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狐狸精》 第2章 二 暴怒 烟烟和别的男生发生关系?!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是假的,不可能的,但是眼前的一张张冷漠又紧张的脸都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明白了刚才那个金丝眼镜男子为什么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我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是那个中年男子的儿子对我妹妹做了最肮脏丑恶的事,然后让他出面来压制我。 当时我一下子就怒火攻心,我愤怒地转过了脸,视线绕过了那个站在我面前不远处的中年男子,落在了他身后的4个15、6岁的青年身上。 那几个青年都烫过发,穿着名牌衬衫,带着欧米茄名表,一副世家望族、花花公子的打扮。 不用多想,我就知道,他们肯定就是罪魁祸首。我妹妹烟烟一直都是非常安守本分,老实乖巧的小女孩,别说是ktv这种地方了,就连同学生日聚会她都为了省钱很少去,说什么吃违禁药更是无稽之谈。 当时我杵在那里,胸口有一股强烈的怒火在上涌,那股热流就像是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让我迷失自我,让我的脑海瞬间被无尽的仇恨占据。 看到我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们,那个中年男子旁边的那名留着梨花头的美妇急忙走上了钱来冲我说好话: “真的是很对不起,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好好谈谈怎么样?没什么事情是不好说的,对不对?” 因为太过愤恨生气,当时我怒视着眼前的这个美妇,看着她满脸的狡黠和一对精明的眼珠子,甚至说不出话来。 但是很快,我就暴走了。 “我要你们死!!” 我当时怒吼了一声,吓了他们一跳,然后我直接一步跨上去就掐住了这个近在咫尺的中年妇女,我知道,要是没有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家长纵容子女,我的妹妹也不好这样,他们全家都逃不了罪责,所以我就拿我眼前的这个人开刀。 我身高有1米85,体质一向可以,我一把就掐住了眼前这个妇女白色的脖颈,死死地往里掐,根本不给她丝毫的反抗余地。 突然被我给掐住脖子,妇女吓了一大跳,她用手抓住我的手,想要掰开我,但是我死死地掐着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往死里掐,根本就没有半点收手。 被我用力一掐,中年妇女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爆出来了,舌头更是从抹了不知道多少蜜唇膏的嘴唇里拉了出来。 “啊……囯华……快点救我!”中年妇女被我给掐住,满脸惊恐,吓得哭叫了起来,咽喉里挤出呼救声。 看到我发疯似的出手掐人,在场的医生和几位家长全都吓了一跳,上前来就拉着我,想把我给拽拉走,可是我压根就不放手,我知道眼前的这个贱女人生下了某一个玷污了我妹妹的男子,所以我不可能饶过这个贱女人! “我叫你放手!耳朵呢?!”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上来拉我的胳膊,他用粗壮的手死死掐着我的胳膊肉想把我拉走,可是我看到他那张带着冷漠和高高在上的神情的权势脸,怒意更胜。 “滚!” 我一只手掐着中年妇女,然后直接对着那个金丝眼镜男就是重重地一脚!! 对,真的是重重的一脚,而且还是对着他的腹部! 被我重重地踢了一脚,中年男子痛苦地捂着肚子就退了两步,连走路都有点踉踉跄跄,最后用手撑着墙壁才勉强站稳,而被我掐着的中年妇女更是惊叫着:“国华!国华!” 我的暴走让所有人都惊恐了,他们低估了我妹妹对我的重要,也低估了人类感情的价值。 自以为钱势可以摆平一切,解决一切,却不知道在血浓于水的情感和不共戴天的仇恨面前,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一坨屎! 我踢走了金丝眼镜男让那个染着棕发的男生暴走了,他大叫着爸爸,然后忽然抡起了手术室外的垃圾桶,就朝着我的脑袋打了下来! 啪!啪!啪! 我的脑袋上被重重地连打了好几下,痛得我眼前发黑,直冒金星,但是我还是没有松手,依旧是死死掐着眼前的妇女,这个妇女被我掐的脸都变了形,吐着舌头,想喘气又喘不出来。妇女疯狂地用指甲抓着我的脸,把我的脸都抓得破了皮,但是在满腔怒火的支撑下,我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死狗!我让你td放开我妈听到没?!”一阵怒喝传到我耳朵里,接着我就感觉到我的头发被人给狠狠地往后一揪,然后无数双穿着皮鞋的脚就落在我的身上,一阵又一阵的剧痛痛得我全身骨骼都噼里啪啦作响。 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我已经疯狂,但是他们人数起码有十个,几个青年拉着我的头发和胳膊,我还是被他们给拉得后退到了墙壁上,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人给掐住了,我睁开眼,看到那个长相清秀,但是眼神冷峻的高个子男学生正掐着我的脖子,满脸狰狞,双目充血。 “死瘪三你丫的想咋的?想杀我爸妈?咋的?你玩得起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拍在我的脸上,痛得我牙齿打颤。 “死瘪三我丫的让你动我爸妈!” 啪!又一记耳光打了下来! 挨了两记耳光,又看到他我当时还有点眩晕的脑袋顿时就清醒了,无止尽的怒火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知道我妹妹被玷污,肯定是这个男的下过手! 他父母是人,难道我妹妹就不是人了?! “妈的!畜生,我让你替我妹偿命!”我也是怒吼了一声,直接一个猛烈的膝盖撞就撞在了他的小腹上,这一记盖撞我丝毫没有收手,直接就撞得眼前的棕毛男学生面色发青,满脸痛苦地退了一步。 但是我才刚刚撞了他一记我就被身后的人给拽拉着头发,几个人合力直接按到了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然后我才刚一转身,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家长就拿着垃圾桶朝着我的脑袋重重地打了下来! “打死他,打死他!就是他先动的手!” 接着我就感到自己的身上挨了不知道多少的拳头和耳光,头上更是被打得鲜血直流。 手术室外的医生看到我们大打出手,仓皇地就逃走了。 而那棕毛一家却是抓着我的头发揪着我。在我的耳边威胁着我: “你别做的太过头了,这件事要错也是你那个放不要脸的妹妹先勾引我们几家的儿子!我们已经很忍让了,要是你好说点我们可以出钱,出到你满意为止。这件事就算你告到无锡市法院,我们只是稍微有点麻烦照样能摆平,而且你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第3章 三 你等着就知道 “我妹妹勾引?你在惹我发笑?”我被人揪着头发,鼻腔流血,但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妹妹一直是安守本分的人,单纯善良,略带腼腆,她勾引别人,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行,那我就去告,我看你们怎么摆平!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但是你td少拿这一套威胁我!现在微博这么发达,我把你们的事都曝光,让我的同学帮着转,我让你们怎么压下去!”从金丝眼镜男的威胁里我知道他多少事有点底气的人物,但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别指望我跟他们客气。 听到我的话,金丝眼镜男表情更是阴沉,一对闪着精光的眼睛流露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50万。这件事主要责任不在我们。我知道你家境不好。50万,这件事过去。” “你怎么不去死?”我斜视着他,“有钱你了不起是?你有本事是?有本事怎么不去调戏的孙女,怎么不跟你儿子去泡国际明星?当我们好欺负是?” 金丝眼镜男表情越来越难看,他忽然揪着我的衣领,压低声音对我威胁道: “你别给我发疯,现在你妹妹正在抢救。死不死还难说。先谈赔钱的事算是我们客气。我跟你说清楚,我是市委副书记下面的人,一句话就够摆平这件事。事情闹大了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你再闹下去你别想离开这座医院!”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当时听到这话,我丝毫没有畏惧,我知道他官大气粗,但是他越是这样我心头就越是愤怒。难道我妹妹就这样被他们玷污了,被他们毁了一生? 我一脚踢开了压制我身子的一个青年,然后站起身就给了那个金丝眼镜男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金丝眼镜男的脸上,我直接把他那副丑恶伪善的金丝眼镜打得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市委的人?人民公仆是?就算是市高官、市长、常务副市长市委秘书长又怎样?只要是社会的蛀虫败类,我照打!” 我被他们给死死地压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而那几个青年一个个都是像看风疯子似的看着我,眼神很阴沉。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辆白色的担架车被送了出来。担架上面是一个穿着短衫的女孩,脸上用白布盖着。运送着担架车的还有几个用口罩护着脸的手术医生。 不用猜我也知道担架上的人是谁了。 看到外面的人,负责手术的医生摇了摇头。 那一刻。从他们失望的眼神里,我知道了答案。 “烟烟!”当时的我就疯了,怒吼着想要推开那些牵制着我的医生,但是他们死活不肯,烟烟的尸体被送了出去,而那个市委副书记秘书也是有些发懵,他们似乎也是没想到会出人命。 “我要你们死!现在!” 人恨意到了极点是什么样的?我可以告诉大家,当人恨到了极点的时候,是可以无视任何规则,无视任何的身份地位权势的差异的。 看着被推走的我妹妹的尸体,我脑海里想起了小时候烟烟坐在我的大腿上,纯纯地说要嫁给我的傻话,眼泪顺着我的面颊滑了下来。 从8岁我爸爸抛弃我妈后,我就没有哭过了,可是现在,我还是哭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我撞开了牵制着我的医生,然后直接冲到了那个金丝眼镜男的面前,对着他的脸就是猛烈挥拳! 一拳!两拳! 那时的我彻底激发了血性,看到谁就打谁,根本不管打的是谁。 啪啪!我一拳又一拳地打着这个自称是市委副书记秘书的人,打得他鼻血飞溅,甚至把他的一颗牙齿都打得掉了下来。 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我打,一旁的几个小青年全都上来掐住我的脖子,满目狞恶地牵制我。 “给我放开!”那个棕毛对我叫嚣着,“放开!”说着他脱下了运动鞋就对着我的脸一通狂打,打得我脸部刺痛。 看到这个棕毛桀骜不驯的世家弟子,我直接对着他就是一脚,可是他却是抓住了我的脚,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合力把我身体拉开,我被拉得失去了重心,一个不稳被按倒在地,接着那个棕毛骑到了我的身上,对着我就是狂打耳光。 “打我爸是?我让你打我爸!我让你打我爸!”棕毛疯狂地扇耳着我耳光,因为我的双手被其他的青年抓着我没法反抗,硬是挨了几记耳光。 而那个自称是市委副书记秘书的男人则是恨恨地看了我两眼,最后拿出了手机,肿着脸,开始打电话。 “喂,强子吗?嗯……我现在在医院里,碰上了点麻烦,有只疯狗要害我。嗯,就一个人,不是什么大人物,你带几个人过来,给他点苦头就行了。” 听到金丝眼镜男打电话我就知道我要有大麻烦了。这就是大人物的派头,仅仅是一个电话,就彻底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不服,真的不服气,很不服气! 有权者如黄金,无权者如草芥,连性命,尊严都被狠狠地践踏,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这就是这个社会吗?! “厉害啊。想找人压下风声是?有本事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我啊?!不敢是?”被保安包围了,我冷笑着看在前面和医生交涉的金丝眼镜男。 “你等着。等着就知道了。” 金丝眼镜男只是看了我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带着他的那几个被宠坏了的败类儿子和其他医生出去了。 4、5个包围着我的保安硬是拉着我的手,把我给带出了手术室外的长廊,一路上叫我冷静、冷静,但是声音里却没有一个人同情我的。 事后我才知道,这些保安人员的上头是这家医院的院长,而刚才那个金丝眼镜男,和这家医院的院长有点交情,所以在我妹妹出事之后副书记秘书第一时间就把我妹妹送到了这家医院。为的就是好把风声压下去。 我被保安给押到了一楼的传达室里,而我妹妹烟烟则是直接被送到了太平间!我甚至连妹妹的尸体都没有机会见到一面! 传达室里,保安们一个个表面和善,装作同情我,让我坐在传达室里休息,还给我茶水,问我出了什么事,说着让我们好好交涉之类的话。但是实际上我知道这些人是来监视看管我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逃走,以免我一急之下把事情抖露出去,这样对医院和那几个大人物都没好处! 第4章 四 火上浇油 我自然不可能被他们的这一套给迷惑,不停地反抗,甚至砸毁传达室里的东西。 结果那几个原本还愿意摆笑脸的保安看到我疯了似的不肯停歇也是怒了,直接就威胁我说: “你够了!你得罪了什么人物你知不知道?你知道刚才被你打了的那个人是谁吗?是市委的人!还有刚才在那里的人,个个都是来头很大的人物,交警队大队长,华业钢铁集团的董事长,土管局副科长!你妹妹现在是出了这事改不了了,但是你还是替你自己,还有你自己的亲戚好好想想,这么做值不值得!” 保安的话像是冷水浇在我的头上,从他的嘴里我知道刚才在手术室外面的那些男人都是有背景的人,都是官商背景,根本不是我这个小人物得罪的起。 可难道我妹妹就这么白死了? 当官有钱有怎么样,难道就不用为子女害死人负责了?开什么狗屁玩笑! 还有一个保安更是心寒,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听来的消息,他居然说:“估计你的那个妹妹平时也是个不老实的骚货,不然也不会跟这么多的男人泡上。” 听到这话我当场就怒了,直接就打了那个保安一个耳光。 “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跟你玩命!” 当时我的情况就跟疯狗一样,那个保安被我打了也是怒气上涌,满脸血红,直接就对我狠抽耳光。 “小瘪三,你td算个老几!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妈还在床上被别人操呢!” 听到这话我当时怒上心头,我妈妈常年患病在疗养,是我心中的逆鳞,别人侮辱我可以,但是绝对不能侮辱我妈!这个保安侮辱我妈,就触犯了我心头的逆鳞! 我直接扑上去就和他扭打了起来,最后被其他的保安给拉了下去按在了桌子上我才不得已停了下来,但是那个被我打了的保安还是对我着我的腿肚子猛踹了几脚,痛得我牙根打颤。 “小瘪三你别给我发疯,不然我在这里就把你给办了!” 一声声威胁的声音传来,无比的刺耳,而我也是被打得眼冒金星,我虽然体格还算硬朗,但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的折腾,到最后我被打得鼻血直流,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似的,使不上力气。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传达室外停了一辆大众,接着车上下来了四五个人,一个个都穿着灰色的制服,打扮虽然有点得体,但是看面色都很阴沉。 “人在这里?”一个粗眉毛的灰衣男子直接走进了传达室里向保安要人。 看到他们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是那个金丝眼镜男打电话来收拾我的。 “在这儿呢,就是这东西。这东西彻底疯了。”保安直接把我交给了那群来意不善的男子,我自然不可能轻易就范,拼命反抗,但是那群男子好像练过,一个男子直接用膝盖撞在了我的肚子上就直接痛得我眼前发黑,然后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带走他。”那个粗眉男子在我耳边说了一声,然后直接让人拉着我就出了传达室,接着直接把我给丢进了大众汽车里,让两个面色冷峻的男子看着我,接着二话不说就发车把我带出了医院的大门! 我抱着肚子蜷缩在车子上,难以自制地呕吐了好几口,而那几个灰衣男子则是强按着我,把我的脑袋按在座椅上,不让我反抗或者逃脱。这几个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功夫很高,在他们的牵制下我居然怎么也动不了。 一直过了不知道是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车上一名男子忽然说: “这个地方差不多了,人少。” 于是开车的男子才把车停了下来,而押着我的阴森男子则是怒喝着把我拖出了车门,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给牵在了外面。 我忍着剧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郊野外,好像是市区外围城乡结合部附近的一个偏僻地带,附近有几幢农家矮房,有点像是上个世纪的风格,地面上杂草丛生,还有几棵歪歪曲曲的老槐树。 而在其中一棵槐树底下,有一面布满了青苔的老土墙,土墙的下方,是一口用红色井盖盖着,半边坍塌了的老水井。 哪怕是傻子也该明白现在的处境了。 我虽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我也知道这里是没有人的城市边缘,这一带原本是有一些农村来的市民居住的郊区,但是因为近年来要发展成新兴开发区的缘故,所以这里的原住农民大部分都响应政府号召搬到了城里居住了,这里再过几个月也要改建了,只是尚未改建而已。 人迹罕至,荒郊野外,阴森凄凉……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已经明白过来这几名男子要对我做什么了。 我当时一颗心就有点发凉了。他们……是想在这里解决我,还是教训我? 但是我还是忍着,尽量让自己镇定,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 “你们上面那位想把我怎么样?动刀子在这里杀了我,毁尸灭迹?” 我抬起头,直视着站在我面前脸色冷峻的粗眉男子,冷笑道。 “黑社会啊,是不?” “你话还真不少啊。”听到我的话,那个粗眉毛的男子冷冷地讪笑了一下,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而我身边的两个灰衣人则是扣押着我,两个男子手臂粗壮有力,一左一右地扣着我的两手,卸了我的力,让我很难甩开他们的手逃脱。 “听说你打了张国华?哼哼,还挺有种的。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粗眉男子笑着,从一起下车的另一位同伙那里要了一支烟,点燃了含在嘴里吸了一口气,然后眯着眼看着我。 说实在的我要是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围住我的有四个人,每个人都是打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想要跟他们对抗,根本就不可能。 看到这个粗眉男一副吊儿郎当,好像把别人命运握在手里的样子,我的心头开始冒火,但是我依旧强忍着怒火,反讽道: “血气方刚?搞笑了,这跟血气方刚有关系吗?我倒是想看看你妈被张国华强上了十次然后惨死在医院的模样。我估计就你这种货色,连把强上了你妈的人教训一顿的胆量都没有,对?替张国华卖命,吃别人赐给你的饭碗吃得很香,是不?” 我也算是一个毒舌的人,别人敢说我,敢伤害我最亲的人,不管是口头上还是身体上的侮辱,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 听到我这么说,粗美男顿时睁圆了眼睛,怒视着我。 “你再说一句试试?” 面对着粗眉男的目光,我心中的怒火也被激发了出来。 “要是说两句呢?张国华的狗?张国华的狗?” 我冷冷地反击着。 听到我这么说,粗眉男当场就怒了,他突然猛吐了一口,刚刚点燃的烟头飞到了我的脸上,滚烫的火红烟头落在我的脸上,一阵剧烈的灼烧感痛得我全身一颤。 “犯贱的东西!”粗眉男上来就揪住了我的头发,然后用膝盖狠狠地顶着我的肚子。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第5章 五 把他扔井底 腹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被这个粗眉男狠狠撞了四下,难以言喻的剧痛痛得我五脏六腑都像是翻江倒海似的翻腾了起来,我感觉一股胃酸涌到了喉咙里,哇地一口,我就吐了出来。 “说啊,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粗眉男踢得我全身都在抽搐,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像是瘫痪了一般,再也没有了力气,但是粗眉男还是没有罢手,他把我扔在地上,狠狠地踢着我。 “说啊?你再说啊!怎么不会嘴贱了?” “说就说。” 我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被踢得断裂了,身上没有一块肉不痛的,就像是一个被人用力挤压的气球,五脏六腑都被猛力挤压,几乎要爆炸。 但是凭着满腔的怒火和不甘的恨意,我还是含着嘴里不知道是酸水还是血水的液体,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了话: “张国华养了一条京巴,那只京巴狗呢,眉毛粗地跟搅屎棍一样……” “我操你妈!!”听到我冷笑着挤出来的这句话,粗眉男猛然一个下劈劈在了我的要背上,顿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背部一阵剧痛,麻了一大片。这粗眉男铁定是练过,下手的地方正好是我的尾闾穴上面一点的关键要穴,也是脊椎的重要连接部位,这种地方被打到,要是下手重一点,足以让人半身瘫痪。 身上的痛楚真的让我身体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但是这时候我的嘴正好贴在地上,我也意识到地上是一把颗粒比较松散的泥土,加上因为我被打趴在地上的缘故,我的双手暂时没有被束缚。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我猛然抓起了地上的一把松软黄土,然后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起身,猛然朝着身后那粗眉男冷漠愤怒的双眼扔去! “啊,瘪三我他妈的现在就让要你死个痛快!” 一大把的泥土砸到了那粗眉男的脸上,顿时让那粗眉男痛苦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捂住了眼睛,沙子好像进了他的眼睛。 这是我急中生智之下想出来的逃脱办法,我的想法是趁着我把沙子洒在那粗眉男脸上他捂住脸的两秒钟时间里能够从他身边逃脱,在最短的时间内逃上他们的车然后逃离这个地方!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他们下车的时候把车钥匙留在了车上!虽然我没有考过驾照,但是基本的方向盘和刹车油门还是会操作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可惜我的如意算盘还是差了一点,那就是我本以为泥土会让粗眉男捂住脸后退,可是他居然反其道而行,反而暴怒之下冲上来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对着我的腹部猛踹猛踢! 痛。 真的好痛。 我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是忽黑忽白的,整个世界都在变得昏暗,没有被人重重打过的人恐怕永远也不会理解那种痛到极处,浑身无力的感觉。 那粗眉男用膝盖重重踢了我三脚,我当时就浑身发软跪下来了。我的身高不算矮小,但是对方是练过的,就算我有身高优势也无济于事了。 “你觉得你很聪明,你觉得你年纪轻轻,年少轻狂是?” 粗眉男唾了我一口,恶心的浓绿色痰液不偏不倚落在了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滑到了下巴,然后缓缓滴落着。 粗眉男拿过身旁人递过来的一根棒子,走到禽兽跟前。 “小杂种,你如果说自己现在后悔了,我跟你说,有的时候有的事情不是说后悔就行了的,一定要给你一个真的无法磨灭的惩罚。” “拉住这狗东西的腿!”