命境巅峰,无法突破。 他的体内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精纯的真元,而没有了命格雕塑和元神。 严格来说,这甚至不是塑命境,而是重新回到了归一境。 “我莫不是……要重头修行?” 张鸣露出一丝苦笑,“可是,若我重新修成塑命境、阳神境,那新诞生的命格、元神又是什么东西,与张小一不冲突吗?” 他疑惑不解,随即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当。 “呸,什么东西,命格和元神又不是东西!不对……” 他一时不察,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张小一在半空扫视一眼四周,身形略微一晃,消失不见。 【幻化】聚散如云,变化随心,可以遁入虚无,或分身万千 这是道影仙身的其中一项能力。 张鸣体内真元一动,已经察觉到张小一悄然返回了胸口处。 “只是……张小一的情况该用什么来形容呢?” 他像是掂量一般,在内心叹道,“对了,或许可以用洪荒世界的三尸法来形容,斩三尸证道,就是斩出善尸、恶尸和自我尸。” “如今张小一一身魔气,杀戮无边,乃是妥妥的恶尸。” “或许,我重新修出的新命格、新元神,甚至新法相,就是三尸里的善尸。” 这样一想,张鸣瞬间觉得自己的思路顺畅了。 “我也许可以走出一条不一样的修行之路,直接仿照洪荒世界,演化三尸证道!”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在同一时间下了决定。 事实上,洪荒世界的“斩三尸证道”也不是杜撰。 道经中本就有关于“三尸”的记载,是指人体内的三种“恶欲”,其原型是三种虫子。 道书《梦三尸说》中曾写道:“人身中有三尸虫。” 这上尸三虫,中尸三虫,下尸三虫,又称为“三尸九虫”。 而修道者若要走上成仙之路,必须铲除和消灭“三尸之根”,也就是所谓的破除执念。 所以世人常见修道之人说要清心寡欲,甚至有极端者,追求太上忘情。 洪荒世界的“斩三尸证道”,就来源于此。 斩出的执念,也就是善尸、恶尸和自我尸,需要依托先天灵宝来寄存,形成化身。 当然,佛家也有将它们寄托在法相金身上的做法。 不过,不如先天灵宝来得可靠,威力上也逊色。 三尸斩尽后,就是大寂灭境界,接着三尸合一,化身与本体彻底融合不分彼此,此时可以身化亿万,也可以证道唯一。 这就是所谓的混元大道。 也就是圣人道果。 这混元圣人的威名,可与大晋皇朝所说的人间儒圣不是一个概念。 混元圣人乃是统治乾坤寰宇,历万劫而不磨,沾因果而不染,与天常在,与道同存,世间至高。 而张鸣现在修行的路,竟然机缘巧合,与混元圣人的路相似。 “可是,我更喜欢以力证道啊!” 张鸣轻叹一声,收起所有的思绪、杂念。 就如展鸿所说,既然走了,那无论这路有或没有,有人或无人走过,那自己都得开路走下去。 既来之,则浪之。 曲非烟、阮秀和太阴峰上的弟子们,见清徽道长在思索,不敢打扰,都在一旁恭敬的立着。 “曲长老,阮峰主。” 张鸣忽然出声叫道。 两人神色一动,施礼说道:“清徽道长,但请吩咐。” “太阴峰设立之后,就等同于灵枢观的分院。我灵枢观除了涿光山上的道观之外,还有一个门派依附,就是琼宇剑派。” 张鸣向两人介绍道。 曲非烟、阮秀和不远处的青雨露出惊讶之色。 “三宗十七派之一的琼宇剑派,竟然归附了灵枢观?” 青雨掌管峰内大小事务,包括眼线和情报,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 “不错,你们日后可与琼宇剑派多多往来。他们的宗主陆雪晴,就是贫道的弟子,道号一晴。” 张鸣继续说道。 曲非烟和阮秀两人点点头。 “今日,贫道就有几件事交给你们去做。” 张鸣看向两人,正色道。 她们连忙恭敬的听着。 “第一件事,就是探查我师父太虚子的消息。” 张鸣转眼望向远处的云海,若有深意的说道,“实不相瞒,师父他老人家在两年前受了重创,丢失了大半记忆。” “因此,并不清楚刚才王景龙说的儒道之争。” “贫道需要你们调动太阴峰的一切眼线,全力探查两年前的事情。有任何消息,直接传讯于我!” 事实上,不是太虚子失忆,而是太虚子根本就是张小一假扮的。 不过,曲非烟和阮秀两人不知道此事。 她们这时候才有些恍然,难怪刚才太虚子道长和王景龙对话时,内容有些古怪。 “清徽道长放心,我太阴峰虽然不擅长争斗,但是在大晋境内拥有许多暗线,必会有所收获。” 阮秀轻轻点头,说道。 张鸣再次看向两人。 “第二件事,就是留意大晋皇朝里儒家一脉的动向,重点就是王景龙所在的白鹿书院。” “曲长老刚才说得对,杀了此人,后续恐怕会有许多麻烦。” “与其等他们找上门,不如我们掌握主动,甚至打上门去!” 他神色平静的说道,仿佛整个儒家一脉在他眼里,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 曲非烟、阮秀和青雨等人神色震动。 清徽道长说得对,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掌握先机! 她们隐隐有种感觉,莫不是清徽道长要效仿太虚子道长,再启一次儒道之争? “是,清徽道长放心,本宫会让太阴峰的眼线时刻盯紧他们的动向!” 阮秀的眼眸里升起一抹冷厉。 她到底是合欢宗三阴峰的峰主,如今就算弃魔修道,骨子里也有对正道儒家一脉的反感。 “第三件事,仍然是帮贫道留意几处势力。” 张鸣点点头,继续说道,“贫道在除灭小寒山寺的过程中,发现他们与御兽门、东陵郡王氏有些关联。你们安排人关注他们的动静。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阮秀颔首,表示没问题。 张鸣随手唤出醒世钟,说道:“还有,贫道手里的这件至宝,名为醒世钟,乃是一名自称玄净的老和尚所赠。贫道怀疑他是化名。” “你们想办法探查,这名为醒世钟的至宝,可在历史上出现过,最后被哪个势力所得。” 他的目的很明确。 这醒世钟背后的势力,隐而未现,恐怕会在未来的某一刻,突然跳出来咬自己一口。 为了消除后患,不如直接将其找出来! 曲非烟和阮秀也听明白了他话语中的用意。 “清徽道长,这件事交给本宫去处理。” 曲非烟主动说道。 她是原本合欢宗的老古董,对这些古物和历史事件,有一些人脉可以探查。 张鸣点点头:“还有,赤火魔宗的周乙墨另有身份。近日他在琼宇剑派暴露了底细,并且被我等斩杀。他背后的势力……还需要查一查。” “贫道担心,他们的目标不止是赤火魔宗和琼宇剑派!” 阮秀和青雨一惊。 周乙墨的名字她们听过,乃是赤火魔宗新晋的长老,竟然也被清徽道长斩杀了? 而且,这周乙墨竟然另有来历,这就值得推敲了。 什么势力能将暗子卧底到四大魔宗里? 那其他三大魔宗,甚至太阴峰里……会不会也有对方的暗子? 两人黛眉微蹙,生出担心。 曲非烟则再次开口说道:“清徽道长,这件事也交给本宫去探查。本宫久在闭关,没有多少人认识,而且突破法相境在即,探查这些门派也稳妥点。” 她一身红裙,眼里升起一丝睥睨天下的感觉。 这才是魔宗长老的范儿。 不,如今是灵枢观太阴峰的长老了。 “曲长老,那就劳烦你了。” 张鸣客套一声,“最后一件事,帮我留意当朝女帝的情况。” 众人一愣,什么意思? 但是,张鸣却没有继续解释什么。 阮秀微微思索,难道清徽道长是想关注崇佛抑道的事情? “本宫会让青雨安排专人,搜集朝堂里的动静。” 她没有问,而是直接应道。 青雨也在不远处恭敬的施礼,示意此事必定办妥。 做完这些吩咐,张鸣才静静望向远处的雪山、云海。 通过小寒山寺和王景龙的两件事,他终于意识到,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若想在这世间立足,还须琼宇剑派和太阴峰这样的势力,协助搜集情报,处理诸多杂事。 他在第一次接任琼宇剑派太上长老的时候,心里有些想法,但是并不成熟。 今日通过这几件事情布置下去,张鸣瞬间思绪通畅。 灵枢观的势力模式,也初步成型。 …… 云层里,有光芒潜藏。 “师父,他们在说什么?” 名为弘景的年轻道人踮起脚尖问道,他的目光透过云层望下去。 手持拂尘的老道摇摇头,说道:“你当为师是神仙么?隔这么远,又不能用法术探查,我怎么可能听得见。” 弘景鄙夷的看他一眼:“师父,您不是经常吹嘘自己厉害么?” 紫阳真人面色有些凝重。 “为师是厉害,但是也就与那王景龙相当。你刚才没看见么?” “白鹿书院的儒家准圣,竟然一个回合都没撑住,就被打得灰飞烟灭。”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有,你别望了,小心被那蓝袍道人发现。” 弘景神色一滞:“师父,他们真这么厉害?” 紫阳真人将拂尘搁在左臂的关节处,懒得劝他,说道:“你若是不信,可以下去试试,为师不拦你。” 弘景吓得退后两步。 “别,师父,我还是跟着您!” 紫阳真人见他知道了轻重,继续说道:“弘景,别忘了,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探查合欢宗的情况。” 弘景点点头,示意师父请说。 “为师刚才看过,那三座山峰上空无一人,魔宗余孽应该都在这座山峰上了。” 紫阳真人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只是,她们好像与灵枢观的道士纠缠在了一起……依为师之见,定是她们用了什么手段,迷住了那两名道人。” 弘景想起刚才诛杀王景龙的恐怖道人,问道:“师父,那我们怎么办?” 仅凭他们两个人,恐怕不是对方的对手。 紫阳真人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继续感叹一声:“弘景,你瞧见刚才那名道人没有?他的身上魔气滔天,一看就是陷了进去。” “可惜了这般强者,也会色令智昏。” “你年纪轻,把握不住,还须引以为戒,切勿一样入了魔道。” 原来他铺垫半天,是为了教育这个性子跳脱的徒弟。 弘景顿时脸上浮现苦色。 师父……就是唠叨。 “咳咳,不过,这魔宗终究是魔宗!除恶务尽,若是灵枢观的人冥顽不灵,就将他们一起打杀了!” 他拐入正题,说道。 而打杀了灵枢观的人,从他嘴里轻易说出,就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事实上,他们乃是三宗十七派里的三宗之一,太一仙门。 在大晋皇朝境内,那是高高在上。 就算是当今朝廷,四方军神,也不敢与他们正面相抗。 这就是巅峰势力的底气。 弘景点点头,说道:“师父说的是,除魔卫道,乃是我等的使命。” 两人对话之间,已经达成一致,将太阴峰和灵枢观的命运定下。 紫阳真人挽起拂尘,说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魔宗的消息尽快传出去。毕竟这打打杀杀的事情,为师也不擅长,不如交给悬空寺的和尚们!” 第167章 仙车【八景舆】 南赡郡,白鹿山。 一条溪流自山中贯穿而出。 溪流两侧,沿着山道,耸立一座座建筑,有竹屋学田,有书院门楼,也有圣祠名堂,错落有致,清雅淡泊。 这里就是白鹿书院。 天下盛名,读书人的圣地。 一名老者端坐在礼圣殿里,白色儒袍,发髻斑白,额头有三道皱纹。 下方有学生恭敬的递上茶水:“孟圣,这是郡守府新送来的毛尖。” 茶盖一掀,香气四溢。 郡守府有心了,这茶正是他的小小爱好。 老者轻轻品尝一口。 学生眼里掠过一丝艳羡,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的站着,不敢表露分毫。 这位可是白鹿书院仅存的两位准圣之一,大晋皇朝儒家一道的支柱,着有《天人两策》,享誉天下。 同时,也是横压南赡郡的法相境强者。 主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整个大晋皇朝,能稳压他的,就唯有京都洞明书院的儒圣王浩然了。 “听说景圣出关,奔东陵郡去了?” 孟学渊放下茶盏问道。 这名学生听到孟圣问话,连忙恭敬的回道:“是,景圣收到东陵郡王家的传讯,说是灵枢观的太虚子现世,不知道为何,就直奔过去了。” “太虚子……” 孟学渊眉头微颤。 这个名字何其熟悉,甚至……刻骨难忘!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岂会不知道太虚子是什么人? 孟圣之名传遍天下,何等风光。 他这一生唯一的污点,就是两年前曾经败于一位名叫“太虚子”的野道士手里! 若不是浩然圣人命各家书院强行压下了这件丑闻,他们九位大儒怕是早已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他们也不会再有颜面稳坐在这准圣位置上。 “孟圣,您认识这位太虚子?” 学生见他神色有异,问道。 孟学渊瞥他一眼:“颜五常,听说你是南赡郡颜家的嫡子,为了让你进书院,没少打点?” 颜五常瞬间就慌了。 自己说错话了? 他直接跪倒在地,急促道:“启禀孟圣,学生景仰儒家修身、治世之学问,唯望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拳拳之心,还望孟圣明察!” 一番言辞,可谓情真意切,天地可鉴。 他深知求学之难,南赡郡颜家是花费了大代价,才送他入学,而且有接近书院准圣的机会。 若是此时得罪了孟圣,被遣返回家,颜五常无法想象,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族规。 他也无颜面对一位位对其寄予厚望的父母、叔伯。 想到这里,他的冷汗簌簌而下。 “哼,求道之端,得之于正。欲有所为,宜求其端于天,而非苟之以利,切莫舍本逐末。” 孟学渊训斥道,“回去将《天人两策》抄誊百遍!” 颜五常大喜,应道:“是,学生谢孟圣教诲!” 然而,就在此时,那立在殿堂上方的两盏烛火,蓦然剧烈摇晃,“噗”的灭了一盏。 两人瞬间脸色大变! “灯……圣魂灯灭了……” 颜五常比刚才还要惊恐,颤声说道。 孟学渊面沉如水,叫道:“不可能!景圣的灯怎么可能会灭!” 啪—— 上好的信山毛尖,被他失手打落地面。 但是,他现在却没有半点心情,计较这点小事。 礼圣殿之所以称为“礼圣殿”,就在于这一个“圣”字。 里面供奉着历代先贤、儒圣。 同时,每一位大儒在成就准圣的时候,就会在殿内点上魂灯。 灯亮,代表儒学昌盛,照耀儒家一脉。 灯灭,则代表这名先贤、准圣或儒圣寂灭了。 刚才的这盏圣魂灯,正是归属于白鹿书院的准圣王景龙! 而剩下的一盏,则属于他自己。 “难道……难道是太虚子?不可能……他不过是一名野道士,除了牙尖嘴利,能有什么能耐!” 孟学渊呢喃着说道。 他无法想象,王景龙才一出关,怎么就死在了东陵郡。 儒家准圣,地位何其之高,如今竟然像是萤火一样,只亮了短短一瞬。 “孟……孟圣……” 颜五常吓得脸色发白,内心无比后悔。 自己为什么手贱,收了郡守府百两银子,竟然就替他们递上信山毛尖。 如果不是这档子事,他根本不会撞见这么多麻烦。 孟学渊眼神冷厉的看他一眼:“今日之事,不许对外透漏半分。” “是,是,学生明白!” 颜五常连忙唯唯诺诺的应道。 他脊背发凉,心知若是自己不保密,那就得被人道绝密了。 “去,通知洞明书院,老夫要拜谒浩然圣人!” 孟学渊猛然说道,“算了,老夫亲自去传讯。颜五常,你去收拾东西,随同老夫去一趟京都!” 颜五常心里一跳。 孟圣竟然亲自点名,让自己陪同去京都洞明书院? 而且,还是去见浩然圣人! “这……富贵险中求,拼了!” 他瞬间下了决定,应道:“学生遵命!” 两人匆匆忙忙的出了礼圣殿,并且传令下去,即日起,闭门封殿。 南赡郡上空,风卷云动。 像是吹向京都,吹向整个大晋皇朝。 …… 东陵郡,不归山。 “咦,太一仙门的传讯?” 天上的遁光一停,落在就近的山峰上,原来是从涿光山逃离的智障禅师。 “这群牛鼻子老道能有什么好事情找我……” 他皱着眉头查看里面的内容。 悬空寺与太一仙门虽然同为三宗十七派的三宗,但是关系并不和睦。 原因就在于一佛一道,天然就处得不愉快。 “合欢宗疑似有变,三峰空无一人,只有三阴峰上聚集着弟子?” “合欢宗与灵枢观的道士纠缠在一起,其中一名似乎就是南陵城盛传的清徽……” “还有一名道士,叫做太虚子……” 智障禅师看完之后,面露欣喜。 “原来这灵枢观的道士不在涿光山上,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寻思灵溪镇里有李道一和林熏儿坐镇,自己一个人讨不了好。 如今太一仙门的消息来得正巧。 “呵呵,贫僧就改道四圣山,将灵枢观的太虚子和清徽道人一起拿下!” 智障禅师心里有了定计,化为遁光飞掠而起。 “只是这太一仙门的传讯是什么用意?莫非是想让我和合欢宗、灵枢观拼个两败俱伤?” 他一边遁行,一边思索道。 “如今佛道相争,已成定势。这太一仙门属于道门,与灵枢观乃是穿着同一条裤子,恐怕其中有诈,贫僧还须小心一些。” 智障禅师想得周全,当即用出悬空寺的传音之术。 “普泓师叔似乎就在北幽郡游历,我若请他自北而来,在四圣山处汇合,两相夹击……即便这紫阳老道有些伎俩,也定然不是我等的对手!” 他的心里很快平坦下来。 这波,稳了。 …… 太阴峰上,云层里。 “师父,您怎么没把王景龙惨死的事情,传讯给悬空寺?” 年轻道人弘景疑惑的问道。 紫阳真人当即瞥他一眼:“弘景,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世间有道争之事。” “我太一仙门与悬空寺之间,表面和睦,一起除魔卫道,甚至结有同盟,面对大晋皇朝和天下势力共同进退,但是这内地里可争得厉害!” “你说同在一片天空下,这皇朝境内的百姓是崇佛,还是奉道?” 他挽起拂尘,目光悠远。 弘景一怔,咱们不都是名门正派么? 他自小在宗门里长大,哪里想过这世间之事的弯弯道道,此番下山,才见识到诸般勾心斗角。 “原来我们太一仙门与悬空寺之间,还有竞争……” 他喃喃一声,问道:“所以,师父,您不告诉悬空寺王景龙的事,就是想引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紫阳真人抚须而笑:“不错,弘景,你有慧根。” 他转身望向下方的山峰。 “不过,这悬空寺的和尚不是傻子,恐怕会有其他准备,甚至叫来帮手。” 紫阳真人悠然道,“你须切记,我等的职责就是探查、传讯和观战。” “无论底下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这浮云屏障。我们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 他心里定计无双,早就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至于灵枢观与太一仙门同属道门? 不好意思,那也得贫道承认你是道门才行。 况且,就算是同属道门,难道你不清楚这世间争得最凶的,往往就是一家人么? 这世间多少兄弟阋墙,父子相争,红颜恶毒,叔侄起兵…… 紫阳真人摇摇头,叹道:“凡俗终如梦幻,唯有仙道长存,才是我辈之追求。”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 太阴峰,飞仙殿。 曲非烟和阮秀两人商议一番,就将张鸣布置的事情,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 其中,有两件事是需要曲非烟亲自处理的,她也打算收拾行装,明日就出行打探。 而其他事情,则主要依靠青雨。 “曲长老,既然合欢洞第二层是那合欢宗祖师的沉睡之地,那么第三层里是什么?” 张鸣坐在殿内,寻思道。 曲非烟摇摇头,说道:“不说第三层了,就是第二层,也已经三百多年没有人去过了。清徽道长,若想探查清楚,本宫陪你再去一趟?” 张鸣点点头:“也好。” 他查看自己的任务状态,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总觉得自己的任务信息里藏着猫腻。 如果不是他执着探查合欢洞,恐怕也不会遇到闭关的魔宗长老,和沉睡的四头祖师。 他们也算是男人,杀了与任务目标一致。 “就是不知道第三层里,会不会还有……” 张鸣思虑清楚,也不再浪费时间,嘱咐阮秀小心看守太阴峰,就与曲非烟再次出发。 只是,他们没走多远,就听见山道里传来女子的惊呼。 “师姐,这是什么?” “咦,怎么有这么古怪的树枝,还是黑色的?唔……好痒……” “啊!师姐救命!” “……” 不远处,她们似乎遇到了危险,乱作一团。 张鸣迅速与曲非烟对视一眼,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瞬间掠出数十丈,只见地底有狰狞的树枝探出,破开山道,缠绕向三名女弟子。 枝条锋利,稍一接触,就划破三人的衣服,露出大片嫩白。 她们惊呼数声,旋即,被树枝插入口中,封住了声音。 然后,那狰狞的树枝向后一卷,拖拽她们向地底的裂缝而去。 “妖孽,休得在太阴峰里逞凶!” 曲非烟不禁怒喝一声,伸手一挥,有红色的丝带宛如利箭一样射出。 砰—— 她的全力一击,与向地底涌动的树枝撞在一起,爆发出轰鸣。 但是,那树枝却丝毫无损,继续拖着三人坠入缝隙里。 “曲长老,这不是普通的妖怪!” 张鸣眼眸一紧,挥手落下五雷正法。 轰—— 怪异的黑色树枝被阴阳五雷劈得冒烟,但却依然没有断裂,快速消失在裂缝处。 “清徽道长,还请救下我太阴峰的弟子!” 曲非烟焦急的追上去,恳求道。 张鸣随即落在山道上。 可是,那裂开的地缝竟然在两人到来的时候快速闭合。 “不好,这怪物有操纵土系山石的能力。” 张鸣隐隐觉得不妙。 “不灭之眼,开启!” 他伸手在额前一抹,开启勘虚、破妄的能力。 山峰、岩石和泥土瞬间化作透明的虚影,露出十几条粗长的树枝,正在地底快速撤退。 而树枝路过之处,山石凝结,竟然形成极强的防御。 张鸣越过收缩的树枝,向更深处望去。 无尽的黑色气息呈现在眼眸里。 “好重的阴邪之气!” 张鸣禁不住一叹,望向极深处。 只见黑色阴邪之气宛如汪洋大海一样,无边无际的沉在四圣山底部。 一株庞大的树影,有千万条枝干延展,隐藏在黑色深渊里。 “四圣山底下……有一只巨大的树怪?” 张鸣看清楚了真相,开口说道。 曲非烟一愣:“什么?” 张鸣微微侧头:“我明白了,也许合欢洞的第三层,就在这里!” “曲长老,你曾说过,合欢宗的祖师不是无缘无故来到四圣山,而是为了镇压什么邪怪。” “如今看来,确实如你所言。这四圣山的地下,就有一只惊天动地的树妖,恐怕就是合欢宗祖师镇压的对象!” “我们机缘巧合杀了四头祖师,可能触动了地底的封印,才让它显露出来。” 他一口气,将情况说明。 曲非烟有些不明所以,随即前后连在一起思索,终于有所明悟。 “清徽长老,你的意识是……刚才的树枝其实是一只树妖的手脚?” 她又惊又急的问道。 张鸣顾不得详细解释,点点头,说道:“不错,不管如何,我们都要下去看看,或许还来得及救下她们!” 说着,他伸手召唤出一具极为奢华的车驾,雕栏画屏,仙气缭绕。 正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仙车——八景舆! ps:感谢书友“叫我夏梦天-黄小天”的月票,投票的抱回小仙女! 第168章 上古凶神【九泽黑槐】 “这,这不是阿秀的车驾吗?” 曲非烟见过阮秀乘坐。 张鸣一把将她拉上车,心念一动,驱使八景舆冲入地下。 “来不及解释了!” 无数岩石泥层形同虚设,八景舆像是飞驰在平行世界里,刹那间深入。 “贫道有一项神通,可以悄无声息的借走他人物品,化为己用。”张鸣一边锁定树枝去向,一边说道。 八景舆破开空间,快速追赶。 “借走他人物品?对了,阿秀说和你初识时,无缘无故丢了抹胸……” 曲非烟禁不住惊叹,旋即想起阮秀与她说的闺房话,下意识的问起来。 “啊!” 八景舆陡然急速转弯,令她倒在身旁的男子怀里,觉得车速有点快。 “不好意思,手生,没有驾照!” 张鸣歉意的说道,有浓郁的阴邪之气冲荡在车驾上,被八景舆挡住。 “曲长老,你刚才说什么?” 两人的声音被震荡声吞没。 曲非烟沉寂百年的心,再次跳动,第二次觉得身旁的男子气息有些动人。 “可是,他是阿秀喜欢的人啊!” 她连忙压住内心的波澜,耳朵里根本没有听清刚才清徽道长在说什么。 “追上了!” 张鸣突然叫喊一声。 曲非烟抬眼看去,只见十几条粗壮的树枝,捆缚三名女子出现在前方。 “是小泽她们!” 她焦急的叫道,“怎么办?” 曲非烟在地面上就攻击过这些漆黑的树枝,根本不能破开它的防御。 “别慌,仙人车驾岂会只有追踪和防御之能,接我一招八仙炮!” 张鸣轻喝一声。 八景舆上方顿时亮起八个角,幻化出一只张嘴欲喷的火龙,蓄积能量。 砰—— 赤红色的光柱喷出。 地底像是地动山摇一样。 捆缚三名女弟子的树枝,自后方的枝干处断裂,停顿在岩石层里。 张鸣驾驭八景舆将她们捞起。 车内空间随着他的心念扩张,外表看上去毫无变化,内里却如殿堂一样。 三名女弟子坠落在车驾里,只见清徽道长和曲非烟正襟端坐在上方,这一刻救下她们的模样,就像天上的神仙眷侣。 “道长!曲长老!呜呜呜……” 历经九死一生,她们激动的哭起来,嘴里吐出落在其中的零碎树枝。 莫名的有些满足,又有些空落。 满足在于清徽道长和曲长老没有抛弃自己,不顾危险冲下来救她们。 空落在于这样长得好看,又实力强大的男子,她们只能远远望着。 曲非烟此时却万分震惊。 她全力一击都不能打破的诡异树枝,竟然被清徽道长随手轰碎! “这是什么炮?若是打在自己体内,不是,自己身上,恐怕要死……” 曲非烟在内心惊叹。 四人思虑之际,只听清徽道长说道:“你们在这里坐好,那树妖震怒了,我们迎上去,接下来才是恶战!” 她们立即稳住身形,曲非烟坐在后排,三名女弟子坐在左右两侧。 前方的幽暗里显现庞大的树怪,它的上身如同与山峰合体,竟然延伸向太阴峰峰顶,下身沉在深渊里,没有尽头。 成千上万的枝条从四面八方挥舞而来,宛如遮天盖地的一条条触手。 “必须将其斩杀,否则不仅是太阴峰会损毁,我的蟠桃园也保不住!” 张鸣的金色眼眸扫视四方,见到有的树枝上沾染血迹,恐怕是有太阴峰的弟子,或是山里的兽类已经遇害。 外面的山峰上,已经去地震一样。 “发生什么了?” “师妹,你的床怎么在震!” “糟了,快去找峰主!” 一位位弟子跑出居住的地方,向峰顶的飞仙殿跑去,山道不时坍塌。 若非地底封印还有大半效果,恐怕下方的树妖一震枝干,四方的山峰就得一起崩毁,移山填海,不过等闲。 阮秀也发现下方的不对劲。 “青雨,你用四海瓶装起弟子们!” 她第一时间吩咐道。 青雨依言,飞遁而出,快速将山峰上的一位位女弟子收进瓶里。 “清徽道长和师父去了合欢洞……” 阮秀稍一思索,有些猜测,忖道,“莫非是第三层出了什么变故?” “师父,弟子少了十六名。” 青雨很快飞回峰顶,禀道。 两人心情沉重,她们恐怕凶多吉少了。 “走,我们进蟠桃园,清徽道长不在,我们不能让这处圣地有失!” 阮秀干脆利落,带头飞向桃园。 青雨点点头,跟上去。 …… 太阴峰上空,云层里。 紫阳真人面色大变:“糟了,乾坤逆变,这是……有大妖出世!” 他指尖掐诀,有黑气升腾,这是此地的煞气显化,已经侵蚀到天空。 “师父,什么情况?” 弘景惊诧的问道。 自天空望去,下方的山峦剧烈震颤,像是波浪一样涌向远方。 震颤之处不断塌陷,树木陷入泥土,碎石簌簌滚落。 眨眼之间,就只有太阴峰的地段相对完好,似乎是下方的怪物被人阻住。 “为师记得在宗门传承殿里,曾经看过一则秘闻。” 紫阳真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说道,“里面记载,这合欢宗原本不是魔宗,而是传自极西的佛门正宗。” “他们似乎是奉命看守什么邪怪,才在大晋皇朝境内立下传承。” “而时间易逝,他们渐渐就变了性质,成为魔宗。” 弘景看向他,不明所以。 紫阳真人向下望去,猜测道:“莫非这四圣山底下真有什么邪怪,如今正在突破封禁而现世?” 轰—— 随着他的话语,有大片漆黑的树枝自四方破土而出。 泥土里钻出逃窜的地鼠、蛇虫。 倒塌的山林里飞起一只只颜色各异的飞鸟。 但是,那黑色树枝宛如触手一样,瞬间一探,就将它们刺个对穿。 它们的尸体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干瘪下去。 “这是邪怪在吞噬血肉精魂,复苏力量!” 紫阳真人脸色发沉,此刻再无怀疑。 “师父,这邪怪厉害吗,我们要么下去除魔卫道?” 弘景的眼睛亮了起来,跃跃欲试。 他这次出来的目的,一就是为了见识宗门外的风采,二就是除魔卫道,扬名天下。 紫阳真人当即瞪他一眼:“什么除魔卫道!这邪怪攻击的是合欢魔宗,我等岂可帮他们抵御邪怪!” 他的眼里透出一抹无奈。 这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世间多少少年英杰,自诩侠义,最后就是在除魔卫道的时候,被妖魔剪除。 “弘景,做事情之前,需要掂量自己的实力。” 紫阳真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这邪怪的模样为师虽然没看见,但是仅凭它在地底就能影响周遭数十里方圆,可以预见必定惊天动地。” “为师倒是想起一只古籍里记载的邪怪。” “此怪名为九泽黑槐,乃是天地间第一棵槐树成妖,居于至阴至邪之地,有通天彻地之威能,据说可以与仙神抗衡,与龙凤比肩,是上古凶神之一。” 他简单介绍了这只可能存在的邪怪。 弘景听得一愣一愣:“师父,咱们还是小心藏好。” 至于除魔卫道…… 呸,贫道没有说过这句话!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粗长的树枝蓦然上扬,竟然直冲苍穹,刺在他们藏身的云层上。 “不好,那邪怪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紫阳真人瞬间握紧了拂尘。 如果下方真的是恐怖的九泽黑槐,那么他这浮云屏障的藏身手段可瞒不住对方。 “它定是察觉到了我们身上的修行者气息,想吞噬我们,恢复力量!” 紫阳真人再也不敢逗留,伸手抓住弘景的后颈衣领,向远处飞遁。 “师父,咱们这是在干什么?” “笨蛋,逃命啊!” 两人自缠绕而来的树枝中间,快速穿插,险险逃出包围圈。 直到三十里之外,紫阳真人才心有余悸的落在山头上。 “我们就在这里远远探查,一旦有危险,即刻撤离。除魔的事,等悬空寺的和尚来了再说!” 他语气凝重的吩咐道。 弘景此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点点头。 …… 地底深处,黑气弥漫。 万千树枝围攻向飞驰而来的八景舆。 张鸣静坐在车驾里,抬手喝道:“开路——离火鸾!” 八景舆上瞬间冲出一只火红的凤凰,尖鸣一声,迎面冲在四周的黑色树枝上。 它的身上散发出炽烈的火焰。 这些树妖的手脚立即被灼烧成灰烬。 “清徽道长,这是什么手段,我怎么没听阿秀说过?” 曲非烟打量八景舆,好奇的问道。 张鸣轻咳一声:“这是八景舆的八项神通之一,阮峰主对仙家之物研究不深,自然驭使不出来。” 事实上,阮秀手里的八景舆是赝品,只有10的功效,虽然也有这些神通术法,但是威力不高,她试过几次之后,就没有与他人说。 而张鸣手里的才是真品,神通威力无碍。 曲非烟信以为真的问道:“道长,那怎么才能驭使出来?” 张鸣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胡诌道:“这……恐怕需要贫道深入浅出的口口相传。” 曲非烟点点头:“好,本宫回去就让阿秀过来请教!” 轰。 至阴之气如潮水涌来,黑暗里的树妖像是被激怒了一样,身躯剧烈晃动。 张鸣目光凝重的望去。 距离这只树妖越近,看得越清晰。 它的身体有十座太阴峰高,下身的根部沉在深渊里,望不见尽头,体型可谓庞然巨物。 这样的怪物,他不仅见所未见,更是闻所未闻。 “曲长老,你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这树妖的来历?” 曲非烟凝目望去,也是胆战心惊。 “我似乎听说过,天地间有一株至阴至邪的槐树妖,名为九泽黑槐,与它有些相像。” 张鸣语气沉凝:“九泽黑槐?” “不错。” 曲非烟点点头,“不过,我也不是很肯定。毕竟九泽黑槐乃是传说中的大妖,可以与仙神抗衡,早已不是人间的凶怪,而是上古凶神!” 张鸣的心沉到谷底。 如果这只树妖真的是九泽黑槐,自己等人能够打赢吗? 说话间,有一丝丝黑色气息透进车驾里。 “不好,那树妖在侵蚀八景舆!” 张鸣禁不住冷喝出声,“变化——兑金船!” 八景舆车身一晃,亮起金色的光芒,车型瞬间拉长,变为一只金光闪闪的帆船。 船面上有金色的光罩,将他们整个护住。 黑色的至阴之气被隔绝在外。 “嗬嗬……纳命来……” “厉鬼勾魂,阴魂索命!” 黑暗里仿佛有无数阴魂环绕,它们进不来兑金船,散发出一道道冲击元神的尖啸。 三名女弟子率先撑不住,痛苦的叫喊一声,捂着脑袋跪倒在地。 曲非烟也脸色发白。 阳神境巅峰的她,竟然也抵挡不住这阴魂尖啸。 张鸣的元神与肉身特别,反而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八景舆——巽木鼓!” 他站到船头,向黑暗里的庞大树影冲去。 左右幻化出两只木鼓,无槌而响,发出震耳的轰鸣。 “咚!”“咚咚咚——” 外面阴魂的尖啸瞬间被鼓声震散。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终于缓过神来,抬起头,有些惊魂未定的望向清徽道长。 “这八景舆乃是仙人车驾,除了防御之能,还有八项神通,这是其中一项。” 张鸣不等她们发问,就解释道。 八仙炮,离火鸾,兑金船,巽木鼓,八件神通已经显露四项。 九泽黑槐似乎感知到自己的手段奈何不了他们,黑色的阴魂需要向四方退去。 可是,半空里蓦然亮起明亮的光芒。 张鸣眼前一花,就见一位位身段妖娆的女子,出现在半空里,翩翩起舞。 前凸后翘,丰满嫩白…… 或少女,或少妇,或御姐,或萝莉,或双胞胎,或合家欢……应有尽有。 “呵呵,贫道难道好这些不成!” 张鸣冷笑,这树妖也是有趣,竟然企图靠色相攻破自己的心神。 他嘴里说着,鼻头却有点堵,唔,血气上涌,有点上头。 正在这时候,他身躯一暖,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过来,眼神迷离的唤道:“郎君……” 声音酥麻入耳。 张鸣禁不住的头皮发麻。 “要死了,九泽黑槐……好手段!” 第169章 既来之,则浪之 旖旎画面,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 但是,张鸣是正常的男人吗,不对,是一般的男人吗! 他任由四人上下其手,沉声喝道:“八景舆——巫女萧!” 船身猛然一震,桅杆倒下,露出人头大的孔洞,向外发出悦耳的箫声。 四周妖娆舞蹈的女子霎时间一怔。 而在曲非烟等四女的眼里,清徽道长的幻象也缓缓消退。 然后,这些幻象在几人的目光下,化为一株株开满各色花朵的艳丽树妖,扭动招展。 黑暗里的庞大树影随之一颤。 “呼——” 无数枝干挥动,发出怒吼一样的声音。 张鸣这家伙也是可耻,竟然利用八景舆的神通能力,以色相反诱惑对方! 只是树妖也懂爱情么? 自古有草蟒英雄、亡魂骑士、上仙真人,这击树枝还是头一回…… 无尽黑气凝结,如同炮弹一样射来。 张鸣下意识的驱动兑金船抵挡,可是黑气撞在帆船上,却向四面散去。 “恩?什么意思?” 他略微疑惑,然后只见四周的岩石、泥层快速融化,眨眼之间化为无边水泽。 而且,这水泽不是凡物,竟然“哗啦”一声灌进虚无的空间里,溅了兑金船一身。 “不好,这是九泽黑槐的水系神通!” 张鸣急忙驱使帆船躲避,可是水泽却像无穷无尽一样弥漫过来。 眨眼之间,船身就被水泽淹没。 “清徽道长,我们怎么办?” 曲非烟放眼望去,黑色阴气宛如海洋一样,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呲,呲呲。 兑金船似乎抵挡不住黑气的侵蚀,发出刺耳的声音。 船身也像陷入泥泽一样,无法行驶。 他们顿时被困在了这里,迟早等到黑气腐蚀了兑金船的防御,将他们一起吞没。 “别担心,试试这一招。” 张鸣看向远方,并指向前一点,喝道:“八景舆——仙女荷!” 兑金船立即全身一震,被高高托起。 “嗯?发生什么了?”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向外面望去。 只见弥漫的黑泽破开一条缝隙,露出正常的地底景貌。 左右两边伸展出巨大的绿叶。 “曲长老,是荷叶!是荷叶托起了我们!” 三名女弟子兴奋的叫道。 然后,只见巨大的荷叶向四面八方延展,竟然像是重建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一片片荷叶自黑泽中升起。 其中,托起兑金船的荷叶微微一荡。 船身像是上面的一粒水珠,滑向不远处的另一只荷叶。 砰。 兑金船落在新的荷叶上,荷茎升高,托着他们向新的荷叶滑去。 一时间,他们所到之处,如有神助。 很快,他们就冲出黑泽封锁的区域。 呼—— 不远处的树妖虚影发出愤怒的响声。 这时候,他们终于看见这只树妖的大半个身躯。 只见漆黑色的树干虬结盘绕,树皮宛如坏死的老年纹一样,紧皱在一起。 树身像是沉在地底的巨人。 而那巨大的树干下端,竟然有一道恐怖的豁口。 “这是……这是它的伤口!?” 张鸣目光一凝,“这只九泽黑槐曾经被人一击斩破了树身,甚至断了它的根茎!” 他的脑海里,只想到这种可能。 可是,是什么人,竟然能够一击重创这只恐怖的树妖! “看来这世间还有极强的存在。” 张鸣在这一刻警醒,收起连番晋升境界的自满和傲气。 “对了,为什么这一幕觉得有些熟悉?” 他旋即皱眉,思索此前的记忆。 “黑龙潭,庙底凤凰!” 他眼神定格,想到了这一幕熟悉的原因。 在涿光山后山,他收服黑蛟小黑的地方,在其传承祖庙地底,曾经看见过一只巨大的凤凰。 那只凤凰也是蛰伏在地底,身上有巨大的伤口。 它们……难道是被同一人所伤? 张鸣有些猜疑。 同时,也有不解。 这是什么年代的事,当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按合欢宗的来历说明,那就是在千年之前,有人重创了九泽黑槐,并且派出四头祖师镇压在此。 那么黑龙潭的凤凰,难道也是千年之前的事情? 它们又为什么会被镇压? 要知道真龙和凤凰,乃是世间最强大的妖族,远远不是他在小寒山寺上对付的螭龙那么简单。 螭龙只是从属龙族,与蛟龙、虬龙、应龙并称。 而真正强大的乃是五爪金龙、冥渊黑龙、九爪金龙,以及祖龙! 它们通天彻地,非仙神不能挡! 甚至,稳压绝大多数仙神! 像张鸣熟知的西游世界里,四海龙王的真身是青龙、赤龙、乌龙和白龙,它们在龙族里其实只排得上中等,远非最强大的龙。 不提黑龙潭下的凤凰,这九泽黑槐即便比真龙和凤凰弱,但也应该是世间顶尖的大妖。 可是,如今它竟然负伤被镇压在四圣山下。 而若非它重伤在身,又被地底封禁,恐怕早就将张鸣等人随手碾死。 想到这里,张鸣一身冷汗。 “看来我们直接冲进地底深处的行为,有些草率了!” 这一刻,他甚至想扭头驾驭八景舆逃走。 “但是,我这一走,这只九泽黑槐怕是要脱困,我的蟠桃园也定然要毁了……” 张鸣咬咬牙,望向巨大的树妖虚影。 “趁你病,要你命!既然你重伤在身,又连番手段奈何不得我,不如趁机将你打杀!” 他瞬间下了决定。 曲非烟心思细腻,显然也想到了许多可能性。 她面色忧虑,问道:“清徽道长,小泽她们已经救回,要么咱们逃?” “不行,既然来了,总得试一试。” 张鸣摇摇头,沉声喝道,“八景舆——乾金剑!” 他直接动用仙人车驾上的最强攻击能力。 只见道道金光自兑金船四周亮起,船身微微一晃,重新变为车驾的模样。 金光汇聚在八景舆上空,形成一柄星辰巨剑。 璀璨的金芒来回流转,照耀黑暗的地下世界。 “九泽黑槐,接贫道一剑!” 张鸣站在八景舆的车驾上,向庞大的树影一指。 星辰巨剑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远处的树干上,剑锋所指,劈天断地! 轰—— 无数树枝探出,将星辰巨剑紧紧捆缚住。 咔嚓。 枝条断裂,巨剑直刺树身! 九泽黑槐在这一刻陡然动了,身体向前重重一挺。 它竟然不避不让,以自己的妖体,正面与乾金剑的剑锋撞在一起! 砰—— 震耳的轰鸣在地底世界里回荡。 张鸣眼睛一凝,乾金剑竟然在刹那间崩毁成碎片。 而那妖身上……仅有一点微不可见的白痕!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八景舆的最强一击,竟然丝毫奈何不了对方!” 九泽黑槐,强到如斯可怕! “嗯?什么味道,好香!” 三名女弟子在这时候,忽然说道。 张鸣与曲非烟鼻头一嗅,确实有阵阵幽香在地底弥漫。 这种香气有种被雨水洗过的味道,带有一丝甜味,属于很清新的甜香,不像糖果那般腻味。 “不好,这是槐花的香味!” 张鸣眉头一紧,不灭之眼扫视四周。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密密麻麻的树枝盘结在四面八方,宛如天网一样将他们笼罩。 而在那枝丫上,开出点点白色的花朵。 这是槐花,刚才的香味乃是槐花香! 可是,此时发现,已经有些迟了。 只见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身躯一软,已经瘫倒在地上。 张鸣只觉体内的不灭心经快速运转,在疯狂吞噬进入体内的槐花香气。 “这槐花香里有剧毒!” 他醒悟过来,这毒不是致命的,而是能腐蚀真元、肉身。 “曲长老!得罪了!” 张鸣脚步一踏,喝道:“天书密卷通自然,风后奇门定八方。” 一圈金色的八卦虚影,瞬间四面散出。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只觉得身躯一震,就被牢牢定在原地。 与之一同被定住的,还有那弥漫而来的花香。 只见这时候的花香,就像是水流一样,凝固在视线里,清晰可见。 然后,张鸣掏出一只簪子,向前一划:“天河簪,银河护身!” 无数水流一样的光芒,顿时自簪子划过的地方,向四面八方冲荡出去。 花香霎时间被冲击,随波逐流而去。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 张鸣不可能一直用风后奇门定住花香和众人。 “八景舆——罗天篮!” 他抬眼向四周的白色槐花一喝。 八景舆在飞驰之中,于四周幻化出一只淡青色的竹篮,上面编着一朵荷花。 “天下花海,入我篮中!” 张鸣向外一挥手,竹篮滴溜溜的旋转起来。 那盘结在四周的枝干上,顿时飞出一朵朵槐花,霎时间被吸入竹篮里。 然后,张鸣攥紧手掌。 竹篮瞬间消失,无尽槐花已经被全部收走。 弥漫在地底的香气,也被天河簪的河水冲荡成虚无。 眼前的危机终于解去。 只是,他的八景舆,八项神通,八仙炮、离火鸾、兑金船、巽木鼓、乾金剑、仙女荷、罗天篮、巫女箫,已经全部用出。 而九泽黑槐的手段,不过才显露冰山一角。 “此战败多胜少,一点把握也没有。” 张鸣眉头紧锁,如今他只剩下最强的底牌,还没有用出。 曲非烟和三位女弟子并不知道他的情况,见清徽道长轻易破去了九泽黑槐的一重重手段,反而诞生出无与伦比的信心,此时露出欢喜笑容。 “这世间还有清徽道长办不到的事情吗?” 她们齐齐想道,望向张鸣的眼里,像是望着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太阳。 “有,他得不到我,因为他不屑于……” 名叫小泽的女弟子心里酸溜溜的想道。 得不到,也只能过过眼瘾了。 八景舆快速接近了庞大的九泽黑槐,对方像是等待他们一样,没再用出别的手段。 那被不知名的存在斩出的巨大豁口,也显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刚才在远处望去,这伤口像是一个狭小的洞,现在到了近前,他们才发现这豁口宛如天堑一样。 巨大,深邃,狰狞! “弱小的爬虫……是你们在阻挡本座复苏吗?” 九泽黑槐的树干里发出沉闷的喝声。 这是它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像是响在众人的脑海里,轰隆隆的回荡。 张鸣按住八景舆的行驶,仰头望向高不见顶的庞大槐树。 “不是我们阻拦你复苏,而是你的复苏在破坏我灵枢观的驻地!” 他见对方没有直接动手,打算趁机套取点情报。 “说起来,反而是我们击杀了合欢宗的四头祖师,破坏封印,将你放了出来。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张鸣真假参半,尝试忽悠对方。 “嗬……爬虫……死!” 谁知九泽黑槐根本不上他的套,直接就是一声狠辣的厉喝。 事实上,这不难理解。 没有谁会与一只蚂蚁讲道理。 巨大的槐树身躯“轰”的动作,竟然向八景舆冲撞过来。 张鸣连忙驾驭车驾躲避。 “哼!既然你冥顽不灵,就休怪贫道今日将其斩于此地了!” 他面色冷厉的喝道。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还不知道他是背水一战,只以为清徽道长已经有了除魔卫道的把握,顿时神色激动的站起身,向外面望去。 “如此可怕的大妖,我们……正在见证奇迹!” 她们的眼睛里升起雀跃和期待。 然后,只见清徽道长伸手向胸口一按,念道:“师父,请出手一战!”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 一道漆黑的身影,瞬间自清徽道长的胸口,如流水般溢出,显化出一位宽脸、威严的黑袍男子。 魔变——张小一! 曲非烟经历过四头祖师和王景龙的事情,对他有些了解。 这是灵枢观的观主,太虚子! 只是,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太虚子平时闭关在清徽道长的胸口里。 黑色道袍的张小一冲出八景舆。 冲天剑意霎时间笼罩了整片地底深渊。 他一动手,就用出了最强的一击,斩天拔剑术,一剑开天门,剑神! 还有无边炽白色的火焰,向四面八方弥漫。 这是他在道影仙身时的另外一项能力,如今晋升阳神境之后,也继承过来。 【仙炎】操纵九幽仙炎,源自极冥之地,一炎九焰,焚山煮海,日月无光 轰—— 外面响起震耳的打斗声。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只觉得天地震动,一屁股跌坐在地。 张鸣眼眸一沉。 别人感知不到,但是他清晰的感知到,张小一被九泽黑槐逼得快速倒退。 一众压箱底的手段,竟然奈何不得对方分毫! 不仅法相剑意被轻易轰碎。 就连焚山煮海的九幽仙炎,也被它调用至阴至邪之气镇压! “完蛋了,要浪死了!” ps:感谢“剑气冲九霄”“服务员帮我热瓶雪碧”的月票,大佬威武! 第170章 显化圣地【炎波泉】 不过,他并不是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有张小一和不灭心经打底,大道不灭则张小一不灭,张小一不灭则他不灭;再依靠八景舆出入青冥的能力。 张鸣自信可以安然撤退。但是这太阴峰和蟠桃园,就不得不放弃了。 他有些难受。 像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到嘴的肉被妖女叼走。 脱了裤子才知道是人妖。 膈应,且不爽。 “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鸣掉转八景舆的方向,就想破开虚空逃去,此仇留待日后再报。 可是,一声提示音突兀响起。 【叮!】 【检测到极阴极邪之地,当前圣地可显化,是\/否显化炎波泉?】 张鸣身形一顿。 炎波泉竟然在此时达到了显化条件! “显化!” 他毫不犹豫的吩咐道。 霎时间,地底世界里升腾起一团炽热。 红色的火焰宛如岩浆喷发一样,冲荡在幽暗的至阴至邪气息里。 一股赤阳,一股极阴。 两者碰撞在一起,爆发出烈火浇油一样的轰鸣。 “嗬……嗯?!” 九泽黑槐发出尖锐的惊吼。 火焰坠落在地上,化为岩浆流淌。 深不见底的幽暗之渊,此时被红色的岩浆之海替代。 张鸣通过张小一的视野向下望去,入眼全是赤红之色。 “爬虫!死——” 九泽黑槐怒极而动,整个身躯从地底拔地而起。 然而,那根系之上已经沾满了岩浆。 它的身体被赤红之色覆盖,沿着根系向上,炽烈的燃烧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 八景舆里的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这时候也发现异常。 她们透过帘幕向外张望。 无尽的火海在视野里燃烧。 火克木! 九泽黑槐发出凄厉的哀吼。 它不管不顾的冲向张小一,无数根系刹那间将其扎成粉碎。 但是,张小一的身形霎时间重新汇聚,根本不怕它的舍命攻击。 九泽黑槐根系攒动,蹚着岩浆海冲向中间的八景舆。 显然,它已经猜出张小一的真身,可能在这座仙人车驾里。 而就在这时,一座巨大的岩石雕像,自岩浆海里冲天而起,眨眼屹立在这座地底深渊里。 它的面目威严,高额粗鼻,头顶双角,宛如镇压世间的魔怪。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吓得不住倒退。 “糟了!清徽道长,地底又冒出来一只恐怖的妖怪!” 她们脸色发白,颤声说道。 外面泄露出的一丝威压,已经令她们生不起任何斗志。 然而,就在此时,那巨大的火红色岩石魔怪,张开威严的巨口,闷声说道: “黎火金吾,参见吾主!” 它的目光所向,正是面朝中间微不可见的八景舆。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一怔,透过帘幕望去,只见那恐怖的魔怪眼里,竟然有极致的恭敬。 而这恭敬面朝的对象,似乎是…… 她们顺着恐怖魔怪的目光看去,它……它竟然是在看清徽道长! “这……这怎么可能?”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心里升起不可置信的想法。 “炎波泉卫戍!黎火金吾?” 张鸣迎着她们震惊的目光,一步踏出。 八景舆瞬间化为兑金船的模样,船头出现他一袭道袍的身影。 “是,炎波泉卫戍,黎火金吾,参见吾主!” 恐怖的岩石魔怪蓦然拔地而起,顿时将这片空间撑得有些拥挤。 九泽黑槐此时已经完全懵掉了。 什么情况……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它庞大的身躯立在黎火金吾的身后,竟然像是一位邻居家矮小瘦弱的孩童。 无尽岩浆海和炽烈燃烧的火焰,已经替代了它的幽暗深渊。 这是炎波泉自带的地脉真火,至阳至热,可以焚烧天下妖鬼阴邪之气。 至此,炎波泉彻底显化完毕! 张鸣稍一感应,脑海里就出现这处新生圣地的情况。 【炎波泉】仙剑世界神农伴生九泉之一,天下至阳至热之地,内蕴地脉真火,可破天下妖鬼阴邪之气,可滋生天地灵气,助益修行,签到次可得炎波血刃 【当前状态:已显化】 与此同时,曲非烟只觉得一股浩瀚无边的大道意志降临。 【你察觉到此地至阳至热之气弥漫,地脉真火汹涌流淌,内有无边灵气散发,在此修行可以感悟天地阴阳之道,此泉连通人间,内蕴神灵,在此称赞签到,可以获得天道奖励】 曲非烟心里惊诧。 “这里……竟然是一处天道圣地!?” 她瞪大了眼眸,望向外面的岩浆海,以及立在海洋中的恐怖魔怪。 “这里原本明明不是天道圣地,怎么会眨眼之间变成这样?” 曲非烟的眼里满是震惊。 旋即,她像是明白了什么,陡然看向立在船头的清徽道长。 “是他!” 曲非烟想起蟠桃园的降临,正是由于清徽道长感应仙界,召唤而来。 如今这赤红色的岩浆海,至阳至热的地脉真火,难道也是他之所为? “是他!一定是他!清徽道长……”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可能。 对了,那恐怖的魔怪刚才说什么? 炎波泉卫戍,黎火金吾,参见吾主! 曲非烟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三名女弟子显然同样想到了这只恐怖魔怪的身份,与曲非烟对视在一起。 彼此的眼眸里,映照出吃惊的面容。 “清徽道长,这恐怖的魔……神怪,难道是您召唤而来?” 曲非烟再也忍不住问道。 “不错,它叫黎火金吾,不是魔怪,也不是神怪,而是这处天道圣地的力量化身。” 张鸣微微一笑,说道,“或者说,它就是此地蕴养而出的先天神灵!” 他仰面看向恭敬望来的黎火金吾,脑海里浮现对方的信息。 【黎火金吾】仙剑世界太古神农伴生九泉之一,炎波泉的力量化身,天生神灵,终生卫戍炎波泉,泉在,则永恒不灭 炎波泉是仙剑世界坐落在魔界的唯一一座神农九泉。 整个魔界的灵气都靠其供应,可谓极其强大。 而黎火金吾就是炎波泉的力量化身,也就是炎波泉卫戍。 它是天生神灵,伴炎波泉而生,只要炎波泉不灭,它就永恒不灭。 “这可是神灵啊……” 张鸣在内心感叹一声,“黎火金吾恐怕是我在这方世界,迄今为止,见到的最强存在了!” 凡人修行,何其不易! 塑命境之上,是阳神境;阳神境之上,是法相境。 法相境之上是什么,他还不知晓,只从四头祖师口里听闻叫什么道身合一。 可道身合一之上,又是什么呢?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能称之为仙神。 不过是褪去凡躯的修仙者罢了! 然而,眼前的黎火金吾,竟然是实实在在的先天神灵! 张鸣无法想象,自己与它的差距,究竟会何其之大。 道身合一之上,还有多少层境界,才能称之为仙神? 他不知道…… “不过,黎火金吾也有极大的限制。” 张鸣与黎火金吾虔诚、威严的眼眸对视在一起。 “它因炎波泉而生,又是炎波泉的卫戍,纵然力量滔天,也只能在炎波泉附近活动,无法远离。” 他在内心暗暗思量道。 这就是黎火金吾最大的缺陷。 就像土地神一样,只能在自己的封地里行走,等闲去不了远方。 不过,作为一方卫戍,守护一方圣地,这是最合适不过的神灵了。 就在张鸣思索的时候,耳畔响起清晰的提示音。 【叮!】 【云霄仙子残魂曲非烟在你的炎波泉(伪)签到,你获得奖励魔族刻印·全】 原来是曲非烟在张嘴惊叹的同时,已经不知不觉满足炎波泉的签到规则。 “魔族刻印……这名字有些熟悉,似乎是仙剑世界魔尊重楼的拿手把戏!” 张鸣心里微微一动。 不过,他此时并没有时间,查看魔族刻印的内容。 因为旁边还立着一只实力恐怖的九泽黑槐呢! 想到这里,他饶有兴致的看向对方。 “爬……爬……我爬!” 它的身躯颤抖,一边闷声呢喃,一边悄悄的往远处挪。 它的嘴里再也不敢冒出“爬虫”二字。 这位天地间的第一棵槐树成妖,不可一世的九泽黑槐,此刻竟然想逃跑! 可是,此地的封禁没有完全解开,它又能往哪里逃。 张鸣微微一笑:“黎火金吾,让贫道见识见识你的能力!” 正好,他想看看神灵究竟有什么样的能耐。 自己与神灵之间,又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曲非烟和三位女弟子敬畏的望过去,这黎火金吾……可是神灵啊! 她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强悍的存在。 “真不知道,神灵……会强到什么地步?” 她们目不转睛的向顶天立地的黎火金吾望去。 “遵命,吾主!” 黎火金吾恭敬的应一声,旋即,目光一转,落在挪动的九泽黑槐身上。 “此地乃是炎波泉,是我黎火金吾镇守之地!区区小妖,焉敢扰吾主清修!” 它威严的大喊一声,说道。 九泽黑槐立即全身一顿,僵直在原地。 “大……大人……饶命啊!” 整个树身簌簌发抖。 作为世间顶尖的大妖,即便它身上有巨大的豁口伤势,也已经感应到对面那岩石雕像上的恐怖气息。 这种气息,它见过! 它若是全盛之时,也许可以与之斗上一斗。 但是,此刻的它已经被打落凡尘,祖妖真身破损,修为跌落到仙神之下。 它哪里敢与对方一争高下! “哼,受我地炎真火,焚为灰烬!” 黎火金吾根本不买账,它抬起巨大的手掌,微微向前一按。 虚空震荡,宛如有一道看不见的波纹荡漾而出。 张鸣和曲非烟等人不解的望过去,不明白这是什么手段。 可是,一声凄厉的嘶喊蓦然响起。 “啊!不要——” 九泽黑槐全身扭动,发出恐惧的声音。 然后,只见一股股赤红之色,在它的身躯上快速蔓延。 树干一点点化为焦黑。 随即,落为灰烬。 眨眼之间,这只高比山峦的树妖,就只剩下了半截身躯。 它上半身一跌,掉落在下方的岩浆海里。 树身之上显现出一副苍老的面容,眼神、鼻孔、脸型扭曲,像是在极力的挣扎。 可是,这股火红就像是规则之力,牢牢锁定它的身躯。 “我……我不甘啊……” 九泽黑槐仰天望向极远处,似乎有未了的心愿和恨意,再也无法达成。 然后,它就歪倒在火红色里,“轰”的一声消失不见。 原地只有点点灰烬撒落。 张鸣的眼里愣愣的:“这……这就结束了?” 他预想中的大战,并没有发生。 不可一世的九泽黑槐,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被烧成灰烬了!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禁不住感叹:“清徽道长,这位黎火金吾大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她们没有想到,逼得自身差点身死的恐怖大妖,就这么灰飞烟灭。 不愧是天生神灵! 不愧是清徽道长! 她们发现,自从跟着道长之后,一切不可能似乎都变成了可能。 “黎火金吾,干得不错!” 张鸣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黎火金吾威严的眼眸落下,恭敬的回道:“多谢吾主夸奖,守卫炎波泉是我分内之事。” 张鸣点点头:“也罢,这炎波泉,以及外面山上的蟠桃园,以后就交给你守护!” 他再也没有了担心。 这方世界能够击败黎火金吾,破坏自己蟠桃园的存在,恐怕几乎没有。 就算是有,那也是上界下来的仙神。 一时之间,这太阴峰竟然变得比涿光山还要固若金汤。 “不过,若是我能发挥出混元一气太清神符的一半力量,或用其布置出两仪微尘阵,只怕涿光山的防御之能,还要超过黎火金吾。” 张鸣在心里想道。 “等我这番回去,就着手布置此事。” 他很快下了决定,“毕竟大本营安稳,水晶不被推倒,才能安心的出去浪啊!” 张鸣这回是吃了教训,总结了经验,心说自己下一次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免得再遇到九泽黑槐这样的存在,栽了跟头。 “吾主,炎波泉现在尚缺一名泉守,还请吾主任命!” 就在这时候,黎火金吾突然补充道。 张鸣一愣,是了,神农九泉可都是有一名卫戍和一名泉守的。 这卫戍是九泉力量显化的先天神灵。 而泉守则由他人担任,在九泉范围里,可以借助和御使一部分九泉的力量。 “这……眼下谁人适合呢?” 第171章 签到【魔族刻印】 张鸣目光一扫,落在曲非烟身上。 她是太阴峰的大长老,又是阮秀的师父,还有别人比她更合适吗? “曲长老,不知道你可愿意做这炎波泉的泉守?” 他开口问道。 曲非烟微微一愣:“泉守?清徽道长,不知道这泉守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职责?” 她没有急着答应或拒绝,而是询问“泉守”二字的含义。 “炎波泉乃是伴随太古时一位神只而生的天地灵泉,内蕴地脉真火,有至阳至热之力,可以滋生修行的灵气,润养一方世界。” 张鸣缓缓说道,“这炎波泉的力量化身,称为卫戍,也就是黎火金吾。而除此之外,炎波泉还传承一枚九泉钥环,持之称为此地的泉守。” “泉守,顾名思义,就是守护炎波泉。” “称为泉守之后,你需要誓死守卫此地,庇护一方安宁。” “而与此对等的,则是你可以调用炎波泉的力量,用于战斗或修行。当然,你不能离开太远。” 三言两语之间,他就将炎波泉守的利弊说得清楚。 曲非烟心思细腻,一点就通。 “清徽道长,不知道我若成为炎波泉的泉守,可能离开此地,自由行动?” 她有点担心,一旦成为炎波泉守,就会被困在此地,再也无法离开。 “自然不会,泉守与卫戍不同,不必一直困守在此地!” 张鸣摇摇头,笑道。 曲非烟的最后一丝顾虑终于被打消。 “既然如此,本宫答应做这炎波泉的泉守!” 她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容。 黎火金吾落眼望向她,闷声道:“修为虽然弱了点,但是勉强可以胜任。” 张鸣笑道:“无妨,今日开始,曲长老,你就是炎波泉的泉守!还望你与黎火金吾一起,庇护太阴峰,照看蟠桃园!” 说着,他伸手一招。 下方的岩浆海里飞出一枚火红色的手环。 张鸣轻轻一握,抓住九泉钥环,递给曲非烟。 “这就是代表泉守传承的九泉钥环,曲长老,请收下。” 曲非烟伸手接过。 一股磅礴的灵气霎时间随着九泉钥环的接触,而灌入她的体内。 岩浆海陡然上涌,喷洒出烟花一样的光彩。 曲非烟的眼眸里亮起璀璨之色,内有一片片火红色的景象快速流转。 “这是……炎波泉?” 她只觉得自己的元神里,出现一片赤红色的地域,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感知到这片区域里的每一丝动静。 这种感觉令她觉得很新颖。 曲非烟只觉得在炎波泉的范围里,自己仿佛神只一般,掌控一方领域,无所不能! 她心念轻轻一动,整个人跨越空间阻隔,出现在八景舆外。 然后,她再次一晃身形,闪现在岩浆海里。 至阳至热的地脉真火喷在她身上,却令她宛如沐浴一样温暖,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清徽道长,本宫……好像变强了!” 曲非烟兴奋的叫道。 她像是新得了玩具的孩童一样,雀跃的四处闪现、尝试。 百多年的修行像是白修了。 “若是没有外人在,将这岩浆海当做温泉泡,不知道会不会很舒服?” 曲非烟眼眸一眨,突发奇想的呢喃道。 不过,清徽道长……算是外人吗? 她黛眉一转,目光落在张鸣身上,脸颊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红润。 “哼,清徽道长不算,但是这黎火金吾可是外人!” 曲非烟微微抿嘴,想道,“本宫泡温泉的事,可绝对不能被它给偷窥了!” 刚才她还对这位先天神灵颇为敬畏,如今就直接将其打入了外人行列。 若是让张鸣知道,他恐怕不得不感叹一句:“哎,女人呐,就是现实!” 很快,曲非烟就适应了炎波泉守的身份和能力。 “清徽道长,方才您说让我继任炎波泉守的时候,我还有些顾虑。” 她回到八景舆上,有些惭愧的说道,“如今本宫得到这九泉钥环,体验到炎波泉守的力量,才知道您是将天大的福缘赐予我!” 这炎波泉守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实力与权力的象征! “曲长老,泉守的权限可不止于此哦!” 张鸣微微一笑,目光从曲非烟,落在黎火金吾身上。 面貌威严的黎火金吾瞬间会意。 “你既为泉守,当可调用炎波泉的先天灵气!” 它铜铃一样的眼眸一眨,手掌如蒲扇一样抬起,轻轻一落。 霎时间,有无穷的灵气冲天而起。 曲非烟一愣,就觉得这些灵气直奔自己的身体,令她情不自禁的双腿一颤。 “好……好舒服……” 她忍不住的叫唤出声,旋即回过神,有些羞怯的忍住声音。 一双美艳的眼眸不可方物,脸颊红润得像是要滴出水。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的法相境门槛,在这一刻清晰可见。 而她只需要轻轻一步迈出,就能跨过这道门槛,晋升全新的境界! “这是……法相境?” 曲非烟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的向前一迈。 体内的元神霎时间与冲进体内的先天灵气勾连在一起,迅速合而为一。 本来显得虚幻的元神,变得充盈起来。 由虚化实,映照天地。 一座红色的阁楼出现在她的背后,凝虚化实,宛如天上的宫阙。 其中立着一位身穿红衣,手撑纸伞的年轻女子。 她微微自伞面下抬起脸,露出明艳动人的面容,赫然是年轻了十岁左右的曲非烟。 不是丰润成熟,而是清纯脱俗。 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清徽道长,我……我晋升法相境了?” 曲非烟惊喜交加的叫道。 那红色阁楼、撑伞女子瞬间融入她的身躯,消失在衣袂深处。 张鸣这才望向她,点点头,肯定的说道:“不错,恭喜曲长老,晋升法相境!” 曲非烟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此前遥不可及的法相境,如今竟然唾手可得。 一切宛如梦幻一样。 要知道她为了晋升法相境,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踏入合欢洞,闭关修行。 可是,却苦苦无法突破。 甚至,她还不如龙阳峰的丘鹤,连阳神境圆满都未曾达到。 没想到现在跟着清徽道长,才短短数日,曲非烟就已经突破了一个个不可能。 不仅快速达到阳神境圆满,而且晋升到了梦寐以求的法相境! “这……清徽道长,您的大恩大德,本宫……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报还……” 她仰着面,呢喃道。 眼睛里竟然不可抑制的出现一抹晶莹。 那是喜极而泣的泪花。 “曲长老,说什么傻话。” 张鸣禁不住笑道,“既然太阴峰已经投入我灵枢观麾下,你又答应成为炎波泉的泉守,替贫道守护炎波泉、太阴峰和蟠桃园,那么这一切就已经报还了。” 他的意思,就是不必再惦记这份恩情。 只要守护住此地,已是报还。 “清徽道长,本宫必将以性命为寄,庇护这一方安宁。” 曲非烟目光湛湛的望着蓝袍道人,重重的点头。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张鸣笑着说道:“合欢洞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回太阴峰!” 黎火金吾知道他要走,发出沉闷的声音:“恭送吾主!” 八景舆微微一转,由兑金船变化为原状。 曲非烟欣喜的坐回车驾里。 三名女弟子由衷的羡慕道:“恭喜曲长老就任炎波泉守,晋升法相境!” 曲非烟望她们一眼,笑道:“你们回到太阴峰,可得好好修行,莫辜负了清徽道长的一番期望。” “是,弟子遵命!” 她们齐齐应道。 三人情不自禁的偷眼打量清徽道长,却见他已经闭目坐在车驾里,静等返程。 “若能多交谈片刻,那该多好……” 少女们有些失落。 “魔族刻印?” 殊不知,此时的张鸣正在查看刚才的签到奖励。 【魔族刻印】魔族的先天纹路,可以分化刻录在他人体内,观察目标的一举一动,感知目标遇到的危险,并且可以传送至目标身边 张鸣有些恍然,原来是这个东西! 在仙界世界中,魔尊重楼曾经给转世后的景天下过魔族刻印,所以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感知到他遇到的危险,并且及时将他救下。 这就是一个集定位、监测和传送于一体的特殊技能。 “不过,具体怎么用,还需要试一试。” 张鸣微微睁开眼,悄然向右侧一挥,一抹刻印落入曲非烟体内。 这是完全版的魔族刻印。 曲非烟虽然也签到得到了魔族刻印,但是是山寨版,一时半会还无法自如运用。 她也自然察觉不到,已经被张鸣下了刻印。 “唔……果然能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了!” 张鸣重新闭上眼睛,但是脑海里却随时可以显现曲非烟此时的状态。 她在什么地方,穿什么衣服,做什么事情…… 一切清晰可知! 曲非烟此时还在盘算自己新得到的泉守身份。 “刚才的岩浆海泡起来真舒服,回去我就挪移一些到卧室里,不穿衣服,泡上一天一夜!” 她在心里欢喜的想道。 表面却不动声色,做出一副端庄、稳重的模样。 三名女弟子是又敬又畏的坐在对面。 可怜,某个打算泡温泉的丰腴美人,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某人的监视之下。 张鸣若是知道,一定漫天叫屈。 “贫道真的是正经人,真的只是为了试验一下魔族刻印,绝对没有打过偷窥的主意啊!” 几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八景舆已经穿梭回地面。 …… 太阴峰,蟠桃园。 因为地底树妖的暴动,阮秀、青雨、郭香和尹雪等人立在桃林里。 三百多名弟子已经被青雨收入四海瓶。 初时,四周不断涌现树妖的枝条,但是都被蟠桃园的力量震退出去。 她们是心惊胆战,随时准备拼命。 可是,没过多久,那树妖的枝条就全部缩回地底,再也没有出现。 相反,不时有恐怖的轰鸣,自底下传出。 “难道是清徽道长到了地下,与那树妖已经交起手来?” 阮秀和郭香等人不由猜测道。 而又过了一会儿,地底彻底安静下来。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峰主,要么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地下查探一下情况?” 尹雪第一个忍不住,出声建议道。 “不行,那树妖凶悍,雪姐姐,你不可冒险!” 郭香急忙摇头,不同意她独自过去。 阮秀也劝说道:“雪姑娘,清徽道长实力深不可测,咱们不必过于担心。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守住蟠桃园,不能让其受到损毁。” 苏檀儿也在一旁帮腔。 尹雪握着刀柄,脸上无比担忧。 最终,她还是点点头,没有独自出去。 事实上,阮秀已经通过体内的奴印,感知到清徽道长还安然活着。 否则,这奴印自然会消退。 而她作为欲奴,也会在第一时间受到反噬,身死或重创。 “主人,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阮秀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在心底念道。 清徽道长于她,已经不仅仅是灵枢观的嫡传,是她追随之人,更是她命定的郎君,契约指定的主人。 她从原本的抗拒,也渐渐改变,成为现在的接受,甚至期盼。 “只是……他会接受我吗……” 阮秀的心里有些酸涩。 清徽道长一心向道,似乎从来没有表露过男女之情。 若是一生不可得,那便一生这样守着吗? 压抑在心里,永远无法表达。 她怔然望向远处的雪景。 情到极处,是痴,还是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那便一生守着好了。” 阮秀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如此淡然,又如此执着。 微微上翘的丹凤眼里,出现前所未有的笃定。 就在这时候,数道人影蓦然自山下飞行而至。 “阮峰主,你们怎么样,有伤亡吗?” 清徽道长熟悉的声音传来,令阮秀、郭香和尹雪等人精神一振。 曲非烟和三名女弟子也落在蟠桃园里。 原来他们出了地底之后,张鸣就收了八景舆,免得被阮秀认出和拆穿。 然后,他们感应到阮秀等人的所在,就直接飞上蟠桃园。 “清徽道长!你……你们没事了?” 阮秀有些激动的问道。 不过,她们很快就回过神来。 既然清徽道长安然出现在这里,那自是代表他与树妖之间的战斗有了结果。 “清徽道长,那树妖出现得突然,我们盘查之后,一共有二十三名弟子遇害……” 阮秀的眼眸里有些黯然,禀报道。 “果然,还是避免不了伤亡。” 张鸣心里也有些感慨,宽慰道,“阮峰主,你们安然无恙就好。地底的树妖已经被贫道斩杀,也算是为她们报了仇。” “另外,贫道在地底深处召唤出一座炎波泉,你随曲长老一起,带领天道钟意的几位弟子,过去看看。” “兴许能得到一些天道赠予。” “对了,郭香姑娘,你也去!” 他简单吩咐几句,将签到的事情安排下去,同时将刻印落入几人体内。 第172章 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太阴峰,岐云宫。 张鸣回到休息的地方,闭目坐在床上。 几经周折,他也有些乏了。 如今太阴峰有黎火金吾坐镇,又有曲非烟担任泉守,堪称固若金汤。 他也没必要再担心什么。 “都去签到了,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奖励?” 张鸣通过魔族刻印,查看曲非烟、郭香等人的情况。 只见她们已经一路向下,飞到了炎波泉上方。 通过试验,他已经弄明白【魔族刻印】的全部功用。 第一,就是能够跟踪、监察目标的动态。不过有数量限制,与他的识念强度挂钩。 张鸣现在最多可以刻印十五个人。 刚才,他已经在曲非烟、阮秀、郭香、尹雪和苏檀儿体内刻印,已经占用了五个名额。 而这刻印可以随时收回,释放名额。 第二,就是能够随时传送到目标的身边。 比如现在,他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出现在曲非烟等人的身旁。 刻印对象就相当于是一枚定点传送石。 第三,就是可以消耗掉目标体内的刻印能量,召唤出一只魔怪,守护对方。 这一点,张鸣有些印象。 在仙界世界里,重楼给景天下的刻印,就曾召唤出一只披风魔灵。 “不知道召唤出的魔怪是什么境界,如果太弱,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张鸣体验完了【魔族刻印】的新鲜,将此事暂时按下。 …… 太阴峰地底,炎波泉。 一座巨大的岩石雕像,闭目静立在岩浆海里。 “师父,这里就是清徽道长说的炎波泉吗?” 阮秀望向威严、神圣的黎火金吾雕像,有些震撼。 曲非烟点点头,说道:“不错,这里就是圣地炎波泉。眼前这个雕像就是炎波泉的卫戍,名为黎火金吾。你们须恭敬一些。” 郭香、尹雪和青雨等人好奇的望向黎火金吾。 “见过卫戍大人!” 她们恭敬的行上一礼。 黎火金吾感应到众人的来临,岩石一样的眼睛缓缓张开。 “尔等无须多礼。” 说着,它就再次闭上眼眸,宛如沉睡。 曲非烟领着众人接近下方的岩浆海,顿时有一股浩瀚的天道意志降临。 “这是……竟然真的是一处天道圣地!” 众人心里一喜。 唯有尹雪是跟着郭香过来,她不是天道钟意之人,因此什么也感知不到。 说实话,她见众人能够获得天道赠予,其实有些艳羡。 不过,她一向直来直往,十分豁达,也没有太过在意。 “不愧是清徽道长召唤出的圣地,这炎波泉真是壮观无比,令人惊叹啊!” 郭香第一个开口赞叹道。 【叮!】 【你在炎波泉签到,获得奖励神农鼎】 郭香摊开手掌,掌心里出现一件巴掌大的青铜色小鼎。 “神农鼎?炼丹用的?” 她心念一动,神农鼎飞起,变作三丈长的巨鼎。 与此同时,一些用法也自然传入脑海。 她的脸上很快露出惊喜之色。 其他人见状,也回过神来,纷纷开口赞扬。 “峰主,这里的灵气好浓郁!如果在此修行,恐怕事半功倍!” “青雨,岂止是功倍,本宫试着吞吐了一下灵气,修行速度快了不止十倍。” “曲长老,这是地脉真火吗?真的恐怖,如果不是您照看着,我怕是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 张鸣的耳畔响起“叮叮叮”的提示音。 不一会儿,他就理清楚一共得到了哪些宝物。 神农鼎、盘螭神云枪、魔血弹、无影神针、仙风云体术。 它们分别来自郭香、阮秀、青雨、甘茹和王婵。 其中最珍贵的就是仙剑世界三神器之一的神农鼎。 张鸣兴奋的查看了一下,这神农鼎有号令百兽、炼丹炼药和封禁镇压三种功效。 具体如何,还需要自己多尝试。 其次,就是魔尊重楼的招牌性技能——魔血弹! 然后是盘螭神云枪。 这盘螭神云枪乃是仙剑世界天魔女魁予的战枪,超越天品至宝,威力无穷。 只看着这杆枪,张鸣眼前就仿佛看见那温柔如水的神女,手握神云枪,立在神树之巅,俯瞰六界。 她深邃的眼眸里,能看到浩瀚星辰,看到无尽长河,看到绵延灯火。 所向披靡,荡尽妖邪,这是神云枪的夙愿。 可惜,随着魁予堕入魔界,这件神器也随之化为顶尖的魔兵。 “可是,我不会枪法呀……” 张鸣看着这件大名鼎鼎的盘螭神云枪,有些无奈。 “罢了,交给张小一使用。除了白骨幡之外,他也总算有了一件自己的兵器。” 他随手一扔,盘螭神云枪消失在半空。 而无影神针乃是一种细如牛毛的地品暗器,色泽与空气接近,能伤元神,防不胜防。 仙风云体术就比较出名了。 这是风系法术的一种运用,也是仙剑世界酒剑仙、李逍遥等人的拿手本领。 “留着慢慢琢磨。” 张鸣简单看了一下,就将这些事情暂时搁置。 “当务之急,是这次的奇遇任务……究竟算不算完成了?” 他看向任务提示。 【奇遇任务】你无意间种下的桃花,为你带来了十足的桃花运,拈花惹草终究要付出代价。请在15日内前往四圣山合欢宗,斩杀你所看见的一切男子 【当前进度】8\/15 进度才走了一半,不知道后续还会不会遇到男子。 张鸣略微皱眉,连合欢洞里的闭关长老、九泽黑槐都被自己找出来杀了,四圣山里应该没有别人了? “对了,黎火金吾算不算男子?” 他的眼里露出困惑。 “不过,就算它是,我也不能将其杀了。再说了,我恐怕也杀不死……” 他随便想了想,就放弃这种可能性。 “既然还有七天时间,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好了。若有人真的来送死,我也不介意成全他。” 张鸣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 如今有黎火金吾在,太阴峰可不再是四大魔宗里垫底的存在。 就算是大晋皇朝或三宗举派来攻,他也自信抵挡得住。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闭目查看体内的修行情况,有些忧虑。 张小一成就元神之后,反而变为魔变分身,如同三尸证道里的恶尸一样。 而他自己则困在了塑命境。 “不,恐怕不止是塑命境,命格雕像已经没了,顶多算是归一境……” 张鸣无语,没想到自己这境界越修越回去了。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以他的修行天赋和炎波泉的灵气,只要找对路,不需要几日就能重回巅峰。 但是,他想要的不止于此。 一方面是找到修行的路,另一方面还须晋升阳神境才行。 “我想想,如果现在真的是往三尸证道的方向走,那么我接下来,是不是还得分出善尸和自我尸?” 张鸣暗自推演道。 他在此前的签到里,得到过诛仙世界的《天书密卷》。 这件源自诛仙剑的修行典籍,记载了关于天道修行的诸多奥秘,为张鸣的推演提供助力。 还有佛门的《欢喜禅法》。 他虽然没有修行到圆满,但是通过上次与几女的实战,他也终于在这门功法上走到极远的地方。 如果对比而言,也相当于阳神境的水准。 想到这里,张鸣眼睛一亮,寻思道:“若我以《欢喜禅法》为基,重塑命格,有没有可能直接从佛门秘法里再分出一具善尸?” 换言之,他体内有自己的本命元识,而张小一就相当于他的第二元神。 那么,有没有可能沿着这条路走,再分出第三元神、第四元神。 直至三尸斩出,再合而为一,证道根本法? “或许……可行!” 张鸣只觉得想通了道路,亟待一试。 他现在的状态,其实与当时修习《三转重元功》有些相似,都是散功重修,不破不立。 “不过,我一个道门传人,修习佛门秘法,总觉得怪怪的。” 张鸣忍不住吐槽一声。 我道唯我,万法皆融于一体,这本就是他早就笃定的道路。 也是根本法《不灭心经》的来源。 因此,他吐槽一句之后,就开始认真琢磨佛门的秘法。 “天书密卷……欢喜禅法……罗汉金身……” 张鸣喃喃自语,“佛本是道,恶尸张小一是魔,如今要修的是佛,而我自身则是道……也许,三尸证道的契机……就在这里!” 体内的欢喜禅法快速运转,自肉身深处拾起罗汉金身最后的残余,将其融为一体。 天书密卷暗合天机,引导其向紫府处运行。 人的体内有三个丹田,名为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 上丹田位于眉心印堂之处,又称“泥丸宫”。 中丹田位于胸口膻中穴处,称为“绛宫”。 下丹田位于脐下三寸之处,俗称“气海”。 魔变分身张小一,就是居住在胸口膻中穴,也就是绛宫里。 丹田是滋养全身的重要部位,无火能使百体皆温,无水能使脏腑皆润,关系全身性命,此中一线不绝,则生命不亡。 《仙经》中曾记载:“脑为髓海,上丹田;心为绛火,中丹田;脐下三寸为下丹田。下丹田,藏精之府也;中丹田,藏气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 这上中下三个丹田,也是人体精气神的源头。 《黄庭外景经·上部经》说“呼吸庐间入丹田”。 葛洪曾言,丹田是性命之根本,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的唯一依凭。 “三尸证道,三个丹田……原来我的路在这里……” 张鸣闭目,轻声呢喃。 他一边推演,一边已经陷入顿悟一样的状态里。 自古修行,儒道释三家都有修行三种丹田的秘法,但是各有侧重。 道门修气,又称“炼气士”,讲究炼精化气,储存精气于气海,因此精于下丹田。 佛门修禅,重心念、因果和轮回,在脑海处结出本命舍利,这便是上丹田。 魔门修血炼煞,戾气起于肝脏,存于绛火,修的正是中丹田。 包括妖兽、魔怪等,都是在心脏处,也就是中丹田的位置,结出本命妖丹。 “天下修行,莫过于此!” 这一瞬间,张鸣自觉洞悉了修行的真相。 体内归一境的真元,连通天地,在体外形成真正的大周天。 常人炼精化气,炼的是体内之精,化为气。 这是体内的小周天。 而张鸣此时,却是将天地连为一体,于体外形成周天循环,炼化天地之精,为己身之气。 这是大周天! 修行从本质上,已经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 诸多秘法涌上头顶,在紫府识海里显化出一位静坐的红衣男子。 他的身上披着法衣,形如锦斓袈裟,但又不完全是,而像是道门的符箓法袍。 头顶发髻快速消退,变作短寸。 面貌显现出张鸣的模样,却变得极为精神、干练。 抬眉之时,有金刚怒相。 垂目之际,有慈祥之色。 这与往日云淡风轻、俊朗帅气的道袍张鸣截然不同。 “小乘渡己,大乘渡世。” 上丹田识海里里的红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注视向远方,像是与虚无处的张鸣对视在一起。 一人合十,一人作揖。 两人同时笑道:“道友,幸会了!” 至此,道成! 不过,张鸣能察觉到,自己的这具新分身,乃是以佛门秘术为基,天书道法为衣,形成的一种特殊修行路。 自己的渡世之念,也与佛门不一样。 佛门小乘佛法渡自己,大乘佛法渡世人,讲究自觉、开悟。 可是自己的则简单粗暴。 “听我劝的叫渡,听懂话的叫悟。” 张鸣呢喃笑道,“不听劝,还听不懂话的,那就是入魔!” 简而言之,就是“一切我说了算”。 我道唯我,殊途同归。 “道友所言甚是!” 识海里的红衣张鸣也露出笑容。 然后,只见一点点冰封出现,自他的盘膝处向上蔓延,眨眼将其封成一座雕像。 命格雕成,只待破封而出,成就元神! “你为善尸,以道为术,以佛为基,此后就叫张小佛!” 张鸣随手将神农鼎、四海瓶、锦斓袈裟和醒世钟扔出。 识海里的雕像敛去红袍,披上袈裟,手里出现四海瓶和神农鼎,身后立着醒世钟。 “阿弥陀佛。” 冰封里的张小佛若有所觉,轻声念道,“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ps:感谢书友“凤凰城干活”的月票,谢谢大佬,大佬发财! 第173章 扰我清修,罪大恶极! 三十里外,无名山头。 “师父,那九泽黑槐好像没有追出来?” 太一仙门的弘景张望了半晌,问道。 紫阳真人眉头紧锁,那发出滔天异动的四圣山竟然渐渐安静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 “是有大能将九泽黑槐镇压了,还是这妖物突破了封禁,在韬光养晦?” 他手握拂尘,惊疑不定。 “师父,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弘景心里不安的唤道。 “嘘,噤声,这四圣山里怕是发生了天大的变故。” 紫阳真人瞪他一眼,说道,“为师刚才感应到九泽黑槐的气息突然沉寂了下去,相反有一股赤炎气息冲天而起,但又很快收了回去。” “不行,这里不安全,我们再撤一百里!” 他拉住弘景就往远处跑。 也就在此时,黎火金吾与曲非烟、阮秀和郭香等人打完招呼,缓缓闭上了眼眸。 而在紫阳真人逃离的后方,浮现一双若有若无的巨大眼睛。 “何方宵小……竟敢窥视吾主。” 它轻声自语,没有任何人听到。 旋即,那巨大的眼睛隐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两人若只是看看就离开,那黎火金吾也没必要将他们斩杀。 但是他们若起了歹意,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灰飞烟灭。 紫阳真人只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刺激在心头,吓得几乎身躯发颤,头也不敢回的快速逃窜。 未几,直到一百三十里外,他还是觉得不安全。 随后,又撤出三十里。 “呼,总算是觉得安全了。” 紫阳真人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长出一口气。 弘景不明所以,问道:“师父,怎么了?” 紫阳真人连忙端起神色,说道:“弘景,刚才为师感应到四圣山里有大恐怖,这才带着你即刻逃离。” “为师这次带着你出来,就是要你知道,这世间危险处处皆是,你切不可仗着自己是太一仙门的传人,就肆意妄为。” “须知谨慎才是修至长生的第一秘诀。” 弘景:“?” 师父,你出来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说:“我太一仙门位列大晋三宗之一,盖压天下,无有不服,为师这次就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但是此时他也只能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说道:“师父说得是。” 紫阳真人抬眼望向远处:“不知道悬空寺的和尚到哪里了?算算时间,也该抵达了。” 弘景顺着他的话猜测道:“师父,智障禅师会不会自觉没有把握对付合欢宗,去找帮手了?” 紫阳真人将拂尘放在腿上,不屑的笑道:“他若是有这脑袋,就不会叫智障了!” 说着,他闭目静坐。 “等着,兴许是躲在哪个山里偷吃。若是他到了,切记咱们只负责截杀逃出来的漏网之鱼,决不能靠近四圣山百里之内!” 弘景有些不信的耸耸肩。 师父是不是有点谨慎过头了? 对了,自己还没有告诉师父,已经突破到塑命境的事呢。 …… 东陵郡,不归山。 智障禅师转动火堆上的野猪,砸两下嘴唇,馋得肚子响。 “唔,普泓师叔传讯明日才能到。贫僧正好在这里打打牙祭,吃饱了喝足了,明日再赶去四圣山不迟。” 他拎起野猪一闻,香气扑鼻。 “嘿嘿,那紫阳老道绝对想不到,我会故意拖延时间。” 智障禅师咬上一口,满意的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传讯里透着猫腻,不等普泓师叔到了压阵,贫僧才不会莽过去。” “若是真有什么变故,这两日正好让你顶在前面。” 他的心里自觉将紫阳老道算得死死的。 “你恐怕也决计想不到,我会找帮手,还在这里偷着打牙祭,哈哈!” 谁说出家人四大皆空,那是狗屁! “真以为贫僧叫智障,就是智障了?哼,敢说我傻的人,才是真傻。” 他的脸色浮现一抹冷笑。 这世间之事就是这样,三宗之间表面和和气气,但是背地里可并不和睦。 “明日……呵呵,不管你是合欢宗,还是灵枢观,亦或是紫阳老道,只要敢冒出来,贫僧教你们一起去见见佛祖!” …… 次日,张鸣从静坐中苏醒。 “呼,终于清闲了一日,还是摸鱼最舒服啊!” 他舒展一个懒腰,心情大好。 修行之路已经有了眉目,只要再过几日,就可以蕴养张小佛至塑命境巅峰,重新冲击阳神境。 想到这里,他推开门,走出岐云宫。 外面阳光明媚,云海恬静,映照出道道七彩霞光。 远处的山峦上积雪未化,与云天相接,将这片四圣山的区域点缀的宛如仙境。 “哦,不对,应该叫三圣山了。” 张鸣想起来,那龙阳峰已经被自己整个夷为平地了。 “不知道曲非烟和阮秀她们在做什么?” 他心念一动,通过魔族刻印的连接,观看到她们的动静。 可是,这一看之下,张鸣不由面色一滞。 唔……鼻腔有点堵。 只见曲非烟的房间里,用术法搭成一圈宽敞的温泉池。 里面有岩浆海冒着烟气。 池子左边一半是纯岩浆,右边一半是以岩浆海为底的清澈泉水。 一共四位女子,正坐在温泉池里浸泡。 不过,曲非烟坐的是岩浆海的半边温泉,阮秀、郭香和苏檀儿坐的是清泉水。 她们一边浸泡,一边嬉笑。 “师父,这岩浆也能当温泉泡吗?” 阮秀有些好奇的望向岩浆池里,胸前排开两团池水。 曲非烟自得其乐的笑道:“那是当然,不过,你们不是泉守,抵挡不住的赤阳之力,只能泡泡清泉。” 她一边说着,一边舒展腰身。 温热的赤阳之力,自岩浆里散发出来,通过两腿、小腹进入体内。 有种满足的感觉。 “唔,真舒服……” “若是能和清徽道长一起……” 她禁不住的胡思乱想,旋即压下思绪,“呸,本宫都这把年纪了,在瞎想什么啊!” 苏檀儿则偷眼打量师父的规模,再低头看看自己。 “师父,怎么才能变得和你一样……一样强大?” 她不好意思直接问。 同是女子,阮秀和郭香瞬间就听明白了。 郭香看看自己,也觉得有点自卑。 “师父、师姐怎么都这么强大,难道是和修为有什么关系?”她看一眼半躺在岩浆海里的曲非烟,暗暗想道。 阮秀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还须好好修行才是。师父曾说过,多吞吐灵气,才能滋养自身。” “对了,清徽道长改编后的《太阴心经》,也可以用三阴汇海的方式修习,咱们要么现在试试?” 她这一提议,立即得到了两女的认同。 “好啊!师姐\/师父,我坐这边!” 她们手掌相互抵住,开始运转《太阴心经》里的三阴式。 很快,氤氲潮水之气涌上半空。 三人面色潮润,发出舒适的声音。 曲非烟被她们引得全身一片火热,禁不住望过去,有些艳羡。 不过,她到底是长辈,只能撇撇嘴,自行坐在岩浆海里修行。 连续七次行功之后,三女睁开眼睛,眼眸如水,脸上全是满足的神色。 “雪姐姐,你也下来一起泡啊!” 郭香向房间里持刀静候的高挑女子,招招手,叫道。 张鸣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一人,正是尹雪姑娘。 她面色微红,推辞道:“人太多了,坐不下,你们。” “哪里多了,快来快来,人多了热闹!” 郭香不让她,起身出了清泉池,一把拉住尹雪,就往池子里拽。 “不要,我还没脱衣服呢!” 尹雪的刀坠落在地上,慌忙褪去衣衫,坐到郭香的身旁。 苏檀儿一看两团池水被排开,就觉得更加艳羡了。 “师父,我记得《太阴心经》里还有四阴式和五阴式,人数越多,修行效果越佳,直至最高的九阴式,咱们要么再试试?” 她信了阮秀“吞吐灵气、滋养自身”的理论,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好啊,依你之言!” 阮秀心情舒畅,答应道。 不过,她望一眼曲非烟,叫道:“师父,你老人家要么也过来?” 人多了,可能性就多了,四阴式和五阴式也修习得起来。 曲非烟早就眼馋得紧,连忙装作推脱两句,就从岩浆池里走进清泉池。 “阿秀,别忘了,咱们还要身外化身之术呢!” 她正“襟”危坐,教训道,“这修行还须巩固自身,用一切手段强大自己。” 说着,她身形一晃,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曲非烟。 不过,其中一个年轻了许多。 一位是身外化身,另一位则是法相。 阮秀恍然大悟,身形也是一晃,出现一位一模一样的丹凤眼美女。 这一下子,就出现八位女子。 她们嬉笑打闹片刻,就手掌相互抵住,尝试《太阴心经》里的八阴式。 “可惜,少了一人,不能修行至高的九阴式。” “师父,要么喊清徽道长来凑数?” “小丫头,瞎说什么呢!清徽道长是男子,可不会修习《太阴心经》!” “谁说的,我知道清徽道长精通《欢喜禅法》,殊途同归,大道可抵,也许有更多的妙用也说不定!” “哼,本宫可不喜欢男子。” “师父,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 然而,就在众人修行到妙境的时候,猛然听见太阴峰上空传来一声炸响。 “合欢宗的魔头听着!贫僧悬空寺智障,今日特来剪除尔等!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一位高大的中年和尚,出现在半空。 曲非烟、阮秀、郭香、尹雪和苏檀儿瞬间气息不顺,被震耳欲聋的声音逼得退出八阴式状态。 这种被人打断的感觉…… “何方来的宵小!本宫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曲非烟怒从心头起,身形一晃,已经穿上红色的衣裙。 阁楼虚影瞬间凝实。 年轻版的曲非烟也已经撑起油纸伞,跟在她的身后,穿出窗外。 阮秀眼眸发寒,也是身形一闪,换上青色的宫装裙,追出去。 郭香、尹雪和苏檀儿等人修为不如她们两人高,只能慌忙的跑出池子,手忙脚乱的扎抹胸、系束带。 不一会儿,她们来到峰顶云台。 只见清徽道长不知道何时已经出关,与盛怒的曲非烟、阮秀两人,和半空里的高大和尚对峙。 “秃驴,你说你叫什么?本宫刚才没有听清楚!” 曲非烟怒极反笑道。 智障禅师眼眸一沉,喝道:“贫僧悬空寺智障!” 曲非烟装作听不清楚的样子,侧耳再问道:“什么,你叫什么?” 智障禅师不耐烦的喝道:“贫僧智障!” 旋即,他反应过来。 这魔女竟然是在消遣自己! “好一个魔头,你这是自取死路!” 他的脑后出现佛觉圆光,里面浮现一位静坐的佛陀虚影。 不过,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出言问道:“贫僧此来除了要灭你们合欢宗,还要向灵枢观的道士讨教一下孰高孰低,不知道太虚子何在!?” 旁边看戏的张鸣一愣,这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贫道涿光山灵枢观清徽,家师正在闭关,不知道你有什么事要讨教?” 他皱着眉头问道。 智障禅师瞬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原来你就是灵枢观的清徽道人!听闻你不服女帝诏令,想要抑佛崇道,还打压了我佛门小寒山寺?” 张鸣摇摇头,说道:“大师此言差矣,贫道没有打压小寒山寺。” 智障禅师眼眸一沉。 这家伙莫不是怕了自己,还想抵赖? 怂货! 可是,旋即,他就听那道人继续说道:“只是将其灭门罢了。” “什么?小寒山寺被你灭门了!” 他一路从涿光山而来,消息闭塞,还没有听说小寒山寺已经覆灭的事。 如今,他是第一次知道。 可是,小寒山寺再不济,也是三宗十七派之一,怎么可能被眼前这道人灭门了? 不可能! 智障禅师第一个想法,就是不信。 “好好好!你说灭门,那便是灭门!如此……就是佛道之争、生死大仇!你可敢接贫僧一招!” 他伸手一抬,背后佛光绽放,有佛陀自天地间醒转,静坐在云海间。 这是他的法相显化。 谁知底下的道士再次摇头,说道:“非是不敢,只是你还没有资格值得贫道出手。再说了,找麻烦的事情,你是不是得先问问我身边这位?” 曲非烟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臭秃驴!你当本宫不存在是吗?!” 说着,她转身向阮秀吩咐道,“阿秀,准备好风系术法,待会儿为师将他打得灰飞烟灭,切莫让尸骨灰尘落在太阴峰上,本宫嫌脏!” 然后,她脚步一踏,冲上云海。 一位撑着伞的红衣姑娘,正是她的法相,娇俏的立在她身旁。 曲非烟看向智障禅师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智障秃驴,你扰我清修也就算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灵枢观清徽道长!” 她语气冷冽的说道。 四周的山雪伴着七彩霞光,仿佛随着她的声音轻轻震颤。 “九泉环钥!炎波加身!” “太阴法相!唤神一掌!” “给本宫去死——” ps:感谢书友“爆走”的月票,谢谢大佬,祝夜夜笙歌大富大贵! 第174章 为魔所惑,犹不自知 曲非烟竟然一上来,就用上了全力。 四周的山雪随着她的声音,“轰”的一震,向四处飞散。 撑伞的红衣女子轻轻一跃,飞上半空,背后显现出一位神女虚影。 这正是她在阴阳峰上,曾经用过一次的神女搏命之术。 不过,这套秘术已经随着《太阴心经》的改编,被进一步完善。 再加上此时她有炎波泉作为依仗。 因此,已经不能称之为“搏命之术”,而是一种压箱底的至强一击。 智障禅师瞬间脸色一变。 “你……你竟然是法相境强者!” 他此时才发现对方的修为境界。 可是,宗门里的消息不是说,合欢魔宗没有法相境存在,这才一直隐藏驻地,只敢偷偷摸摸的行事吗? 不是说阳神境巅峰就是东陵郡的天花板吗? 是我得了假情报,还是有人去了假东陵郡? 还是说,这位就是合欢魔宗沉睡多年,才苏醒过来的某位老祖?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哼,区区法相境,还真以为自己无敌了?” 智障禅师虽惊不惧,毕竟此刻他的身后还有普泓师叔掠阵,绝不可能吃了亏。 然后,就见那神女虚影变得凝实,挥掌拍落过来。 “呢!” “嘛!” “哔!” 改编后的六字真言响起三枚。 云海霎时间奔涌而回,形成海浪一样的高墙,层层推着掌影落下。 “嗯?不对!这是什么掌法?!” 智障禅师惊觉到那神女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以及锁定在身上,避无可避的恢弘一掌,只觉得头皮发麻。 “漏尽虚空,佛陀一掌!” “众生痴愚,净空渡世!” 他猛然喝道,背后的佛陀法相一步迈出,形成通天彻地的佛觉光柱。 一道道佛陀残影在光柱里显现,最终无数个虚影汇聚为一。 那是天地众生中诞生出的唯一一掌。 掌心向上,迎着下落的神女一掌,重重拍去! 砰—— 一声轰鸣在天地间爆响。 太阴峰都被余波震得不住晃动。 “糟了,地震了!” 有弟子惊慌的叫道。 “别慌,是曲长老在与那和尚交手,我们往山上走,等曲长老赢!” 一名弟子将身边人组织起来。 山峰还在剧烈的晃动。 这时候,一股无名的力量自地底生出,很快蔓延全峰,将地势稳住。任由那两掌相击的余波冲击,也不再震动分毫。 张鸣耳沿微微一动,已经接到黎火金吾的传音。 “吾主,需要吾出手杀了他吗?” 张鸣摇摇头,轻声道:“暂时不用。” 说着,他抬眼望向半空,看看两人这至强一掌的战斗结果。 只见智障禅师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笔直的跌坠向下。 而曲非烟身形一晃,踏破虚空,出现在他的上方,继续伸手一拍。 半空里的神女法相面现慈悲之色,随之探出一只手掌。 “坤极乾生,再接本宫一掌!” 曲非烟随着掌影下落。 智障禅师的眼眸里升起震惊之色。 这魔女竟然还有再战之力! “魔头!既然你执迷不悟,就休怪贫僧手下无情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勉力抬起手掌,向上一挥。 身后的佛陀法相立即动作,宛如自海浪中冲出,一掌拍向对方。 但是,就在这一刻,智障禅师蓦然转身回头,脚步一踏,用出神足通。 刹那间,他就已经出现在两百米外。 “师叔!救命啊——” 原来回头是岸,说的是他自己! 曲非烟瞬间一掌拍空,地面裂开一条条巨大的裂缝。 不过,智障禅师也不好受,他一边叫喊,一边不停吐血。 未消化的野猪排骨,随着脏腑碎片一起涌出。 远处,正在悄然观看的紫阳道人吓得踉跄后退,面色发白。 弘景更是双腿哆嗦,师父说得对,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不好!那智障秃驴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跑来了!” 虽然隔着还有一百多里的距离,紫阳真人也是通过术法远程偷看,但还是觉得不安全,下意识的往后面退。 然而就在他打算撤离的时候,只见术法景象里出现一位金光灿灿的和尚。 此人眉须皆白,长长垂落,甫一出现,就双手合十,向曲非烟轻轻一拍。 浩瀚的佛觉金光,自半空里绽放。 借助炎波泉力量加身的曲非烟,竟然被他逼得向后倒退了数步。 “阿弥陀佛,贫僧悬空寺普泓,见过女施主!” 这名老和尚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红衣美妇,老神在在的说道。 曲非烟气得牙痒痒:“又来一个秃驴!” 难怪对方如此嚣张,敢直接飞到太阴峰上空叫嚣,原来是暗地里藏着一位强者。 看刚才那随手一掌的威势,此人的修为恐怕已经达到法相境圆满。 曲非烟即便有炎波泉加持,也不一定能胜过对方。 “师父,这个老和尚交给你,那个智障禅师交给我来对付!” 阮秀踏空而去,立在曲非烟身侧。 她虽然只有阳神境的修为,但是拥有完全版的聚仙旗和伪劣版的神云枪、八景舆,而那个智障禅师已经被曲非烟打得重伤,未必不能一战。 “也好,阿秀,记得别让他的灰落在太阴峰上。” 曲非烟点点头,叮嘱道。 张鸣立在峰顶云台上观看,没有急着出手。 不算上次的王景龙之事,这是太阴峰在稳定之后对外的首战,理应交给她们自己去应付。 否则,若是自己离开了,难道太阴峰就不运转了? 成熟女人,应该学会自己动。 不成熟的,也得学着动。 普泓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诸位既然是合欢宗的魔头,那贫僧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妖魔邪道,人人得而诛之!” 他眉须迎风而动,手掌摊开。 顿时有两道光芒自其手中蹿出,化为一龙一凤,冲向对面的曲非烟和阮秀。 变化万千,演化万物! 这是法相境圆满的手段! “赤阳之力!地脉真火!” 曲非烟也不客气,直接唤出炎波泉里的地脉火焰,烧向龙凤法相。 阮秀则身形一晃,冲向一旁的智障禅师,手里握住一杆暗红色长枪。 盘如龙蛇,魔气滔天! 智障禅师脸色一沉,手掌一层层递进,用出漏尽虚空掌,迎面拍去。 轰—— 阮秀身形倒退。 智障禅师则眼眸一变,再次咳出血,哼道:“地级巅峰的武器!” “大和尚,再接本宫一枪!” 阮秀身形欺近,一枪递出。 智障禅师背后的佛陀法相刹那间迈步而出,形成龙卷光柱撞向枪尖。 枪身震颤。 阮秀终究境界不足,被掀飞出去。 “八景舆!聚仙旗!” 她长枪一收,出现在一座仙气缭绕的车驾里,向外一抛,旗帜飞扬。 “恩?!” 智障禅师身形一滞,被聚仙旗的力量锁定,八景舆化出乾金剑刺出。 他法相流转,挣脱不出束缚。 要知道完整版的聚仙旗,即便阮秀发挥不出全部功效,也能镇住王景龙。更不用说,她经过几日摸索,更加熟悉。 而智障禅师也是重伤在身。 铛—— 乾金剑刺在他的身体和法相上,竟然发出宛如金铁交击的轰鸣。 剑影霎时间连刺十数次! 智障禅师终于扛不住,“噗”的一声被乾金剑一剑贯穿,鲜血直吐。 “师叔,救命啊!” 他求助性的叫道。 旁边与曲非烟打斗的普泓眉头一蹙,猛然舍弃了对手,追上八景舆。 “不好!” 曲非烟和阮秀面色大变。 这普泓可是法相境圆满的强者,也不像智障禅师那样重伤在身,若是全力出手,阳神境的阮秀绝对抵挡不住。 “炎波卫戍,借我一臂之力!” 曲非烟禁不住大喝道。 地底的黎火金吾顿时脸有点黑,还能这么玩?女人,你要点脸! 不过,它看见主人立在峰顶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这种骚操作,于是伸手一探,立即有无穷神力涌动过去。 曲非烟丰润的身躯一振,觉得天地四宇陡然变得清晰,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这是一种近乎领域的规则之力! 她心里一喜,玉手伸出,宛如拨弄琵琶的弦一样,拨弄在规则线上。 铮—— 天地间仿佛有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普泓触及八景舆的手掌一停,整个人凝滞在当地,脸上现出惊恐之色。 轰—— 明明没有任何攻击落在他身上,他却仿佛被重锤敲中,向后跌飞出去。 “这是什么能力!不可能!” 普泓“噗”的吐出一口金色血液。 “好强!这就是神灵的力量吗?” 曲非烟有些雀跃,伸手还想拨弄规则之线,给这位老和尚致命一击。 但是,她的眼里像是有潮水退去,天地不再清晰,规则之线迅速隐去。 她玉手一顿,无法拨出去。 “黎火金吾,我怎么借不了力了?” 曲非烟向四周问道。 黎火金吾沉闷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直接响起:“泉守,你太弱了。” 曲非烟嘴角抽动,当场就自闭了。你说我一个法相境强者太弱?! 不过,她一想到黎火金吾和清徽道长,不由叹口气:“好,我是太弱了。” 她没有想到,法相境强者也不能长时间驾驭这样的神灵规则之力。 不过,仅仅凭刚才那一击,已经吓得普泓在远处全神戒备、惊疑不定了。 转而,他似乎看出了曲非烟的弱点,面目阴沉的问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怎么不动了,莫非是黔驴技穷?” “老和尚,本宫动不动与你何干!” 曲非烟怒气未消,挥手召出地脉真火,将普泓老和尚团团围住。 另一边,智障禅师趁机脱离聚仙旗的镇压,往普泓的方向逃窜。 “紫阳老道!三宗共同进退,你若再不出手,我悬空寺不会放过你!” 他一边逃,一边叫喊道。 到了此时,智障禅师哪里不明白,这次来四圣山对付合欢宗和灵枢观的事,可能是被紫阳老道下了套子。 他就算请来了普泓师叔压阵,也不过是给对方打前哨,辛苦又憋屈。 这一切与自己事先想得不一样啊! 所以,这时候一定要拉紫阳下水! “紫阳老道!你还不出手吗?” 智障禅师扯开了嗓子叫喊。 远处云层翻滚,有一位老道拉着一名年轻道人,脚步迈出,如同缩地成寸一样,快速显现在百米外。 “智障,贫道有说不出手吗?”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 其实在刚才打斗的时候,他有多次想带着弘景逃离,但是见那两名女子手段齐出,也不过与普泓两人平分秋色。 这就让他觉得孤疑了! “什么情况,那九泽黑槐难道没能突破封禁,被重新封印了?” 紫阳真人内心不断思量,“还是说,四圣山里的强者与九泽黑槐耗住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机会!” 他万般考量之下,决定试探一下,逼上她们一逼,一旦有任何风险,自己再拉着弘景跑路就是,若是没有…… “贫道太一仙门清凉峰紫阳,见过两位!”他手握拂尘,作揖道。 曲非烟和阮秀眼露凝重,又来一位三宗的强者,莫非也是法相境? 这样一来实力悬殊,她们一个法相一个阳神,可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两女如何敌得过三男? 张鸣知道必须得自己出手了。 “诸位,合欢魔宗已经被贫道所灭,这余下弟子皆已归顺我灵枢观,弃魔修道。若是除魔,不妨坐下来谈谈?” 他负着双手,开口说道。 这句话是说给太一仙门的两个道人听的,除魔卫道,那也得有魔? 至于悬空寺的和尚,他们除了除魔,还想论佛道高低,那就另说了。 紫阳老道露出和气的笑容:“请恕贫道眼拙,不知道这位道友是?” 张鸣收拢了笑容。 他不信对方联合悬空寺的两人过来,都没对这里的情况做过了解。 不过明面上确实该介绍一下。 “紫阳道友,贫道来自涿光山灵枢观,道号清徽,也是为除魔而来!” 张鸣眯起眼睛说道。 他忽然想起来,是敌是友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任务提示里写得明明白白。 只要是男子,都是敌人啊! 智障禅师目光闪烁的看着两人对话,身为三宗之人,与紫阳老道打过无数次交道,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对方的风格。 紫阳行事谨慎,道貌岸然,表面和气为善,但是骨子里可看不起他人。 道门算尽天下,也轻蔑天下。 果然,只听紫阳老道淡淡说道:“清徽道长,你说是为除魔而来,可是依贫道看,你这是为魔所惑,犹不自知啊!” 第175章 吾主,希望什么死法 张鸣目光一寒。 这话就有点过了! “哦?贫道怎么不知道自己入了魔?呵呵,紫阳道友既然如此说,不知道又要怎么处理我等入魔之人啊?” 他的语气也直接冷下来。 三宗高高在上,悬于大晋皇朝之上,以前没接触过,他不知道。 但是现在,他是明白了! 恐怕站在大晋皇朝的当今女帝角度,她也对三宗心有不满? 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头上站着人,而那人还时不时的拉两次屎。 当然,若是大晋皇朝投靠在三宗麾下,甘愿作为走狗,那又另当别论。 “崇佛抑道……崇佛抑道……” 这一刻,张鸣突然对这四个字的诏令有了更多的理解,也许那女帝就是想借此挑起三宗里佛道两门的纷争呢? 也许他们之间本就不和睦,而这道诏令就是点燃干柴的最后一把火! “好大的胆子!” 张鸣在内心感叹一声。 如果当今女帝真的是为了这个目的,那就简直是站在钢丝上跳舞了。 外有北魏、西戎等国虎视眈眈,内有三宗把持修行大势,以佛道相争为口子,很可能引得皇朝动荡,三宗反弹……这女帝就不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吗? 当然,这就有些想远了。 而听到他的话,紫阳老道没有回答,反而挥一下拂尘,担在手臂上。 弘景立即会意,假装大声的问道:“师父,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这灵枢观的名头徒儿没有听过,不过这道人年岁看着与我相仿,不如让徒儿下去除魔?” 两人一唱一和,演得精湛。 张鸣被他们气笑了。 好一个太一仙门!那紫阳老道分明是看他只是一个小道观的小弟子,根本看不起自己,所以连对话都不屑于对了。 那徒弟跳出来,意思就是这种小角色,只配与他这个后辈打交道。 而处理的方法也很简单—— 除魔! 紫阳真人这才不咸不淡的回道:“也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弘景,切记不要大意,不要小瞧了天下人!”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张鸣。 弘景一路出山,早就手痒难耐,只待大展神威,扬名天下,如今终于是如愿了,当即向下喊道:“清徽!贫道太一仙门清凉峰弘景,可敢与我单独一战?” 他跃跃欲试,已经想到今日之后,弘景之名颂传天下,少年英侠,在四圣山灭合欢宗,独斗入了魔的邪道人。 说不定还有说书先生,会将自己的经历编成话本,对,就做那主角! 弘景有些开心。 但是,张鸣可就不开心了。 “呵呵,三宗之一,太一仙门!如此说来,你们是执意与我为敌了?” 他懒得搭理弘景这样的愣头青,直接目光森寒的看向云端的紫阳。 “既入魔道,当斩不赦!” 紫阳真人看他一眼,回道。 看来这仇无论如何是结定了,哪管张鸣是对是错,是道是魔! 这就是三宗的势,强者的权,正道的厉,说你是魔,那你就是魔。 只要人死道消,谁人可以置喙。就算外界传唱,那也是除魔卫道的美事。 这些事,紫阳做得顺手。 “好好好!贫道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三宗!一个悬空寺,一个太一仙门!真是好气度,好格局,好胆色!” 张鸣怒极反笑,喝道,“都说你们三宗悬在我等头上,高高在上!贫道原本不信,也不想掺和你们这些纷争!” “如今看来,这世道腐朽至此,若教你们继续把持,才是天大的笑话!” “贫道不才,愿做这第一人,将你三宗彻底掀翻在地上,让你们看看这人间!这世界!还有公理,还有正道!” 他自知自己千谋万算,不去东陵郡,转道来到这四圣山,可能还是落入了某些人的棋局里,但是时势不由人。 既然这些人想下棋,那自己就陪他们玩下去,以绝强实力盖压这世间! 这一刻,张鸣对于变强,产生前所未有的渴望,修行还是太慢了啊! 不过,对付眼前这四个跳梁小丑,足够了! “清徽道长,他们悬空寺和太一仙门同属三宗,乃是穿着同一条裤子!本宫愿追随道长,与这三宗斗个高下!” 曲非烟在半空决然说道。 阮秀将八景舆化作兑金船的模样,立在船头,也是笑道:“本宫添为太阴峰峰主,愿陪清徽道长战个天翻地覆!” 青雨带领众人站在峰顶平台,齐声喊道:“我等愿随道长一战!” 郭香与尹雪对视一眼,站在张鸣左右说道:“我等愿随道长一战!” 都说挫折是凝聚人心的最佳手段,此刻太阴峰上气势如虹,凝为一体! 弘景涨红了脸,叫道:“说这么多,你到底打还是不打,莫非是怕了?” 作为三宗的嫡传弟子,年纪轻轻就晋升塑命境,在宗门乃至整个大晋皇朝都是顶尖天才,他还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 紫阳真人扫视山上的众人,握紧拂尘笑道:“看来都是入了魔啊!普泓大师,智障,不如一起将他们打杀?”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弹给智障禅师,“贫道这里还有一粒九转回心丹,法相境的伤势顷刻就能复原!” 智障面色大喜,连忙摘了瓶盖,仰头服下,说道:“多谢紫阳道友!” 普泓看他一眼,暗忖:“这傻小子,也不看看里面有没有毒。” 曲非烟和阮秀眼眸凝重,本来她们两个就不敌对方,现在智障禅师还恢复了伤势,这下子实力更加悬殊。 “幸好,还有清徽道长……” 两人心里略安。 紫阳真人眼眸转动,心想治好了头铁的智障禅师,可以让他打头阵,自己还须全神提防那黑袍道士和九泽黑槐。 “阿弥陀佛,合欢宗,灵枢观,一个魔宗,一个魔道,今日受死!” 智障禅师恢复了伤势,合十道。 普泓见状,也轻叹一声,说道:“昔有佛陀见漫天光雨,普照人间,遂以曼珠沙华传承世间,接引众生轮回。” 他双手结印,背后的佛陀法相化作漫天光雨,落到中途,变为一朵朵嫣红的莲花,宛如迎着世人,开得炽烈。 “就由贫僧超度你们!” 普泓双手合十,面露慈祥。 有飞鸟、萤虫刚才自山峰上惊起,此时盘旋而归,一接触到这普照光雨、曼珠沙华,立即血肉凋零,化作虚无。 这是轮回超度的力量! 《法华经》曾记载:“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珠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普佛世界,六种震动。” 这曼珠沙华正是佛教四花之一。 有无量威能,普渡四方。 “师叔,神通无量啊!” 智障禅师禁不住赞叹道,然后脚步向前一迈,背后的佛陀法相冲出,形成一串虚影,层层叠加在一起。 一座金色大佛瞬间出现在半空里。 “漏尽诸佛,痴愚渡世!” 他的身影与金色大佛重叠在一起,抬起巨大的手掌,宛如天穹倾覆。 悬空寺的两人都用出了最强一击,若是落下,太阴峰都得灰飞烟灭。 “呵呵,贫道也来凑个热闹!” 紫阳真人露出和气的微笑,拂尘向下一挥,背后天空霎时间变成星空。 一颗颗璀璨的星辰激射出光芒,汇聚在拂尘身上,将其染得如同神物。 “去,星沉地动!” 他猛然抛出拂尘,麈尾在眨眼之间化作星海银河,向太阴峰垂落。 太一仙门的这位老道,果然是法相境的强者,而且不是前期或中期。 曲非烟和阮秀的心沉到谷底。 “清徽道长能挡住他们吗?” 思虑间,只见下方的蓝袍道人轻轻挥一下衣袖,宛如掸去灰尘,云淡风轻的说道:“黎火金吾,送他们归西。” 这句不痛不痒的吩咐,声音不大,只是微弱的传入普泓、智障和紫阳、弘景的耳朵里,令他们禁不住的发笑。 这位灵枢观的道士放弃抵抗了啊! 也是,在自己三人的围攻下,这大晋皇朝能安然挡住的也没有几人。 唯有弘景神色郁郁,自己出来一趟,竟然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不知道未来那话本里,还有没有自己做主角? 然而,就是这句轻轻的吩咐,令天地陡然色变,显现出一片赤红色。 一座高耸入云的岩石雕像虚影,蓦然浮现在天地之间,遮挡住了一切光芒,唯有两只兽角、威严鼻孔对着众人。 “大胆狂徒!竟然敢侵犯炎波圣地,扰吾主人清修!按罪,当斩!” 黎火金吾才一出现,就彻底震住了众人,嘴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弘景张大了嘴巴,惊诧道:“师师师父,这是……什么怪物?” 紫阳真人的施法被打断,不由皱眉望去,没来由的觉得心里一跳。 死亡危机在疯狂示警! 他顿时汗流直下,要跑,而且得尽快,否则多久一刻都会死! 下一秒,他猛然抓起弘景,就化为一道遁光飞逝,倒是干脆果决。 普泓和智障两人不明所以,抬头叫嚣道:“哪里来的魔怪,竟然……” 他们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牛角巨怪挥掌向下按来,恐怖的气息冲荡云霄。 两人脸色大惊,急忙掉转刚才的全力一击,舍弃太阴峰,向上空迎去。 砰—— 丝毫没有悬念的,两人如同抛飞的沙袋一样,被轰入山体里。 半空零落出一串串血迹。 逃窜的紫阳真人回头一望,吓得亡魂直冒,将缩地成寸用到极致。 但是,真的逃得掉吗? 黎火金吾不屑的望他一眼,蓦然屈指在半空里一弹,规则之线逆转。 然后,只见紫阳真人一步迈出,反而自天际,出现在太阴峰上空。 “这……” 紫阳和弘景两人直接愣在原地。 “前辈,饶命啊——” 他们脑筋转得快,竟然放弃了逃窜,而是在半空里不住磕头求饶。 弘景虽然是第一次,但是见师父如此,倒是学得飞快,不愧天才之名。 “咳咳……” 这时候,普泓和智障两人自山体的窟窿里钻出,面露骇然的望向半空。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竟然如此厉害! 可是,那恐怖的魔怪虚影根本没有搭理他们,而是恭敬的向立在峰顶的道人问道:“吾主,希望他们用什么死法?” 悬空寺和太一仙门的四人同时身体一僵,这句问话真是太恐怖了。 他们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会有人对着他们问出这样的话。 他们可是三宗的强者啊! 这感觉就像一群人围在桌前问,它们是红烧,还是清蒸,亦或水煮? 而那恐怖魔怪请示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立在峰顶的清徽! “灵枢观!清徽!我等乃是大晋皇朝三宗的门人,你若杀了我等,就是要与三宗开战吗?贫僧奉劝你还是……” 智障禅师冲他叫喊道。 “聒噪。” 张鸣不耐烦的指指耳朵。 黎火金吾会意,顿时有一道赤红光芒落下,劈在叫喊的智障身上。 “呃……” 他身躯一震,爆射成飞灰。 普泓、紫阳和弘景三人吓得噤若寒蝉。 “前辈,贫僧有眼不识泰山,擅自得罪了前辈,罪该万死,还请前辈饶命,我悬空寺必定与灵枢观修千年之好!” 普泓眉须皆颤的求饶道。 有人说,越是修行高深的人越怕死,此言不是没有道理。能够修行到法相境,必然是经过了无数岁月,修行不易。 若是一朝身死,就是前功尽弃。 管你是富是贵,是美是丑,要么化为一抔黄土,要么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所以,普泓惊恐。 可是,那脸色沉凝的清徽道长,像是在思索,说道:“刚才的问题问得好,贫道可能没说清楚,我就是要与你三宗开战!否则谈什么将你们掀翻在地!” 普泓脸色发苦,这话你去和智障说啊! 他吓得一动不敢动。 紫阳真人眼眸微动,说道:“清徽道长,我等同为道门,愿意归顺灵枢观,作为马前卒,荡平三宗,以赎罪责!” “老道不才,在三宗里有不少眼线,也熟知各个门派的情报……” 他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很有价值。 若是换了别的人,或者一代枭雄,相信不介意利用他这位倒戈的叛徒。 但是,他遇到的是张鸣! “紫阳道友是?贫道确实需要荡平三宗,可是贫道只相信绝对的力量。你这个要求,请恕我无法接受了。” 张鸣语气森冷的说道。 你早知道服软,刚才的嚣张哪去了? 这时候,普泓见势不妙,蓦然爆发出无量金光,自身则化为一道虚影飞遁。 他竟然自爆了肉身、法相,用出金蝉脱壳的秘法,只以元神逃窜而去。 “呵呵,天真。” 张鸣不屑的撇撇嘴。 黎火金吾眼眸一转,铜铃般的瞳孔里射出两道光芒,轰在逃窜的遁光上。 轰—— 不止近处的自爆被压制成虚无,而且那飞逃的元神,也一起湮灭。 弘景再也忍不住,哭喊道:“道长饶命啊!都是他,对,都是这个老道欺骗、逼迫我,我才不得不与您为敌啊!” 紫阳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ps:上次请假欠了4更8000字,今天补上4000字,还欠4000 第176章 重塑大晋,再立儒道传承 “你这个孽徒!” 紫阳真人气得全身发抖。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徒弟,学习“不要脸”的本领学得这么快,为了活命简直什么都可以豁出去,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鸣望向两人,禁不住笑道:“当真是师慈徒孝啊!” 弘景闻言大喜,叫道:“清徽道长,我还知道太一仙门的诸多隐秘,愿意如实相告!” 紫阳脸色淤青,已经无法言语了。 “呵呵,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不愧是太一仙门的高徒啊!” 张鸣感叹一声,摇摇头,“不过,贫道也有师父,也有师门,可做不出这等天怒人怨的行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对不住了!” 这句话令弘景全身一凉。 想一想,刚才他站在云头,趾高气扬的嘲讽、激怒下方的清徽道长。 如今磕头谢罪,哭喊求饶,也得不到对方的宽恕。 真是世事易变! 可惜,他已经没有时间后悔和感叹了。 黎火金吾向下轻轻吹了口气。 炽烈的风猛然吹向弘景立身的地方,将其刮得血肉零落,骨骼断折。 眨眼之间,年轻道人就灰飞烟灭。 紫阳真人呆立在原地,皱纹攒聚在眉头,仿佛数息之间苍老了数十年。 “贫道谨慎了一辈子,好不容易修至法相境界,也找了一位天资卓绝的弟子作为传承,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他仰天长叹,“一招落错,满盘皆输啊!” 张鸣看着这位骨子里自诩甚高的道士,如今跌下高坛,痛苦得宛如一个泥地里的凡人。 这样的人,他不是第一次见。 当日琼宇剑派的夙莹,也是这般高傲、自我,最终落个凄惨下场。 天道恒常,法无凡圣。 这人若不行善事,人若只顾自我,人若多行不义,终究会有报应。 或迟,或早罢了。 “太一仙门……贫道记下了。” 张鸣对着紫阳缓缓说道,“请紫阳真人坐化。” 老道全身微颤,跌坐在地上。 黎火金吾向其吹出一口凋零之风。 “贫道不甘啊!” 紫阳真人蓦然大吼一声,纵身冲向峰顶处的张鸣。 全身法相凝练如一,化为致命一击。 他在这最后一刻,想到的竟然是同归于尽! 张鸣负手而立,没有丝毫惧怕,只是对着他决绝的目光微微摇头。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说着,他转身向歧云宫里走,连正眼也不看他最后的一击。 紫阳的眼眸里像是要喷出火。 曾经站得多高,姿态摆得多傲,如今便受到多深的侮辱。 下一刻,黎火金吾吹出的凋零之风,追上了拼命冲向峰顶的紫阳老道。 他伸掌按向张鸣离去的背影,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威能。 呼—— 骨肉零落,衣袍粉碎。 眨眼之间,原地只剩下一柄拂尘跌落。 (ps:本书的编辑叫拂尘,不敢把他写死) …… 五日后,京都洛城。 一条宽阔的花街,沿着洛水两岸而建,无数行人穿行其中,无数画舫陈舟其上。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 这是洛城最繁华的地带。 朱雀天街,碧云阁。 “哎,你们听说了吗?合欢魔宗已经灭了!” 酒楼深处,有醉醺醺的汉子叫道。 “嘿!这有什么,我还知道,不仅合欢魔宗灭了,而且是灭在毁了小寒山寺的同一个人手里!” 旁边的人端着酒应道。 “东陵郡传来消息,小寒山寺与灵枢观在山上论道,七战七败,最终为灵枢观清徽道长所灭。” “随后,合欢魔宗的人出现在寒门镇。” “清徽道长改道,登临四圣山合欢宗,连败龙阳、阴阳两峰,折服三阴峰,收于麾下,改其名太阴!” 静坐在两人不远处的一名郎中模样的男子,似乎不满两人吊胃口,娓娓说道。 “不过,这些都是太阴峰公开对外的消息了。” “她们一峰三百多人,已经传告天下,弃魔修道,不再列属四大魔宗。” “可是,我还知道一些没有公开对外的消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 此人三言两语将这几日的大事说个清楚,转头反而自己卖起关子。 四周的食客连忙叫唤:“要得要得!” 郎中模样的男子端起酒,轻抿一口,笑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在灵枢观清徽道长灭了四圣山合欢宗之后,还有三拨人马紧随而至!” 众人心里被吊起了兴致:“哦?那是什么人?” 他们竟然完全不知道,这四圣山的事情,还有其他波折。 “呵呵,你们以为灵枢观灭了合欢宗之后,就消停了吗?这没隔两日,就来了第一波人,或者说,是一个人。此人,名叫王景龙!” 他说完,用唇沿贴着酒盏不语。 然而,这三个字直接震住了众人。 大晋皇朝儒道准圣,号称洞明书院王浩然之下的第一人? 白鹿书院——王景龙! 他怎么去了四圣山,难道也是为了灭掉合欢魔宗? 不,不对! 众人摇头对视,眼里都很迷惑。 “这位兄台,你有什么消息快说撒,小弟都憋不住了!” 有人开口催促道。 “你这野郎中,休得胡说,四圣山乃是魔宗所在,关我儒家一脉有何关系!” 也有读书人不满的拍桌而起。 “呵呵,你们既然知道这准圣王景龙之名,当知道儒家一脉自两年前开始没落。” “可是极少有人知道,儒家当年一连有九名大儒闭锁书院,浩然圣人更是不再履世,这些……都是因为一个地方!” 中年郎中微微一笑,说道:“灵枢观!” 众人疑惑,这怎么又扯到了两年前的儒家没落之事。 当年确实有三郡七城十府,共有九名大儒宣告退隐尘世,专心治学。 这在当年曾掀起轩然大波,不过消息都被人压下来,无人知道其中的真相。 如今看来,莫非其中另有猫腻? 可是,这与灵枢观有什么关系! “儒家没落,正是因为这灵枢观啊。当年的观主太虚子……嘿嘿,接连挫败了九名大儒的威名,还令浩然圣人心境受损,不得不闭关谢世。” 中年郎中放下酒盏,说道。 太虚子过三郡七城十府的消息,被封锁两年,这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传出,当即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儒家没落是因为败在灵枢观太虚子手里?” “这不可能!浩然圣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名不经见转的小小道观,逼得心境受损!” “野郎中!我儒家浩然圣人如今就算闭关,也坐守在京都洞明书院里,可容不得你胡言乱语!” “……” 那郎中端坐在众人之间,好整以暇,不惊不乱。 渐渐地,争论声低下来。 众人反而自觉没了底气,有人继续开口催问:“然后呢?” “然后?呵呵,这王景龙此去四圣山,自然是为了报当年灵枢观与儒家一脉的纷争之仇。两年前,他闭关突破准圣,未能与太虚子照面,此次就是想再论高下!” 中年郎中摇摇头,叹道,“可惜,事与愿违啊!” 这一回,没有人再打断他。 就算是自诩读书人的几位,也屏住了呼吸,静等他的话语。 “这王景龙才一露面,就被灵枢观的太虚子道长斩杀当场。准圣陨落,儒家再次折了气运!” 他扫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 众人一下子就惊住了。 “你是说……灵枢观的人杀了王景龙?” 他们脊背发寒,这怎么可能,他怎么敢! 这灵枢观如此嚣张,难道要与整个大晋皇朝的儒家一脉为敌吗? “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有心思敏锐的食客,端着酒狠狠灌入口中。 “兄台,你刚才不是说有三拨人,难道还有其他人去了四圣山?” 有人向饮酒不语的郎中男子问道。 “不错,王景龙之后,又有两拨人马,或者说,他们本就是一起的。” 中年郎中看向问话的人,笑道,“这两拨人马来历更为不简单,一拨乃是三宗十七派中悬空寺的高僧,另一拨则是太一仙门的两位道长!” 众人心里一惊,这哪是三宗十七派,分明就是三宗啊! 悬空寺?太一仙门? 他们又去四圣山做什么? 这次没有等众人发问,就听中年郎中说道:“他们之所以去四圣山,听说乃是除魔卫道,但是到了现场才知道合欢魔宗已灭。”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与灵枢观、太阴峰起了冲突,结果……” 众人咽下酒水的喉咙,都在这一刻顿住。 “呵呵,管他是法相境的强者,还是三宗的高手,都在灵枢观面前化为乌有!” 中年郎中知道得不少,直接摇头笑道。 众人面面相觑,眼里全是震惊。 “三宗的强者……竟然都死了?” “悬空寺!太一仙门!这悬在大晋皇朝头上的两个庞然大物,竟然在灵枢观面前折了威风?” “这……怎么可能!” 他们根本无法相信这样的消息。 “野郎中,这些不过是你自己胡言乱语,哪里当得了真!” “哼,是啊!你以为我们会相信这般无稽之谈吗?” 不少人哼哼唧唧的叫唤。 但是,聪明的人,亦或酒楼里负责打探消息的各大势力的眼线,已经悄悄将事情记下。 无论如何,从今天开始,这灵枢观之名怕是要响彻整个大晋皇朝了! 中年郎中扔下酒盏,不忿的站起身,说道:“呵呵,朽木愚民,不足为伍!” 然后,他拎起身边的虎撑、青囊,摔门而去。 走之前,不忘带走靠在门口的药幌子。 众人虽然见他走了,但还是止不住议论。 这诸多的隐秘消息,快速沿着朱雀天街哄传出去。 “咦,不对!” 碧云阁里的一名食客突然拍着脑袋说道。 旁边的人不解问道:“怎么了?” 他望向中年郎中离去的地方,皱着眉头,不确定的说道:“你们看见他刚才的虎撑、青囊和药幌子了吗?那上面似乎有一个弯月的标志!” 其他人还是没明白:“好像是有,那又如何?” 可是,他们才一说话,就愣在了当地! 郎中,虎撑,青囊,药幌子……弯月标志? “他莫非是……隋斜谷药王宗的门人!” 众人禁不住吞吸一口凉气。 这隋斜谷药王宗,正是大晋皇朝三宗之一的最后一位啊! 自己刚才怼了药王宗的门徒? 他们想一想,就觉得心底发寒,以后不会得了病,再没地方医治。 这药王宗正是把持大晋皇朝药铺、丹鼎等生意的龙头。 “看来这花柳之地得少去了……” …… 同一时间,京都洛城。 在城郊青山之间,藏有一片亭台楼阁、飞檐斗拱的建筑群。 若是靠近了些,隐隐有读书声从中传出。 而在那院落的最外面,牌匾之上,写着古朴的四个大字。 【洞明书院】 这里正是大晋所有读书人的向往之所。 儒家的圣地。 浩然圣人的闭关之处! 洞明书院巅峰之时,据说可以比肩三宗,几乎成为大晋的第四宗。 可惜,连番遭遇变故,最终没落至此。 但是即便如此,洞明书院也在十七派中排名前列,无人敢挫其锋芒。 大晋皇朝的朝堂、军中,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出自洞明书院。 文人重气节。 这番骨气若连成一气,将是极为恐怖的力量。 而此时此刻,在那洞明书院的深处,一座简朴的庭院里,正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正是自白鹿书院远道而来的孟学渊和颜五常。 “孟圣,咱们都在这里等了三日了,浩然圣人怎么还不见我们?” 颜五常等得心焦,禁不住问道。 孟学渊的眼里也有焦虑,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瞥他一眼,训斥道:“年轻人,须沉得住气。水静极则形象明,心静极则智慧生。” “浩然圣人的眼界、学识、胸襟,远远超过我等。他老人家既然不出关,定是有其他的想法和安排。我等耐心等候便是。” 颜五常无奈的回禀一声:“学生知错。” 两人这般说着,但是心里是实在无法理解。 景圣陨落这么大的事情,浩然圣人竟然都不闻不问吗? 而且,那灵枢观的太虚子也重履人世了…… 就在他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那闭关的屋舍突然“吱呀”一声打开门。 “孟圣!” 颜五常激动的提醒一声。 然后,只见一名衣着素雅、容颜清秀的女先生,自书舍中走出。 “请孟圣见谅,浩然圣人闭关静修,不见客。” 她款款一礼,说道。 孟学渊不敢托大,赶紧回礼,说道:“青青姑娘是圣人门徒,不必与老头子一般见礼,只是……浩然圣人他……当真是不见么?” 他的眼里满是失望。 没想到自南赡郡远道而来,求见圣人一面,竟然始终被拒在门外。 聂青青摇摇头,平静的说道:“正是圣人门徒,才更应该见礼。夫子他确实不见客。” 孟学渊有些颓然。 看来自己终究是老了,不该违背当年的闭锁书院之言,再在这世间贪享声名。 可是,他有些咽不下儒道没落的一口气。 “不过,浩然圣人传下一句话。” 那素衣女子语气一转,说道。 孟学渊当即精神一振,双目灼灼的望过去。 只见素衣女子的眼眸像是凝望远方,玉唇轻启,若有深意的说道:“圣人有言,如今大势已成,佛道相争,三宗倾轧,方能重塑大晋,再立儒道传承。” ps:感谢书友“深圳湾大怪兽”的打赏,4400字大章送到 第177章 啪啪啪,清脆而愉悦 太阴峰,岐云宫。 今天是任务的最后一天,张鸣静坐在正殿里,等待任务结算。 【叮!】 【恭喜你完成奇遇任务!】 【你获得了2次抽奖机会!】 张鸣心里一动,竟然给了两份奖励,看来这次的任务难度确实不小。 龙阳峰,阴阳峰,合欢祖师,白鹿书院,九泽黑槐,悬空寺,太一仙门……对于其他人而言,无一不是天堑。 “原来我已经变得这般强大了。” 张鸣有些感叹。 不久之前,他和清泉两人还是涿光山上的两个养气境小道士。 如今,已经是云泥之别。 “清徽道长,我等有事禀报!” 这时候,曲非烟、阮秀和青雨三人步入殿堂,恭敬的行礼道。 张鸣不由暂缓了抽奖的事情,抬眼看向三人,问道:“什么事?” 四圣山的事情已了,等她们禀报完,自己也是时候告辞离去了。 “启禀道长,上次你让我等打探的事情,已经有了些许眉目。” 阮秀上前一步,当先禀道,“这第一件事就是太虚子观主的事迹。” “大晋皇朝境内已有传言,两年前,一名灵枢观的道士横空出世,过三郡七城十府,连败九名大儒。” “最后在洞明书院停下,与浩然圣人对问一千三百句,险胜对方,致使这位当代儒圣心境受损,至今还在静养。” “从此,儒道没落!” 她在禀报的时候,眼里升起一份敬畏,没想到太虚子观主竟然有如此辉煌战绩,以一己之力独斗儒家,压服天下。 灵枢观当真深不可测! 可是,在此之前,她竟然没有听过。 张鸣心里也是惊讶,连败九名大儒,独斗当世儒圣,这是我师父? 他的眼前不由浮现太虚子宽厚、威严的面容,曾在寒风里糊上自己和清泉的破陋门窗,曾在山下穷得骗少妇的鸡蛋,曾在溪水里饿着肚子说给两个小子抓鱼补身体,曾在满月井前一本正经的说“谨遵祖师爷训诫,枯井不活,不得入世”…… “不对呀,师父,你怎么入世了?” 这时候,他才惊觉不对劲。 什么情况,你忽悠我和清泉不得下山,你老人家却在山下逍遥快活?! “可有求证?” 张鸣看向容颜绝色的阮秀。 阮秀心里一跳,觉得浑身蠢蠢欲动,那欲奴之印又在不合时宜的躁动。 “启禀道长,本宫刚得到消息,就已命各地的眼线探查。三郡弟子多番询问,无不确认了太虚子观主的事迹。” 她有些不敢看张鸣的眼睛,装作垂眉说道,“七城十府,时间过去又不长,留下的蛛丝马迹很多,根本抹不掉。” “不过,我们既然能查到这些事情,大晋皇朝的各方势力自然也能查到。如今灵枢观太虚子之名,已经天下皆知!” 张鸣怔然,没想到师父竟然比自己还要出名了? 他全身心放在消息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阮秀的异常。 倒是曲非烟眼神讶异,自己这个徒儿是越来越不矜持了,怎么当着清徽道长的面,也能欲动情生。 不过,她的心里也酸酸的。 与阮秀相比,自己竟然是连表露心迹都不敢。 “阿秀,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她趁张鸣发呆的档口,贴近阮秀的耳畔说道。 阮秀心里一慌,旋即想到上一次在师父房间里一起修行的舒畅,不由点点头应下。 “太虚子之名,天下皆知……” 张鸣还在盘算此事对于灵枢观的影响,问道,“阮峰主,那我等灭杀王景龙、智障禅师和紫阳老道的事情,可有传出?”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还是需要求证一下。 阮秀回过神,说道:“这正是本宫想禀报的第二件事,我太阴峰归顺灵枢观、弃魔修道的事情,已经通过各地的眼线通告天下。” “但是,在此过程中,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竟然将白鹿书院王景龙、悬空寺普泓和智障,以及太一仙门紫阳真人的事情散播出去。” “如今两宗震怒,天下哗然,怕是对道长……有不小的影响!” 她偷眼看一眼张鸣,眼里生出些许担忧。 三宗一向是悬在大晋皇朝上空的利剑,无人敢惹,无人敢挫其锋芒。 但是现在他们要对清徽道长出手…… 他……挡得住吗? 然而,听到此讯,张鸣像是早有所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儒家一脉呢?” 他最看重的还是儒家的反应。 不管是师父太虚子,还是自己,都已经将儒家往死里狠狠的得罪。 他们才是最恨灵枢观的人! “清徽道长,说到儒家,这反而是本宫疑惑的地方。” 阮秀隐去眼里的担忧,揣摩道,“三宗皆有反应,甚至有人在京都洛城里看到了药王宗的人,但是无论白鹿书院还是洞明书院,都静悄悄的一片,像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未闻窗外事。” 张鸣皱眉:“他们……竟然毫无反应?” 这不正常! 最恨灵枢观的人竟然按兵不动,丝毫没有反应! “不,要么他们是真的没有动静,要么就是动静太大,深深藏于幕后!” 张鸣更相信的是后者。 就像平静湖面深处的暗流,汹涌澎湃,但是不露分毫。 “看来儒家一脉所谋甚大啊……” 张鸣此前交代给阮秀的第二件事,就是请她派人留意儒家一脉的动向。 如今看来,还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作。 “会不会儒家……也是执棋之人?” 张鸣心中一凛,莫名的觉得有一丝可能。 如今天下纷乱,大晋皇朝崇佛抑道,世家潜藏,朝堂和军部更是暗潮汹涌,怕是有多方势力在搅动,再加上三宗倾轧…… 也许下棋的不止有当今女帝一人! 甚至,当今女帝也不过是棋子之一,真正的下棋者另有其人。 他的心里对大晋皇朝的局势更加明朗。 “阮峰主,继续派人盯着儒家,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即传讯于我!” 张鸣沉住声音,吩咐道。 阮秀听明白其中的重要性,应道:“是,谨遵道长之令!” 青雨在一旁补充道:“清徽道长,除了刚才两件事情,弟子还有其他发现。” 张鸣看向这位明净干练的姑娘,点头道:“说说看。” “道长曾经交代过,要关注几处势力的动向。” 青雨恭敬的禀报道,“第一处是东陵郡王氏,我等已经查清他与御兽门的关系,以及对灵枢观一晴道长动手的原因。” 张鸣有些讶异:“哦?这么快。” 这几件事不过是他前些天布置,没想到这就有了结果。 这一刻,他对于太阴峰的情报能力,有了一次深刻的认知。 “看来合欢宗能存在这么久,定然是有其能耐和擅长的领域。我能这么顺利的灭了他们,也许是因为出其不意。” 张鸣暗暗庆幸。 青雨点点头,继续说道:“不错,这东陵郡王氏乃是京都王家的分支,其家主早些年与御兽门的大长老有些私情。” “确切的说,是那御兽门的大长老樊玉花老牛吃嫩草,相中了当时年轻儒雅的王居正。不过,这不是他们动手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太虚子道长!” 张鸣一愣:“因为我师父?” 这东陵郡王氏,怎么和师父太虚子又扯上关系了? 青雨笑道:“不错,刚才峰主已经说过,太虚子观主当年过三郡七城十府,连败九位大儒,更是令浩然圣人心境崩毁而闭关静养。” “这东陵郡王氏从属京都王家,他们皆是儒道传世,门人弟子无不在洞明、白鹿等书院就读,族内亲眷遍布朝堂、军部,可谓是儒家的第一拥趸者。” “而太虚子观主乃是儒家一脉的头号大敌。” “别人不知道两年前的隐秘,但是东陵郡王氏的家主王居正岂会不知道。” “因此,他才设下了计谋,打算将一晴道长抹杀在东陵郡。为此,他甚至雇佣了一名血煞阁的塑命境杀手,但是没能成功。” 她很快就将东陵郡王氏的情况说清楚。 原来根源确实是因为太虚子,这东陵郡王氏想拿灵枢观一晴道长的人头,去换儒家一脉的功劳。 因此他们才铤而走险,连番出动血煞阁杀手、家主王居正和王家老祖王文覃。 而这血煞阁正是三宗十七派里,精通暗杀的一个门派。 他们收钱办事,活跃在世家门阀之间。 “那御兽门呢?” 张鸣记得清楚,当时截杀自己的还有七人来自御兽门。 包括后来他们曾驭使百兽,围攻清泉和白瑶。 “清徽道长,这御兽门虽然与东陵郡王氏有关,但是他们的动机应该并不一样。” 青雨点点头,说道,“据南赡郡的眼线回报,这御兽门位于南赡郡与东陵郡交界处的深山大泽里,一向与妖兽为伍,鲜少踏足凡俗。” “而且他们早已经与东陵郡王氏断了往来。” “因此,弟子猜测,他们应该是出于别的原因,才对灵枢观出手。可惜,请恕弟子无能,暂时还没有探查到其中的隐秘。” 她面露羞愧的摇摇头。 张鸣恍然,这才正常嘛。 要是什么事交给你两三天都能搞定,那才是真的可怕了! “无妨,继续查探,有消息了再通传我。” 他面上不动声色的吩咐道。 青雨连忙点头:“是,弟子遵命!” 曲非烟也面露羞愧的摇摇头,说道:“清徽道长,本宫无能,也还没有探查到关于玄净老和尚和醒世钟的来历。” 她最近沉迷于泡温泉,还没有出门去查此事。 