粗眉男喝令下,我顿时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被人用力拉出了,根本没法逃跑。 我感觉到我的腿不停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剧痛和愤怒。我的愤怒,有对粗眉男的,也有对那金丝眼镜男和他的那些杂种儿子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对我自己的愤恨! 我恨自己无能,我恨自己这样的软弱无力,连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被人玷污杀害都无力挽救,我恨自己只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小角色,就算被人欺压蹂躏也只能忍气吞声无力反抗! 为什么我这样无能,为什么这个社会注定是强者欺压弱者,难道弱者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被强者欺压和剥夺?弱者唯一存在的办法就是在强者淫威下摇尾乞怜、谄媚逢迎? 如果我有着官场背景或者是个豪门子弟,今天有谁敢来动我? 我不服!我真的不服! 为什么人和人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为什么人一出生很多事就注定不能改变!为什么有些人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爱戴,可以欺压别人,可以视人命如草芥?!! 粗眉男揪着我的头发,冷冷看着我,然后右手握着棍棒,高高举起,猛地朝我的头上砸来! 啪! 我感觉自己的头骨都快要碎裂了。 一棍又是一棍,我感觉到棍棒像是疾风劲雨一样落在了我的身上,噼里啪啦的木棍砸落声在我全身的每一个地方响起,无法形容的剧痛让我神经抽跳,几乎就要求饶。 被人重重地打着,我的脑海里却是默默地记着粗眉男打我的次数,四十二棍!我全都记住了,我发誓,如果有哪一天我能够翻身,我绝对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粗眉男的第四十二棍落在我的脖颈上时,我的视线里真的是一片模糊,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周围的老树、地面。人影都像是颠倒重影了似的,朦朦胧胧,错位不清。 但是身上的剧痛却是让我昏迷不了,只能横倒在地上抽搐着。我的神智很清楚,但是身体却是全麻了。 横倒在地上,我的视线一片混乱,只能用耳朵听着周围的人的议论声。 “老庄,强哥,你们说怎么处理?” “张国华说要让这个狗东西吃点教训。最好能不让人知道把他给做了。”这好像是粗眉男的声音。 “路上没人知道我们?”一个男人问道。 “应该没有。没人知道这畜生被我们带到了这里。”粗眉男用冷漠而镇定的声音说着,听到这声音我就意识到情况不妙。恐怕他们是想要对我下手了!我拼命地扭动身子试图逃跑,可是因为身体完全发了麻,加上剧痛根本动弹不得。 那一刻,我深深地意识到,我是在劫难逃了。 我,真的完了。 没有意外,没有奇迹。 彻彻底底的完蛋。 “那边有口井,强哥你说,要不……扔里面?”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我感觉到那个粗眉男的声音停顿了差不多有三秒,然后才说: “看看有没有水。” 接着我就听到了脚步声,差不多十几秒后,那个提议把我扔到井里的男人又跑了回来说道: “好像有点水,我扔了块石头,很久才听到声音,估计有十几米深,人扔下去估计是上不来了。这一带没什么住民,那井口也全是蜘蛛丝,估计是几年没人来了。老庄,你说……要不就这口井?就算被人发现,也是个把月后的事了。”那个人男人有点犹豫不定,但是粗眉男却是很快下了决定: “那就扔井里。” 第6章 六 死境 听到粗眉男最后的决定,我的神经顿时高度紧张,虽然我的恨意到了极点,但是这一刻关乎到我的生命,我也还是彻底垮了! 我恨自己不能够像文天祥那样悍不畏死,我恨自己没有骨气,恨自己不能更坚强一点,但是那一刻我想到了我那常年卧床的妈妈,还有还在上初中的妹妹阿雪,我真的,还是哀求了。 “等下,你们先等下!让我跟张国华联系,告诉他我可以跟他谈谈50万赔款的事……” 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嘴就被人用力地堵上了,接着我感觉到有人抬起了我的手和脚,把我凌空横着抬了有五六米远。 那真的是我一生中最惶恐,也是最愤恨的时刻,我拼命反抗,可是面对这么多人手,却是那么的无助,我知道他们要把我扔到井里,把我给淹死、摔死,可是我只能被他们架着,眼看着那口井壁外缘长满青苔杂草的老井离我越来越近…… 然后我看到一个寸板头的黑衣男人移开了井盖,而我被抬到了井口的上方,身体正对着下面,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冰冷的水气从井底下蔓延出来,刺得我的皮肤都阵阵发冷。 粗眉男子掐着我的脖子,把我的脑袋死命地往井口里按,我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屈服,要是我掉下这口我就完了,我两腿发力,想把抓着我双脚的人给踢开,可是那人居然把我的两只脚给交错着搅在了一起,像是给绳子打结似的搅地我身体都在抽搐。 “快塞下去。”我清晰地听到粗眉男粗重的声音传来,接着我的脑袋猛地被人往下一按,被按到了一个狭窄黑暗又冰冷的隧道里,我知道我被按到了井底下。 再然后…… 再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所有人都可以想象到的场景,我被粗眉男一伙人脚朝上,脑袋朝下,硬是塞进了井里。 在我的身体被完全塞下去的时候,抓着我脚的那名男子突然松开了手,然后我惊慌地叫着,身体迅速地下坠…… 现在回想起来,那口井大约有十米深,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高度,一个人脑袋朝下落下去会有什么结果,当时我的心脏差不多都跳到了嗓子眼,漆黑的井底在我的视线里迅速放大,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水里,难以形容的剧痛从头顶传来,我感觉自己的头盖骨都差不多碎裂了,视野都黑了一下,像是短路似的一瞬间失去了意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整个人都沉到了水里,吓得我本能地用手划水,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脚踩到了淤泥。 井水并没有我的身高那么深!只能没过我的胸口。 我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一点。 更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的手在挣扎的过程中,无意间碰到了潮湿光滑的井壁,我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好像抓到了一个裂缝口,那个洞口在井壁和水面交接的地方,有一半露在水面上,一半在水底下。而且我感觉到这个裂缝口的大小似乎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那时候我急中生智,憋了口气,然后快速蹲下了身,把脑袋塞进了水里,然后装出沉下去的样子,让自己的身体藏到了水底下,好让井上面的人误以为我已经溺水。 我能够在水底下憋气大约半分钟左右,在这半分钟的时间里,是我最煎熬的时光。 “喂,小了色,死了没?”我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从井上传下来,可是我默不作声,一直把头埋在井底下憋着气。 “没声音了?不会是沉下去了?这井有那么深?” “把井盖盖上。” 差不多喊了十几秒之后,那些人叽里咕噜说了一些话,接着我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了金属井盖被重重盖上的声音,整个井底下都变成了一片的漆黑,一丝光线都没有。 我是一直等到井盖声响起才把头钻出水面的,可是头才刚钻出水面,井盖居然再次被打开了,几个人脑袋出现在了水面上! “小了色,你还挺有脑子的啊,居然藏在水底下憋气装死人?”井上的那个人有些得意地笑道,我当时意识到情况不妙了,可是已经晚了。 粗眉男他们居然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砖块和石头就井底下扔了下来! 啪! 我的额头上传来剧痛,一块砖头砸在了我的头上,一声脆响,痛得我牙根都在打颤,我都来不及捂住伤口,更多的石头就像是冰雹似的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砸在我的肩膀上、胸口上,我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断裂了。 一块又一块的砖头砸在我的头上、身上,我知道,自己今天的是彻底完了。 我要死在这口井里了。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我的两个妹妹,还有我那长年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我的鼻子发酸,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出来了! 我想杀人。 我想上去杀了他们! 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想杀人过! 捂着自己的伤口,凭着最后一口气,我对着井口怒吼了起来: “要么你们砸死我!要是我有一天能从井里爬出来,我要让你们全都死在我的手下!!” 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本来只是我一时怨怒之下喊出来的随口之言,在不久之后,居然成为了现实…… “还嘴贱?看来没砸烂你的乌鸦嘴啊?”在我怒吼之后,我听到井上又传来了戏谑和倨傲的声音,当一个人有着控制别人生命的能力的时候,人是会产生无穷无尽的玩弄别人生命的欲望的。 我双手抱着头蹲进了井底下,可是石块却还是啪啦啪啦地砸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能够承受多少砖块,是二十块,还是三十块?我知道总有那么一块转头会砸碎我的头盖骨,把我给砸死。 我恨的只是自己没能力给我的妹妹烟烟报仇,挂念的只是我那还在家里上初中的小妹阿雪,我家里很穷,平时我是靠打工补贴家用的,如果我死了,我妹妹怎么活啊! 我缩在井壁处,贴近井壁的位置相对不容易被砸到,可大概是这口井太古老了的缘故,我的后背贴在布满青苔的井壁上的那一刹,我突然感觉到井壁上的水泥壁居然朝着里面塌陷进去了一大块,出现了一道类似裂缝的洞口。 井壁突然塌陷让我很吃惊,因为当时我的身子是贴着井壁的,脊背就能够感觉到井壁上的这道裂口很大,很深,而且一直延伸到水面下方。 井壁突然塌陷,出现一道口子让我很意外,但是我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个洞口恐怕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工的洞口,头上砸下来的砖块让我无奈之下把身体钻进了水下,然后往朝着水下的这道裂缝口钻了进去。 第7章 七 被关在井底的女子 我不知道上面的人能不能看到我钻进裂缝的景象,但是后来想想他们应该是看不到的,因为那道裂缝在水面以下,我的身体沉到了水里再钻进洞口在那些人看来我就像是突然沉到水底下没有了声音一样。 钻进了洞口我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条幽深崎岖的通道,不知道是不是人工开凿的,但是很深。 我当吃喘着粗气,浑身剧痛,神志也不太清楚,加上通道里很狭窄黑暗,我只能猫着腰,摸着通道朝前走。这条通道是呈斜坡状往上延伸的,井水灌不进来,我就慢慢地往上前行。 “他被砸死了吗?没动静了?” “不会是真的死了?” “喂,小了色,快点出来,张老板发短信让我们把你救回去,快出来啊!” 隐隐约约间,我能够听到通道外面井口上方的人语和呼喊声,听到那些声音,我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恨意,把我救回去?用脚想都知道是那群王八蛋试图引诱我出水面的伎俩。 要是我出去,肯定会被他们给彻底砸死。 我一边怨恨地想着一边朝前走,走了差不多有十多米后,多少缓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井底下居然会有一条这么深的通道,虽说是巧合,但 也许我真的是命不该绝。 我不知道通到会通向哪里,但是总好过回到井里。 我的额头在流血,我就用手掌捂着额头一直往里走。心里惶惶的,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前面有没有分开的岔道,我也只能笔直走下去。 差不多走了有两分钟,我感觉到头顶上方的洞顶突然消失了,前面好像宽敞起来了,就像是走到了一块大的地下洞室里似的。然后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那味道有点像是庙堂里的香烛的味道。但是因为地底下太暗了,我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头上越来越痛,肩胛骨和锁骨都像是断了似的,我一步一步拖着走,手在洞里胡乱地摸着,就像个瞎子似的。 那时候我的想法就是这里会不会是一座墓穴或者地下密室之类的地方,想到一些盗墓科教片里的那些地下藏墓穴的场景,心里就有点莫名的发冷。 这个洞室真的很大,而且很冷,我伸着手,一步一步挪动着,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非常突然的,我的手指尖突然碰到了一团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冰冰冷冷,非常潮腻,手感却有点像是女人的。总之就是差不多的东西,我吓得当场缩回了手。 有人。 这个洞室里,有人。 惊悚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我平时从来不相信神佛鬼怪之类的东西,是个标准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手指尖碰到的东西还是让我惊恐无比。 屏息等了好一会儿后,我壮着胆子问道: “谁?” 没有回答。 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尸体? 因为没人回答,我心里更加谨慎,在原地站了几秒钟之后,我再次伸出了手,朝着前方探了过去,想摸清楚我刚才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这一模,却是不得了。 我摸到了两个圆硕柔软又略带弹性的东西,接着我又缓缓往下摸,就摸到了一处平滑地带,手感完全就是女人的小腹。虽然我没有摸过女人的小腹,但是凭借触觉脑补我也能够想象的出来! 这一下我再也不怀疑了。 我的面前,真的有一具人的身体!而且,还是个女人! 我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人,不是很怕尸体,但这种地方我摸到的女人身体轮廓,当时我心里也很紧张,但也更加确定我的面前是一具尸体。因为如果不是尸体的话不至于那么冰冷。 可是,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怎么会有一具女尸? 我退了两步,想远离尸体,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黑暗中传来了铁链的声音,然后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一道非常沙哑、疲惫,但是又带着点女性化的悦耳细腻的声音,幽幽地传了出来: “这里……我……在这里……” 是女人的声音。 没错,的确是女人的声音。 我很确定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了沙哑的声音从前方传出来,显然是我刚才碰到的那具“女尸”,这声音惊得我差点没跳起来。在漆黑无光的地下洞室里听到女人的声音,活人也得被活活吓死。 那时候我真的有点慌乱,定了定神,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道: “你……是谁?” “……我在这里……”那个声音还是重复着这句话,而且听起来,好像很虚弱,就像是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因为对方的声音很虚弱,而且我想应该不是鬼,所以我就松了口气,慢慢地朝前走了几步,重新摸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是……你在说话?”我站着问。 “……是我……”那个虚弱的声音说道,“……我被人……关在这里……很久了……” 听到她是被关在这里的人,我松了口气。原来也是跟我一样被关在这里的人啊。问题是,她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这个洞室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听到面前这个虚弱的女人这么说,我定了定神道:“坚持一下。我也是被人害了,给扔到了井里,不小心发现的这里。我……我叫王一生。”我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想要去抓住这个黑暗中站立着的女人的手。可是我一模却摸到了一连串的冰冷铁链,这些铁链似乎是缠绕在女人的手腕上。 摸到了冰冷的铁链,我有些诧异。 “你身上有铁链?”我拉了拉女人身上的铁链,却发现这根铁链非常的粗,凭我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扯断,接着,我又摸了一下女人的另一只手,发现她的左手上也缠绕着铁链,被我触碰到时,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我真的很惊讶,然后顺着铁链摸了上去,发现这些链条是一直连到洞顶上的,也就是说我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被人双手绕着铁链吊在洞里了。 更让我有些惊异的是,在我摸到女孩的身体时,我发现这个女人的身体,好像是赤裸着的,身上没有一点的遮蔽物。虽然只是碰了一下女人的腹部我就缩回了手,但是我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是赤裸着的没错。 一丝不挂的女人,被链条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洞室里……这样的场景正常人都能够想到一连串邪恶的故事。 我也和大家想的差不多,当时我怀疑这个女人是被变态罪犯之类的人关在了这里。 “你的手被铁链绑住了……对不起我扯不下来。”我有些抱歉地说道。 “……脚……”虚弱的女子又提醒了我一下。 闻声,我蹲下了身,忍着肩膀的剧痛摸了摸女子的两只脚,才发现原来女子的脚脖子上也被人锁上了铁链。 如果光线充足的话,我肯定可以看到我面前的这个女子是被人四仰八叉、便宜不遮地吊在这里的。 “是谁把你关在这里?” “……”对方沉默不语。是不愿意回答吗?我心里闪过一些疑问,难道这个女人也是粗眉男他们下的手?可是从之前粗眉男他们的对话来判断,他们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口井。应该……不是他们把这个女人关押的才对。 “对不起,虽然我想把你救出去……可是我现在手上没有类似万能钥匙的东西,也没有锯子。” 我有些歉疚地说道。 “这样,你再忍耐一下,你知不知道这个洞室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如果知道的话我想办法出去,然后找人回这里帮你。”这个洞室之前是和井壁呈封闭状态的,也就是说这个洞室里应该有其他的出口,所以我才会迫不及待地这么问。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想办法逃出这里,然后,摆脱张国华的人的视线,再想办法报复那群畜生。再然后……我想回家去看看我的妹妹阿雪和我的妈妈。这是死里逃生的我唯一想做的事。 “……不行……!!”没想到听到我的提议之后,女子却是提高了几分音调。 我一愣,问道:“为什么?”一问我才想到这个女子现在是赤身裸体的状态,回来被人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模样,肯定会害羞,所以才会这么拒绝我。 “哦……你放心,你被关在这里的样子,我……咳,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让警察来救你,不管是谁把你关在这里,都会受到报应。你的家人也在等你?他们应该急着找你。”都是被人打落到了井底,同病相怜,我也只能叹着口气,这样安慰她。 “……警察……你相信警察么……” 第8章 八 六尾狐仙 女子的话让我一怔。 “呵呵,你在说什么?”我干笑着道。 可是,没等我回答什么,女子却用空灵飘渺的声音继续说道: “……有权力的人,可以决定别人是生……还是死……不是么?” 空灵而飘渺的声音,听得我我心头一颤一颤的,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了派人收拾我,把我关在井底的张国华,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感在我的心里产生。 这个女子好像不太信任jc和政府,难道她也是被有背景的人关在这里? 我忍不住咬了一下牙,然后说道: “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总之,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办法出去,等我出去了,我想办法回来救你。既然你不想别人来救你的话,我一个人想办法来救你?” “……你的怨气很大……”女子说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你跟我很像……都是被人关到这里……很想报复,却没有能力……对?” 女子的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到了我的心海里,瞬间在我的心海里掀起了巨浪。 “我……能看出别人心思。” 看出别人的心思? 这个女人在开玩笑吗? 要不是我亲耳听到,当时我真怀疑这个女人在跟我闹着玩,可是现在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是什么状况?难不成这个女人神志失常了? “喂,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皱了皱,拍了拍眼前这个女人的肩膀,劝她安静一下。 “……告诉我,王一生,你想不想让那些本来该下地狱,现在却逍遥法外的人,付出代价……?” 女子的话句句像是利箭刺进了我的胸口,这一次,我真的惊讶了。 “喂,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你现在算什么,王一生?……妹妹被人强奸,自己被人扔到井底,你现在……像个人么?” 女子幽幽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毒辣,每一句话都能够直刺我的心头。可问题是……她是怎么知道我烟烟被人给强奸的事的?我根本没对她提过啊?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我这个从来不相信鬼神的唯物主义者也彻底惊骇了。 “……这个世界上是不公平的,王一生……有生来就枕在金窝里,被人宠着的人……也有生来就一无所有,有只能靠自己流泪流血打拼的人……也有生来就美貌过人和生来就相貌丑陋,见不了人的人……有生来就才华横溢,也有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人……人和人的命,生下来的时候,就被定了的。” 一片漆黑的黑暗里,这个女人说着一大堆像是疾世愤俗的话,语气里满是悲哀,却又像是感叹。 我有些呆滞地听着这个女人的话,脑海里却是想起了我这些年来的生活。从小我就只有一个妈妈,生活贫苦,为生活劳碌,有时候为了一养家糊口的工钱,我还要忍受别人的冷眼旁观。身世显赫的富家子弟只需要向自己家人要一点零花钱就可以买到手机、名表,抛个美艳,耍个帅,随便炫耀一下就有一群女生围着惊呼羡慕,而我却只能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淡人世的冷暖,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差距。我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甚至,我就连自己的妹妹被人玷污杀害了都报复不了!因为我只是一个最底层,最卑微的人,没有权力,没有家世,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从前的,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要和已经有了既得利益,规定好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的人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想不想把那些对你白眼的人的眼珠子挖出来?