张鸣自然知晓她的情况,轻轻点头,说道:“此事不急,曲长老费心,恐怕要多花些时日。” 赤火魔宗周乙墨的事情同样如此,因此他也没再询问。 曲非烟则暗暗下了决心,等今天和阮秀她们泡完温泉,就请辞出发,完成清徽道长交代的两件事。 “还有最后一件事。” 青雨思索一声,说道,“清徽道长,弟子奉命留意当今女帝的情况。可是有些奇怪,灵枢观连灭小寒山寺、合欢宗以及佛道相争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但是这位女帝陛下似乎一直在御湖里垂钓,毫无波澜,也无旨意传出。” “听闻在早朝上,礼部尚书司空豫曾提及此事,但是被女帝陛下一言带过,似乎毫不在意。弟子揣测,她是否有更深的用意?” 这位执掌太阴峰大小事务的弟子,很少见的看不清一个人。 这样的人眼前也有一位,就是清徽道长。 不动如山,深不可测。 “恐怕唯有深入浅出的了解清徽道长的所有,我才能猜懂他的所思所想……” 青雨的心里微微泛起波澜。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到涿光山灵枢观看一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在等……” 张鸣突然语气沉凝的说道。 三人一怔:“什么?” 张鸣看一眼她们,随即目光掠向岐云宫的大门,投向未知的远方。 “如果贫道没有猜错,这位女帝陛下是在等一些人的反应,或者说……是等一些势力的反应。” 他目光闪动,像是前所未有的了解当今女帝的想法。 “就如儒家,若是有所动作,其门人弟子遍布朝堂、军部,必定会有人跳出来谏言。可是,除了司空豫,没有其他人出现。” “就如三宗,两宗震怒,以及药王宗故意显露踪迹,怕是都有更深的用意。” “还有世家门阀……他们想做什么?” “这天下风云,尽入她的眼,就如同在御湖里垂钓,先看清这水面的动荡、走势,再择饵下钩!” 曲非烟、阮秀和青雨对视一眼。 她们此刻竟然有些迷茫,清徽道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谁是饵?” 曲非烟心思细腻,第一个问道。 阮秀也悚然抬起头,怔怔看向眼前的男子。 可是那俊朗的道士只是轻轻一笑,啐道:“贫道……就是那饵!” 这一回,他终于看清了所有的局势。 或者,是他以为的自己已经看清了所有的局势。 也或者,是执棋的人让自己看清了他们刻意营造出的某一种局势。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既然如此,贫道就到这深水里走一走,看看谁能将我留下。” 张鸣不以为意的拍拍手掌,“说不定还能将那垂钓的人一起扯下来,横在腿上打三天屁股。呵呵,那一定很有意思!” 三女耳朵里仿佛响起“啪啪啪”的声音。 报应不爽。 清脆而愉悦。 ps:感谢“茶香怡人醉”“id7218”的月票,谢谢大佬,大佬发财! 第178章 抽奖!再增两处圣地! “你就不怕钓鱼的人是个男的么?” 曲非烟有些恶趣味的想道。 此时,洞明书院里某位闭关静养的老者菊花一紧,向外叫道:“青青,嘱咐下去,以后的饭菜少放些辣椒!” “是,师父!” 聂青青恭敬的退下去。 立在岐云宫里的阮秀却面色一白:“清徽道长,你……要走了?” 她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离意。 张鸣轻轻笑道:“是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贫道在这里耽搁许久,也是时候离开了。太阴峰就交给你们了。” 阮秀一下子就咬紧了嘴唇,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这声离别来得太早。 她只觉得心里有种低落的情绪在冲荡,不是源于奴印,而是源于她的心。 心动,才是真动。 最是单思食人髓,未得销魂已成灰。 她垂下盈盈一汪的丹凤眼,颤声说道:“道长,本宫……还有一手厨艺没有展示,要么烧桌好菜,吃完再走?” 她憋了半晌,扯出这个话头。 曲非烟不由惊异的看她一眼,我怎么不知道阿秀还有一手好厨艺? 张鸣沉吟:“也罢,你们去通知郭香和尹雪,咱们吃完饭再走。” …… 这顿饭的食材很好,鲍星菇,灵雪鱼,九转回鳝,麒麟玉果…… 诸多顶级食材,可谓应有尽有。 但是张鸣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吃完的。 “真是没想到,看着成熟、冷艳的一峰之主,下起手来竟然如此黑!” 他行在山道上,回望隐入云海的太阴峰。 尹雪突然面色涨红,小声道:“清徽道长,我……我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一下。” 张鸣强行用真元将翻江倒海的胃压下,点头道:“去,我们在前面的树下等你。” 郭香憋住笑,庆幸道:“还是本姑娘机智,浅尝辄止!” 他们已经正式离开四圣山的范围,正在往东陵郡而去。 由于并不着急,张鸣索性带着众人步行,一边欣赏山色雪景,一边慢悠悠的往东南方向走。 同一时间,太阴峰里。 曲非烟、阮秀、苏檀儿和青雨四人坐在温泉池里,遥望向窗外。 “清徽道长……终究是走了。” 阮秀神情落寞的说道。 曲非烟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轻笑道:“怎么,我家阿秀舍不得?” 阮秀凝噎,摇摇头,不再说话。 苏檀儿起身望向窗外,说道:“师父,别担心,清徽道长走了,但是我们可以去找他呀!”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道长一走,她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不知道涿光山上的满月井还在不在? 她突然很想再去看一看。 若是满月时分,她沿着井沿向下望去,会看见谁? 青雨静默不语。 “阿秀,檀儿,青雨,泡完这一场温泉,本宫也该启程了。” 曲非烟平静的说道。 阮秀一怔:“师父……你也要走?” 曲非烟摸一摸她垂落在清泉里的秀发,笑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依赖我?” 苏檀儿捂住嘴,偷偷地笑。 阮秀的神情渐渐坚强起来,恢复一峰之主的冷艳模样。 “檀儿说得对,清徽道长虽然走了,但是我们还须将他交代的事情办妥。等忙清了,咱们就去涿光山看看!” 她莞尔露出笑容,明眸青眉,惊艳了世间。 苏檀儿开心的点点头。 “那么就说定了,本宫到时就与你们一起在涿光山上汇合!” 曲非烟也重重的点头,笑道。 “师祖,咱们快修行!” 苏檀儿在一旁建议道。 静默不语的青雨眼里,顿时生出期待。 曲非烟和阮秀对视一眼,身形一晃,显现出法相和分身,很快一一用手掌抵在一起。 潮水弥漫,房间里响起舒适的声音。 …… 两日后,清源山。 “清徽道长,按照我们的脚程,再过一日,就能抵达东陵郡了。” 尹雪望一眼山色,说道。 张鸣手里捧着一卷兽皮书册,点点头。 这是他在离开太阴峰时,青雨交给他的太阴峰眼线名录。 “环采阁、满春院、金凤楼、潇湘居、莳花馆、兰香班……” 张鸣细细一看,发现这些眼线遍布整个大晋,几乎每座城池都有他们的人。 这些人大多数不是太阴峰的正式弟子,只是用权、钱捆绑在一起的暗桩,但是通过组织、调教,已经形成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难怪我嘱咐的几件事,她们很快就出了结果。” 张鸣禁不住赞叹道,“有这么完善的情报网在,太阴峰即便远居在东陵郡边境,也足以掌握大晋皇朝里的风吹草动。” 他对于建立这个情报网的人,以及掌管情报网的青雨,升起一丝兴趣。 看来每个人都有所擅长,她们或许修为不高,但是在自己专研的领域,绝对远胜过自己。 册子里自然记载了联络这些眼线的方法。 张鸣看完之后,自觉将其牢牢记在心里后,就手指一搓,将名录收入袖里乾坤。 “尹雪,香儿姑娘,前方山清水秀,我等不妨休憩片刻。” 他抬眼望向如画一般的风景,有初雪消融,云霞光照,心情十分舒畅。 良辰美景当前,要做的事情自然是抽奖! 尹雪用真元扫清一块礁石,从溪涧里舀起一碗清水,递给张鸣。 “有劳了。” 张鸣坐到礁石上,饮下一口清水,只觉得全身通泰,有积蓄的自然力量涌遍四肢百骸。 “希望来个大红手!” 他迎着霞光,在内心轻轻念道:“抽奖!” 【叮!】 【恭喜你获得火焰山(伪),洪荒世界齐天大圣孙悟空踢倒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炉砖坠落在人间,化作八百里火焰山,其内道韵暗藏,有三昧真火、六丁神火、兜率紫炎蕴养,焚天煮地,镇压万邪,签到1万次可获得芭蕉扇】 【当前状态:未显化】 【当前签到:0\/】 张鸣心里一喜:“竟然是洪荒世界的火焰山,哈哈,手气不错!” 这火焰山的名头相信没有多少人不知道。 而且签到次所得的奖励芭蕉扇,也是大名鼎鼎的先天灵宝。 据说太上老君一共有两柄扇子,一柄纯阳,一柄至阴。 这纯阳宝扇每次扇动时,可以诞生六丁神火,供太上老君炼丹使用。 而至阴芭蕉扇则可以熄灭炉火。 可是在西游量劫的时候,许多人都知道,这芭蕉扇落在了牛魔王的夫人铁扇公主手里。 他们的儿子红孩儿也在火焰山里修炼,精通一身三昧真火。 这其中缘由,相信不说也猜得到。 反正牛魔王的头顶一直绿油油的。 纯阳宝扇则一直把握在太上老君自己手里,两人一人一把,相得益彰。 “不过,这芭蕉扇是真的强大,连孙悟空都挡不住一扇。” 张鸣心生感叹道,“听说芭蕉扇乃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产成的一件灵宝,是太阴之精叶,故而能灭火气,威力无穷。” “而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听说就是和它长在一个藤上。” “可惜,要签到次才能得到!” 他有些遗憾的按下此事,这火焰山占地八百里,恐怕也不好显化。 无论放在哪里,都会引动气机变化,惊动一方地域。 “还有一次抽奖机会。” 张鸣搓搓手,期待的想道。 郭香和尹雪两人在一旁休憩片刻,见清徽道长满心欢喜,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雪姐姐,你说如果这去东陵郡的路,再漫长一些,该多好。” 郭香托着腮,望向漫天云霞说道。 尹雪将刀插在泥土里,笑道:“小姐,你就是想多了,这天下哪有走不完的路。我倒是觉得,只要我们三人在一起,到哪里都无所谓。” 郭香瞪她一眼:“呆子。” 张鸣浑然不知道两女在一旁的悄悄话,在心里念道:“抽奖!” 【叮!】 【恭喜你获得唐国书院(伪),将夜世界人间至强者夫子建立在唐国的传承书院,旨在教化世间,结束动乱,内有万卷藏书,洞悉尘寰,通读人世,每签到3000次可获得天书日、落、沙、倒、天、开、明之一】 【当前状态:未显化】 【当前签到:0\/3000】 张鸣愣了一下,将夜世界,唐国书院? 这个倒是第一次见。 可是,书院……这不是儒家的玩意吗? “什么意思,系统你让我立一座金山寺就算了,怎么还想让我夺了儒家的生意?” 他有点无力吐槽。 “不过,将夜世界的夫子被誉为人间至强,最后甚至登天化月,怕是可以与这方世界的天人比肩,称之为‘仙’不算过分。” 张鸣揣测道,“若是能得到据说可以覆灭世界的七卷天书,对我未来的修行之路,绝对有不小帮助。尤其是天书·明字卷……” 他想起这卷天书,一直是在唐国书院里,为大师兄李慢慢所执掌。 这“明”字通“冥”字,据传参悟之后,可以寻到冥界所在,窥探六道轮回之秘。 “这方世界大抵也是有轮回的……” 张鸣对照此前在小寒山寺上见过的因果之术,有些猜测。 “唐国书院,长安城……不知道里面可含有惊神阵?” 他的心里渐渐升起期待。 而且,这书院的显化应该没有什么要求,或许可以先找个地方显化出来。 “若要吸引越来越多的天之骄子拜入书院,长年累月的签到,为我打工,我还须选一座天下闻名的大城池才行。” 张鸣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 大晋皇朝五郡之一的东陵郡,还有哪里比一郡之地的郡城更合适! 儒家的洞明书院坐落在中元郡京都洛城,白鹿书院坐落在南赡郡郡城,都是极为繁华的地方。 而东陵郡并不差它们多少! 张鸣心里有了计较,再不耽搁,站起身唤道:“香儿姑娘,尹雪,咱们出发!” 两女微微一愣,不是休息吗,这么快? 快……不是清徽道长的风范啊。 张鸣可不管她们对于持久的要求,笑道:“路上顺便说说东陵郡郡城的情况。” …… 次日,日上云梢。 三道身影出现在东陵郡的郡城外。 “清徽道长,这里就是郡城了,我们来的次数也不多。” 郭香踮起脚尖张望,介绍道,“东陵郡的郡城又名稷城,下辖四镇十八县,人口众多,极尽繁华,有‘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之称。” “这城里有一条长河贯穿,名为梨河。河畔有楼阁接踵,火树银花,尤其在夜间最为繁华。” “所谓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被看客纷纷,说得就是这里!” 不愧是大家闺秀,说起来头头是道。 张鸣暗暗点头。 这梨河的繁华景象,他在小寒山寺玄慈的因果镜像里看见过。 除魔抑道的渔舟歌会,就是在梨河之畔举行。 当时还有人在菩提崖上惊呼,说那附近的一处建筑,叫做天香院。 想来那里就是“高楼被看客纷纷”的地方。 “清徽道长,这稷城是东陵郡的郡城,因此极为重要。城内和城外都有黑甲军驻守,其统领我们在小寒山寺上也曾见过。” 尹雪目光灼灼的打量城池外墙,说道,“窦钧,阳神境强者。” 她关注的点,明显与郭香不一致。 张鸣看她一眼,笑道:“法相境都杀了,咱们还怕一个阳神境不成?” 尹雪摇摇头,提醒道:“道长修为深不可测,尹雪并不担心。只是这黑甲军毕竟代表大晋皇朝,如果没有必要,咱们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她的心里原来时时刻刻念着这些。 张鸣禁不住有些感动。 “尹雪,这女孩子成天惦记着打打杀杀可不好。” 他轻笑一声,心生一个主意,“你们这些日子跟着贫道跋山涉水,着实辛苦了。走,不如贫道带你们去梨河之畔逛逛,采买一些红妆。” 郭香当即叫道:“好啊好啊!” 可是尹雪有些踌躇:“这……” 她从小护卫郭香,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打扮,倒是头一趟有男子给自己采买红妆。 郭香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城门里走。 “这什么这,雪姐姐,我告诉你,咱们女孩子可要对自己好一些!” 尹雪禁不住她软磨硬泡,跟着涌进城门。 张鸣在一旁笑道:“你们放心,贫道在合欢宗里抄了不少钱财。今天随你们消费,管够!” 此时此刻,还没有任何任务提示前来。 他难得潇洒自在,顿时兴致勃勃的领着两人踏入东陵郡城。 至于这黑甲军、郡守府……他的心里早有打算,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若想做那垂钓之人,岂能没有耐心。 他们的背影落在城门下,融入人海。 城池里响起喧嚣热闹的声音,仿佛在欢呼雀跃三人的到来。 隐在暗处的各方眼线,目光一怔,旋即悄然将消息传向四方。 灵枢观清徽……来郡城了! 第179章 放了两位姑娘,让我来 说实话,下山这么久,张鸣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的繁华。 在南陵城里也是匆匆而过,没有待多长时间。 如今系统任务没来,外界风云变幻,自己又只需要静等待就行。 因此,他算是无事一身轻。 “清徽道长,这件广袖长裙真好看!” 郭香和尹雪两人一边逛,一边聊得起劲,不时冒出一句赞叹。 张鸣则跟着两人,云淡风轻的说道:“买!” 然后,他挥袖落下一堆银两,自然有商家欢天喜地的结算。 而买的再多物品,也都被他收入袖里乾坤,轻易保管。 这可把两女乐坏了。 逛街逛得消费管够,还不需要大包小包的提东西,天下没有比这更美的事情了。 就连一向不多打扮的尹雪,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不知道买了多少胭脂、眉笔、妆粉和衣裳。 梨河悠悠流淌,沿着城门,横穿整座稷城。 画舫遍布两岸,不时有莺莺燕燕的女子掩面出了舫仓,亭亭立在船头,给这座城池添出一副人间美景。 “清徽道长,前面是郡城鼎鼎有名的酒楼雨澜轩,咱们过去吃会儿点心?” 逛了半晌,郭香和尹雪也饿了,摸着肚子问道。 张鸣抬眼望去,只见一座倚着梨河的酒楼,屹立在街道的前方。 雨澜轩并非孤楼,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缈的梨河,景色极佳。 这里一向是郡城中文人雅士登高饮酒的所在。 门口还挂着一排橘红的灯笼。 “可惜,清泉那个吃货不在,少了一顿口福!” 张鸣轻轻笑道,大手一挥,“走,最好吃的菜肴,咱们通通尝一遍!” 郭香和尹雪对视一眼,齐齐欢呼:“耶——清徽道长最好了!” 三人越过长街,进入雨澜轩。 “小二,来一个楼上雅间!” 张鸣向内招呼道。 一个头戴青巾,手拿抹布的小二迎过来,弯着腰,吆喝道:“来嘞!客官,您里边请!” 风景最好的地方是雨澜轩三楼,对望梨河,遍赏景色。 张鸣和郭香、尹雪很快落座。 “梨落醋鱼、叫化童鸡、油爆虾、干炸响铃……这些,还有这些,通通来一份!” 他翻开菜谱,也不问两女的意见,直接将叫得上名字的菜点上一遍。 妥妥的,就是一个暴发户的姿态。 小二眼睛一亮,瞧着带两位姑娘,应该不是吃霸王餐的主儿。 那就是遇到大主顾了! “三位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厨房催菜!” 他不敢大意,连忙客气的应声,然后扭头望向三楼的角落里,招呼道,“曾小牛,这边儿!赶紧把贵客的桌子擦一擦,上一壶好茶,瓜果端上!” 说完,他就匆匆的跑下楼。 这时候,名叫曾小牛的青年快步赶过来。 他面貌淳朴,穿着打了补丁的长袍,手里拿着抹布,向三人腼腆的一笑,就卖力的将桌子擦拭干净。 “客官,请用茶。” 曾小牛从一旁的隔间端上茶壶,满上三盏,客气的说道。 张鸣点点头,笑道:“有劳了。” 他端起茶水一品,清香扑鼻,余味悠长,倒是十足的好茶。 郭香和尹雪两人望向窗外,议论道:“清徽道长,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聚了好多人?” 张鸣目光扫过,觉得眼熟。 “这是天香院,文人骚客喜欢去的地方。看这样子,莫非在举行什么诗会?” 他认出这正是在小寒山寺上通过因果镜像看到过的建筑。 而人群攒聚的样子,与南陵城里的春潮诗会有点像,当时自己可是拿了头筹,可惜花魁是个男的。 “三位客官,今天是天香院每月一次的梨河诗会,有填对、接诗和策辩等多个环节。听说表现最佳的才子,可以得到海棠姑娘的青睐,留宿过夜,共谱流觞。” 曾小牛听到他们的言语,原本木讷的性子竟然一下子说出许多话。 “哦?小施主莫非参加过?” 张鸣来了兴致,问道。 看他粗布衣衫,打满补丁,不像是酒楼里的小二,倒像是临时的帮工。 “没,我没去过。” 曾小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梨河诗会不是普通人能参加的,光是入门就要交十两银子,我哪里参加得起。这都是从书院里的同窗那听来的。” 张鸣上下打量他一眼,书院? 没想到眼前这个帮工竟然是儒家一脉的人! 不过,儒家说来是一种治世学问、处世之道,并无结党、贵贱之分。 寒门中亦有学子,不能一概而论。 这曾小牛应该就是出自寒门。 “小施主,这东陵郡的郡城里也有书院?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历?” 张鸣好奇的问道。 提起读书、书院这些事,曾小牛明显有了兴致,话也多起来。 “这位道长,东陵郡的郡城幅员辽阔,下辖的四镇十八县里都有乡学,西城更是有东陵郡最大的学府,名为昭明书院。” “这院长王弘山乃是京都洞明书院的高徒,曾在朝堂中担任翰林学士,官至四品,后来辞官归乡,才在这昭明书院里任职。” 曾小牛说起院长王弘山的时候,满眼透着仰慕。 显然,这样的人物已经是他这个寒门学子只能仰望的存在。 “你就是昭明书院的学生?” 郭香眨两下眼睛,直接问道。 曾小牛有些羞怯的低下头:“是的,我是去年从郡城下面的永安镇里,通过县试考进昭明书院,如今在学经史策论,打算参加明年的府试。” 这大晋皇朝的科举制度,张鸣有所了解。 如果是从镇、县里出身,那就是先过县试,然后到城里求学,参加府试。 如果是从城里出身,可以直接参加府试。 府试通过之后,可以参加大晋皇朝举办的五大郡城的郡试。 最后,择取最优的五十名,参加殿试。 府试由各郡的郡守府主办,郡试和殿试则都由大晋皇朝主办。 不过,从曾小牛的经历,就可以看出,这所谓的科举制度,其实终究是把握在世家门阀手里,寒门想要出人头地是难如登天。 不说县试的选拔名额有限,就说进了城之后,还得与世家子弟在书院里竞争。 而书院之内,师者也有亲疏。 就像颜五常,乃是因为颜家下了大血本,才有拜入白鹿书院和接近礼圣殿的机会。 洞明、白鹿两座顶尖书院的入学名额,都掌握在世家门阀手里。 而寒门学子根本无路可走,只能侥幸拜入一些普通书院。 这在先天和后天上,都造成了巨大的差距。 总之一个字:难难难! 张鸣听完曾小牛的介绍,结合自身所知和上一世的智慧,顿时将大晋皇朝的儒家局势看得极为清晰。 “这世上的大多数人恐怕都看不清,只能身在局中,希冀靠自己的努力能够取得一番成绩。” 他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上一世有句话,叫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格局和眼界,而格局和眼界也限制了我们的贫穷。 他不知道对不对。 但是,这就像是一个死结,将穷人牢牢的锁在了里面。 文明越是发达,越是穷者恒穷,富者恒富。 “哟,这不是那什么曾……曾什么牛吗?哈哈哈,怎么在这里打杂呢!” 这时候,有三位结伴的公子哥登上三楼,看见曾小牛,眼睛一亮,指着他哈哈大笑,随即坐在一旁的雅座,招呼道,“来来来,快给本公子沏壶茶!” 正翘首望着窗外诗会的曾小牛一愣。 等他看清楚了来人,不由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躬着身子,笑脸相迎道:“来嘞!三位公子稍坐,小的……这就去沏茶!” 说着,他匆匆步入隔间。 三人哈哈一笑,瞧着他的背影啐道:“呸,不愧是寒门,就算进了书院也改不了下九流的身份,简直丢尽我们读书人的脸!” 端茶出来的曾小牛脚步一顿。 旋即,他的脸上挤出笑容,吆喝道:“茶来了,三位客官请慢用!” 说完,他放下茶壶和茶盏,顺手摸下肩头的抹布,将桌子仔细擦拭一遍,才站向一旁。 “别杵着了!没看到咱们三个赶时间么,赶紧把你们酒楼里最好的菜上三道,咱们吃完了还要过去参加梨河诗会!” 领头的是一位白面书生,摇着折扇,不耐烦的说道。 曾小牛连忙躬着身子应声:“得嘞,小的这就去安排!” 他转身,匆匆往楼下跑。 曾小牛只是在这里帮工,传菜的事一向由刚才的小二负责,但是他不敢得罪三人,于是下楼去找对方。 郭香看着几人傲慢的样子,有些不满,低声道:“清徽道长,这曾小牛怎么这么没骨气,没看到那些人在故意轻贱他吗?” 张鸣摇摇头,回道:“很多时候有了骨气,就没法生存。没了骨气,才能活下去。” 尹雪怔然,问道:“可是,没了骨气……还算活着吗?” 张鸣站起身,负手望向窗外。 “他是没有骨气,但是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志气。” 他轻声说道,“男儿不展凌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那就值得忍辱负重的活着。” “即便这活着……不完全算是活着!” 郭香嘴唇翕动,但终究止住了言语。 三人有些感慨。 壮志难酬,寒门不易。或许,这就是当今天下的一个缩影。 “他朝志气满苍穹,或填今日蹉跎梦。” 张鸣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候,曾小牛手里端着菜肴去而复返,招呼道:“道长,你们的梨落醋鱼和叫化童鸡好了!” 青花瓷盘盛着一条醋鱼和一只叫花鸡,落在桌子上。 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不错,不愧是东陵郡郡城首屈一指的招牌菜!” 郭香和尹雪笑嘻嘻的夹起筷子。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杯盏重重摔落。 “曾什么牛!你什么意思?本公子刚才没有交代清楚是不是?” “不是说了让你赶紧上菜么,怎么端到旁边那桌了?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那手里摇着折扇的白面书生,此时脸色铁青,骂骂咧咧的叫道。 刚沏的好茶连同杯盏跌在地上。 今天是他做东,没想到眼生生被这个叫曾什么牛的家伙扫了面子。 曾小牛脸色也有些难看。 “柳兄,是曾某怠慢了!不过,刚才的菜肴确实是这位道长所点,咱们总得讲个先来后到。您稍等,我这就去后厨催菜!” 他挤出笑容,解释道。 事实上,这三位书生才刚刚点菜,就算那厨子是神仙,也根本来不及做。 又谈什么上菜。 不过,有些酒楼里的下人识趣,会暗中替换其他桌的菜肴,优先伺候这种人。 白面书生三人身为东陵郡的世家子弟,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潜规则。 但是这次他们竟然没有享受到。 “哎,客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刚才的小二登上楼,见场面有些僵持,顿时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的菜上错了。曾小牛,你怎么干的活!” 说着,他走到张鸣的桌前,打算将两盘菜收回。 白面书生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还是这位小二上道儿。 不过,也不怪这位小二察言观色,而是张鸣的样貌是个十足的道士。 当今天下崇佛抑道,就算给傻子选择,也知道应该先伺候哪桌。 否则就算是给他三个胆儿,也不敢擅自得罪。 毕竟谁也不知道东陵郡里,会突然冒出哪个权贵。 “你……找死!” 郭香还在愣神的时候,尹雪已经“噌”的拔刀而出,架在了小二的脖子上。 她这暴脾气,可憋不住。 小二立即吓得全身一僵:“女侠饶命!” 那白面书生却夷然不惧,拍案叫道:“好大的胆子!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东陵郡的郡城!竟然敢在城内擅动刀兵,莫非当朝廷的黑甲军是个摆设?!” 旁边略痩的同伴应声笑道:“柳兄说得好!而且,当今天下崇佛抑道,你一个小小的道士,谁给你的胆子在东陵郡里撒野,莫不是嫌命长?” “呵呵,苏兄说得是!这位姑娘……” 那胖一点的矮个子书生接住话。 只是他才说到一半,就眼前一亮,这才发现郭香和尹雪的样貌是极为罕见的美人儿,不由改口道,“啊我知道了!” “兀那道士!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挟持两位良家女子,难道你真当我东陵郡无人吗?!还不快快放了她们!” 说着,他与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已经达成默契,有了定计。 “两位姑娘放心!” “沈某定会好好照看你们!” ps:感谢书友“看了还来看”的打赏 第180章 今日得遇贵人,此生无憾矣 三人的眼里同时现出邪笑。 不过,他们很快掩饰住,露出义正言辞的模样。 “谁说我们是被道长挟持!我们是心甘情愿跟着道长!” 郭香气愤的解释道。 她已经猜出对方三人的来历,一个姓柳,一个姓苏,一个姓沈,这是郡城八大家的姓氏! 郭香和尹雪两人出自南陵城城主府,但是郭家乃是寒门出身,并非世家,与这三大家的势力相比,还有不小的距离。 换言之,她并不好得罪对方。 若是郭立青足够强势,也不会在小寒山寺时,安排夏侯椿同行,护送一群世家子弟返回东陵郡郡城,用以收买人心了。 但是,她的忍让,立即让三人更加嚣张起来。 “哦?心甘情愿?” 姓沈的矮个子书生哈哈笑道,“一个道士,方外之人,坐拥两名女子同行,这不是邪道是什么?” “依我看,就得将这种人打杀,咱们也算是救你们脱离苦海!日后,不如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们啊?” 雨澜轩三楼十分宽敞。 除了他们,还有七八桌的客人。 此时,这些食客听到这边吵闹,顿时饶有兴致的看起戏来。 “嘿,果然是位道士,这两位美女真是国色天香,好福气!” “哈哈,淫道淫道,不淫何来道?” “这三位我认识,柳义、苏诚、沈同,乃是郡城三大世家的年轻一代,在昭明书院就读。” “不愧是读书人,直面邪道呵斥而不惧!” “呸,你懂个锤子……” “……” 一桌桌的食客低声议论。 他们已经认出柳义、苏诚和沈同的身份,不敢大声言语,生怕得罪了三大世家。 曾小牛脸色发白,哀求道:“三位少爷,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与这位道长和两位姑娘无关,还请你们宽宏大量,一切罪责由小人来担!” 说着,他双膝一软,向三人跪去。 “滚!” 柳义本就不耐烦他,立即拂袖一扫。 此时两位美人当前,比那天香院的海棠姑娘还要胜出三分,谁还关心吃饭和参加诗会的事! 跪到一半的曾小牛被他袖口的折扇推出,踉跄向后跌去。 可是,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摇摇欲坠的身躯。 曾小牛微微一愣,抬眼望去,只见那位负手而立的道人露出笑容,看向他说道:“曾小牛,贫道赠你一句话。” “人这一生,骨气可以磨灭,志气也可以消退,但是初心不可忘!” “你虽然出自寒门,但是谁说不能出人头地,只要一息尚存,那就是乾坤未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番话语如同流星,划破长空。 惊雷震震,灌在耳中。 “是啊,骨气可以磨灭,志气也可以消退,但是我的初心怎么敢忘啊!” 曾小牛眼眶湿润,想起镇子里的乡亲。 他们都说曾家的小子有出息,去了郡城,上了书院,以后会当大官,到时候永安镇就不再是小镇子。 但是,谁会知道在这郡城之中,一个小小的寒门子弟,就像一只蚂蚁一样艰难爬行。 自己委屈求全,卑了言语,屈了膝盖,可曾换回什么? “只要一息尚存,那就是乾坤未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曾小牛此刻只觉得振聋发聩,将蝇营狗苟的自己一下子唤醒。 读书,读的是世间书。 治学,治的是人间学。 有浩然之气息,在他的身上凝聚,那是踏入儒道修行的标志。 柳义、苏诚和沈同三人虽然纨绔霸道,但是读了这么多年书,自然有些眼界,顿时认出了他的情况。 “不可能!你竟然踏入了儒道!” “我等苦读十载,都没能从书本里悟出道理,踏足浩然修行之路,你怎么可能做到?” “作弊!你特么作弊!” 三人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的大叫道。 旁边的食客们也看得傻了。 要知道儒家修行最是艰难,不像道门、佛家或魔宗,有清晰的运气、修行法门,而是一切都靠自悟,直至明晰本心所指,生出浩然之气。 而这时候,就是相当于修行中的养气境。 如今这曾小牛出身寒门,依靠在酒楼里打杂帮工勉强度日,可是听了那道人两句言语,竟然直接顿悟,一步踏入养气境! 这对众人的认知,形成了巨大的冲击。 曾小牛更是感触最深。 道长之言,宛如晨钟暮鼓,敲得他开窍而破境。 而踏入儒道的大门,那么他无论是在哪座书院,还是立足官场,都将获得截然不同的地位。 人生,从此走入另一条道路。 “晚生曾小牛,多谢道长指点迷津!” 他恭恭敬敬的跪下,以三拜九叩之礼行之。 恩同再造,不可妄属。 张鸣微微颔首,这才看向一旁惊住的三个人。 “就是你们说贫道是邪道?” 柳义、苏诚和沈同从曾小牛的身上收回目光,心里的憋屈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不错!你这个邪道!竟敢迷惑两位良家女子,我东陵郡可是法治之地,容不得你胡来!” “本公子劝你快快束手就擒!否则,等巡城卫过来……” “罪大恶极!按律当诛!” 三人一句接着一句,宛如网友判案,直接就是十恶不赦,死刑起步。 尹雪将刀下的小二一脚踢开,问道:“道长,我将他们直接斩了?” 郭香的心里对三大世家有所顾虑。 但是尹雪这暴脾气,跟着张鸣走了小寒山寺和合欢宗之后,胆气和眼界见涨,可根本不怕惹事。 只要清徽道长说杀,那她绝对二话不说。 柳义、苏诚和沈同吓了一跳,这个长得高挑秀丽的女子,看起来文文雅雅,怎么一开口就是打打杀杀? “放肆!本公子乃是东陵郡郡城柳家的嫡传!你们谁敢动我!” 柳义这时候不得不报出家门了。 否则,万一对方真的想不开,问也不问,就动刀子,他们可应付不住。 同时,这也是他发出的一个讯号。 楼下陪同他们一起过来的护卫听到动静,立即蹬蹬蹬的跑上楼。 “公子,有人闹事?” 一共六名护卫将张鸣几人围在了中间。 领头的是一位身穿褐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脖颈上还有一处刀疤。 “原来这就是你的依仗。” 张鸣扫视一眼众人,“郡城柳家?贴身侍卫?巡防卫?黑甲军?” “呵呵,你以为这些就能保住你吗?须知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啊!” 六名护卫顿时眼神一肃,喝道:“竟敢冲撞公子,找死!” 尹雪横刀就想将他们一刀砍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楼梯上再次响起“蹬蹬蹬”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个慵懒的声音问道:“谁啊,大白天的吵吵嚷嚷?” 柳义听得声音有点耳熟,随即眼睛一亮。 “哎呦,这不是王公子吗?” 他连忙收了一脸跋扈之意,恭恭敬敬的上前搀扶道,“小弟是柳义啊,前年在诗会上见过您,当时惊为天人!” “小弟不才,已经在雨澜轩三楼订了位置,若是王公子不嫌弃,不如就让小弟做东,一起坐下品茶论道,共议天下大事!” 他的姿态摆得很低,宛如柳家的公子身份都是摆设。 “哦,原来是柳义啊……” 上楼的是一位身着黑衣的年轻人,意兴阑珊,揉着脑袋回想道。 旁边的苏诚和沈同也对视一眼,急忙谦恭的说道:“苏诚、沈同,见过王公子!” 由不得他们不恭敬,同是八大世家,也有座次高低之分。 在东陵郡的郡城里,首屈一指的不是郡守府的齐家,也不是富甲一方的韩家,更不是他们柳、苏、沈三家,而是以书香传承的王家! 这王家,不是别人,正是被陆雪晴斩了梨词学士和老祖的王家! 不过,经历渔舟歌会一战,他们虽然折损严重,但是不仅没有就此没落,反而蒸蒸日上,再登一层楼。 究其原因,就在于他们东陵王家,其实只是京都王氏的分支。 只要京都王氏不倒,那么他们就定然可以一直屹立在东陵郡的世家前列。 毕竟,京都王氏里,可是有一位儒道修行到巅峰的至强者。 当世儒圣——王浩然! 仅此一人,就使得大晋皇朝的儒家一脉,成为一等一的势力。 如今纵然没落,但也是扎根进京都洛城,坐拥南赡郡,门人遍及朝堂。 这就是三宗之下的第一人! 而同是在东陵郡郡城的世家,眼前这位王公子乃是真正的嫡传,家主的继承人,可不像他们三人仅是一房公子,未来根本无缘继承家主之位。 因此,他们才如此卑躬屈膝。 但是,张鸣看到此人,却不由露出玩味的笑容。 真是无巧不成书! 下一秒,就见那黑衣公子全身一震,瞳孔放大,猛然冷汗直溢的跪倒在地。 “王……王弘业见过清徽道长!” 柳义、苏诚和沈同三人愣住了。 什么情况? 这位东陵郡王家的嫡传公子王弘业,怎么向眼前这位道人行礼了! 他不知道当今女帝诏令,崇佛抑道吗? 哦对了,听说前不久渔舟歌会上,王家在一位叫“一晴”的道长手里,折损了当代家主和老祖,莫不是他们留下了后遗症,见到道士就害怕? 郭香和尹雪瞪大了眼睛,也认出了来人。 这个王弘业不是别人,正是在菩提崖上,全程见证清徽道长压服小寒山寺的目击者! 当日他还在现场,指出御兽门的来历! 王弘业簌簌发抖。 这清徽道长的能耐,他可是亲眼见证过,比那叫“一晴”的道长还要恐怖百倍! “我真是作死啊,早不好晚不好,偏偏要现在溜出来吃饭!” “那一晴道人已经杀了我叔父和老祖,最近更是传言,太虚子道人曾经逼得浩然圣人心境受损……如今新仇旧恨俱在……” “完了,死定了!” “……” 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掠过千百个念头。 东陵郡王家与灵枢观之间,已经根本不可能有缓和的地步。 他之所以一看见张鸣,就吓得跪下来,一方面是因为被小寒山寺上的事情震住了,另一方面就是出于本能的求生。 可是,这一幕,就把柳义三人整得不会了。 旁边围住张鸣的六名护卫,有些忐忑的问道:“公子,还……吗?” 领头的刀疤男子在脖颈处悄悄比划了一下,这是问,还杀吗? “王……王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柳义手足无措的询问道。 王弘业当即瞪他一眼,厉声呵斥道:“胡说!清徽道长乃是何等人物,王某岂会认错,又岂容你等肆意冒犯!还不快跪下谢罪!” 清徽……清徽道长…… 这一回,柳义、苏诚和沈同总算听清楚了王弘业的称呼。 “他就是传闻里那位灭了小寒山寺、合欢宗,又杀了三宗强者的那位……那位……” 他们面色惨白,已经说不出话了。 噗通! 三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求道:“道长!清徽道长!都是我等有眼无珠,冲撞了您!” “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与我等一般见识!小人该死!” “求……求您饶命啊——” 他们也是干脆,一边说,一边就用大嘴巴子往自己脸上抽。 一时间,声泪俱下,“啪啪”声不绝。 四周的食客看傻了。 “什么情况,他们刚才不是嚣张得很,要将这名邪……这名道人抓起来,照看两位姑娘吗?” “没想到,三大世家的公子也有认栽的一天?” “嘘,别说话,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清……小心连咱们一起……” “……” 众人议论了几句,就连忙闭上嘴巴,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刚才没听清徽道长说吗?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这最怕的就是祸从口出啊! 若非对方堵在楼梯口的位置,他们怕是早已逃离这是非之地。 曾小牛愣在原地,口吃一样的问道:“您……您就是灵枢观的清……清徽道长?” 他到现在,都觉得生活在梦中。 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在酒楼里擦桌子的苦寒帮工,然后,他就破境了,踏入了儒道修行。 可是现在,不仅那三个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就连新来的这位王家的嫡传公子,也全身战栗的跪伏不语。 而一切变故的缘由…… 都来自眼前的这位道人! 他在酒楼里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这就是踏平小寒山寺,覆灭合欢魔宗,打杀悬空寺和太一仙门强者的清徽道长啊! “今日得遇贵人,此生无憾矣!” 此时此刻,曾小牛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宛如钟鸣一样回荡。 ps:感谢书友“尾号2028”的月票,老板大气,老板发财! 第181章 声望任务,评价:丙下 “尹雪,这梨河的风景不错。” 张鸣怅然叹道,“将他们沉入河底喂鱼。” 不住求饶的三人全身一震:“不要!不要啊——” 他们叫破喉咙的样子,像是遇到壮汉的俏寡妇。 “保护公子!” 六名护卫脸色一变,拦在跪地的三人之前。 他们受家族雇佣,若是此时退后或逃跑,那么等待他们的同样是严厉的处罚。 因此,这时候只能拼一拼。 但是尹雪已经不是曾经那位归一境的尹雪了。 她提到轻振,背后命格虚影显化,与刀身重叠在一起,向外荡漾出一股磅礴的刀气。 “不好!塑命境强者!” 褐色衣衫的领头护卫转身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 刀气贯穿在六人身上。 他们脚步一僵,就停滞在原地,上身浮现三道血洞。 丹田被毁,脏腑重创。 “哼,你们这些爪牙同样不是好人,留不得!” 尹雪出手无情,拎起无法抵抗的六人,就往窗外扔。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在梨河里响起。 这快速的变化,惊得雨澜轩里的食客们噤若寒蝉。 而外面正在举行梨河诗会的才子佳人们,一下子被落水声吸引住。 “发生什么了?我怎么看见雨澜轩里有人从楼上坠落?” “莫非是有人想不开,在跳河寻死?” “哼,无诗无才之辈,哗众取宠罢了!” “……” 他们议论纷纷,旋即看见河水里有六人的身体沉浮。 “这服饰怎么像是郡城柳家的护卫?” “你们快看!那雨澜轩的三楼……又有人要跳河!” “不对,那不是跳河,是被人拎住了后衣领!” 众人很快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 只见一位高挑的女子立在雨澜轩的窗阑处,显现出半个身子,手里抓起一个个书生模样的贵公子,“嗖”的就往窗外扔。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连三声,压得整个梨河诗会鸦雀无声。 “那是……郡城柳家的公子!柳义!” “还有苏诚!” “沈同!”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同时得罪三大世家?” 这时候,那高挑女子让开窗阑的位置,露出一位蓝色衣袍的道人。 “此三人欲打杀贫道,强抢民女,为天地所不容!奈何世家强盛,律法难除,既然无人把持公道,那就由贫道就秉承天地正气,肃清这毒瘤!” 道人负手而立,朗声说道。 明明雨澜轩的窗阑距离河中央的诗会,还有些距离,但是声音清朗,传入每个人耳中,清晰可闻。 而话语还没有结束。 “郡城但有不服者,尽可以来找贫道!” 只听那道人的声音转冷,笑道,“贫道,灵枢观清徽!” 全场哗然! 这名道人好大的气魄,沉了人还敢丢下名号! 像是生怕三大世家不来找麻烦一样! “不对,他说他叫什么?灵枢观……清徽?” “怎么这么耳熟!” “莫非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清徽道长?” 他们一下子想起关于灵枢观的种种传闻,没想到今日竟然当面看见。 “走,别参加诗会了!这东陵郡要变天了!” “三大世家……嘿,不知道有没有小寒山寺的和尚头硬?” 诗会里的才子书生,不乏来自各个世家的子弟,纷纷揣着看热闹的心离去。 也有各方势力的暗桩,将情报悄悄记录。 还有郡城柳、苏、沈三大世家的其他人,不由变得脸色煞白,一动不敢动。 雨澜轩里,郭香张望一眼,低声问道:“还能活么?” 尹雪摇摇头,收刀归鞘。 “道长说了,是沉入河底喂鱼,我在扔出的时候留了暗劲。除非打捞,否则浮不起来。” 她说话的时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走的乃是守护之路。 胆敢犯清徽道长者,虽远必诛! 郭香点点头:“那就好。” 三楼里的食客坐立难安。 “他们……不会迁怒我等,将我等一起打杀了?” 众人心里惴惴的想道。 而跪在地上的王弘业和一旁的小二,几乎吓得尿了。 “道长……饶命!” 王弘业重重的磕头,冷汗沁湿了后背。 小二“扑通”一声跪在一旁,求饶道:“小的糊涂,女侠饶命啊!” “哼,滚下去上菜!” 尹雪不耐烦的用刀柄扫出,那小二立即自楼梯上滚落下去。 他一边滚,一边仓惶失措的叫道:“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上菜!” 眨眼之间,原地只剩下王弘业一人。 他本就是溜出来,也没有带随身的护卫。 事实上,他此刻反而在庆幸没有带护卫,否则万一冲撞了清徽道长,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而张鸣负手望向窗外,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哀求。 因为在他向外宣完话的一瞬,耳畔就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声望任务】灵枢观在你的带领之下,在大晋皇朝闯出了一定的名声,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请让灵枢观清徽的之名,响彻世间 【温馨提示】本次任务为连环任务,将有多重判定标准,每环任务不设具体内容,以最终达成情况和任务评价作为奖励依据,请宿主自行摸索 【当前环数】01\/05 【当前评价】丙下 张鸣愣了一下:“这是什么类型的任务,活久见。” 不仅没有和往常一样设定任务时限,而且还是连环任务。 但是,张鸣又不是没见识。 这连环任务,你总得给个环和目标? 它竟然没有! “自行摸索?系统,别让我有一天逮到你,否则揍得你屁股开花!” 张鸣无力吐槽。 不过,这次的任务目标还算清晰,就是“声望”二字。 只要灵枢观清徽的名声越响,任务评价就越高? “是与不是,还需要试一下。” 他暗自将内容记下,只能自行摸索。 可是,这次的任务没有时限要求,有点奇怪。 “我是可以做无限久,还是等到每环的判定标准结束就没了?” 张鸣疑惑不解。 雨澜轩的气氛极为凝滞。 其他人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筷子咀嚼。 王弘业静静跪在地上,冷汗顺着脖颈滴落。 “既然有过一面之缘,贫道不杀你。” 清徽道长的声音终于响起,令王弘业全身一松,险些晕厥在当地。 “去给东陵郡王家带个话,就说明日此时,贫道登门拜访。” 新仇旧怨,总该有个了结。 王弘业刚要感谢的话,凝滞在喉咙里。 不杀自己,登门拜访? 这哪里是饶恕,分明是要灭门啊! “多谢道长不杀之恩,弘业……一定带到!” 他的嘴里无比苦涩,说道。 然后,他踉踉跄跄的起身,退后数步,向楼下走去。 “道长,这是您点的油爆虾、干炸响铃……” 小二自楼梯口露出头,恭恭敬敬的端上一碟碟菜。 同时,有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擦着汗登上楼,躬身行礼道:“清徽道长,小人乃是雨澜轩的掌柜韩厚,出自郡城韩家。” “今日实在不知您大驾光临,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这雨澜轩以后将为清徽道长彻底敞开,一应饭菜,全部供应,只求道长用餐愉快!” 原来这雨澜轩是郡城八大世家,号称富甲一方的韩家的产业。 韩厚倒是大气,直接赠出一个终身会员。 “韩掌柜言重了,贫道不是仗势欺人之徒。” 但是张鸣摇摇头,说道,“这饭钱少不了你,你们将贫道点的菜上齐即可。” 搞得自己像土匪一样怎么行。 韩厚会意,连忙说道:“清徽道长教训得是。不若这样,我这给清徽道长办一张雨澜轩的贵客牌,以后不仅有四楼的雅间,而且一应消费全部三折!另外,今日小店再送上三盘招牌菜!” 不愧是从事商贾之路的韩家,连一个酒楼的掌柜都是人精。 这番话说得张鸣无法拒绝。 “也罢,你去安排。” 他点点头,坐在桌前,对郭香和尹雪说道,“吃菜,不然凉了。” 韩厚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然后,他望见曾小牛,说道:“小牛啊,你随我来,这清徽道长的事,还须你一起帮帮下手。” 曾小牛一愣。 韩掌柜这般和颜悦色的模样,他可是很少见。 不过,他很快就醒悟过来,这是看在清徽道长的面子上。 “是,掌柜的!” 他连忙应一声,同时向清徽道长的座位恭敬的行上一礼,才转身下楼。 三楼里的食客们见他们动筷子,这才敢夹起自己的菜品尝。 “蔺兄,我怎么不知道雨澜轩还有四楼?” “嘘,你懂个锤子,那四楼一向只有八大世家的家主、长老才能踏入,连郡守府都得提前预约。” “喔……贵客牌又是什么东西?” “……” 能上三楼吃饭的人,要么是身家还可以,要么就是有些身份。 但是此时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土包子。 原来雨澜轩里还有这么多门道。 难怪有句话说,叫穷人永远无法理解有钱人的生活。 因为他们连接触到的机会都没有。 …… 东陵郡郡城,王家宅院。 “家主,那灵枢观清徽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站在祖堂里,不忿的说道。 他的旁边站着头戴纶巾、面貌中正的家主王居正。 一旁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们三人就是东陵郡王家的决策层,除了王居正,另外两位乃是大长老王陵和二长老王邙。 下方跪着脸色苍白的王弘业。 “爹,孩儿见过清徽道长出手,我们王家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要么咱们趁他登门拜访之前,主动过去请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眼里浮现一抹后怕。 没见过清徽道长出手的人,永远不明白他有多么可怕。 白发苍苍的二长老王邙,掂量道:“弘业说得不无道理,那灵枢观清徽终究是道门之人,只要我等放低了姿态,他没必要顶着悠悠之口而杀我们。” 只要是正道之人,就不得不受声名所累。 否则,若是肆意妄为,定然会被天下之人唾其为魔道。 而他们儒家一脉,最擅长利用这样的声名,以道德绑架的形式,将这些正道之人牢牢束缚住。 须知无形的枷锁,才最可怕。 “二长老,我并不认同这种做法。” 儒生模样的大长老王陵,看起来比王邙要年轻许多。 他是凭才学和手段上位,压得王家族人心服口服,而且还在昭明书院里担任讲学首座,官从四品。 “上次我们传讯白鹿书院之后,虽然景圣出关,被灵枢观设计暗害,但是据我所知,孟圣已经亲身抵达洞明书院,求见浩然圣人。” 大长老王陵沉吟道,“我等若是此时低头,那在儒家一脉可就彻底抬不起头了。与其如此,不若联系孟圣一试,或许还有其他的路。” 两人各自发表完意见,看向中间的家主王居正。 这位撑起东陵郡王家的中年学士,目光深邃,像是略微思索,问道:“大长老,上次我们除了白鹿书院,还传讯给了御兽门,他们如何反应?” 王陵和王邙对视一眼,精神一振。 不愧是家主,竟然站在另一个角度,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启禀家主,是我疏忽了。” 王陵有些惭愧的说道,“那御兽门早已给了回信,说大长老樊玉花听闻我王家老祖身死,怒不可歇,已经动身到访东陵郡。” 他将回信的内容一一禀报。 “算算时日,她也应该快到了!” 这御兽门的大长老樊玉花,当年不知道犯了什么花痴,偏偏看中了游学的王家老祖王文覃。 一番老牛吃嫩草之后,两人俱是满足。 直到七年前,樊玉花闭关静修,两边才断了联系。 而上一次对付灵枢观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御兽门竟然也出动了人手。 这两件事一对上,他们就明白,也许东陵郡王家可以与御兽门联起手。 前有浩然圣人坐镇京都王家,后有御兽门结为同盟,他们东陵郡王家何愁不能压服整个东陵郡! “咯咯咯,你们在说本宫吗?” 这时候,祖堂里响起一名女子的轻笑。 “什么人?!” 三人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望去。 只见一位衣衫半露的中年美妇,不知道何时坐在祖堂上首,白花花的大腿翘在上方,肩头还有一青一红两条毒蛇盘踞,正在探出脑袋,吐着蛇信。 “御兽门大长老!樊玉花!” ps:感谢书友“吞天吞地是饕餮”“尾号7218”的月票,大佬发财! 第182章 小兔崽子,你还敢瞪我 西城,昭明书院。 “清徽道长,这里就是昭明书院,地处繁华地带,四周也是世家聚集的所在。我在丁字院就读,师承李密。” 曾小牛领着张鸣来到一处亭台楼阁接踵的地段,远望尽是飞檐翘角。 百米外是昭明书院的大门,上面写着门头,左右还有一副对联。 气备四时,与天地鬼神日月合其德;教垂万世,继君臣圣贤文武作之师。 “好大的口气!即便是洞明书院,也不敢如此夸赞自己。” 张鸣驻足在门前,问道,“这对联是何人所立?” 曾小牛被他的话惊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向四处一望,见来往学子都没有听见,才小声说道:“清徽道长,这是当朝左相王安国所立,出自京都王家。” 京都王家,就是东陵郡王家的主族。 左相王安国,儒圣王浩然! 难怪这京都王氏被称为大晋皇朝第一世家! 张鸣皱眉:“这么说,贫道如果动这东陵郡王家,不仅儒家一脉会与我为难,就连朝堂之上也会对我灵枢观施压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毕竟女帝都已经下过诏令“崇佛抑道”,也不差这点谏言了。 郭香眨一眨眼睛,问道:“曾小牛,这朝堂之上还有右相和三院六部钳制,还轮不到这左相王安国一手遮天?” 她与尹雪两人从小就被郭立青送往京都洛城,托庇于监天院,对于京城的局势多少有些了解。 这大晋皇朝的朝堂设置,有“一师两相,三院六部”之称。 一师,指国师之位,已经空置多年,几乎被人遗忘。 两相,指的就是左相王安国和右相管清河。 三院六部,即监天院、中书院、翰林院和吏、户、礼、兵、刑、工六部。 那琼宇剑派司空见礼的父亲司空豫,就是礼部尚书。 “不错,左相隶属京都王家,右相则代表其他世家门阀。” 曾小牛看得倒是清晰,或许也是从他人处听闻,说道,“他们分庭抗争,表面和睦,内里暗斗,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代表儒家一脉,恐怕不会为道长多说话。” 这从书院的根源就可以看出,寒门难出头。 因此当朝为官的人,既是儒家书院的中坚力量,也是世家门阀的代表。 儒家与世家早已捆绑在一起,就算内里再不和睦,对外也是一体。 因此,这右相管清河不仅不会帮灵枢观,怕是可能落井下石。 毕竟灵枢观太虚子可是将儒家一脉,连同世家一起进行了重创。 张鸣摇摇头,说道:“无妨。” 不过,此时,他才知道朝堂局势之复杂,远胜三宗十七派。 “曾小牛,既然左右两相代表儒家一脉,那三院六部又有什么讲究?” 他们走进书院,寻了一处僻静院子。 曾小牛见这里人少,顿时没了顾忌,说道:“清徽道长,三院里的翰林院出自儒家,这点不必多说;监天院为当今圣上监察天下,但是那院长乃是太一仙门紫乾真人。” 说到这里,张鸣眉头微挑。 “太一仙门紫乾真人?监天院的院长?” 他这才想起来,清泉的伏虎天师职位,正是挂在监天院底下。 “莫非这太一仙门早就注意到了我灵枢观的存在,而南陵城的册封之举就是他们顺水推舟?可是,他们的用意是什么?” 张鸣在这一瞬开始怀疑。 这天下大势,风云滚滚,其中明显有多位执棋者在高处搅动。 一开始,他觉得这执棋者就是当今女帝武明仙。 后来,他发现儒家一脉在其中参与甚多,十分可疑。 可是如今,他透过监天院的设置,猛然惊觉三宗也许在里面也做了什么。 “这些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目的,才促成了现在这种局面。而我不知不觉迈进了这张网里,于是被所有人当成了饵。” 张鸣越想越是通透,“若是我和清泉不下山呢,原本的饵是谁?” 他的目光很快定格在一个熟悉的面孔上。 小寒山寺,慧轮禅师! 这位千年难得一见的绝顶天才,试图以掌中佛国炼化南陵城百姓,以佛抑道,牵动天下风云,也许才是原本的饵啊! 而自己不过是适逢其会,打乱了他们的布局罢了。 “原来如此。” 张鸣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只是不知道执棋者还有谁……” “不对,若太一仙门执掌监天院,而清泉又隶属监天院管理,我如今又将太一仙门得罪死了,那……清泉有危险!” 他能想到,太一仙门极有可能借此对付清泉。 古往今来,还有什么比“上级对付下级”更容易的事。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动手,毕竟现在站在明面上的是我。” 张鸣略微寻思,放下心来。 如果太一仙门想要对付清泉,那么大概率会在对自己的下一轮出手且失败之后。 “再说了,清泉那家伙虽然夯,但是不傻。” 曾小牛、郭香和尹雪见他陷入深思,也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等待。 张鸣抬眼看向他们,问道:“小牛,还有一院呢?” 曾小牛这才继续说道:“还有一院名为中书院,乃是当今圣上的权利中枢,负责诏令、议事、国政等大小事宜,甚至有权参加军部议事。” 张鸣明白了,这才是当今女帝真正直属的力量。 “而六部就复杂多了,有寒门出身,有世家门阀,也有三宗十七派等暗中扶持。具体如何,就不是我一个小人物能知道了。” 曾小牛摇摇头,说道。 不过,仅仅这些,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看清了。 张鸣点点头,赞道:“曾小牛,你若为官,或有一番作为。” 曾小牛脸色微红,讷然道:“我离为官还远,连府试都不一定能过。” 郭香在一旁打气道:“你都踏入儒道修行了,不要妄自菲薄。” 他张了张嘴,应道:“郭香姑娘教训得是。” 几人闲聊之后,继续游览昭明书院。 “喂,你们是什么人!有书院的名牌么?” 这时候,忽然有两名执事模样的人,自阁楼里走出来。 他们将张鸣等人拦在路上。 “糟了,清徽道长,书院里有规定,未经许可,不得擅自带外人进来。” 曾小牛面露惊慌,低声说道。 书院里的每位学子都有身份名牌,就是为了防止他人混进来。但是他带着张鸣等人进来,并没有名牌,也没有报批。这被监院的执事抓到,是会被重罚的。 “说话啊,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擅闯书院,是要被扭送到巡城卫的!” 两名执事孤疑的看他们一眼,厉声道。 “方执事,这是……这是学生的名牌,我叫曾小牛。” 曾小牛硬着头皮递上自己的名牌。 那是一枚竹制的签牌,上面写着“昭明,丁字院,曾小牛”等字。 “唔,是书院的学生。可是,他们呢?” 方执事是一名下巴蓄着胡须的中年人,眼神凌厉的问道。 张鸣略微皱眉,他们并不知道进书院有这么多规矩,还以为可以跟着曾小牛进来随便参观。 “他们……他们是学生的朋友,过来给我送了点衣物,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曾小牛慌忙向两位执事行礼道。 说着,他转身向张鸣等人低声道,“清徽道长,咱们还是出去。” “慢着!” 方执事却突然捏着名牌叫道,“呵呵,原来是丁字院的穷书生,你以为编个理由,就能带他们安然离去吗?” 曾小牛脚步一顿,问道:“你……你还想怎样?” 方执事掂量一下手里的名牌,递给旁边的圆脸执事:“赵执事,麻烦告诉他,擅带他人入院,该受什么惩罚?” 圆脸执事笑道:“扰乱书院秩序,危害学子安全,按院规戒律,轻则罚银,重则逐出书院!” 曾小牛的脸色一下子煞白:“逐……逐出书院?” 方执事见自己两人的威慑有效果,笑道:“那倒不必,你们毕竟没有做过什么危害书院的事情。但是这罚银嘛……” 他伸手用指尖摩挲两下,给出暗示。 曾小牛懵着眼睛看两圈,没明白。 赵执事不由按住名牌,哼道:“小子,按照院规,这到了监堂至少要罚银十两,我们念你是初犯,给五两银子,破财免灾。” 这回众人是听明白了。 原来他们是公然勒索银两,才不将曾小牛扭送到监堂。 “怎么?不乐意?” 方执事脸色一沉,警告道,“曾小牛是,你要知道若是罪责坐实,不仅你要受罚,还有他们也要跟着被送到巡防处。呵呵,你怕是不知道,这东陵郡郡城是哪个世家执掌巡防卫!” 圆脸的赵执事笑道:“自然是八大世家的方家。” 曾小牛吓得踉跄后退。 书院里是世家垄断,书院外也是世家掌权,他根本无从选择。 可是,比起交钱、受罚,他更怕清徽道长一言不合,就将眼前这两人宰了。 若是宰了两人也罢,就怕到时候惹出了昭明书院的师长、院长,清徽道长再一个不高兴,将他们也宰了,甚至顺手烧了书院…… 他越想越是惊恐。 曾小牛在酒楼里听过说书先生讲话本,里面就多是这么演的。 正所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仆人来了主人,最后掀翻老底,诛灭靠山,重塑朗朗乾坤。 “方执事,赵执事,这回确实是学生错了,甘愿受罚。只是学生出自永安镇,家底穷困,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钱……” 曾小牛苦口婆心的说道,“您看能否宽限两日,学生自酒楼里拿了工钱,就一定给您送过来。只要您肯放我这些朋友离开。” 可是,他越说,两位执事的脸色越沉。 “没钱?没钱读什么书!” 方执事的眼里满是鄙夷,“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昭明书院里,都是东陵郡各个世家的公子哥,你能与他们同窗,已经是积了八辈子的德,竟然还敢带狐朋狗友进来捣乱,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混了!我要是你,早就找一位世家公子投效,兴许能活得滋润些!” 他见捞不到好处,嘴里再不留任何情面。 赵执事也道:“方兄说得是!小子,我给你指条路!郡城方家的少爷就在书院里读书,现在正缺一名马夫,没钱要么去试试?” 方执事点点头:“你若愿意,那么今日之事就揭过。” 曾小牛握紧了拳头,这两人分明在羞辱寒门的读书人。 为奴为仆,牵马尝粪! 这是非常人所能容忍的屈辱! 可是,他看一眼两人,又看一看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雅致书院。 若是这一切都因为这两个人的无礼,而惹怒了清徽道长,被毁于一旦,那自己于圣贤之前也是罪人。 “罢了,昔日越王牵马尝粪,能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大业。我曾小牛又如何不能?” 他想起典籍里记载的一些失落年代的事迹,下了决心。 “能得方公子器重,是学生的荣幸,还望方执事引荐提携!” 曾小牛咬着牙,恭敬的说道。 张鸣、郭香和尹雪三人不明白书院里的规矩,所以一直在后面观看。 但是,到了此时,三人有些忍不住了。 “曾小牛,其实你不必委屈自……” 郭香出言说道。 有清徽道长在,完全可以硬气一点,何必卑躬屈膝。 可是,她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方执事摸着胡须笑道:“不错,孺子可教!我方家也不是无偿用你,那前面半年的工钱我会替你保管。” 这言外之意,就是半年的工钱还得交给两人。 赵执事的圆脸上也露出笑容,显然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干,已经配合默契。 两人之间也自然有分成的比例。 张鸣摇摇头,有些失望。 他之所以提议来昭明书院看看,是因为对这方世界缺乏了解,所以想看一看这里教学的是什么内容,儒家又是如何修习浩然之气。 然而,如今一看,不过是世家门阀的后院罢了。 乌烟瘴气,有辱视听。 “尹雪,扔进河里。” 就在曾小牛心惊胆战的时候,果然听见清徽道长不咸不淡的吩咐道。 他瞬间瞪向对面的两人,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这么委屈自己,其实是想救你们,救这个书院啊! “小兔崽子,你还敢瞪我!不就是半年的工钱吗,你以为我们瞧得上!” 方执事却会错了意思,不满的训斥道。 然后,只觉一股凌冽的刀意,瞬间覆盖了这片区域。 ps:感谢“某靠谱成年书虫肥宅”的月票,id不错,大佬威武! 第183章 先生,贫道今日也有一问 “你……你们想干什么!?” 赵执事面色大变的喝问道。 尹雪一声不吭的踏步上前,刀意瞬间压迫在两人身上。 噗通。 方执事和赵执事膝盖一软,跌在地上。 这处阁楼是面朝河水、小桥而建,他们如今就立在河畔不远处。 尹雪身形一掠,拎住他们的衣领,向河上纵去。 “两位,下次嘴里积点德!” 她冷哼一声,用力一甩,将他们丢进河里面。 “扑通”的落水声,伴随水花四溅。 “救命!救命啊——” 方执事和赵执事在水里扑腾,艰难喊道。 他们都是出自世家门阀,长大后略做打点,就在这书院里任职,根本没有学过游泳。 “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救命。” “快看!那不是方执事么,怎么掉水里了?” “糟了,快去喊人救他们!” “曹兄,慢一点,此人平时最是刻薄,我们没必要替他卖命。” “……” 昭明书院里的学子们渐渐发现了他们的落水,一边议论,一边上前。 但是组织救援的速度有些缓慢。 过了许久,方执事和赵执事呛足了水,才被众人抬上来。 “方邳,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锦衣公子在数人的簇拥下,出现在河畔,问道。 方执事一看,急忙翻起身,吐出大口的水,说道:“方公子,公子救命啊!您最近不是缺个马夫么,小的寻思就去找了丁字院的曾小牛。” “既有工钱,又能长伴公子左右,这样的美差去哪儿找。可是谁知那曾小牛根本不领情,反而大肆诋毁公子的名声,小的气不过……” 他添油加醋的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原来这名锦衣公子就是方家的那位少爷,名叫方阳。 方执事说完,簇拥他的一众人就义愤填膺的叫嚣,要方公子出头好好教训那曾小牛等人。 可是他们转头一看,阁楼前的那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方阳脸色阴沉。 此人敢揍方执事,就是打他的脸;打他的脸,就是不给他方家面子! “方邳,派人去查一下他们现在在哪,给本公子带人追过去!” 说完,他甩袖领着众人迈进阁楼。 …… 书院西北角,一处偏僻的院子。 “清徽道长,这里就是丁字院了,有些简陋,不过书院能够给我们这些寒门学子一处容身之所,已经是仁慈。” 曾小牛搓着手,介绍道。 张鸣点点头,与众人大概看了看。 这处院子的墙沿已经破损,总体占地约莫一百平方,修了一间书舍两间通铺,看样子他们上课、睡觉都在这里。 转而,曾小牛似乎想起什么,再次提醒道:“清徽道长,咱们真的不用离开昭明书院,还要继续逛下去么?” 他有些担心那方执事去而复返。 “贫道要是走了,那方家、赵家找回来,你要怎么应对?” 张鸣看他一眼,笑道。 曾小牛顿时有些讪然,说道:“我一个寒门学子,一没钱,二没势,再怎么说也是书院的学生,他们顶多把我打一顿罢了,总比给道长惹来麻烦好。” 他还是有点担心张鸣把书院拆了。 “呵呵,贫道的麻烦遍及天下,也不差这一件,他们要来就来好了!” 张鸣不以为意的说道。 算起来,大晋皇朝有名有姓的势力,快要被自己得罪个遍了。 光是东陵郡郡城,就有王、柳、苏、沈四家势力,这还没算上郡守府。 “好,清徽道长,这丁字院里算上我一共有七名学子,皆是师从李密教习。他也是寒门出身,一直在院中执教。” 曾小牛继续介绍道,“其实,若非李教习这么多年努力,我们这些寒门学子就算拜入昭明书院,也不会受待见。” 寒门的老师教寒门。 世家的老师教世家。 这么多年,书院里已经形成潜规则。两种人,两种人生,宛如泾渭分明。 “李密教习在吗,引我去见见。” 张鸣有些好奇,说道。 “应该在,他老人家很少外出。” 曾小牛说着,领张鸣三人往书舍的后面走,只见这里还有一间草舍。 “刚才倒是没有注意,贫道还以为这是盛放杂物的草间,李教习他……” 张鸣略微皱眉的问道。 曾小牛的脸上罕见的显现出心痛和钦佩,小声说道:“李密教习平时就住这间草舍里,前面那书堂和两间通铺是给我们用的。我们也劝过他,可惜……” 这位师者甘愿将最好的条件,都给了学生,而他自己宁住在草舍里。 “看来是贫道狭隘了,天下儒道未必都是一样,世家与寒门也是不同。” 张鸣只觉得自己的认知掀开了一角,外面有隐约的光照耀进来。 “是小牛来啦?”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沙哑的说道。 曾小牛连忙在草舍门口鞠躬说道:“是,学生曾小牛,今日带贵客求见,不知道老师此时是否有空?” 他的态度,比对张鸣还要恭敬。 甚至,若是里面的人说今天没空,曾小牛恐怕会转身劝张鸣离去。 这令张鸣更加好奇。 “贫道涿光山灵枢观清徽,听闻先生之名,特来拜访,还望赐见!” 他主动开口说道。 “涿光山,灵枢观……” 里面的人一下子陷入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声音说道:“草舍简陋,站不下脚。小牛,你领道长去书堂里。” 曾小牛连忙应声:“是!清徽道长,还请在书堂里稍等片刻。” 众人折返书堂,曾小牛倒上一杯白开水,然后就静静等起来。 未几,脚步声响起,门口出现一位披着灰色长袍的枯瘦老者,脸颊瘦得颧骨显露,嘴唇干扁,皱眉挤在眉头。 不过,他的眼里十分清明。 “清徽道长,请恕李某怠慢了。” 他咳嗽一声,客气的作揖,在众人面前坐下。曾小牛连忙递上水。 “先生客气了,贫道与小牛也是初识,听他说了您的为人、学识,十分钦佩,因此才好奇之下,冒昧打扰。” 张鸣与他寒暄两句。 李密微微一叹:“涿光山,灵枢观……这个名字,许久没听闻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追忆。 张鸣一愣,问道:“先生此前莫非与我灵枢观有过什么纠葛?” “呵呵,倒也不算纠葛。” 李密喝一口桌上的水,嘴唇有些丰润,说道,“只是两年多前,也有一位自称涿光山灵枢观的道人曾经拜访过。” 他上下打量一眼张鸣。 “他也如你一般,蓝袍,谦逊。但是他与你也有不一样,他的眼里有一种光,那是想改变世界、重塑秩序的光。” 这番话,把张鸣震住了。 “你说什么,我师父曾经来过?”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要知道他这次过来昭明书院游览,本就是兴之所至,同时是为了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书院和儒家一脉的情况。 可是,没想到误打误撞,师父太虚子竟然也曾经来过这里。 李密点点头,皱纹绽开,笑道:“不错,他自称灵枢观太虚子。” 张鸣攒紧了手,没错了。 “既然是师父旧识,贫道理应以长辈待之,不知道师父当日为何而来?” 他重新作揖,行礼道。 李密摇摇头,说道:“一面之缘罢了,谈不上旧识。时间久,我也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他来是为问一句话。” 枯瘦老者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张鸣触景生情,有些紧张的轻声问道:“师父……他问了什么话?” 李密睁开清明的双眼,笑道:“他问一棵树若是腐朽了,该怎么办?” 张鸣不由与郭香、尹雪和曾小牛对视一眼,这是什么问题,有些怪异。 “贫道不明白,还请先生赐教。” 他恭敬的问道。 李密摇摇头,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明白。可是,他在问的时候没有看老夫,而是看向窗外。” 他指指右手边的破旧窗棱,“喏,就是这里,外面原本有棵槐树。” “我记得很清楚,他是问完之后,才看老夫。所以,他问的根本不是老夫,也不是这棵树,而是树外面的天空。” 李密娓娓道来,将众人拉入两年前的岁月里,他们眼前仿佛看见太虚子。 他就这样立在窗前,也许负着双手,遥望向外面的天空,轻声的发问:“若是一棵树腐朽了,该怎么办?” 张鸣手掌轻颤,他只觉得此刻才真正接近了自己的这个师父。 “先生,您是怎么回答的?” 他像太虚子一样轻声的问。 李密怅然笑道:“我能怎么回答,呵呵,就像所有人会说的那样。我记得我说,树都腐朽了,砍了再种便是。” “可是,然后他就笑了,像是找到了答案一样的笑了。他说,是啊,既然腐朽了,那砍了再种便是,总有新树。”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喝水。 张鸣下意识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 李密抬起头,望向窗外说道,“然后他就跑出去将老夫的槐树砍了。” 张鸣:“???” 李密笑道:“我当时问他,你要种树自己种就是,砍老夫的树做什么,这棵槐树可才刚刚成年,没有腐朽呢!” 几人也是疑惑不解。 “结果他说,呵呵,没砍过树,我也试试力道,万一用岔了劲。” 李密摇头失笑,时光易逝。 张鸣有点无语,师父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改不了淘气的毛病。 “然后呢?” 他继续问道。 李密摸索茶杯,叹道:“然后他就走了,带着槐树,再也没有回来。” 张鸣默然。 师父想问的一定不是树腐朽了怎么办,师父想做的也一定不是砍槐树。 “后来的事我听说了,这些年我再也没给其他人提起过。灵枢观太虚子过三郡七城十府,辩败浩然圣人……” 李密正襟危坐,像是面对神圣一样的说道,“世家震惊,儒道没落!” 原来他就是这场事件的见证者,虽然不曾亲眼所见,但也远远观望。 张鸣呢喃道:“是啊,师父想问的根本不是树腐朽了怎么办,而是在问这个大晋皇朝世家门阀腐朽了怎么办?” “儒道、书院向来由世家把持,是他们长盛不衰的保障,无时无刻不在源源不断的向朝堂、军部输送血液。” “儒家不败,则世家不倒!天下百姓和寒门学子也永无出头之日!” 他轻声说着,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师父,旁边众人听得怔住。 原来太虚子是这样一个人? 李密摇摇头,说道:“我倒觉得他不全是为了世家和儒家,他眼里的光至今还透过重重岁月震撼着我。” 他低下头,像是不敢正视那窗棱前已经离去的人,猜测道:“他想改变的,不是树,不是世家,也许是天下。” 张鸣一下子愣在当地。 脑海里,像是有晴天霹雳落下。 “也许师父想改变的是天下?” 他有些无法置信,“师父,我穿越之后,常常给你讲一些中二的故事,那人人平等、人人如龙的世界莫非感染了你,才让你一时热血,跑下山改变世界?” 此时此刻,他真的懵掉了。 说什么执棋者,说什么垂钓与饵,莫非一切的罪魁祸首本就是自己? “先生,请问您可知道,我师父与浩然圣人辩论之后的事?” 他突然问道。 这一刻,他对一切开始怀疑,重新有了认知,也重新有了疑惑。 这里面,就包括师父的死因! 他真的是病死的吗? 可是,李密微微摇头,说道:“没有,自那之后,杳无音信。” 张鸣有些失落,问道:“那您可听说最近涿光山灵枢观的事?” 李密又摇摇头,说道:“小牛知道,老夫闭门读书,鲜少外出。这天下的事,有天下人管,与老夫无关了。” 他沙哑的语气里,有迟暮的感叹。 这人老了,也没必要操心了。 毕竟还在的朋友,还认识的伙伴,也都如太虚子一样一个个消失不见了。 “多谢先生告知家师之事!” 张鸣起身,恭敬的说道。 李密摆摆手,示意这不算什么。 可是张鸣依然保持行礼的姿势,问道:“先生,贫道今日也有一问。” 李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振。 曾小牛、郭香和尹雪也好奇的望过去,昔年太虚子道长在这里问过槐树的事,今日清徽道长效仿其师又要问什么? “但问无妨。” “敢问先生,这窗外的槐树既然已经砍了,贫道想种新树,该怎么种?” 第184章 完了,我特么真是在作死啊(先还清欠更) 所有人怔在了当地。 种新树?种什么树? 当年太虚子砍了这槐树,砍得不是树,而是世家门阀、儒家正统,更是天下。 如今清徽道长要种的新树…… 又是什么树? 李密、曾小牛、郭香和尹雪细思极恐。 “若这天下不能如我所愿,那我便倾了这天下,重塑朗朗乾坤!”李密耳畔仿佛回荡起太虚子饮茶时的言语。 世人听之,皆会以为是玩笑。 可是,李密从太虚子的眼里看到了光,璀璨而绝世,天地亦不可遮盖。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道人眼里,同样有光。 只是这光芒平静蕴藏,宛如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但是内里潜藏着滔天的力量。 “若能新种,当不再郁郁寡居于潮阴之地,而是向阳而开,福泽一方。” 李密的心里也有动容,禁不住回道。 那垂垂老矣的心,再次如江水决堤一样,汹涌澎湃,不可抑制。 “若能新种,老夫愿日日浇水灌溉,倾尽心血,唯望老死之前,能看见其发芽成长,挺立而坦荡!” 他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一句。 张鸣抬眼看向老者,枯瘦的面容,深邃的眼眸,竟然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笃定。 “多谢先生解惑!” 他躬身一礼,回道。 李密这回不敢托大,连忙颤颤巍巍的起身,还上一礼。 “是道长赐教于老夫,老夫受之有愧。” 他轻叹一声,将礼数尽到极致。 “昔日太虚子道长言说之际,老夫未能想得通透,砍树之时也没能帮上一刀一锤,兴许是无缘。” 李密想起往日之事,悠然神往,“今日听闻道长之言,振聋发聩。” “老夫年老体衰,但尚有一腔掸去尘土的心,想在临死之前再看看这世间,可有树木从春而发。只是不知道……” “道长可有用得到老夫的地方?” 说着,他再次行上一礼。 这一礼,竟然是以下士对明主之礼。 曾小牛面色大惊:“老师!” 可是,李密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微微沉凝,止住了他的言语。 郭香和尹雪也是惊疑不定的望向他。 此人一介儒生,手无缚鸡之力,枯坐草舍,本已垂暮欲去,如今却显露出一腔治世之抱负,而且竟然要拜清徽道长为尊! 这…… 张鸣看向面容枯瘦的老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细细思量。 “敢问先生读书多少载?” 他轻声问道,如今主易客移,反而是他在审视眼前的老者。 李密慨然笑道:“不怕道长笑话,老夫六岁入蒙学,十五岁入书院,今年七十又三,已经读书六十七载矣!” 张鸣肃然起敬道:“先生枯坐草堂多年,一心治学传世,撑起寒门一隅,贫道十分钦佩,也由此想到一个人。” “哦,不知道长所言何人?” 李密好奇的问道。 张鸣微微一笑:“此人名唤灵枢子,乃是我灵枢观开山祖师。他也曾枯坐诵念经书三十载,直至一朝悟道,以凡人之躯连破七境,成为东陵郡顶尖的强者。” 说到这里,他看向李密眼神里前所未有的笃定。 “我观先生,有祖师之气度,若是一朝踏入儒道,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郭香、尹雪和曾小牛齐齐惊住。 他们望向眼前的枯瘦老者,禁不住猜测,难道他也能一朝悟道……连破七境? 李密苦笑:“道长谬赞了,老夫哪能与灵枢观的祖师相提并论。” 可是张鸣却很认真的说道:“那是因为以前的你没有找到自己的道,可是现在,你找到了。” 读书,也是修行。 既然是修行,那就有命格显化,有自己要走的路。 以前李密只知道闭门苦读,没有想过太多,但是现在他连番遇到太虚子和张鸣两人,眼里有光,心里有道。 命运的轨迹,已经在悄然中改变。 “自己的道……我的……道?” 李密怔在原地,喃喃自语。 “砰!” 可是,就在这时,丁字院的大门被人狠狠撞开。 “方公子!小人已经探查清楚,那曾小牛和一群人就躲在丁字院里!” 外面传来一声喧嚣。 然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有不少人踏进院门。 “糟了,怕是那群世家的人找来了!” 曾小牛担忧的说道。 下一刻,只见书堂的门被一脚踢开。 “谁是曾小牛?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看不起我方家!” 一名侍卫模样的人大声喝道。 方执事和赵执事恭敬的围着一名锦衣公子,走进书堂。 “公子,那就是曾小牛!就是他!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女子,将我等扔进了河里!” 方执事眼露恨意的指向堂内众人。 张鸣略微皱眉,本以为这方家会聪明一点,先调查一遍自己等人的底细,才可能过来找麻烦。 谁知道对方似乎直接就过来了。 他们难道不明白,这点人恐怕都不够尹雪一个人打的吗? “方……方公子,得罪方执事的事,是我曾小牛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还请你们不要牵连!” 曾小牛咬咬牙,挺身而出的说道。 “呵呵,就凭你一个寒门子弟,也敢嘲弄我方阳?” 锦衣公子不满的开口说道。 他看向曾小牛的眼神,充满不爽、鄙夷和怜悯。 确实,永安镇的一名穷小子,与东陵郡郡城的方家公子,两者一个地,一个天,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曾小牛脸色涨红:“方公子,我什么时候嘲弄过你……” “哼,你还想狡辩!” 方执事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此事有赵执事作证,你休想抵赖!” “方公子,依属下之见,不如将其吊起来打一顿,然后逐出书院!” 他的眼里有着阴狠,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对了,还有那两名女子……” 他有些遗憾的想道,“美貌倒是美貌,可惜只能留给公子享用了。” 曾小牛哪里不明白这其中有些猫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指着对方叫喊,可是却说不出半句话。 方执事的脸上不由露出鄙夷:“还无辞呢,你说,你倒是说啊!我呸!” 他直接一口唾沫吐出。 一道无形的刀气将半空的唾沫震散,尹雪踏步而出。 “人是本姑娘扔进河里的,你们若是不服,就一起上。” 她伸手一振长刀,刀身随着震颤而轻鸣。 方阳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方鸣,方平!去,将她的腿打断,本公子不喜欢这么长的腿!” 他的身高本就不高,此时见尹雪的身材如此高挑,不免起了祸害之心。 人心的妒忌,就像火焰,一旦燃烧,就很难停下来。 “呵呵,找死!” 尹雪眼眸一寒,就准备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再次响起一声叫喊:“李老头,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喏,东市上好的叫花鸡,包管你吃了之后天天流口水!” 剑拔弩张的众人气氛一滞,望向推开的大门口。 只见一个脸型方正,腮帮上有颗痣的青年,拎着一包物事,笑意吟吟的踏进书堂。 “呃……” 青年当即有些愣住。 什么情况,这么多人是谁? 我在哪,我又要做什么? “王守贵!” 张鸣却眼睛一亮,认出了对方,笑道,“贫道只是叫你往北走,没想到你还真来了这东陵郡的郡城。” “而且这么巧,在书院里撞见。” 原来此人正是灵溪镇里,有过一面之缘的新郎官王守贵。 也是那位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落魄青年。 他在南陵城里受挫,心灰意冷之际,受清徽道长点拨,一路向北而行,誓要闯出自己的天地。 而今,他一身昭明书院执事的服装,似乎就在书院里任职。 看样子,还与李密老头相熟。 “原来是清徽道长,王守贵拜见道长!” 他从发愣里回过神,连忙恭恭敬敬的行上一礼。 昔日点拨之恩,如同指路明灯,众生难忘! “道长,我在郡城里谋了份差事,如今是昭明书院的监院执事,主要负责丁字院一块,让您见笑了!” 王守贵的眼里此时已经容不下别人,只剩下微微含笑的蓝袍道人。 李密在一旁点头道:“不错,他虽然才来不久,但是对我等寒门学子多有照顾,勉强算是老夫的忘年交。” 张鸣颔首,没想到还真让这王守贵混出了点名堂。 “呵呵,一个负责寒门院子的穷执事,也敢大言不惭的夸夸其谈,真是笑话!” 这时候,不满被人无视的方执事,再次尖酸刻薄的冷笑道。 王守贵这才看见他,拱手道:“原来是方执事、赵执事,王某就算再穷,负责的院子再不好,那也是昭明书院名正言顺的执事。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事。王某有何大言不惭之处?” 昭明书院的监院里一共有八名执事。 每两名负责一处院落,正好对应甲乙丙丁四处院子。 而王守贵和另外一名执事因为出身不好,所以负责的是寒门学子的丁字院,不仅酬劳低、油水少,而且受其他执事所排挤,尽管王守贵没拿过油水。 平时王守贵就与方执事、赵执事没少起争执;为此,也多受责难。 毕竟昭明书院乃是世家门阀的地盘。 “好了,本公子乏了,没空听你们辩驳!”方阳不耐烦的打断两人,吩咐道,“方鸣,方平,还不动手!” 书堂里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尹雪一人当前,横刀立在胸口,突兀问道:“老先生,若是不小心打塌了书堂,有影响吗?” 她也担心自己太暴力,一时收不住威势。 李密一怔,旋即有些心疼的看一眼四周说道:“只要人没事就好。” 张鸣扫视一眼众人,已经打算自己出手。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人轻声的问道:“公子,小人刚才听他们说,这名道人好像……好像叫清徽?” 此话一出,全场寂然。 “清徽……哪个清徽?” 方执事和赵执事对视一眼,下意识的说道。 可是,他们旋即就一怔。 不会,难道是那个清徽…… 方阳也愣在原地,抬眼打量对面的蓝袍道人,觉得有些面熟。 但是,他也只听家里的长辈提过,并没有仔细注意过传闻里的清徽道长画像,因此没有辨认出来。 “呵呵,还想冒充灵枢观清徽道长,好手段,险些诳住了本公子!” 他旋即觉得不可能,冷笑一声道。 “那灵枢观清徽道长是何等人物,岂会与寒门的穷酸儒生搅弄在一起。而且天下皆知,清徽道长与儒家一脉不共戴天,怎么可能出现在昭明书院!” 方阳不屑的撇撇嘴,分析道。 众人一听,缓缓松了一口气。 不是就好。 张鸣被他们给逗笑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偏来啊! 他提步迈出,准备出手。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面一声敞亮的笑声,再次打断了众人。 “敢问灵枢观清徽道长可在院内?我等东陵郡郡城柳家、苏家、沈家,特来登门拜访,还望道长赐见!” 话说到一半,有其他两人一起附和道。 方阳面色一滞,柳家,苏家,沈家? 这可是不弱于方家的郡城世家啊,他们来做什么!? 张鸣也有些好奇,应声道:“正是贫道,不知道几位所为何来?” 然后,只见一行三人踏入书堂。 外面有不少仆役的身影,抬着各式紫檀红绸的木箱,拜访在院子里。 “清徽道长,听闻家中不屑子弟在雨澜轩得罪了道长,我等……特来赔礼道歉!” 这三人面上挂着恭维的笑容,以极低的姿态说道。 “哦?” 张鸣不置可否。 三人顿时脸色一慌,急切的说道:“启禀道长,那柳义、苏诚和沈同三名不屑子弟已经被沉入梨河!” “我等听闻之后深感惶恐,自觉教导无方,已经派人将他们打捞起来,挫骨扬灰,以儆效尤,并且将他们直系一脉收回权柄,遣散为民!” “眼下,我等携黄金百两、绢布十匹、玉石三箱,特来请罪,唯望清徽道长大量,饶恕我等三大世家!” 他们吓得几乎要跪下了。 这种踏平小寒山寺、合欢魔宗的狠人,他们三个世家可得罪不起! 而旁边的方阳眼里,已经露出深深的惊恐。 别人认不得这三人,但是他作为方家的子弟,怎么可能不认得! 这三人正是郡城八大世家,柳家、苏家和沈家的当代家主啊! 可是如今,在东陵郡里权势滔天的三人,竟然在卑躬屈膝的向一名道人奉礼、请罪! 这……这怎么可能?! 他全身冷汗直流,再也忍不住的跌坐在地,脸上充满绝望。 “完了,我特么真是在作死啊!” 他眼睛一翻,晕倒过去。 ps:加更1章,欠的8000字还清了哈!感谢书友“往生仙主”的白银盟,以及小伙伴们的月票推荐票,老板们发财! 第185章 前事今朝之恩怨,至此而终 昭明书院,崇圣殿。 “学生弘山,见过孟圣!” 一袭青衫,身材微胖的书院院长王弘山,恭敬的向殿内行礼。 “弘山,孟某此来是带着浩然圣人的指示,为儒为道,你无须多礼。” 儒家一脉的准圣孟学渊,不知道何时到了昭明书院,正在殿内喝茶。 颜五常立在一旁伺候。 不过,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重。 “哦?浩然圣人出关了!不知道他老人家有何指示,弘山必全力以赴!” 王弘山激动的问道。 他出自东陵王家的旁支,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才在世家里脱颖而出。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深知机遇的重要性。既然浩然圣人的指示带到了昭明书院,这说明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若是能借此与浩然圣人搭上关系,那么他这把老骨头也许还有机会。 或为修行,或为家族! “天下纷乱,佛道相争,更有魔宗潜藏,妖族蠢蠢欲动。弘山,这天下怕是要乱了,我儒家一脉该何去何从?” 孟学渊摸着茶盏,长叹一声。 他虽然是带着浩然圣人的指示而来,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兴奋。 王弘山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次浩然圣人的指示并不容易完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读圣贤之书,学治世之道。” 他穷尽脑汁,斟酌着说道,“值此纷乱之际,自当秉承正道,助君王平天下、安国民、兴社稷、谱造化!” 然而,对面的孟学渊摇摇头。 “弘山,急流勇退,潜龙在渊,才是长存之道啊!” 他饮一口茶,轻声说道,“这趟乱世,我等儒家一脉必须摘出去,如此才能坐山观虎斗,收那渔翁之利。” 王弘山一怔,这与自己的想法截然相反。 可是听起来,似乎非常有道理。 若是按自己的想法,儒家挑起治世之脊梁,必将受各方势力针对,到时即便是胜了,也定然惨不忍睹。 人都没了,道也荒了,还谈什么传承? 而若是按孟圣的想法,隐于幕后,任由那佛、道两家斗个你死我活,甚至将三宗十七派和朝堂、军部牵扯其中,直至最后儒家再出山收拾残局。 届时……岂不就是儒家大兴的机会! 想到这里,王弘山陡然抬头,这……真的是孟圣的想法吗? 还是…… 孟学渊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心里所想,端着茶盏说道,“但是,我等也必须融进去,隐于那幕后,做那执棋之人,暗中操纵天下大势,倾轧世间。” 说到这里,他蓦然低头,与王弘山对视在一起。 话语在崇圣殿里,一字一句的响起。 “如此,才是真正的……” “平天下!” “安国民!” “兴社稷!” “谱造化!” 一声声言语,宛如惊雷在王弘山的耳朵里落下。 他彻底明白,这不仅仅是孟圣的意思,而同样是那洞明书院里坐于幕后的浩然圣人之意! 摘出这趟乱世,靠的是他们。 而执棋于暗中,操纵天下大势的,唯有那当代儒圣、儒家的至强者,王浩然! “敢问孟圣,何以急流勇退?” 王弘山心神震撼的问道。 孟圣抬起眼眸,望向远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灵枢观清徽,可到了昭明书院?” 原来他们早已知道清徽道长的行程。 王弘山全身一震,回道:“启禀孟圣,学生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灵枢观清徽道长,确实到了书院,如今正在丁字院里,与柳、苏、沈、方四大世家对峙!” “不过,依学生所见,那柳、苏、沈三家的公子被清徽道人沉入梨河,他们不仅没有震怒,反而吞下了这份屈辱,革尽直系血脉,前来丁字院赔礼道歉,以求得到清徽的原谅。” “至于那方家……呵呵,生了一个好儿子!不提也罢。” 三言两句,他就将自己掌握的情报告知清楚。 但是孟学渊似乎早已知道这一切。 或者说,他并不关心谁对谁错。 “王弘山,灵枢观清徽踏足昭明书院,欲效仿其师,辩论道、儒之高低。书院院长不满其霸道,据理力争,结果引得清徽大怒,将其重创,并且纵火烧了昭明书院。” 孟学渊缓缓说道,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故事。 “恰逢白鹿书院准圣孟学渊莅临书院,深感不忿,直面清徽道人,与其约定,前事今朝之恩怨,在两人一争中尽数泯灭,无论胜负,至此而终。” 他将茶盏轻轻放在案桌上。 “孟圣与灵枢观清徽大战一场,惊动全城,最终不敌落败。”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此一生……值矣!” 孟学渊身上的沉凝气息,在这一刻如被铅华洗尽,散发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王弘山怔在原地。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这是儒家一脉的寂灭之语,也是求道之路。 求仁得仁,亦复何怨。 “孟圣若是今日不亡于此役,或有……封圣之机!” 王弘山禁不住慨叹一声。 可惜,一切的结局,早已在孟学渊的言语里注定。 因为这……就是浩然圣人带来的指示! 不论是他王弘山,还是准圣孟学渊,都注定是儒家摘出这场乱世之局的弃子。 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栽赃那灵枢观清徽。 以昭明书院的毁灭,凌驾于道德制高点,引动天下悠悠众口,谴责其暴虐无礼、任意妄为! 以准圣孟学渊之寂灭,消除道、儒之恩怨! 从此这天下,就交给三宗十七派、朝堂、军部去争斗,去倾轧! 唯有浩然圣人静坐在幽暗之处。 当他再临尘世,就是重塑大晋皇朝,再立儒道传承之际! 孟学渊看一眼王弘山,摇摇头,说道:“大晋皇朝里,只会有浩然圣人一位至圣。” 王弘山面露凄然,旋即逐渐变得坚决。 他本以为这是自己搭上浩然圣人的契机,如今看来,分明是催命的符咒。 可是,这命,在孟学渊踏入崇圣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属于自己。 “孟圣,学生虽然不才,但也有求仁取义之心。” 他扬起头,掷地有声的说道,“不过,学生仍有一念,还望孟圣成全。我有一子,名为王筌,正在洞明书院里求学,恳请浩然圣人垂怜,指其修身治国之路!” 这是他在死前,最后的期望。 “颜五常!” 孟学渊蓦然抬头,凝视身侧静立的青年。 颜五常微微一愣,旋即重重的点头,说道:“孟圣战败之后,唯有随行弟子颜五常收殓尸骨,远赴洞明书院,恳求浩然圣人出面。” “然而孟圣死前早有约定,道、儒两家恩仇俱消,浩然圣人闭关未出。” “颜五常郁郁寡欢,终老于洞明书院,一生碌碌无为。” 他将是这场事件里,唯一的生还者。 他也将会把王弘山的最后请求,带回洞明书院。 “谢谢……谢谢!” 王弘山直起了脊梁,陡然转身,踏向那崇圣殿外。 “灵枢观清徽!” 他运转体内的浩然正气,加持在口中,遥遥喝道。 声音宛如平地惊雷,在昭明书院里响起,自崇圣殿一路传到四方院落。 正在丁字院里,与三大世家家主寒暄的张鸣一愣。 “什么情况,谁这么大嗓门喊我?” 然而,没等他仔细分辨,就听那声音继续喊道:“你师父太虚子过三郡七城十府,辱尽我儒家一脉!如今你还想逼迫我王弘山与你一战,实在欺人太甚!” 张鸣皱眉,什么意思? 贫道什么时候逼迫过你,儒家的人都这么戏精吗? “呼——” 一道破空声响起。 只见一位身穿青衫、体型微胖的老者,出现在半空里,目光与丁字院里的众人撞在一起。 “糟了,清徽道长,他就是昭明书院的院长王弘山!” 曾小牛只觉院长来者不善,轻声在一旁提醒道。 张鸣不由抬眼凝望,原来你就是王弘山! “清徽,既然你要战,王某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就陪你一战!出手!” 王弘山冷眼看向下方的蓝袍道人,喝道。 四周的柳、苏、沈、方四大世家的人愣住了。 昭明书院怎么和灵枢观清徽道长斗起来了? 不过,他们毕竟是世家门阀,与儒家一体同源,很快就眼神复杂,一声不吭的立在原地观望起来。 至于赔礼道歉? 呵呵,现在就不急于一时了! 四大世家的变脸速度,堪称是东陵郡一绝。 张鸣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出言问道:“王院长,贫道什么时候逼迫过你?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王弘山怒喝一声:“清徽,接我一招!” 青衫老者须发皆张,陡然伸手下压。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他朗声而歌,无尽云气自天地间生出,浩浩荡荡化为山川日月的虚影。 “吾气有一,何患何惧哉!” 王弘山纵身一跃,身体与山川日月融为一体,轰然压向下方逼仄的丁字院。 “不好,家主快跑!” 三大世家的侍卫们眼见不对,拉着他们的家主,就往院外跑。 方家的人则抬起昏迷的方阳,紧跟在后。 浩然正气下落之际,院子中的人已经快速散去,唯有被锁定的张鸣等人伫立在原地。 “好一招儒家妙法!” 张鸣放弃了理论,称赞道,“可惜,要想拿下贫道,还差得远。” 说着,他并指以斩天拔剑术迎去。 轰—— 浩然正气霎时间被劈成两半。 其中青色的身影被剑气轰得倒飞而去。 可是,那分开的浩然正气并没有立刻散去,而是向左右一晃,落在丁字院的破落墙壁上。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那些浩然正气竟然像是烈油一般,燃烧起炽烈的火光。 同时,气息震荡,掀起大风一吹。 整座丁字院霎时间变作一片火海,沿着连忙屋舍,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不好!着火啦!快救火啊!” 有四大世家的人和书院里的学子,开始惊呼、逃窜。 但是这火似乎不是凡火,任由众人打水浇灌,都不能熄灭其分毫。 而被困在丁字院正中的张鸣眉头紧锁。 李密和曾小牛更是目露骇然的望向半空,这火……竟然是王弘山院长所放! 这……这是为什么? “阳谋!这是阳谋!栽赃陷害贫道罢了,竟然舍得下如此血本!” 张鸣瞬间想通了对方的用意。 果然,下一刻只见王弘山自半空去而复返,凄厉喝道:“灵枢观清徽!你竟敢纵火烧我昭明书院,我与你拼了!” 他的声音传荡四方,令昭明书院所有逃窜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贼喊捉贼,其意自明!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他灵枢观清徽之名必然为天下人所不耻! “好手段!好心机!不愧是儒家的读书人!” 张鸣气得语气发颤。 即便他再小心翼翼,也绝对料不到儒家的人会这么狠。 连自己的书院都敢烧! “王弘山,既然你说贫道逼迫你,我也懒得解释!” 变故之快,唯有令他冷笑一声,喝道。 “你也接我一招!” 张鸣并指再次点向空中的人影。 四周的无尽火焰瞬间一滞,然后凝聚为一柄柄火红色的小剑,冲天而起! 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罡气纵横,地裂天崩——万剑诀! “轰”的一声在半空里响起,只见一柄柄火红色剑影,自青衫老者的身体里贯穿而过。 下一刻,青色、红色在上方四散。 王弘山竟然不闪不避,直接硬接了万剑诀的致命一击。 他的身体在刹那间粉碎成灰。 死前,唯有一声不甘的嘶吼:“灵枢观清徽!我王弘山乃是读书人,誓死不屈,岂会如你所愿!” 然后,他就彻底湮灭在世间。 张鸣一愣:“此人……竟然在刻意求死?” 他的脸色随即变得阴沉下来。 这是有人在算计自己。 这场算计……不惜以昭明书院为代价,不惜以王弘山赴死为诱饵! 当真是又狠,又出其不意! 阳谋,阳谋,就是让人明知道是计谋,也只能避无可避。 “灵枢观清徽,你好狠辣的心!竟然敢烧我儒家昭明书院,杀我书院院长!其罪可诛,其仇不共戴天!” 这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老夫白鹿书院孟学渊,曾为你师父太虚子手下败将,今日既然重见你道门肆虐,就别怪老夫以大欺小了!” 一身白色儒袍,发髻斑白的孟学渊出现在半空里,冷面而立。 “前事今朝之恩怨,终有一战,不妨就在你我手里有个了结!” “此战无论胜败,当至此而终!” “清徽,你敢应下么?!” 第186章 愿人人如龙,共筑鼎盛人间 他的声音同样传向四方,这是约战,也是赌斗,更是阳谋的一部分。 “清徽道长,别上当,他说以过往恩怨了结为缘由,分明是以退为进,让他一个长辈有当众出手的理由。” “赢了,灵枢观已经为声名所累,天下指责;输了,就是一败涂地!” 曾小牛急切的说道。 他是读书人,更清楚大晋读书人的尿性,凡事以仁义道德为枷锁,以口墨笔锋为武器,以众生民意为锋芒。 压之,就是携天地大势! “不错,清徽道长,此刻这昭明书院内外不会再有人相信我们,一旦事态扩大,我们百口莫辩,再无真相!” 郭香也面色微变的说道。 唯有李密和尹雪静立不动,一个落眼望向原本槐树的位置,一个持刀护在众人身侧,以刀气逼退熊熊烈火。 “呵呵,既然是阳谋,你们以为贫道不应就可以了么?他完全可以主动出手,挑起大战,岂会给贫道选择的机会!” 张鸣轻声笑道,“他这句问话,不是说给我听,而是给外面那些人啊。” 说着,他一步踏出,迎在半空,面色平静的与孟学渊对峙而立。 既来之,则战之! 自己慢悠悠的入城、游览,不就是为了等待这天下势力自行跳出来。 钓鱼,拼的就是耐心。 如今鱼儿来了,岂有不拽的道理! 否则,如何探知背后是谁在放养。 “儒家准圣,孟学渊,贫道听说过你,没想到见面得这么快。” 张鸣平静说道,“既然孟圣邀战,贫道岂能不应。只是这道、儒两家的恩仇消与不消,就不是你我说得算了!” 孟学渊眼眸凝重,看来这清徽道人已经看出了自己等人的一些用意。 可是,他未必想得到…… “多说无益,动手!” 孟学渊手掌向上一翻,背后显现出一位褐色衣衫的老者,头顶白云苍穹,双脚踏在尘世间,手里捧着一卷书册。 “吾辈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他背后的老者法相翻开书册,轻声念道,顿时有璀璨的光芒绽放。 这光不是来自他的身上,而是来自书册里,显化出一座金黄的屋舍。 “玲珑书屋——镇!” 孟学渊伸手指向张鸣,这座金黄的玲珑书屋滴溜溜旋转,霎时间化作山峦般大小,向对面渺小的蓝袍道人罩去。 这是法相境的手段! 儒家准圣,名不虚传! 张鸣挥手从袖中捏住一支簪子,向上一划,喝道:“银河当空!” 长瀑一般的河流刹那间横亘在虚空,那河水里星辰点点,宛如自九天垂落,一下子就挡在了下落的玲珑屋前。 砰—— 银河静悬天穹。 那金黄色的玲珑书屋,却从中断裂,陷入在星辰海里,快速湮灭。 “好法宝!” 孟学渊脸色微沉,背后的法相再次翻开一页书卷,内有清澈光芒溢出。 “吾辈读书,书中自有颜如玉!” 一位身穿白色儒服的女子,从中跃出,她的样貌澄澈白净,宛如一块美玉雕琢而成,手里提着一柄玉剑。 她的身材也很娇小,高不过手臂长短,腰如两掌一样瘦削,眼眉冷厉。 “去,斩了那人!” 孟学渊抬起眼,伸手一指。 玉制女子立即身形一晃,直接穿梭空间,出现在张鸣的眉前。 小小的玉剑刺出,锋芒毕露! “呵呵,不知道你这儒家之剑,可能破佛门之钟?” 张鸣轻声一笑,体外出现古朴的醒世钟。 铛—— 钟声悠扬,震得四周火焰四散。 他竟然以佛门至宝,对抗儒家的法相之剑! 玉制女子一击无功,立即连续变换身形,霎时间在张鸣四周刺出一十八剑。 但是这剑全部被醒世钟挡下。 须臾,玉制女子终于支撑不住,在钟身前崩碎,化为点点白光坠落。 “孟圣,你也接我一剑!” 张鸣收了醒世钟,向前踏出一步。 一道剑意冲天而起,然后浮现一位白衣剑神的虚影。 仙剑世界——剑神! 白衣剑神霎时间就到了孟学渊的面前。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他脸色微变,背后的老者法相捧着书卷,迎向袭来的白衣剑神。 一书卷,一柄剑! 两座法相虚影瞬间齐齐湮灭! “仙风云体,盘螭神云枪!” 张鸣脚下荡起微风,身形一下子变快了数倍,出现在孟学渊身前。 一柄螭龙盘旋的长枪,直刺而出! “恩?!这是什么枪!” 孟学渊只觉心神被一股恐怖的气息冲击,意志竟然像是陷入囚笼。 法相湮灭,一时无法重新汇聚。 这一细微的愣神,就是致命的破绽。 盘螭神云枪刺破一层层浩然之气的阻挡,“噗”的一声贯穿进他的身体。 “你……” 孟学渊瞳孔睁大,仰面倒去。 张鸣伸手一握,立起神云枪,站在云端凝望。 “九天玄刹,阴阳五雷!” 他乘胜追击,以枪作剑,搅动天地阴云,引动滚滚雷霆落下。 “砰!” 孟学渊重重的坠落在地上。 两人交手不过短短三招,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不过,孟学渊到底是法相境的强者,不会这么容易身死。 只见火海中人影一闪,重新掠出他的身形。 此时的他头发散乱,嘴角溢血,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再也没有一丝准圣的儒雅风范。 “咳咳,灵枢观清徽……” 孟学渊眼露不甘的说道,“昔年,老夫败于太虚子之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再败于你之手,看来是天要忘我儒家一脉!” “罢了,罢了!” “今日孟某身死,余愿已了,儒家一脉当遵循我之意愿,不再与灵枢观为敌!” “道、儒两家之恩怨,当自此消泯!” 他长叹一声,于半空中盘膝而坐。 整个身体在盘坐的过程中,一点点向下坠落,很快落在火海里,衣衫随着火焰点燃,眨眼自焚起来。 生机,在天地间溢散。 他竟然说到做到,不仅甘愿认输,而且在原地寂灭。 一代儒家准圣,竟然要陨落在今日! 张鸣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若是对方拼尽全力想逃,自己未必能拦得住。 可是,他不拼、不逃、不闹……倒像是早已想好了在这一刻身死。 “若是……他本就准备好了赴死呢?” 张鸣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可置信的猜想。 踏入昭明书院里的一幕幕场景在眼前闪现,他悚然惊觉,向下望去。 只见那于火光中坐化的孟学渊,嘴角缓缓挤出一抹笑容。 “你知道了,可是已经迟了……” 这是他在世间,想说却未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张鸣心里发寒:“好一个儒家!好一个算计!竟然不惜以昭明书院为代价,以准圣赴死为契机,也要让这世间万万人指责我灵枢观!让这天下误以为道、儒之争已经谢幕!”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儒家的打算。 他们想坐于幕后,观这世间势力争斗,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正如孟学渊所想,他知道了,但是一切已经迟了。 因为,这是阳谋啊! …… 昭明书院外。 原本古朴大气的门匾,已经倒塌成废墟。 火海在不远处弥漫,浓烟滚滚,冲荡在云霄里。 众人面色惨然的望向里面。 周围不断响起受伤学子的哀嚎。 “诸位,灵枢观清徽毁了我们生活、读书的地方!此仇不共戴天!” “呜呜呜……王兄!王兄你醒醒啊!” “孟圣……孟圣他寂灭了!” “……” 他们都是昭明书院的师生,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个个面露愤恨,深深记住了“灵枢观清徽”五个字。 “我等虽然是一介书生,可也绝对不能让灵枢观如此猖獗!” “苏兄说得是!灵枢观肆意妄为,祸害苍生,如此行径与魔道何异!” “传!传遍天下!程某虽然人微言轻,但是不信这世间没有正道二字!” “李某附议!” “撰文天下,定要让灵枢观三字成为世间毒瘤,人人得而诛之!” “吴某附议!” “……” 霎时间,群情激奋,声震四野。 可以想象,这星星之火,必将传遍整个大晋皇朝,形成燎原之势。 即便儒家一脉受孟学渊的遗愿所限,不得对灵枢观出手,这世间良善之辈、世家皇朝,也绝对容不下对方! 若是万万人所指,就算是当今女帝也不得不重视。 这就是民意的力量。 也是儒家最擅长的手段。 民为重,君为轻,挟民可令君,挟君可令天,是谓从儒不从君! 柳、苏、沈三家前来赔礼道歉的家主,对视一眼,各自从眼里看出幸灾乐祸。 “灵枢观清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他们再没了道歉的心思,反而冷眼旁观,笑意盈盈。 方阳此时也已经苏醒过来。 他听清楚了侍卫们的汇报之后,就眼露兴奋之色:“好好好!看来是天佑我方家啊!哈哈哈!”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晕倒了一会儿,眼前局势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火烧昭明书院,灭杀儒家准圣! 这灵枢观清徽……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一次必定引得天下震怒,群起而攻之! …… 火海里,丁字院位置。 张鸣飞身落在院子中,这里被尹雪庇护,并没有被火焰焚毁。 “清徽道长,咱们……怕是中计了!” 王守贵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鸣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李密,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这位枯瘦的老者眉头微微舒展,笑道:“想必道长心中早有答案。所谓不破不立,这树木腐朽了,可以砍了新种;如今昭明书院毁了,那就索性毁了便是。” “破局之法有三。” “下者,任由世人毁誉、强者群起来攻,再以雷霆之势灭之,破其锋芒,震慑天下!” “中者,上禀朝堂,交由寒门学子重建,趁机冲破世家门阀的封锁!” “上者,老夫不知,但是……应该就在道长的心中。” 说完,他向张鸣躬身一礼,看得倒是通透。 “偷奸耍滑,胡乱猜测,可不像你们读书人的风范啊!” 张鸣轻笑一声,不以为忤。 然后,他抬眼望向四周的火海,摇摇头,“呵呵,儒家一脉,王弘山,孟学渊!你们真以为贫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李密说得对,这树木若是腐朽,可以砍了新种。” “你们非要栽赃给贫道,说是贫道毁了昭明书院,那贫道就索性毁了便是!” “这毁了之后,才方便贫道……重建啊!” 他目光一转,落在自己的圣地信息上。 这重建书院的事情,不必交给寒门,也不必交给李密。 他有更好的办法。 【唐国书院】将夜世界人间至强者夫子建立在唐国的传承书院,旨在教化世间,结束动乱,内有万卷藏书,洞悉尘寰,通读人世,每签到3000次可获得天书日、落、沙、倒、天、开、明之一 【当前状态】未显化 【当前签到】0\/3000 “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这处圣地的用途,就让它成为世间寒门书院的第一束光!” 他轻声呢喃,猛然踏步跃上半空。 “诸位,昭明书院为世家把持,内部腐朽,早已不堪东陵郡之脊梁!也不配立足于大晋皇朝之上!” 张鸣朗声向四方宣告道。 “今日清徽不才,索性就烧了这粗鄙书院,重立儒道传承!” 他的话语,一下子引得火海外的众人纷纷怒吼、斥责。 “狂妄!你一个道士懂什么读书!” “重立儒道?笑话!你烧了我们的书院,还想鸠占鹊巢不成!” “士可杀不可辱,我等与你拼了!” “……” 可是,没等他们辱骂几句,就听那天空中的郎朗声音继续响起。 “贫道所立书院,名为‘应天’!” “取其上应天时,泽被苍生之意!” “唯愿天下寒门学子皆有路可行,有书可读,有学可研!” “唯愿人人皆可读书改命,成就栋梁之材!” “唯愿人人如龙,共筑鼎盛人间!” “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句句话,宛如平地惊雷,将所有人震在当地。 这是大宏愿,大慈悲,大智慧! 若愿景皆成,其功德无量,不亚于圣贤传道,传万世而不熄。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张鸣立在火海之上,向四周扫视一眼,轻声念道:“显化!” 下一刻,只见烧毁了昭明书院的连绵火海,如被无形的气机排开。 火焰熄灭,泥土翻滚! 从中……崛起一座座前所未有的建筑! ps:感谢“剑气冲九霄”的月票 第187章 革出学籍,重立书院 将夜世界的唐国书院,其实并没有名字,历经千年风雨,唯有前贤能臣不断,令世人敬仰、尊崇之若神明。 如今,张鸣取其名为“应天”。 东陵郡,稷城,应天书院! 高大、古朴的建筑群,宛如神迹般降临,眨眼耸立在天地间。两侧斜斜的甬道宛如凤凰展开双翼,俯瞰向门前。 倒塌的门匾位置,化作一片宽阔的石坪,左右立起雨廊,薄雾萦绕。 一座恢宏的书院屹立天地间。 此时此刻,昭明书院成为历史,眼前哪里还有半点火海废墟的模样。 “这……” 众人张大嘴巴,脑袋像宕机了一样。 任何凡人的思绪,在浩瀚威能之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不堪。 一言之间,建造出一座书院?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力量! 传说中有圣贤言出法随,挥手投足有不可思量之威能,想来也不过如此。 “程兄,咱们还要撰文传天下吗?” 一人小声的弱弱问道。 先前不信世间没有正道的程姓书生,脸色铁青,咬牙道:“传!怎么不传!就算他重建书院又如何,孟圣死了!” “一代准圣陨落,这是天下文人之殇!灵枢观倒行逆施,岂能宽恕!” 周围人面面相觑,随即觉得他说的有理,纷纷叫嚷、附和。 “文传天下,共诛灵枢!” “文传天下,共诛灵枢!” “……” 一声声呼喊形成音浪。 孟学渊的尸身盘坐在应天书院的莲池畔,残存的意识感知到新的书院,眼珠微动,嘴角的笑容渐变成僵硬。 “昭明书院复原了吗……不,不是……这不是昭明书院,而是……” 他的意识在虚空里涣散。 耳畔仿佛响起书生们的呐喊。 “太虚子……我虽然败给了你……但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呢……呵呵……” 一生光影,如走马观花一样显现,孟学渊无声呢喃,消散在世间。 可是人死了,灯却不会灭。 一代儒家准圣当众寂灭,所造成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其严重程度,也绝非王景龙那般无声无息的死去可比。 这里将如海啸的源头,席卷天下。 张鸣扫视一眼四周,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孟学渊的尸身上,心里冷哼道:“你们……当真以为贫道没办法了么?” 应天书院的圣地特性,在脑海里快速浮现,它不如锁妖塔那般镇压天下妖魔,也不如诛仙剑台一样无敌天下。 更不如炎波泉一样有黎火金吾。 可是,他对读书人有天然的加成作用! 而条件……就是执掌书院! “既然应天书院已成,其不可一日无主,寒门夫子李密听令!” 他朗声向下方喝道。 李密、曾小牛和王守贵三人早已热泪盈眶,刚才清徽道长所言,他们听得明明白白,人人如龙,共筑人间。 这是寒门所向往的书院啊! 此时,听到清徽道长的问话,李密立即躬身跪在地上,用尽这一生最大的力气应道:“寒门学子李密听命!” 外面的书生们讶然望向书院里面,疑惑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然后,只听灵枢观的清徽平静说道:“应天书院初设,如今百废待兴,责令你为第一任院长,你可愿意?” 众人哗然。 他竟然打算任命一个寒门为院长! “大逆不道,倒行逆施!” “这是置我等世家学子于何地!” “忍不了了,还请程兄一起撰文,尽快将灵枢观的魔道行事传遍天下!” “……” 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柳、苏、沈和方家的人也一个个面色阴沉,这灵枢观清徽在诛心啊! 但是,这应天书院是对方所立,如今这任命权也在对方手上,他们毫无办法! “学生李密,恭谢道长恩赐!” 众人听见书院里传来苍老的声音。 然后,就在此时,一道通天的光柱陡然在半空里显现,垂落在书院中。 一股浩然气息向四方弥漫。 “恩?这是什么?!” 众人惊疑不定的抬头问道。 “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儒家的浩然圣光,难道有新圣要出世!” 有见多识广的老学究惊呼道。 浩然圣光,再出新圣? 众人惊住了,这怎么可能,要知道整个大晋皇朝也不过只有一位至圣、四位准圣,如今接连陨落两位,已经是天大的事情,而现在竟然有人要晋升圣位! “这是准圣之光……” 有人目光凝重的轻叹道。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刻,晋升新的儒家准圣之位? 莫非…… 他们心里一惊,齐齐望向应天书院里,只见一位枯瘦的老者,迎着通天光柱,一步步迈出,脚下如同踩着无形的阶梯。 “人间百种汹涌,总有来由。命中万般历练,皆是造化。老夫苦读六十七载,梨河水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轻声自语,沧桑之意如同随着微风,吹向应天书院的四周。 众人心头一怔。 寒窗苦读,只为求一个功名。 寒门比之世家,又多无数艰辛。 他们眼前仿佛看到一位凑着火光读书的少年,一位迎着夜雪诵书的中年,一位在幽暗的草舍里枯坐自悟的老年。 人间百种汹涌,总有来由。 命中万般历练,皆是造化。 寒门老者一心苦读六十七载,梨河水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们竟然有些感同身受。 李密静静悬空立在通天光柱里,感应到应天书院传来的亲昵之意。 他恍然有些明白,今日一朝顿悟,连破七境,成就准圣之位,不全是因为自己的六十七载努力,还因为这座书院。 它秉承天地而生,自有造化。 “多谢,今日李密窥见儒之一道。” 他躬身向半空的清徽道长一礼。 然后,他猛然向外一挥手,璀璨圣光如同长河奔涌而去,如同为这座书院加持上莫名的庇护,最后倒卷而回。 “李密,贫道重立之儒家一道,不修浩然正气,而修气海雪山。” 张鸣在上空提醒道,“吞了这浩然长河,成就你的本命法相!” 李密心念一动,张嘴面向奔涌而回的浩然之气,倏忽将其吞入腹中。 气海位置,响起连绵的雪崩之声。 未几,他的背后显现出连绵的山雪,有一名老者在雪中踽踽独行。 “寒门修行,如通气海,如登雪山,原来如此!李密……今日道成!” 说着,他身上的气息一点点回落,法相隐没,眨眼变成一位普通的老者。 可是,没有人敢轻视他。 外面的学子、教习、监院和世家,一个个仰望过来,这可是准圣啊! 一代儒家准圣陨落,是天下文人之殇,可是他们同样见证了一位新的准圣诞生!这是天下文人之福气,还是劫难? 他们在这一刻犹疑。 “曾小牛听令,应天书院有藏书万卷,洞悉尘世,通读人间,乃是弥足珍贵之宝藏,今日命你为副知院,掌藏书经卷、刊缉校理、掌祠办学,你可愿意?” 张鸣在半空里再次任命道。 曾小牛一愣,就他?一个丁字院的落魄书生,当应天书院的副院长? 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诚惶诚恐,清徽道长这是知遇之恩,堪比父母。 “曾小牛……领命!” 他急忙恭敬的叩头行礼。 张鸣向下一挥手,飞射出一块木牌,落在曾小牛手里。后者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应天书院,副知院。” “王守贵听令!” 清徽道长的声音在天空响起。 王守贵全身一颤:“这……难道清徽道长也要自己参与管理应天书院?” “王守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贫道给你个机会。今日起,你就是应天书院的监院首座!” 清徽道长的话一句句落下。 监院首座,顾名思义,负责监察师生,稽核品行,扶正书院门风。 这是极大的权力! 可是,清徽道长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委派给了出来,这是天大的恩赐! “王守贵……谨遵道长之令!” 他在曾小牛身旁跪下,恭敬叩首。 “还有最后一件事!” 张鸣看一眼四周,轻声喝道:“昭明书院既然已经不在,一切学籍全部作废!三日之后,由应天书院对外招考!” “设礼、乐、射、御、书、数六科,请李密院长亲自把关,应天书院不分世家、寒门,不论贫富贵贱,只论学识!” “你等若想重新进入书院,就在三日之后,来应天书院参考!” “还有,曾小牛,你去传告东陵郡辖下乡镇,书院连续三月招考,每月三日,但有一心向学者,皆可来考!” 张鸣一口气将书院的大事吩咐完。 外界围观的师生、世家齐齐变色,他们竟然被革出了书院学籍! “不,这书院设立乃是大事,没有郡守府首肯,他清徽道人说的根本不算!我……程某不服,这就去郡守府上告!” “书院院长、知院和监院等任命岂可如此儿戏,没有报朝堂许可,就是违规办学,肆意传道,按律当查封警示!” “我……我要是报考书院,与那些寒门学子同争一个名额,就是屈辱!” “……” 一个个世家子弟议论、叫嚣。 而为数不多的寒门学子,一个个脸色激动得通红,这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书院,才是自己心向往之的圣贤之道啊! 况且,还有一位准圣坐镇书院! “若是我们能拜入李圣门下,那定然能通圣理、明圣意,或许可以早日踏入儒道,修行那气海雪山的妙法!” “宁兄,我这就回去苦读复习,定要在三日之后,拔得头筹!” “等等!我也去!” 他们的脸上全是期待之意。 张鸣微微露出笑容,望向剩下的人,哼道:“贫道立下应天书院,那是贫道的事,这郡守府或大晋皇朝若有不服,尽管找来便是!我清徽……不惧天下人!” 他冷眼四顾,众人噤若寒蝉。 他们险些忘记了这灵枢观清徽的威名,连三宗都敢斩,还怕郡守府? “走,我不信……” “去郡守府,等朝堂的动静!” 一个个世家子弟压低了声音说道,然后灰溜溜的转身,向远处走。 还有一些,则面色复杂,他们不是八大世间的弟子,而是一些中下等的世家子弟,不免起了三日后参考的心思。 否则没了学籍,可无法参加府试。不能参加府试,就断了日后的前程。 他们可不像八大世家的人,可以远赴南赡郡,拜入别的书院门下学习。 无论如何,所有人都知道,自这一刻开始,大晋皇朝的儒家变天了。 牺牲昭明书院,以院长王弘山和准圣孟学渊为代价,结果不仅没能掣肘灵枢观清徽,反而被其破局重立儒道。 若京都洛城幕后的那位布局人知晓,怕是要气得面色铁青,吐血三升。 而张鸣做完这一切,只是微微负手,降落在郭香等人站立的院落里。 “清徽道长!” 李密跟随他落在后面,与曾小牛、王守贵一起恭敬的行礼道。 “不必多礼,以后这应天书院就交给你们打理了,还请勿忘了初心。” 张鸣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他们三人可以说都是出自寒门,王守贵家世略好,但也算不得世家。 三人重重的点头,应道:“请道长放心,我等必竭尽所能,令应天书院之名传遍天下,令门人弟子教化一方!” 张鸣颔首,笑道:“除此之外,这座应天书院还是一处天道圣地,不知道你们几人可有感应到天道的指示?” 三人一愣。 郭香微微笑道:“清徽道长,香儿已经感应到了。我就知道,您召唤出的书院必定不同凡响,只是还没有一试。” 李密和曾小牛、王守贵对视一眼。 这时候,他们才觉察到一股浩瀚的意志降临,于脑海中显化信息。 “天道圣地?吟诗签到?” 曾小牛和王守贵喃喃道。 可是,唯有李密微微皱眉,他并没有感觉到他们所说的什么天道意志。 尹雪会意笑道:“李圣,这天道圣地的奥秘,只有有缘者才能感知到。你我想必都是无缘者,所以察觉不到。” 张鸣点头道:“尹雪所言属实。” “原来如此。” 李密没有任何失落,而是轻轻笑道,“老夫今日侥幸踏入儒家准圣之境,已经是天大福赐,哪里敢再有他求。” 圣贤言,知足常乐。 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 可是张鸣不知足啊,他立即将目光落在曾小牛和王守贵的身上。 不知道他们会签到到什么? ps:感谢“剑气冲九霄”“多玩一枝花”的月票,你们id好靓! 第188章 御兽门大长老【樊玉花】 “我听檀儿姑娘念过一首诗,可惜不知道全貌,只记得其中两句。” 郭香第一个说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张鸣耳畔响起清晰的提示音。 【叮!】 【玉兔仙子转世郭香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井字符·全】 “竟然是将夜世界第一神符师颜瑟的看家本领,天地为基,镇压万物!” 张鸣对这个奖励十分满意。 说起来,郭香和尹雪两人跟着自己的时间不短,辗转南陵城、小寒山寺、四圣山和东陵郡,对自己的贡献不小。 郭香在院子中走动两步,脚下显现出横竖交叉的井字符,觉得十分新鲜。 “香儿姑娘,你这井字符虽然看着华丽,但是内里还缺乏阵基。” 张鸣出言指点道,说着将全篇的井字符奥义如实相告,补全她的残篇。 “原来如此,多谢道长!” 郭香十分惊喜,觉得自己在听完道长的讲解后,对井字符的理解越发深刻。 张鸣颔首,她们的实力越强,对自己的帮助也越大,所以并无芥蒂。 “学生也来试试。” 曾小牛瞧得有趣,早已心痒难耐。 他看一眼崭新的应天书院,想到外面的世家子弟,和身死的王弘山、孟学渊,有些感叹,踱步两下吟道: “自古名利谁愿休,从来心嘴难相通。都说繁华皆是空,世人追它不轻松。莫笑风尘名利客,只怨身在红尘中。” 张鸣耳畔再次响起声音。 【叮!】 【司录星君残魂曾小牛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浩然剑法·全】 “竟然是轲浩然的浩然剑法?” 张鸣有些惊讶。 这轲浩然可不是普通人,乃是将夜世界书院后山里的小师叔,是人间万世以来雪山气海唯一一个十七窍全通的天才。 夫子惊于其天资,自觉没有能力教导他,于是收其为师弟。 轲浩然自创浩然气,曾被夫子关在思过崖三年,悟得将浩然气模拟出昊天神辉之法,以剑开道,一法通万法。 此后入世,成为书院天下行走,凭手中一柄青钢剑,杀尽世间强者,打遍天下无敌手,单人单剑屠灭魔宗。 可惜,最终拔剑登天,与天一战,轲浩然不敌昊天,遭天诛而死。 张鸣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浩然磅礴的气息,汇聚在下丹田,随即如雪花一样,消融在不灭心经的根本法里。 融入浩然气,不灭心经的金色染上一层白色的光辉,威力更上一层楼。 曾小牛本就刚踏入儒道修行,不过修的是这方世界的浩然正气,此时心念通转,体内气息快速化入气海雪山。 “这……浩然气……浩然剑法!” 他的眼里射出精光,像是发现了崭新的天地,觉得此刻的自己格外强大。 “道长真是神仙手段啊!” 曾小牛看向一切的源头,静立在院中的清徽道长,觉得万分敬畏。 “最怕问初衷,大梦成空。” 王守贵不甘落后,有些触景生情的念道,“年幼无知逆行中,贪玩厌学促成笼。年少励志三千里,踌躇百步无寸功。” “懵懂半生,庸碌尘世中。” “转眼高堂皆白发,儿女蹒跚学堂中。碎银几两催人老,皱纹不觉上眉中。浮生醉酒回梦里,只叹此生太匆匆。” “……” 【叮!】 【司命星君残魂王守贵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夫子戒棍·真】 张鸣一愣,这是什么? “夫子戒棍,难道是……” 他查看系统空间里的物品介绍。 【夫子戒棍】将夜世界人间最强者夫子的手中戒棍,惩戒天地万物,对读书人伤害翻十倍,对修行者伤害翻两倍 “十倍伤害?!” 张鸣惊住了,这是好宝贝啊。 关键是,如果既是读书人,又是修行者,这效果可以叠加吗? 张鸣跃跃欲试。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儒家一脉还有什么人敢与自己为敌,敲不死你! 王守贵手里出现一柄灰不溜秋的棍棒,上面有光泽流转,转眼隐没。 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功效,这件夫子戒棍也足以支撑他监察书院了。 “夫子戒棍……监院!” 王守贵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曾小牛看着有点发怵,下意识问道:“王兄,这戒棍不打副知院?” 王守贵:“嘿嘿。” 正在这时,张鸣的耳畔再响。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大黑伞·真】 张鸣一怔,旋即露出笑意。 “一晴这丫头,原来你一直在。” 他抬眼望向书院的远处,那里似乎有一位白衣少女,背着长剑静静望来。 既然张鸣来了东陵郡,一直等待他归来的少女,怎么可能不在。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谁把谁人挂心头,桃李不言自有约。” 白衣胜雪的女子转过身,向远处行去,背影如剑,嘴角泛起俏皮的笑。 现在还不是相见的时候。 …… 次日,大雪纷飞。 东陵郡王氏的宅院里,一头白发的二长老王邙,匆匆踏进祖堂里。 “家主,那陆雪晴已经守在门外一天一夜,但凡有人出去就被扔回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要不要咱们将她……” 王氓向堂内众人说道。 上首坐着东陵郡王家的家主王居正,旁边是青衫儒生模样的大长老王陵。 此外还有一位衣着暴露中年美妇,肩头有两条毒蛇盘踞,正是樊玉花。 “二长老,那灵枢观清徽说是今天会登门拜访,来者不善。这陆雪晴定是为其师父堵着门,就等与我王家了结恩怨。” 王陵脸色难看的说道,“家主,昨日传来消息,昭明书院已经没了,被那清徽一把火烧尽,连孟圣也在书院寂灭。” 一个个消息,令他们忧心忡忡。 家主王居正看一眼樊玉花,也说道:“事情可能比我们想得更糟,我给京都王家和洞明书院的传讯也石沉大海。” “我总觉得不对劲,昭明书院被毁和孟圣身死的背后,恐怕有儒家的一些安排。我东陵郡王家……莫非是弃子?” 别人察觉不到异常,但是他们作为儒家一脉的拥趸者,怎么会察觉不到。 这大晋皇朝的天在变……道、儒、佛、魔、朝堂和军部暗流涌动。 东陵王家冒头的最早,恐怕是被他人当了棋子,如今更是沦为弃子。 如今能救王家的,除了这位御兽门大长老,王居正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樊玉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端着茶水若无其事的笑道:“居正啊,昨夜你伺候得不错,若是今晚你们三人可以同来,本宫替你们守住王家也无妨。” 王居正脸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王陵和王邙,前者眼里闪过一丝觊觎,后者眼露忧虑,不知道是忧心自己还是王家。 “家主,牺牲小我,成全王家!” 王陵率先表态道。 王氓有些无奈,跟着点点头。 樊玉花见状,咯咯笑道:“放心,本宫又不是合欢宗的魔头,不会吃了你们!顶多损失些浩然之气罢了。” 王居正丝毫没有调笑的心思,脸色沉重的问道:“樊长老,准圣孟学渊乃是法相境初期的强者,连他都不是灵枢观清徽的对手,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据他所知,御兽门在三宗十七派里排名不过中等,应该逊色于白鹿书院。樊玉花再厉害,难道还能强过孟学渊? “咯咯,居正,你莫不是在小瞧本宫?你既然知道本宫这些年在闭关,那你可知本宫闭的是……生死关!” 樊玉花轻声一笑,“不入法相,终如蝼蚁。本宫侥幸未死,出得关来。” 王居正脸上一惊,旋即化作喜色,贺道:“恭喜樊长老踏入法相境!” 王陵和王邙对视一眼,也欢喜的贺道:“恭喜樊长老突破法相境!” 他们没有想到,这次机缘巧合向御兽门求援,竟然求到一位法相境! “哼,王居正,你真以为本宫昨夜只顾着和你风花雪月不成?我的这些小宝贝,早已在宅子里布下万兽阵。” 樊玉花冷笑一声,“莫说这灵枢观清徽没有晋升法相境,便是太虚子或法相境圆满来了,本宫也教他有来无回!” 王居正三人面露大喜。 这万兽阵的名头他们听过,乃是御兽门的镇派阵法,传承自太古时候,据说可以召唤万种凶兽,横压一域。 “樊长老威武!如此一来,那陆雪晴根本无须理会,反而能让灵枢观清徽登门拜访,安安稳稳的踏入瓮中!” 王居正哈哈大笑,恭维道。 樊玉花不慌不忙的喝一口茶,看着三人,心里不知道想到了哪里。 …… 东陵郡郡城,沈家。 “沈家主,那灵枢观清徽昨天刚灭了昭明书院和准圣孟学渊,苏某一夜没睡踏实,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再去请罪?” 苏家的家主焦急的问道。 除了他们两人,正殿里还立着柳家、方家的两位家主,同样面露慌乱。 他们屹立在东陵郡里,何曾遇到过如清徽道人这般的狠厉人物。 他们又何曾如此惶恐过! 若是昨天老老实实的将赔礼道歉进行到底,也许今天也不必如此担惊受怕。 “苏兄莫慌,沈某今日唤你们过来,就是商议如何应对这灵枢观。” 沈家家主沈东青平静笑道。 其他人见他如此,不由心里有些安定,问道:“沈兄,可有什么计策?” 沈东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说道:“苏、柳与我沈家都是有子弟被灵枢观清徽沉入梨河,我等敢怒不敢言,甚至反将他们的亲眷逐出家族,此乃大耻!” “而方家现在虽然没有损失,但是听闻你们在书院里将灵枢观清徽和曾小牛等人得罪到死里,怕也难逃报复。” 方家的家主点头叹道:“沈兄说的是,若非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惹事,方某现在也没必要到沈兄这里取经求救了。” “既然如此,我等四家就是同盟!” 沈东青看一眼三人,说道,“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灵枢观抗衡。但是我听说,今天那清徽要拜访王家。” 他的眼里放出精光,如有深意。 柳家家主迟疑道:“可是,连法相境的至强者孟学渊,都不是清徽的对手,那东陵王家又有什么能耐对付他?” 他显然觉得王家是徒劳反抗。 “呵呵,柳兄这就不懂了。” 沈东青笑道,“先不说东陵郡王氏出自京都王氏,与洞明书院和浩然圣人有莫大关系,再说了,别忘记御兽门!” 三人一愣:“沈兄是说……” “不错!沈某得到消息,那御兽门的大长老已经抵达王家!” 沈东青的眼里放出光芒,“据我所知,这樊玉花在多年前就坐死关,试图突破法相境,如今她既然出关……” 柳家家主恍然:“原来这位御兽门的大长老,已经突破到法相境!只是……仅凭她一人,不一定能拿下清徽。” 要知道孟学渊就是法相境强者,可是似乎并没有与清徽战上几回合。 “所以,我们不能将全部希望压在东陵郡王家身上,几位……” 沈东青眼眸深邃,说道,“我们必须有后路!而在东陵郡里我等唯一的去处,只有一个地方……郡守府齐家!” 三人一怔。 是啊,郡守府代表大晋皇朝,只要自己等人与郡守府同气一心,难道这灵枢观清徽还敢与整个大晋皇朝为敌? 就算他敢,郡守府还有黑甲军,以及暗处的监天院守着,岂容他放肆! “沈兄深谋远虑,我等佩服!” 三大世家的家主齐齐拱手,“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前往郡守府!” 他们商议一定,整装出发。 …… 东陵郡郡城里的风云变幻,似乎都与此时的张鸣无关,他睡了个懒觉。 直到白雪落满了窗棱,书院染成一色,晨阳升上半空,他才悠悠醒来。 系统提示音更是响起了几次。 第二天的签到奖励也出奇的好,分别是通天丸、元十三箭和人字符。 郭香和尹雪两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张鸣伸着懒腰,舒舒服服的用了餐。 然后,他才踏上雪色的道路。 “东陵郡王家……呵呵。” “渔舟歌会时的恩怨,也时候了结了,不知道你们……可准备好了?” 他撑起大黑伞,将落雪挡在外。 ps:感谢书友“2218”“7319”尾号的月票,谢谢大佬! 第188章 御兽门大长老【樊玉花】 “我听檀儿姑娘念过一首诗,可惜不知道全貌,只记得其中两句。” 郭香第一个说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张鸣耳畔响起清晰的提示音。 【叮!】 【玉兔仙子转世郭香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井字符·全】 “竟然是将夜世界第一神符师颜瑟的看家本领,天地为基,镇压万物!” 张鸣对这个奖励十分满意。 说起来,郭香和尹雪两人跟着自己的时间不短,辗转南陵城、小寒山寺、四圣山和东陵郡,对自己的贡献不小。 郭香在院子中走动两步,脚下显现出横竖交叉的井字符,觉得十分新鲜。 “香儿姑娘,你这井字符虽然看着华丽,但是内里还缺乏阵基。” 张鸣出言指点道,说着将全篇的井字符奥义如实相告,补全她的残篇。 “原来如此,多谢道长!” 郭香十分惊喜,觉得自己在听完道长的讲解后,对井字符的理解越发深刻。 张鸣颔首,她们的实力越强,对自己的帮助也越大,所以并无芥蒂。 “学生也来试试。” 曾小牛瞧得有趣,早已心痒难耐。 他看一眼崭新的应天书院,想到外面的世家子弟,和身死的王弘山、孟学渊,有些感叹,踱步两下吟道: “自古名利谁愿休,从来心嘴难相通。都说繁华皆是空,世人追它不轻松。莫笑风尘名利客,只怨身在红尘中。” 张鸣耳畔再次响起声音。 【叮!】 【司录星君残魂曾小牛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浩然剑法·全】 “竟然是轲浩然的浩然剑法?” 张鸣有些惊讶。 这轲浩然可不是普通人,乃是将夜世界书院后山里的小师叔,是人间万世以来雪山气海唯一一个十七窍全通的天才。 夫子惊于其天资,自觉没有能力教导他,于是收其为师弟。 轲浩然自创浩然气,曾被夫子关在思过崖三年,悟得将浩然气模拟出昊天神辉之法,以剑开道,一法通万法。 此后入世,成为书院天下行走,凭手中一柄青钢剑,杀尽世间强者,打遍天下无敌手,单人单剑屠灭魔宗。 可惜,最终拔剑登天,与天一战,轲浩然不敌昊天,遭天诛而死。 张鸣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浩然磅礴的气息,汇聚在下丹田,随即如雪花一样,消融在不灭心经的根本法里。 融入浩然气,不灭心经的金色染上一层白色的光辉,威力更上一层楼。 曾小牛本就刚踏入儒道修行,不过修的是这方世界的浩然正气,此时心念通转,体内气息快速化入气海雪山。 “这……浩然气……浩然剑法!” 他的眼里射出精光,像是发现了崭新的天地,觉得此刻的自己格外强大。 “道长真是神仙手段啊!” 曾小牛看向一切的源头,静立在院中的清徽道长,觉得万分敬畏。 “最怕问初衷,大梦成空。” 王守贵不甘落后,有些触景生情的念道,“年幼无知逆行中,贪玩厌学促成笼。年少励志三千里,踌躇百步无寸功。” “懵懂半生,庸碌尘世中。” “转眼高堂皆白发,儿女蹒跚学堂中。碎银几两催人老,皱纹不觉上眉中。浮生醉酒回梦里,只叹此生太匆匆。” “……” 【叮!】 【司命星君残魂王守贵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夫子戒棍·真】 张鸣一愣,这是什么? “夫子戒棍,难道是……” 他查看系统空间里的物品介绍。 【夫子戒棍】将夜世界人间最强者夫子的手中戒棍,惩戒天地万物,对读书人伤害翻十倍,对修行者伤害翻两倍 “十倍伤害?!” 张鸣惊住了,这是好宝贝啊。 关键是,如果既是读书人,又是修行者,这效果可以叠加吗? 