……想不想把那些让你下过跪的人打成残废?……那些吃着公家饭,高高在上,以为可以安稳一辈子的人,你想不想让他们……全家都死个干净?” 黑暗里,我看不到女子的身影,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我咽了口口水,却说不出话来。 疯狂。 绝对的疯狂。 这个女人的话,太疯狂而狠辣了。 “你说这些干什么……谁都会这么想……”我咽了口水,说道。“可是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又有什么用?” “……别人只是想想……我可以让你做到……”女子的声音幽幽传来,在洞室里不停地回荡着。 “我可以让别人听你的话……让你……做这个世界的王……” “你……想做吗?” 女子的话语让我感觉自己在做梦,我是出现幻听了还是已经死了? “你别开玩笑了,你到底谁啊?”我退了几步,心潮澎湃。可是就在这时,身后的通道口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好像是有人进来。 “我草他娘的,我说人怎么没声了!还以为真死透了!原来这里有条通道啊!躲得倒是好!”粗重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接着我看到两道手机灯光照射了过来,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急忙转身用两手护住了眼。 在手机的灯光里,我看到粗眉男和另外一个姓庄的男人正拿着手机作为照明灯从通道口走进来,两个人的手里,各自拿着两块板砖。 看到从通道口走进来的两人,我原本还沉寂下去的心再次狂跳了起来。 该死的,没想到这两个男人居然会亲自到井底下来确认我的生死! 看到走进洞室来的两人我情绪慌乱,刚才他们带给我的伤已经让我疼痛难忍,如果他们再对我下手的话,恐怕我真的要完蛋。 我退了两步,可是粗眉男却是阴笑着一步步朝我逼近,直到他的手机照明灯落在了我身后,才突然停住了。 “谁在那里?” 可以想象粗眉男是看到了我身后的女子才会这么吃惊,我踉跄着退了一步,也随着粗眉男的视线往后看去,本来不看还好,可是一看之下,却是让我心头巨震。 灯光照亮的地方,勾勒出一个浑身赤裸,沾满了泥土灰尘的女子身影,女子低着头,看不出面容,判断不出年龄,但是她的身材比例婀娜匀称,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就像是模特似的非常完美。更惊人的是她那一头凌乱的黑色长发,像是倾斜而下的瀑布一样一直拖到了地面上,在地面上像是小溪似的一根根蜿蜒流淌。 女子的手、脚都被铁链缠绕着,两只手被吊起,两只脚上的铁链则是被连在后方的洞壁深处,不知道是不是深入墙壁。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是最最让我心潮起伏的是,在这个浑身赤裸的女子身后,却多了六根白色的狐尾,呈扇形排开,被六根儿臂粗细的钢钉一一钉死在后面的岩壁上! 第9章 九 你们,给我去死 每一根钢钉下面,还有一条垂落下来的道符,道符上面写满了看不懂的符文,道符非常的古旧破烂,有的甚至边角还破了一些,有剥落的迹象,似乎有些年代了。 看到眼前像是电影里搬出来一样的场景,我彻底震惊了一阵。就连粗眉男和那个姓庄的男人也是看呆了。 “怎么有个女人?靠,什么鬼东西?妈的,怎么还长了尾巴?” 姓庄的惊呼了一句。 “狗日的,这地方有问题。”粗眉男还算保持着几分冷静,“估计是跟哪个道上的人藏人的囚室撞上了。老庄,先把那小瘪三抓住再说。解决了他我们赶快出去。” “也对。”洞室里的景象虽然诡异,但是两个大男人说了两句话后就镇定下来了,手里抄着砖头就一个箭步朝我冲了过来,眼神狠厉,看他们抓着砖头的力道,我就知道他们是想把我给一击致命,打死在这个洞室里! 两个人突然朝我飞奔过来真的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我仓皇后退几步,但是后背却是撞上了身后被吊着的女子,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退无可退。 可就在这时,我却是听到了身后那个奇怪女子的声音: “……亲我……”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一滞。 “什么?”我偏头看向了身后的女子,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亲我……如果你想活着出去……!” 当时我也真的是雾煞煞的了,粗眉男和姓庄的已经冲了上来,两块砖头砸到了我的头上,我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破了,而且我已经来不及逃跑,危急时刻身后的女子叫我亲她,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卖什么关子,但是这种时候我也没有选择了。 我心一横,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抱住了身后的那个女子,然后也不知道位置准不准确地就冲着她的嘴亲吻了上去! 刚一亲吻上我就后悔了,因为就在我本以为会亲吻上那个女子冰凉的嘴唇时,那女子居然张开了嘴巴咬住了我的嘴唇,我还来不及反应,那个女子喉咙就咳了一下,接着我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凉、圆乎乎,像是荔枝似的东西吐到了我的嘴里。 “……吃下去……”把古怪的东西吐到了我的嘴里后我感觉嘴巴一阵冰凉,,更古怪的是,我的嘴巴和咽喉像是抽筋了似的压根不听我大脑指挥,居然主动把那颗古怪的东西给咽了下去! 吞下那东西的刹那,非常神奇的,我的神志却是徒然变得异常清楚起来。 “我靠,这个小瘪三还真是变态,人都要死了居然还跟别的女人亲嘴……” 刚把女子吐给我的东西咽下肚,我就被粗眉男和姓庄的给一把按在了地上,一顿狂扁,粗眉男毫不留情地对着我的肚子重重一脚,痛得我一口酸水都吐了出来,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打穿了窟窿。 接着又是一块砖头砸到了我的脸上,啪的一声,我怀疑我的头盖骨都快碎裂了。 不行了,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死! “……快叫他们……去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女子虚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当时我的意识也差不多模糊了,但是听到女子的声音我的大脑还是做出了反应。我用手臂交错护着脸部,粗眉男和姓庄的男子分别用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砖头朝着我的脸砸过来,在手机光线的照耀下,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两个人狰狞和凶恶的嘴脸。 还有两双恶毒、充满暴戾的眼睛。 “你们……给我去死!!” 在我说出这番几乎是白痴般没用的话后,奇怪的场面发生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很难用非常详细的语言描述清楚,我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一阵冰凉,就像是滴了眼药水一样的冰凉,好像我的眼睛里有两团冰凉的水涡在打转,接着,眼前的粗眉男和姓庄的人,却是徒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再然后,就是最最诡异的高潮部分。 就像是中了催眠术一样,粗眉男和姓庄的突然开口,用非常平静,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对我说道: “好,我们这就去死。” 接着,他们两个人,居然开始拿着手里砖头互相朝着对方的脑袋狠狠拍打了起来,力道之狠,比打我的时候还要重了好几倍。 啪! 啪! 两个人拿着手里的砖头,同时朝着对方的脑袋敲了下去,伴随着砖块的断裂声,两个人同时头破血流,身体顿时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可是这却还没完。 那两个人虽然互相拍了对方的脑袋,却还没死,接着两个人居然开始互相用牙齿撕咬对方的喉咙,就像是两头发了狂的野兽一样,扑在一起,互相歪着脑袋撕咬对方喉咙上的肉,血肉飞溅,借着手机的光,我还能够看到他们咬断了对方的颈动脉,恐怖的血柱飞溅了出来,一直溅出了差不多有两米远,可是就算这样,粗眉男和姓庄的还是没有半丝痛苦的呻吟,两个人就像是被操控着的玩偶,互相撕扯,互相咬噬,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一直到两个人脖子里喷射出来的血液停止了,两个人才像是被抽干了气的气球一样倒了下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手脚抽搐着,但是幅度越来越慢,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整个过程,我都看在眼里。 我彻底看呆了。 眼前的一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和理解能力。 一直到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到了我的鼻喉里,我才感到一阵反胃,难以忍受地呕吐了起来。 昨天的晚饭,早饭,还有胃酸全都吐了一地,我的大脑才渐渐清醒了起来,意识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杀人了。 对,我杀人了。 因为我一句“给我去死”的话,粗眉男和姓庄的两个人就真的服从了我的命令,当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我的能力,我真的有了可以操控别人的能力。 就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催眠那样的超能力。 这绝对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 可是……这绝对不符合任何科学理论啊。 我捂着鼻子,捡起了粗眉男的手机,缓缓转头,接着昏暗的光,看着被铁链困在洞壁前的女子,心潮澎湃。 看着她,我才发现,她也在看着我。 一头长发下,是一张倾城绝世的瓜子脸,美如璞玉,还有一双美得像夜明珠一样的丹凤眼。虽然因为脸上沾了太多的泥土影响了美观,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一个绝世美女。 “……喜欢这种感觉么……”空灵虚无的声音从女子干涩的嘴唇里传出来,语气不像是疑问,更像是肯定。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绝世女子,不知道该问什么,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凡人。 我静静地看着她,三秒。 然后,我突然笑了。 “喜欢。” 我回答她。 奇怪的是,我竟然喜欢。 就像当权者喜欢主宰和玩弄别人的生命一样,我居然也喜欢这种把别人的生命玩弄在手掌间的感觉。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原来我和那些上位者,除了身份的差距外,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人和人的分界线,到底在哪里? 善与恶,黑与白的分界线,又在哪里? 第10章 十 下一个就是你 我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精神恍惚,看着被铁链锁在洞室里的长发女子,我问道: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该不会……是狐狸精什么的?为什么刚才那两个人会突然听我的话发疯?” 女子幽深的眼睛从分叉的刘海间露出来,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然后用她那跟死人差不多的艰涩声音对我说: “……是我的灵元金丹……它给了你我的法术……” “灵元金丹?就是你刚才吐给我的那颗东西?那是什么?”我心里有些忐忑,灵元金丹,这种光是听名字就跟科学理论格格不入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相信。可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告诉我这个女子说的话都是真的。绝对不是在骗人。而且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身后那六条狐狸尾巴,也是那么的邪异。我虽然不相信神鬼妖怪,但不是没有看过过《聊斋志异》、《山海经》或者《淮南子》之类的书,多少知道一点什么。 “……跟你说……你也不懂……”女子好像没有回答我的意思,“……那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女子没有跟我解释清楚的意思,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相信她不是正常人也不可能了,我只能用不科学的思维方式去理解。 “行。这样,我虽然不清楚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你肯定跟我们正常人不一样,这估计也是你被关在这里、还被人用铁链锁上的原因,对?” 我上前了一步,面对着女子,谨慎地问道。 “差不多……”女子用低低的虚弱声音回答我。 “你刚才给我吃的那颗叫灵元金丹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吃了后能让别人得到能力的神丹妙药?” “……差不多了……你……还算机灵……”女子用越来越沙哑的声音说着。 听到女子的话。我心头动了动。 “……吃了灵元金丹……你可以用法术……” “这么说,你也可以像我刚才那样,让别人听你的话?”看着脚边不远处粗眉男和姓庄的男人的尸体,我心有余悸。 “……就算能,你没看见……我的身体被人封住了么……”女子提醒了我一句,我才留意到女子身后那六条被钉在岩壁上,还被用道符贴起来的尾巴。 虽然我不懂什么道术玄术,但是我估计女子的意思应该是她的能力被这些铁链和道符之类的东西封住了。 “也对。” 我迈开步子,想绕过女子的身体走到她身后,把她那六根尾巴上的符箓给扯下来,虽然我不知道那符箓是干什么的,但是想来是跟电视剧里那样,那些符箓有封住这个女人的用处。 可是我才走了两步,女子却叫住了我: “……别碰!别碰我那符……” 我被她给一惊,收住了脚步。 “怎么了?” “……碰了那符的人,都会死……” 我被这个女人给唬住了,碰了她尾巴上的那些符会死?真的假的?虽然我不太信,但是这个女人不简单,不管真假,我只能信她。 “……你撕不下来的……你的能力还不够……” “那我怎么才能救你?”我皱了皱眉头,问。 “……起码……等你筑基……” “筑基?”这个女人说的好像都是道家的一些知识。最起码筑基这个词我只和道术有关的地方听到过。 “……对……”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虽然一开始就很虚弱,但是现在比一开始还要更轻微,我越听越不对劲。 “你没事?” “……当然有事……我把灵元金丹给了你……没了功力……我现在只能靠身体撑着……” 功力?这种只有在武侠小说里才有的词,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真的有让人走进了电影里的感觉。 想到刚才这个女子把自己体内的那颗叫灵元金丹的东西给了我,我猜测可能是她把那颗珠子给了我,所以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了。 “那……我把那金丹还给你?要怎么做?”我摸了摸自己冰凉的小腹,问道。 没想到听到我这么说,女子却是嗤笑了一下。 “……蠢驴……那么好的宝贝给你了……你都不要?” 我心头微微一动,但是很快回答道: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没有你的那颗灵元金丹,我刚才就已经死了,我这条命算是你救得。怎么把金丹还给你?” “……呵……不用还我了……那东西,只要我出去了……可以再炼……你跟我很像,那颗金丹……是我送给你的……”女子的声音已经轻的几乎快听不见,“……出去后,给我带点水,和吃的……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 “出去,我怎么出去?” “……用你的……脑子……”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到最后,她的脑袋突然一沉,居然就不出声了。 “喂?” 我怔了一下,以为她死了,试探着走上前摸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她的鼻子里还有呼吸,才确定她没死。 没有了女子的声音,也没有了粗眉男和姓庄的男子的声音,洞室里重新变成了一片冰冷死寂。 一片死寂里,只有我手里那原属于粗眉男的手机还亮着。 突然,手机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音乐,我一看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居然是“张老板”,手机号码,是136xxxxxxx。136开头……是江苏省内的电话。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我心里刚刚冷下去的血,瞬间又热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而且还是叫张老板的人,还能是谁? 不用说,就是张国华。 我看着来电显示,然后默默地记下了手机号码,最后,接通了电话。 当然,为了防止张国华知道我还活着,我只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回声。 “喂,强子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听着。 “我叫你处理的人,你处理了没有?” 的确是张国华的声音。 听到张国华的声音,我心里的恨意瞬间就涌了起来,就是这个男人,让他的人把我带到了这里。就是这个男人,他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想杀了我灭口! 就是这个男人,他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够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把我碾死! 这个冷血的男人! “怎么不回答我?人处理了没有?” 因为没有得到回音,手机那头的张国华反复催问着,语气里带着几分的阴沉和冷酷。 起初我本不想让张国华知道我的死讯,但是听着他的声音,我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几个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哥,想到了被他们玷污的烟烟,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拿起了手机,用我能发出的最冷酷、最残忍的声音,对着手机回音道: “处理了。” 而我的则是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话: “都处理了。下一个就是你,张国华。” 当然,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 不等张国华回应,我直接把手机往地上一摔,啪嗒一声,黑色的手机被我摔成了几片,机身和机壳彻底脱落。 我没有回头看手机,也没有看粗眉男和姓庄的人的尸体,而是独自一人走向了漆黑的通道入口。 留下那个给了我可怕的能力的女人静静地沉睡在冰冷的洞室里。 第11章 十一 计策 我沿着来时的通道回到了井壁和通道口相连接的地方,走的时候,我特地把脚步声踩得特别响亮,好让井口上方的人也能够听到。 果然,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井口上方传来了另外两个男人的叫声。 “强哥,那崽子死了没?” 井口上的那两个人似乎还不知道粗眉男已经死了,朝着井口下方喊叫着。 粗重的声音在井底传荡着,震得我耳朵都隆隆作响,我站在通道口,脑子晕乎乎的,但是神智还算是清醒。 我看到通道口的前方有一根粗麻绳垂落下来,应该是粗眉男他们下来时的绳子。我心头一喜,知道可以用这根绳子爬上去。 可是如果看到我的话,上面的人肯定会把绳子拉上去。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女子教给我的那像是催眠术一样的能力还有没用,如果有用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对井口上面的那两个人使用。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整理出了一个方案。 咬了咬牙齿,我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我从通道口跳了出去,然后迅速地仰头,朝着井口上方望了上去。 一抬头,我就看到了两个从井口探出来的人脑袋。 那两个男人看到我,大吃一惊,似乎谁都没有料到最后走出来的人会是我。 “操,怎么没死……” 井口上的两人都因为我的出现有些讶异,但是那时候我的眼睛和他们两个人的眼睛对上了。 这口井大概有十米高,加上井里漆黑一片,我正好能够看到他们那两双凌厉的眼睛。 那一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忆着刚才对粗眉男用催眠术时的感觉,对着井口的两个人喊道: “我就是你们的强哥!” 喊出这话时,我的手心全都是冷汗,精神高度紧张。按照刚才粗眉男他们的情况来判断,那个女人应该是给了我类似于催眠术的能力。否则我叫粗眉男他们死,他们不会就那么听话就死。 可是这一次,我并不是让井上面的两人去死,而是给了他们类似于心理暗示之类的命令。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女人给我的法术,还会起效果吗? 脑海里像是蚊子叫似的“嗡--”地一声,三秒钟后,我得到了我的答案。 “强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老庄和那个小子呢?” 听到上面丝毫没有怀疑的回应,我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几分。 成功了!我的法术成功了! 我心里发出了一阵欢呼,但是我还是保持着冷静,没有被这一个小小的成功蒙蔽大脑。 我咳嗽了一声,装出深沉的口吻说道:“那个小子已经死了,老庄被那个小子打死了,我也受了点伤,一个人抬不出来。先把我拉上去。” “草,那个小王八那么厉害?” 听到我这么说,上面的那两个人丝毫没怀疑。 “洞里面太暗,我们被那个小子给偷袭了,先拉我上去。”我两手抓住了绳子,一边有些紧张地催促道。 上面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没有怀疑什么,两人合力开始把我往上拉。 被拉动的过程中,我心里紧张万分,生怕要是我的催眠术中途失效了,他们发现我冒充了粗眉男该怎么办。要是那样,恐怕他们会当场放了绳子把我摔下去。 好在我的担心终究是多余的,他们把我当做粗眉男,一路拉到了井上面。 当双脚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时,望着眼前光明的世界,我才松了一口气。 “强哥,老庄真的死了?那我们……怎么办?”一个单眼皮的灰衣男子上前来问我道。 “你们?你们也陪他一起死。” 喘了两口气的我,恨意再次弥漫了上来,我缓缓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两个男子闪着寒光的眼睛,下达了最恶毒的命令。 说话间,就像刚才那样,我把我的精力全都集中到了眼睛里。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我的法术,却没有起到效果。 “你说什么,强哥!?” 听到我让他们去死的命令,两个男子诧异又茫然地看着我,满脸惊愕。 我静静地怒视着眼前的两人,可是,一直等了三秒钟,两个男人还是诧异地看着我,丝毫没有自相残杀的意思。 怎么回事? 我的催眠术,怎么失败了?!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发音不清楚吗? “我叫你们去死。听到了吗?”我盯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再次哑着声音问道。 可是听到我再次说出这样的话,两个男人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强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了?”两名男子皱起眉毛,警惕地看着我,脸上既迷茫又是惊异。 还是没用…… 连续两次失败,我意识到这不是我发音不清楚或者是使用方法错误的原因,而是我的催眠术真的失效了。 怎么会这样? 我僵在原地,紧张地握着拳,脑海里却是迅速地猜想着各种可能。 难道说这催眠术的上限是只能对同一个人只能下一个命令?又或者是一天只能使用四次?或者最多只能催眠四个人?还是说有类似于网游里的最低技能所需魔法值之类的隐性阈值存在,而我已经耗尽了魔法值,所以施展不出了?又或者说,这个催眠术的使用有时间间隔上的限制?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那个女人刚刚给了我这种古怪的能力,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使用方法。 “强哥,你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对头啊?”两个男人中,单眼皮的那个灰衣男子试探性地问我道。 看着两个男人猜忌的表情,我心跳加速,甚至,我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 我不知道催眠术的使用方法,也不知道持续时间,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里,我捏了一把冷汗,然后用手搭住了额头的伤口,身体往前倾倒,装出颓废虚弱的样子,步伐也是软绵绵的,踉踉跄跄。实际上,因为我身上的伤口的确很痛的缘故,我根本不用装,也已经非常虚弱了。 “强哥,你怎么了?”看到我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样子,那个单眼皮的男子迟疑了一下后,上前来搀扶我。 我装出痛苦的样子,手捂着额头,哑着声音说道:“……我头痛,老庄,先把我送门诊部包扎一下。” 听到我的声音,那个单眼皮男子愣了一下,说道: “老庄?强哥你糊涂了,我是周勤啊。” 原来如此,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周勤啊。我心里一动,立刻记了下来,但是表面上,还是装出了虚脱的样子: “周勤?周勤……不是他吗?”我眼睛迷糊地指着剩下的那个男人问道。 “他是老刘啊,强哥,你怎么了,开始说胡话了?”叫周勤的单眼皮男子摇了摇我的肩膀,有些紧张地问我道。 原来如此……一个叫周勤,一个叫老刘。就这样把我轻松地把两个男子的名字给套了出来。 第12章 十二 催眠 我手搭着额头虚弱地笑道: “哦呵,是我弄错了。刚才我被那个小瘪三打了几闷棍,脑子有点犯糊涂了……该死的小王八。”我一边装模作样地臭骂着,一边甩甩脑子站起身来说道,“先把这口井盖给封上。今天发生的事,你们谁都不要说出去。至于老庄的死,由我来负责,你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好,懂?” 周勤和老刘看着我,目光冷峻但又带着几分的感激,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知道,强哥。” “那好,送我去附近的门诊部。”我看着两人说道,心里却是心虚无比。我不知道催眠术持续时间有多长,要是中途失效,恐怕我就万劫不复了。但是在没有失效之前,我只能好好地利用眼前的这两个男人。 “没想到老庄居然会死在这个地方……”两个男人带我上了车,一直到上车为止,两个男人都还在为那个死在井底的老庄惋惜。 为了避免中途催眠术失效,我特意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坐在了后排,目的是好借着车座的靠背挡住驾驶座上反光镜的视角,以免在催眠术失效的情况下他们两人立刻认出我来。 不过我对催眠术持续时间的担心还是多余的,一直把我送到了最近的门诊部为止,周勤和老刘还是没有发现自己中了我的障。 我到门诊部的原因有两个,一个自然是先止住我身上的伤口,第二个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试验一下我的催眠术到底是不是失效了。我得找没有被我催眠过的人来试验一下才行。 我到的门诊部成交附近小区里的私人门诊,就一位主任,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岁出头,戴着圆框眼睛的美妇,穿着白色的医生制服,流着一头波纹卷发,模样有点冷艳。 周勤和老刘扶着我进了门诊部,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模样,门诊部女主任吓了一跳,看到门诊部女主任,我的心顿时一动,好,试验对象就是她了。 “怎么这样?这是……被人打的?” “别多问,快点给他治。”周勤在一旁沉声道,部门主任被周勤粗犷的模样吓到,顿时缄了声。 门诊部主任被我身上的伤口惊倒了,她看了看我身后的周勤和老刘后,还是拉着我进了病房检查了一下身体,看到我额头冒血,身上一条条伤痕的模样,找助手拿了止血钳、纱布、针剂、针筒、缝线之类的东西过来,给我止血包扎。 我的额头被主任用酒精擦拭干净了以后,贴上了纱布,至于背上、身上的那些伤口,也都用绷带缠上了,不看不知道,看了后我自己都被身上的道道伤口给吓到了。这些伤口主要是包括粗眉男在内的四个打手给我留下的,当然也有之前在医院里和张国华一家还有门卫打斗时留下的。 想到那一张张冷漠的脸,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再想到现在还在医院太平间里躺着的烟烟的尸体,我的心里就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悲痛,差点露出泪水来。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那些随意玩弄我妹妹的男人付出代价!我要让那些残酷冷漠的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酷! 半个小时之后,我的血勉强止住了,我没有长期住院的打算,简单包扎之后我就鼓着一口气直接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这时主任前来提醒我不要乱动,我的伤很重,乱动只会伤上加伤。但是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 看到进门来劝我的主任,我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那双还算清澈的动人瞳眸,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看到我,就把我当做透明人,听到我的声音,也当做没听见,知道了么?” 说出这话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我担心如果失败了,可能会被女主任当成白痴或者神经病。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再次传来了之前的那种冰凉感觉,接着大脑里“嗡——”地一声响。 大脑里的嗡声,似乎是我的催眠术成功的提示,因为在我说出这话后,女主任眼神呆滞了。 “知道了。” 女主任像是一具傀儡似的站在原地,眼神无光,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了我,一秒后,她就像是突然从梦游中醒过来的梦游病人一样,茫然地在病房里四顾,好像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看到女主任的模样,我知道我的催眠术再次成功了……这么说,我的催眠术应该没有失效才对。看来,这催眠术对同一个人,只能够下一次指令。 这大概是我不能反复对周勤和老刘两个人下命令的原因。 如果只有这么一个限制的话,那这催眠术也太好用了一点……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好用了,这种法术,甚至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不是人该有的能力。 有了这催眠术,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我控制不了? 想到这一点,我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但是同时,我心里的疑团也更重了。 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心里狐疑着,我轻轻地绕过了女主任的身体,走出了病房,和等在外面的周勤和老刘见面。 “强哥,你怎么样?”看到我包着纱布走出来,周勤和老刘站起来问我。 “裹了点纱布,血止住了,没大碍了。”我紧张地看着两人回答道。看来他们还是在我的催眠术影响下把我当成自己人。 “我要去张国华那里,你们把我带过去。” “你要去张老板那?”周勤有些诧异地问我。 “嗯。我找他去谈一谈今天的损失。”我随便编造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是吗。”周勤两人很快就被我说服了,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对于那个“强哥”还是非常信任的。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对我这个假冒货深信不疑。 我去找张国华,当然是去报仇的。他把我逼到了死路,几乎让我粉身碎骨,现在,该轮到我反击了。 我一定要让那个冷漠的男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二话不说,我就跟着周勤和老刘走出了门诊部,出门诊部之前,我偶然回头,看到那个女主任正在门诊部里挨个房间地四处趴走,满脸茫然,嘴里还嘀嘀咕咕着:“奇怪,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第13章 十三 成功 搭上了顺风车后,我以自己手机丢在了井底为理由借过了周勤的手机,然后凭借着我的记忆拨通了张国华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张老板,我是强子。人已经处理。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没一会儿,短信回复过来了,果然是张国华的号码: “是吗。为什么给我发短信,而不打电话?” 张国华果然是一个心细如针的人,我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直接给他发了短信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引起了他的疑心。 我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我打电话的话,我的声音肯定会被他认出来,那样我就暴露了。我想了下,回复说:“我的手机被打坏了,用了周勤的手机,他的手机声频有问题,所以才发的短信。张老板,你在哪。”我迫切地想要问出张国华的所在地点,然后,我要当着他的面对他施展我的催眠术。只要我那么做了,我就将了一军了。 “我知道了。人处理地干净吗,没人发现?” “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我回复说道。 张国华给我回复:“那好。晚上我请吃饭。你先到无锡市第二医院来。” 果然,张国华还在医院里。确认了张国华的所在地后,我直接关上了手机,把脸深深地埋在手掌里,想到接下来我要做出的疯狂行动,我全身都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有些颤抖。 一路狂奔赶到了无锡市医院。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和张国华见面。” “行。” 我让老刘和周勤等在门口,独自一人捏着拳头,一步一步走进了医院楼。 “那就麻烦李院长了,一定要在尸体报告上做好证明。我们的儿子还大有前途,要是进了监狱,就算能保出来,但是简历总是不好看……” “呵呵,放心,这点小事,我们会有数,肯定会做到你们满意的。验尸报告上我们会改成服药过度死亡……这点点小动作,没问题的。” 刚进医院二楼长廊的转角,我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的声音,我及时侧身,躲在了楼道口,眯起眼,正好看到了张国华一家和另外几个家长,以及那染了棕发的富家子弟正在和三个穿着医生服装的男子握着手商量着什么,那几个医生点头哈腰,满脸奉承,而张国华则是一脸淡定高傲,好像在交代着什么,张国华旁边的那个妇女,更是往那几个医生手里每人都塞了一个红包。 我和那些人的距离差不多有十米远,但是我听得非常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个女人的那颗灵元金丹的缘故,我的耳力好像提高了一些。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贿赂。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非常震惊。 他们居然在贿赂这家医院的院长主任,想要篡改我妹妹的死亡证明!好让我妹妹枉死,而他们这些犯下恶行的人却可以逍遥法外!! “这一点点小意思,你们先收着。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我。”张国华嘴里叼着一根烟,对着几位院长主任嘱咐了几句,那几位医生又是点头如捣。 “哈哈,张书记,你太客气了。”几位医生红光满脸,脸上窃喜,然后我亲眼看见他们把手头的红包塞进了白色医生制服的口袋里。 “爸,我们可以回家了?这里无聊死了。”那个棕头发的青年两手插在口袋里,嘟哝着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张国华问道。 “回家?哪有那么简单?待会儿跟我去派出所录口供。”张国华咬着烟头对自己的儿子训斥道。 “烦。”那个棕毛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真烦人。早知道就不碰那个恶心的女人了,晦气死了。对,李云?”说着,棕毛转头对身后一个瘦瘦高高,烫了一头斜刘海发,面相还算俊秀的男生道。 “对。”那个叫李云的男生点了点头。 看到刚才贿赂的场面,我都忍了,可是现在听到那几个男生的交谈,我的怒火就腾腾腾地上来了,听他们的语气,就好像我的妹妹是一件玩具,一块可以任意使用挥霍的抹布! 可是,对我来说,我妹妹却是我最重要的亲人啊! 我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我是打官司,也是没可能打赢的。因为,他们代表的,就是法律,就是权力,就是真理。 如果法律没法裁决他们,那么,只有我来做到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真理,那我就来做真理! 我要送他们,全部下地狱! 我目光扫动,确认除了走廊里的几个人没有其他人后,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前方的张国华一伙人走去。 从井里爬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我了。 我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被黑色的复仇火焰熊熊燃烧,而且,带着世界上最可怕的杀器。 听到我的脚步声,原本还在走廊里谈话的一群人全都朝我看了过来。而那个棕毛的男生更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最先认出了我,指着我叫了起来: “爸,你看,他!” 所有人转过脸来,看到我,他们脸上的轻松表情渐渐消失了。 张国华眯起了眼,他的眼神也是有点慌乱。但是只是慌了那么一下,就恢复了镇定。 “看到我,很惊讶,是?张书记?”我负手前行,心里计算着步数,一步,两步……第六步的时候,走到了张国华的面前。 “很遗憾啊,张国华,你的那几个人,还没能把我弄死。” 我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张国华,然后对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张国华的反应也很快,看到我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就知道我来者不善,而且他的那几个打手出事了。 “刚才给我发短信的人,是你?”张国华眯起眼看着我,眼神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难怪我就觉得不太对头。” “张国华,够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凝视着张国华,“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可以随意被你玩弄的小棋子?你以为一个电话就能够操控别人的性命了是?” 说着,我又向前走了一步,这时候,我距离张国华,只有三步之遥了。 看到我靠近,张国华的眼皮抽搐了一下,但依然是毫无畏惧看着我。 “停住,站在那里别动。”张国华扫了一眼我的脚,冷冷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样?王一生是,我送你一句话,人要活的聪明点。你先给我想想清楚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我跟你实话实说,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不懂。但你现在要是敢怎么样,后果绝对不是你承担的起。你认识的人,很可能都要吃苦头。你,会死的很难看。” “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你觉得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面对张国华的冷言冷语,我冷笑着,然后,我缓缓握紧了拳头,面对着张国华,就在下一刻,我胸口突然涌起了强烈的杀意,热血在我的胸口涌动,我把全身上下、甚至这一生中所有的精力力气,全都集中到了眼睛里!! “张国华,我现在,要你去死!!” 面对着张国华,我施展出了我的催眠术。 这是我最情绪最高涨的时刻,也是我准备时间最长的一次催眠术,也是我自认为绝对能够成功的一次。 只要成功,只要我施展成功,我就能够除掉眼前这个男人!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会成功吗? 第14章 十四 耻辱 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的心头有个声音在呼喊着,我死死地捏紧了一把拳头。 可是……表示催眠术成功的“嗡”声却没有在脑海里响起,那种眼睛都会变得冰凉的感觉也没有产生。 怎么回事? 张国华大概是被我的气势给吓到了,退了一小步,惊愕地看着我。 只是,和之前的门诊部女医生还有粗眉男他们的反应不同的是,张国华的眼神并没有变得呆滞,反而是露出了惊异和清明。 甚至,他还主动退了一步,后退到了人群中。而不是像别人那样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呆在原地服从我的命令。 喊出那句话后,整整三秒钟,我和张国华谁都没有出声,互相对视着对方。 长达三秒钟的沉默。 在这三秒钟里,张国华什么也没有做,没有想自杀的举动,也没有疯狂的举动。 什么举动都没有,只是警惕地看着我,好像担心我会拿出一把匕首刺杀他似的。 我呆愕了。 因为我意识到了,我失败了。 不可能。 不可能的。 又失败了,怎么会这样?! “国华,小心。” 看到我一副随时要发作的模样,张国华的妻子上前拉住了张国华,生怕我突然发狂。这个女人之前被我掐过脖子,所以现在都对我有点心悸。 “保安,快点叫保安上来。”我看到一个医生有些紧张地催促道。 说着,另一个医生开始打电话叫保安。 我僵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大脑里却是短时间的空白。我居然失败了。 不可能的。 我怒视着眼前的张国华,再一次道: “张国华,你给我去死!” “要我死?!”连续两次被我叫道去死,张国华退在人群里怒视着我,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我,撕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对我说道,“你倒是试试看。试试看啊。我看你怎么让我个死法?小犊子!” 看到张国华开口回击我,我知道,我的催眠术是彻底的失败了。我的心冷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 我回过神来,目光及时看向了站在张国华旁边的棕毛几个人,对着他们施展催眠术,挺着胸膛命令道: “给我杀了张国华!” “我杀你妈b!”我的话才刚刚落下,那棕毛忽然挖下了穿在脚上的耐克球鞋就朝着我的脸砸了过来。 啪! 质地坚硬的鞋底砸在了我的脸上,牵动了我的伤口,痛得我半边脸发麻。 到了这一步,我真的意识到,我的催眠术,已经不管用了。 不会使用催眠术的我,能做什么?面对权贵,面对这么多的人,我又能够做什么? “打他丫的!”棕毛大吼了一声,光着脚就冲了上来,他身旁的那几个男生也是个个年少轻狂,仗着自己年轻力盛,的父母能够摆平风声根本不管场合,冲上来就是对我拳打脚踢,我当然立刻还手。真要打起来,我也不是吃素的。但问题是我现在身上伤口太多,手脚发软,打起来只会越打越不利,而且等到保安来我肯定又要完蛋。 脸上满是鲜血,之前包扎的额头又开始流血了,锁骨和肩胛骨和椎间痛得像是要断裂似的。 到了这一步,虽然很难看,但是我也只能够一咬牙,看着眼前的棕毛,看着一脸愤怒冷漠的张国华,还有张国华身后的马脸男子、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还有一名躯干高长的男子,我只能把他们的脸全都记在心里。 “等着,我总会回来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要赔命!” 我擦了一把从鼻子里冒出来的鲜血,然后转身就狂奔,以我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医院的楼梯口。 “跑,你跑啊!你跑啊!跑就对了!哈哈!” 我才跑了两米,后脑勺突然又被什么重重的东西砸了一下,我回头匆匆一看才发现是另一只耐克球鞋。 那棕毛正看着我,轻蔑地笑着,笑得前俯后仰,嘴巴一个角上翘,嘴都笑歪了,典型的猖狂笑容。 看着他那得意的笑容,我狠狠捏了一把拳头,胸口火辣辣的,真恨不得折回去暴打他一顿。 但是,我没有迟疑,我忍了口气,继续奔跑着,因为我知道,要想要报仇,只能忍,忍住这一刻!等我掌握催眠术真正的用法后,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终于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扶着扶梯往下跑时,我听到了这一生中最让我怒火攻心却又耻辱的话语: “王一生,你的妹妹屁股好软哦,好翘哦~~!” “对啊,她叫的好浪哦~~” “啊哈哈……”一阵疯笑声传来。 听到身后的笑声,我的心头巨震,我再也忍不住,仰天发出了一声大吼,两手握拳,指甲深深地刻进了手掌肉里,强烈的愤怒和耻辱几乎能让我吐出血来。 可是,就算我再愤怒,再气恨,我没有办法啊! 我像是一个失败者一样,捂着隐隐作痛的脸,忍着屈辱的泪水,跑出了阴暗的医院楼,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撞开了无数的医务人员和病人,最后冲出了这座带给我无尽悲痛和仇恨的医院。 我看到老刘和周勤的车就停在门口,但我低头绕过了车,然后朝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路冲了出去。 头也不回。 一直跑了很久,很久,我的耳边,依旧响着那几位世家公子哥戏谑和嘲弄的笑声。 …… “王一生,你的妹妹屁股好软哦,好翘哦~~!” “对啊,她叫的好浪哦~~” “哈哈哈……” …… 那刺耳的笑声,在那之后,不知道多少个夜里,回荡在我的耳边,告诉我,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多么的无情,又是多么的肮脏。 告诉我,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永远别想博得强者的同情。 如果你是弱者,你能得到的,永远是戏弄,嘲讽和轻蔑。 最多,再加上乞怜。 你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变强,再变强。 然后有一天,把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践踏、蹂躏、戏弄,十倍百倍地把自己的痛苦和耻辱偿还给他们,直到他们跪在地上求你高抬贵手、手下留情! 冰冷的风吹着我的脸,我抱着自己的胸,哆嗦着身子,头发七零八乱,衣服潮湿破败,像个颓废的乞丐一样蜷缩着走在大街上。街道上的车辆来来往往,却没有一辆多看我一眼,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忙于生计,追逐各自的利益。 路边跑过一条不知道谁家的黄毛狗,眼神凌厉,对我凶牙利嘴地犬吠了几声,一路上跟着我,直到我走出了它的地盘,它才甩甩尾巴放高了姿态走远。 看着走远的黄狗,我自嘲地笑了笑。 人落魄到了极点,连狗也看不起,这就是狗眼看人低。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穿过了多少条街道,但是我没有回家,因为我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没有脸面回家见我的妹妹阿雪。 