张鸣跃跃欲试。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儒家一脉还有什么人敢与自己为敌,敲不死你! 王守贵手里出现一柄灰不溜秋的棍棒,上面有光泽流转,转眼隐没。 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功效,这件夫子戒棍也足以支撑他监察书院了。 “夫子戒棍……监院!” 王守贵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曾小牛看着有点发怵,下意识问道:“王兄,这戒棍不打副知院?” 王守贵:“嘿嘿。” 正在这时,张鸣的耳畔再响。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大黑伞·真】 张鸣一怔,旋即露出笑意。 “一晴这丫头,原来你一直在。” 他抬眼望向书院的远处,那里似乎有一位白衣少女,背着长剑静静望来。 既然张鸣来了东陵郡,一直等待他归来的少女,怎么可能不在。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谁把谁人挂心头,桃李不言自有约。” 白衣胜雪的女子转过身,向远处行去,背影如剑,嘴角泛起俏皮的笑。 现在还不是相见的时候。 …… 次日,大雪纷飞。 东陵郡王氏的宅院里,一头白发的二长老王邙,匆匆踏进祖堂里。 “家主,那陆雪晴已经守在门外一天一夜,但凡有人出去就被扔回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要不要咱们将她……” 王氓向堂内众人说道。 上首坐着东陵郡王家的家主王居正,旁边是青衫儒生模样的大长老王陵。 此外还有一位衣着暴露中年美妇,肩头有两条毒蛇盘踞,正是樊玉花。 “二长老,那灵枢观清徽说是今天会登门拜访,来者不善。这陆雪晴定是为其师父堵着门,就等与我王家了结恩怨。” 王陵脸色难看的说道,“家主,昨日传来消息,昭明书院已经没了,被那清徽一把火烧尽,连孟圣也在书院寂灭。” 一个个消息,令他们忧心忡忡。 家主王居正看一眼樊玉花,也说道:“事情可能比我们想得更糟,我给京都王家和洞明书院的传讯也石沉大海。” “我总觉得不对劲,昭明书院被毁和孟圣身死的背后,恐怕有儒家的一些安排。我东陵郡王家……莫非是弃子?” 别人察觉不到异常,但是他们作为儒家一脉的拥趸者,怎么会察觉不到。 这大晋皇朝的天在变……道、儒、佛、魔、朝堂和军部暗流涌动。 东陵王家冒头的最早,恐怕是被他人当了棋子,如今更是沦为弃子。 如今能救王家的,除了这位御兽门大长老,王居正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樊玉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端着茶水若无其事的笑道:“居正啊,昨夜你伺候得不错,若是今晚你们三人可以同来,本宫替你们守住王家也无妨。” 王居正脸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王陵和王邙,前者眼里闪过一丝觊觎,后者眼露忧虑,不知道是忧心自己还是王家。 “家主,牺牲小我,成全王家!” 王陵率先表态道。 王氓有些无奈,跟着点点头。 樊玉花见状,咯咯笑道:“放心,本宫又不是合欢宗的魔头,不会吃了你们!顶多损失些浩然之气罢了。” 王居正丝毫没有调笑的心思,脸色沉重的问道:“樊长老,准圣孟学渊乃是法相境初期的强者,连他都不是灵枢观清徽的对手,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据他所知,御兽门在三宗十七派里排名不过中等,应该逊色于白鹿书院。樊玉花再厉害,难道还能强过孟学渊? “咯咯,居正,你莫不是在小瞧本宫?你既然知道本宫这些年在闭关,那你可知本宫闭的是……生死关!” 樊玉花轻声一笑,“不入法相,终如蝼蚁。本宫侥幸未死,出得关来。” 王居正脸上一惊,旋即化作喜色,贺道:“恭喜樊长老踏入法相境!” 王陵和王邙对视一眼,也欢喜的贺道:“恭喜樊长老突破法相境!” 他们没有想到,这次机缘巧合向御兽门求援,竟然求到一位法相境! “哼,王居正,你真以为本宫昨夜只顾着和你风花雪月不成?我的这些小宝贝,早已在宅子里布下万兽阵。” 樊玉花冷笑一声,“莫说这灵枢观清徽没有晋升法相境,便是太虚子或法相境圆满来了,本宫也教他有来无回!” 王居正三人面露大喜。 这万兽阵的名头他们听过,乃是御兽门的镇派阵法,传承自太古时候,据说可以召唤万种凶兽,横压一域。 “樊长老威武!如此一来,那陆雪晴根本无须理会,反而能让灵枢观清徽登门拜访,安安稳稳的踏入瓮中!” 王居正哈哈大笑,恭维道。 樊玉花不慌不忙的喝一口茶,看着三人,心里不知道想到了哪里。 …… 东陵郡郡城,沈家。 “沈家主,那灵枢观清徽昨天刚灭了昭明书院和准圣孟学渊,苏某一夜没睡踏实,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再去请罪?” 苏家的家主焦急的问道。 除了他们两人,正殿里还立着柳家、方家的两位家主,同样面露慌乱。 他们屹立在东陵郡里,何曾遇到过如清徽道人这般的狠厉人物。 他们又何曾如此惶恐过! 若是昨天老老实实的将赔礼道歉进行到底,也许今天也不必如此担惊受怕。 “苏兄莫慌,沈某今日唤你们过来,就是商议如何应对这灵枢观。” 沈家家主沈东青平静笑道。 其他人见他如此,不由心里有些安定,问道:“沈兄,可有什么计策?” 沈东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说道:“苏、柳与我沈家都是有子弟被灵枢观清徽沉入梨河,我等敢怒不敢言,甚至反将他们的亲眷逐出家族,此乃大耻!” “而方家现在虽然没有损失,但是听闻你们在书院里将灵枢观清徽和曾小牛等人得罪到死里,怕也难逃报复。” 方家的家主点头叹道:“沈兄说的是,若非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惹事,方某现在也没必要到沈兄这里取经求救了。” “既然如此,我等四家就是同盟!” 沈东青看一眼三人,说道,“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灵枢观抗衡。但是我听说,今天那清徽要拜访王家。” 他的眼里放出精光,如有深意。 柳家家主迟疑道:“可是,连法相境的至强者孟学渊,都不是清徽的对手,那东陵王家又有什么能耐对付他?” 他显然觉得王家是徒劳反抗。 “呵呵,柳兄这就不懂了。” 沈东青笑道,“先不说东陵郡王氏出自京都王氏,与洞明书院和浩然圣人有莫大关系,再说了,别忘记御兽门!” 三人一愣:“沈兄是说……” “不错!沈某得到消息,那御兽门的大长老已经抵达王家!” 沈东青的眼里放出光芒,“据我所知,这樊玉花在多年前就坐死关,试图突破法相境,如今她既然出关……” 柳家家主恍然:“原来这位御兽门的大长老,已经突破到法相境!只是……仅凭她一人,不一定能拿下清徽。” 要知道孟学渊就是法相境强者,可是似乎并没有与清徽战上几回合。 “所以,我们不能将全部希望压在东陵郡王家身上,几位……” 沈东青眼眸深邃,说道,“我们必须有后路!而在东陵郡里我等唯一的去处,只有一个地方……郡守府齐家!” 三人一怔。 是啊,郡守府代表大晋皇朝,只要自己等人与郡守府同气一心,难道这灵枢观清徽还敢与整个大晋皇朝为敌? 就算他敢,郡守府还有黑甲军,以及暗处的监天院守着,岂容他放肆! “沈兄深谋远虑,我等佩服!” 三大世家的家主齐齐拱手,“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前往郡守府!” 他们商议一定,整装出发。 …… 东陵郡郡城里的风云变幻,似乎都与此时的张鸣无关,他睡了个懒觉。 直到白雪落满了窗棱,书院染成一色,晨阳升上半空,他才悠悠醒来。 系统提示音更是响起了几次。 第二天的签到奖励也出奇的好,分别是通天丸、元十三箭和人字符。 郭香和尹雪两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张鸣伸着懒腰,舒舒服服的用了餐。 然后,他才踏上雪色的道路。 “东陵郡王家……呵呵。” “渔舟歌会时的恩怨,也时候了结了,不知道你们……可准备好了?” 他撑起大黑伞,将落雪挡在外。 ps:感谢书友“2218”“7319”尾号的月票,谢谢大佬! 第189章 出来吧,张小佛! 王家,院外百米。 陆雪晴抱着剑,半倚在栏杆上,任由檐外雪落纷纷,可是这一刻,她突然睫毛微动,自栏杆上飘落在雪中。 一人一剑,孑然而望。 不远处的落雪里,显现出一扇大黑伞,伞面撑开雪景人间,露出面容。 “师父,你来了。” 白裙少女莞尔笑道,她仿佛在说,为了这一刻,再久的等待都是值得。 那少女眼里的欣喜,令跟在后面的郭香和尹雪二人有些艳羡。 人生当苦何妨,良人当归既好。 “一晴,琼宇剑派的门人呢?” 张鸣走到近前问道。 陆雪晴恭敬的行上一礼,说道:“师父,渔舟歌会结束,左右没什么事,徒儿就让他们先行回琼宇山了。” “王家如何?” 张鸣继续问道。 陆雪晴望向王家院墙,笑道:“全部堵在里面,一个都没有放过。” 张鸣也露出笑容:“如此就好,若是贫道的徒弟被欺负了,都不能讨个公道,那我灵枢观的名头也可以作罢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护犊子的霸道。 渔舟歌会之后,陆雪晴摸不清东陵郡王家的底细,于是遣返了琼宇剑派的人,自己独自一人探查,直至张鸣到来。 有了师父做底气,她也干脆不调查了,直接堵在了王家的大门口。 而如今,师父果然出手了。 陆雪晴的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 “走,咱们进去看看。” 张鸣撑着伞向王家的大门走去,陆雪晴、郭香和尹雪纷纷跟上。 “咚咚咚。” 尹雪上前敲门。 “谁啊?” 里面传来一丝戒备的声音,显然王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会有人登门的事。 “灵枢观清徽,听闻王家人才济济,为东陵郡第一大世家!今日特来拜访!不曾递上拜贴,还望王家见谅!” 张鸣轻声向里面说道,声音不大,却如春雷一般,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一时间,王家的人齐齐抬头。 “灵枢观清徽!他真的来了!” “诸位,通传下去,让侍卫们抄家伙,咱们定要让他来得走不得!” “别慌,一切有家主坐镇。” “……” 无论是王家的嫡系子弟,还是旁支,亦或仆役,都神情紧张起来。 吱呀—— 大门打开,一位下人模样的年轻人,缩着脑袋说道:“家主有请。” 张鸣不以为意的踏进门,随着他的带领,向王家深处走去。 “不错,果然有所准备,这地下灵气暗藏,假山与草木相映,分明是一座阵法。只是不知道……这阵法有多强?” 作为阵法方面的大家,他扫视一眼,就已经发现王氏宅院的异常。 “不过,这阵眼弯弯绕绕,似乎就在前方,若是如此,破阵不难。” 他心里有了定计,只要接触到阵眼,不愁将之破坏或逆转阵法的方法。 樊玉花恐怕不会想到,这年岁不大的灵枢观清徽竟然会精通阵法。 须臾,一行人跨过拱门,穿过正庭,进入一座宽阔雅致的殿堂。 里面立着三个人,当先的正是家主王居正,左右两边是王陵、王邙。 “原来是灵枢观清徽道长,请恕王某有失远迎!” 王居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客气的招呼道。 外面立即有仆役端上茶水,置于两侧的客桌上。 “贫道不请自来,让诸位费心了。” 张鸣也不客气,领着众人落座,笑道,“只是在渔舟歌会上,你王家的梨词学士和老祖王文覃,纷纷对我这徒儿出手,不知道今日可有个交代?” 他开门见山,令王居正和两位长老面色微变。 “不知道清徽道长要什么样的交代?” 王居正咬着牙,出声问道。 张鸣瞥他一眼,疑惑的问道:“还未请教三位姓名?” 王居正和王陵、王邙三人当即一愣。 这家伙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三人愠怒,但是面上不敢表露分毫,谦恭的说道:“是我等疏忽,在下王家家主,王居正。旁边这两位是我王家的长老,王陵、王邙。” “原来是王氏的家主当面,是贫道唐突了。” 张鸣露出若有所无的笑意,“既然如此,贫道就直说了。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那梨词学士、王家老祖已经被我这徒儿杀了。但是这幕后的主使还没露面。” “不知道这是王家何人布局,要为难我灵枢观?” 他的话像是一柄刀,直刺王家三人的心里。 “不瞒清徽道长,都是他们两人擅作主张,为我王家招致祸端。” 王居正眼眸沉凝,说道,“王某已经将他们革出王家。若是清徽道长不解气,但有所需,请说无妨,我王家定会全力做到!” 这人能做到家主位置,也是不简单。 张鸣端起茶,随意的看一眼,笑道:“哦?若是贫道想要你的性命呢?” 厅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 王邙更是握紧了拳头,目欲喷火。 王居正微微露出笑容:“呵呵,若是王某之命,能换得清徽道长解气,那这项上人头,拿去也罢!” 他的脸上,竟然全无惧色。 “不愧是儒家,舍身取义,杀身成仁,贫道佩服!” 张鸣不由高看其一眼,赞道。 “既然如此,贫道也不绕弯子了。” 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这幕后的主使是谁,但是也不重要了。贫道不仅要你的命,还要这两位长老以及王家子弟的命!” “所谓斩草除根,非是贫道心狠,而是避免以后再跳出来一个张家、李家,若不能杀鸡儆猴,杀得这天下胆寒,那贫道也就没有时间诵经悟道了。” 这话语一出,王居正三人只觉得寒气直冒。 这灵枢观清徽……好重的杀气! “清徽道长,你这是要灭我王家满门?” 王居正语气森寒的问道。 两边终究是忍不住,要撕开面皮了。 张鸣看他一眼,笑道:“也不一定,贫道还有个折中的办法。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我灵枢观后山有一座锁妖塔。” “若你王家之人能够踏入其中,闭锁千年,到时贫道自然可以将你们全部放出,恩怨俱消。”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仁慈了。 至于千年之后,王家还有几人能活,是否有子嗣传承,就只能看造化了。 “清徽!你欺人太甚!” 王居正再也演不下去,拍桌叫道。 与此同时,王陵、王邙二人身上元气涌动,已经全神戒备。 “不错,贫道就欺你怎么了?” 张鸣冷眼看向三人,哼道,“你等能够在东陵郡欺我徒弟,欺我灵枢观,如今贫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过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王居正三人面色难看。 他们当时设计对付陆雪晴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有如今这番场面。 说到底,还是他们贪图儒家一脉的功劳,这才蒙了心冲在前面,报应不爽这句话说得在理。 可是,他们自己怎么可能会承认。 “既然谈不拢,那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王居正冷喝一声,陡然出手,与王陵、王邙结成三人阵势,形成一股合击之力轰向张鸣。 “放肆!” 张鸣静坐不动,但是尹雪已经暴喝出声。 只见长刀出鞘,霎时间化作连绵的刀光,将三人的身影淹没。 合击之势宛如纸糊的一样,直接破碎。 王居正面露骇然,他们三人全力出手,竟然抵挡不住灵枢观清徽身旁的一个小丫头! “樊长老!救命——” 他闭眼迎着刀光,绝望的喊道。 正在这时,一道红影出现在厅堂里,向尹雪的方向伸手一拍。 砰。 磅礴的力量爆发开来。 尹雪被轰得不住倒退,张鸣不知在何时起身,伸手一按,停住她的身形。 “咯咯,要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问过我了吗?” 那名红影显现出样貌,竟然是一位衣着暴露的美妇人。 “哼,那贫道就问一问!” 张鸣连对方的身份都懒得问,直接身形一闪,挥掌向她拍去。 “天书密卷通自然,风后奇门定八方。” 一圈八卦虚影自其脚下蔓延而出。 红衣美妇人笑容一滞,旋即从其背后显现出一道道兽影,从【风后奇门】的控制里挣脱。 但是,掌影已经到了近前! 她猛然张口,从嘴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蛇信,刺向张鸣的掌心。 “呵呵,给贫道留下!” 张鸣丝毫不惧,袖口微敞,用出袖里乾坤之术。 红衣美妇人猝不及防,顿时被吞入袖里空间里。 张鸣拂袖一震,向地上甩去。 只见红衣美妇人已经被袖里乾坤的空间之力震成一具尸体,坠落在地上。 王居正等人愣住了。 “樊玉花……竟然死了?” 他们面如土灰,只觉得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但是,张鸣微微皱眉,向地上看去。 只见那没了声息的尸体,此时蜷曲扭动,眨眼化作一条赤红色的蟒蛇。 “寄灵于兽,分身万千!” 他瞬间认出了对方的手段,说道。 这红衣美妇人赫然只是一条红蟒所化,根本不是对方的真身! “樊长老还没有死!” 王陵和王邙两人的心里重新升起希望。 但是王居正面色铁青,猛然想到昨夜的风花雪月,这樊玉花精通妖兽分身之术,那与自己缠绵一夜的不会是分身? 细思极恐! 这时候,厅堂的门口,再次出现一位美妇人。 这一次,她是青衣,依然领口半开,显现出一对浑圆。 “好一个灵枢观的道士,竟然神通如此诡异!” 青衣樊玉花面色凝重的说道。 张鸣眉头一扬,问道:“精通御兽、寄灵和分身之术,阁下莫非是御兽门的人?” 陆雪晴、郭香和尹雪立即向此人看去。 三宗十七派之一的御兽门!? 樊玉花咯咯一笑,回道:“小道士,好眼力!长得也俊俏,咯咯,本宫倒是舍不得杀你了!记住我的名字,本宫御兽门大长老,樊玉花!” 张鸣眼睛微微眯起。 “原来你就是御兽门的大长老!听说你坐死关突破境界,莫非是晋升了法相境?” 他左右感应,只觉得有强横的气机潜伏在四方。 暗处,还有对方的妖兽分身! “不错,若非晋升法相境,本宫在你击败孟学渊的那一刻,就已经撤离了。” 樊玉花娇笑一声,“但是,偏偏本宫也是法相境。而你们竟然傻乎乎的踏进王家的宅院里,真是自寻死路啊!” 此时此刻,她是成竹在胸。 张鸣抬眼望向远方,在王家宅院之外,有浩然气冲天而起。 那是李密察觉到王家宅院里的不对劲,正在快速接近。 樊玉花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天际一道枯瘦的人影,冲近王家的院落。 “咯咯,这就是你的依仗吗?一名新晋的法相境?” 樊玉花不以为意的笑出声,随即向外挥挥手。 王家宅院四周顿时弥漫起灰色的雾气,眨眼笼罩了整片地界,其中隐隐传出凶厉的兽吼。 李密才一落到王家门前,就觉得被三股恐怖的气机同时锁定。 “三名……法相境!”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担忧的望向院内。 而在王家主殿的四周,同样弥漫起灰雾,其中有一只只铜铃模样的凶兽眼睛显现。 “吼——” 一声声兽吼在暗处响起。 站在厅堂里的几人觉得全身一凉,如被觅食的恐怖凶兽牢牢锁定。 “清徽道长,情况有些不妙。” 郭香暗暗将天河簪握在手中,轻声提醒道。 张鸣扫视一眼四周,那王居正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隐没在灰雾里。 唯有一身青衣的樊玉花,胜券在握的立在门前。 轰隆隆。 正殿倒塌,自四周出现一只只高耸入云的恐怖凶兽。 它们或四足,或长着獠牙,或独目,或赤角,俱是极其罕见的异兽。 张鸣不过随意一辨,就认出其中有三只传说里的远古凶兽。 它们的威名,都不逊色于涿光山上的山魈。 而每一只都有塑命、阳神,甚至法相的境界。 “呵呵,原来这王家宅院里的阵眼……就是你的真身!” 张鸣轻声一笑,盯住一只独角巨犀的头顶。 那里正有一名风姿妖娆的美妇人,背靠着独角,轻蔑的望向下方。 “咯咯,清徽,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本宫这万兽阵乃是传承自御兽门先祖,通万兽,御万灵,法相当面也不过是蝼蚁一般!你拿什么与本宫抗衡?” 樊玉花环臂抱在胸前,笑道。 “贫道原本想靠阵法,破你的阵法。可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 张鸣与其对视在一起,笑道,“贫道有一件宝物,据说有号令百兽之能,至今还没有用过。现在,既然你擅长御兽,那贫道就索性拿你试验一番!” 说着,他并起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右侧太阳穴上。 “出来,张小佛!” 第189章 出来吧,张小佛! 王家,院外百米。 陆雪晴抱着剑,半倚在栏杆上,任由檐外雪落纷纷,可是这一刻,她突然睫毛微动,自栏杆上飘落在雪中。 一人一剑,孑然而望。 不远处的落雪里,显现出一扇大黑伞,伞面撑开雪景人间,露出面容。 “师父,你来了。” 白裙少女莞尔笑道,她仿佛在说,为了这一刻,再久的等待都是值得。 那少女眼里的欣喜,令跟在后面的郭香和尹雪二人有些艳羡。 人生当苦何妨,良人当归既好。 “一晴,琼宇剑派的门人呢?” 张鸣走到近前问道。 陆雪晴恭敬的行上一礼,说道:“师父,渔舟歌会结束,左右没什么事,徒儿就让他们先行回琼宇山了。” “王家如何?” 张鸣继续问道。 陆雪晴望向王家院墙,笑道:“全部堵在里面,一个都没有放过。” 张鸣也露出笑容:“如此就好,若是贫道的徒弟被欺负了,都不能讨个公道,那我灵枢观的名头也可以作罢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护犊子的霸道。 渔舟歌会之后,陆雪晴摸不清东陵郡王家的底细,于是遣返了琼宇剑派的人,自己独自一人探查,直至张鸣到来。 有了师父做底气,她也干脆不调查了,直接堵在了王家的大门口。 而如今,师父果然出手了。 陆雪晴的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 “走,咱们进去看看。” 张鸣撑着伞向王家的大门走去,陆雪晴、郭香和尹雪纷纷跟上。 “咚咚咚。” 尹雪上前敲门。 “谁啊?” 里面传来一丝戒备的声音,显然王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会有人登门的事。 “灵枢观清徽,听闻王家人才济济,为东陵郡第一大世家!今日特来拜访!不曾递上拜贴,还望王家见谅!” 张鸣轻声向里面说道,声音不大,却如春雷一般,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一时间,王家的人齐齐抬头。 “灵枢观清徽!他真的来了!” “诸位,通传下去,让侍卫们抄家伙,咱们定要让他来得走不得!” “别慌,一切有家主坐镇。” “……” 无论是王家的嫡系子弟,还是旁支,亦或仆役,都神情紧张起来。 吱呀—— 大门打开,一位下人模样的年轻人,缩着脑袋说道:“家主有请。” 张鸣不以为意的踏进门,随着他的带领,向王家深处走去。 “不错,果然有所准备,这地下灵气暗藏,假山与草木相映,分明是一座阵法。只是不知道……这阵法有多强?” 作为阵法方面的大家,他扫视一眼,就已经发现王氏宅院的异常。 “不过,这阵眼弯弯绕绕,似乎就在前方,若是如此,破阵不难。” 他心里有了定计,只要接触到阵眼,不愁将之破坏或逆转阵法的方法。 樊玉花恐怕不会想到,这年岁不大的灵枢观清徽竟然会精通阵法。 须臾,一行人跨过拱门,穿过正庭,进入一座宽阔雅致的殿堂。 里面立着三个人,当先的正是家主王居正,左右两边是王陵、王邙。 “原来是灵枢观清徽道长,请恕王某有失远迎!” 王居正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客气的招呼道。 外面立即有仆役端上茶水,置于两侧的客桌上。 “贫道不请自来,让诸位费心了。” 张鸣也不客气,领着众人落座,笑道,“只是在渔舟歌会上,你王家的梨词学士和老祖王文覃,纷纷对我这徒儿出手,不知道今日可有个交代?” 他开门见山,令王居正和两位长老面色微变。 “不知道清徽道长要什么样的交代?” 王居正咬着牙,出声问道。 张鸣瞥他一眼,疑惑的问道:“还未请教三位姓名?” 王居正和王陵、王邙三人当即一愣。 这家伙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三人愠怒,但是面上不敢表露分毫,谦恭的说道:“是我等疏忽,在下王家家主,王居正。旁边这两位是我王家的长老,王陵、王邙。” “原来是王氏的家主当面,是贫道唐突了。” 张鸣露出若有所无的笑意,“既然如此,贫道就直说了。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那梨词学士、王家老祖已经被我这徒儿杀了。但是这幕后的主使还没露面。” “不知道这是王家何人布局,要为难我灵枢观?” 他的话像是一柄刀,直刺王家三人的心里。 “不瞒清徽道长,都是他们两人擅作主张,为我王家招致祸端。” 王居正眼眸沉凝,说道,“王某已经将他们革出王家。若是清徽道长不解气,但有所需,请说无妨,我王家定会全力做到!” 这人能做到家主位置,也是不简单。 张鸣端起茶,随意的看一眼,笑道:“哦?若是贫道想要你的性命呢?” 厅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 王邙更是握紧了拳头,目欲喷火。 王居正微微露出笑容:“呵呵,若是王某之命,能换得清徽道长解气,那这项上人头,拿去也罢!” 他的脸上,竟然全无惧色。 “不愧是儒家,舍身取义,杀身成仁,贫道佩服!” 张鸣不由高看其一眼,赞道。 “既然如此,贫道也不绕弯子了。” 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这幕后的主使是谁,但是也不重要了。贫道不仅要你的命,还要这两位长老以及王家子弟的命!” “所谓斩草除根,非是贫道心狠,而是避免以后再跳出来一个张家、李家,若不能杀鸡儆猴,杀得这天下胆寒,那贫道也就没有时间诵经悟道了。” 这话语一出,王居正三人只觉得寒气直冒。 这灵枢观清徽……好重的杀气! “清徽道长,你这是要灭我王家满门?” 王居正语气森寒的问道。 两边终究是忍不住,要撕开面皮了。 张鸣看他一眼,笑道:“也不一定,贫道还有个折中的办法。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在我灵枢观后山有一座锁妖塔。” “若你王家之人能够踏入其中,闭锁千年,到时贫道自然可以将你们全部放出,恩怨俱消。”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仁慈了。 至于千年之后,王家还有几人能活,是否有子嗣传承,就只能看造化了。 “清徽!你欺人太甚!” 王居正再也演不下去,拍桌叫道。 与此同时,王陵、王邙二人身上元气涌动,已经全神戒备。 “不错,贫道就欺你怎么了?” 张鸣冷眼看向三人,哼道,“你等能够在东陵郡欺我徒弟,欺我灵枢观,如今贫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过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王居正三人面色难看。 他们当时设计对付陆雪晴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有如今这番场面。 说到底,还是他们贪图儒家一脉的功劳,这才蒙了心冲在前面,报应不爽这句话说得在理。 可是,他们自己怎么可能会承认。 “既然谈不拢,那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王居正冷喝一声,陡然出手,与王陵、王邙结成三人阵势,形成一股合击之力轰向张鸣。 “放肆!” 张鸣静坐不动,但是尹雪已经暴喝出声。 只见长刀出鞘,霎时间化作连绵的刀光,将三人的身影淹没。 合击之势宛如纸糊的一样,直接破碎。 王居正面露骇然,他们三人全力出手,竟然抵挡不住灵枢观清徽身旁的一个小丫头! “樊长老!救命——” 他闭眼迎着刀光,绝望的喊道。 正在这时,一道红影出现在厅堂里,向尹雪的方向伸手一拍。 砰。 磅礴的力量爆发开来。 尹雪被轰得不住倒退,张鸣不知在何时起身,伸手一按,停住她的身形。 “咯咯,要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问过我了吗?” 那名红影显现出样貌,竟然是一位衣着暴露的美妇人。 “哼,那贫道就问一问!” 张鸣连对方的身份都懒得问,直接身形一闪,挥掌向她拍去。 “天书密卷通自然,风后奇门定八方。” 一圈八卦虚影自其脚下蔓延而出。 红衣美妇人笑容一滞,旋即从其背后显现出一道道兽影,从【风后奇门】的控制里挣脱。 但是,掌影已经到了近前! 她猛然张口,从嘴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蛇信,刺向张鸣的掌心。 “呵呵,给贫道留下!” 张鸣丝毫不惧,袖口微敞,用出袖里乾坤之术。 红衣美妇人猝不及防,顿时被吞入袖里空间里。 张鸣拂袖一震,向地上甩去。 只见红衣美妇人已经被袖里乾坤的空间之力震成一具尸体,坠落在地上。 王居正等人愣住了。 “樊玉花……竟然死了?” 他们面如土灰,只觉得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但是,张鸣微微皱眉,向地上看去。 只见那没了声息的尸体,此时蜷曲扭动,眨眼化作一条赤红色的蟒蛇。 “寄灵于兽,分身万千!” 他瞬间认出了对方的手段,说道。 这红衣美妇人赫然只是一条红蟒所化,根本不是对方的真身! “樊长老还没有死!” 王陵和王邙两人的心里重新升起希望。 但是王居正面色铁青,猛然想到昨夜的风花雪月,这樊玉花精通妖兽分身之术,那与自己缠绵一夜的不会是分身? 细思极恐! 这时候,厅堂的门口,再次出现一位美妇人。 这一次,她是青衣,依然领口半开,显现出一对浑圆。 “好一个灵枢观的道士,竟然神通如此诡异!” 青衣樊玉花面色凝重的说道。 张鸣眉头一扬,问道:“精通御兽、寄灵和分身之术,阁下莫非是御兽门的人?” 陆雪晴、郭香和尹雪立即向此人看去。 三宗十七派之一的御兽门!? 樊玉花咯咯一笑,回道:“小道士,好眼力!长得也俊俏,咯咯,本宫倒是舍不得杀你了!记住我的名字,本宫御兽门大长老,樊玉花!” 张鸣眼睛微微眯起。 “原来你就是御兽门的大长老!听说你坐死关突破境界,莫非是晋升了法相境?” 他左右感应,只觉得有强横的气机潜伏在四方。 暗处,还有对方的妖兽分身! “不错,若非晋升法相境,本宫在你击败孟学渊的那一刻,就已经撤离了。” 樊玉花娇笑一声,“但是,偏偏本宫也是法相境。而你们竟然傻乎乎的踏进王家的宅院里,真是自寻死路啊!” 此时此刻,她是成竹在胸。 张鸣抬眼望向远方,在王家宅院之外,有浩然气冲天而起。 那是李密察觉到王家宅院里的不对劲,正在快速接近。 樊玉花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天际一道枯瘦的人影,冲近王家的院落。 “咯咯,这就是你的依仗吗?一名新晋的法相境?” 樊玉花不以为意的笑出声,随即向外挥挥手。 王家宅院四周顿时弥漫起灰色的雾气,眨眼笼罩了整片地界,其中隐隐传出凶厉的兽吼。 李密才一落到王家门前,就觉得被三股恐怖的气机同时锁定。 “三名……法相境!”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担忧的望向院内。 而在王家主殿的四周,同样弥漫起灰雾,其中有一只只铜铃模样的凶兽眼睛显现。 “吼——” 一声声兽吼在暗处响起。 站在厅堂里的几人觉得全身一凉,如被觅食的恐怖凶兽牢牢锁定。 “清徽道长,情况有些不妙。” 郭香暗暗将天河簪握在手中,轻声提醒道。 张鸣扫视一眼四周,那王居正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隐没在灰雾里。 唯有一身青衣的樊玉花,胜券在握的立在门前。 轰隆隆。 正殿倒塌,自四周出现一只只高耸入云的恐怖凶兽。 它们或四足,或长着獠牙,或独目,或赤角,俱是极其罕见的异兽。 张鸣不过随意一辨,就认出其中有三只传说里的远古凶兽。 它们的威名,都不逊色于涿光山上的山魈。 而每一只都有塑命、阳神,甚至法相的境界。 “呵呵,原来这王家宅院里的阵眼……就是你的真身!” 张鸣轻声一笑,盯住一只独角巨犀的头顶。 那里正有一名风姿妖娆的美妇人,背靠着独角,轻蔑的望向下方。 “咯咯,清徽,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本宫这万兽阵乃是传承自御兽门先祖,通万兽,御万灵,法相当面也不过是蝼蚁一般!你拿什么与本宫抗衡?” 樊玉花环臂抱在胸前,笑道。 “贫道原本想靠阵法,破你的阵法。可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 张鸣与其对视在一起,笑道,“贫道有一件宝物,据说有号令百兽之能,至今还没有用过。现在,既然你擅长御兽,那贫道就索性拿你试验一番!” 说着,他并起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右侧太阳穴上。 “出来,张小佛!” 第190章 登门,退婚! 一位身穿锦斓袈裟,发型短寸干练的青年,自眉心处一跃而出。 他的手里托着一件方方正正的鼎。 鼎身古朴,刻有山川日月,飞禽走兽,正是号称神器的神农鼎。 这鼎一出现,围在四周的凶兽无不躁动不安,本能上觉得一阵恐惧。 它们俱是从远古时代被唤醒的凶兽残灵,只有原始的兽性驱使。 “这是什么鼎?!” 身为阵眼的樊玉花觉得一阵心悸,本体和四周的分身一起盯过来。 张小佛单手立掌,笑道:“阿弥陀佛,小僧之物名为神农鼎,同样传承悠远,相传有号令百兽之能,今日一试!” 说着,他灌注元气进入鼎内。 鼎身瞬间光芒大作,驱散了庭院里的迷雾,上面的山川日月、飞禽走兽仿佛活了过来,显现出种种异象。 四周的凶兽惊惧不已,霎时间觉得意志和身体被恐怖的存在支配。 轰—— 它们齐齐匍匐在地。 可是,这一匍匐令本就在夹缝中簌簌发抖的王家众人,响起一声声惊呼。 “家主!救命啊!” “快,快跑,屁股压到我了!” “啊——” 凶兽们身体庞大,即便有万兽阵的扩张空间效果,也挤在一块,匍匐之下,顿时压得王家众人没了生存空间。 刹那间,四周弥漫出血气的腥味。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樊玉花尖叫着从独角巨犀的头顶坠落,目露怨恨的望向张鸣等人。 但是,此刻的她身躯前倾,以胸为支点匍匐在地,根本无法动弹。 出乎意料的,樊玉花竟然也被神农鼎的力量镇压在地上。 “原来你们御兽门的法相之路,是与妖兽合体,借妖路代己路!” 张鸣想起上一次清泉、白瑶与御兽门的门主敖启战斗,对方就是以黑龙之魂炼化入体,提升至阳神境的战力。 看来这御兽门的路别具一格。 “放屁!本宫这是八部加……” 樊玉花又惊又怒,禁不住说道,可是她话说到一半,才觉得失言。 张鸣目光一凝,忖道:“八部……这是什么秘术,还是什么神通?” 其实他一直有个疑惑。 东陵王家对付灵枢观,是因为隶属儒家一脉,这点他可以理解。 但是,御兽门是为什么? 真的是因为大长老樊玉花与王家老祖有过一腿,就甘愿大动干戈? “樊玉花!你的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若是说出来,贫道饶你全尸!” 张鸣冷眼看向对方。 但是,匍匐在地的樊玉花哈哈大笑:“清徽!本宫死就死了,你以为你能活多久,这大晋皇朝能活多久!” “哈哈哈,大势将倾,螳臂当车罢了!我死之后,定会有人为我报仇!” 她竟然悍不畏死。 张鸣怒喝一声:“找死!” 他向外一挥袍袖,樊玉花立即仰面跌倒,全身痉挛,身体开始膨胀,眨眼撑破了衣衫,露出一寸寸鳞片。 “啊……不要!” 惨叫声中,她的双腿化为蟒蛇尾巴,头上升起两只怪角,瞳孔泛绿。 很快,就变作一只人面蟒身的怪物。 “清徽!你不必徒劳了!本宫绝不可能从了你!不过是一死罢了!” 现出原形的樊玉花尖声叫道。 张鸣知道这位御兽门的大长老是誓死不屈了,不由微微一叹,背过身去。 张小佛会意,立即驱动神农鼎。 四周的凶兽霎时间躁动,眼里露出疯狂的神色,互相撕咬搏杀起来。 两只独角巨兽左右将樊玉花围在中间,用尖锐的角向她顶去。 “啊——”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瞬息之间千疮百孔,在巨兽的脚下被碾成碎泥。 凶兽们并不停止,转而攻向彼此,霎时间血肉横飞,化作灰色雾气。它们本就是阵法所化,如今回归天地间。 一声声惨叫不时响起,那是王家的族人、仆役被凶兽打斗所殃及。 立在王家宅院前的李密心头不住抖动,每一声兽吼、惨叫都像是刺在心灵里,不过那凶兽的气机在快速减少。 “清徽道长这是用了什么手段?” 他头皮发麻,又惊又惧的望着。 许久,里面才渐渐停歇。 “清徽道长,王家……已经毁了。” 郭香弱弱的说道。 张鸣回头一望,四周断壁残垣,已经沦为废墟。 而在原本殿堂的上首位置,畏畏缩缩的蜷缩着三个人,正是消失在灰雾里的王居正三人。 此时雾气散尽,露出他们被遮掩的身形。 “王家……王家没了……” 王居正失魂落魄的念道。 “樊玉花!可恶的樊玉花!你说你能护住王家的呢!” 王陵怒不可歇的握紧拳头。 而王邙怔怔望向张鸣等人的方向,已经不能言语。 雄踞东陵郡,威压一方的王家,在今时今日,彻底的灭了! “三位,贫道虽然不信因果,但是这世间自有天理循环,所谓承负,承的不仅是‘惠’,还有‘罪’。” 张鸣一步步向前,说道。 背后的张小佛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在原地。 “师父,这三个人交给徒儿!” 陆雪晴眼里有些激动,她没有想到师父为了她,竟然真的屠灭整个王家。 张鸣微微摆手,笑道:“为师说了要帮你讨回公道,行百里半九十,岂可半途而废。” 说着,他向前轻轻一弹手指,指尖射出一条白金色丝线,瞬间贯穿三人蜷缩的身体。 “清徽!” 王居正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旋即快速失去神采。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仰面跌倒在碎石里,身体被不灭心经的力量磨灭成齑粉,眨眼消失不见。 一切因果,到此终止。 但是,张鸣与儒家一脉和御兽门背后主使者之间的恩怨,不过才刚刚开始。 …… 东陵郡,郡守府。 “大人!城内快报,王家……灭了!” 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走上殿堂。 “什么?你说王家灭了!这怎么可能!御兽门呢,京都王家呢?” 沈、柳、苏、方四家的家主脸色大变。 坐在上座的齐郡守眼睛微微眯起,接过侍卫递来的快报。 “焚烧昭明书院,私立应天书院,斩杀准圣孟学渊,屠灭东陵王家……好一个灵枢观,真是胆大包天啊!” 他快速扫视一眼,就语气沉重的说道。 然后,他示意将情报递给四位家主查看。 沈、柳、苏、方四家迅速传阅一遍,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当真没想到,有浩然圣人作为靠山的东陵郡王家,竟然说灭就灭了。 而那御兽门的大长老樊玉花,似乎没有抵挡住分毫。 这灵枢观清徽……究竟厉害到何等程度? 他们心头惴惴,坐立难安。 “郡守大人,这灵枢观无视大晋律法,肆意妄为,还请郡守府施压,保住我等郡城四大世家啊!” 沈家的家主沈东青第一个起身说道。 其他三人不敢怠慢,齐齐跟在后面,恭敬的向齐郡守行礼:“请郡守大人做主啊!” 齐郡守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轻轻抿上一口。 “这灵枢观救援南陵城有功,又诛灭了合欢魔宗,按理当上报朝廷封赏。” “那灵枢观清泉更是挂职在监天院名下,受陛下册封为伏虎天师,本郡守恐怕不方便出面啊……” 他打着官腔,不紧不慢的说道。 沈东青与左右的三位家主略微皱眉,这齐郡守看来是想坐地起价? 不过,如今身家性命要紧,能拿钱办妥的事,就不算事儿。 “郡守大人,沈某做主,只要您出面保住我等,我四家愿意奉上黄金万两,珠宝十箱,骏马千匹,灵兵百件!” 沈东青咬咬牙,当即说道。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肉痛,但还是跟着说道:“我等愿按沈家主所言!” 但是齐郡守端着茶盏,看一眼四人。 “沈家主,你所说的这些黄金珠宝,可都是一锤子买卖啊!” 他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可知道本郡守若是揽下这件事,会有多大的麻烦吗?再说了,我要那些马匹、灵兵做什么,我齐正业对陛下忠心耿耿,又不需要建兵起事!” 四位家主全身一颤,慌忙道:“我等愚昧,请郡守大人恕罪。” 他们心里暗暗叫苦,这齐正业真是贪得无厌。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除此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沈东青向三人微微点头,重新说道:“郡守大人!沈某与其他三位愿意将东陵郡的三成产业,过户到齐大人名下,只望齐大人能出面,保住我等性命和世家传承!” 三人咬住牙,三成的产业白白拱手送出,这每年的流水都是以天价在计算啊。 可是,他们只能恭敬的应声道:“我等愿意,恳请齐大人慈悲!” 齐正业这才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盏,说道:“这灵枢观清徽大胆造次,实在不将我郡守府和大晋皇朝放在眼里!本郡守作为此地主管,岂能坐视不理!” “四位但请放心,我这就传令下去,命那灵枢观清徽入府觐见!” 说着,他向左右示意一个眼色。 两名仆役端上笔墨纸砚,开始拟稿三成产业的转让协议。 齐郡守摸着胡须,有些得意。 大晋皇朝五郡,唯有东陵郡以当今女帝马首是瞻,自己在办事之余,从中取点拿点,想来也是应得。 女帝初登大宝,难道还能问罪自己,自折羽翼不成? “呵呵,三成的产业啊,王家已灭,以后这东陵郡就是我齐家的天下了!” 齐正业只觉这灵枢观清徽简直是自己的福星。 剪除合欢魔宗,踏平小寒山寺,屠灭东陵王家,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东陵郡的郡守府头上撒野了。 四大世家的家主无奈的手沾红泥,在协议上签字画押。 可是,正在这时候,刚才的侍卫再次踏入殿堂。 “郡守大人!不好了,那灵枢观清徽带着人过来了!” 他匆忙的禀报道。 齐正业眉头一肃,问道:“怎么,本郡守还没有请他,他倒是自己过来了?” 四位家主也有些惊慌的望向侍卫。 灵枢观清徽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郡守府,莫不是来追自己四人? 侍卫躬身说道:“郡守大人,他确实在前来郡守府的路上,按照脚程,应该盏茶时间就会登门。不知道我等可有什么需要准备?” 这话提醒了齐正业。 他立即吩咐道:“传令下去,让门房拖着,就说本郡守正在处理公事,无暇会客。然后,你速速联系黑甲军,让窦钧带人过来,免得灵枢观清徽当场胡闹!” 齐郡守刚才嘴上说着不惧怕灵枢观,但是事情临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对了,还有监天院!让韩星渊过来!” 他又想到一处,补充道。 侍卫顿时领命,恭敬的退下殿堂。 这时候,齐正业才向四位家主微微一笑,说道:“教四位见笑了,那灵枢观清徽胆大妄为,本郡守不得不防。不过,这黑甲军和监天院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你们放心,我郡守府毕竟代表的是大晋皇朝。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本郡守面前乱来!” 四人连忙恭维的笑道:“有郡守大人做主,我等就放心了。” 事实上,他们之所以来郡守府求助,就是因为看中了齐郡守的影响力。 若是御兽门的樊玉花都不敌灵枢观清徽,那整个东陵郡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压住对方了,这唯一的生机就是朝廷! 而郡守府,就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可是,齐郡守似乎还是不放心,忽然用刚才的笔墨纸砚写上一列小字,小心翼翼的卷起。 “将这封信笺送到后院的静心亭。” 他将纸张交给身旁的仆役,吩咐道。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舒一口气,如今就是静等灵枢观清徽上门了! …… 稷城,太平街道。 张鸣领着陆雪晴、郭香和尹雪走在雪色的长街上。 左右两侧有店铺开门,不时的吆喝两声,不过天气清寒,并没有什么行人驻足。 “香儿姑娘,如果贫道没有记错,你与齐郡守的小儿子齐凌还有婚约在身?” 张鸣走在最前面,背对几人问道。 郭香一愣,低头说道:“是,这门亲事是我未出世的时候,爹娘所定。说到底,不过是郡守府势大,那齐郡守提出的时候,我爹爹不敢拒绝罢了。” “不过,这对郭家也是好事。若是攀上这门亲事,那南陵城郭家也可以成为传承一方的世家了。” 她有些理解当年郭立青的做法,并无怨言。 张鸣抬眼望向远处,突然问道:“那你如今见过了齐凌,可愿接受这门亲事?” 郭香神色低沉,想了想,终究是说道:“香儿不愿。” 张鸣露出微笑,若有深意的说道:“既然不愿,那咱们就去退了这门亲事!呵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贫道也有带着弟子上门退亲的一天!” 郭香拜师太阴峰,论起来也是灵枢观的门下,勉强算是外门弟子。 若是王守贵在…… 恐怕会很熟悉这样的桥段。 ps:感谢“小怪兽士”的月票! 第190章 登门,退婚! 一位身穿锦斓袈裟,发型短寸干练的青年,自眉心处一跃而出。 他的手里托着一件方方正正的鼎。 鼎身古朴,刻有山川日月,飞禽走兽,正是号称神器的神农鼎。 这鼎一出现,围在四周的凶兽无不躁动不安,本能上觉得一阵恐惧。 它们俱是从远古时代被唤醒的凶兽残灵,只有原始的兽性驱使。 “这是什么鼎?!” 身为阵眼的樊玉花觉得一阵心悸,本体和四周的分身一起盯过来。 张小佛单手立掌,笑道:“阿弥陀佛,小僧之物名为神农鼎,同样传承悠远,相传有号令百兽之能,今日一试!” 说着,他灌注元气进入鼎内。 鼎身瞬间光芒大作,驱散了庭院里的迷雾,上面的山川日月、飞禽走兽仿佛活了过来,显现出种种异象。 四周的凶兽惊惧不已,霎时间觉得意志和身体被恐怖的存在支配。 轰—— 它们齐齐匍匐在地。 可是,这一匍匐令本就在夹缝中簌簌发抖的王家众人,响起一声声惊呼。 “家主!救命啊!” “快,快跑,屁股压到我了!” “啊——” 凶兽们身体庞大,即便有万兽阵的扩张空间效果,也挤在一块,匍匐之下,顿时压得王家众人没了生存空间。 刹那间,四周弥漫出血气的腥味。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樊玉花尖叫着从独角巨犀的头顶坠落,目露怨恨的望向张鸣等人。 但是,此刻的她身躯前倾,以胸为支点匍匐在地,根本无法动弹。 出乎意料的,樊玉花竟然也被神农鼎的力量镇压在地上。 “原来你们御兽门的法相之路,是与妖兽合体,借妖路代己路!” 张鸣想起上一次清泉、白瑶与御兽门的门主敖启战斗,对方就是以黑龙之魂炼化入体,提升至阳神境的战力。 看来这御兽门的路别具一格。 “放屁!本宫这是八部加……” 樊玉花又惊又怒,禁不住说道,可是她话说到一半,才觉得失言。 张鸣目光一凝,忖道:“八部……这是什么秘术,还是什么神通?” 其实他一直有个疑惑。 东陵王家对付灵枢观,是因为隶属儒家一脉,这点他可以理解。 但是,御兽门是为什么? 真的是因为大长老樊玉花与王家老祖有过一腿,就甘愿大动干戈? “樊玉花!你的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若是说出来,贫道饶你全尸!” 张鸣冷眼看向对方。 但是,匍匐在地的樊玉花哈哈大笑:“清徽!本宫死就死了,你以为你能活多久,这大晋皇朝能活多久!” “哈哈哈,大势将倾,螳臂当车罢了!我死之后,定会有人为我报仇!” 她竟然悍不畏死。 张鸣怒喝一声:“找死!” 他向外一挥袍袖,樊玉花立即仰面跌倒,全身痉挛,身体开始膨胀,眨眼撑破了衣衫,露出一寸寸鳞片。 “啊……不要!” 惨叫声中,她的双腿化为蟒蛇尾巴,头上升起两只怪角,瞳孔泛绿。 很快,就变作一只人面蟒身的怪物。 “清徽!你不必徒劳了!本宫绝不可能从了你!不过是一死罢了!” 现出原形的樊玉花尖声叫道。 张鸣知道这位御兽门的大长老是誓死不屈了,不由微微一叹,背过身去。 张小佛会意,立即驱动神农鼎。 四周的凶兽霎时间躁动,眼里露出疯狂的神色,互相撕咬搏杀起来。 两只独角巨兽左右将樊玉花围在中间,用尖锐的角向她顶去。 “啊——”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瞬息之间千疮百孔,在巨兽的脚下被碾成碎泥。 凶兽们并不停止,转而攻向彼此,霎时间血肉横飞,化作灰色雾气。它们本就是阵法所化,如今回归天地间。 一声声惨叫不时响起,那是王家的族人、仆役被凶兽打斗所殃及。 立在王家宅院前的李密心头不住抖动,每一声兽吼、惨叫都像是刺在心灵里,不过那凶兽的气机在快速减少。 “清徽道长这是用了什么手段?” 他头皮发麻,又惊又惧的望着。 许久,里面才渐渐停歇。 “清徽道长,王家……已经毁了。” 郭香弱弱的说道。 张鸣回头一望,四周断壁残垣,已经沦为废墟。 而在原本殿堂的上首位置,畏畏缩缩的蜷缩着三个人,正是消失在灰雾里的王居正三人。 此时雾气散尽,露出他们被遮掩的身形。 “王家……王家没了……” 王居正失魂落魄的念道。 “樊玉花!可恶的樊玉花!你说你能护住王家的呢!” 王陵怒不可歇的握紧拳头。 而王邙怔怔望向张鸣等人的方向,已经不能言语。 雄踞东陵郡,威压一方的王家,在今时今日,彻底的灭了! “三位,贫道虽然不信因果,但是这世间自有天理循环,所谓承负,承的不仅是‘惠’,还有‘罪’。” 张鸣一步步向前,说道。 背后的张小佛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在原地。 “师父,这三个人交给徒儿!” 陆雪晴眼里有些激动,她没有想到师父为了她,竟然真的屠灭整个王家。 张鸣微微摆手,笑道:“为师说了要帮你讨回公道,行百里半九十,岂可半途而废。” 说着,他向前轻轻一弹手指,指尖射出一条白金色丝线,瞬间贯穿三人蜷缩的身体。 “清徽!” 王居正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旋即快速失去神采。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仰面跌倒在碎石里,身体被不灭心经的力量磨灭成齑粉,眨眼消失不见。 一切因果,到此终止。 但是,张鸣与儒家一脉和御兽门背后主使者之间的恩怨,不过才刚刚开始。 …… 东陵郡,郡守府。 “大人!城内快报,王家……灭了!” 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走上殿堂。 “什么?你说王家灭了!这怎么可能!御兽门呢,京都王家呢?” 沈、柳、苏、方四家的家主脸色大变。 坐在上座的齐郡守眼睛微微眯起,接过侍卫递来的快报。 “焚烧昭明书院,私立应天书院,斩杀准圣孟学渊,屠灭东陵王家……好一个灵枢观,真是胆大包天啊!” 他快速扫视一眼,就语气沉重的说道。 然后,他示意将情报递给四位家主查看。 沈、柳、苏、方四家迅速传阅一遍,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当真没想到,有浩然圣人作为靠山的东陵郡王家,竟然说灭就灭了。 而那御兽门的大长老樊玉花,似乎没有抵挡住分毫。 这灵枢观清徽……究竟厉害到何等程度? 他们心头惴惴,坐立难安。 “郡守大人,这灵枢观无视大晋律法,肆意妄为,还请郡守府施压,保住我等郡城四大世家啊!” 沈家的家主沈东青第一个起身说道。 其他三人不敢怠慢,齐齐跟在后面,恭敬的向齐郡守行礼:“请郡守大人做主啊!” 齐郡守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轻轻抿上一口。 “这灵枢观救援南陵城有功,又诛灭了合欢魔宗,按理当上报朝廷封赏。” “那灵枢观清泉更是挂职在监天院名下,受陛下册封为伏虎天师,本郡守恐怕不方便出面啊……” 他打着官腔,不紧不慢的说道。 沈东青与左右的三位家主略微皱眉,这齐郡守看来是想坐地起价? 不过,如今身家性命要紧,能拿钱办妥的事,就不算事儿。 “郡守大人,沈某做主,只要您出面保住我等,我四家愿意奉上黄金万两,珠宝十箱,骏马千匹,灵兵百件!” 沈东青咬咬牙,当即说道。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肉痛,但还是跟着说道:“我等愿按沈家主所言!” 但是齐郡守端着茶盏,看一眼四人。 “沈家主,你所说的这些黄金珠宝,可都是一锤子买卖啊!” 他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可知道本郡守若是揽下这件事,会有多大的麻烦吗?再说了,我要那些马匹、灵兵做什么,我齐正业对陛下忠心耿耿,又不需要建兵起事!” 四位家主全身一颤,慌忙道:“我等愚昧,请郡守大人恕罪。” 他们心里暗暗叫苦,这齐正业真是贪得无厌。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除此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沈东青向三人微微点头,重新说道:“郡守大人!沈某与其他三位愿意将东陵郡的三成产业,过户到齐大人名下,只望齐大人能出面,保住我等性命和世家传承!” 三人咬住牙,三成的产业白白拱手送出,这每年的流水都是以天价在计算啊。 可是,他们只能恭敬的应声道:“我等愿意,恳请齐大人慈悲!” 齐正业这才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盏,说道:“这灵枢观清徽大胆造次,实在不将我郡守府和大晋皇朝放在眼里!本郡守作为此地主管,岂能坐视不理!” “四位但请放心,我这就传令下去,命那灵枢观清徽入府觐见!” 说着,他向左右示意一个眼色。 两名仆役端上笔墨纸砚,开始拟稿三成产业的转让协议。 齐郡守摸着胡须,有些得意。 大晋皇朝五郡,唯有东陵郡以当今女帝马首是瞻,自己在办事之余,从中取点拿点,想来也是应得。 女帝初登大宝,难道还能问罪自己,自折羽翼不成? “呵呵,三成的产业啊,王家已灭,以后这东陵郡就是我齐家的天下了!” 齐正业只觉这灵枢观清徽简直是自己的福星。 剪除合欢魔宗,踏平小寒山寺,屠灭东陵王家,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东陵郡的郡守府头上撒野了。 四大世家的家主无奈的手沾红泥,在协议上签字画押。 可是,正在这时候,刚才的侍卫再次踏入殿堂。 “郡守大人!不好了,那灵枢观清徽带着人过来了!” 他匆忙的禀报道。 齐正业眉头一肃,问道:“怎么,本郡守还没有请他,他倒是自己过来了?” 四位家主也有些惊慌的望向侍卫。 灵枢观清徽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郡守府,莫不是来追自己四人? 侍卫躬身说道:“郡守大人,他确实在前来郡守府的路上,按照脚程,应该盏茶时间就会登门。不知道我等可有什么需要准备?” 这话提醒了齐正业。 他立即吩咐道:“传令下去,让门房拖着,就说本郡守正在处理公事,无暇会客。然后,你速速联系黑甲军,让窦钧带人过来,免得灵枢观清徽当场胡闹!” 齐郡守刚才嘴上说着不惧怕灵枢观,但是事情临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对了,还有监天院!让韩星渊过来!” 他又想到一处,补充道。 侍卫顿时领命,恭敬的退下殿堂。 这时候,齐正业才向四位家主微微一笑,说道:“教四位见笑了,那灵枢观清徽胆大妄为,本郡守不得不防。不过,这黑甲军和监天院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你们放心,我郡守府毕竟代表的是大晋皇朝。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本郡守面前乱来!” 四人连忙恭维的笑道:“有郡守大人做主,我等就放心了。” 事实上,他们之所以来郡守府求助,就是因为看中了齐郡守的影响力。 若是御兽门的樊玉花都不敌灵枢观清徽,那整个东陵郡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压住对方了,这唯一的生机就是朝廷! 而郡守府,就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可是,齐郡守似乎还是不放心,忽然用刚才的笔墨纸砚写上一列小字,小心翼翼的卷起。 “将这封信笺送到后院的静心亭。” 他将纸张交给身旁的仆役,吩咐道。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舒一口气,如今就是静等灵枢观清徽上门了! …… 稷城,太平街道。 张鸣领着陆雪晴、郭香和尹雪走在雪色的长街上。 左右两侧有店铺开门,不时的吆喝两声,不过天气清寒,并没有什么行人驻足。 “香儿姑娘,如果贫道没有记错,你与齐郡守的小儿子齐凌还有婚约在身?” 张鸣走在最前面,背对几人问道。 郭香一愣,低头说道:“是,这门亲事是我未出世的时候,爹娘所定。说到底,不过是郡守府势大,那齐郡守提出的时候,我爹爹不敢拒绝罢了。” “不过,这对郭家也是好事。若是攀上这门亲事,那南陵城郭家也可以成为传承一方的世家了。” 她有些理解当年郭立青的做法,并无怨言。 张鸣抬眼望向远处,突然问道:“那你如今见过了齐凌,可愿接受这门亲事?” 郭香神色低沉,想了想,终究是说道:“香儿不愿。” 张鸣露出微笑,若有深意的说道:“既然不愿,那咱们就去退了这门亲事!呵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贫道也有带着弟子上门退亲的一天!” 郭香拜师太阴峰,论起来也是灵枢观的门下,勉强算是外门弟子。 若是王守贵在…… 恐怕会很熟悉这样的桥段。 ps:感谢“小怪兽士”的月票! 第191章 请郡守大人解除婚约 郭香有些怔然。 清徽道长要带自己去退婚? 说实话,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甚至在离开小寒山寺的时候下过决定,但是真的要这么做了,反而忐忑。 “您……要带我去退婚?” 郭香有些不敢置信的复述道。 “是啊,既然不愿意,那就去退婚好了。如今你是我灵枢观的弟子,岂能让你受这份委屈,当退就退。” 张鸣像是毫不在意的说道。 郭香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向前方笔挺的脊背望去,突然间,她觉得眼前的蓝袍背影很是高大,仿佛撑起了世界。 撑起的,是她的世界。 “清徽道长,谢谢您……” 她喃喃念道,如今清徽道长正在带她做一件父亲和她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张鸣撑着大黑伞,遥望向远方。 “其实,贫道也不完全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向这个天下表一个态度。” 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如今大晋皇朝暗流涌动,风云诡变,有许多人在暗中执棋、钓鱼,甚至把贫道当做饵。” “我踏平小寒山寺,得罪悬空寺,证明贫道不是佛家的人。事实上,佛道相争是天下大势,这一点也不可能。” “可贫道又杀了太一仙门的紫阳老道,说明贫道也不是三宗的人。” “昨日,贫道烧了昭明书院,唔……是天下人皆以为我烧了,也逼得准圣孟学渊寂灭,这代表贫道不属于儒家一脉。” 说到这里,他略做停顿。 郭香心思聪颖,一点就通的问道:“道长,您在把灵枢观从天下纷争里摘出去?不,不仅如此,还为了表立场!” 她在清徽道长的话语里,看出了天下大势,种种势力无不在布局。 “不错。” 张鸣继续说道,“其实,那孟学渊和儒家一脉同样在如此做,从天下纷争里退出去,隐于幕后,坐山观虎斗。” “贫道不属于魔宗,不属于佛门,不属于三宗,也不属于儒家,而如今……贫道只剩最后一个势力没有表态了!” 原来他一路行来,进入东陵郡郡城,横压世家、儒家,是早有打算。 天下势力皆有站队,如今还剩最后一处,可是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郭香神色一动,问道:“朝廷?” 张鸣转身望向她,赞扬的点点头,笑道:“不错,就是大晋皇朝,当今女帝!以前贫道看不清,所以让清泉受了册封,当劳什子伏虎天师,可是现在……” “贫道看清了,也不得不选择立场了。经过南陵城一战和佛道相争之事,世人都以为贫道是当今女帝的人。” “但是,贫道不是。所以,现在贫道需要向天下表明一个态度!” 郭香和陆雪晴都听懂了。没想到清徽道长心里已经有万千沟壑,不仅看清天下大势,还有了应对的策略。 “你们……在说什么态度?” 尹雪迷糊不解的问道。 “笨,当然是得罪郡守府,用当今女帝最忠诚的一郡,向天下表明,灵枢观不是大晋皇朝的棋子,更不是饵!” 郭香戳一戳她,调笑道。 张鸣提步向前走去,说道:“不错,灵枢观不站队,不针对,不代表任何人,只代表灵枢观自身,谁也不能左右!”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冷冽。 所谓我道唯我,天不可更,地不可改,诸因不加身,万法皆由心! 灵枢观也当如是! …… 长街上的药铺里。 “灵枢观清徽去了郡守府,看来我们猜测得没错,他就是当今女帝抛出的饵,搅动天下风云,于火中取栗。” 药铺掌柜在桌上快速写上一行情报,不过没有立即传出,而是暂存。 一切还须等郡守府的结果传出才是。 他是三宗之一药王宗的眼线,如今天下纷乱,对于他们也是机会。况且三宗一向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相同的景象出现在多处。 一个个暗探将消息记录,或递出,或暂存。他们有的出自三宗,有的出自世家,有的出自儒家,不一而足。 他们都知道,灵枢观清徽这次登临郡守府,或许不像南陵城、小寒山寺、四圣山或昭明书院那么声势浩大。 但是意义绝对比它们都要重大。 这是暗流涌动之际,让天下人看清局势的契机,也将是棋局的转折点。 不管如何,灵枢观清徽的郡守府之行,再次牵动天下势力的心。 …… 稷城,郡守府。 “郡守大人,灵枢观清徽到了!” 一名仆役踏进殿堂,禀报道。 齐正业抬起头,问道:“门房可有告知他,本郡守在处理公事?” 仆役恭敬的应声道:“说了,已经让灵枢观清徽在门前等候。” “他可有什么反应?” 齐正业端着茶杯,问道。 仆役摇摇头,说道:“并无反应,只是收了伞,说这样的雪景难见。” 齐正业点点头,放下心来:“等窦钧和韩星渊到了,再请他进殿。” 仆役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铠甲的窦钧领着一队人,从偏门进入郡守府。 “郡守大人!” 窦钧拱拱手,说道。 “窦将军,你来的正好!本郡守这身家性命,今天可就绑在你的身上了!”齐正业面色大喜道,“窦将军快快请坐,待会儿咱们一起接见灵枢观清徽!” 窦钧挥挥手,身后的一队黑甲军散入左右府院。有人按刀藏在暗处;有人登上墙头,拉开破神弩,蓄势待发。 “小心无大错,郡守大人,守护东陵郡乃是末将的职责,不必客气。” 窦钧这才露出笑容,上前落座。 不一会儿,韩星渊也到了殿前,他面色有些难看,问道:“郡守大人,这灵枢观清徽为大晋立下不少功劳,应该不至于翻脸为敌,何必搞这么大阵仗?” 他对于齐正业的安排有些不满。 “此人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连昭明书院都敢烧,王家都敢屠灭,眼里没有半点大晋律法,如何能够不防?” 齐郡守面露笑容的解释道。 韩星源毕竟代表监天院,同属大晋皇朝,只能悻悻的在殿内坐下。真要出什么事,他还是要帮齐正业的。 见诸般准备妥当,齐正业才微微一笑,吩咐道:“传灵枢观清徽!” 一名仆役向府衙门口行去。 沈、柳、苏、方四家的家主,则到了偏殿,静候齐正业的调解结果。 “清徽道长,郡守大人有请!” 仆役到了门口,通传道。 张鸣这才抬起头,露出笑容:“郡守大人忙完了么?可是,贫道这雪还没赏够,劳烦让郡守大人等候片刻。” 仆役语气一噎。 这是什么人物,竟然敢让郡守大人等着,果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不太好?”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 张鸣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不太好,贫道等他齐正业能等,如今让等贫道片刻,怎么就不能等。” 仆役瞪大了眼睛,还想再说。 尹雪蓦然拎住他的背后衣领,往院子里一扔,说道:“清徽道长看雪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赶紧滚。” 仆役摔了个狗吃屎,面色难看。 他在郡守府里当差,什么时候不是体体面面,从来没有人敢招惹。就算是那些世家子弟偶尔来访,还打点小费。 如今,竟然吃这么大的憋! “哼,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明郡守大人,治你们的罪!”他在心里不满的嘟囔一声,急匆匆走向府衙里。 “砰!” 听到仆役添油加醋的汇报,齐正业面色铁青,直接将茶杯重重落下。 “好一个灵枢观清徽!竟然连本郡守的面子都敢拂!赏雪?我呸!” 他气呼呼的辱骂两句,可是清徽赖在门口,他们又打不过,怎么请? “郡守大人,许是清徽道长等得不耐烦了,所以使些小性子。” 韩星渊站出来做和事佬,说道,“不如韩某过去说动一下试试?” 齐正业正拿清徽没办法,见韩星渊愿意出头,当即说道:“好!若是韩巡查使出面,他也不听,那本郡守也不必再理会他,直接上禀朝廷,请陛下做主!” “就算陛下一时三刻不下旨,本郡守也定会颁下层层法令,制裁他们灵枢观,并且收回封地,教他们寸步难行!” 他从来没被人这么堵塞过,当即下了决心,若是这清徽再不知好歹,就利用朝廷法令让他知道东陵郡该听谁的。 韩星渊说道:“清徽道长知书达理,这倒不至于。请郡守大人稍候。” 然后,他拱拱手,离开正殿。 可是,没等他走到郡守府门口,就听前方传来一声轰然的倒塌声。 “恩?发生什么了!” 他连忙运起身法,掠到门口。 只见原本巍峨大气的府衙门户,此时倒塌成废墟。 门房和侍卫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清徽道长正立在废墟前,不慌不忙的撑起大黑伞,挡住漫天飞雪。 韩星渊有点懵:“清徽道长,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原来是韩巡察使。” 张鸣看到他到来,终于笑道,“上次的事情多谢了。至于这大门……哦是这样,昨天郡城柳、沈、苏三大世家找到我,说是要赔礼道歉,捐款修缮灵枢观。” “贫道心想这涿光山远在千里之外,又是香火稀薄,哪里需要修缮。所以与他们商议了一番,改为修缮郡守府。” “刚才看雪的时候,我见这门户旧了,又挡住了落雪,所以一时没忍住,帮郡守大人拆了重修。无妨,都是贫道分内之事,郡守大人也不必谢我。”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令韩星渊嘴角抽动,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旁边的门房和侍卫等人更是吓得不敢吱声。 东陵郡怕是要出大事了! 多少年了,他们还没见有人敢拆了郡守府的大门! 韩星渊原本打算劝说的心也搁置下来,不得不说道:“清徽道长,郡守大人有请。” 张鸣恍然大悟的说道:“都怪贫道沉迷雪景,一时竟忘记了时间,还请巡察使带路!”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韩星渊不再废话,领着他往内府走。 他心里明白,今天灵枢观与郡守府之间,怕是不会善了了。 一行人穿过内院,进入正殿。 张鸣一眼望见坐在正中,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拱手笑道:“灵枢观清徽,见过郡守大人!” 齐正业十分不快,冷着神情问道:“清徽,听说你拆了本郡守的大门?” 张鸣微微一笑,回道:“刚才贫道已经向韩巡察使解释过了。” “贫道乃是好心帮郡守大人拆了门户,好让郡城三大世家的人重新修葺。” “如今就是郡守大人不对了,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贫道。若是东陵郡都是如此治理,恐非善事啊!” 齐正业刚想呵斥的言语,被他的一番歪理,堵在肚子里。 三大世家?修葺? 我呸! 不过,他也挑不出理由反驳。 齐正业想了想,重启话题问道:“清徽,门户的事暂且作罢。不知道你今日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齐正业能做到郡守的位置,不是傻子。 按照计划,原本他是打算传令召见灵枢观清徽的,可是如今对方反客为主,主动登门,怕是事情透着蹊跷。 “郡守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贫道今日登门,确实有事相商。” 