我更不想让她知道烟烟,已经死了…… 但是,我还是非常想阿雪。 天已经快黑了,阿雪早就在家里等急了。 看着天色渐渐阴沉,我心里也冰凉了起来。这时,路边走过一位提着lv香包,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少妇,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红鞋少妇看到我,吓了一跳,捂住了嘴,那惊恐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把你的手机给我。”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那双菱形的眼睛,把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眼睛上,然后,伸出了手,对她下达了所要手机的命令。 “你……你要干嘛?抢、抢劫?”红鞋少妇惊恐地看着我,然后突然拉紧了包,扯开了嗓门大叫了起来,“救命,有人抢劫啊!” 听到红鞋女人的叫声,我暗叫不好,急忙拔腿就跑。一路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也不知道又跑了多远的距离,才往一个草丛钻了进去,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失败了。 我再一次失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那个女人给我的催眠术,一天有使用次数的限制?只能用五次?还是说我的使用方法出现了问题? 到底是什么原因? 第15章 十五 使用方法 等心情平复了几分之后,我才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天色已暗,城市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经过一家饰品店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6点半了。冬季的天空暗的快,现在城市里已经是一片漆黑。摸了摸口袋,还有一张100元纸币和一些硬币,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仅剩的钱了。 盘算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先回到那口井里找到那个女人问清楚催眠术的使用方法再说。只要我能够顺利地使用催眠术,那么所有的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至于烟烟死去的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阿雪。 想清楚了接下来的计划,我去了步行街的小摊上买了一个手电筒,备妥了电池,路上看到有几个新疆人在那里买切糕,我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袋,顺便买了两瓶矿泉水,又在杂货店里买了几十米的长绳,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后,我打的找到了下午的那口井。 终于回到了那口古井旁。那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北方呼啸,朔气逼人,荒无人烟的城郊外更是显得寂静阴森。 下车的时候司机还莫名其妙地问我一个人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干什么,我没有回答什么,只是谢过了司机付了钱。 等司机离开后,确认四周没人后,我拉着用麻袋装好百米长绳,借着手电筒的照明,把长绳的一端固定在了古井旁的歪脖子老槐树躯干上,又在长绳每隔五公分左右的间距处打上一个死结,便于攀爬时用结头借力。 说起来,我也是一个胆大的人,放绳下井后,我就提着食物和水下了井。这是那个女人之前提示过我的。 这是我第二次到井里了,潮湿的空气包围了我,循着井壁上的通道口,我重新回到了洞室里。 洞室里和我之前离开时没有任何的区别,依然死寂,死寂地我的耳朵都嗡嗡作响,只不过,弥漫在洞室里的血腥味,提醒着我,就在我的脚边,有两具男人的尸体。 我屏息前行,尽量没有去看地上的尸体,而是用手电筒扫视着前方。 随着白色的电筒光线缓缓扫过前方的洞室,一具片衣不遮的完美女体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直泻而下的如瀑长发,雪白的身躯,那像是水蛇般的纤细长腰,还有被钉在后方的六条狐狸尾巴。 就是她。 我提着切糕和矿泉水,深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前。 “喂,你……还活着对?” 走到女子的面前,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女子垂着头,长发遮面,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反复叫了几遍,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突然,她动了一下,乌黑的长发遮盖的头颅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我看到了一张绝美但是极度惨白的女子脸庞。 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我才发现,这个女人的眼睛居然是那么的明亮,就像是两颗黑钻一般,眼瞳中闪烁着万千破碎星辰。 看到女子的瞳眸,我怔了一下,打那时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水……”女子用虚弱的眼神看着我,用干涩的声音说着。 “我……喂你。”我从塑料袋里拿出了矿泉水,好让女子看到我手里的水,女子看到水,眼里露出了一丝的渴望,可是她的双手都被铁链给锁住了,拿不到水,只能由我灌给她。 女子很聪明地轻启嘴唇,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女人的嘴唇非常的美,而且很柔软,只是因为脱水,唇色有点发白。 我把瓶嘴对准了女子的嘴,然后用手轻轻托起了她那瓜子下颚,一点一点地灌了进去。 女子闭着眼,靠着本能咕嘟咕嘟地喝着,雪白的喉咙阵阵耸动,没一会儿,大半瓶矿泉水就被她给喝了下去。 “够了……”女子别过了脸去,咳嗽了两声,我及时收回了矿泉水。 喝了水后,女子喘了两口气,然后慢慢恢复了过来,转过脸来,一对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灵的灵动清眸对着我。 “吃食……”女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喂我。” 这个女子倒也不跟我客气,直接让我喂她。 我苦笑了一下,把买来的切糕一小块一小块地掰开,往她那张迷人的小嘴里塞,让她缓缓咽下去。 一开始,女子看到我递给他的切糕,似乎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蹙了蹙蛾眉,甚至还特地用她那直挺的琼鼻嗅了嗅,直到确认了我没给她吃毒药后,她才张开了嘴,任由我喂她。 女子用编贝似的白牙一口咬下了酥软的切糕,然后慢慢咽了下去。 不过大概是这个女子真的饿疯了,一开始她还是缓慢地咀嚼,但是到了后来,吃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我买来的两块巴掌大小的切糕,居然没一会儿就被她吞下了肚去。 “没了。”看着女子饥渴的眼神,我无奈地摆了摆手,甩了甩空袋子。 女子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她清咳了一声,吃了点东西,她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眼睛里也多了一点神彩。 “你给我吃的……蒸祭神糕?” 蒸祭神糕?那好像是满族人和清朝皇帝才吃的东西?这个女子怎么问我这个? 女子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让我一愣。 我笑了笑说:“不是。是新疆的一种糕点,叫切糕。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女子淡淡的回答,比起之前的虚弱声音,吃了东西后的女子似乎要有力气多了,我发现这个女子的声音非常动听,空灵虚渺中带着几分的清冷。 “是吗……” 因为女子淡淡然的回答,一时间,找不到共同话题的我们两人都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僵持了一会儿后,女子正视着我,两颗黑色菩提似的瞳眸对着我,上上下下地打,半晌后,她轻启红唇,用银针落地似的的声音对我说道: “你能回来。倒是留了几分的良心。”顿了顿后,女子继续看着我,说道,“怎么样,我给你的本领?” 我心有一跳,把空的塑料袋,袋子扔在了一边。 “很好用。我应该谢谢你。”我抿了抿嘴唇,对女子说道,“具体怎么用我还不清楚。我现在只是摸清楚了这么几点,你可以听听看:一是施法的时候必须看着对方的眼睛。第二是隔着玻璃之类的物件也能够施展。第三是持续时间很长,现在就我知道来看,这法术持续时间起码超过两个小时。第四是使用的距离在十米以内都有效。第五,就是如果别人已经中了法术,就不能下新的命令。” 听到我的描述,女子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不知道是赞许还是惊异的神色。 “你很机灵……这么快就能用的这般娴熟……” “你会这么说,说明我的这些想法都是对的了?”我说道。 “……对。很对。” 女子空灵的声音让我明白我之前的猜测看来都是对的。心头有些欣喜。 “不过问题也是有的。”我深深吸了口气,把我心里的狐疑问了出来,“包括在井底下用的两次,我出去之后,还对几个人用了那法术。前三个人都成功了,后面的几次……都失灵了,为什么?” 第16章 十六 我要吃切糕 听到我这么说,女子歪过了脑袋,微微眯起了她那双灵澈的眼眸,问道: “那三人,都没死,对么?” 女子的话,让我心头一跳。一个想法,瞬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什么意思?”我问道。 女子用吐烟般的虚渺语气缓缓说道: “你还太嫩了。王一生。” 说完,女子轻轻地抬起头,望着漆黑一片的洞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一生,你说,大河为何多支流,大树为何多枝杈?”说完,她有些玩味地看着我。 女子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她既然问了,我皱起眉毛,思索着,想找个合适的答案。只是我还没有想到答案,女子就回答了她自己的问题: “因为大啊。” 女子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一下子,我明白女子的意思了。 “你是说……是因为我本身还不够强大,我的道行不够?” 女子闭上了眼,不再看我,而是淡淡地说道: “便是这个意思了。你用的是‘勾魂术’,或是说‘言灵术’也可以,一个意味。你只是个寻常人,没有道行,最多借着灵元金丹操控三个人罢了。待你筑了基,至了第一层境界,方能控制九人。再至开光,才能控制九十九人。至于到了融合、心动,便能控制九百九十九人,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了……” 女子用幽幽的声音讲述着,而随着她的讲诉,我也终于是明白了。原来这东西就像是网游或者是练武修仙之类一样,居然还有一个等级的分层。 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是个初学者,连第一层都没到,所以才只能控制三个人而已。等我到了第一层,就能够控制九个人,到了第二层,就能够控制九十九个人……以此类推,基本上是十人、百人、千人、万人……这样一直推下去。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心潮澎湃。看着眼前的女子,我沉声说道: “要怎么修炼?可别说要像王重阳之类的道士那样躲到深山老林里闭关修炼几十年?” “那是道士的法门。”女子睁开了清明的眸子,看着我,“我们不是。” “我们?那你是什么?” “王一生,你还不明白么?从得到灵元金丹时起,你就和我一样。都不算是人了。”女子淡淡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像是巨石砸在我的心海里,在我的心里掀起巨浪。 “什么意思?”我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就像第一次看到她一样。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关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地底下,被锁上锁链,贴上镇妖符呢,王一生?”女子用清冷的声音反问我道。 镇妖符?看着女子身后那六条尾巴。我心中终于明白过来了。 虽然,我其实早就明白了。 “这么说,你……算是妖了?” “少用那个词。”女子好像很厌恶这个词,我一说出口,她就打住了我,“那是愚人的说法。” 我眯起了眼。虽然这个女人叫我住口,但是我确实明白了,这个女人,真的不是我们正常人的范畴。她真的不是普通人。 她那六条狐狸尾巴,就已经证明她和我们都不一样了。 “那你算是什么?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该不会是祸害了什么人?”我问道。 女子盯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她的眼神里,却是闪过了一丝丝的悲哀和无奈。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 但是她明显不想告诉我她的故事。 “算了,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我就不问那么多了。”看到女子不愿意回答,我甩了甩手罢了,“你叫什么?名字?法号,或者道号什么的,总有个称呼?” “我忘了。”被我问道名字,女子直截了当地用冰冷的声音回答我,但是从她的眼神一看我就知道她是不想告诉我。“狐仙。你可以这样叫我。” “狐仙?”我在嘴里念了两遍这个词,狐仙,也就是狐狸精的意思?至少我是不知道狐仙和狐狸精有什么区别。怎么听狐仙这种东西都是《聊斋》之类的神鬼志怪小说里才会有的东西。这个女人突然说她叫狐仙。而且从她不是正常人的身份看来,她真的可能是传说中才有的那种会变成美女然后勾引路边经过的上京赶考的书生的女妖怪。 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这种东西? 一刹那,我的世界观有种崩塌的冲动。 我从来都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在,我的眼前却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奇异的女子,怎么能不让我不接受? 用科学的观点来说,我觉得所谓的狐仙,应该是一种基因和正常人不同的存在,但是,法术之类的东西又该怎么用科学解释? 我在大脑里自行地编织出了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概念:所谓的催眠术,应该是一种类似于电脑病毒的东西,每个人的大脑都是一台电脑,而催眠术,则是把自己的思想变成一种类似于植入病毒的东西植入到别人的大脑里,从而抢夺操控权,控制别人的身体。而这种病毒的传播媒介,应该就是人的眼睛。 这样一想,我的心里稍微安定了几分。 “好。”我想了想之后,还是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道,“那我就当你姓胡,名仙。世界上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吗?我的意思是,会一些特别的本事,比如说,像你的‘勾魂术’之类的法术?” “大概。”狐仙淡淡地说道。显然,她又不肯回答我的问题。这个女人的身上,到处都是谜团,我根本看不透。 “如果我要筑基,我该怎么修炼?” “渡劫。”狐仙用没有感情的声音回到我说道,“这是我和你的修炼方法。” “渡劫?什么劫?” 问到此处,狐仙缓缓摇了摇头,道:“你会知道的。王一生,其实呢,从你得到我的灵元金丹起,你就已经在渡劫了。你的人生路,注定坎坷。” 对于怎么修炼,狐仙又给了我一个意味不明的概念,让我一头雾水。 “还是不太明白。总之……现在我现在已经控制了三个人了,所以已经没法用你那‘勾魂术’了,是?”我问道。我算了算,老刘、周勤和那个女主任,加起来一共是三个人。 “也不是。有一个办法。”狐仙幽幽地说。 我心头一亮,问道: “什么办法?” 狐仙微微低下头,说道:“可以收回中术人身上的术。然后……你就可以对别人用‘勾魂术’。但是,现在的你,最多……只能对三个人同时中术。三个活人。” 我像是中了邪似的,迫不及待地问道: “要怎么做?”我的语气非常激动,我等的就是这个回答。只要我有接触别人身上催眠术的办法,我就可以无数次使用了啊! 面对我的回答,狐仙眼神凝定,黑如点墨的眼神里看不出半点感情的流露,黑亮的眸子像是两口深井。 我静静地等待着狐仙的回答,侧起耳朵,心情起伏。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狐仙却是开启嘴唇,说出了让我更震惊的话: “我要吃切糕。” 第18章 十八 诱敌深入 “等你境界高了,自然会知道。”狐仙淡淡地说道,“若是境界不到,说了也没意义。” “那倒也是。” 最后,我深深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重重地呼出来:“就这样把。是不是满族人,什么狐仙,什么法术境界,现在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狐仙,我很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用的法术,告诉我这么多。但是现在,我必须先做一些没做完的事了。” “你想做什么?”狐仙诧异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看着狐仙说: “你不是说以我的水平勾魂术最多只能控制三个活人吗?所以除了主动取消勾魂术之外,还有别的办法?那就是把中了术的人杀死。只要中了术的人死了,他们身上的勾魂术就自然而然取消了,对?” 说着,我拿出了从周勤那里借来的手机,接着就对着屏幕按下了以下打字键: “我是强哥,我在井底下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周勤,老刘,快过来,别告诉任何人。” 说着,我在最近联系人名单里找到了一个叫老刘的人,直接把发送了过去。 狐仙有些惊愕地看着我,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是想把那些中过勾魂术的人都引到这里来?” 我看着狐仙,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对了。” 狐仙错愕地看着我,讶异地道: “可你有杀了他们的办法么?王一生,就算你收回了他们身上的勾魂术,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松了口气,笑了笑,把手机塞回到了口袋里,看着狐仙笑道: “办法我已经想到了。而且,不是你告诉我的么,狐仙?” “我告诉你?什么时候?”听到我的话,狐仙微微蹙起了蛾眉,茫然不解地看着我。 “如果你猜不到的话,待会儿就等着看就好了。”我对狐仙笑着说道,“这次,我不会再失手了。” “装神弄鬼,故弄虚玄。”狐仙漠视着我,说道。 “再装也不及你这个货真价实的真狐仙啊。”我随口回答道。 “始终是个爱占口舌之利的肆井小酸生。”狐仙淡淡地说了一句,像是吐槽,又像是自语,说完后就侧脸过了脸去,既没有看我,没有再说什么。 听着狐仙的话,我心头动了动。其实,除了有点法术长了几条尾巴之外,这个女人,和正常的女人,真的没多大区别。 我的计策其实很简单,但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先把老刘和周勤引到这个井底下来。这是最最关键的一步。 在井底下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不是无所事事,我先把之前死在井底的粗眉男和老庄的尸体拖到了洞室的角落里。洞室里这么暗,就算到时候老刘和周勤进来也看不到。 那之后,我就一直在井底下静静地等待着,根据我的推算,从古井所在的郊外到医院需要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虽然我不能保证老刘他们就在医院附近,但应该也离得不远。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后,井底上方传来了轿车停靠的声音,接着传来了人语和脚步声,再然后……我就听到了呐喊声: “强哥,你在下面?” 果然是老刘和周勤的声音。 我捏了把汗,还好,这两个男人果然还是上当了。 “老刘,我在下面,你和周勤快下来!”我装作焦急又虚脱的声音,朝着井口的方向喊了一声。老刘和周勤中了我的勾魂术,如果我的计算无误,现在他们只要是我的声音或者是看到我的脸,都会把我当成粗眉男。 果不其然,在我喊出并不清晰的喊声后没一会儿,通道外就听到了落水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跳下了水井,接着随着皮鞋踩地声越来越近,我知道老刘和周勤过来了。 果然,随着两道手机的亮光,两道巍峨的男人身影从通道外走了进来。 “强哥,你在?”手电筒的光照到了我的脸上,我眯起了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对,我在这。”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你们两个,过来看看,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得了的东西?”两人吭哧吭哧地朝我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的疑惑和警惕。但是看他们的表情,他们还没有摆脱我的勾魂术。 我微微一笑,把手电筒的光投射到了身后浑身赤裸的狐仙身上,狐仙那曼妙玲珑的女体轮廓,在光与影的交错下,显得无比的清晰。 “女人?”突然看到我身后的女人,老刘和周勤都大吃一惊,“强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女人……是谁啊?” “嘘,轻点。”我用手指抵住了嘴唇说道,“我问过了,这个女人是一个盗墓贼,她被这里的机关给困住了,她说这个洞室里藏着圆明园流失的宝藏。过来点,我告诉你们答案。” “盗墓贼?哪来的盗墓贼?” 听到我神神秘秘的话,老刘和周勤犹犹豫豫地朝我走了过来,但是两个人的目光却还是非常介意地看着被吊在一旁的狐仙。 我步步后退,把老刘和周勤都吸引到了狐仙后方那六条扇形展开的尾巴附近。 “你们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几张符纸。” “这……这都是什么?好像是尾巴?强哥,怎么回事?”在手电筒光线的光线下,老刘和周勤发现了那六条尾巴,也看到了尾巴末端的那几根钢钉和钢钉上的道符。 “别看那尾巴,你们看看这些符纸上写了什么。那个女人说这是暗号,解开暗号就能找到另一个藏宝室里的宝藏。”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真的假的?这里是个宝库?这td是拍好莱坞电影?”老刘和周勤都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然后拿着手电筒缓缓地凑近了狐仙尾巴下面的符纸。 当然,为了能够看清楚符纸上的文字,两个人的脑袋都用手抓住了道符,似乎想要扯下来看个究竟,而我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就在周勤和老刘碰到了符纸的那一刹,就像是触了电似的,两个人的身体忽然僵在了那里,接着,两个人就像是癫痫病突然发作了似的,全身剧烈抽搐了起来,接着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脖颈,再接着,两个人突然跪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嘴唇抖动着,想要说话,但好像又说不出来。 看到两个男人痛苦的症状,我知道,他们是必死无疑了,我也缓缓地吐了口气。 果然,狐仙没有骗我,谁碰了这符纸,谁就死。 费尽心机,绕了一大圈,编造了一个荒唐的谣言,可算是将了这两个男人一军了。 周勤和老刘两个人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着,嘴里不停地吐出白沫来,甚至连眼珠子都翻转发白,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第19章 十九 大意 “强哥……这符好像有问题……”捂着咽喉,两个男人发出了痛苦而不解的疑问。 “要是没有问题,我会让你们去碰吗?”我冷冷地说道。 “强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个表情扭曲的男人做痛苦状看着我,满脸不敢置信。 “什么意思?你们再仔细看看我是谁?”我静静地看着老刘和周勤的眼睛,然后用狐仙告诉我的办法,对着他们说道, “解!” 随着我解开两个人身上的勾魂术。随着我收回了他们身上的法术,老刘和周勤看着我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茫然不解,瞬间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变成了十二万分的惊恐。 “……呃?是你!你个小畜生?!!”两个男人跪在我的面前,几乎同时惊叫了起来,声音颤抖而凄厉。 我看着两个人扭曲的面容,心里有些反胃,于是淡淡地说道: “对,是我。我真要谢谢你们把我扔到这口井里,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去阎王殿报到的时候,别忘记告诉他我的名字,我叫王一生。” “再见了。周勤,刘富贵。你们是张国华的两条好狗。” 看着两个男人凄惨的模样,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手电筒的光,缓缓地从他们的脸上移开了。 手电筒光线移开的那一刹,我看到的,是两个男人眼里渐渐黯淡下去的光芒。 愧疚吗?悲哀吗?当老刘和周勤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凄凉。这两个男人险些把我杀死,如果不是狐仙的话,我今天早就死在他们手里了。可是现在当我利用镇压狐仙的封印把他们杀死时,我却反过来有种莫名的冰冷和寒意,还有种恐惧感。这已经不算是我第一次杀人了……虽然两次都不是直接死在我的手里。可是,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的良心开始有些不安,但是理智却告诉我我是对的。这两种复杂的情绪在我的心头盘绕,让我大脑一片混沌。 我甩了甩脑袋,转身,没有再去看周勤和老刘的尸体,而是叹了口气,走到了狐仙的身旁。 “没想到居然反过来利用镇压我的符箓来杀人。你倒是聪明。”狐仙在一旁用半嘲讽似的声音说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最后对狐仙说:“我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如果真跟他们斗的话,我是斗不过他们的,到头来他们只会反过来杀死我。而且这样子,也算是确定了两件事。一件事就是你告诉我的解除方法的确有用。另一件就是你的道符,我也的确解不开……” “我可早就告诉过你了。真是个多疑的人。”狐仙淡淡地吐槽着,声音还是那么的清冷。 我叹了口气,洞室里浑浊的空气让我有些作呕和反胃。 “他们死了,所以我现在起码可以同时操纵两个人了,对?” “没~~错。”狐仙用慵慵懒懒的声音说道。 “这样就好。”我捏了捏拳头,从老刘和周勤死去的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这次,我不会再出岔子了。” “你确定?呵。”狐仙清清冷冷地笑了一句,“这个世界,比你想的可要复杂多了。人是活的,计是死的。别把人看死。不然,死的人可会是你哦。王一生。” “呵呵,好话。我记住了。”我有些沉重地看着狐仙,看着她那裸露着的胴体,我急忙转移目光问道,“你这样……不冷吗?” “八二年岁寒我便被关在这里了,你说呢?”狐仙缓缓转头看着我,用无趣的眼神说道。 一九八二年被关在这里?这么说,这个女人,已经被关在了这里,起码……三十年!? 听到狐仙的陈述,我有种震惊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过是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也就是高中或者大学女生的年龄,怎么可能……被关在这里三十年不变老? 可是想到狐仙的与众不同的身份,我随即释然了。 “原来是老前辈了。这么久都没变老,永葆青春啊?”我有些汗颜地说道。被关在这里三十年,多少个春夏秋冬都过来了,再问冷不冷的问题,就很白痴了。 “驻颜术。”狐仙淡淡地回答我,然后似乎觉得话没说完似的,补充了两个字,“……罢了。” “读心术,驻颜术,勾魂术。狐仙的法术还有多少?”现在为止,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我已经亲眼见证了三种狐仙的法术。谁知道她还有没有更多? “很多。”狐仙简单地回答。显然是不想告诉我更多事。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狐仙暴露在黑暗的空气里的胴体,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我的外套给脱了下来,然后轻轻地罩在了狐仙的身上。 “怎么,想讨我欢心?”狐仙用略带妩媚的语气说道。 “呵呵,你就当是。”被狐仙这么一说,我倒是一愣,“一个女人一丝不挂总是不好的。虽然好像你比我还不介意……” “你害羞了?”狐仙用慵懒的声音问道。 “我……”这个女人还真是思维脱线,几个问题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只能咳嗽了两下,然后打住了话头。 “呵,王一生,你终究还年轻,还在相信爱情的年龄呢。” 听到狐仙的话,我心头巨震,有种被人扇了耳光般的感觉,脸上还有种莫名发热意,这是怎么回事。 “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撇了撇嘴,然后转身打算离开,“咳,不说那么多了,我先走了。待会儿我会让人把洞里的尸体解决干净。” “三天,至少来看我一次。我给了你灵元金丹。没有法子辟谷。”狐仙淡淡地说道,“要是哪天我饿死了,可没人会教你接下来的法术了。” 听到狐仙的话,我心头一愣,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果然阴险!难怪她始终不肯告诉我关于法术和修炼的具体信息……原来,是打着把我当成长期饭票的主意! “行。我每天都会来给你送饭的。每天都送。”我有些苦笑着看着这个女人,应该说是……妖女。 “多带点切糕。我喜欢那个。”狐仙嘱咐了我一句,说道。 “那得看运气了。这东西可不是每天有的买的。好了,我先走了……还是谢谢你,狐仙。”看着在黑暗中渐渐隐没的狐仙,我有种深深的凄凉感,看着她那瀑布般的长发,还有那婀娜美妙的躯体,我感慨无比。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谜团,是无法解释和看透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 “可别死啊。王一生。” 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刹,我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了女子幽幽的叹气声,我回头,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深深吸气,转身走出了通道,一直到井口找到了绳索往上攀爬。 可是刚爬出井口,我就看到了两道汽车车灯的亮光从前方直射而来,一闪一闪,强烈的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糟糕,除了老刘和周勤之外,井外,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大意了! 第20章 二十 突变 一片白茫茫的光线照得我大脑一片空白。我明明之前只让周勤和老刘两个人前来的,为什么现在还有第三个人在?这个人又是什么身份? 我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想法,但是最后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保持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车喇叭声传来,等适应了灯光后,我放了眼,然后眯起眼朝前看了过去,只见在那辆黑色的大众驾驶座上,好像坐了一个男人。 估计是周勤和老刘的同伙了……而且关系肯定不错,不然不会在我让他们两个不要带外人过来的情况下还带了这么个人过来。 我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然后装出了急急忙忙的样子跑了上去,然后不停地在车前比划着,摇着手势,装出有话要说的样子。 看到我比划手势,车上的那个人也是拉开了车窗,探出了一个光溜脑袋来。 我看到的,是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他粗眉如剑、头发细短,看起来就不像是白道人物。 “喂,你给我站住,你谁啊?”男人粗着嗓子用充满威慑力的眼睛看着我。 “大哥!下面……下面出事了!刚才那两个人男人死在下面了!”我比划着,装出焦急的样子,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了大众汽车。 “什么?!”听到我的喊声,面相凶恶的男人皱起了粗眉,似乎既不解又震惊,而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我把距离拉近到了和粗眉男十米左右的时候,把大脑的精神力全都集中在了瞳孔正中间的一个点里,然后对着他那双凶恶的眼睛施展了勾魂术: “从现在开始,我让你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清楚了没?” 说出这话时,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因为我不知道我的这话会不会起作用,如果失败了,我恐怕就…… 我捏了一把冷汗,还咬了咬牙。 但是很快,大脑里熟悉的“嗡嗡”声响起,而随着我的命令传递到那个男人的脑海里,那个男人的表情也变成了一片呆滞。 “听清楚了。” 那个男人用粗哑而老实敦厚的声音回答我道。 成功了! 我终于又成功了! 看来狐仙没有骗我,果然是之前被操控的人死了之后,勾魂术才会解开,我才能够继续使用。 我松了口气,心里欢呼着,然后慢慢地走到了那个凶恶男子面前,然后问道: “你的名字?” “我叫王刚。” 王刚么……倒是很常见的名字。 “你跟周勤和老刘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好兄弟。一起混的。”凶恶男子如实回答我。 “和强子呢?”我问道。 凶恶男子像是思考了一下似的,然后说道: “我是强哥的表弟。” 这下明白了,原来他跟粗眉男和兄弟关系,难怪会一起跟来。倒也合理。 “你跟张国华的关系?”我问道。 “我是张国华雇的打手,他出钱,我们对人下手。都是安保公司的。张国华让我看看我哥的状况。说他可能出事了。我才跟来的。”凶恶男子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我。 果然还是跟张国华脱不开关系……不过,张国华既然已经看到我出现在了他面前,想到粗眉男和其他几个打手遇害也是正常的。 “知道张国华的住处吗?”我心头一定,问道。 “知道三个,湖宾关山路的政府大院一号楼,棉花巷,还有梁溪饭店,都是张国华的住处。但是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政府是隐瞒住址的,具体住哪里,我也不清楚。” 不愧是市委副书记下面的人物。无锡市一共也就两个市委副书记,其中一位自然是兼任市长的那位。而另一位就是张国华的上司了。但是所张国华是那位市委副书记的秘书,是他的心腹,有时候秘书的实际行动权比上司更大。所以张国华的地位是仅次于市高官和市长的第三把手,住的地方自然也是非常隐秘。 而且从凶恶男说的话内容来判断,张国华应该叫凶恶男下手过不少次黑手,不然他不会对张国华的住址知道地这么清楚。 我推算了一下,棉花巷距离无锡医院有点远,张国华去那里的可能性不大。而梁溪饭店的话,一般是一个人的时候入住,而今天张国华肯定是要和家人一起居住,张国华的儿子今天被录口供,张国华肯定要开导他一番,应该没有可能住梁溪饭店。 那么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被武警严密防守起来的政府大院了,政府大院距离无锡市第二医院和派出所都比较近,天这么黑了,张国华应该不回去太远的住处,在那里的可能性最大。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冒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也许,我要闯一次政府大院!? 想到这个念头,我的脖后跟冒出了两点冷汗。对张国华的怒意让我觉得我应该今晚就报仇,可是理智告诉我我还不行。除去凶恶男,我今晚只能再操控一个人了…… 可是…… “带我走。”左思右想,最后,我还是决定了找张国华,人在人生的某一时刻,总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今天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我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了。 我坐上了大众,让凶恶男王刚带我走。我先去了今天下午我止过血的小区门诊部,找那个女主任解除勾魂术。但是让我无奈的是到了小区的时候,门诊部居然已经关门了。看到紧紧锁死的铁门,我心头也是凉了一小截。 本来想先收回女主任身上的勾魂术的,那样我就可以多操纵一个人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泡汤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王刚带我直达政府大院。 政府大院逼近市中心,在繁华地段,距离派出所也比较近。 除了王刚身上的勾魂术,我剩下的使用次数,只有一次了。 这一次勾魂术,我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利用。争取和张国华碰面。 只要碰一次面,我就能够将军!! 现在的我,有百分之两百的把握! 远远地靠近政府大院的门口的时候,看着戒备森严的政府大院铁门,我不由得想起了张国华那冷峻的面容,想到他拿起手机叫人时那冰冷的声音,我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心头也是变得冰冰冷冷。 如果说张国华是一座雪山的话。 现在的我,是一座比雪山还要冷的冰山! “把手机给我。”我让王刚把他的手机给我,王刚很服从我命令地就把他的黑莓手机给了我。 拿着手机,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随着情绪稳定了几分,我想到了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的妹妹阿雪和我那卧病在床的妈妈,想到她们,我就一阵心酸。 不知道她们知不知道烟烟已经死了的消息,要是知道,我不敢想象她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我妹妹阿雪,看着散发着荧光的手机屏幕,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动手之前先给我妹妹打个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 不由自主的,我一个键一个键按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然后,打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而偏偏就在我按下电话号码的时候,我偶然转头望向车窗外,却惊愕地看到,一辆银色的本田crv不快不慢地从我们的车子边上超了过去,而就在我所坐的车和那辆车擦过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坐在那辆银色本田轿车里的人。 不正是张国华和那个棕毛一家吗?! 看到瞬间从我所坐的大众边上擦过的银色本田,我的心头巨震。 接着,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滔天怒火和一种胜券在握的快感。 很好……找了半天,可算是再次碰上张国华了! 真是老天都在帮我! 看来,今天,注定是张国华的忌日! 看着朝着前方驶去的本田,我咬了咬牙,而偏偏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居然也通了,真是巧得不能巧。 “阿雪,阿雪吗?”听到手机通了,我目光盯着前方的本田,嘴里却是迫不及待地冒出了柔和的话。阿雪毕竟才只有14岁,我妈妈又身体那么差,她一个人在家,真的是太为难她了。 可是,接下来从手机那头传来的焦急话语,却是让我震惊了: “哥!你去哪了?你可终于打电话来了……唔唔唔……哥,妈妈……妈妈她不行了……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呜呜呜……” 第21章 二十一 圈套 妈不行了?! 听到阿雪断断续续的哭声,我整个人像是瘫痪了似的身体一僵,大脑里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了。 意外来的太突然,让我有种做噩梦似的不切实际感觉。 烟烟才刚刚出事……怎么妈妈也…… 那一刻,我的心脏僵冷僵冷的,大脑混混沌沌,好像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了一样。 “别、别急!烟烟,怎么回事?妈怎么了?” “呜呜……妈妈让哥你快点回来……她……她听到了姐姐的事情后……病发作了……!”手机那头的阿雪带着哭腔,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我的心彻底软了,而且一股无力和焦躁感弥漫起来。 看着朝着前方行驶而去的本田轿车,我却是有一种仿佛怎么也追不上的感觉…… 我知道,今天,我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张国华遭到报应了。 我的计划,再次失败了。 我脑袋一颓,无力地靠在了车座上,手机也掉落在了一边,用虚脱的声音对王刚说道: “算了。王刚,别去政府大院了,送我去东郊……” 说完,我闭上了眼,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一样。 我颓软地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小时候我和烟烟、阿雪,还有妈妈一起在湖滨草坪上散步时欢笑追逐的场景,那时候,恐怕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脑海里那样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起来。 我知道这是不祥的征兆。 几十分钟后,我到了家。我家境很差,住的是边郊棚户区的老公寓,整个家也只有80多平米的土地,非常的窄小。 到了熟悉的老公寓附近,我让王刚停下了车,而我则是下了车。 “王刚,你去把之前的那口井底下周勤他们的四具尸体运到车上,天亮前开到邻近小镇找个没人的偏僻山区,把汽油洒在车上,点燃处理掉,别留下痕迹,别让人发现,更别告诉别人是我做的。等做完之后,明天晚上你到东桥等我。” “知道了。”王刚看着我的眼睛,没有任何的违抗,就关上了车门,按照我的做法,开车离开了。 看着缓缓离开的车影,我叹了口气,然后转头朝着我家的公寓大门跑了过去。 可是,才沿着楼梯猛冲到了三楼家门口,我就愣住了。 两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衣的高大男子,正站在我家门口,而在他们的手边上,则是抓着一个14岁的长发白衣女孩,女孩的头发被右边的男子给揪住了,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脸,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也哭红了。 那个女孩,是我的妹妹,阿雪啊! “阿雪!!” 看到家门口被男人抓住的阿雪,我心头大惊。 而看到我,两个墨镜男子也是露出了冷笑。 “王一生,我们等你好久了。这么迟才回来,跑哪去了?” 听到阴沉而冰凉的话,我的心,彻底凉到了冰点。 我知道,我上当了。 我输了。 我还是棋差一招。 张国华,比我想的还要狡诈,还要难对付。 被反将一军的人,是我。 看着眼前的两个黑衣男子,我知道,我被张国华给抓住把柄了。 为了对付我,张国华居然抢先对我的亲人下手,还用阿雪引诱我回来……真是用心险恶到了极点。 我瞬间就意识到,刚才阿雪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我妈妈病情发作了,应该是这些男人强迫阿雪骗我的说辞,为的,就是把我给引回来。把我这个想要把张国华给害死的人给解决了。 我的心在剧烈地颤抖着,我想使用勾魂术,可是,我现在的勾魂术,只能够再控制一个人,而眼前,却有两个人,我该怎么办才好?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先把这两个男人的意图弄清楚,保证我妹妹的安全,然后再想办法把他们给做掉。 头脑风暴似的在脑海里组织着对策,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冷冷地问道: “你们是张国华派来找我的?这和我妹妹没关系,放了她再说。” “还真是个好哥哥啊。”右边的黑衣男子讪笑了一下,却依然没有放开阿雪。“王一生,张老板呢,就是让我们来给你带几句话的。” “带话?”我眯起眼,然后问道,“与其说是带话,不如说是威胁?是想威胁我,要是我继续找他的麻烦,把他告到法庭,他就要对我的家人下手了,是不是?” 我的回答让两个男子都是愣了那么一下。 “人倒是聪明。你知道就好。也省的我多费口舌。”左边黑衣男子淡淡地说道,然后,他从左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支票,摊开展示到了我的面前,用不冷不热的语气说道。 “这张支票里有五十万。张老板说,要是你收下,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大家都好办。要是你不收下,这张支票呢,我们两个人分,当然,要帮张老板做点事,做什么事……我想你也懂的。”说着,黑衣男子用手指了一下一一旁被揪住了头发的阿雪,威胁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王一生,我知道你在家里是能做主的人,你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妈。你要怎么选,你自己说。” 说着,黑衣男子把一小张支票折叠成了条状,在我的头顶上轻轻地敲打了三下。 踏,踏,踏。 就像是在提醒我聪明点,别做傻事。 “哥……”阿雪被揪住了头发,红着眼睛,看着我呜咽着,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看到阿雪的样子,我心如刀割。 我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家都被张国华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我还能够怎么办? 如果我拒绝,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今天就要对我和阿雪下手,我家里还有一个妈妈,恐怕都会遭到毒手,我有选择吗? 我想收下支票,最最起码,我能够暂时打发走眼前的两人,然后以后再想办法对张国华下手。 可是……如果我当着阿雪的面收下这些钱的话,我在她心里,又算是什么? 我配当阿雪的哥哥吗?! 如果我收下了这些钱,在阿雪的心里,我就是一个软弱、无能、屈服于人的懦夫。 我王一生,做不到! 第22章 二十二 屈辱 看着左边黑衣男子手里拿着的皱巴巴的支票,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因为内心太过愤恨和悲哀,居然忍不住哼笑了起来。 人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真的是会笑出来的,一半是对对方的冷嘲热讽,另一半,是对自己境遇的不堪的自嘲。 “喂,”我看着黑衣男子手里的支票,然后抬起头盯着两个男子的眼睛,反问了回去,“你们两个倒是说,五十万,够买几口棺材?” 听到我的话,两个男子的脸都拉长了。 “你这话,是不想收下这支票了?”两个男子脸色一僵,看着我,声音都冷了下来。 “支票,呵呵,这有什么用?我要是真想收下张国华的什么东西,那也只有一件。那就是……他的命。这支票,就留给张国华买棺材。”我冷冷地说道,然后,重重捏了一把拳头,嘶哑着声音,对着那个揪住阿雪头发的男子使用了勾魂术: “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主子!” 随着我对那名男子下达这个命令,那名男子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却忽然笑了起来。 “神经病!我去你妈了个逼!” 说完,那男子突然横起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把我踢得一个踉跄,剧痛从腹部传来,痛得我差点吐出酸水。 又失败了!? 怎么回事?! 不可能的。照理来说,我还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为什么我会失败?! 怎么会这样!?