张鸣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位是郭香姑娘,想必郡守大人不陌生。” “她正是南陵城郭城主的女儿,如今已经拜入我灵枢观太阴峰门下。” “实不相瞒,贫道此来,就是为了郭香姑娘与令公子的婚事!” 齐正业面色微变,这清徽竟然是为了两家的婚事而来。 郭香的名字,他自然熟知。 而且他的小儿子齐凌自小寒山寺归来之后,就多次向他念叨过对方的美貌,显然是十分中意。 如今,难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郭立青都没有说什么,这灵枢观清徽莫非还能有什么意见! “哦,清徽道长,不知道我齐、郭两家这件婚事,与你有什么干系?” 齐正业端着茶杯,不动声色的问道。 他到现在都没有请清徽道长落座,分明是存了羞辱、打压之意。 话语之间,已经在针锋相对。 张鸣像是毫无所觉,微微笑道:“郡守大人,贫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门婚事不合适。” “郭香姑娘一心修行,暂时没有顾及儿女私情的心思。所以,贫道斗胆,还请郡守大人解除了这份婚约。” “咔!” 齐正业手上一紧,掌心的青花瓷杯,轰然间化为了一篷粉末。 殿堂之中,变得无比寂静。 第191章 请郡守大人解除婚约 郭香有些怔然。 清徽道长要带自己去退婚? 说实话,她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甚至在离开小寒山寺的时候下过决定,但是真的要这么做了,反而忐忑。 “您……要带我去退婚?” 郭香有些不敢置信的复述道。 “是啊,既然不愿意,那就去退婚好了。如今你是我灵枢观的弟子,岂能让你受这份委屈,当退就退。” 张鸣像是毫不在意的说道。 郭香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向前方笔挺的脊背望去,突然间,她觉得眼前的蓝袍背影很是高大,仿佛撑起了世界。 撑起的,是她的世界。 “清徽道长,谢谢您……” 她喃喃念道,如今清徽道长正在带她做一件父亲和她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张鸣撑着大黑伞,遥望向远方。 “其实,贫道也不完全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向这个天下表一个态度。” 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如今大晋皇朝暗流涌动,风云诡变,有许多人在暗中执棋、钓鱼,甚至把贫道当做饵。” “我踏平小寒山寺,得罪悬空寺,证明贫道不是佛家的人。事实上,佛道相争是天下大势,这一点也不可能。” “可贫道又杀了太一仙门的紫阳老道,说明贫道也不是三宗的人。” “昨日,贫道烧了昭明书院,唔……是天下人皆以为我烧了,也逼得准圣孟学渊寂灭,这代表贫道不属于儒家一脉。” 说到这里,他略做停顿。 郭香心思聪颖,一点就通的问道:“道长,您在把灵枢观从天下纷争里摘出去?不,不仅如此,还为了表立场!” 她在清徽道长的话语里,看出了天下大势,种种势力无不在布局。 “不错。” 张鸣继续说道,“其实,那孟学渊和儒家一脉同样在如此做,从天下纷争里退出去,隐于幕后,坐山观虎斗。” “贫道不属于魔宗,不属于佛门,不属于三宗,也不属于儒家,而如今……贫道只剩最后一个势力没有表态了!” 原来他一路行来,进入东陵郡郡城,横压世家、儒家,是早有打算。 天下势力皆有站队,如今还剩最后一处,可是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郭香神色一动,问道:“朝廷?” 张鸣转身望向她,赞扬的点点头,笑道:“不错,就是大晋皇朝,当今女帝!以前贫道看不清,所以让清泉受了册封,当劳什子伏虎天师,可是现在……” “贫道看清了,也不得不选择立场了。经过南陵城一战和佛道相争之事,世人都以为贫道是当今女帝的人。” “但是,贫道不是。所以,现在贫道需要向天下表明一个态度!” 郭香和陆雪晴都听懂了。没想到清徽道长心里已经有万千沟壑,不仅看清天下大势,还有了应对的策略。 “你们……在说什么态度?” 尹雪迷糊不解的问道。 “笨,当然是得罪郡守府,用当今女帝最忠诚的一郡,向天下表明,灵枢观不是大晋皇朝的棋子,更不是饵!” 郭香戳一戳她,调笑道。 张鸣提步向前走去,说道:“不错,灵枢观不站队,不针对,不代表任何人,只代表灵枢观自身,谁也不能左右!”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冷冽。 所谓我道唯我,天不可更,地不可改,诸因不加身,万法皆由心! 灵枢观也当如是! …… 长街上的药铺里。 “灵枢观清徽去了郡守府,看来我们猜测得没错,他就是当今女帝抛出的饵,搅动天下风云,于火中取栗。” 药铺掌柜在桌上快速写上一行情报,不过没有立即传出,而是暂存。 一切还须等郡守府的结果传出才是。 他是三宗之一药王宗的眼线,如今天下纷乱,对于他们也是机会。况且三宗一向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相同的景象出现在多处。 一个个暗探将消息记录,或递出,或暂存。他们有的出自三宗,有的出自世家,有的出自儒家,不一而足。 他们都知道,灵枢观清徽这次登临郡守府,或许不像南陵城、小寒山寺、四圣山或昭明书院那么声势浩大。 但是意义绝对比它们都要重大。 这是暗流涌动之际,让天下人看清局势的契机,也将是棋局的转折点。 不管如何,灵枢观清徽的郡守府之行,再次牵动天下势力的心。 …… 稷城,郡守府。 “郡守大人,灵枢观清徽到了!” 一名仆役踏进殿堂,禀报道。 齐正业抬起头,问道:“门房可有告知他,本郡守在处理公事?” 仆役恭敬的应声道:“说了,已经让灵枢观清徽在门前等候。” “他可有什么反应?” 齐正业端着茶杯,问道。 仆役摇摇头,说道:“并无反应,只是收了伞,说这样的雪景难见。” 齐正业点点头,放下心来:“等窦钧和韩星渊到了,再请他进殿。” 仆役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铠甲的窦钧领着一队人,从偏门进入郡守府。 “郡守大人!” 窦钧拱拱手,说道。 “窦将军,你来的正好!本郡守这身家性命,今天可就绑在你的身上了!”齐正业面色大喜道,“窦将军快快请坐,待会儿咱们一起接见灵枢观清徽!” 窦钧挥挥手,身后的一队黑甲军散入左右府院。有人按刀藏在暗处;有人登上墙头,拉开破神弩,蓄势待发。 “小心无大错,郡守大人,守护东陵郡乃是末将的职责,不必客气。” 窦钧这才露出笑容,上前落座。 不一会儿,韩星渊也到了殿前,他面色有些难看,问道:“郡守大人,这灵枢观清徽为大晋立下不少功劳,应该不至于翻脸为敌,何必搞这么大阵仗?” 他对于齐正业的安排有些不满。 “此人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连昭明书院都敢烧,王家都敢屠灭,眼里没有半点大晋律法,如何能够不防?” 齐郡守面露笑容的解释道。 韩星源毕竟代表监天院,同属大晋皇朝,只能悻悻的在殿内坐下。真要出什么事,他还是要帮齐正业的。 见诸般准备妥当,齐正业才微微一笑,吩咐道:“传灵枢观清徽!” 一名仆役向府衙门口行去。 沈、柳、苏、方四家的家主,则到了偏殿,静候齐正业的调解结果。 “清徽道长,郡守大人有请!” 仆役到了门口,通传道。 张鸣这才抬起头,露出笑容:“郡守大人忙完了么?可是,贫道这雪还没赏够,劳烦让郡守大人等候片刻。” 仆役语气一噎。 这是什么人物,竟然敢让郡守大人等着,果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不太好?”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 张鸣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不太好,贫道等他齐正业能等,如今让等贫道片刻,怎么就不能等。” 仆役瞪大了眼睛,还想再说。 尹雪蓦然拎住他的背后衣领,往院子里一扔,说道:“清徽道长看雪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赶紧滚。” 仆役摔了个狗吃屎,面色难看。 他在郡守府里当差,什么时候不是体体面面,从来没有人敢招惹。就算是那些世家子弟偶尔来访,还打点小费。 如今,竟然吃这么大的憋! “哼,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明郡守大人,治你们的罪!”他在心里不满的嘟囔一声,急匆匆走向府衙里。 “砰!” 听到仆役添油加醋的汇报,齐正业面色铁青,直接将茶杯重重落下。 “好一个灵枢观清徽!竟然连本郡守的面子都敢拂!赏雪?我呸!” 他气呼呼的辱骂两句,可是清徽赖在门口,他们又打不过,怎么请? “郡守大人,许是清徽道长等得不耐烦了,所以使些小性子。” 韩星渊站出来做和事佬,说道,“不如韩某过去说动一下试试?” 齐正业正拿清徽没办法,见韩星渊愿意出头,当即说道:“好!若是韩巡查使出面,他也不听,那本郡守也不必再理会他,直接上禀朝廷,请陛下做主!” “就算陛下一时三刻不下旨,本郡守也定会颁下层层法令,制裁他们灵枢观,并且收回封地,教他们寸步难行!” 他从来没被人这么堵塞过,当即下了决心,若是这清徽再不知好歹,就利用朝廷法令让他知道东陵郡该听谁的。 韩星渊说道:“清徽道长知书达理,这倒不至于。请郡守大人稍候。” 然后,他拱拱手,离开正殿。 可是,没等他走到郡守府门口,就听前方传来一声轰然的倒塌声。 “恩?发生什么了!” 他连忙运起身法,掠到门口。 只见原本巍峨大气的府衙门户,此时倒塌成废墟。 门房和侍卫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清徽道长正立在废墟前,不慌不忙的撑起大黑伞,挡住漫天飞雪。 韩星渊有点懵:“清徽道长,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原来是韩巡察使。” 张鸣看到他到来,终于笑道,“上次的事情多谢了。至于这大门……哦是这样,昨天郡城柳、沈、苏三大世家找到我,说是要赔礼道歉,捐款修缮灵枢观。” “贫道心想这涿光山远在千里之外,又是香火稀薄,哪里需要修缮。所以与他们商议了一番,改为修缮郡守府。” “刚才看雪的时候,我见这门户旧了,又挡住了落雪,所以一时没忍住,帮郡守大人拆了重修。无妨,都是贫道分内之事,郡守大人也不必谢我。”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令韩星渊嘴角抽动,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旁边的门房和侍卫等人更是吓得不敢吱声。 东陵郡怕是要出大事了! 多少年了,他们还没见有人敢拆了郡守府的大门! 韩星渊原本打算劝说的心也搁置下来,不得不说道:“清徽道长,郡守大人有请。” 张鸣恍然大悟的说道:“都怪贫道沉迷雪景,一时竟忘记了时间,还请巡察使带路!”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韩星渊不再废话,领着他往内府走。 他心里明白,今天灵枢观与郡守府之间,怕是不会善了了。 一行人穿过内院,进入正殿。 张鸣一眼望见坐在正中,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拱手笑道:“灵枢观清徽,见过郡守大人!” 齐正业十分不快,冷着神情问道:“清徽,听说你拆了本郡守的大门?” 张鸣微微一笑,回道:“刚才贫道已经向韩巡察使解释过了。” “贫道乃是好心帮郡守大人拆了门户,好让郡城三大世家的人重新修葺。” “如今就是郡守大人不对了,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贫道。若是东陵郡都是如此治理,恐非善事啊!” 齐正业刚想呵斥的言语,被他的一番歪理,堵在肚子里。 三大世家?修葺? 我呸! 不过,他也挑不出理由反驳。 齐正业想了想,重启话题问道:“清徽,门户的事暂且作罢。不知道你今日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齐正业能做到郡守的位置,不是傻子。 按照计划,原本他是打算传令召见灵枢观清徽的,可是如今对方反客为主,主动登门,怕是事情透着蹊跷。 “郡守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贫道今日登门,确实有事相商。” 张鸣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位是郭香姑娘,想必郡守大人不陌生。” “她正是南陵城郭城主的女儿,如今已经拜入我灵枢观太阴峰门下。” “实不相瞒,贫道此来,就是为了郭香姑娘与令公子的婚事!” 齐正业面色微变,这清徽竟然是为了两家的婚事而来。 郭香的名字,他自然熟知。 而且他的小儿子齐凌自小寒山寺归来之后,就多次向他念叨过对方的美貌,显然是十分中意。 如今,难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郭立青都没有说什么,这灵枢观清徽莫非还能有什么意见! “哦,清徽道长,不知道我齐、郭两家这件婚事,与你有什么干系?” 齐正业端着茶杯,不动声色的问道。 他到现在都没有请清徽道长落座,分明是存了羞辱、打压之意。 话语之间,已经在针锋相对。 张鸣像是毫无所觉,微微笑道:“郡守大人,贫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门婚事不合适。” “郭香姑娘一心修行,暂时没有顾及儿女私情的心思。所以,贫道斗胆,还请郡守大人解除了这份婚约。” “咔!” 齐正业手上一紧,掌心的青花瓷杯,轰然间化为了一篷粉末。 殿堂之中,变得无比寂静。 第192章 地煞之刀,可斩法相! 旁边的窦钧、韩星渊两人面色凝滞,这灵枢观清徽竟然是来退婚的! 你退就退,私下商议不好吗? 现在不仅打塌了郡守府的大门,而且登殿一问,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若是真让他退了,齐正业怕是要一辈子受人讥笑,在朝堂里也抬不起头。 “清徽!你在挑战本郡守的底线!” 齐正业厉声喝道。 张鸣不动声色的说道:“郡守大人此言差矣,自古官场如商场,能说出来的底线就不是底线了。大人难道就没有想过,贫道现在惹的麻烦不少,就不怕连累了郡守府齐家?” 齐正业眉头微皱。 灵枢观清徽如今已经是天下纷争的漩涡中心,得罪佛门、三宗、儒家、魔门,现在甚至要得罪大晋皇朝。 若真的如此,齐凌与郭香成婚,到时候郡守府势必受到牵连。 这是他此前不知道,也没有想到的。 “清徽,本郡守乃是东陵郡之主,代表大晋皇朝的意志!就算犬子与郭家联姻,谁又敢与我大晋皇朝正面相抗!” 齐正业冷哼一声,说道,“倒是你,既然自知得罪了这么多势力,就没想过害怕么?” 不愧是官场老手,直接将难题踢回。 不过,他说得对,只要大晋皇朝一天不倒,就算是三宗,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对抗郡守府。 然而,他遇到的是张鸣。 “呵呵,齐大人好威风!只是不知你是真的不怕,还是另有筹谋?” 张鸣嘴上挂着笑容,眼睛变得略微凝重。 这齐正业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看来今日还是免不了一战。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无论到了哪里,终究是凭实力说了算。 强者,为尊! 这才是他登门的真正底气。 齐正业显然也明白这点,不过他自忖自己是一郡之守,代表大晋皇朝,正如他刚才所言,天下人皆不敢为难他。 那眼前的灵枢观清徽,又有什么胆色敢为难他? 因此,他听闻张鸣的话语,只是不咸不淡的回道:“本郡守的事情,就与你灵枢观无关了。总之这婚,我齐家不同意退,也不可能退!” 气氛再次变得凝滞起来。 可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欣喜的叫喊:“爹!听说香儿姑娘来了?” 只见齐凌兴冲冲的冲进大殿,左右四顾。 齐正业不由脸色一沉。 张鸣眼睛微微一亮,笑道:“郡守大人,所谓两情相悦,天作之合。这婚约的事,依贫道看,不如交给当事人处理。” “若是他们相看对眼,心意互通,那贫道也无话可说!” “可是若这两人根本不对眼,走不到一块,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还请郡守大人就此作罢!” “否则,就是郡守大人不遂天意,非要逆天而行了。若是如此……贫道向来信奉道法自然,也唯有替天行道了。”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变得冷冽。 齐正业心里一突,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摩挲,终究忌惮的说道:“那就问问他们两人。” 抬头之际,他向窦钧和韩星渊使了个眼色。 这郭香是清徽带来的人,怎么说,怎么答,恐怕早就串好了言辞。 因此,双方已经别无选择了。 但是这面子上的过场,总要走一遍。 齐凌才进殿堂,没有摸清楚情况,只是一眼看见郭香亭亭玉立在正堂里,不由心里一喜,说道:“香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姑娘可能不知道,自从上次一别,齐某回来是日思夜想,时时挂念。” “也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回南陵城,路上过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吃得饱不饱……没想到,直到今日才再次遇见。” “看来你我之间,缘分未尽。” 他说起话来,是一套又一套,花言巧语,最得女子的欢心。 但是郭香冷着脸,问道:“齐公子,我们好像不熟?对了,夏侯椿呢,我这次来郡城,怎么没看见他?” 张鸣这时候也想起来,当日离开小寒山寺时,是夏侯椿护送齐凌等世家公子回郡城。 可是,自那之后,他就杳无音信,再没了联系。 听到夏侯椿的名字,齐凌嘴唇有些讷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郭香姑娘,夏侯都尉与本将军原本都是出自玄甲军,昔年曾追随先帝北伐。他到了郡城之后,本将军深感同袍之谊,因此请他到军营中相聚,每日把酒言欢,至今还在本将军帐中。” 一旁的窦钧缓缓开口说道。 原来夏侯椿被他请到了黑甲军的军营里。 但是,他这番话,张鸣可不会信。 他不由抬眼,望向上首的齐正业,果然看见对方的眼里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看向自己。 “好一个郡守府!竟然扣押下了夏侯椿,用以震慑南陵城郭家和我灵枢观!” 张鸣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这齐正业老谋深算,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香儿姑娘,既然夏侯都尉无事,那就不必记挂。还是说说你与齐公子婚约的事情。” 他脸上不动声色,对郭香说道。 如今,双方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笔直向前走,撞在一起,或收编了对方。 “是,道长。” 郭香恭敬的应一声,看向齐凌说道,“齐公子,那日在小寒山寺,香儿就与你说得很清楚。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我也绝不会看上你。” “两家之间的婚约本就是一时戏言,当不得真。香儿今日登门,就是告知一声,婚约自此解除,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她这番话,说得齐凌愣在原地。 他长这么大,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还没有哪一个敢这样拒绝他。 他的眼神当即变得有些冷。 “香儿姑娘,你可想清楚了。本公子乃是东陵郡郡守府的公子,而你不过是南陵城的一个城主千金。你当真要拒绝我?” 齐凌十分不快的说道。 他的语气里已经透着威胁,只要郭香今日坚持退婚,他必定携郡守府之威,报复南陵城郭家。 郭香霎时间有些踌躇。 她嘴唇翕动,终究是咬着红唇说道:“齐公子,姻缘乃是天定,强求不得。” 然后,她转身向清徽道长和上首的齐正业正式一礼。 “香儿今日心意已决,一应后果,甘愿承担。” 她言辞中的退婚之意,前所未有的坚决。 说完之后,她禁不住偷眼看一下清徽道长,暗暗想道:“若是要嫁……也要嫁这样的男子。否则,一生孤苦又何妨!” 世间多少人,总是为情而痴。 世间多少人,又是一遇误终生。 可是,纵使这痴,纵使这误终生,也毫无怨言,无怨无悔。 张鸣不知道少女的心里已经百转千回,只是略微欣慰的颔首笑道:“郭香既然是我灵枢观的门人,那一应后果,也无须她承担,我灵枢观全部接下了!” 齐凌见到这般景象,面色发白的向后倒退数步。 “好好好!你们竟然如此欺我东陵郡齐家!这事不可能就此算了!” 他指着郭香和张鸣两人,怒不可歇的叫道。 这一刻,被情绪冲昏了脑袋的他,甚至忘记了灵枢观清徽在小寒山寺上,是表现出何等的可怕。 “爹!请为孩儿做主啊!” 齐凌一转身,向上方的齐正业哭诉道。 齐正业面色阴翳,陡然站起身,面向张鸣喝道:“清徽!看来今日你是铁了心要退婚,那就休怪本郡守不给你面子了!” “灵枢观清徽,大胆忤逆,破灭佛门圣地小寒山寺,冲撞‘崇佛抑道’诏令!” “与合欢魔宗勾结,混为一体,更是欺压郡城柳、苏、沈、方四大世家,无故当街杀人!” “甚者,烧毁昭明千年书院,屠灭郡城王家,击杀当朝二品要员儒家准圣孟学渊!” “罪大恶极,万死难赦!” “今日齐某就以郡守府之令,命你交还涿光山封地,查抄灵枢观,即刻拿下,定罪问斩!” 一句句话,宛如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最终轰然落地。 交还封地,查抄灵枢观? 即刻拿下,定罪问斩? 郭香有些呆愣在原地。 这退婚一事,竟然会闹得如此严重? 自己……是不是连累了清徽道长啊…… 一时间,殿堂里也陷入寂静。 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窦钧!韩星渊!你们还愣着干嘛,你们……也要造反吗?” 齐正业眼神一扫,冷厉的喝道。 窦钧和韩星渊两人当即站起身,不过反应有些不同。 窦钧身为黑甲军统帅,一向与郡守府同穿一条裤子,这些年不知道联手昧下多少好处,自然唯郡守府马首是瞻。 “大胆清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就算你手段通天,但是你要与大晋皇朝相抗吗!” 窦钧直接厉声喝道。 外面的黑甲军收到他的指令,立即现出身形,一个个弯弓搭箭、抽刀在手,围住了殿堂出口。 而韩星渊则有些犹疑的劝说道:“清徽道长,这郡守府毕竟代表大晋皇朝,你若是此时反抗,就是彻底与朝廷闹翻了。” “到时一旦圣上震怒,必定颁旨派军,荡平你灵枢观。犯不着为了一纸婚约,闹到如此地步,还不快快向郡守大人赔礼道歉,兴许可以收回成命!” 他身为监天院的巡察使,负责东陵郡一应事宜,乃是吃皇粮,行公事,也不希望看到双方闹得不可开交。 但是,木已成舟,还能收回吗? 张鸣禁不住看他一眼,笑道:“赔礼道歉?收回成命?哈哈哈,我灵枢观清徽何曾惧怕过?” “今日之后,这天下局势注定要翻天覆地,重塑格局!既然这水已经浑浊了,那贫道就索性用力搅一搅!” “让这天下人看看,我灵枢观的态度!” 说着,他冷眼望向窦钧和齐正业,目光快速扫过厅堂里的齐凌和外面的黑甲军。 “尔等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贫道全部接下了!” 他踏前一步,向整个郡守府宣战。 齐正业和窦钧当即大怒,喝道:“放肆!给本郡守拿下!” 外面的黑甲军听到窦钧号令,再无迟疑,纷纷按下破神弩的机括。 无数箭矢划破长空,如同蜂鸣一样爆响在耳前。 这是军部特制的武器,据说若是万箭齐射,甚至可以轰杀法相境强者! 而这箭雨眨眼间,就到了张鸣的面前。 那齐凌也是机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窦钧的身后。 因此站在殿堂最外侧的,就是张鸣、郭香、陆雪晴和尹雪四人! “清徽道长,些许手段,交给香儿即可。” 郭香这时候站出来,挥手拔出天河簪,向外面轻轻一划。 虚空在这一刻化作无尽长河,拦在了殿堂与门口的中间位置,霎时间将破神弩的箭雨吞没在其中。 窦钧面色一凝:“好宝贝!” 黑甲军并不停止,立即有持刀的士兵冲进殿堂,向四人斩来。 陆雪晴也站不住了。 “大胆,竟然敢对师父出手!” 她冷哼一声,背后的紫青双剑刹那间出鞘,如同电光火石一样飞出。 “嗖嗖嗖”的声音如奔雷般响起。 一行士兵僵直在原地,随即身首分离,向两侧倒去。 “清徽!你袭杀黑甲军,就是对我大晋军部开战!今日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你了!” 窦钧怒不可歇,身上腾起一股恐怖的杀意。 齐正业见状不妙,拉住齐凌向郡守座位的后方一滚,下面立即“哒哒哒”的响起机括转动声。 然后,地板一翻,他们落入了暗道里。 张鸣扫视一眼他们离去的地方,看向窦钧和韩星渊说道:“两位,你们若是出手,就休怪贫道手下无情了!” 窦钧目露忌惮,心里也是没底。 他虽然是阳神境的强者,但是可是知道灵枢观清徽,已经连续灭杀多位法相境。 若是对方真的全力出手,自己未必胜得过。 “还好,本将军早有准备!” 窦钧一把握住腰间的长刀,缓缓抽出。 在这一刹那间,整个郡守府蓦然剧烈的震颤起来。 地动山摇! 仿佛有可怕的怪物从地底爬出。 “清徽!本将军此刀,名为地煞刀!乃是与郡守府的守护法阵一体相连,可以调动一郡之地气,镇压法相至强!” 窦钧盯着张鸣,一字一句的喝道。 语气里的森冷,宛如与刀气凝为一体,霎时间冲破殿堂的阻隔,与天地间浩瀚的伟力结合在一起。 原来整座郡守府都是一座法阵! 难怪,难怪一直传东陵郡的至强者,就是阳神境巅峰。 郡守府既然敢坐镇一郡,靠的不仅仅是大晋皇朝的威慑力,以及坐镇的黑甲军,还有这座惊世阵法! 地煞之刀,可斩法相! ps:喝醉了,也不知道对不对,有错别字喊我呀,睡了zzz 第192章 地煞之刀,可斩法相! 旁边的窦钧、韩星渊两人面色凝滞,这灵枢观清徽竟然是来退婚的! 你退就退,私下商议不好吗? 现在不仅打塌了郡守府的大门,而且登殿一问,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若是真让他退了,齐正业怕是要一辈子受人讥笑,在朝堂里也抬不起头。 “清徽!你在挑战本郡守的底线!” 齐正业厉声喝道。 张鸣不动声色的说道:“郡守大人此言差矣,自古官场如商场,能说出来的底线就不是底线了。大人难道就没有想过,贫道现在惹的麻烦不少,就不怕连累了郡守府齐家?” 齐正业眉头微皱。 灵枢观清徽如今已经是天下纷争的漩涡中心,得罪佛门、三宗、儒家、魔门,现在甚至要得罪大晋皇朝。 若真的如此,齐凌与郭香成婚,到时候郡守府势必受到牵连。 这是他此前不知道,也没有想到的。 “清徽,本郡守乃是东陵郡之主,代表大晋皇朝的意志!就算犬子与郭家联姻,谁又敢与我大晋皇朝正面相抗!” 齐正业冷哼一声,说道,“倒是你,既然自知得罪了这么多势力,就没想过害怕么?” 不愧是官场老手,直接将难题踢回。 不过,他说得对,只要大晋皇朝一天不倒,就算是三宗,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对抗郡守府。 然而,他遇到的是张鸣。 “呵呵,齐大人好威风!只是不知你是真的不怕,还是另有筹谋?” 张鸣嘴上挂着笑容,眼睛变得略微凝重。 这齐正业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看来今日还是免不了一战。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无论到了哪里,终究是凭实力说了算。 强者,为尊! 这才是他登门的真正底气。 齐正业显然也明白这点,不过他自忖自己是一郡之守,代表大晋皇朝,正如他刚才所言,天下人皆不敢为难他。 那眼前的灵枢观清徽,又有什么胆色敢为难他? 因此,他听闻张鸣的话语,只是不咸不淡的回道:“本郡守的事情,就与你灵枢观无关了。总之这婚,我齐家不同意退,也不可能退!” 气氛再次变得凝滞起来。 可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欣喜的叫喊:“爹!听说香儿姑娘来了?” 只见齐凌兴冲冲的冲进大殿,左右四顾。 齐正业不由脸色一沉。 张鸣眼睛微微一亮,笑道:“郡守大人,所谓两情相悦,天作之合。这婚约的事,依贫道看,不如交给当事人处理。” “若是他们相看对眼,心意互通,那贫道也无话可说!” “可是若这两人根本不对眼,走不到一块,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还请郡守大人就此作罢!” “否则,就是郡守大人不遂天意,非要逆天而行了。若是如此……贫道向来信奉道法自然,也唯有替天行道了。”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变得冷冽。 齐正业心里一突,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摩挲,终究忌惮的说道:“那就问问他们两人。” 抬头之际,他向窦钧和韩星渊使了个眼色。 这郭香是清徽带来的人,怎么说,怎么答,恐怕早就串好了言辞。 因此,双方已经别无选择了。 但是这面子上的过场,总要走一遍。 齐凌才进殿堂,没有摸清楚情况,只是一眼看见郭香亭亭玉立在正堂里,不由心里一喜,说道:“香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姑娘可能不知道,自从上次一别,齐某回来是日思夜想,时时挂念。” “也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回南陵城,路上过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吃得饱不饱……没想到,直到今日才再次遇见。” “看来你我之间,缘分未尽。” 他说起话来,是一套又一套,花言巧语,最得女子的欢心。 但是郭香冷着脸,问道:“齐公子,我们好像不熟?对了,夏侯椿呢,我这次来郡城,怎么没看见他?” 张鸣这时候也想起来,当日离开小寒山寺时,是夏侯椿护送齐凌等世家公子回郡城。 可是,自那之后,他就杳无音信,再没了联系。 听到夏侯椿的名字,齐凌嘴唇有些讷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郭香姑娘,夏侯都尉与本将军原本都是出自玄甲军,昔年曾追随先帝北伐。他到了郡城之后,本将军深感同袍之谊,因此请他到军营中相聚,每日把酒言欢,至今还在本将军帐中。” 一旁的窦钧缓缓开口说道。 原来夏侯椿被他请到了黑甲军的军营里。 但是,他这番话,张鸣可不会信。 他不由抬眼,望向上首的齐正业,果然看见对方的眼里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看向自己。 “好一个郡守府!竟然扣押下了夏侯椿,用以震慑南陵城郭家和我灵枢观!” 张鸣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这齐正业老谋深算,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香儿姑娘,既然夏侯都尉无事,那就不必记挂。还是说说你与齐公子婚约的事情。” 他脸上不动声色,对郭香说道。 如今,双方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笔直向前走,撞在一起,或收编了对方。 “是,道长。” 郭香恭敬的应一声,看向齐凌说道,“齐公子,那日在小寒山寺,香儿就与你说得很清楚。你我之间,根本不可能,我也绝不会看上你。” “两家之间的婚约本就是一时戏言,当不得真。香儿今日登门,就是告知一声,婚约自此解除,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她这番话,说得齐凌愣在原地。 他长这么大,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还没有哪一个敢这样拒绝他。 他的眼神当即变得有些冷。 “香儿姑娘,你可想清楚了。本公子乃是东陵郡郡守府的公子,而你不过是南陵城的一个城主千金。你当真要拒绝我?” 齐凌十分不快的说道。 他的语气里已经透着威胁,只要郭香今日坚持退婚,他必定携郡守府之威,报复南陵城郭家。 郭香霎时间有些踌躇。 她嘴唇翕动,终究是咬着红唇说道:“齐公子,姻缘乃是天定,强求不得。” 然后,她转身向清徽道长和上首的齐正业正式一礼。 “香儿今日心意已决,一应后果,甘愿承担。” 她言辞中的退婚之意,前所未有的坚决。 说完之后,她禁不住偷眼看一下清徽道长,暗暗想道:“若是要嫁……也要嫁这样的男子。否则,一生孤苦又何妨!” 世间多少人,总是为情而痴。 世间多少人,又是一遇误终生。 可是,纵使这痴,纵使这误终生,也毫无怨言,无怨无悔。 张鸣不知道少女的心里已经百转千回,只是略微欣慰的颔首笑道:“郭香既然是我灵枢观的门人,那一应后果,也无须她承担,我灵枢观全部接下了!” 齐凌见到这般景象,面色发白的向后倒退数步。 “好好好!你们竟然如此欺我东陵郡齐家!这事不可能就此算了!” 他指着郭香和张鸣两人,怒不可歇的叫道。 这一刻,被情绪冲昏了脑袋的他,甚至忘记了灵枢观清徽在小寒山寺上,是表现出何等的可怕。 “爹!请为孩儿做主啊!” 齐凌一转身,向上方的齐正业哭诉道。 齐正业面色阴翳,陡然站起身,面向张鸣喝道:“清徽!看来今日你是铁了心要退婚,那就休怪本郡守不给你面子了!” “灵枢观清徽,大胆忤逆,破灭佛门圣地小寒山寺,冲撞‘崇佛抑道’诏令!” “与合欢魔宗勾结,混为一体,更是欺压郡城柳、苏、沈、方四大世家,无故当街杀人!” “甚者,烧毁昭明千年书院,屠灭郡城王家,击杀当朝二品要员儒家准圣孟学渊!” “罪大恶极,万死难赦!” “今日齐某就以郡守府之令,命你交还涿光山封地,查抄灵枢观,即刻拿下,定罪问斩!” 一句句话,宛如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最终轰然落地。 交还封地,查抄灵枢观? 即刻拿下,定罪问斩? 郭香有些呆愣在原地。 这退婚一事,竟然会闹得如此严重? 自己……是不是连累了清徽道长啊…… 一时间,殿堂里也陷入寂静。 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 “窦钧!韩星渊!你们还愣着干嘛,你们……也要造反吗?” 齐正业眼神一扫,冷厉的喝道。 窦钧和韩星渊两人当即站起身,不过反应有些不同。 窦钧身为黑甲军统帅,一向与郡守府同穿一条裤子,这些年不知道联手昧下多少好处,自然唯郡守府马首是瞻。 “大胆清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就算你手段通天,但是你要与大晋皇朝相抗吗!” 窦钧直接厉声喝道。 外面的黑甲军收到他的指令,立即现出身形,一个个弯弓搭箭、抽刀在手,围住了殿堂出口。 而韩星渊则有些犹疑的劝说道:“清徽道长,这郡守府毕竟代表大晋皇朝,你若是此时反抗,就是彻底与朝廷闹翻了。” “到时一旦圣上震怒,必定颁旨派军,荡平你灵枢观。犯不着为了一纸婚约,闹到如此地步,还不快快向郡守大人赔礼道歉,兴许可以收回成命!” 他身为监天院的巡察使,负责东陵郡一应事宜,乃是吃皇粮,行公事,也不希望看到双方闹得不可开交。 但是,木已成舟,还能收回吗? 张鸣禁不住看他一眼,笑道:“赔礼道歉?收回成命?哈哈哈,我灵枢观清徽何曾惧怕过?” “今日之后,这天下局势注定要翻天覆地,重塑格局!既然这水已经浑浊了,那贫道就索性用力搅一搅!” “让这天下人看看,我灵枢观的态度!” 说着,他冷眼望向窦钧和齐正业,目光快速扫过厅堂里的齐凌和外面的黑甲军。 “尔等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贫道全部接下了!” 他踏前一步,向整个郡守府宣战。 齐正业和窦钧当即大怒,喝道:“放肆!给本郡守拿下!” 外面的黑甲军听到窦钧号令,再无迟疑,纷纷按下破神弩的机括。 无数箭矢划破长空,如同蜂鸣一样爆响在耳前。 这是军部特制的武器,据说若是万箭齐射,甚至可以轰杀法相境强者! 而这箭雨眨眼间,就到了张鸣的面前。 那齐凌也是机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窦钧的身后。 因此站在殿堂最外侧的,就是张鸣、郭香、陆雪晴和尹雪四人! “清徽道长,些许手段,交给香儿即可。” 郭香这时候站出来,挥手拔出天河簪,向外面轻轻一划。 虚空在这一刻化作无尽长河,拦在了殿堂与门口的中间位置,霎时间将破神弩的箭雨吞没在其中。 窦钧面色一凝:“好宝贝!” 黑甲军并不停止,立即有持刀的士兵冲进殿堂,向四人斩来。 陆雪晴也站不住了。 “大胆,竟然敢对师父出手!” 她冷哼一声,背后的紫青双剑刹那间出鞘,如同电光火石一样飞出。 “嗖嗖嗖”的声音如奔雷般响起。 一行士兵僵直在原地,随即身首分离,向两侧倒去。 “清徽!你袭杀黑甲军,就是对我大晋军部开战!今日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你了!” 窦钧怒不可歇,身上腾起一股恐怖的杀意。 齐正业见状不妙,拉住齐凌向郡守座位的后方一滚,下面立即“哒哒哒”的响起机括转动声。 然后,地板一翻,他们落入了暗道里。 张鸣扫视一眼他们离去的地方,看向窦钧和韩星渊说道:“两位,你们若是出手,就休怪贫道手下无情了!” 窦钧目露忌惮,心里也是没底。 他虽然是阳神境的强者,但是可是知道灵枢观清徽,已经连续灭杀多位法相境。 若是对方真的全力出手,自己未必胜得过。 “还好,本将军早有准备!” 窦钧一把握住腰间的长刀,缓缓抽出。 在这一刹那间,整个郡守府蓦然剧烈的震颤起来。 地动山摇! 仿佛有可怕的怪物从地底爬出。 “清徽!本将军此刀,名为地煞刀!乃是与郡守府的守护法阵一体相连,可以调动一郡之地气,镇压法相至强!” 窦钧盯着张鸣,一字一句的喝道。 语气里的森冷,宛如与刀气凝为一体,霎时间冲破殿堂的阻隔,与天地间浩瀚的伟力结合在一起。 原来整座郡守府都是一座法阵! 难怪,难怪一直传东陵郡的至强者,就是阳神境巅峰。 郡守府既然敢坐镇一郡,靠的不仅仅是大晋皇朝的威慑力,以及坐镇的黑甲军,还有这座惊世阵法! 地煞之刀,可斩法相! ps:喝醉了,也不知道对不对,有错别字喊我呀,睡了zzz 第193章 入我棋盘,对弈一局 在偏殿等候的四位家主被齐齐震动。 “这是什么气息,竟然如此恐怖!难道……是郡守府的底牌?” 沈东青站起身,觉得汗毛倒竖。 其他三位家主从惊慌里回过神,脸上微微一喜,说道:“齐郡守竟有如此布置,那灵枢观清徽岂不是死定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郡守府里还蕴藏着这么恐怖的天威之力。 沈东青轻轻一叹:“灵枢观清徽固然是死定了,但我们那三成产业也是不得不交了。东陵郡终究是姓齐啊!” 他原本还有一些其他侥幸的想法,如今只能将其全部掐灭。 “沈兄,能保住性命和家族最重要,活着才有继续赚钱的机会啊。你看那灵枢观清徽不就是身死、道消。” 其他三位家主劝说道。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这时候,一声划破天空的厉喝响起:“清徽!地煞轮转,死生在手!接窦某一招,若是不死,我饶你全尸!” 黑色的刀气在郡守府上空翻转,与上冲的地煞气息合二为一,最终汇聚成一柄漆黑如墨的刀,重叠在窦钧手里。 “斩!” 天地之威轰然落下。 府衙大殿直接被分成两半! 立在刀锋正下方的张鸣,面不改色的笑道:“地煞一刀,可斩法相?好一个郡守府啊!可惜,缺失了一角!” 说着,他伸手向前一握。 无尽地煞气息在刹那间凝滞,下落的刀锋停顿在半空,窦钧愣住。 “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 他使劲挥刀,可是刀锋浑然不动。 张鸣笑道:“窦将军,你真以为贫道是闲的没事干,才拆了郡守府的大门吗?这阵法,不是你们自己布的!” 他握拳向前轻轻一挥。 那无尽煞气竟然受其操控,化为一团漆黑的拳影,向窦钧头上落下。 砰—— 一身黑甲的窦将军摔在地上。 “你!” “这不可能!” “你怎么会洞悉郡守府的地煞阵法!这可是太一仙门所布!不可能!” 窦钧满脸不可置信,地煞阵法不仅被破了,而且竟然为对方所用!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张鸣目光一凝,叹道:“原来是太一仙门的阵法……贫道明白了。” 这郡守府的底气,不止来源于大晋皇朝,还来源于其他势力。 只是不知道这太一仙门是唯一的一个,还是另有其他势力勾连其中。 “清徽!本将军与你拼了!” 窦钧自知失言,猛然从地上跃起,背后阳神显化,准备舍命一击。 “徒劳罢了,留下。” 张鸣随手一指,地煞之气落下,直接压得他匍匐在地,牢牢镇住。 “清徽!你若杀了我,夏侯椿也无法活,而且势必与大晋皇朝开战,陛下和军部震怒,绝不会放过你灵枢观!” 窦钧竭力的抬起头,威胁道。 他是黑甲军的统帅,镇守东陵郡,听从朝廷和军部号令,若是被杀,那就是天大的祸事,即便三宗也得掂量一番。 “窦将军,若不是夏侯椿在你黑甲军营地,刚才你就已经死了。” 张鸣看他一眼,说道,“贫道给你个机会,派人将其送来,我可以答应你,只废了你的修为,饶你性命。” 夏侯椿在前往小寒山寺的路上,虽然几次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一直尽忠职守,而且在最后一刻冒险登上小寒山寺。 怎么说,都应该保其一条性命。 不过,张鸣也不是迂腐之人,若是真的无法保全对方,那就唯有将窦钧和黑甲军的人,送去给夏侯椿陪葬了。 也算尽了一番相识之谊。 “哈哈哈,清徽,你以为本将军傻吗?只要夏侯椿还在,我就有一线生机。你现在镇压了我又如何,你……” 窦钧桀骜的笑道,“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日!你以为郡守府的底牌,就只有我窦某人一个么?” 张鸣皱眉:“什么意思?” 旋即,他就想到了刚才遁入地道的齐正业和齐凌两人。莫非他们不仅仅是逃跑,还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说求援? 一旁的韩星渊不明所以,脸色有些发白的说道:“清徽道长,韩某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也无意插手你们之间的纷争。” 这位牙齿漏风的老叟只能认怂。 张鸣的手心里涌出不灭元气,将窦钧的体内丹田、经脉摧毁。 一身实力,只剩下元神被禁锢。 “韩巡查使,你是监天院的人,既然不与贫道为敌,贫道也不为难你,还需要你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上禀朝廷。” 张鸣若有深意的说道。 “上禀朝廷?” 韩星渊有些懵,若是对方斩草除根,屠灭郡守府,那自己可能就是唯一的活口,是照实上报,还是照“实”上报? 这清徽道长就不怕朝廷真的出兵围剿灵枢观吗,还是有别的用意? 他一时无法衡量。 而张鸣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而是踏前两步,看向下方的暗道。 …… 郡守府后院,静心亭。 齐正业拖着齐凌跑到这里,就驻足在亭前,大气不敢出的看向里面。 一位脸宽耳肥的老和尚和一名竹竿样的瘦道士,正在亭子里下棋。 “恩?地煞动了!” 瘦道士抬眼望向府衙的上空,随即捏起一枚黑色的棋子,笑道,“普玄大师,如今看来,还是贫道棋高一招了。” 话音未落,那漫天地煞之气蓦然凝聚成一团。 刀气散去,只剩拳意。 瘦道士的眉头不由蹙起,自己布下的阵法……变了! 啪。 他落下这枚棋子。 棋盘上的局势,却不如自己预料的那样胜券在握,反而气息如渊,黑白对峙。 “紫宸老道,看来这盘棋咱们还得继续下下去。” 对面普玄老和尚呵呵笑道。 正在这时候,那被地煞之气分开的大殿里,射出数道身影,眨眼落到近前。 静候的齐正业回头一望,不由吓得脚步踉跄。 “普玄大师!紫宸道长!救命啊!那灵枢观清徽打来了!” 他没有想到,窦钧携带地煞阵的威势,竟然会败,而且败得如此之快! 下棋的和尚和老道也转眼望来。 只见一身蓝色道袍的清徽道长,和陆雪晴、郭香、尹雪等人已经到了亭子前。 “我说齐正业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贫道出手。原来是有高手坐镇郡守府。” 张鸣的目光与一僧一道两人,在半空里对撞。 “容贫道猜一下,窦钧说这府邸里的地煞阵是太一仙门所布。莫非阁下就是三宗之一太一仙门的仙长?” 他的眼眸落在瘦削道人身上。 紫宸老道同样在打量对方,须臾,才略带遗憾的叹道:“看来就是你破了贫道的地煞阵?灵枢观清徽……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在老道眼皮子底下,偷偷逆转了阵法。” “厉害,厉害啊!可惜,如此人才竟然不是出自我太一仙门,真是莫大的遗憾!” 他的眼睛里,竟然透着惺惺相惜之意。 然而,如今当面,是敌非友。 “呵呵,多谢仙长谬赞!” 张鸣轻轻笑道,“只是贫道不太认可仙长的说法,若是天下英才都齐聚在太一仙门,这人间四处未免黯淡了些。” “正是因为这四方都有野草、奇花竞长,才让人间倍觉有趣啊。” 紫宸老道微微一愣,点头道:“清徽道长所言极是。贫道太一仙门,清静峰,紫宸。” 他这是自我介绍,也代表认可了对方的身份。 灵枢观清徽这五个字,第一次在三宗强者的眼里,产生实实在在的分量。 “阿弥陀佛,老衲悬空寺普玄,见过清徽道长!” 老和尚也双手合十,垂眉说道。 齐正业哆哆嗦嗦的站在两方人马之间,有些惊惶的叫道:“仙长,上僧!这灵枢观清徽大胆忤逆,还请两位出手,速速将其拿下!” 齐凌更是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张鸣扫视两人一眼,笑道:“我就说郡守府今日未免太过强势了。原来两位就是齐郡守的靠山啊。“” “只是不知道,是三宗投靠了当今朝廷,还是齐郡守投靠了三宗啊?” 此话一出,全场色变。 齐正业更是怒斥道:“胡说八道!三宗乃是大晋皇朝的庇护伞,一体双生,哪来的互相投靠之说!” 此时此刻,局势一下子变得明朗。 原来这位东陵郡的齐郡守,唯当今陛下马首是瞻的能臣,竟然早已暗中投靠了三宗,脚踩多只船。 所以,无论天下风云如何变换,他都有一条生路可走。 可是,他没有料到,会遇到灵枢观清徽,直接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和部署。 如今,更是不得不掀开所有的底牌。 普玄和尚眼眸微沉,说道:“阿弥陀佛。清徽道长,老衲观你身上杀孽过重,还请随我回一趟悬空寺。” “敝寺的洗心崖乃是天下闻名的圣地,若是道长坚持诵经礼佛,闭关千年,或许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愧是悬空寺的高僧,他一开口,就想关押张鸣千年。 “呵呵,普玄大师,佛道相争,已成定局。你就不怕贫道今日和紫宸仙长联手,将你留在此处吗?” 张鸣缓缓踏前一步,孑然笑道。 他这一句话,是试探。 可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普玄和尚竟然目光微凝,看了一眼身旁的紫宸老道。 紫宸不由有些皱眉,说道:“清徽道长,你不必挑拨离间。我三宗向来一体,就算人间的佛道相争再是激烈,也与我等无关!” 张鸣顿时笑了,负手立在亭前,说道:“哦?难道两位就不想知道,当日贫道是怎么杀了普泓、智障禅师,以及太一仙门的紫阳道长吗?” 亭内的两人再次皱眉。 外界都在传灵枢观清徽在四圣山斩杀了悬空寺和太一仙门的强者,但是并没有任何细节流出。 其实,三宗的人也在疑惑。 那灵枢观清徽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独斗三位法相境强者。 那么当时在四圣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也是他们在张鸣回到东陵郡之后,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之一。 他们都想再看一看,这叫清徽的道人还有什么手段? 所幸,有昭明书院和儒家的孟学渊冲在了前面,而他们又布置了郡守府作为后手。 如今,两人终于当面见到了清徽。 可是他们仍然很是疑惑,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手段,都不能证明他有斩杀三位法相境的能耐! 就像面前这棋局,黑白对峙,气息如渊。 没有人能看得清虚实。 “清徽道长,你不妨说说,你是如何杀了我两宗的强者?” 普玄和尚露出笑容问道。 张鸣的心里顿时升起忌惮。 这和尚听闻自己杀了悬空寺的普泓、智障两人,竟然没有丝毫动怒,反而笑意吟吟的发问,心思何其深沉。 所谓笑里藏刀,不过如是。 “呵呵,普玄大师,紫宸仙长,想必你们也曾疑惑,以贫道一人之力,如何独斗三位法相境强者?” 张鸣也脸上露着笑容说道,“其实这很简单,若是他们三人之间……本来就不和睦呢?” “贫道不过是略施小计,你们两家就自行斗起来了啊。” 他这番说辞,已经是偏阳谋。 对面的两人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漏洞。 可是,张鸣的本来目的,就没打算依靠这两句话,挑拨得悬空寺和太一仙门争斗起来。 此时此刻,不过是为了埋下一颗种子。 一颗怀疑的种子。 后续还需要一系列的培育,才能让其生根发芽,直至彻底引爆两个宗门之间的矛盾。 “清徽,你以为这般错漏说辞,能让老衲和紫宸道长相信么?” 普玄和尚合十笑道,“多说无益!今日既然来了,那就休怪老衲出手,将你留在此地了!” 他再也没了耐心试探。 只见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掌心处蓦然亮起一团璀璨的光芒。 这光照彻整座静心亭,令四周的光影如同变得斑驳,然后有一局棋盘的虚影在中间升腾。 “清徽,入我棋盘,与老衲对弈一局!” 老和尚的声音继续响起。 张鸣眼前一花,竟然出现在一片黑白两色的世界里。 己方为黑,对方为白。 脚下是纵横交错的沟壑,如同山峦一样铺在地面上。 每一处交织的节点里,都有无数人烟幻化,里面有村庄,有城镇,有百姓,有悲欢,有生死…… 仿佛每一处节点,都是一方世界,一处轮回。 “清徽,轮到你落子了!” 对面传来宏大的声音,在天地间响彻。 张鸣抬头一望,只见一座顶天立地、伟岸高峨的白面佛陀,静坐在对面的天际。 遥遥透过众生、轮回而望来。 “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以轮回作气,以生死作劫。” “好气魄,好手段啊!” 张鸣禁不住感叹一声,然后才向对面轻轻笑道:“有意思。” ps:感谢书友“bb-bio”“星空下的蚂蚁”的月票,谢谢大佬! 第193章 入我棋盘,对弈一局 在偏殿等候的四位家主被齐齐震动。 “这是什么气息,竟然如此恐怖!难道……是郡守府的底牌?” 沈东青站起身,觉得汗毛倒竖。 其他三位家主从惊慌里回过神,脸上微微一喜,说道:“齐郡守竟有如此布置,那灵枢观清徽岂不是死定了?”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郡守府里还蕴藏着这么恐怖的天威之力。 沈东青轻轻一叹:“灵枢观清徽固然是死定了,但我们那三成产业也是不得不交了。东陵郡终究是姓齐啊!” 他原本还有一些其他侥幸的想法,如今只能将其全部掐灭。 “沈兄,能保住性命和家族最重要,活着才有继续赚钱的机会啊。你看那灵枢观清徽不就是身死、道消。” 其他三位家主劝说道。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这时候,一声划破天空的厉喝响起:“清徽!地煞轮转,死生在手!接窦某一招,若是不死,我饶你全尸!” 黑色的刀气在郡守府上空翻转,与上冲的地煞气息合二为一,最终汇聚成一柄漆黑如墨的刀,重叠在窦钧手里。 “斩!” 天地之威轰然落下。 府衙大殿直接被分成两半! 立在刀锋正下方的张鸣,面不改色的笑道:“地煞一刀,可斩法相?好一个郡守府啊!可惜,缺失了一角!” 说着,他伸手向前一握。 无尽地煞气息在刹那间凝滞,下落的刀锋停顿在半空,窦钧愣住。 “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 他使劲挥刀,可是刀锋浑然不动。 张鸣笑道:“窦将军,你真以为贫道是闲的没事干,才拆了郡守府的大门吗?这阵法,不是你们自己布的!” 他握拳向前轻轻一挥。 那无尽煞气竟然受其操控,化为一团漆黑的拳影,向窦钧头上落下。 砰—— 一身黑甲的窦将军摔在地上。 “你!” “这不可能!” “你怎么会洞悉郡守府的地煞阵法!这可是太一仙门所布!不可能!” 窦钧满脸不可置信,地煞阵法不仅被破了,而且竟然为对方所用!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张鸣目光一凝,叹道:“原来是太一仙门的阵法……贫道明白了。” 这郡守府的底气,不止来源于大晋皇朝,还来源于其他势力。 只是不知道这太一仙门是唯一的一个,还是另有其他势力勾连其中。 “清徽!本将军与你拼了!” 窦钧自知失言,猛然从地上跃起,背后阳神显化,准备舍命一击。 “徒劳罢了,留下。” 张鸣随手一指,地煞之气落下,直接压得他匍匐在地,牢牢镇住。 “清徽!你若杀了我,夏侯椿也无法活,而且势必与大晋皇朝开战,陛下和军部震怒,绝不会放过你灵枢观!” 窦钧竭力的抬起头,威胁道。 他是黑甲军的统帅,镇守东陵郡,听从朝廷和军部号令,若是被杀,那就是天大的祸事,即便三宗也得掂量一番。 “窦将军,若不是夏侯椿在你黑甲军营地,刚才你就已经死了。” 张鸣看他一眼,说道,“贫道给你个机会,派人将其送来,我可以答应你,只废了你的修为,饶你性命。” 夏侯椿在前往小寒山寺的路上,虽然几次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一直尽忠职守,而且在最后一刻冒险登上小寒山寺。 怎么说,都应该保其一条性命。 不过,张鸣也不是迂腐之人,若是真的无法保全对方,那就唯有将窦钧和黑甲军的人,送去给夏侯椿陪葬了。 也算尽了一番相识之谊。 “哈哈哈,清徽,你以为本将军傻吗?只要夏侯椿还在,我就有一线生机。你现在镇压了我又如何,你……” 窦钧桀骜的笑道,“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日!你以为郡守府的底牌,就只有我窦某人一个么?” 张鸣皱眉:“什么意思?” 旋即,他就想到了刚才遁入地道的齐正业和齐凌两人。莫非他们不仅仅是逃跑,还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说求援? 一旁的韩星渊不明所以,脸色有些发白的说道:“清徽道长,韩某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也无意插手你们之间的纷争。” 这位牙齿漏风的老叟只能认怂。 张鸣的手心里涌出不灭元气,将窦钧的体内丹田、经脉摧毁。 一身实力,只剩下元神被禁锢。 “韩巡查使,你是监天院的人,既然不与贫道为敌,贫道也不为难你,还需要你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上禀朝廷。” 张鸣若有深意的说道。 “上禀朝廷?” 韩星渊有些懵,若是对方斩草除根,屠灭郡守府,那自己可能就是唯一的活口,是照实上报,还是照“实”上报? 这清徽道长就不怕朝廷真的出兵围剿灵枢观吗,还是有别的用意? 他一时无法衡量。 而张鸣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而是踏前两步,看向下方的暗道。 …… 郡守府后院,静心亭。 齐正业拖着齐凌跑到这里,就驻足在亭前,大气不敢出的看向里面。 一位脸宽耳肥的老和尚和一名竹竿样的瘦道士,正在亭子里下棋。 “恩?地煞动了!” 瘦道士抬眼望向府衙的上空,随即捏起一枚黑色的棋子,笑道,“普玄大师,如今看来,还是贫道棋高一招了。” 话音未落,那漫天地煞之气蓦然凝聚成一团。 刀气散去,只剩拳意。 瘦道士的眉头不由蹙起,自己布下的阵法……变了! 啪。 他落下这枚棋子。 棋盘上的局势,却不如自己预料的那样胜券在握,反而气息如渊,黑白对峙。 “紫宸老道,看来这盘棋咱们还得继续下下去。” 对面普玄老和尚呵呵笑道。 正在这时候,那被地煞之气分开的大殿里,射出数道身影,眨眼落到近前。 静候的齐正业回头一望,不由吓得脚步踉跄。 “普玄大师!紫宸道长!救命啊!那灵枢观清徽打来了!” 他没有想到,窦钧携带地煞阵的威势,竟然会败,而且败得如此之快! 下棋的和尚和老道也转眼望来。 只见一身蓝色道袍的清徽道长,和陆雪晴、郭香、尹雪等人已经到了亭子前。 “我说齐正业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贫道出手。原来是有高手坐镇郡守府。” 张鸣的目光与一僧一道两人,在半空里对撞。 “容贫道猜一下,窦钧说这府邸里的地煞阵是太一仙门所布。莫非阁下就是三宗之一太一仙门的仙长?” 他的眼眸落在瘦削道人身上。 紫宸老道同样在打量对方,须臾,才略带遗憾的叹道:“看来就是你破了贫道的地煞阵?灵枢观清徽……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在老道眼皮子底下,偷偷逆转了阵法。” “厉害,厉害啊!可惜,如此人才竟然不是出自我太一仙门,真是莫大的遗憾!” 他的眼睛里,竟然透着惺惺相惜之意。 然而,如今当面,是敌非友。 “呵呵,多谢仙长谬赞!” 张鸣轻轻笑道,“只是贫道不太认可仙长的说法,若是天下英才都齐聚在太一仙门,这人间四处未免黯淡了些。” “正是因为这四方都有野草、奇花竞长,才让人间倍觉有趣啊。” 紫宸老道微微一愣,点头道:“清徽道长所言极是。贫道太一仙门,清静峰,紫宸。” 他这是自我介绍,也代表认可了对方的身份。 灵枢观清徽这五个字,第一次在三宗强者的眼里,产生实实在在的分量。 “阿弥陀佛,老衲悬空寺普玄,见过清徽道长!” 老和尚也双手合十,垂眉说道。 齐正业哆哆嗦嗦的站在两方人马之间,有些惊惶的叫道:“仙长,上僧!这灵枢观清徽大胆忤逆,还请两位出手,速速将其拿下!” 齐凌更是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张鸣扫视两人一眼,笑道:“我就说郡守府今日未免太过强势了。原来两位就是齐郡守的靠山啊。“” “只是不知道,是三宗投靠了当今朝廷,还是齐郡守投靠了三宗啊?” 此话一出,全场色变。 齐正业更是怒斥道:“胡说八道!三宗乃是大晋皇朝的庇护伞,一体双生,哪来的互相投靠之说!” 此时此刻,局势一下子变得明朗。 原来这位东陵郡的齐郡守,唯当今陛下马首是瞻的能臣,竟然早已暗中投靠了三宗,脚踩多只船。 所以,无论天下风云如何变换,他都有一条生路可走。 可是,他没有料到,会遇到灵枢观清徽,直接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和部署。 如今,更是不得不掀开所有的底牌。 普玄和尚眼眸微沉,说道:“阿弥陀佛。清徽道长,老衲观你身上杀孽过重,还请随我回一趟悬空寺。” “敝寺的洗心崖乃是天下闻名的圣地,若是道长坚持诵经礼佛,闭关千年,或许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愧是悬空寺的高僧,他一开口,就想关押张鸣千年。 “呵呵,普玄大师,佛道相争,已成定局。你就不怕贫道今日和紫宸仙长联手,将你留在此处吗?” 张鸣缓缓踏前一步,孑然笑道。 他这一句话,是试探。 可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普玄和尚竟然目光微凝,看了一眼身旁的紫宸老道。 紫宸不由有些皱眉,说道:“清徽道长,你不必挑拨离间。我三宗向来一体,就算人间的佛道相争再是激烈,也与我等无关!” 张鸣顿时笑了,负手立在亭前,说道:“哦?难道两位就不想知道,当日贫道是怎么杀了普泓、智障禅师,以及太一仙门的紫阳道长吗?” 亭内的两人再次皱眉。 外界都在传灵枢观清徽在四圣山斩杀了悬空寺和太一仙门的强者,但是并没有任何细节流出。 其实,三宗的人也在疑惑。 那灵枢观清徽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独斗三位法相境强者。 那么当时在四圣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也是他们在张鸣回到东陵郡之后,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之一。 他们都想再看一看,这叫清徽的道人还有什么手段? 所幸,有昭明书院和儒家的孟学渊冲在了前面,而他们又布置了郡守府作为后手。 如今,两人终于当面见到了清徽。 可是他们仍然很是疑惑,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手段,都不能证明他有斩杀三位法相境的能耐! 就像面前这棋局,黑白对峙,气息如渊。 没有人能看得清虚实。 “清徽道长,你不妨说说,你是如何杀了我两宗的强者?” 普玄和尚露出笑容问道。 张鸣的心里顿时升起忌惮。 这和尚听闻自己杀了悬空寺的普泓、智障两人,竟然没有丝毫动怒,反而笑意吟吟的发问,心思何其深沉。 所谓笑里藏刀,不过如是。 “呵呵,普玄大师,紫宸仙长,想必你们也曾疑惑,以贫道一人之力,如何独斗三位法相境强者?” 张鸣也脸上露着笑容说道,“其实这很简单,若是他们三人之间……本来就不和睦呢?” “贫道不过是略施小计,你们两家就自行斗起来了啊。” 他这番说辞,已经是偏阳谋。 对面的两人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漏洞。 可是,张鸣的本来目的,就没打算依靠这两句话,挑拨得悬空寺和太一仙门争斗起来。 此时此刻,不过是为了埋下一颗种子。 一颗怀疑的种子。 后续还需要一系列的培育,才能让其生根发芽,直至彻底引爆两个宗门之间的矛盾。 “清徽,你以为这般错漏说辞,能让老衲和紫宸道长相信么?” 普玄和尚合十笑道,“多说无益!今日既然来了,那就休怪老衲出手,将你留在此地了!” 他再也没了耐心试探。 只见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掌心处蓦然亮起一团璀璨的光芒。 这光照彻整座静心亭,令四周的光影如同变得斑驳,然后有一局棋盘的虚影在中间升腾。 “清徽,入我棋盘,与老衲对弈一局!” 老和尚的声音继续响起。 张鸣眼前一花,竟然出现在一片黑白两色的世界里。 己方为黑,对方为白。 脚下是纵横交错的沟壑,如同山峦一样铺在地面上。 每一处交织的节点里,都有无数人烟幻化,里面有村庄,有城镇,有百姓,有悲欢,有生死…… 仿佛每一处节点,都是一方世界,一处轮回。 “清徽,轮到你落子了!” 对面传来宏大的声音,在天地间响彻。 张鸣抬头一望,只见一座顶天立地、伟岸高峨的白面佛陀,静坐在对面的天际。 遥遥透过众生、轮回而望来。 “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以轮回作气,以生死作劫。” “好气魄,好手段啊!” 张鸣禁不住感叹一声,然后才向对面轻轻笑道:“有意思。” ps:感谢书友“bb-bio”“星空下的蚂蚁”的月票,谢谢大佬! 第194章 何为佛法何为众生 他转身踏破空间,出现在另一端。 两相对峙,奕棋而战。 原地只留下一位身穿锦斓袈裟、目露悲悯的寸头青年,正是张小佛。 “普玄,你这佛境棋盘,白子俱是佛陀、菩萨显化,黑子俱是世间轮回。看来你所修之道,是以佛法镇世间!” 张鸣微微笑道,“教化世人,非是普度,而是从思想上禁锢。菩萨低眉,非是慈悲,而是以力封锁这人间。” “佛门神通,果然是霸道啊!世间何其之苦,要受你佛门掌控!” “哪有什么佛陀低语,传法世间,不过是惑乱天下,以佛驭人罢了!” 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这个“吾”,指的是佛陀、佛门自身。 普玄显化的白面佛陀在对面开口喝道:“清徽,愚昧无知,妖言惑众,你懂什么是佛!又懂什么是人间!” 他的声音浩浩荡荡传来,引动下方的佛陀、菩萨虚影齐声诵念。 “哈哈哈,既然你说贫道不懂佛,也不懂人间,那贫道就以这一世佛身踏入世间轮回,化为棋子,与你对弈!” 张鸣看向下方的张小佛,缓缓笑道。后者轻轻点头,迈入黑色光影里。 这每一团光影,就是一枚棋子,其内有世间轮回,循环往复不得超脱。 而张小佛毅然决然的投身其中。 欲要破这棋局,就先成为棋子,看看这棋局深浅,再内外合击,一举破之! 说话间,张小佛落入其中。 佛陀以众生为棋局,落子?如何落子?这就是落子,落子无悔。 普玄诵经不语。 张鸣闭上双目,脑海里掠过张小佛正在经历的一幕幕场景,宛如轮回。 第一世,张小佛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山村里,家中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六岁时摔断了腿,七岁时遇到狼群袭击。 未曾长大,就已夭折。 第二世,张小佛出生在一个小城里,娘亲难产而死,父亲续了一个后娘,自小不受待见,七岁时被教书先生看中。 学了两年,被后娘以家中需要帮工为由叫回,教书先生直叹可惜。 十四岁,相貌初成,秀气青涩,后娘突然态度大变,日日教诲。 二十岁及冠,张小佛得到后娘资助,重新学书,次年进京赶考,路遇野庙佳人,未曾把持得住,精气耗光而亡。 第三世…… …… 第一百零三世,张小佛出生在一个武道世家,天生经脉俱通,任何武学一看就会,十五岁已经成为一方高手。 少年不入江湖,枉为少年。 他离开从小生活的平原郡,意欲闯荡天下,磨砺武学,早日练成天下第一。十六岁,遭遇魔修屠城,望而兴叹。 原来武道之上还有仙道,卒。 …… 第两百一十六世,张小佛出生在一个仙门脚下,天资聪颖,五岁时被带上山修行,十五岁蒙师姑宠幸,传授妙法。 二十岁,成就塑命境强者。 四十八岁,问鼎阳神。 七十九岁,踏入法相。 路终于此,九百年后寿尽坐化。 …… 第七百四十四世,张小佛出生在豪门世家,自幼订有婚约,奈何对方拜入顶尖宗门云岚宗,十二岁时遭遇退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发愤图强,刻苦修行。 二十二岁,因熬夜过多,早逝。 …… 第一千七百世,张小佛出生为一个女子,倾国倾城,引得两国交战,被一将军临时起意抓走,誓死未从。 …… 一生生,一世世。 像是真实一样,又如梦幻泡影。 然而千世万世过去,外界才逝去短短盏茶时间,张鸣如走马观花一样,看着张小佛不断出生,又不断死去。 生死轮回,逃脱不得这世间。 即便他在转世过程中,有修行的机会,也最多只能修行到法相境。 这是普玄的境界。 在他的世界里,无人能够超脱。 “清徽,你还要挣扎吗?” 白面佛陀直入人心的叹道。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的佛境棋盘,不可能有人超脱,就如这世间一旦被佛法教化,则永世成为佛国。 今日那红衣法相要死,作为本体的清徽也将沉沦,化作佛国的一份子。 张鸣呢喃自问:“我……是谁?” 转眼之间,轮回已至万数。万世轮回,几乎要磨灭张小佛的本源。 本体也受到干扰。 可是,普玄并不知道,那一身锦斓袈裟的张小佛,并不是法相。 也不是张鸣的唯一。 静坐在中丹田位置的张小一睁开眼眸,向外望了一眼,又缓缓闭上。 他没有帮忙。 自劫,还须自渡。 “我是谁?张小佛……又是谁?” 轮回幻境里,一名瘦弱的青年被黑气缭绕的魔修掐住脖颈,自问道。 他被悬提在一座城池的上空。 下方是惊惶的百姓。 上方还有三名魔修与两位持剑的正道弟子对峙,后者面色愤然。 “封于修!你竟然拿无辜百姓做人质!” “呵呵,我是魔宗,不滥杀无辜怎么做魔宗,怎么给你们除魔的机会!” 掐住张小佛脖颈的魔修歪嘴笑道。 眼见正魔两立,就要拼个你死我活,这时候,忽然响起一声呢喃。 “封于修?不……我认出你了。” “你不是封于修,我也不是夏侯武……普玄,我认出你了,我叫——” 脖颈受制、死到临头的青年竟然傻呵呵的咧嘴笑道,“我叫张小佛!” 他的声音很轻。 可是,整座城池却在刹那间鸦雀无声,仿佛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呢喃。 他们面色怪异,停止了手里的事,停止了惊惶,齐齐望向半空那青年,包括正在对峙的四名魔修和两名正道弟子。 “你说,你叫……张小佛?” 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话音未落,只见那被掐住脖颈的青年身上猛然绽放万丈光芒。 名叫封于修的魔修手上一震,被他从中挣脱,静立在半空里。 “普玄,佛渡众生,所以这众生皆是你意,无人可以超脱。” 张小佛在光芒中平静说道,“可是缘起性空,世间万物皆是因缘和合。即便本源逝去,也可重归自我。” “如今我今历万世而觉悟,此时此刻便是佛,也当镇世间万世!” 说着,他双手合十,低声诵念。 无量光芒自他而始,散向四面八方。 “不,不可能!” “大胆,我是封于修,不是普玄!” “上,这是灭世魔头!杀了他!” “……” 一个个人影反应不同,甚至显得神经错乱,这是每个生灵的本源在挣扎、复苏,与操控他们的普玄对撞在一起。 然后,只见这些人影在光芒中一点点变淡,眨眼消失在天地间。 缘起性空,自性不空,则无有。 他们自轮回幻梦中苏醒,又回归虚无。 这一整座佛境棋盘,赫然是普玄以大神通炼化无数生灵而成。一切就如南陵城试图成就掌中佛国的慧轮禅师。 “张小佛!尔敢!” 一声声厉喝在四面八方响起,但又很快随着人影消逝而淡去。 天地间,唯有无量光照无量世界。 “命格显化,元神孕育。原来贫道的阳神境之路,证在此刻。” 张小佛轻声自语,在无量光辉中渐渐凝聚成金身一样的实体。 然后,无尽光芒倒卷而回,快速融入他的身体,天地随之黑暗下来。 很快,一片寂静。 黑暗中亮起两抹微光,那是他的眼眸睁开,端详这处寂寥的世界。 “阿弥陀佛。” “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他沉声一念,整个世界在视野里破碎,自缝隙之外照进璀璨的光。 普玄的“唯吾独尊”,“吾”是佛陀、佛门,而他的“吾”则是众生。 不渡众生,吾即是众生。 众生,皆可自觉、自悟、自渡! 而与此同时,棋盘上方的普玄和张鸣两人,只见一枚枚棋子破碎,白棋的佛陀、菩萨虚影崩碎成虚无,黑棋的众生身影一点点气化,如同泡影一样溃散。 眨眼之间,棋盘中间就只剩下张小佛一人,身着红色锦斓袈裟而立。 他背对张鸣,轻轻说道:“本尊,张小佛历万世而成道,幸不辱命。” 普玄化作的白面佛陀目露惊愕。 轮回幻境竟然被破了! 张鸣也睁开眼睛,恢复了清醒,笑道:“恭喜道友证得阳神境。” 他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有些遗憾,张小一和张小佛都成了阳神境,自己却还困在原地,始终处于塑命境巅峰。 不过,他有一种直觉。 根据自己改编后的三尸证道法,只要第三具分身,也就是自我尸成就阳神境之后,他就可以三尸合一,归于自身。 到时候,也许就不是晋升阳神境,而是直接跨越,晋升法相境。 甚至……更强的道身合一? 他不是很确定。 一切唯有等到时候试了才知道。 “清徽!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能耐,可以历万劫而不灭!老衲佩服!” 白面佛陀的声音浩浩荡荡的传出,“但是,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棋盘尚在,胜负未分,如今轮到老衲落子了!” 说着,他抬起遮天蔽日的手掌,自半空向下一按,棋盘簌簌震动起来。 轰—— 纵横交错的沟壑开始炸裂。 “普玄,你竟然要毁了棋盘!” 张鸣皱起眉头喝道。 如今张小佛还立在棋盘里,成为唯一的棋子,根本无法逃脱出来。 “哈哈哈,不错,既然是对弈,老衲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这棋盘是老衲所设,不如毁去,尽归寂灭!” 普玄在天际哈哈笑道。 这佛境棋盘于他不过是神通所化,毁了也可以重建,可是这张小佛是清徽的“命格显化”,若是毁了,必受重创! 到时候,他再以法相境巅峰的实力出手,这清徽还有多少余力可挡? 想到这里,白面佛陀的脸上浮现笑意。 张鸣眉头微微舒缓,说道:“普玄,既然如此,贫道也不留手了。” 他嘴上虽然说着,但是手上却毫无动静,只是眼眸看向下方的棋盘。 张小佛会意,抬头笑道:“普玄,你看这棋盘纵横交错,可像一个‘井’字?而小僧立于其上,可像一个‘人’字?” 说话间,他一步踏出,脚下轰然震颤,形成一个个“井”字在发光。 而他就此立在棋盘上空。 他的身上散发出光芒,与下方的井字符勾连在一起,向四方辐射。 本已消逝的众生虚影,此刻竟然复现,立在一处处棋盘上指点议论,似乎在说:“看,这就是人间啊。” 张小佛轻声笑道:“古语有言,穴地出水,曰井。井,生命之源也!女娲已前,齿为人者。人,天地之灵也!” “普玄,你只知佛陀,不明众生,修的不是佛,而是执妄罢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掌,向上迎去:“接我——人间一掌!” 狭小的掌影与遮天蔽日的手掌相撞。 砰—— 天地震荡,棋局轰鸣。 棋盘上的沟壑蓦然向下沉去,不再崩塌,而是化为大地的一份子。 纵横交错的位置,众生抬头,遥遥望向那白面佛陀,嘴角露出笑意。 然后,只见佛陀身上出现裂纹。 轰—— 巨大的白面佛陀如瓷瓦崩碎。 “不,清徽!” 普玄惊惧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可是,整个世界已经如蛛网一般裂开,迅速向外崩塌,露出静心亭。 亭前伫立的几人面上一惊。 他们刚才只见普玄大师与清徽道长对视了一眼,两人就静立不动。 然后,就见普玄大师发出凄厉的惨叫,而清徽道长缓缓睁开眼。 “不,不可能,清徽,这不可能!” 普玄在棋盘前疯狂的摆手,眼睛、耳朵、鼻孔和嘴巴里溢出血。 旁边的紫宸老道惊住:“普玄!你的佛境棋盘……竟然败了?” 齐正业和齐凌两人吓得面色发白,踉跄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 三宗里的太一仙门、悬空寺接连出手,竟然都奈何不得清徽,这怎么可能,地煞阵法和佛境棋盘都是样子货吗? 张鸣看向对方:“普玄,你不该来。” 老和尚也渐渐冷静下来,七窍流血,眼睛像是失明了一样茫然四顾。 “清徽……老衲真的不懂众生么?” 他喃喃自语,陷入迷茫,“可是老衲修的明明是悬空寺的佛法啊。” 张鸣沉吟。 对方的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可是,转而他就冒出一个猜想。 “普玄,如果三宗存在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普度众生呢?那么你所修的法,也未必是佛法,而是伪佛……” “甚至,是魔!” 第194章 何为佛法何为众生 他转身踏破空间,出现在另一端。 两相对峙,奕棋而战。 原地只留下一位身穿锦斓袈裟、目露悲悯的寸头青年,正是张小佛。 “普玄,你这佛境棋盘,白子俱是佛陀、菩萨显化,黑子俱是世间轮回。看来你所修之道,是以佛法镇世间!” 张鸣微微笑道,“教化世人,非是普度,而是从思想上禁锢。菩萨低眉,非是慈悲,而是以力封锁这人间。” “佛门神通,果然是霸道啊!世间何其之苦,要受你佛门掌控!” “哪有什么佛陀低语,传法世间,不过是惑乱天下,以佛驭人罢了!” 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这个“吾”,指的是佛陀、佛门自身。 普玄显化的白面佛陀在对面开口喝道:“清徽,愚昧无知,妖言惑众,你懂什么是佛!又懂什么是人间!” 他的声音浩浩荡荡传来,引动下方的佛陀、菩萨虚影齐声诵念。 “哈哈哈,既然你说贫道不懂佛,也不懂人间,那贫道就以这一世佛身踏入世间轮回,化为棋子,与你对弈!” 张鸣看向下方的张小佛,缓缓笑道。后者轻轻点头,迈入黑色光影里。 这每一团光影,就是一枚棋子,其内有世间轮回,循环往复不得超脱。 而张小佛毅然决然的投身其中。 欲要破这棋局,就先成为棋子,看看这棋局深浅,再内外合击,一举破之! 说话间,张小佛落入其中。 佛陀以众生为棋局,落子?如何落子?这就是落子,落子无悔。 普玄诵经不语。 张鸣闭上双目,脑海里掠过张小佛正在经历的一幕幕场景,宛如轮回。 第一世,张小佛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山村里,家中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六岁时摔断了腿,七岁时遇到狼群袭击。 未曾长大,就已夭折。 第二世,张小佛出生在一个小城里,娘亲难产而死,父亲续了一个后娘,自小不受待见,七岁时被教书先生看中。 学了两年,被后娘以家中需要帮工为由叫回,教书先生直叹可惜。 十四岁,相貌初成,秀气青涩,后娘突然态度大变,日日教诲。 二十岁及冠,张小佛得到后娘资助,重新学书,次年进京赶考,路遇野庙佳人,未曾把持得住,精气耗光而亡。 第三世…… …… 第一百零三世,张小佛出生在一个武道世家,天生经脉俱通,任何武学一看就会,十五岁已经成为一方高手。 少年不入江湖,枉为少年。 他离开从小生活的平原郡,意欲闯荡天下,磨砺武学,早日练成天下第一。十六岁,遭遇魔修屠城,望而兴叹。 原来武道之上还有仙道,卒。 …… 第两百一十六世,张小佛出生在一个仙门脚下,天资聪颖,五岁时被带上山修行,十五岁蒙师姑宠幸,传授妙法。 二十岁,成就塑命境强者。 四十八岁,问鼎阳神。 七十九岁,踏入法相。 路终于此,九百年后寿尽坐化。 …… 第七百四十四世,张小佛出生在豪门世家,自幼订有婚约,奈何对方拜入顶尖宗门云岚宗,十二岁时遭遇退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发愤图强,刻苦修行。 二十二岁,因熬夜过多,早逝。 …… 第一千七百世,张小佛出生为一个女子,倾国倾城,引得两国交战,被一将军临时起意抓走,誓死未从。 …… 一生生,一世世。 像是真实一样,又如梦幻泡影。 然而千世万世过去,外界才逝去短短盏茶时间,张鸣如走马观花一样,看着张小佛不断出生,又不断死去。 生死轮回,逃脱不得这世间。 即便他在转世过程中,有修行的机会,也最多只能修行到法相境。 这是普玄的境界。 在他的世界里,无人能够超脱。 “清徽,你还要挣扎吗?” 白面佛陀直入人心的叹道。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的佛境棋盘,不可能有人超脱,就如这世间一旦被佛法教化,则永世成为佛国。 今日那红衣法相要死,作为本体的清徽也将沉沦,化作佛国的一份子。 张鸣呢喃自问:“我……是谁?” 转眼之间,轮回已至万数。万世轮回,几乎要磨灭张小佛的本源。 本体也受到干扰。 可是,普玄并不知道,那一身锦斓袈裟的张小佛,并不是法相。 也不是张鸣的唯一。 静坐在中丹田位置的张小一睁开眼眸,向外望了一眼,又缓缓闭上。 他没有帮忙。 自劫,还须自渡。 “我是谁?张小佛……又是谁?” 轮回幻境里,一名瘦弱的青年被黑气缭绕的魔修掐住脖颈,自问道。 他被悬提在一座城池的上空。 下方是惊惶的百姓。 上方还有三名魔修与两位持剑的正道弟子对峙,后者面色愤然。 “封于修!你竟然拿无辜百姓做人质!” “呵呵,我是魔宗,不滥杀无辜怎么做魔宗,怎么给你们除魔的机会!” 掐住张小佛脖颈的魔修歪嘴笑道。 眼见正魔两立,就要拼个你死我活,这时候,忽然响起一声呢喃。 “封于修?不……我认出你了。” “你不是封于修,我也不是夏侯武……普玄,我认出你了,我叫——” 脖颈受制、死到临头的青年竟然傻呵呵的咧嘴笑道,“我叫张小佛!” 他的声音很轻。 可是,整座城池却在刹那间鸦雀无声,仿佛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呢喃。 他们面色怪异,停止了手里的事,停止了惊惶,齐齐望向半空那青年,包括正在对峙的四名魔修和两名正道弟子。 “你说,你叫……张小佛?” 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话音未落,只见那被掐住脖颈的青年身上猛然绽放万丈光芒。 名叫封于修的魔修手上一震,被他从中挣脱,静立在半空里。 “普玄,佛渡众生,所以这众生皆是你意,无人可以超脱。” 张小佛在光芒中平静说道,“可是缘起性空,世间万物皆是因缘和合。即便本源逝去,也可重归自我。” “如今我今历万世而觉悟,此时此刻便是佛,也当镇世间万世!” 说着,他双手合十,低声诵念。 无量光芒自他而始,散向四面八方。 “不,不可能!” “大胆,我是封于修,不是普玄!” “上,这是灭世魔头!杀了他!” “……” 一个个人影反应不同,甚至显得神经错乱,这是每个生灵的本源在挣扎、复苏,与操控他们的普玄对撞在一起。 然后,只见这些人影在光芒中一点点变淡,眨眼消失在天地间。 缘起性空,自性不空,则无有。 他们自轮回幻梦中苏醒,又回归虚无。 这一整座佛境棋盘,赫然是普玄以大神通炼化无数生灵而成。一切就如南陵城试图成就掌中佛国的慧轮禅师。 “张小佛!尔敢!” 一声声厉喝在四面八方响起,但又很快随着人影消逝而淡去。 天地间,唯有无量光照无量世界。 “命格显化,元神孕育。原来贫道的阳神境之路,证在此刻。” 张小佛轻声自语,在无量光辉中渐渐凝聚成金身一样的实体。 然后,无尽光芒倒卷而回,快速融入他的身体,天地随之黑暗下来。 很快,一片寂静。 黑暗中亮起两抹微光,那是他的眼眸睁开,端详这处寂寥的世界。 “阿弥陀佛。” “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他沉声一念,整个世界在视野里破碎,自缝隙之外照进璀璨的光。 普玄的“唯吾独尊”,“吾”是佛陀、佛门,而他的“吾”则是众生。 不渡众生,吾即是众生。 众生,皆可自觉、自悟、自渡! 而与此同时,棋盘上方的普玄和张鸣两人,只见一枚枚棋子破碎,白棋的佛陀、菩萨虚影崩碎成虚无,黑棋的众生身影一点点气化,如同泡影一样溃散。 眨眼之间,棋盘中间就只剩下张小佛一人,身着红色锦斓袈裟而立。 他背对张鸣,轻轻说道:“本尊,张小佛历万世而成道,幸不辱命。” 普玄化作的白面佛陀目露惊愕。 轮回幻境竟然被破了! 张鸣也睁开眼睛,恢复了清醒,笑道:“恭喜道友证得阳神境。” 他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有些遗憾,张小一和张小佛都成了阳神境,自己却还困在原地,始终处于塑命境巅峰。 不过,他有一种直觉。 根据自己改编后的三尸证道法,只要第三具分身,也就是自我尸成就阳神境之后,他就可以三尸合一,归于自身。 到时候,也许就不是晋升阳神境,而是直接跨越,晋升法相境。 甚至……更强的道身合一? 他不是很确定。 一切唯有等到时候试了才知道。 “清徽!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能耐,可以历万劫而不灭!老衲佩服!” 白面佛陀的声音浩浩荡荡的传出,“但是,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棋盘尚在,胜负未分,如今轮到老衲落子了!” 说着,他抬起遮天蔽日的手掌,自半空向下一按,棋盘簌簌震动起来。 轰—— 纵横交错的沟壑开始炸裂。 “普玄,你竟然要毁了棋盘!” 张鸣皱起眉头喝道。 如今张小佛还立在棋盘里,成为唯一的棋子,根本无法逃脱出来。 “哈哈哈,不错,既然是对弈,老衲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这棋盘是老衲所设,不如毁去,尽归寂灭!” 普玄在天际哈哈笑道。 这佛境棋盘于他不过是神通所化,毁了也可以重建,可是这张小佛是清徽的“命格显化”,若是毁了,必受重创! 到时候,他再以法相境巅峰的实力出手,这清徽还有多少余力可挡? 想到这里,白面佛陀的脸上浮现笑意。 张鸣眉头微微舒缓,说道:“普玄,既然如此,贫道也不留手了。” 他嘴上虽然说着,但是手上却毫无动静,只是眼眸看向下方的棋盘。 张小佛会意,抬头笑道:“普玄,你看这棋盘纵横交错,可像一个‘井’字?而小僧立于其上,可像一个‘人’字?” 说话间,他一步踏出,脚下轰然震颤,形成一个个“井”字在发光。 而他就此立在棋盘上空。 他的身上散发出光芒,与下方的井字符勾连在一起,向四方辐射。 本已消逝的众生虚影,此刻竟然复现,立在一处处棋盘上指点议论,似乎在说:“看,这就是人间啊。” 张小佛轻声笑道:“古语有言,穴地出水,曰井。井,生命之源也!女娲已前,齿为人者。人,天地之灵也!” “普玄,你只知佛陀,不明众生,修的不是佛,而是执妄罢了!”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掌,向上迎去:“接我——人间一掌!” 狭小的掌影与遮天蔽日的手掌相撞。 砰—— 天地震荡,棋局轰鸣。 棋盘上的沟壑蓦然向下沉去,不再崩塌,而是化为大地的一份子。 纵横交错的位置,众生抬头,遥遥望向那白面佛陀,嘴角露出笑意。 然后,只见佛陀身上出现裂纹。 轰—— 巨大的白面佛陀如瓷瓦崩碎。 “不,清徽!” 普玄惊惧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可是,整个世界已经如蛛网一般裂开,迅速向外崩塌,露出静心亭。 亭前伫立的几人面上一惊。 他们刚才只见普玄大师与清徽道长对视了一眼,两人就静立不动。 然后,就见普玄大师发出凄厉的惨叫,而清徽道长缓缓睁开眼。 “不,不可能,清徽,这不可能!” 普玄在棋盘前疯狂的摆手,眼睛、耳朵、鼻孔和嘴巴里溢出血。 旁边的紫宸老道惊住:“普玄!你的佛境棋盘……竟然败了?” 齐正业和齐凌两人吓得面色发白,踉跄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 三宗里的太一仙门、悬空寺接连出手,竟然都奈何不得清徽,这怎么可能,地煞阵法和佛境棋盘都是样子货吗? 张鸣看向对方:“普玄,你不该来。” 老和尚也渐渐冷静下来,七窍流血,眼睛像是失明了一样茫然四顾。 “清徽……老衲真的不懂众生么?” 他喃喃自语,陷入迷茫,“可是老衲修的明明是悬空寺的佛法啊。” 张鸣沉吟。 对方的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 可是,转而他就冒出一个猜想。 “普玄,如果三宗存在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普度众生呢?那么你所修的法,也未必是佛法,而是伪佛……” “甚至,是魔!” 第195章 半步道身VS惊神阵 普玄一下子怔住。 “伪佛……魔……” 他喃喃重复着,仿佛真的入了魔。 “普玄,别听他胡说,你醒醒!” 旁边的紫宸老道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焦急喊道。 普玄茫然抬头,脸上布满鲜血,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你……你是谁?” 他眼神迷茫的问道。 说话间,血液从鼻孔里跌落,这是佛台崩塌,命格反噬。 他炼化众生为棋盘,如今棋盘为井字符所镇,众生为人字符所控,扪心自疑,法相开裂。 这众生的意志,搅乱了他自身的意志。 紫宸有些惊惧,这位法相境巅峰的普玄和尚,竟然在短短瞬息之间,被灵枢观清徽斗得一败涂地! “我……我是太一仙门紫宸啊!” 话音未落,那七窍流血的普玄却发出一声惨叫。 “你!你……” 他瞪大了血色的眼睛看向紫宸老道,却见紫宸的眼眸里闪现一抹疯狂。 “普玄,别怪贫道!” 只见紫宸的手指化作五根尖刺,探进普玄老和尚的胳膊里,仿佛妖兽的口器一般,吮吸其体内的精气。 眨眼之间,普玄老和尚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清徽道长,他……他在做什么?” 郭香等人看得有些害怕,问道。 张鸣皱眉,看向面露疯狂的紫宸,没有说话,也没有插手。 事实上,普玄身上的气机已经湮灭于无,他就算此时出手,也已经打断不了紫宸的秘法。 普玄体内的一切力量,都如河流一样灌入紫宸的体内。 命格……元神……法相…… 与之相反,紫宸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感觉强盛起来。 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 普玄脑袋一歪,不甘的仰面跌倒,再没了气息。 这时候,紫宸老道才抬起疯狂的眼眸望向张鸣,森然笑道:“呵呵,清徽,贫道的地煞阵为你所破,自知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贫道不得不出此下策,用噬天道法吞了普玄和尚!” “两位法相境巅峰的力量叠加,如今贫道已经踏入半步道身境,我看你拿什么与我斗!” 原来他竟然是用秘法,吞噬了普玄和尚的所有力量。 他自身就是法相境巅峰,如今再加一位普玄,全身气机已经鼎盛到极为可怕的地步。 张鸣不过是塑命境巅峰。 差距实在大得离谱。 这绝对是张鸣下山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危机。 陆雪晴担忧得呼吸急促:“师父……” 张鸣向后立起手掌,示意不必多说,同时出声问道:“一晴,你今天还没有去书院?” 陆雪晴一怔。 她从昨天到现在,都一直守在王家外面,然后就来了郡守府,确实没有去过应天书院。 师父这时候问这个事情,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自己……签到? 可是大敌当前,现在哪里来得及。 她点点头,回道:“是,徒儿还没有去过。” 对面的紫宸老道见他们不理睬自己,不由有些愠怒,喝道:“清徽,够了,受死!” 他身形一晃,刹那间出现在张鸣的面门前。 “接我一掌!” 紫宸挥掌下压,这普普通通的一式攻击,竟然引动元气震荡,仿佛暗合天地之势,轰然倾轧。 道身,道身,乃是法相与肉身合二为一。 举手投足都能引动天地大势,有沛然不可抵挡的恐怖威能。 “一晴,走!” 张鸣眼眸收缩,瞬间撑开了大黑伞。 嘭—— 磅礴的天地威势倾轧在伞面上,发出惊雷般的炸响。 张鸣被这一掌拍得向后倒退。 不过,大黑伞毕竟是截取一片天地炼制而成,拥有极强的防御力,也不是紫宸一时半会能够攻破。 “好宝贝!竟然能挡住道身一击!” 紫宸有些讶然,旋即再次掠出身形,一掌拍来。 张鸣面色凝重,在刚才喝出“走”的同时,已经挥袖用出袖里乾坤。 只是他收取的对象不是紫宸,而是站在身旁的陆雪晴、尹雪和郭香。 面对紫宸的再次一击,他再次迎面以伞挡住。 嘭—— 天地间再次响起轰鸣。 张鸣的身形被轰得倒飞出去,不过伞面仍然牢不可破。 “紫宸!你竟然吞噬了普玄和尚!贫道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要想杀贫道,似乎也还不够啊!” 他在半空里冷声喝道。 声音远远传出,瞬间惊动了潜伏在郡守府外的一个个暗探、眼线。 他们不由惊住。 “紫宸吞噬了普玄和尚?这……怎么可能?” “我记得情报里有他们的名字,这紫宸乃是出自太一仙门,普玄则是悬空寺的顶尖强者,若真的如清徽所说,恐怕是出大事了!” “就算灵枢观清徽今日伏诛,那太一仙门和悬空寺之间怕是要打起来!” “三宗内斗,这天下……要更乱了!” “……” 这些探子仓惶将信息记下,准备传往自身背后的势力。 而紫宸老道虽然运转噬天道法,有些癫狂,但还是清醒的知道若是此事传出,必将引得三宗震荡。 “清徽,休得胡言!明明是你杀了普玄大师!” 他急忙高声喝道,同时森冷的眼眸扫视四方,吓得一个个暗探、眼线憋住呼吸。 此时,他们反而不敢将消息传出了。 若有一点异动,这方圆数里范围内,恐怕留不下活口。 他们可是知道三宗的行事作风,只要得罪了他们,宁杀错,勿放过! 事后也会被人压下。 张鸣虽然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但还是立在半空里笑道:“紫宸,这天下是非,自然有明眼人可见。就算你吞了普玄和尚,成就半步道身境又如何!贫道偏想与你赌一把胜负!你若有胆,不妨追来试试!” 说着,他脚步一迈,消失在半空。 紫宸不由愣住。 这是什么神通,竟然连飞遁的痕迹都没有,像是直接穿梭空间一般。 不过,下一刻,他就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出现在郡城的另一侧。 道身境何等强大,五感六识隐隐与天地规则相通,一旦锁定了对方,就不会被轻易甩脱。 “清徽,你今日跑不掉!” 紫宸老道沉声一喝,身形横掠而出,笔直追去。 而此时此刻,张鸣已经站在了应天书院里。 他的旁边立着一脸呆滞的曾小牛。 “什么情况?” 曾小牛慌慌张张的收起手里的书,根本不明白清徽道长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张鸣看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一挥衣袖,放出陆雪晴、郭香和尹雪三人。 “师……师父,这里是应天书院?” 陆雪晴有些惊讶的问道。 张鸣感应一下自己在曾小牛身上种下的“魔族刻印”,轻轻点头。 刚才他就是通过这个能力,直接传送到此处。 “一晴,签到试试。” 他抬眼望向远处,吩咐道,“那紫宸老道修为高深,一会就会追来,若是事不可为,我再带着你们传送到他处。” 原来他刚才说的赌一把胜负,就是试试陆雪晴的签到奖励。 这位天之骄女的手气一向极佳,从涿光山到应天书院,从来没让张鸣失望过。 别人只有首次签到才奖励最佳的定律,在她身上似乎并不适用。 或许,这就是位面之女的特性。 而若是签到奖励不行,或者不足以抵挡半步道身境的紫宸老道,他也准备好了后手。 就是带着众人直接传送回太阴峰。 阮秀和苏檀儿的身上同样有魔族刻印。 那紫宸老道如果仍然紧追不放,到了太阴峰…… 呵呵,那里可是有黎火金吾坐镇,区区道身境,来几个跪几个。 所以说,不管怎么样,张鸣这次都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托大,直接登门踏进东陵王家和郡守府了。 陆雪晴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听到师父的言语,顿时觉得肩头沉甸甸的,身上像是背着众人生存的希望。 “日月两盏灯,春秋一场梦。唯愿手中剑,静守万古空。” 她握紧了手里的紫青双剑,轻声念道。 张鸣的耳畔顿时响起提示音。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惊神阵·真】 他微微一愣,惊神阵? 这可是将夜世界的顶尖阵法,可以显化神兽朱雀,号称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当然,这有些夸大。 不过在将夜世界里,仅凭这一座阵法,以及残缺的朱雀,就已经镇得天下强者逡巡不敢进。 “但是,惊神阵再厉害,我现在也来不及布置?” 张鸣皱眉看向系统空间,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惊神阵竟然与两仪微尘阵不太一样。 两仪微尘阵当时抽到的是太清神符和两仪阵图,最后合二为一,才布置成功。 而这座惊神阵竟然是一件阵盘和一柄阵眼杵。 系统空间里自动显示出提示: 【是\/否显化惊神阵?】 “原来这阵盘竟然可以直接显化,免去了布置的过程。” 张鸣恍然大悟,“不过这样也对,否则光给一套阵法图纸,自己还得辛辛苦苦寻找材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布置出阵法。” 当下他不再犹豫,在心里吩咐道:“显化!” 只见系统空间里的阵盘,霎时间化作一道光芒飞出,悬停在应天书院的上方。 它全身一颤,分散成一道道流光,向郡城的四面八方飞去。 这些流光落在郡城里,瞬间与当地的建筑、土地融为一体,有道道阵纹在其中诞生。 须臾,四面八方的光影一暗,整座城池陡然震荡了一下,仿佛有无形的威能连接到一起,形成恐怖的阵势。 与此同时,在应天书院对面的长街上,缓缓浮现一只青铜色的朱雀雕像。 张鸣伸手一握,掌心里出现一柄降魔杵。 而就在这时,外面响起紫宸厉声的呼喝:“清徽!你以为躲到应天书院里,就能自保无虞吗?贫道今日就连你的书院一起拆了!还天下儒家一个朗朗乾坤!” 破空声陡然响起,出现紫宸老道的身影。 他的脸上一派森然,显然十分不爽被这灵枢观清徽牵着鼻子走。 而且他还不知道那些潜伏在郡守府里的各大势力眼线,会如何传今日的一战之事。 若是太一仙门和悬空寺因此生出罅隙…… 他不敢想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可恶,我本以为吞噬了普玄和尚,就十拿九稳可以诛杀清徽,没想到竟然被他给跑了!” 紫宸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对方是怎么突然从郡守府跑到了应天书院里。 难道是某种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至宝? 如此至宝放在灵枢观清徽手里,简直是宝物蒙尘啊! 他的心里有些意动。 然后,他就看见清徽从应天书院里一步步踏空而来。 “果然,你跑不了了!” 紫宸顿时放下心来,脸上浮现出笑意。 张鸣飞到半空,与其对峙,禁不住摇头叹道:“紫宸,贫道说要与你赌一把胜负,如今时运在我,恐怕是贫道要胜了。” 他摊手转动一下阵眼杵。 远处长街上的青铜雕像蓦然睁开眼眸,有一股炙热的气息缓缓升腾。 紫宸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清徽,贫道没兴趣与你拖延时间,多说无益,纳命来!” 说着,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炽烈的骄阳一样,绽放出万丈光芒。 然后,这些光芒一聚,射向半空里的张鸣。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张鸣夷然不惧,猛然撑开大黑伞挡在前面,冷喝道,“既然如此,贫道今日就将你斩杀在这里,让这天下人看看,还有谁敢欺我灵枢观!” 光芒射在大黑伞上,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恐怖的力道从中诞生,震得张鸣不住倒退。 但也在此时,他伸手向上一举阵眼杵,顿时有一道道规则之力自其向外扩张。 “唳——” 一声鸟鸣陡然划破长空,响彻天际。 紫宸不禁一愣,只觉得有一股恐怖的气机凝聚在自己身上,不由转头向那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只烈火环绕的朱雀神鸟,自长街上一跃而起,展翅在空中。 “唳——” 恐怖的火焰随着朱雀神鸟扇动翅膀,眨眼到了近前。 他瘦削的身形,此时在硕大的朱雀身下,像是一只瘦小的虫子被老鹰盯住。 “不可能!这是什么东西!” 紫宸瞬间亡魂大冒。 ps:感谢书友“男女汉子”的月票 第195章 半步道身VS惊神阵 普玄一下子怔住。 “伪佛……魔……” 他喃喃重复着,仿佛真的入了魔。 “普玄,别听他胡说,你醒醒!” 旁边的紫宸老道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焦急喊道。 普玄茫然抬头,脸上布满鲜血,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你……你是谁?” 他眼神迷茫的问道。 说话间,血液从鼻孔里跌落,这是佛台崩塌,命格反噬。 他炼化众生为棋盘,如今棋盘为井字符所镇,众生为人字符所控,扪心自疑,法相开裂。 这众生的意志,搅乱了他自身的意志。 紫宸有些惊惧,这位法相境巅峰的普玄和尚,竟然在短短瞬息之间,被灵枢观清徽斗得一败涂地! “我……我是太一仙门紫宸啊!” 话音未落,那七窍流血的普玄却发出一声惨叫。 “你!你……” 他瞪大了血色的眼睛看向紫宸老道,却见紫宸的眼眸里闪现一抹疯狂。 “普玄,别怪贫道!” 只见紫宸的手指化作五根尖刺,探进普玄老和尚的胳膊里,仿佛妖兽的口器一般,吮吸其体内的精气。 眨眼之间,普玄老和尚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清徽道长,他……他在做什么?” 郭香等人看得有些害怕,问道。 张鸣皱眉,看向面露疯狂的紫宸,没有说话,也没有插手。 事实上,普玄身上的气机已经湮灭于无,他就算此时出手,也已经打断不了紫宸的秘法。 普玄体内的一切力量,都如河流一样灌入紫宸的体内。 命格……元神……法相…… 与之相反,紫宸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感觉强盛起来。 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 普玄脑袋一歪,不甘的仰面跌倒,再没了气息。 这时候,紫宸老道才抬起疯狂的眼眸望向张鸣,森然笑道:“呵呵,清徽,贫道的地煞阵为你所破,自知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贫道不得不出此下策,用噬天道法吞了普玄和尚!” “两位法相境巅峰的力量叠加,如今贫道已经踏入半步道身境,我看你拿什么与我斗!” 原来他竟然是用秘法,吞噬了普玄和尚的所有力量。 他自身就是法相境巅峰,如今再加一位普玄,全身气机已经鼎盛到极为可怕的地步。 张鸣不过是塑命境巅峰。 差距实在大得离谱。 这绝对是张鸣下山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危机。 陆雪晴担忧得呼吸急促:“师父……” 张鸣向后立起手掌,示意不必多说,同时出声问道:“一晴,你今天还没有去书院?” 陆雪晴一怔。 她从昨天到现在,都一直守在王家外面,然后就来了郡守府,确实没有去过应天书院。 师父这时候问这个事情,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自己……签到? 可是大敌当前,现在哪里来得及。 她点点头,回道:“是,徒儿还没有去过。” 对面的紫宸老道见他们不理睬自己,不由有些愠怒,喝道:“清徽,够了,受死!” 他身形一晃,刹那间出现在张鸣的面门前。 “接我一掌!” 紫宸挥掌下压,这普普通通的一式攻击,竟然引动元气震荡,仿佛暗合天地之势,轰然倾轧。 道身,道身,乃是法相与肉身合二为一。 举手投足都能引动天地大势,有沛然不可抵挡的恐怖威能。 “一晴,走!” 张鸣眼眸收缩,瞬间撑开了大黑伞。 嘭—— 磅礴的天地威势倾轧在伞面上,发出惊雷般的炸响。 张鸣被这一掌拍得向后倒退。 不过,大黑伞毕竟是截取一片天地炼制而成,拥有极强的防御力,也不是紫宸一时半会能够攻破。 “好宝贝!竟然能挡住道身一击!” 紫宸有些讶然,旋即再次掠出身形,一掌拍来。 张鸣面色凝重,在刚才喝出“走”的同时,已经挥袖用出袖里乾坤。 只是他收取的对象不是紫宸,而是站在身旁的陆雪晴、尹雪和郭香。 面对紫宸的再次一击,他再次迎面以伞挡住。 嘭—— 天地间再次响起轰鸣。 张鸣的身形被轰得倒飞出去,不过伞面仍然牢不可破。 “紫宸!你竟然吞噬了普玄和尚!贫道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要想杀贫道,似乎也还不够啊!” 他在半空里冷声喝道。 声音远远传出,瞬间惊动了潜伏在郡守府外的一个个暗探、眼线。 他们不由惊住。 “紫宸吞噬了普玄和尚?这……怎么可能?” “我记得情报里有他们的名字,这紫宸乃是出自太一仙门,普玄则是悬空寺的顶尖强者,若真的如清徽所说,恐怕是出大事了!” “就算灵枢观清徽今日伏诛,那太一仙门和悬空寺之间怕是要打起来!” “三宗内斗,这天下……要更乱了!” “……” 这些探子仓惶将信息记下,准备传往自身背后的势力。 而紫宸老道虽然运转噬天道法,有些癫狂,但还是清醒的知道若是此事传出,必将引得三宗震荡。 “清徽,休得胡言!明明是你杀了普玄大师!” 他急忙高声喝道,同时森冷的眼眸扫视四方,吓得一个个暗探、眼线憋住呼吸。 此时,他们反而不敢将消息传出了。 若有一点异动,这方圆数里范围内,恐怕留不下活口。 他们可是知道三宗的行事作风,只要得罪了他们,宁杀错,勿放过! 事后也会被人压下。 张鸣虽然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但还是立在半空里笑道:“紫宸,这天下是非,自然有明眼人可见。就算你吞了普玄和尚,成就半步道身境又如何!贫道偏想与你赌一把胜负!你若有胆,不妨追来试试!” 说着,他脚步一迈,消失在半空。 紫宸不由愣住。 这是什么神通,竟然连飞遁的痕迹都没有,像是直接穿梭空间一般。 不过,下一刻,他就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出现在郡城的另一侧。 道身境何等强大,五感六识隐隐与天地规则相通,一旦锁定了对方,就不会被轻易甩脱。 “清徽,你今日跑不掉!” 紫宸老道沉声一喝,身形横掠而出,笔直追去。 而此时此刻,张鸣已经站在了应天书院里。 他的旁边立着一脸呆滞的曾小牛。 “什么情况?” 曾小牛慌慌张张的收起手里的书,根本不明白清徽道长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张鸣看他一眼,没有理会,而是一挥衣袖,放出陆雪晴、郭香和尹雪三人。 “师……师父,这里是应天书院?” 陆雪晴有些惊讶的问道。 张鸣感应一下自己在曾小牛身上种下的“魔族刻印”,轻轻点头。 刚才他就是通过这个能力,直接传送到此处。 “一晴,签到试试。” 他抬眼望向远处,吩咐道,“那紫宸老道修为高深,一会就会追来,若是事不可为,我再带着你们传送到他处。” 原来他刚才说的赌一把胜负,就是试试陆雪晴的签到奖励。 这位天之骄女的手气一向极佳,从涿光山到应天书院,从来没让张鸣失望过。 别人只有首次签到才奖励最佳的定律,在她身上似乎并不适用。 或许,这就是位面之女的特性。 而若是签到奖励不行,或者不足以抵挡半步道身境的紫宸老道,他也准备好了后手。 就是带着众人直接传送回太阴峰。 阮秀和苏檀儿的身上同样有魔族刻印。 那紫宸老道如果仍然紧追不放,到了太阴峰…… 呵呵,那里可是有黎火金吾坐镇,区区道身境,来几个跪几个。 所以说,不管怎么样,张鸣这次都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托大,直接登门踏进东陵王家和郡守府了。 陆雪晴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听到师父的言语,顿时觉得肩头沉甸甸的,身上像是背着众人生存的希望。 “日月两盏灯,春秋一场梦。唯愿手中剑,静守万古空。” 她握紧了手里的紫青双剑,轻声念道。 张鸣的耳畔顿时响起提示音。 【叮!】 【位面之女陆雪晴在你的应天书院(伪)签到,你获得奖励惊神阵·真】 他微微一愣,惊神阵? 这可是将夜世界的顶尖阵法,可以显化神兽朱雀,号称有毁天灭地的威力。 当然,这有些夸大。 不过在将夜世界里,仅凭这一座阵法,以及残缺的朱雀,就已经镇得天下强者逡巡不敢进。 “但是,惊神阵再厉害,我现在也来不及布置?” 张鸣皱眉看向系统空间,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惊神阵竟然与两仪微尘阵不太一样。 两仪微尘阵当时抽到的是太清神符和两仪阵图,最后合二为一,才布置成功。 而这座惊神阵竟然是一件阵盘和一柄阵眼杵。 系统空间里自动显示出提示: 【是\/否显化惊神阵?】 “原来这阵盘竟然可以直接显化,免去了布置的过程。” 张鸣恍然大悟,“不过这样也对,否则光给一套阵法图纸,自己还得辛辛苦苦寻找材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布置出阵法。” 当下他不再犹豫,在心里吩咐道:“显化!” 只见系统空间里的阵盘,霎时间化作一道光芒飞出,悬停在应天书院的上方。 它全身一颤,分散成一道道流光,向郡城的四面八方飞去。 这些流光落在郡城里,瞬间与当地的建筑、土地融为一体,有道道阵纹在其中诞生。 须臾,四面八方的光影一暗,整座城池陡然震荡了一下,仿佛有无形的威能连接到一起,形成恐怖的阵势。 与此同时,在应天书院对面的长街上,缓缓浮现一只青铜色的朱雀雕像。 张鸣伸手一握,掌心里出现一柄降魔杵。 而就在这时,外面响起紫宸厉声的呼喝:“清徽!你以为躲到应天书院里,就能自保无虞吗?贫道今日就连你的书院一起拆了!还天下儒家一个朗朗乾坤!” 破空声陡然响起,出现紫宸老道的身影。 他的脸上一派森然,显然十分不爽被这灵枢观清徽牵着鼻子走。 而且他还不知道那些潜伏在郡守府里的各大势力眼线,会如何传今日的一战之事。 若是太一仙门和悬空寺因此生出罅隙…… 他不敢想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可恶,我本以为吞噬了普玄和尚,就十拿九稳可以诛杀清徽,没想到竟然被他给跑了!” 紫宸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对方是怎么突然从郡守府跑到了应天书院里。 难道是某种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至宝? 如此至宝放在灵枢观清徽手里,简直是宝物蒙尘啊! 他的心里有些意动。 然后,他就看见清徽从应天书院里一步步踏空而来。 “果然,你跑不了了!” 紫宸顿时放下心来,脸上浮现出笑意。 张鸣飞到半空,与其对峙,禁不住摇头叹道:“紫宸,贫道说要与你赌一把胜负,如今时运在我,恐怕是贫道要胜了。” 他摊手转动一下阵眼杵。 远处长街上的青铜雕像蓦然睁开眼眸,有一股炙热的气息缓缓升腾。 紫宸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清徽,贫道没兴趣与你拖延时间,多说无益,纳命来!” 说着,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化作炽烈的骄阳一样,绽放出万丈光芒。 然后,这些光芒一聚,射向半空里的张鸣。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张鸣夷然不惧,猛然撑开大黑伞挡在前面,冷喝道,“既然如此,贫道今日就将你斩杀在这里,让这天下人看看,还有谁敢欺我灵枢观!” 光芒射在大黑伞上,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恐怖的力道从中诞生,震得张鸣不住倒退。 但也在此时,他伸手向上一举阵眼杵,顿时有一道道规则之力自其向外扩张。 “唳——” 一声鸟鸣陡然划破长空,响彻天际。 紫宸不禁一愣,只觉得有一股恐怖的气机凝聚在自己身上,不由转头向那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只烈火环绕的朱雀神鸟,自长街上一跃而起,展翅在空中。 “唳——” 恐怖的火焰随着朱雀神鸟扇动翅膀,眨眼到了近前。 他瘦削的身形,此时在硕大的朱雀身下,像是一只瘦小的虫子被老鹰盯住。 “不可能!这是什么东西!” 紫宸瞬间亡魂大冒。 ps:感谢书友“男女汉子”的月票 第196章 尘埃落定 他全身爆发出恐怖的光芒,试图抵挡那朱雀神鸟的靠近。可是这些光芒轰在对方的身上,却被烈焰灼烧成虚无。 “唳——” 朱雀神鸟张嘴喷出火焰。 紫宸身上的光芒节节败退,瞬间就被淹没在这道朱雀神炎里。 砰。 焦黑的人影跌落在尘土里。 道身境是法相与本体合一,称为道身,身体已然和法相一般强横。 所以,紫宸承受如此一击,竟然没有死,不过也接近油尽灯枯。 朱雀神炎将其体内的一切水分、精气、和识念,焚烧得十不存一。 “咳咳……清徽……”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力歪倒。 张鸣自半空里降落到他的面前,摇头说道:“紫宸,非是贫道想要杀你们,而是你们不该拿贫道作为棋子。” “这座阵法名为惊神阵,乃是以东陵郡城为阵基,以天地人间为阵盘,凝聚规则、神念,铸就朱雀神像。” “惊神,惊神,可惊仙神!能死在它的攻击下,你也可以无憾了!” 上方的朱雀神鸟仿佛响应他的话语,轻鸣一声,转身返回长街。 惊天烈焰如潮水一样退去。 “咳咳,惊神阵……原来如此……有此一阵,道身难进郡城……可惜……”紫宸转动焦炭一样的眼眸,呢喃道。 可惜,知道的迟了。 可惜,他自诩在太一仙门里精通阵法一道,最终却栽在阵法上。 他嘴唇翕动,彻底没了声息。 一代法相境强者,竟然陨落在此! 观望上空打斗的各方势力被震住了,那叫“紫宸”的强者竟然败了! “灵枢观清徽究竟强到了何等地步?” “紫宸……这个名字我听过,乃是三宗之一太一仙门的法相境强者,据说常年坐镇宗门,苦研晋升之路,鲜少外出。” “这紫宸是从郡守府的方向过来,听闻灵枢观清徽此前去了郡守府,怎么转眼间又回到了书院,莫非郡守府出事了?” “……” 他们一个个猜测不已,将消息各自记下。 郡守府里,静心亭。 齐正业坐立难安,在亭子里踱步。 “爹,你放心,紫宸仙长修为通天,那灵枢观清徽绝对不是对手,咱们安心等仙长的好消息就是。” 齐凌坐在石椅前,宽慰道。 他们旁边不远处还躺着普玄老和尚干瘪的尸体。 齐正业停下脚步,看一眼普玄,才转眼看向自己这儿子,说道:“你说的是,紫宸仙长才一出手,那清徽就被吓得逃走了。如今仙长既然敢追出去,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拿下。” 想到这里,他心里稍安,吩咐道:“这静心亭脏了,凌儿,你去喊些下人来打扫一下,免得紫宸仙长回来了看见不喜。” 齐凌看一眼普玄的尸体,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爹,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叫个机灵点的下人,免得走漏了消息。” 说着,他就往静心亭外面走。 齐正业看着原本惧怕的儿子,此时面临危机,竟然比自己还要冷静,不免心怀畅慰。 “齐某后继有人啊……” 可是,就在这时,只见监天院的韩星渊从院子外面飞来。 齐正业和齐凌两人顿时停住动作。 “韩巡察使,不知道外面的战况如何了?紫宸仙长回来了吗?” 齐正业掂量一下,询问道。 原来在紫宸老道追出去的同时,韩星渊心觉不妙,也远远跟了过去,观察战况。 如今既然他回来了,那代表战局已经有了结果。 齐正业有些欣喜,看来灵枢观清徽应该是伏诛了! “齐郡守,战局确实结束了,不过紫宸仙长怕是回不来了……” 谁知韩星渊摇摇头,一脸凝重的说道。 齐正业和齐凌两人一愣。 “韩巡察使,你在开什么玩笑,难道那灵枢观清徽还能胜过紫宸仙长不成?” 他们根本不相信大占上风、追出去的紫宸会败。 韩星渊看向两人,轻叹道:“岂止是胜过,老朽远远看见清徽道长召唤出一只朱雀神鸟,将紫宸烧成焦炭,怕是活不成了。” 齐正业和齐凌对视一眼,各自从眼睛里看出不可思议。 太一仙门紫宸……竟然败了! 不,不止是败了,而且是死了! 他们瞬间觉得惊恐,若是紫宸死了,自己两人该怎么办? “凌儿,快,快,咱们赶去马厩,立即出城!” 齐正业惊慌失措的叫道。 齐凌也稳不住了,手忙脚乱的说道:“爹,咱们往这边走!” 他们心知一旦清徽道长返回,就是他们的死期,根本不敢逗留。 慌乱的他们甚至都没有想一想,若是骑马能逃出城,还需要这些修行者会飞做什么? 恰在此时,一直躲在偏殿的四大世家家主见久无消息,从殿中寻过来。 “郡守大人!不知道灵枢观清徽可服软了,我等是不是安全了?” 他们看见齐正业,急急忙忙的问道。 可是此时的齐郡守哪有时间搭理他们,直接斥道:“滚开,没看见本郡守有急事么!” 说着,他和齐凌手挽手,向后院跑去。 然而,一道星辰光芒在院落里亮起,封锁住了两人的前路。 “对不起了,郡守大人,老朽不能让你们就此离开。” 只见韩星渊不知道何时,落在他们的前方,一脸沉重的说道,“老朽添为监天院巡察使,代表的是朝廷,是圣上!” “如今灵枢观与郡守府冲突,又接连斩杀悬空寺和太一仙门强者,还不知道圣上会有何决断。” “在结果出来之前,还请郡守大人老老实实的待在府内,否则老朽无法向圣上交代,也无法向清徽道长交代。” 他自张鸣进入郡守府开始,就一直不愿意出手与之为敌,就是因为心里有诸多顾虑。 如今胜负局势已定,他反而更不敢让齐正业逃走。 不管是清徽道长回来后,找不到齐正业,可能迁怒于他,还是当今圣上知道前因后果后,必定震怒和颁下旨意,韩星渊都不敢随意决断。 至于一起逃走? 他倒是没有想过。 韩星渊与张鸣是在南陵城时认识,尽管见面次数不多,也知道这位灵枢观的道长是讲理之人,若非被人招惹,绝对不会突然发难。 因此,今日的事情里必定透着古怪。 他虽然是阳神境强者,但是不属于世家门阀,也不属于宗门,因此并不知道这被搅动的天下大势,如今浑浊到何等地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失态下一步发展。 不得不说,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啊! 韩星渊若是看得清这天下局势,早已选择了站队或态度,或许今日无论结果如何,都可能面临被张鸣或三宗斩杀的危险。 如今他一无所知,反而有了一线生机。 可是,面临他的阻拦,齐正业和齐凌两人是面色大变。 “韩星渊!本郡守说什么都与你乃是同级,在东陵郡内更是权柄远大于你!你竟然敢阻拦我?” 齐正业握紧了拳头喝道。 监天院虽然有监察天下的职责,但是也只能层层上报到朝堂处理,并没有太多私权。 因此在东陵郡内,韩星渊虽然与齐正业是同级官员,但还是听对方的意见为多。 这也是齐正业派人通知他到郡守府,他就第一时间过来的原因。 当然,听是一回事,做不做就不一定了。 毕竟齐正业也没有指挥监天院做事的权限! “郡守大人,还是安心留下。” 韩星渊露出漏了风的牙齿,摇头劝道,“就算韩某放你走,你可曾想过,以你们的脚程,能够比清徽道长快多少?竹篮打水,徒劳罢了!” 此话一出,齐正业和齐凌两人面色煞白。 是啊,他们能逃多远? 比起会飞的修行者,他们不过是比蚂蚁大一点儿的蚂蚱罢了! 想到这里,两人一下子跌坐在地,再也没了逃走的心思。 四大家主不明所以,追过来继续问道:“齐郡守,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们被齐正业冲了一句,心里只觉得不妙,也顾不得生气和郁闷了。 齐正业抬眼看向他们,万念俱灰的念道:“完了,全完了!悬空寺和太一仙门的强者都死了,我郡守府和齐家也完了!” 四人身躯一颤。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齐郡守的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走!我们赶紧回家族,放弃东陵郡产业,四散族人而逃,或许能为家族留下传承的希望!” 四人也是决断之人,当即说道。 他们顾不得与齐正业见礼,转身就往郡守府外面跑去。 韩星渊看一眼他们,终究没有出手阻拦。 这四大世家的人不属于朝廷,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只能任由他们而去。 不过,韩星渊微微摇头,他们恐怕是小瞧了清徽道长,些许凡俗手段,哪能逃脱道长的掌控。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郡守府上空。 “几位家主,你们这般慌慌张张的奔跑,是要去哪里啊?” 张鸣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 四位家主脚步一顿,凝滞在当地。 他们仰头望去,只见清徽道长立在半空,正若有笑意的望向自己四人。 “道长……清徽道长,饶命啊!” 他们直接跪倒在地,求饶道。 然而,张鸣嘴角的笑容越发变冷,并没有理会他们。 若是在昭明书院的时候,他们能坚持谦恭赔礼的态度,或许能消耗一定代价,换取他的原谅。 如今这四人没有继续过去赔礼道歉,反而出现在郡守府里,其用意不言自明。 这是心存了借助郡守府,对付灵枢观的期望啊! “四位家主说笑了,贫道乃是方外之人,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的命。” 张鸣摇摇头,说道,“既然四位有事要忙,贫道就不打搅了,请便。” 四人茫然抬头,清徽道长竟然放他们离开?! 他们有些不解,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四人慌忙感谢,急匆匆的跑出郡守府。 张鸣望一眼他们的背影,暗想四大世家霸凌于东陵郡,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若是让他们就此死去,岂不是便宜他们? 他的心里早有打算。 这时候,他在落在庭院里,看向齐正业父子。 “清徽道长!清徽道长!饶命啊——” 他们见张鸣放了四大世家的家主,只以为自己两人也有生还的机会,连忙大声求饶道。 一时间,声泪俱下,好不感人。 然而,张鸣只是静静看了两人片刻,就问道:“齐郡守,如今你的所有伎俩都已经用完,贫道给你个机会。” “说一说,悬空寺和太一仙门的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正业一愣,停止了哭求。 他眼神变换两下,终究是服软回道:“启禀道长,都是那两大宗门的人逼迫我,齐某才不得听从他们的安排啊!” 张鸣语气一沉:“嗯?” 齐正业慌忙解释道:“清徽道长,我真的没有说谎啊!您有所不知,这大晋皇朝看似铁板一块,实际上各处都是宗门、世家的人,明争暗斗,暗流汹涌,便是先帝在世,也拿他们没办法啊!” “齐某一没背景,二没神通,若是不能投靠他们任意一方,仅凭阿谀奉承,哪能坐到一郡之守的位置。” “说起来都是身不由己,齐某也不过是大浪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他的语气有些凄然,试图求得清徽道长的宽恕。 但是张鸣哪里会被他的表象所蒙蔽。 “这些年,郡守大人贪墨不少?” 他可还记得在小寒山寺上,那些黑甲军熟练抄家的动作,而且听其中几名士兵窃窃私语,说是这次又捞了一场大的。 郡守府与黑甲军同穿一条裤子,若说这里面没有齐正业的指使,他万分不信。 齐正业急忙辩道:“道长,齐某冤枉啊!齐某为官清廉,造福一方……”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张鸣冷哼一声,挥手落下两道真元光芒。 “齐正业,窦钧还没有死,贫道有一个朋友名叫夏侯椿,被他关押在黑甲军营地,想必你很熟悉,甚至也是出自你的安排。” 张鸣微微笑道,“郡守大人,贫道灌注在你体内的真元,会在五日后爆发,让你经脉俱断,如同万蚁噬心而死。” “若是不想受这份折磨,贫道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就算郡守大人不怕死,不怕折磨,也得替齐公子多考虑一下。你说是吗?” 齐正业面色煞白,看一眼身旁的儿子,心中万分懊恼,为什么要听三宗的意见,对付灵枢观啊。 如今不仅连累了自己的儿子,怕是齐家也难逃一劫。 冤孽,都是冤孽啊! “一切谨遵清徽道长指示。” 他瘫软在地,虚弱的说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清徽道长大发慈悲,能够给齐家留一条活路了。 张鸣摆摆手:“五日时间,足够你安排后事了,去。” 然后,他踏步而出,飞上半空。 韩星渊犹豫了一下,追上去问道:“清徽道长,您为什么会放过齐郡守,容他多活五天?” 张鸣停住遁光,看他一眼。 “韩巡察使,记住贫道说的话。五日,足够贫道等一些事情的结果了!” 说完,他再不停留,遁光一闪,消失在郡守府的上空。 韩星渊怔怔立在原地,清徽道长嘱咐的话? 五天时间,等一个结果? ps:感谢书友“不当舔狗的网友”的打上,好昵称!老板大气! 第196章 尘埃落定 他全身爆发出恐怖的光芒,试图抵挡那朱雀神鸟的靠近。可是这些光芒轰在对方的身上,却被烈焰灼烧成虚无。 “唳——” 朱雀神鸟张嘴喷出火焰。 紫宸身上的光芒节节败退,瞬间就被淹没在这道朱雀神炎里。 砰。 焦黑的人影跌落在尘土里。 道身境是法相与本体合一,称为道身,身体已然和法相一般强横。 所以,紫宸承受如此一击,竟然没有死,不过也接近油尽灯枯。 朱雀神炎将其体内的一切水分、精气、和识念,焚烧得十不存一。 “咳咳……清徽……”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力歪倒。 张鸣自半空里降落到他的面前,摇头说道:“紫宸,非是贫道想要杀你们,而是你们不该拿贫道作为棋子。” “这座阵法名为惊神阵,乃是以东陵郡城为阵基,以天地人间为阵盘,凝聚规则、神念,铸就朱雀神像。” “惊神,惊神,可惊仙神!能死在它的攻击下,你也可以无憾了!” 上方的朱雀神鸟仿佛响应他的话语,轻鸣一声,转身返回长街。 惊天烈焰如潮水一样退去。 “咳咳,惊神阵……原来如此……有此一阵,道身难进郡城……可惜……”紫宸转动焦炭一样的眼眸,呢喃道。 可惜,知道的迟了。 可惜,他自诩在太一仙门里精通阵法一道,最终却栽在阵法上。 他嘴唇翕动,彻底没了声息。 一代法相境强者,竟然陨落在此! 观望上空打斗的各方势力被震住了,那叫“紫宸”的强者竟然败了! “灵枢观清徽究竟强到了何等地步?” “紫宸……这个名字我听过,乃是三宗之一太一仙门的法相境强者,据说常年坐镇宗门,苦研晋升之路,鲜少外出。” “这紫宸是从郡守府的方向过来,听闻灵枢观清徽此前去了郡守府,怎么转眼间又回到了书院,莫非郡守府出事了?” “……” 他们一个个猜测不已,将消息各自记下。 郡守府里,静心亭。 齐正业坐立难安,在亭子里踱步。 “爹,你放心,紫宸仙长修为通天,那灵枢观清徽绝对不是对手,咱们安心等仙长的好消息就是。” 齐凌坐在石椅前,宽慰道。 他们旁边不远处还躺着普玄老和尚干瘪的尸体。 齐正业停下脚步,看一眼普玄,才转眼看向自己这儿子,说道:“你说的是,紫宸仙长才一出手,那清徽就被吓得逃走了。如今仙长既然敢追出去,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将其拿下。” 想到这里,他心里稍安,吩咐道:“这静心亭脏了,凌儿,你去喊些下人来打扫一下,免得紫宸仙长回来了看见不喜。” 齐凌看一眼普玄的尸体,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爹,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叫个机灵点的下人,免得走漏了消息。” 说着,他就往静心亭外面走。 齐正业看着原本惧怕的儿子,此时面临危机,竟然比自己还要冷静,不免心怀畅慰。 “齐某后继有人啊……” 可是,就在这时,只见监天院的韩星渊从院子外面飞来。 齐正业和齐凌两人顿时停住动作。 “韩巡察使,不知道外面的战况如何了?紫宸仙长回来了吗?” 齐正业掂量一下,询问道。 原来在紫宸老道追出去的同时,韩星渊心觉不妙,也远远跟了过去,观察战况。 如今既然他回来了,那代表战局已经有了结果。 齐正业有些欣喜,看来灵枢观清徽应该是伏诛了! “齐郡守,战局确实结束了,不过紫宸仙长怕是回不来了……” 谁知韩星渊摇摇头,一脸凝重的说道。 齐正业和齐凌两人一愣。 “韩巡察使,你在开什么玩笑,难道那灵枢观清徽还能胜过紫宸仙长不成?” 他们根本不相信大占上风、追出去的紫宸会败。 韩星渊看向两人,轻叹道:“岂止是胜过,老朽远远看见清徽道长召唤出一只朱雀神鸟,将紫宸烧成焦炭,怕是活不成了。” 齐正业和齐凌对视一眼,各自从眼睛里看出不可思议。 太一仙门紫宸……竟然败了! 不,不止是败了,而且是死了! 他们瞬间觉得惊恐,若是紫宸死了,自己两人该怎么办? “凌儿,快,快,咱们赶去马厩,立即出城!” 齐正业惊慌失措的叫道。 齐凌也稳不住了,手忙脚乱的说道:“爹,咱们往这边走!” 他们心知一旦清徽道长返回,就是他们的死期,根本不敢逗留。 慌乱的他们甚至都没有想一想,若是骑马能逃出城,还需要这些修行者会飞做什么? 恰在此时,一直躲在偏殿的四大世家家主见久无消息,从殿中寻过来。 “郡守大人!不知道灵枢观清徽可服软了,我等是不是安全了?” 他们看见齐正业,急急忙忙的问道。 可是此时的齐郡守哪有时间搭理他们,直接斥道:“滚开,没看见本郡守有急事么!” 说着,他和齐凌手挽手,向后院跑去。 然而,一道星辰光芒在院落里亮起,封锁住了两人的前路。 “对不起了,郡守大人,老朽不能让你们就此离开。” 只见韩星渊不知道何时,落在他们的前方,一脸沉重的说道,“老朽添为监天院巡察使,代表的是朝廷,是圣上!” “如今灵枢观与郡守府冲突,又接连斩杀悬空寺和太一仙门强者,还不知道圣上会有何决断。” “在结果出来之前,还请郡守大人老老实实的待在府内,否则老朽无法向圣上交代,也无法向清徽道长交代。” 他自张鸣进入郡守府开始,就一直不愿意出手与之为敌,就是因为心里有诸多顾虑。 如今胜负局势已定,他反而更不敢让齐正业逃走。 不管是清徽道长回来后,找不到齐正业,可能迁怒于他,还是当今圣上知道前因后果后,必定震怒和颁下旨意,韩星渊都不敢随意决断。 至于一起逃走? 他倒是没有想过。 韩星渊与张鸣是在南陵城时认识,尽管见面次数不多,也知道这位灵枢观的道长是讲理之人,若非被人招惹,绝对不会突然发难。 因此,今日的事情里必定透着古怪。 他虽然是阳神境强者,但是不属于世家门阀,也不属于宗门,因此并不知道这被搅动的天下大势,如今浑浊到何等地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失态下一步发展。 不得不说,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啊! 韩星渊若是看得清这天下局势,早已选择了站队或态度,或许今日无论结果如何,都可能面临被张鸣或三宗斩杀的危险。 如今他一无所知,反而有了一线生机。 可是,面临他的阻拦,齐正业和齐凌两人是面色大变。 “韩星渊!本郡守说什么都与你乃是同级,在东陵郡内更是权柄远大于你!你竟然敢阻拦我?” 齐正业握紧了拳头喝道。 监天院虽然有监察天下的职责,但是也只能层层上报到朝堂处理,并没有太多私权。 因此在东陵郡内,韩星渊虽然与齐正业是同级官员,但还是听对方的意见为多。 这也是齐正业派人通知他到郡守府,他就第一时间过来的原因。 当然,听是一回事,做不做就不一定了。 毕竟齐正业也没有指挥监天院做事的权限! “郡守大人,还是安心留下。” 韩星渊露出漏了风的牙齿,摇头劝道,“就算韩某放你走,你可曾想过,以你们的脚程,能够比清徽道长快多少?竹篮打水,徒劳罢了!” 此话一出,齐正业和齐凌两人面色煞白。 是啊,他们能逃多远? 比起会飞的修行者,他们不过是比蚂蚁大一点儿的蚂蚱罢了! 想到这里,两人一下子跌坐在地,再也没了逃走的心思。 四大家主不明所以,追过来继续问道:“齐郡守,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们被齐正业冲了一句,心里只觉得不妙,也顾不得生气和郁闷了。 齐正业抬眼看向他们,万念俱灰的念道:“完了,全完了!悬空寺和太一仙门的强者都死了,我郡守府和齐家也完了!” 四人身躯一颤。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齐郡守的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走!我们赶紧回家族,放弃东陵郡产业,四散族人而逃,或许能为家族留下传承的希望!” 四人也是决断之人,当即说道。 他们顾不得与齐正业见礼,转身就往郡守府外面跑去。 韩星渊看一眼他们,终究没有出手阻拦。 这四大世家的人不属于朝廷,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只能任由他们而去。 不过,韩星渊微微摇头,他们恐怕是小瞧了清徽道长,些许凡俗手段,哪能逃脱道长的掌控。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郡守府上空。 “几位家主,你们这般慌慌张张的奔跑,是要去哪里啊?” 张鸣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 四位家主脚步一顿,凝滞在当地。 他们仰头望去,只见清徽道长立在半空,正若有笑意的望向自己四人。 “道长……清徽道长,饶命啊!” 他们直接跪倒在地,求饶道。 然而,张鸣嘴角的笑容越发变冷,并没有理会他们。 若是在昭明书院的时候,他们能坚持谦恭赔礼的态度,或许能消耗一定代价,换取他的原谅。 如今这四人没有继续过去赔礼道歉,反而出现在郡守府里,其用意不言自明。 这是心存了借助郡守府,对付灵枢观的期望啊! “四位家主说笑了,贫道乃是方外之人,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的命。” 张鸣摇摇头,说道,“既然四位有事要忙,贫道就不打搅了,请便。” 四人茫然抬头,清徽道长竟然放他们离开?! 他们有些不解,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四人慌忙感谢,急匆匆的跑出郡守府。 张鸣望一眼他们的背影,暗想四大世家霸凌于东陵郡,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若是让他们就此死去,岂不是便宜他们? 他的心里早有打算。 这时候,他在落在庭院里,看向齐正业父子。 “清徽道长!清徽道长!饶命啊——” 他们见张鸣放了四大世家的家主,只以为自己两人也有生还的机会,连忙大声求饶道。 一时间,声泪俱下,好不感人。 然而,张鸣只是静静看了两人片刻,就问道:“齐郡守,如今你的所有伎俩都已经用完,贫道给你个机会。” “说一说,悬空寺和太一仙门的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正业一愣,停止了哭求。 他眼神变换两下,终究是服软回道:“启禀道长,都是那两大宗门的人逼迫我,齐某才不得听从他们的安排啊!” 张鸣语气一沉:“嗯?” 齐正业慌忙解释道:“清徽道长,我真的没有说谎啊!您有所不知,这大晋皇朝看似铁板一块,实际上各处都是宗门、世家的人,明争暗斗,暗流汹涌,便是先帝在世,也拿他们没办法啊!” “齐某一没背景,二没神通,若是不能投靠他们任意一方,仅凭阿谀奉承,哪能坐到一郡之守的位置。” “说起来都是身不由己,齐某也不过是大浪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他的语气有些凄然,试图求得清徽道长的宽恕。 但是张鸣哪里会被他的表象所蒙蔽。 “这些年,郡守大人贪墨不少?” 他可还记得在小寒山寺上,那些黑甲军熟练抄家的动作,而且听其中几名士兵窃窃私语,说是这次又捞了一场大的。 郡守府与黑甲军同穿一条裤子,若说这里面没有齐正业的指使,他万分不信。 齐正业急忙辩道:“道长,齐某冤枉啊!齐某为官清廉,造福一方……”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张鸣冷哼一声,挥手落下两道真元光芒。 “齐正业,窦钧还没有死,贫道有一个朋友名叫夏侯椿,被他关押在黑甲军营地,想必你很熟悉,甚至也是出自你的安排。” 张鸣微微笑道,“郡守大人,贫道灌注在你体内的真元,会在五日后爆发,让你经脉俱断,如同万蚁噬心而死。” “若是不想受这份折磨,贫道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就算郡守大人不怕死,不怕折磨,也得替齐公子多考虑一下。你说是吗?” 齐正业面色煞白,看一眼身旁的儿子,心中万分懊恼,为什么要听三宗的意见,对付灵枢观啊。 如今不仅连累了自己的儿子,怕是齐家也难逃一劫。 冤孽,都是冤孽啊! “一切谨遵清徽道长指示。” 他瘫软在地,虚弱的说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清徽道长大发慈悲,能够给齐家留一条活路了。 张鸣摆摆手:“五日时间,足够你安排后事了,去。” 然后,他踏步而出,飞上半空。 韩星渊犹豫了一下,追上去问道:“清徽道长,您为什么会放过齐郡守,容他多活五天?” 张鸣停住遁光,看他一眼。 “韩巡察使,记住贫道说的话。五日,足够贫道等一些事情的结果了!” 说完,他再不停留,遁光一闪,消失在郡守府的上空。 韩星渊怔怔立在原地,清徽道长嘱咐的话? 五天时间,等一个结果? ps:感谢书友“不当舔狗的网友”的打上,好昵称!老板大气! 第197章 饵都跑了,还钓什么鱼 天衍山,云深不知处。 缥缈仙雾,葱翠隐现,有飞瀑流泉自山间垂落,尽显仙家气象。 这里就是三宗之一太一仙门的所在,地处北幽郡东部,远离京都。 他们是真正的超然物外。 但是,大晋皇朝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掌控,因为山峰最深处有一座青石搭建的宫殿,名为天机殿。 上观星象,下察苍生,是为天机。 同时,这也是太一仙门的主峰所在,是掌门和诸位长老的议事之地。 “度砚长老!大事不好了!” 一名道童匆匆踏进天机殿,边跑边喊道。 今日轮值的是尘寰峰的度砚长老,一脸花白胡须,发髻盘起,正在殿内静坐。 “弘乐,什么事大呼小叫,你师父教你的稳重二字呢?” 度砚不满的睁开眼,训斥道。 道童弘乐不由摸了摸脑袋,讪笑道:“启禀长老,东陵郡急报,出大事了,您快过去看看!” 他的语气里,还是有些焦急。 度砚长老看他一眼,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挽起拂尘,说道:“带路。” 天机殿分一主四副,一共五座殿。 他们离开主殿,来到位于东侧偏殿的观星台。 这是一座半开放式的平台,里面接着大殿,外面可以看到广阔天空,若是夜晚,可以遍览群星。 观星台上空有一片晶莹的玉幕,宛如河水一样流动。 其中沉浮显现各式人间景色。 有老者在街头卖着糖葫芦,有孩童在泥泞中奔跑,有杀人者蹲在墙角舔血,有美丽女子在闺中轻唤…… 这是太一仙门汇总世间情报、讯息的至宝。 名为阅天镜。 太一仙门通过散向大晋皇朝四方的行脚道人、宝物器具、武器兵甲,亦或监天院这样的机构,或合作的世家、门派,将所有讯息汇总在此。 这就是他们俯瞰苍生的倚仗之一。 “度砚长老,您快看,就是这里,这边的讯息是东陵郡传来的!” 道童弘乐指着河流的一角说道。 那里有一名嘴角漏了牙的老者,正在恭敬的写着呈报,然后光影流转,通过秘法传输到监天院。 而监天院的院长紫乾真人,正是太一仙门派驻在俗世的强者。 “原来是监天院的情报。” 度砚点点头,说道,“容我看看,发生了什么?” 他伸指点出一道光芒,落在阅天镜上的这处影像里。 那韩星渊呈请密报的影像霎时间放大,化作一道光,流入度砚的额头。 霎时间,来龙去脉尽入脑海。 “恩?灵枢观清徽?” “先灭小寒山寺,再灭四圣山合欢魔宗,杀我太一仙门紫阳真人、弘景道人……” “水沉东陵郡世家之子,火烧昭明书院,踏灭东陵郡王家,登临郡守府……” “黑甲军统帅窦钧被废,紫宸真人吞噬悬空寺普玄,与清徽道人一战,结果身败而亡……” “……” 一条条讯息自其中冒出,令度砚长老越发震撼,面色接连变化。 “灵枢观……悬空寺……大晋皇朝……糟了,这天要彻底变了!” 度砚长老禁不住叫道。 道童弘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长老,说好的稳重二字呢? 不过,他是不敢开口讥讽的。 