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是我主子?我td还是你的天皇老子!”右边的男子对我的不停地踢蹬,踢在我的大腿上、腹部,还一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哥!”看到我被人打,阿雪大哭了起来,她叫嚷着,声音断断续续。 “求你们别打我哥哥!求求你们别打了!”阿雪哭叫着,“钱我替哥哥收下,我会劝哥哥的,你们走!你们走!” 我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四肢都抽搐着。 打过架的人都应该明白,当肚子被人重重踢伤的时候,人是会全身酸软,暂时失去反抗的力量的。 当时我捂着肚子,听到阿雪的哭叫声,我的心都碎了! 悲哀啊! 这就是没有实力的人的下场! 要是我换成张国华的身份,这些人只会对我低声下气、谄媚逢迎,怎么可能敢这样对我? 现在的我,居然要阿雪出面救我,我还配做这个哥哥吗?! “阿雪……” “哥哥,求求你听他们的话,烟烟姐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算了。不要再跟他们斗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哥,好不好?”阿雪哭泣着,求我不要再反抗。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一个底层人家,我是一个普通的哥哥,她是一个娇弱的女孩,面对黑道,面对权贵,除了忍气吞声,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想张口,霸气地对阿雪喊一句,我们不能这么算数,烟烟不能枉死,穷人也是人,要活得有骨气。 可是……我一张口,喉咙一股酸味蔓延,一大口的酸水就吐了出来。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当时就流出来了,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进嘴里。这是对现实无力的反抗的眼泪,连才14岁的阿雪都已经知道社会的残酷,已经放弃反抗了。 这是最让我心痛的一点! 现在就已经顺从是上层的阿雪,到了以后步入社会,会变成什么样的女孩,她会变成一个自卑、低声下气、只知道顺从却不知道反抗的女孩,就像烟烟一样,被人欺负却不懂得反抗!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看着两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他们的脸型和身影渐渐变得模糊、重合,我的视线开始变得迷离了。 看着眼前两个男子的脸,我终于在最后一刹那意识到,我的勾魂术会失败,是因为……他们戴了墨镜。 勾魂术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可是……他们戴了墨镜,我看不到,所以失败了。 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可是,太迟了。 我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腹部的剧痛让我没有抬头的力气,我蜷缩在那里,手脚麻痹冰冷,从脚底板一直冷到大脑,看着哭叫着求饶的阿雪,我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哥……对不起……对不起……唔唔唔……” 熟悉的女声在我的耳旁哭泣,我想爬起身,像以前那样拍拍女孩的肩膀,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全部都会过去的。 就像以前一样。 可是……一切都过去了。 因为失血太多,身上的伤口复发,我昏迷了过去。大脑就像是短路了一样,什么知觉也没有了。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阿雪抱着我,哭红了脸的表情。 那一次,我……输了。 我醒来,是在第二天的中午,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被单,右手边上还吊着一个盐水瓶,于是我知道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 “哥,你醒了!”耳边传来一阵欣喜又颤抖的叫声,我迷糊着仰起头,看到阿雪坐在我的身旁,一对大眼睛里露出释然的神情。 看到阿雪,我才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想到那两张冰冷的墨镜男子的脸,我的怒意源源不断地从心头涌动了起来。 “阿雪……”看到面带苦笑笑容的阿雪,我心头泛苦。我知道,我能够平安躺在这里,阿雪也平安无事,只能说明……阿雪代替我,收下了张国华的钱。 她屈服了。 所以她获救了。 这是无奈,也是悲哀。 想到这里,我攥紧了拳头,胸口涌动着愤怒的血液。 “阿雪,你没事?那两个人怎么样了?妈呢?” 听到我这么说,阿雪的眼神一阵黯淡,低下了头,眼圈发红地对我说: “哥,那两个人已经走了,他们把支票给我了……他们不会再来了……”说着说着,阿雪的声音哽咽了,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落下来,看得我一阵心痛。我知道阿雪也是为了我好,她一个小女孩,能够做什么?为了保护我,她也只能这样了。 “哥,对不起,我对不起烟烟姐姐……可是,我真的不想看着你被他们打啊……哥,我是不是很笨,很没有骨气?”阿雪红着眼睛看着我,声音颤抖着。 看着阿雪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我的鼻子也是一阵发酸。 我伸出手,一把抱住了阿雪,身体抽搐颤抖了起来。 “没用。阿雪,你是为了哥哥好。你很聪明,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我没用,你才会被人欺负,烟烟才会被人给害了……是哥哥没用!!”我紧紧搂抱着阿雪,声音也哽咽了。不争气的泪水再一次从我的脸上滑落下来。 这是屈辱的泪水,也是愤恨的泪水。 我恨恨地捏了一把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第23章 二十三 连环计 我抱着阿雪,两个人在病房里痛哭。 好一会儿,我才平复下了心情,问道: “阿雪,我躺了多久了?” 阿雪抬起头来,红着眼说:“现在十点了,哥你昏了有大半天了……” 我的心一沉。 “烟烟呢?” 说到烟烟,阿雪的眼圈又红了: “烟烟姐还在太平间里……医生说让我们这两天去领……” 听到这话,我的心口一阵冰凉。 “妈呢?妈怎么样了?”我问道。 “妈一直在家里躺着……她的情况不太好。”阿雪低着头说。 我咬了咬牙,妈妈重病在家,整天都是躺在床上的,已经好几个月了,最近越来越严重了,连下床都很困难,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靠着药物支持才能勉强活着。 “哥,吃点粥,我早上买的,有点凉了。”阿雪端起床头柜的一碗小米粥,想要喂我,看着阿雪懂事的样子,我好像看到了当初的烟烟,姐姐死了之后,阿雪好像瞬间长大了似的。 “哥自己喝。” 心里再次揪痛了起来,我擦去了泪水,摆出温和的表情,端过了阿雪手里的粥,自己喝完。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喝粥的心情和胃口,但是为了让阿雪心情好点,告诉她我的状况好,所以我才勉强喝完了粥。 哪怕你再痛苦再难受,但是在你最亲的人面前,你都必须装出安好的模样。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有一分慰藉。 没一会儿护士来看我了,她说我身上的伤很重,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有,内伤外伤都有,要是普通人的话现在估计早就瘫痪了,我还能爬得起来,真是奇迹。 被医生一说我才觉得奇怪,而当医生给我检查伤口的时候,我就更是觉得古怪了,因为我发现昨天我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今天居然愈合地差不多了,那些淤青、肿胀,甚至流过血破过皮的伤口,居然全都像是抹了祛斑霜似的消褪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体质不错我一向都清楚,但是体质再好的人好这么快也不太可能,尤其是我头上的口子,居然已经伤退得只剩下一个小血痂了,明显是快愈合的模样。 “哎,你的伤好的这么快?”就连给我开药的医生都是被我身上的状况给惊呆了。 “可能是我体质好。我从小就这样。”我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心里却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难道是狐仙给我的那颗灵元金丹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我的体质?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这一点。 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奇怪的事发生在我头上,我也不会觉得太过稀奇了。 “呵,那你的体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咯。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劝你最好多住个两天。再做一下x光检查。”医生劝我说道。 “呵呵,我没事的,这点我清楚。”我特意活动了一下身体告诉医生我没大碍。 医生看我生龙活虎的模样,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忽然压低声音问我道: “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要不要报警?” 我一愣。报警?这种事,报警有用吗? 我摇了摇头,笑着对医生说道: “谢谢关心了,这件事我有分寸的。” 医生看到我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了,毕竟他们也不想搀和这种打架斗殴的恶性事件,对他们没好处。 我没有做x光检查,而是下午就办了出院证明。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我倒反而有些看开了。 当然,我的看开并不意味着我的放弃,而是我的心思要更加细腻,我知道,我聪明,但我的对头更聪明,如果只是凭借着我的一股热血,而没有周详的计划的话,只会重蹈昨天的覆辙。 出院之前,我还特意在医院的厕所里找了几个病人做了一个关于勾魂术的小实验。 实验的内容一共有四项: 第一,是确认通过镜子里的反光看别人的眼睛能不能施展勾魂术。最后,我确认的结果,那就是可以。 第二,就是看看在别人戴上墨镜,或者隔着毛玻璃的情况下勾魂术能不能有用。我得到的结果和我昨天昏迷之前得到的一样:没有用。虽然具体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猜测勾魂术应该是类似于光线病毒一样的东西,戴上了墨镜,会影响透光度和光谱,所以勾魂术就起不到作用了。 第三就是在只看对方一只眼睛的情况下勾魂术是否有用,我的结论是:有用。哪怕是只看对方的一只眼睛,我的勾魂术也能够起到作用。 而第四,就是测试长期命令和一次性命令的不同。 所谓的长期命令,就是类似于“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哑巴”或者“从今天开始你就改姓王”之类的命令,而一次性命令则是“帮我把地上的纸捡起来还给我”之类的命令。结果我发现,长期命令的持续时间是非常长久的,若要解除命令需要我亲自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解”才行,而一次性命令却不需要,比如说,像“帮我把地上的纸捡起来这样的命令”只需要对方完成了我的命令,那么,这个命令就会自然解除,对方就会变回正常人。 勾魂术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唯一的武器,就像杀手的枪一样,想要对别人开枪,最最起码,你要清楚你的枪怎么使用。 除此之外,我也确定了我的勾魂术的距离极限,那就是50米,因为在50米之外,我就看不清别人的眼睛了,就算能够看清,我的声音也传达不清楚。所以50米是我的勾魂术的最大有效距离。 到目前为止,我大概确认下了我的勾魂术不起作用的人群,那就是傻子、瞎子、聋子还有外国人,傻子头脑混乱,无法正确理解我的命令。瞎子看不见我的眼睛,聋子看得见我的眼睛却听不见我的命令。至于外国人,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也无法理解我的命令。除非我也学外语。但至少,短时间内是无法对外国人使用勾魂术的。 了解了我的勾魂术的大概使用方式后,我就开始思索我的计划。 张国华当然不能那么便宜他,但是对我妹妹下手的,除了张国华一家,还有其他三户家庭的人,在下手之前,我必须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清楚。 我妹妹是在ktv遇害的,死亡地点很好调查。但是我很疑惑的是烟烟是怎么和棕毛他们认识的?是他们本来就是同学关系,还是说是临时认识? 稍微想了一下,我断定应该是前者,因为那棕毛对我家的情况很了解,知道我家里没有势力,而且张国华能够那么清楚我家的所在地点,应该是通过棕毛他们的口述。所以说,我妹妹应该在之前就和那四个男生认识。 这样算来,是同学关系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那四个男生能一起在ktv里,也说明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都是官二代和富二代,所以才能够结党结派。 一直以来,我都把张国华当成了最大的靶子,想要直捣黄龙,把张国华一击毙命,但是这样反而适得其反,造成了我身陷囹圄,现在应该换一个思路,或许……可以从张国华下面的人,比如说……他的儿子棕毛动手。本来,我就不会放过那个棕毛一伙人,对他们下手,是迟早的…… 现在,看来我要先对棕毛他们下手了…… 渐渐的,一个完美无缺的计策在我的脑海里成形。 这是一个连环计。 而且,可以通过小鱼钓大鱼的方式,把张国华,还有其他三户人家,全都搞定。 第24章 二十四 蛛丝马迹 那天下午,我提出要出院去散散步,阿雪急忙打住了我,担心地问我要去干什么。阿雪是害怕我做出傻事来,又担心我的伤,所以才阻止我的。 “放心阿雪,哥哥心情不太好,就是去外面散散步。”我安抚着阿雪说道,“阿雪,你先回去照顾一下妈妈,哥哥去市区走走。” 我摸着阿雪的脑袋,让她先回家。 “哥,你到底要去哪里?”阿雪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皱着眉毛担心地问我。 “真的只是去市区散散步。哥哥不会做傻事的。”我无奈地笑了笑,安抚了阿雪。阿雪不放心地看着我,但是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还是先回家去了。 阿雪从小就是一个贴心的女孩,其实她的心思很细腻的。 目送阿雪上了出租车后,我就第一时间赶去了那天周勤他们带我去过的那家医院,找到了那名女主任,解除了她身上的勾魂术,拿回了我对勾魂术的控制权。再之后,我就去步行街买了一些切糕和一套女装赶去了狐仙所在的那口井。 古井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和我昨天离开时差不多,只不过井底下的那几具尸体都不见了,显然,王刚已经按照我的命令把尸体给解决干净。 从这一点上,我也可以看得出来,勾魂术虽然能够控制别人的心,但是却不会影响别人的智商和能力。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失手了?”到了井底下,狐仙一边吃着我喂她的切糕,一边免不了奚落我一番。 “嗯。”狐仙果然心思缜密,从我的蛛丝马迹就能够看出我昨天的遭遇。我也不狡辩,承认了我的失误。“不过因为这次失误,我也收获了不少,下一次,我不会再失手了。”说着,我捏了一把拳头。 听到我的话,狐仙轻哼了一声,笑了一下: “倒不怕嚼烂了舌头。” “放心,这一次,绝对不是自视甚高。”我对狐仙说道,“这一次,我有一个非常周详的计划。” “是么。”狐仙似乎对我的保证不感兴趣似的,也不再多说什么就移开了目光,我看着狐仙淡淡然的表情,就把切糕的塑料袋和矿泉水瓶用针线穿起来挂在了洞顶上,然后对狐仙说道: “我把你要吃的东西都挂在铁链上了,要是我不能在一两天里回来,你慢慢吃。” 看到我的所作所为,狐仙微微蹙了一下秀眉,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偷懒。”狐仙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便别过脸去,再也没有说什么。 看到狐仙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我也是忍不住想笑,我退出了井底,然后回家,一直等到了半夜的时候,我按照之前给王刚的命令,到东桥和他见面,解除了他身上的勾魂术。 这样一来,我就再次能够操控三个人了! 这最后的三个人的名字,我一定要好好利用。 烟烟的尸体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要联系好火葬场之后才能下葬。这两天我妈的病情不是很好,因为受到烟烟去世的消息的打击,她整天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现在我已经有钱了,是张国华的钱,理应让妈妈住院治疗才是。 但是,我真的不想动张国华的钱。以狐仙给我的本事,如果我想搞到钱,实在是太容易了。 解除了王刚身上的勾魂术后的第二天,我过的还是比较安稳的,阿雪心情不好,需要我的这个哥哥安慰,每天我都陪在她的身边和她说说话,陪她看看电视,想着法子编造几句笑话给她听,让她心情好点。 那天算是我行动之前的休息日,而我真正动手,是在那天之后,也就是第三天。 那天,距离烟烟被害,已经过了四天了。 因为张国华等人的暗中下手,加上阿雪已经收了钱“息事宁人”,所以民警把这件事归结为意外致死,甚至都没有找我们去局里谈话就结了案子。 而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从我妹妹死亡的那家ktv下手,把那些富家子弟全都叫出来。 烟烟被害的ktv是银乐迪,是无锡市比较有名的ktv,仅次于金碧辉煌。 而烟烟是在ktv的包厢里被张国华的儿子害的。这些消息都是我利用家里的电话记录给那名当初告诉我烟烟去世消息的陈医生口中套出来的。 “我去殡仪馆看看,顺便买菜,阿雪你呆在家里陪着妈妈。别出去。不管是谁来都不要开门。”我皱着眉说道。 “好的。哥,出门小心点。”阿雪沉郁着,眼神里又露出了几分的悲伤。 “别这么愁眉苦脸的,笑一笑。” 我摸了摸阿雪的脑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微笑,看到我的微笑,阿雪也是勉强笑了一丝丝。 “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对着阿雪挥挥手,然后穿上了大衣,转身出了家门。 冰冷的东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一刀刀切割在我的脸上,转身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凝重。 阿雪不知道,我这次出门……是去报仇的。 因为勾魂术的作用,我搭了出租车,从家里一路赶到了银乐迪。 来这里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调查出棕毛那四人的联系电话。 在ktv注册会员,是需要留下联系电话和身份证的,虽然那四个棕毛没到18岁,身份证件估计是从别人那借来的,但是我想电话号码什么的应该都留下了。 这是一个突破口,可以把他们全都给牵出来。 因为出过人命,这家ktv的生意冷淡了不少。 当我进了ktv前台的时候,里面人影寥寥,服务员的数量都比客人的数量要多。 我径直走向了前台,走到了收银员面前。 “先生,要安排包厢吗?”一位青年收银员看到我,礼貌地问我道。 “要。”我笑了笑说道。 “那麻烦您拿出有效证件,在这里登记一下。”收银员彬彬有礼地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了一张纸,要我登记,“先生,要不要办理会员,可以有优惠。” “是吗。”我装作对收银员的会员登记卡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近了收银员的脸,看着他那双还算清澈的眼睛,然后把精神全都集中了眼瞳里,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开始,听我的话,懂吗?” 听到我的指令,收银员的表情,顿时从一开始的随和变成了呆滞,而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成功了。这一次,我的勾魂术成功了。 “好的。”收银员用定定的目光看着我,嘴里应承道。 “回答我的问题,这家ktv有多少个监视摄像头?” 收银员稍微沉思了一下后,说道:“有五个。大厅两个,厕所一个,楼梯口一个,走廊一个。” “好的。”我点了点头,说道,“等我离开后,在一个小时之内,你用口香糖把那几个摄像头镜头黏起来,保证没人能够看到。完事后在厕所里等我。” “有数了。”收银员点头对我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把前几天在这里闹事的那四个男学生的会员卡登记资料都给我看看。我想你们的电脑里都存着才对。” “先生,那四个人都是学生,都不能办理会员卡的。”收银员告诉我说。 “那那天出事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进的包厢?”我沉声问道。 “他们借了别人的身份证开了包厢。”收银员如实回答我说。 “别人的身份证?谁的?”我皱起了眉问道,心里却是有种诡异的感觉。 “您看,这是身份证登记人的姓名。”收银员拿出了一本登记名册,连续翻了几天,翻到了几天前的登记名单,然后指着上面的名字对我说道。 我眯起眼,低下头看着收银员手指指着的地方,看到收银员手指着的名字的那一刹,我心头的迷惑,瞬间就变成了震惊。 “怎么……可能?” 看到名单上的人名,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名单上的名字,居然是…… 王一生! 居然是我的名字! 第25章 二十五 计划开始 清清楚楚地看着登记人名单上我的名字,我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怎么可能是我的名字?我甚至怀疑是某个跟我重名的人,可是当我看到名字旁边的身份证号码时,我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的确是我的身份证号码,错不了。 我眯起了眼睛,看一下名字旁边的联系电话,那是136开头的手机号码,而在我家,不管是我还是烟烟还是阿雪,都是没有手机的。所以这手机号码,肯定不是我的。 我是一月份出生的,今年刚领的身份证,在家里,能够得到我身份证的人,也就只有烟烟了…… 是烟烟偷了我的身份证,然后到这里来登记?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想都没有这种可能啊。烟烟为什么要主动找这些男生。我对烟烟的性格太了解了,她绝对不是那种放荡的女孩。 可是眼前的铁证,却是让我无法否认是烟烟拿了我身份证的事实…… 我的心在颤抖着,如果……是烟烟主动找了那些男生来这里,那我现在为她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 “不可能的!王一生!”我突然重重地骂了自己一句,然后,狠狠得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剧烈的疼痛让我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原本有些纷乱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 我抬起头,看着收银员问道: “当初登记的时候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男的。”收银员皱了皱眉想了想后告诉了我。果然……虽然是我的身份证号码,可是,登记的人却不是烟烟。这么说来,也有可能是别人指示烟烟偷了我的身份证……我尽量以这种角度想着。 “给我描述一下他的外貌。仔细想。”我说道。 收银员一边回忆着,一边用没有感情的生意告诉我道:“穿着一件青色阿迪达斯外套,身材比较瘦,头发是遮住了右边的眼睛,身高在一米七二、七三左右,眼睛很有神……” “染过发么?” “没有染过。”收银员如实回答。 “斜刘海,长得还算英俊,穿着青色的外套,对?”我问道。 “对,差不多是这样。不过我记不太清了。”收银员说道。 “没关系,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点了点头,然后在嘴里念叨了起了一个名字,“李云……” 没错,斜刘海,青色的阿迪达斯外套……这个男生,我有印象,就是那天和棕毛一起嘲笑过我的李云。 想到那个看似俊秀,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富家子弟的纨绔和玩世不恭的李云,我的心里又缓缓冒起了仇恨的火焰。 