度砚长老在观星台前来回踱步,踌躇道:“如今掌门闭关未出,天下出了如此大事,甚至我太一仙门和悬空寺之间的关系可能就此破裂,这该如何是好?” 须臾,他脚步一停,向弘乐吩咐道:“去,传长老令,召集各峰长老到天机殿议事!” 弘乐连忙应声:“是,度砚长老!” 然后,他匆匆离开大殿。 不一会儿,就有十几名长老进入天机殿。 太一仙门有清净绝尘四脉,共十八峰传承,一共二十三名长老,抛开闭关的人除外,几乎全部到了现场。 “度砚老儿,什么事这么慌张,竟然传下聚众议事的长老令!” 一名长老急不可耐的开口问道。 度砚瞥他一眼,指向一旁的阅天镜,说道:“喏,这是东陵郡传来的急报,各位都看看。如今掌门闭关不在,还须我等拿出个主意!” 众人这才发现异常,纷纷看向内容。 不一会儿,众人神色大变,议论道:“灵枢观清徽……好大的担子!竟然敢如此得罪我三宗!” “那儒家损失了昭明书院和孟学渊,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哼,区区一个王浩然,有什么可惧!倒是那悬空寺普玄被紫宸师侄所杀,定会结怨,不若召回门徒,谨慎为上。” “老道不这么认为,佛道相争乃是自古如是,岂会因为同是三宗就没了仇怨!如今撕破脸也好,我等就没了顾忌,不如与药王宗结盟,将悬空寺彻底压下!” “常渊长老所言甚是!我听闻当今女帝甚至下诏‘崇佛抑道’,当真是不给我太一仙门的面子!既然天下已乱,我等当下山卫道,顺便给这位女帝陛下一点教训,省得她扰乱我道门根基!” “……” 一时间,七嘴八舌,吵得度砚长老头疼。 “诸位,当务之急,一是怎么应对灵枢观清徽,二是怎么应付悬空寺的责难,还请诸位依次发言,拿个意见!” 他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道。 众人一看他气得长须飘动,不由屏住呼吸,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度砚长老,贫道提议由一名长老出山,将那灵枢观彻底踏平,正我道门威仪!另外,再由两位长老轮值监察悬空寺的动静,一有异常,立即应对!” “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一向以足智多谋着称的净明峰长老提议道。 “老道附议。” “老朽附议。” “……” 众人这回倒是干脆,很快达成一致意见。 半日过后,清凉峰的度厄长老飞出天衍山,往东陵郡的方向行去。 北幽郡和东陵郡虽然相隔很远,但是他修为高深,不过两个时辰,就抵达北幽郡边境。 然而,就在这时,空中忽然化作一团幽暗,将他牢牢罩住。 与此同时,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悬空寺觉远,见过度厄长老!” 四方幽暗里探出一条条锁链,缠绕向中间的度厄。 他不由脸色大变,看这情形,对方分明是早已在此布下阵法,等候多时。 “悬空寺!觉远?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可知贫道此去是为了剪除灵枢观,报你我两宗的仇怨!” 度厄施展术法,挡住觉远的佛光锁链,叫道。 谁知对面的觉远禅师微微摇头,笑道:“阿弥陀佛,区区灵枢观不足为惧,难道还能覆灭了我三宗不成?” “当务之急是你太一仙门对我普玄师侄下了手啊。我悬空寺若不做出回应,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说着,他挥手启动完整版的阵法。 “度厄长老,请恕老衲无礼,有请长老到我悬空寺洗心崖一观!” 层层锁链从四方虚空里弥漫而来,瞬间将度厄长老的气机压制到极低。 “觉远!尔敢!” 度厄厉声呵斥,但是他一身术法、神通,全被这阵法克制,根本反抗不得,眨眼之间就被捆成粽子一般。 觉远禅师伸手一抓,拎起他的颈后锁链,如同提着妖兽一般,纵掠成金光消失不见。 这一幕看似毫不起眼,但却彻底拉开了天下纷争的大幕。 张鸣随手种下的种子,也在这一刻开始发芽。 太一仙门和悬空寺之间,终究是起了仇怨。 而觉远禅师的这一次出手,恰巧解除了张鸣的一次生死危机。 不得不说,这世间一饮一啄,或有天意。 …… 京都,皇宫御湖。 一身流仙长裙的女帝静坐在雕花亭下,手握钓竿,安静垂着线。 “陛下,监天院急报!” 一名素衣宫女匆匆走到亭前跪下,手上递出一卷信笺。 女帝武明仙看她一眼,平静的吩咐道:“念。” 素衣宫女连忙拆开密报,恭敬的念道:“监天院急禀,灵枢观清徽前日抵达东陵郡郡城,与城内柳、苏、沈三大世家子弟冲突,沉其于梨河。” “后至昭明书院游览,受方家执事欺凌,扫其落水。” “然而书院院长王弘山突然出手,与清徽道长一斗,大败亏输,书院因此焚毁,世人传言是清徽道长纵火,其并未否认。” “恰逢准圣孟学渊到访书院,愤而出手,并与清徽道长约定以此一战,定道儒两家之纷争,无论胜负,就此一笔两清。” “孟学渊不敌,当场寂灭。” 念到这里,素衣宫女抬眼望了下陛下,见其依然持杆静坐,似乎没有一丝吃惊或震怒,这才继续看向密报。 “书院焚毁,准圣寂灭,昭明书院之学子愤慨难当,扬言要传书天下,声讨灵枢观。” “可是,就在此时,清徽道长显现神迹,从虚空中唤出一座书院,取其名应天,封原昭明书院寒门教习李密为院长,并与三日后公开招生,不分世家、寒门,但有才华,皆可入学!” 话音读到这里,女帝武明仙的钓竿微微一颤,鱼漂浮动,像是有鱼儿在进食。 素衣宫女不由停顿了一下。 武明仙神色不动,背对她说道:“继续。” “是,陛下。” 素衣宫女恭敬的应一声,说道,“清徽道长此言一出,现场学子震动,而李密院长自叹一声‘苦读六十七载,梨河水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至此一朝顿悟,踏入儒家准圣,成就法相境界!” 她的眼眸里升起一抹惊诧。 这天下间竟然又诞生了一位新的儒家准圣? 而且这位准圣竟然不是出自世家,而是寒门! 应天书院,李密…… 素衣宫女心里起伏,这儒家一脉的局势怕是要变了,甚至会引发世家、寒门之争,重塑天下格局。 而引发这一切的人,就是那位叫做清徽的道人! 这一刻,她的心里无比好奇,这灵枢观清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让她连续多次向陛下呈禀急报。 而每一次都能让人觉得无比惊诧。 她的心里百转千回,但是嘴上并没有停,继续念道:“随后,清徽道长登门拜访东陵郡王家,被王氏家主、长老和御兽门大长老樊玉花围攻。” “未几,清徽道长安然而出,王家再无一位活口。” “然而,清徽道长并未就此收手,而是登临郡守府,打塌府衙大门,向齐正业提出为门内弟子退婚。” “双方争执,清徽道长陷入黑甲军窦钧的埋伏,并引出暗藏在后院的太一仙门紫宸仙长和悬空寺普玄大师……” “窦钧以地煞阵法一战,大败亏输,当场被废。” “普玄大师与清徽道长对弈佛境棋盘,破其棋局而出……” “紫宸仙长突然偷袭,施展噬天道法,吸收普玄大师的修为于一体,成就半步道身境,与清徽道长在应天书院上空一战,被其唤出的朱雀神鸟焚烧而亡。” “……” 一件件事,宛如晴天霹雳一样,震撼住素衣宫女的心。 然而,那静坐垂钓的女帝武明仙纹丝未动,仿佛所听的事情,丝毫不能引起她的重视。 不过,从她那微微思索的眼眸里,可以看出其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素衣宫女念完之后,仍然恭敬的跪着,不敢打扰她思考。 许久,她才听到女帝陛下开口问道:“郡守府齐正业呢?” 素衣宫女连忙回道:“尚在东陵郡府衙,清徽道长在他体内种下了一种怪异真元,他连夜寻了三名强者探查,都无法解除,如今万念俱灰,正在安排后事。” 武明仙眉头微皱。 “后日就是应天书院招考的日子?” 她望向平静的湖面,突然问道。 素衣宫女一愣,答道:“是,听闻东陵郡镇县学子欢呼,但凡赶得过来的寒门弟子,都会参加此次招考。” 武明仙点点头,忽然向上一提线,扬起鱼漂,起身收了钓竿。 “陛下,您……您不钓了?” 素衣宫女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旋即她才惊觉自己有些冒失,这陛下的事情哪是她能打听的。 但是武明仙的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怪罪她,而是嘴角泛起一抹明艳的微笑。 “这饵都跑了,还钓什么鱼!” 她将钓竿随手往雕花亭里一扔,舒展一下纤柔的腰身,慵懒笑道,“走,陪朕去御书房!朕要拟旨!” 素衣宫女急忙起身,让开道路:“是,陛下!” 两人一前一后,向宫墙深处行去。 ps:本章过渡一下情节,感谢书友“尾号2218”的月票,谢谢大佬! 第197章 饵都跑了,还钓什么鱼 天衍山,云深不知处。 缥缈仙雾,葱翠隐现,有飞瀑流泉自山间垂落,尽显仙家气象。 这里就是三宗之一太一仙门的所在,地处北幽郡东部,远离京都。 他们是真正的超然物外。 但是,大晋皇朝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掌控,因为山峰最深处有一座青石搭建的宫殿,名为天机殿。 上观星象,下察苍生,是为天机。 同时,这也是太一仙门的主峰所在,是掌门和诸位长老的议事之地。 “度砚长老!大事不好了!” 一名道童匆匆踏进天机殿,边跑边喊道。 今日轮值的是尘寰峰的度砚长老,一脸花白胡须,发髻盘起,正在殿内静坐。 “弘乐,什么事大呼小叫,你师父教你的稳重二字呢?” 度砚不满的睁开眼,训斥道。 道童弘乐不由摸了摸脑袋,讪笑道:“启禀长老,东陵郡急报,出大事了,您快过去看看!” 他的语气里,还是有些焦急。 度砚长老看他一眼,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挽起拂尘,说道:“带路。” 天机殿分一主四副,一共五座殿。 他们离开主殿,来到位于东侧偏殿的观星台。 这是一座半开放式的平台,里面接着大殿,外面可以看到广阔天空,若是夜晚,可以遍览群星。 观星台上空有一片晶莹的玉幕,宛如河水一样流动。 其中沉浮显现各式人间景色。 有老者在街头卖着糖葫芦,有孩童在泥泞中奔跑,有杀人者蹲在墙角舔血,有美丽女子在闺中轻唤…… 这是太一仙门汇总世间情报、讯息的至宝。 名为阅天镜。 太一仙门通过散向大晋皇朝四方的行脚道人、宝物器具、武器兵甲,亦或监天院这样的机构,或合作的世家、门派,将所有讯息汇总在此。 这就是他们俯瞰苍生的倚仗之一。 “度砚长老,您快看,就是这里,这边的讯息是东陵郡传来的!” 道童弘乐指着河流的一角说道。 那里有一名嘴角漏了牙的老者,正在恭敬的写着呈报,然后光影流转,通过秘法传输到监天院。 而监天院的院长紫乾真人,正是太一仙门派驻在俗世的强者。 “原来是监天院的情报。” 度砚点点头,说道,“容我看看,发生了什么?” 他伸指点出一道光芒,落在阅天镜上的这处影像里。 那韩星渊呈请密报的影像霎时间放大,化作一道光,流入度砚的额头。 霎时间,来龙去脉尽入脑海。 “恩?灵枢观清徽?” “先灭小寒山寺,再灭四圣山合欢魔宗,杀我太一仙门紫阳真人、弘景道人……” “水沉东陵郡世家之子,火烧昭明书院,踏灭东陵郡王家,登临郡守府……” “黑甲军统帅窦钧被废,紫宸真人吞噬悬空寺普玄,与清徽道人一战,结果身败而亡……” “……” 一条条讯息自其中冒出,令度砚长老越发震撼,面色接连变化。 “灵枢观……悬空寺……大晋皇朝……糟了,这天要彻底变了!” 度砚长老禁不住叫道。 道童弘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长老,说好的稳重二字呢? 不过,他是不敢开口讥讽的。 度砚长老在观星台前来回踱步,踌躇道:“如今掌门闭关未出,天下出了如此大事,甚至我太一仙门和悬空寺之间的关系可能就此破裂,这该如何是好?” 须臾,他脚步一停,向弘乐吩咐道:“去,传长老令,召集各峰长老到天机殿议事!” 弘乐连忙应声:“是,度砚长老!” 然后,他匆匆离开大殿。 不一会儿,就有十几名长老进入天机殿。 太一仙门有清净绝尘四脉,共十八峰传承,一共二十三名长老,抛开闭关的人除外,几乎全部到了现场。 “度砚老儿,什么事这么慌张,竟然传下聚众议事的长老令!” 一名长老急不可耐的开口问道。 度砚瞥他一眼,指向一旁的阅天镜,说道:“喏,这是东陵郡传来的急报,各位都看看。如今掌门闭关不在,还须我等拿出个主意!” 众人这才发现异常,纷纷看向内容。 不一会儿,众人神色大变,议论道:“灵枢观清徽……好大的担子!竟然敢如此得罪我三宗!” “那儒家损失了昭明书院和孟学渊,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哼,区区一个王浩然,有什么可惧!倒是那悬空寺普玄被紫宸师侄所杀,定会结怨,不若召回门徒,谨慎为上。” “老道不这么认为,佛道相争乃是自古如是,岂会因为同是三宗就没了仇怨!如今撕破脸也好,我等就没了顾忌,不如与药王宗结盟,将悬空寺彻底压下!” “常渊长老所言甚是!我听闻当今女帝甚至下诏‘崇佛抑道’,当真是不给我太一仙门的面子!既然天下已乱,我等当下山卫道,顺便给这位女帝陛下一点教训,省得她扰乱我道门根基!” “……” 一时间,七嘴八舌,吵得度砚长老头疼。 “诸位,当务之急,一是怎么应对灵枢观清徽,二是怎么应付悬空寺的责难,还请诸位依次发言,拿个意见!” 他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道。 众人一看他气得长须飘动,不由屏住呼吸,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度砚长老,贫道提议由一名长老出山,将那灵枢观彻底踏平,正我道门威仪!另外,再由两位长老轮值监察悬空寺的动静,一有异常,立即应对!” “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一向以足智多谋着称的净明峰长老提议道。 “老道附议。” “老朽附议。” “……” 众人这回倒是干脆,很快达成一致意见。 半日过后,清凉峰的度厄长老飞出天衍山,往东陵郡的方向行去。 北幽郡和东陵郡虽然相隔很远,但是他修为高深,不过两个时辰,就抵达北幽郡边境。 然而,就在这时,空中忽然化作一团幽暗,将他牢牢罩住。 与此同时,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衲悬空寺觉远,见过度厄长老!” 四方幽暗里探出一条条锁链,缠绕向中间的度厄。 他不由脸色大变,看这情形,对方分明是早已在此布下阵法,等候多时。 “悬空寺!觉远?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可知贫道此去是为了剪除灵枢观,报你我两宗的仇怨!” 度厄施展术法,挡住觉远的佛光锁链,叫道。 谁知对面的觉远禅师微微摇头,笑道:“阿弥陀佛,区区灵枢观不足为惧,难道还能覆灭了我三宗不成?” “当务之急是你太一仙门对我普玄师侄下了手啊。我悬空寺若不做出回应,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说着,他挥手启动完整版的阵法。 “度厄长老,请恕老衲无礼,有请长老到我悬空寺洗心崖一观!” 层层锁链从四方虚空里弥漫而来,瞬间将度厄长老的气机压制到极低。 “觉远!尔敢!” 度厄厉声呵斥,但是他一身术法、神通,全被这阵法克制,根本反抗不得,眨眼之间就被捆成粽子一般。 觉远禅师伸手一抓,拎起他的颈后锁链,如同提着妖兽一般,纵掠成金光消失不见。 这一幕看似毫不起眼,但却彻底拉开了天下纷争的大幕。 张鸣随手种下的种子,也在这一刻开始发芽。 太一仙门和悬空寺之间,终究是起了仇怨。 而觉远禅师的这一次出手,恰巧解除了张鸣的一次生死危机。 不得不说,这世间一饮一啄,或有天意。 …… 京都,皇宫御湖。 一身流仙长裙的女帝静坐在雕花亭下,手握钓竿,安静垂着线。 “陛下,监天院急报!” 一名素衣宫女匆匆走到亭前跪下,手上递出一卷信笺。 女帝武明仙看她一眼,平静的吩咐道:“念。” 素衣宫女连忙拆开密报,恭敬的念道:“监天院急禀,灵枢观清徽前日抵达东陵郡郡城,与城内柳、苏、沈三大世家子弟冲突,沉其于梨河。” “后至昭明书院游览,受方家执事欺凌,扫其落水。” “然而书院院长王弘山突然出手,与清徽道长一斗,大败亏输,书院因此焚毁,世人传言是清徽道长纵火,其并未否认。” “恰逢准圣孟学渊到访书院,愤而出手,并与清徽道长约定以此一战,定道儒两家之纷争,无论胜负,就此一笔两清。” “孟学渊不敌,当场寂灭。” 念到这里,素衣宫女抬眼望了下陛下,见其依然持杆静坐,似乎没有一丝吃惊或震怒,这才继续看向密报。 “书院焚毁,准圣寂灭,昭明书院之学子愤慨难当,扬言要传书天下,声讨灵枢观。” “可是,就在此时,清徽道长显现神迹,从虚空中唤出一座书院,取其名应天,封原昭明书院寒门教习李密为院长,并与三日后公开招生,不分世家、寒门,但有才华,皆可入学!” 话音读到这里,女帝武明仙的钓竿微微一颤,鱼漂浮动,像是有鱼儿在进食。 素衣宫女不由停顿了一下。 武明仙神色不动,背对她说道:“继续。” “是,陛下。” 素衣宫女恭敬的应一声,说道,“清徽道长此言一出,现场学子震动,而李密院长自叹一声‘苦读六十七载,梨河水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至此一朝顿悟,踏入儒家准圣,成就法相境界!” 她的眼眸里升起一抹惊诧。 这天下间竟然又诞生了一位新的儒家准圣? 而且这位准圣竟然不是出自世家,而是寒门! 应天书院,李密…… 素衣宫女心里起伏,这儒家一脉的局势怕是要变了,甚至会引发世家、寒门之争,重塑天下格局。 而引发这一切的人,就是那位叫做清徽的道人! 这一刻,她的心里无比好奇,这灵枢观清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让她连续多次向陛下呈禀急报。 而每一次都能让人觉得无比惊诧。 她的心里百转千回,但是嘴上并没有停,继续念道:“随后,清徽道长登门拜访东陵郡王家,被王氏家主、长老和御兽门大长老樊玉花围攻。” “未几,清徽道长安然而出,王家再无一位活口。” “然而,清徽道长并未就此收手,而是登临郡守府,打塌府衙大门,向齐正业提出为门内弟子退婚。” “双方争执,清徽道长陷入黑甲军窦钧的埋伏,并引出暗藏在后院的太一仙门紫宸仙长和悬空寺普玄大师……” “窦钧以地煞阵法一战,大败亏输,当场被废。” “普玄大师与清徽道长对弈佛境棋盘,破其棋局而出……” “紫宸仙长突然偷袭,施展噬天道法,吸收普玄大师的修为于一体,成就半步道身境,与清徽道长在应天书院上空一战,被其唤出的朱雀神鸟焚烧而亡。” “……” 一件件事,宛如晴天霹雳一样,震撼住素衣宫女的心。 然而,那静坐垂钓的女帝武明仙纹丝未动,仿佛所听的事情,丝毫不能引起她的重视。 不过,从她那微微思索的眼眸里,可以看出其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素衣宫女念完之后,仍然恭敬的跪着,不敢打扰她思考。 许久,她才听到女帝陛下开口问道:“郡守府齐正业呢?” 素衣宫女连忙回道:“尚在东陵郡府衙,清徽道长在他体内种下了一种怪异真元,他连夜寻了三名强者探查,都无法解除,如今万念俱灰,正在安排后事。” 武明仙眉头微皱。 “后日就是应天书院招考的日子?” 她望向平静的湖面,突然问道。 素衣宫女一愣,答道:“是,听闻东陵郡镇县学子欢呼,但凡赶得过来的寒门弟子,都会参加此次招考。” 武明仙点点头,忽然向上一提线,扬起鱼漂,起身收了钓竿。 “陛下,您……您不钓了?” 素衣宫女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旋即她才惊觉自己有些冒失,这陛下的事情哪是她能打听的。 但是武明仙的心情似乎不错,并没有怪罪她,而是嘴角泛起一抹明艳的微笑。 “这饵都跑了,还钓什么鱼!” 她将钓竿随手往雕花亭里一扔,舒展一下纤柔的腰身,慵懒笑道,“走,陪朕去御书房!朕要拟旨!” 素衣宫女急忙起身,让开道路:“是,陛下!” 两人一前一后,向宫墙深处行去。 ps:本章过渡一下情节,感谢书友“尾号2218”的月票,谢谢大佬! 第198章 圣旨到! 东陵郡,应天书院。 不理会外界的风起云涌,张鸣正正经经休息了两日,正坐在院子里查看任务进度。 【声望任务】灵枢观在你的带领之下,在大晋皇朝闯出了一定的名声,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请让灵枢观清徽的之名,响彻世间 【温馨提示】本次任务为连环任务,将有多重判定标准,每环任务不设具体内容,以最终达成情况和任务评价作为奖励依据,请宿主自行摸索 【当前环数】02\/05 【当前评价】乙中(你的声名终于超出一郡之地,向整个大晋皇朝传播) 张鸣有些欣喜:“看来这几日与儒家、郡守府和三宗的争斗,让我的声望涨了许多,原本是丙下,现在是乙中。” “还有任务环数,也到了第二阶段。” “只是不知道这一环节需要做什么,是系统既定的目标,还是随着我的心意和经历自然演化……” 他有些琢磨不透这没见过的声望任务。 “如果说丙级评价代表一郡之地的声名,那么乙级应该就是超出一郡,在皇朝内声名鹊起,那……甲级呢?” 张鸣暗自揣摩,总不能让自己打到北魏去? “不对,应该只是计算声望,或许只要让北魏、东夷等国家知道我的声名就行了。” 他按下思绪,望向院子外面。 今日是应天书院的招考日子, 不时有忙碌的身影穿行在院外廊道里。 “清徽道长, 郡城下辖四镇十八县,还有周边几座城池, 能来的寒门学子都来了,还有一些没落的世家子弟也报了名,一共三百六十七名,现在都在会堂里候着。” 曾小牛满面红光的走进来, 显得十分高兴。 他从来没有想过, 在有生之年,可以看见寒门大兴的景象。 圣贤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可是, 读书这两个字, 对于寒门出生的他们,何其难也! 但是今时今日不同了,因为郡城里新开了一座应天书院, 不分世家、寒门,但有贤才,皆可入学。 这是寒门的未来! 而这一切,都源于眼前的清徽道长。 曾小牛的眼里透着感恩。 “清徽道长,如此神圣的时刻,还请您到现场宣布应天书院第一届招考正式开始。” 这话让张鸣愣了一下。 没想到曾小牛他们还挺有仪式感,非要自己宣布,才启动招考事宜。 “也罢, 贫道就随你去看一看。” 张鸣略微思索, 说道。 然后,两人就动身往书院的会堂行去。 这应天书院的布置极为宽敞, 有各式建筑林立其中, 又分为学堂、书楼、会堂、圣祠等标志性楼宇。 其中,这会堂是学子集议、研学的地方, 空间极为广阔, 能容纳五百人左右。 张鸣和曾小牛两人很快就踏入其中。 里面一个个人头接踵, 依次站立, 见有人进来,立即停止了议论, 齐齐抬眼望来。 “是……是清徽道长!” “清徽,原来他就是灵枢观清徽吗?” “是了, 一定是他没错,你们没看见李密院长都躬身行礼了吗?” “……” 他们快速言语两句,就屏住呼吸,不敢喧闹。 会堂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诸位,老夫李密,添为应天书院院长。本次招考意义重大,设有礼、乐、射、御、书、数六科,取其甲、乙两等成绩,选入应天书院就读。” 李密站在会堂最前面, 扫视四方说道,“接下来, 有请灵枢观清徽道长为诸位学子劝勉,宣告本次招考正式开始!” 然后,他向张鸣恭敬一礼, 让出位置。 张鸣登上会堂中心,向下望去,只见一位位学子面色通红,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俱都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 这里面有寒门,也有世家。 “诸位,应天书院初设,百废待兴。你们能远道而来,贫道十分感激。你们之中,有的人能够通过招考入学,有的人恐怕会落选。” 张鸣开口说道,“入学者潜心读书,成就栋梁之才。落选者切勿灰心, 下次招考同样欢迎你们。须知为学之道,书山有路勤为径, 学海无涯苦作舟。” 下方的学子们齐齐一震。 尤其是寒门出生的这些人,深知为学之苦,自县学到镇学,再到城中书院,那是层层门槛,难上加难。 若说他们心里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而今清徽道长这两句总结,却像照进了他们的心灵。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是啊,为了读书,我们曾经吃过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既然有了机会,我等该加倍努力,从书院里学到真知识、真本事,莫荒废了时光才是。” “……” 一位位学子心生感叹。 然而,上方的张鸣话锋一转,又说道:“李密院子和曾小牛邀请贫道过来劝勉,宣告招考正式开始,那贫道也多说两句。你们进入应天书院,是为了读书。可是,读书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殿试入榜,高官厚禄,衣锦还乡?” “还是为了衣食无忧,美人在榻?” “亦或是为了受人尊崇,得享声名,诗才传世?” 他的一句句话,再次说到众人心坎里。 但是学子们都有些疑惑,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上面清徽道长说的这些吗? 张鸣扫视一眼众人,摇头道:“都不是。” “你们若只是为了这些进入应天书院,那么贫道只能说这里不适合你们。” “今日劝学,贫道只有一句话相赠。” “读书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不是为了美人在榻,不是为了诗才传世。” “而是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他看着台下的一位位学子,一字一句的重重说道。 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雷声落在众人的心灵里,让他们倍觉震撼。 读书不是为了上面那些,而是为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们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道。 这句话同样让他们惭愧不已,什么是格局,什么是胸襟,他们与清徽道长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我等受教,多谢清徽道长劝学!” 台下突然有一名学子情难自禁的喊道。 然后,这声感谢就像会传染一样,霎时间引得每一位学子同声呐喊,形成一层层的音浪在会堂里奔涌。 “我等受教,多谢清徽道长劝学!” “我等受教,多谢清徽道长劝学!” “……” 许久,这些声音才渐渐停歇。 张鸣看着眼睛里焕发光彩的众人,满意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贫道宣布,应天书院首届招考正式开始!祝各位取得佳绩,得偿所愿!” 说完,他转身走下讲台。 李密和曾小牛等人连忙上前安排接下来的招考流程。 礼、乐、射、御、书、数六科的考试地点各不相同,还存在依次的顺序,众多学子不舍的离开会堂,前往参考。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这次都能施展出洪荒之力。 而张鸣返回院落,却有一人正在院内等待。 “夏侯椿,你回来了?” 张鸣并没有意外,看着与郭香、尹雪在一起的高大汉子,笑道。 这位军伍出身的轻骑都尉连忙躬身抱拳,行礼道:“多亏了清徽道长照拂,夏侯椿才能平安归来。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道长的了!” 张鸣摆摆手,笑道:“哎,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回去辅佐郭城主。对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莫非有什么事情找贫道?” 按理夏侯椿应该是齐正业安排人送回来的,那么他们应该是从郡守府而来。 难道齐正业那边有了什么变故? 夏侯椿没有说话,旁边的郭香露出笑容道:“清徽道长慧眼如炬,我和雪姐姐刚从郡守府接夏侯椿回来,恰逢韩巡察使在,他说有事邀请您过去商议。” 张鸣抬眼:“哦?韩星渊……” 他心里一动,莫非是自己等的某个消息来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 张鸣领着众人,就往郡守府而去。 不一会儿,几人再次登上府衙,只见齐正业谄媚的端上茶水,亲自为张鸣倒上。 “清徽道长,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这夏侯大人……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他心里惴惴的问道。 夏侯椿见状,拱手道:“多谢郡守大人关心,卑职安然无损。” 这时候,韩星渊自殿外走来,快步上前,行礼道:“老朽见过清徽道长!” 张鸣作揖回礼,开门见山的问道:“韩巡察使客气了,不知道你邀请贫道过来有何事相商?” 韩星渊有些踌躇。 “不瞒道长,其实不是韩某邀请您过来,而是老朽收到一则传讯,有人命我邀请您在此稍候。” 他踱步两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鸣不由奇怪:“哦?东陵郡郡城里竟然有人能使唤韩巡察使,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韩星渊顿时苦笑:“哪里是什么郡城里的人,而是来自……” 他伸手向上指了指。 张鸣会意,笑道:“原来是大晋朝廷的人!” 韩星渊点点头,但还是没有言明,说道:“是,还请道长稍待。此人在传讯里说即刻就会抵达,想必是有极重要的事。” 张鸣端起茶水,品尝一口笑道:“既是如此,贫道不急,静候便是。”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数。 不过,张鸣还是好奇,不知道这次大晋皇朝会派什么人来东陵郡,目的为何,是敌……还是友? 韩星渊显然也极为忐忑,根本不落座,在厅堂里左右踱步。 一切,静待来人。 …… 郡城,最繁华的街道莫过于梨河两畔。 然而,此时此刻,街道上却响起急促的蹄踏声。 两侧阁楼里的人不由探出脑袋,忖道:“什么人竟然敢在闹市上跑马,莫不是找死?” 可是,当他们看清来人的一刹那,就瞬间惊住。 只见一队两翼飞马自街道上绝尘而去,马身披着绯红云锦,上面骑着一位位面色冷峻、全副武装的红甲女子。 马蹄急响,行速极快,每每遇到街上有行人挡道,就两翼一掠,飞跃而过。 一时间,她们自闹市中而过,竟然如履平地。 然而,这不是众人惊诧的重点,而是这队红甲骑兵……他们认识! “女帝亲卫,绯红骑!” 众人吓得一个哆嗦,纷纷缩回脑袋,惊呼不已。 “东陵郡里出了什么大事,短短一月,竟然连番来了两趟绯红骑?” 有人禁不住猜疑道。 “还能是什么大事,灵枢观清徽道长,踏平小寒山寺,灭合欢魔宗,毁昭明书院,诛东陵王家,压服郡守府……” “对了,今天还是应天书院招考的日子!” “绯红骑一来,怕是带了女帝口谕,或是……圣旨!” “不对,你们刚才可看见那绯红骑的领队,上次来的时候,似乎没有此人!” “我想起来了!她是……绯红骑首领姜叶!” “……” 众人议论纷纷,越说越是惊诧。 有人甚至丢下手里的事,远远跟在绯红骑后面,往郡守府的方向而去。 他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不知道绯红骑此来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郡守府齐大人出头?” “这可难说,清徽道长打了郡守府,那就是打了朝廷的脸面,当今陛下若是不生气,那就是脑子进……” “嘘!噤声!不要命了!” “……” 绯红骑一路绝尘,很快就停在了郡守府门前。 府衙内的张鸣若有所觉,蓦然停下饮茶的动作,将茶盏放在桌上。 “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他在心里轻轻念道。 旋即,只见一列红甲女兵英姿勃勃的出现在殿堂门口。 一名容貌姣好,但是雷厉风行的女将,领队在前,一边走,一边高举着一卷帛书,口呼道:“圣旨到!请东陵郡郡守齐正业接旨!” 殿内正在观望的齐正业霎时间一个哆嗦。 什么情况,绯红骑怎么来了,而且颁下的圣旨……是给自己的? 他面色惶恐,连忙跪倒在地,呼喊道:“臣齐正业叩首接旨!” 然后,这名女将在殿堂中央站定,目不斜视的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女帝诏曰……” ps:感谢“星空下的蚂蚁”的月票 第198章 圣旨到! 东陵郡,应天书院。 不理会外界的风起云涌,张鸣正正经经休息了两日,正坐在院子里查看任务进度。 【声望任务】灵枢观在你的带领之下,在大晋皇朝闯出了一定的名声,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请让灵枢观清徽的之名,响彻世间 【温馨提示】本次任务为连环任务,将有多重判定标准,每环任务不设具体内容,以最终达成情况和任务评价作为奖励依据,请宿主自行摸索 【当前环数】02\/05 【当前评价】乙中(你的声名终于超出一郡之地,向整个大晋皇朝传播) 张鸣有些欣喜:“看来这几日与儒家、郡守府和三宗的争斗,让我的声望涨了许多,原本是丙下,现在是乙中。” “还有任务环数,也到了第二阶段。” “只是不知道这一环节需要做什么,是系统既定的目标,还是随着我的心意和经历自然演化……” 他有些琢磨不透这没见过的声望任务。 “如果说丙级评价代表一郡之地的声名,那么乙级应该就是超出一郡,在皇朝内声名鹊起,那……甲级呢?” 张鸣暗自揣摩,总不能让自己打到北魏去? “不对,应该只是计算声望,或许只要让北魏、东夷等国家知道我的声名就行了。” 他按下思绪,望向院子外面。 今日是应天书院的招考日子, 不时有忙碌的身影穿行在院外廊道里。 “清徽道长, 郡城下辖四镇十八县,还有周边几座城池, 能来的寒门学子都来了,还有一些没落的世家子弟也报了名,一共三百六十七名,现在都在会堂里候着。” 曾小牛满面红光的走进来, 显得十分高兴。 他从来没有想过, 在有生之年,可以看见寒门大兴的景象。 圣贤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可是, 读书这两个字, 对于寒门出生的他们,何其难也! 但是今时今日不同了,因为郡城里新开了一座应天书院, 不分世家、寒门,但有贤才,皆可入学。 这是寒门的未来! 而这一切,都源于眼前的清徽道长。 曾小牛的眼里透着感恩。 “清徽道长,如此神圣的时刻,还请您到现场宣布应天书院第一届招考正式开始。” 这话让张鸣愣了一下。 没想到曾小牛他们还挺有仪式感,非要自己宣布,才启动招考事宜。 “也罢, 贫道就随你去看一看。” 张鸣略微思索, 说道。 然后,两人就动身往书院的会堂行去。 这应天书院的布置极为宽敞, 有各式建筑林立其中, 又分为学堂、书楼、会堂、圣祠等标志性楼宇。 其中,这会堂是学子集议、研学的地方, 空间极为广阔, 能容纳五百人左右。 张鸣和曾小牛两人很快就踏入其中。 里面一个个人头接踵, 依次站立, 见有人进来,立即停止了议论, 齐齐抬眼望来。 “是……是清徽道长!” “清徽,原来他就是灵枢观清徽吗?” “是了, 一定是他没错,你们没看见李密院长都躬身行礼了吗?” “……” 他们快速言语两句,就屏住呼吸,不敢喧闹。 会堂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诸位,老夫李密,添为应天书院院长。本次招考意义重大,设有礼、乐、射、御、书、数六科,取其甲、乙两等成绩,选入应天书院就读。” 李密站在会堂最前面, 扫视四方说道,“接下来, 有请灵枢观清徽道长为诸位学子劝勉,宣告本次招考正式开始!” 然后,他向张鸣恭敬一礼, 让出位置。 张鸣登上会堂中心,向下望去,只见一位位学子面色通红,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俱都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 这里面有寒门,也有世家。 “诸位,应天书院初设,百废待兴。你们能远道而来,贫道十分感激。你们之中,有的人能够通过招考入学,有的人恐怕会落选。” 张鸣开口说道,“入学者潜心读书,成就栋梁之才。落选者切勿灰心, 下次招考同样欢迎你们。须知为学之道,书山有路勤为径, 学海无涯苦作舟。” 下方的学子们齐齐一震。 尤其是寒门出生的这些人,深知为学之苦,自县学到镇学,再到城中书院,那是层层门槛,难上加难。 若说他们心里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而今清徽道长这两句总结,却像照进了他们的心灵。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是啊,为了读书,我们曾经吃过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既然有了机会,我等该加倍努力,从书院里学到真知识、真本事,莫荒废了时光才是。” “……” 一位位学子心生感叹。 然而,上方的张鸣话锋一转,又说道:“李密院子和曾小牛邀请贫道过来劝勉,宣告招考正式开始,那贫道也多说两句。你们进入应天书院,是为了读书。可是,读书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殿试入榜,高官厚禄,衣锦还乡?” “还是为了衣食无忧,美人在榻?” “亦或是为了受人尊崇,得享声名,诗才传世?” 他的一句句话,再次说到众人心坎里。 但是学子们都有些疑惑,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上面清徽道长说的这些吗? 张鸣扫视一眼众人,摇头道:“都不是。” “你们若只是为了这些进入应天书院,那么贫道只能说这里不适合你们。” “今日劝学,贫道只有一句话相赠。” “读书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不是为了美人在榻,不是为了诗才传世。” “而是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他看着台下的一位位学子,一字一句的重重说道。 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雷声落在众人的心灵里,让他们倍觉震撼。 读书不是为了上面那些,而是为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们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道。 这句话同样让他们惭愧不已,什么是格局,什么是胸襟,他们与清徽道长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我等受教,多谢清徽道长劝学!” 台下突然有一名学子情难自禁的喊道。 然后,这声感谢就像会传染一样,霎时间引得每一位学子同声呐喊,形成一层层的音浪在会堂里奔涌。 “我等受教,多谢清徽道长劝学!” “我等受教,多谢清徽道长劝学!” “……” 许久,这些声音才渐渐停歇。 张鸣看着眼睛里焕发光彩的众人,满意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贫道宣布,应天书院首届招考正式开始!祝各位取得佳绩,得偿所愿!” 说完,他转身走下讲台。 李密和曾小牛等人连忙上前安排接下来的招考流程。 礼、乐、射、御、书、数六科的考试地点各不相同,还存在依次的顺序,众多学子不舍的离开会堂,前往参考。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这次都能施展出洪荒之力。 而张鸣返回院落,却有一人正在院内等待。 “夏侯椿,你回来了?” 张鸣并没有意外,看着与郭香、尹雪在一起的高大汉子,笑道。 这位军伍出身的轻骑都尉连忙躬身抱拳,行礼道:“多亏了清徽道长照拂,夏侯椿才能平安归来。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道长的了!” 张鸣摆摆手,笑道:“哎,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回去辅佐郭城主。对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莫非有什么事情找贫道?” 按理夏侯椿应该是齐正业安排人送回来的,那么他们应该是从郡守府而来。 难道齐正业那边有了什么变故? 夏侯椿没有说话,旁边的郭香露出笑容道:“清徽道长慧眼如炬,我和雪姐姐刚从郡守府接夏侯椿回来,恰逢韩巡察使在,他说有事邀请您过去商议。” 张鸣抬眼:“哦?韩星渊……” 他心里一动,莫非是自己等的某个消息来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 张鸣领着众人,就往郡守府而去。 不一会儿,几人再次登上府衙,只见齐正业谄媚的端上茶水,亲自为张鸣倒上。 “清徽道长,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这夏侯大人……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他心里惴惴的问道。 夏侯椿见状,拱手道:“多谢郡守大人关心,卑职安然无损。” 这时候,韩星渊自殿外走来,快步上前,行礼道:“老朽见过清徽道长!” 张鸣作揖回礼,开门见山的问道:“韩巡察使客气了,不知道你邀请贫道过来有何事相商?” 韩星渊有些踌躇。 “不瞒道长,其实不是韩某邀请您过来,而是老朽收到一则传讯,有人命我邀请您在此稍候。” 他踱步两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鸣不由奇怪:“哦?东陵郡郡城里竟然有人能使唤韩巡察使,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韩星渊顿时苦笑:“哪里是什么郡城里的人,而是来自……” 他伸手向上指了指。 张鸣会意,笑道:“原来是大晋朝廷的人!” 韩星渊点点头,但还是没有言明,说道:“是,还请道长稍待。此人在传讯里说即刻就会抵达,想必是有极重要的事。” 张鸣端起茶水,品尝一口笑道:“既是如此,贫道不急,静候便是。”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数。 不过,张鸣还是好奇,不知道这次大晋皇朝会派什么人来东陵郡,目的为何,是敌……还是友? 韩星渊显然也极为忐忑,根本不落座,在厅堂里左右踱步。 一切,静待来人。 …… 郡城,最繁华的街道莫过于梨河两畔。 然而,此时此刻,街道上却响起急促的蹄踏声。 两侧阁楼里的人不由探出脑袋,忖道:“什么人竟然敢在闹市上跑马,莫不是找死?” 可是,当他们看清来人的一刹那,就瞬间惊住。 只见一队两翼飞马自街道上绝尘而去,马身披着绯红云锦,上面骑着一位位面色冷峻、全副武装的红甲女子。 马蹄急响,行速极快,每每遇到街上有行人挡道,就两翼一掠,飞跃而过。 一时间,她们自闹市中而过,竟然如履平地。 然而,这不是众人惊诧的重点,而是这队红甲骑兵……他们认识! “女帝亲卫,绯红骑!” 众人吓得一个哆嗦,纷纷缩回脑袋,惊呼不已。 “东陵郡里出了什么大事,短短一月,竟然连番来了两趟绯红骑?” 有人禁不住猜疑道。 “还能是什么大事,灵枢观清徽道长,踏平小寒山寺,灭合欢魔宗,毁昭明书院,诛东陵王家,压服郡守府……” “对了,今天还是应天书院招考的日子!” “绯红骑一来,怕是带了女帝口谕,或是……圣旨!” “不对,你们刚才可看见那绯红骑的领队,上次来的时候,似乎没有此人!” “我想起来了!她是……绯红骑首领姜叶!” “……” 众人议论纷纷,越说越是惊诧。 有人甚至丢下手里的事,远远跟在绯红骑后面,往郡守府的方向而去。 他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不知道绯红骑此来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郡守府齐大人出头?” “这可难说,清徽道长打了郡守府,那就是打了朝廷的脸面,当今陛下若是不生气,那就是脑子进……” “嘘!噤声!不要命了!” “……” 绯红骑一路绝尘,很快就停在了郡守府门前。 府衙内的张鸣若有所觉,蓦然停下饮茶的动作,将茶盏放在桌上。 “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他在心里轻轻念道。 旋即,只见一列红甲女兵英姿勃勃的出现在殿堂门口。 一名容貌姣好,但是雷厉风行的女将,领队在前,一边走,一边高举着一卷帛书,口呼道:“圣旨到!请东陵郡郡守齐正业接旨!” 殿内正在观望的齐正业霎时间一个哆嗦。 什么情况,绯红骑怎么来了,而且颁下的圣旨……是给自己的? 他面色惶恐,连忙跪倒在地,呼喊道:“臣齐正业叩首接旨!” 然后,这名女将在殿堂中央站定,目不斜视的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女帝诏曰……” ps:感谢“星空下的蚂蚁”的月票 第199章 灵枢观清徽,你可愿接旨 见圣旨如见圣上,韩星渊也惶恐跪在地面,恭敬的聆听圣意。 郭香、尹雪和夏侯椿三人身为南陵城城主府的人,也不敢忤逆圣意,犹豫了一下,就一起跪倒在旁边。 张鸣摩挲茶杯,静坐不动。 上一次圣旨到南陵城时,他才下山不久,不知道这天下的水有多深,也没有实力说自己的话,所以跪着接旨。 然而这一次,他不仅看清了天下风云,更明白有人在拿自己当棋子。 这其中可能就有这位女帝……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就是底气。 所以,他冷眼看着,没有理会。 而这名女将只是眉头微蹙,旋即舒展,开始目不斜视的宣读圣旨。 一名法相境强者,面圣不跪,见圣旨不拜,这就是属于强者的自由。 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 “奉天承运,女帝诏曰,东陵郡郡守齐正业于元延十二年递银进官, 得封郡守位;元延十四年贪墨赈灾官银……” 女将的声音在殿堂里响起, 只是这第一句就令齐正业全身震颤。 元延,是先帝的第二个年号。 元延十二年, 他贿赂京都吏部负责考察的官员,才顺利登上郡守之位。 元延十四年,东陵郡突发大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他从中攫取了一半的官银留作私用。 元延十五年, 东夷国进犯边境,大晋虽然大获全胜,但他悄悄扣下了准备送上前线的部分粮草物资。 元延…… …… 圣旨里竟然将他这些年犯下的事,一点点翻出, 当众宣读。 齐正业全身战栗, 只觉得连呼吸都没了力气。 这是死罪啊! 不,这不仅仅是死罪! “永绥元年,齐正业吞没小寒山寺半数藏书、经卷、宝物, 勾结宗门、世家,无视大晋律法,欺压灵枢观清徽,玩忽职守,贪赃枉法,实属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女将声音清冷,随即眼眸微抬,念道:“今命绯红骑将其推出郡守府, 当众斩首!同时, 抄没家产,株连九族, 以儆效尤!钦此!” 齐正业已经匍匐在地, 全身颤抖,无法动弹。 女将缓缓收起圣旨, 冷声问道:“齐正业, 你可知罪?” 这句问话, 就像是一柄刀刺进他的胸膛。 齐正业绝望的叫道:“臣知罪!臣齐正业……接旨!” 女将向后一挥手, 立即有两名绯红骑的女兵上前,将他架起, 往郡守府门外拖去。 外面看热闹的人本就在门口张望,此时突然看见郡守大人被从门内拖出, 不由惊诧的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齐郡守怎么被绯红骑拖出来了?” “不好,你们看齐郡守那死灰一样的眼神,莫不是犯了事被绯红骑拿下了!” “哼,他这些年干了多少坏事,你们不知道么?一手遮天,贪赃枉法,没想到也有今天!” “我可怜的闺女啊……老天开眼,老天开眼!” “……” 一时间,群情汹涌。 但是, 人群里面也夹杂不少东陵郡世家的人。 他们顿时觉得寒芒在背,这当今女帝莫不是在拿齐正业开刀, 警示自己这些世家门阀? 这时候,只见绯红骑将齐正业一按,令其跪倒在门前, 面朝百姓。 铛—— 一名女兵抽出腰间长刀,喝道:“东陵郡郡守齐正业!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今陛下洞察, 赐其当众斩首,抄没家产,株连九族!以儆天下效尤!” 众人闻言一惊,果然!这齐正业果然是犯了事,如今终于遭到报应了! 这名女兵也是干脆,说完就刀锋一划,“噗”的将齐正业的头颅砍下。 血液四溅。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齐正业……真的死了? “陛下威武!陛下明察秋毫,实为我大晋明君!我代东陵郡百姓谢过陛下!” 人群里顿时有人激动的叫喊道。 齐正业在东陵郡扎根多年,唯有号称东陵第一世家的王家敢与其扳扳手腕,其他世家根本不敢挫其锋芒,更不用谈下面的寒门、贫民百姓。 如今一朝身死,实在大快人心! 人群里还有受害过的民众,原本只能咬牙切齿、暗自咒骂,苟延残喘的活着, 现在终于眉飞色舞的大喊大叫。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女帝的这趟诏令! “好一个收买人心的手段啊!” 张鸣站在院内,望向外面喧嚣叫喊的众人,禁不住感叹。 这女帝不费一兵一卒,竟然就将东陵郡的人心纳入手中,而且齐正业一死,必将令大晋皇朝内的世家收敛锋芒,不敢随意冒头。 这是杀鸡给猴看。 同样也给三宗十七派的人看。 大晋皇朝犹有女帝在政,就由不得这些势力乱来。 而做这一切的根基,就在于灵枢观清徽打服了郡守府和东陵郡世家,女帝不过是在最后挥刀,落下了那斩杀的动作。 “好心机,好手段!大刀阔斧,铁血手腕,这是要震慑天下啊!” 张鸣第一次对这位女帝产生浓厚的兴趣。 不知道这位女帝是什么模样,又是如何在先帝去世、朝野动荡的情况下,力压群臣、世家而登上宝座。 听说她只有十九岁,若非生在帝王家,恐怕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就算生在帝王家,她也活成了无数人不敢想象的模样! “清徽道长,齐正业的事情已了,不知道您可满意?” 刚才宣读圣旨,英姿飒爽的清冷女将,若有深意的在后方问道。 张鸣转过身,看向她姣好的面容,笑道:“这是朝廷之事,与贫道没有关联,又何来满意与不满意之说。倒是陛下……当真是明君啊!” 他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样的一位女帝即便作为对手,也值得自己尊重了。 女将露出明艳的笑容。 “是啊,她若不是明君,姜某也没必要誓死效忠了!” 她似乎与当今女帝极为熟悉,话语间竟然没有太多的敬畏。 张鸣不由好奇,问道:“不知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旁边的郭香、尹雪和夏侯椿等人也早已起身,一起立在庭院里。 见清徽道长发问,夏侯椿嘴唇微动,但终究没有说话。 别人不认识眼前这位女将,他作为军伍出身,如何能不知晓。 大晋皇朝素来有四方军神之称,其中玄甲军统帅赵无敌死于北伐之战,剩下三名军神坐镇三方。 因此有一个位置空悬。 而当今天下呼声最高的继任者,不是什么军中老将,也不是什么用兵谋士,而就是眼前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将。 先帝死后,北魏虎视眈眈,朝廷动荡,世家喧闹,更有三宗十七派环伺四方。 当今女帝能安然登上宝座,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此人功不可没。 听说女帝登基之日,京都洛城的水都染成了红色。 就是此女一人一枪,独荡四方来敌! “今日武清娥登基,但有不服,我自一枪斩之!” 当日这句话声传洛城,震得无数世家、宗门不敢露头,最终才承认那女帝的位置。 她还有个外号,名叫“姜百胜”。 因为那日自河里打捞出的尸体,就不下百具,而其中更有阳神、法相境的存在! 姜百胜,一人一枪,百战百胜! 这样的人就算是夏侯椿也不得不佩服啊。 而闻听张鸣这句问话,这名女将就像是邻家的大姐姐,温声笑道:“我叫姜叶。” 至此,夏侯椿终于忍不住了。 “清徽道长,姜将军乃是女帝亲卫,绯红骑的首领,受封定国将军,护佑京都,位同一品!” 他恭敬的行上一礼,提醒道。 张鸣一惊,没想到这女将看着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成就? 难道是某个驻颜有方的老阿姨? “原来是姜将军,请恕贫道失礼了!” 他略微作揖,招呼道。 姜叶摆摆手,笑道:“久闻清徽道长大名,今日才有机会得见一面,是末将的荣幸才是。” 她倒是客气,也没有摆出什么架子。 不过,她眼眸微微一扫,落在郭香、尹雪和夏侯椿身上。 “只是末将今日此来,还有一道圣旨,乃是颁给南陵城郭立青,你们都是城主府的人?我也懒得再跑一趟,不如就由你们代为接旨!” 姜叶的目光看向最前面的郭香。 作为绯红骑的首领,坐享监天院的情报,她岂会不知道这位郭香就是郭立青的女儿。 郭香、尹雪和夏侯椿三人一愣,还有圣旨? 旋即他们就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说道:“我等代南陵城城主府接旨!” 张鸣看一眼姜叶和郭香等人,也暗自揣测,这女帝在玩什么花样? “很好!” 姜叶点点头,蓦然从怀里再掏出一卷圣旨,正色道:“奉天承运,女帝诏曰!今东陵郡郡守之位空置,素闻南陵城郭立青有贤能治国之才,特封为新任郡守,官晋一品,即刻赴任!钦此!” 郭香等人再次愣住了。 当今陛下册封郭立青为新任郡守? 东陵郡……郡守? 姜叶眉头一扫,问道:“还不接旨?” 郭香立即回过神,与尹雪、夏侯椿一起叩首道:“臣郭立青之女郭香代为接旨,谢圣上恩典!” 说着,她躬身将圣旨接在手中。 官晋一品,这就是说郭立青被提拔了一品。 原本他掌管南陵城,是四品官员,如今却是封疆一方的三品要员了! 虽然只是从三品。 但要知道,司空见礼的父亲,礼部尚书司空豫也不过是正三品。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给了郭立青,而不是什么世家门阀的子弟! 郭香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不过,她心思聪颖,很快就有些想明白缘由了。 她的目光看向一旁静立的清徽道长,如果没有猜错,陛下这道圣旨其实是因为他…… 若非灵枢观清徽一路走来,创造一个个神话,而郭立青又是一直站队支持清徽道长,那么如今陛下就绝无可能突然册封其为新任郡守。 “救命之恩,晋升之恩……” 她在心里禁不住感叹,“清徽道长,香儿真的不知道这辈子该如何才能还清这份恩情了。” 张鸣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 此时,他眼眸微沉,正在思索当今女帝的用意。 先是杀了齐正业,抄家灭族,然后册封南陵城郭立青,难道对方在向自己示好? 可是这怎么可能! 自己不是当众打了郡守府的面子,而且一直与“崇佛抑道”的诏令冲突,踏佛扬道,是为大不敬才对! “对了,崇佛抑道……莫非我上次的猜测是对的……” 张鸣抬眼望向立在院中的姜叶,思索道,“谁说当今女帝颁下‘崇佛抑道’的诏令,就一定是想崇佛抑道呢?” 《道德经》有言: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所谓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若是“崇佛抑道”,不过是当今女帝抛出的饵,旨在诱导佛门一脉骄狂呢? 这一瞬间,张鸣只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如此看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饵,其实不然,那饵早已经撒下。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他略微皱眉,又舒展。 若是没有灵枢观清徽出现,只怕也会有其他人冒头。 就像上次自己猜测过的那样,小寒山寺慧轮也许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如今贫道脱离了她的掌控,又公然打郡守府的脸,向天下表明与朝廷无关,所以她只能另想对策。” 张鸣循着这个思路推演,“由此看来,这确实是在向我示好,甚至……想招安我灵枢观?” 他没有想到,自己得罪郡守府之后,对方不是安排强者来惩戒,或是下令讨伐灵枢观,而是反其道而行。 这令张鸣对当今女帝又高看了几分。 无论如何,此人都不是一般人。 也难怪她能坐稳大晋皇朝的女帝之位! 现在反倒是自己面临选择了。 接受示好,等于接受招安,那自己前面表明的态度就等于功亏一篑了。 无论是世家、宗门,还是妖魔两道、佛门一脉,都会再次认为灵枢观清徽就是当今女帝推出的棋子。 可是,自己还有余地拒绝示好吗? 张鸣有些脑阔疼,好特么难对付的一个女帝! 他不由想起上次的戏言,若是哪天有机会逮到这个家伙,定要压在腿上狠狠打其三百次屁股。 而就在此时,只见姜叶转过身,肃然说道:“清徽道长,末将在临行前,陛下还特意给了第三道圣旨,乃是为了您而颁发。” “灵枢观清徽……你可愿接旨?” ps:感谢书友“这个名字值点”的月票,谢谢大佬! 第199章 灵枢观清徽,你可愿接旨 见圣旨如见圣上,韩星渊也惶恐跪在地面,恭敬的聆听圣意。 郭香、尹雪和夏侯椿三人身为南陵城城主府的人,也不敢忤逆圣意,犹豫了一下,就一起跪倒在旁边。 张鸣摩挲茶杯,静坐不动。 上一次圣旨到南陵城时,他才下山不久,不知道这天下的水有多深,也没有实力说自己的话,所以跪着接旨。 然而这一次,他不仅看清了天下风云,更明白有人在拿自己当棋子。 这其中可能就有这位女帝……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就是底气。 所以,他冷眼看着,没有理会。 而这名女将只是眉头微蹙,旋即舒展,开始目不斜视的宣读圣旨。 一名法相境强者,面圣不跪,见圣旨不拜,这就是属于强者的自由。 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 “奉天承运,女帝诏曰,东陵郡郡守齐正业于元延十二年递银进官, 得封郡守位;元延十四年贪墨赈灾官银……” 女将的声音在殿堂里响起, 只是这第一句就令齐正业全身震颤。 元延,是先帝的第二个年号。 元延十二年, 他贿赂京都吏部负责考察的官员,才顺利登上郡守之位。 元延十四年,东陵郡突发大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他从中攫取了一半的官银留作私用。 元延十五年, 东夷国进犯边境,大晋虽然大获全胜,但他悄悄扣下了准备送上前线的部分粮草物资。 元延…… …… 圣旨里竟然将他这些年犯下的事,一点点翻出, 当众宣读。 齐正业全身战栗, 只觉得连呼吸都没了力气。 这是死罪啊! 不,这不仅仅是死罪! “永绥元年,齐正业吞没小寒山寺半数藏书、经卷、宝物, 勾结宗门、世家,无视大晋律法,欺压灵枢观清徽,玩忽职守,贪赃枉法,实属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女将声音清冷,随即眼眸微抬,念道:“今命绯红骑将其推出郡守府, 当众斩首!同时, 抄没家产,株连九族, 以儆效尤!钦此!” 齐正业已经匍匐在地, 全身颤抖,无法动弹。 女将缓缓收起圣旨, 冷声问道:“齐正业, 你可知罪?” 这句问话, 就像是一柄刀刺进他的胸膛。 齐正业绝望的叫道:“臣知罪!臣齐正业……接旨!” 女将向后一挥手, 立即有两名绯红骑的女兵上前,将他架起, 往郡守府门外拖去。 外面看热闹的人本就在门口张望,此时突然看见郡守大人被从门内拖出, 不由惊诧的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齐郡守怎么被绯红骑拖出来了?” “不好,你们看齐郡守那死灰一样的眼神,莫不是犯了事被绯红骑拿下了!” “哼,他这些年干了多少坏事,你们不知道么?一手遮天,贪赃枉法,没想到也有今天!” “我可怜的闺女啊……老天开眼,老天开眼!” “……” 一时间,群情汹涌。 但是, 人群里面也夹杂不少东陵郡世家的人。 他们顿时觉得寒芒在背,这当今女帝莫不是在拿齐正业开刀, 警示自己这些世家门阀? 这时候,只见绯红骑将齐正业一按,令其跪倒在门前, 面朝百姓。 铛—— 一名女兵抽出腰间长刀,喝道:“东陵郡郡守齐正业!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今陛下洞察, 赐其当众斩首,抄没家产,株连九族!以儆天下效尤!” 众人闻言一惊,果然!这齐正业果然是犯了事,如今终于遭到报应了! 这名女兵也是干脆,说完就刀锋一划,“噗”的将齐正业的头颅砍下。 血液四溅。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齐正业……真的死了? “陛下威武!陛下明察秋毫,实为我大晋明君!我代东陵郡百姓谢过陛下!” 人群里顿时有人激动的叫喊道。 齐正业在东陵郡扎根多年,唯有号称东陵第一世家的王家敢与其扳扳手腕,其他世家根本不敢挫其锋芒,更不用谈下面的寒门、贫民百姓。 如今一朝身死,实在大快人心! 人群里还有受害过的民众,原本只能咬牙切齿、暗自咒骂,苟延残喘的活着, 现在终于眉飞色舞的大喊大叫。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女帝的这趟诏令! “好一个收买人心的手段啊!” 张鸣站在院内,望向外面喧嚣叫喊的众人,禁不住感叹。 这女帝不费一兵一卒,竟然就将东陵郡的人心纳入手中,而且齐正业一死,必将令大晋皇朝内的世家收敛锋芒,不敢随意冒头。 这是杀鸡给猴看。 同样也给三宗十七派的人看。 大晋皇朝犹有女帝在政,就由不得这些势力乱来。 而做这一切的根基,就在于灵枢观清徽打服了郡守府和东陵郡世家,女帝不过是在最后挥刀,落下了那斩杀的动作。 “好心机,好手段!大刀阔斧,铁血手腕,这是要震慑天下啊!” 张鸣第一次对这位女帝产生浓厚的兴趣。 不知道这位女帝是什么模样,又是如何在先帝去世、朝野动荡的情况下,力压群臣、世家而登上宝座。 听说她只有十九岁,若非生在帝王家,恐怕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就算生在帝王家,她也活成了无数人不敢想象的模样! “清徽道长,齐正业的事情已了,不知道您可满意?” 刚才宣读圣旨,英姿飒爽的清冷女将,若有深意的在后方问道。 张鸣转过身,看向她姣好的面容,笑道:“这是朝廷之事,与贫道没有关联,又何来满意与不满意之说。倒是陛下……当真是明君啊!” 他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样的一位女帝即便作为对手,也值得自己尊重了。 女将露出明艳的笑容。 “是啊,她若不是明君,姜某也没必要誓死效忠了!” 她似乎与当今女帝极为熟悉,话语间竟然没有太多的敬畏。 张鸣不由好奇,问道:“不知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旁边的郭香、尹雪和夏侯椿等人也早已起身,一起立在庭院里。 见清徽道长发问,夏侯椿嘴唇微动,但终究没有说话。 别人不认识眼前这位女将,他作为军伍出身,如何能不知晓。 大晋皇朝素来有四方军神之称,其中玄甲军统帅赵无敌死于北伐之战,剩下三名军神坐镇三方。 因此有一个位置空悬。 而当今天下呼声最高的继任者,不是什么军中老将,也不是什么用兵谋士,而就是眼前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将。 先帝死后,北魏虎视眈眈,朝廷动荡,世家喧闹,更有三宗十七派环伺四方。 当今女帝能安然登上宝座,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此人功不可没。 听说女帝登基之日,京都洛城的水都染成了红色。 就是此女一人一枪,独荡四方来敌! “今日武清娥登基,但有不服,我自一枪斩之!” 当日这句话声传洛城,震得无数世家、宗门不敢露头,最终才承认那女帝的位置。 她还有个外号,名叫“姜百胜”。 因为那日自河里打捞出的尸体,就不下百具,而其中更有阳神、法相境的存在! 姜百胜,一人一枪,百战百胜! 这样的人就算是夏侯椿也不得不佩服啊。 而闻听张鸣这句问话,这名女将就像是邻家的大姐姐,温声笑道:“我叫姜叶。” 至此,夏侯椿终于忍不住了。 “清徽道长,姜将军乃是女帝亲卫,绯红骑的首领,受封定国将军,护佑京都,位同一品!” 他恭敬的行上一礼,提醒道。 张鸣一惊,没想到这女将看着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成就? 难道是某个驻颜有方的老阿姨? “原来是姜将军,请恕贫道失礼了!” 他略微作揖,招呼道。 姜叶摆摆手,笑道:“久闻清徽道长大名,今日才有机会得见一面,是末将的荣幸才是。” 她倒是客气,也没有摆出什么架子。 不过,她眼眸微微一扫,落在郭香、尹雪和夏侯椿身上。 “只是末将今日此来,还有一道圣旨,乃是颁给南陵城郭立青,你们都是城主府的人?我也懒得再跑一趟,不如就由你们代为接旨!” 姜叶的目光看向最前面的郭香。 作为绯红骑的首领,坐享监天院的情报,她岂会不知道这位郭香就是郭立青的女儿。 郭香、尹雪和夏侯椿三人一愣,还有圣旨? 旋即他们就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说道:“我等代南陵城城主府接旨!” 张鸣看一眼姜叶和郭香等人,也暗自揣测,这女帝在玩什么花样? “很好!” 姜叶点点头,蓦然从怀里再掏出一卷圣旨,正色道:“奉天承运,女帝诏曰!今东陵郡郡守之位空置,素闻南陵城郭立青有贤能治国之才,特封为新任郡守,官晋一品,即刻赴任!钦此!” 郭香等人再次愣住了。 当今陛下册封郭立青为新任郡守? 东陵郡……郡守? 姜叶眉头一扫,问道:“还不接旨?” 郭香立即回过神,与尹雪、夏侯椿一起叩首道:“臣郭立青之女郭香代为接旨,谢圣上恩典!” 说着,她躬身将圣旨接在手中。 官晋一品,这就是说郭立青被提拔了一品。 原本他掌管南陵城,是四品官员,如今却是封疆一方的三品要员了! 虽然只是从三品。 但要知道,司空见礼的父亲,礼部尚书司空豫也不过是正三品。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给了郭立青,而不是什么世家门阀的子弟! 郭香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不过,她心思聪颖,很快就有些想明白缘由了。 她的目光看向一旁静立的清徽道长,如果没有猜错,陛下这道圣旨其实是因为他…… 若非灵枢观清徽一路走来,创造一个个神话,而郭立青又是一直站队支持清徽道长,那么如今陛下就绝无可能突然册封其为新任郡守。 “救命之恩,晋升之恩……” 她在心里禁不住感叹,“清徽道长,香儿真的不知道这辈子该如何才能还清这份恩情了。” 张鸣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 此时,他眼眸微沉,正在思索当今女帝的用意。 先是杀了齐正业,抄家灭族,然后册封南陵城郭立青,难道对方在向自己示好? 可是这怎么可能! 自己不是当众打了郡守府的面子,而且一直与“崇佛抑道”的诏令冲突,踏佛扬道,是为大不敬才对! “对了,崇佛抑道……莫非我上次的猜测是对的……” 张鸣抬眼望向立在院中的姜叶,思索道,“谁说当今女帝颁下‘崇佛抑道’的诏令,就一定是想崇佛抑道呢?” 《道德经》有言: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所谓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若是“崇佛抑道”,不过是当今女帝抛出的饵,旨在诱导佛门一脉骄狂呢? 这一瞬间,张鸣只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如此看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饵,其实不然,那饵早已经撒下。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他略微皱眉,又舒展。 若是没有灵枢观清徽出现,只怕也会有其他人冒头。 就像上次自己猜测过的那样,小寒山寺慧轮也许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如今贫道脱离了她的掌控,又公然打郡守府的脸,向天下表明与朝廷无关,所以她只能另想对策。” 张鸣循着这个思路推演,“由此看来,这确实是在向我示好,甚至……想招安我灵枢观?” 他没有想到,自己得罪郡守府之后,对方不是安排强者来惩戒,或是下令讨伐灵枢观,而是反其道而行。 这令张鸣对当今女帝又高看了几分。 无论如何,此人都不是一般人。 也难怪她能坐稳大晋皇朝的女帝之位! 现在反倒是自己面临选择了。 接受示好,等于接受招安,那自己前面表明的态度就等于功亏一篑了。 无论是世家、宗门,还是妖魔两道、佛门一脉,都会再次认为灵枢观清徽就是当今女帝推出的棋子。 可是,自己还有余地拒绝示好吗? 张鸣有些脑阔疼,好特么难对付的一个女帝! 他不由想起上次的戏言,若是哪天有机会逮到这个家伙,定要压在腿上狠狠打其三百次屁股。 而就在此时,只见姜叶转过身,肃然说道:“清徽道长,末将在临行前,陛下还特意给了第三道圣旨,乃是为了您而颁发。” “灵枢观清徽……你可愿接旨?” ps:感谢书友“这个名字值点”的月票,谢谢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