这么说来,登记名单上的手机号码,应该就是李云了。那么,就先从他开始下手了。 因为警方断定我妹妹是服药过多而死,所以李云他们几个都没有被拘留就出来了。现在是寒假,他们在家的几率,应该高达八成。 我抬起头,问道: “登记了之后,那张身份证还在那个男生手里吗?” “那个男生把身份证换给了那个死在这里的女生。那个女生塞回到了裤袋里。” “确定?” “确定,” 我的心缓缓平静下来,烟烟的遗物还在医院里,我不知道我的身份证是不是在烟烟的身上,但是按照收银员的说法,在烟烟身上的可能性,有九成…… 我拿着登记名单,指着上面李云的号码,对收银员说道: “打通这个手机号码,告诉接电话的人,说他的身份证忘在这里了,让他过来拿,不然的话,他有可能被拘留。” “是。”收银员二话不说就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了。 我确信收银员把李云叫到这个地方来的成功率有七成。因为一张白捡的身份证,任何人都会想要。尤其是对于李云这种未成年人来说,一张身份证,可以让他去不少的风月场所。所以,按照他那种花花公子的性格,很有可能来这里领取身份证。 而在收银员联系李云的同时,我也装作去上厕所,然后在厕所门口逮住了一个正在拖地的清洁女工,然后,对她使用了勾魂术。之所以对清洁员使用勾魂术,是因为清洁员常年在ktv工作,应该对ktv内部各个房间都比较了解。 “你去把电力控制室的保险丝给切断,但别被人发现。” 在我的勾魂术的控制下,清洁女工表情呆滞,三秒后,她点了点头,对我说道: “是。” 说完,她转身走向了ktv长廊的一侧……那里,自然是电力控制室所在地点。 ktv之所以能够正常运营,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各种电力机器,比如led灯光,比如音响,比如点歌机,而一旦电力被切断了……那么,我就有理由把这里所有的人全部赶走。 这里,将会变成一座任我胡作非为的空城。 甚至……杀戮场。 我的计策很快就开始执行了。 五分钟后,前台的收银员告诉我他已经把身份证的事告诉了李云,并且李云很快就会赶来。 “做得很好。去把监视摄像头用口香糖堵上。我不想待会儿我做的事被人知道。”听到收银员的汇报,我心头松了一口气,只要李云来了,那么,我接下来的计策,就能够一步步实施下去。没想到,事情比我料想的还要简单。 “好。”收银员二话不说就去继续执行我的计划了。 而我则是在大厅里漫无目的地走步,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差不多又过了十分钟,整个ktv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原本还亮着绚烂灯光的ktv大厅变成了一片黑暗死寂,喧嚣的音响设备也突然间全都停止了运作。那天本就是寒冬,天空阴沉,户外没有强烈的日光,ktv里的灯光突然熄灭,整座ktv,顿时变成了夜晚一样的漆黑。 大厅内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是一个信号。 意味着那位清洁女工已经切断了保险丝,而我的计划,已经渐渐展开了。 因为ktv内部有很多的包厢,每个包厢都是隔音无窗只靠灯光来照亮房间的,现在电力系统突然停止运转,所有的房间自然都变成了一片漆黑,里面的顾客当然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开始抱怨和询问原因。 因为突然断电,ktv的主管也从楼上的办公室跑了下来,急急忙忙地上前来稳住局面。 “大家等一下,等一下,别急,停电的原因我会去检查的,大家稍微等一下!”主管焦头烂额地和顾客们解释着,说着我就朝着电力室走去,而我则是趁着主管走向电力室的时候走上了前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突然被我给拦住了去路,主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是还没等他开口,我就集中精力,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对他使用了勾魂术: “现在开始我是你上司。我要你把顾客都送走,全都送走。” 第26章 二十六 复仇开始 因为我事先把要说的台词都在心里准备好了,所以对主管下命令的时候,我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很流利很快,能够在保证其他人没听到的情况下只有主管一个人听到我的命令。 “知道。”听到了我的命令,主管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后方的顾客们懒洋洋地说道: “电力系统出问题了,今天我们不开张了,你们都回去!我们会把钱退给你们!” 听到主管的话,那些青年男女顿时一片哗然,他们都是花钱来这里happy的,突然要让他们离开,他们自然都非常的扫兴,甚至还有几个油不满的声音。 但是毕竟电都停了,他们再喧闹也无济于事,大部分的顾客都还是接受了退钱的条件,只有几个比较顽固的还在那边抱怨。 看着三三两两离去的顾客,我轻轻捏了捏拳头。 收银员和主管中了我的够呼死你,清洁女工切断了保险丝,已经完成了任务,也就是说……在不接触收银员和主管身上的勾魂术的前提之下,我还能够再操控一个人。 随着主管和收银员联合的驱逐,扫兴的顾客逐渐离开了银乐迪,而银乐迪里的服务生、保安之类的人员也全都被主管打发走了,不到二十分钟,银乐迪内部就只剩下了收银员和主管。 “你,把你的衣服给我。你,把大门和各个包厢的钥匙给我。”我对收银员和主管下达了命令。 收银员和主管二话不说,一个脱下了衣服和领带给我,另一个则是把银乐迪的钥匙给了我。于是我换上了收银员的工作服,同时拥有了主管的钥匙。 “很好,那么,你们两个,开车到东桥,然后一起跳下桥去,但是别淹死。等到跳桥之后,你们两个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用服从我的命令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主管和收银员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银乐迪ktv。 经过这几天的测试,我知道,我的勾魂术也是可以定时解除的。比如说,让某个服从我命令的人走到某个固定的地点之后忘记我的命令,那个人就可以恢复到中了我的勾魂术之前的状况。 我之所以让主管和收银员跳桥,是因为跳桥之后两个人肯定会全身湿透,那时候他们要做的事肯定是回家换衣服。那我就可以为我的行动争取到不少时间了。 主管和收银员离去之后,偌大的银乐迪大厅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走到了银乐迪的门口,静静等待着。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一辆的士停在了银乐迪的门口,接着,一个青年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了下来,斜刘海,还算可以的面容,自然是被我骗到了银乐迪来的李云了。 李云,是我第一个开荤的对象。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穿着服务生的白色衬衫,系着黑色领带,两手插在裤袋里,写意地看着朝ktv大门走来的李云。 看到李云,我转了个身,背对着李云,李云因此没有一下子认出我来,他的目光落在了灯光暗淡的ktv大厅里,然后才有些疑惑地走上前来问我道: “喂,服务生,这ktv怎么一片漆黑?” 听到李云的提问,我心头一笑,然后缓缓转身,看着满脸疑惑的李云,微微一笑,说道: “因为……这是你的坟墓啊。李云。” “怎么是你!”我转身后,李云看到了我的脸,顿时大惊失色,整张脸都变得一片惨白。李云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看到ktv里一片漆黑,而我又一个人等在这里,他也凭借着人的本能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于是转身就想跑,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就在李云满脸惊诧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已经和他对接上了。 “李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一条走狗,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了么?” 在我盯住李云双瞳的那一刹,就像是相机定格了似的,李云的表情僵硬了。 “哦,知道了……”李云的表情僵硬了一秒钟,然后,瞬间有恢复了清明之色。 “给我……学狗叫。”我盯着李云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到我的命令,李云丝毫没有迟疑,他眼神茫然呆滞,然后张大了嘴,喉咙蠕动,发出一阵阵的狗叫声。 “汪、汪、汪……!” 李云的每一声狗叫,都像是斧锤敲打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心脏阵阵抽跳,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这是把别人的生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快感! “学狗爬!”我嘶哑着生意说道,捏了一把拳头。 “汪、汪……!” 李云一边学狗叫,一边在地上学狗爬了起来,两手撑地,头仰起,两脚跪着,健硕的屁股敲得老高,真的就像是一只狗一样,然后,李云手脚并用,像狗一样,原地绕起了圈子。 看着李云搞笑的姿势,我有种想笑的冲动,但是想到那天他和棕毛一起笑我的场景,我心头的怒意却是再次上涌了起来! 我绝对无法忘记,那天我浑身带伤含着屈辱的血水逃跑时背后传来的讥笑声: …… “王一生,你的妹妹屁股好软哦,好翘哦~~!” “对啊,她叫的好浪哦~~” “哈哈哈……” …… 那刺耳的笑声,我这一生,也绝对不会忘记!! 我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一直看着李云在地上爬动,我怒上心头,把他带到了ktv大厅内,然后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可是李云却像是牵线木偶似的,呆滞地在地上爬动着,不管我怎么对他又打又踢,他还是学狗叫,在地上爬动着,似乎身上的伤对他完全带给不了他任何的痛苦…… 看着李云呆滞的表情,我却感觉到我内心的痛苦怒焰始终无法发泄,反而是越烧越旺,我宁可此刻李云意识清醒,跪在我的面前大声痛叫,磕头求饶……那样,或许才会稍微减少我的恨意。 对李云一通痛打,我胸口的怒意却丝毫没有减少,但是时间却依旧过去了十多分钟。 我算了算,主管和收银员应该还没有到东桥,于是我对李云说道: “你知道那天和你一起来的那几个男生的名字么?回答我。” 听到我的命令,李云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 “知道。” “告诉我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跟你的关系,还有他们的来头。” “他们分别叫张岳,马楚和吴晗。他们都是我的同校同学。张岳是市委副书记秘书张国华的儿子,马楚的爸是华业钢铁公司的董事长。吴晗的爸爸是交警大队队长。我只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家人的名字。” 在我的命令之下,李云把他和另外三个世家子弟的身份和名字全都一一告诉了我。听着李云平淡的阐述,我的心也是渐渐明朗了起来。 “你和张岳他们的关系很好?” “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出来。”李云呆呆地说道。 “所以你知道他们的手机号码,是?”我弯下腰,把脸凑近了李云,低声问道。 “对……”李云如实回答了我。 听到李云的回答,我终于咬了咬牙,嘴角有点想要上扬的冲动。 “很好。那我现在,就要你打电话,把他们全都约出来……” 第27章 二十七 三缺一 我忍着内心开始涌动的热血,对着李云说道: “那三个人里面,谁跟你的关系最好,对你最信任?” “马楚。”李云说道。 “好,那你就打电话,告诉他让他快点过来,有一件天大的好事等着他,如果他问你什么事,你就说,来了就知道……” 听着我的诉说,李云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拨通了马楚的号码,然后语气一下子变得激动而亢奋起来: “马楚,你快到银乐迪来,快来!” “哎呀你就别问是什么事了,是天大的好事,快点过来,过来!” “啊呀,你过来就知道啦,哈哈哈,快点过来,不来你肯定要后悔的!” 说完这些话,李云的面容突然又变回了之前的平静和面无表情。 “马楚过来了。”李云挂了手机,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很好。”我淡淡地说着,看来中了勾魂术的人,还是有最基本的思考能力的,而且在别人面前,还能够欺骗撒谎。 “接下来,你打电话给你的父母,告诉他们,你在银乐迪砸坏了音响被扣押了,让他们过来赔钱……” 李云听到我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拿起手机,开始拨打起了父母的电话…… 这就是小鱼钓大鱼,这就是顺藤摸瓜…… 有时候,只要你抓住了一个最最细小的细节,就可以顺势而上,直捣黄龙。 狡兔三窟,我已经吃瘪三次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失败了。 主管和收银员到东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推算了一下,他们应该依旧跳桥解除勾魂术了,而也差不多是主管和收银员解除了身上的勾魂术后没几分钟,第二条小鱼上钩了。 一辆的士停在了ktv门口,身材壮硕的马楚推门从车上下来,没走几步直接就碰上了早已等在门口,身穿着服务生服装的我,和李云一样的下场,马楚也在第一时间中了我的勾魂术,成为了我的奴隶。 我让马楚进了ktv的包厢内,然后让他打电话给他的父母,理由是和ktv的人打架了,让他们过来协调纠纷。 再之后,我就让马楚和李云两人一起打电话给吴晗,两人一起告诉吴晗: “那天的事情闹大了,快到银乐迪来,张岳要揭发我们那天的事,一个人开脱罪名!快来,情况紧急!” 因为有马楚和李云两个人一起打电话,我就不信吴晗会不来…… 就在马楚和李云给吴晗打电话后没多久,李云的父母也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爱子心切的李云夫妻匆匆忙忙地跑进了银乐迪,身上还带着皮包,看来还真的相信了自己儿子砸坏了音响设备的谎话…… 李云爸和李云妈跑进了一片漆黑的银乐迪,等着他们的,是已经被我给控制了的马楚和李云两人。 两个人的手里,都拿着ktv里常见的水果刀。 一进门的那一刻,我就出现在了李氏夫妇的面前,然后对他说道: “从现在开始,听我的。”没等李云爸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我就转头对马楚和李云说道,“动手。” 听到我的命令,马楚和李云就像是两具傀儡似的走向了李云妈。 李云妈突然看到我们三个从黑暗中出来的三个人,尤其是李云和马楚的手里还拿着水果刀,吓得花容失色,退了两步: “李云,你干什么?我是你妈啊!” 可是,李云妈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黑暗中,就传出了噗嗤噗嗤的两阵金属刀刺入肉体的声音,接着,一阵女人的惨叫声在ktv内响了起来…… 我退了几步,以避免女人喷射而出的鲜血溅落到我的身上。 “别让你老婆跑了。”我对李云爸命令道,这个中年老男人,接到我的命令之后,丝毫没有犹豫就用手抓住了和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妻子的手臂,避免她逃跑。 “志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被自己的老公抓住了手臂,李云妈惊恐地叫了起来。可是不等她说什么,李云和马楚的水果刀已经插进了她的咽喉里…… 李云妈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想要大喊大叫。 “堵住她的嘴。”我对李云爸命令着,李云爸立刻抓住了李云妈的嘴不让她出声。马楚和李云在李云妈的身上捅了差不多有几十刀后,李云妈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声音了。 因为ktv内灯光暗淡,我看不清李云妈的尸体,也不想去看。只是抬起头,盯着李云爸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老婆死了,你也跟她去。” “说的是。” 我的话音才刚落下,李云就把他的水果刀交给了他的爸,然后,李云爸就像是木偶人一样,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水果刀,朝着自己的喉咙割去…… 两分钟后,又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我对李云和马楚说道: “把尸体藏到3号包厢里去。” “是。”两个世家子弟在我的操控之下没有丝毫的反抗,就拖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藏进了3号包厢里。 在李云和马楚处理尸体的这段时间,我则是以服务生的名义在门口,一来是打发那些不知道ktv内部情况的路人,毕竟我穿了服务生的服装,只要我站在门口说里面暂不营业,就不可能会有人再进来。二来,我的目的是等待吴晗和马楚的父母到来。 马楚的父母先到了,两位中年男女一进来就向我打听自己儿子的下落,可是……等待他们的,同样是锋利的水果刀…… 马楚的父母反应比李云父母还要迟钝,当他们倒在我的脚边时,依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突然杀自己…… 我并不是一个茹毛饮血的变态杀人狂,但是,我的勾魂术只能同时控制三个活人,所以……我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处理掉那些中了勾魂术的人。 当然,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亲自动手过。 在马楚和李云处理尸体时,吴晗赶到了,这个小子一上来就被我的勾魂术给控制了,而当时我的勾魂术次数也正好满了。 马楚、李云、吴晗三个当初对我妹妹下过手,侮辱过我的世家子弟,全都被我用勾魂术控制,并且,集中在了ktv内。 “你们谁跟张岳关系最好,打电话给张岳,”在三人处理完了尸体后,我命令道,“告诉他说,上次玩得不够尽兴。这次再玩一次,补偿一下。” 听到我的命令,李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张国华儿子,张岳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李云的语气一下子变了,就好像解除了勾魂术似的。 “老张,快点到银乐迪来,上次玩的不爽,这次我们找了一个好妞,再来玩一把呗!” 这时,在我的示意下,马楚和吴晗也是配合着到电话边上叫嚣道: “是啊,老张,快过来!三缺一啊,哈哈!就差你一个了!” 那声音,就好像这里真的在举办一场派对似的。 谁能知道,在这里进行的,是最残酷疯狂的死亡派对? 可是,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打了半天电话后,李云却是抬头看着我,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不行,张岳不肯来。” 听到李云的汇报,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第28章 二十八 引蛇出洞 不肯来?难道是因为张岳知道这里出了事?那绝不可能,张岳不是千里眼,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 这么说……可能是张国华不让张岳来ktv! 张岳有可能被张国华禁足了。这是我最担心的情况。 我心绪有点纷乱,但是很快,我眯起了眼,压低声音对李云三人说道: “告诉他,如果他不肯来,你们就跟他断交。” 在我的提议之下,李云三人拿起手机一起开始威胁起了手机那头的棕毛张岳。 “张岳,你到底来不来?我们好心叫你来,你却不来,是不给我们面子啊?你这样,别怪我们跟你断交!” 可是过了一会儿后。李云抬起头来看着我,轻声说道: “张岳还是不肯来,说对ktv不感兴趣了。” “他知道你的生日日期吗?” “不知道。”李云告诉我说道。 我看着李云,说道:“告诉他,今天是你生日,要他来ktv庆祝,不来的话下次别再找你去别的地方。” 李云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机说道: “张岳,实话告诉你,今天是我生日!你td是来还是不来!”这一次,李云加重了几分语气。 一分钟后,李云挂了手机,看着我说道: “张岳来了。” 听到李云的话,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地沉了下去,然后,嘴角忍不住牵起了一丝笑容。 张岳来了,我将军之前的最后一步棋,就已经完美地走好了。 我环顾着ktv的四周,看着前台后面满柜子的茅台、五粮液和一些高档鸡尾酒,计算了一下数量,大约有上前瓶。 “吴晗,把你的爸妈叫到这里来,就说你被人打伤了。李云,马楚,你们两个把所有的白酒全都打开,在台、沙发和包厢里面倒上。” 白酒里面,茅台和五粮液是度数较高的,只要度数在四十度以上的酒,就能够燃烧…… 这座记载着我妹妹烟烟最污秽肮脏往事的ktv会所,将成为一片废墟。 这也是我选择ktv作为下手地点的最大原因。 “我爸妈来了。”吴晗挂了手机后对我说道。 “做得好,不孝子。跟我到1号包厢来。” 我对吴晗吩咐着,吴晗二话不说就跟着我走进了1号包厢,到了包厢里,我第一时间让李云和马楚用事先准备好的胶带纸和钢丝线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就像是木乃伊一样捆绑了起来拴在了包厢的沙发前,连嘴巴都用胶布贴了了起来,然后,我对着再也无法反抗的吴晗说道: “解。” 我解除了吴晗身上的勾魂术,原本眼神还一片呆滞的吴晗,清醒了过来,看到我,双目顿时变得无比惊恐,可是我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就带着李云和马楚退出了包厢,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包厢里。 ktv包厢的最大好处,就是隔音效果极好。哪怕有人进来,也听不到里面的叫声。 在吴晗被我捆绑在了包厢里之后没多久,吴晗的父母就赶到了,他们最先看到的是穿着服务生制服,站在柜台后面擦着酒杯,彬彬有礼的我,看到我,他们前来询问我吴晗在那里,我半开玩笑似的对吴晗爸说道: “你来迟了,你儿子死了,你也咬舌自尽跟着去。” 在我说完这句玩笑似的话后,吴晗爸就像是中了邪似的,面容突然一僵,身体绷直,接着,一张嘴居然剧烈地蠕动了起来,接着唇角就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液。 “吴庆,吴庆?”看着嘴角突然流出血来的老公,吴晗妈吓了一跳,恐惧地看着我,可是,我面色一沉就往后退开了一步,接着,站在我身后的马楚和李云突然拿着水果刀冲了出来,两把刀像是切西瓜似的,一下子朝着吴晗妈的玉颈上砍去! 惨叫声带着金属刀片切入肉体的声音响起,接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大厅里弥漫,和之前的几个人一样,吴晗妈也没有坚持多久,就倒在了柜台前。 整一个银乐迪,在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没有这些父母对这些世家子弟的纵容宠溺,他们也不会这样放荡不羁,年少轻狂,为非作歹,把道德和法律视作草芥!他们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扭动的躯体,弥漫的血液,回荡不绝的惨叫声……这些残酷无比的景象,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让马楚和李云把尸体集中到了一个包厢里。 然后走到了ktv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张岳前来。 张岳是张国华的儿子,而张国华……才是我最恨的人,如果要说起恨意的话,我对张国华一家的恨意,占据了我恨意的百分之五十。 差不多等了有十五分钟后,一辆的士停在了ktv的门口,就和马楚还有吴晗来时没有多大的区别。 在电话里,张岳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这种场合,他一般不可能让自己的父母前来参加,更何况,张岳前几天才刚在ktv里闹了事,他一个人前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让李云和马楚等候在ktv的门口,而自己则是躲在了ktv对面的街道口处静静地看着。所有的台词,我都已经吩咐过李云和马楚了,我让他们等张岳到了之后,就把张岳带到ktv里去。 果不其然,我看到张岳在马楚和李云的拉动之下,跟着两人,一起走进了ktv。看到张岳被他的两位“好哥们”拉近ktv,我立刻从街道对面走了过去,进门后,转身拿处了之前从主观手里拿来的钥匙,把ktv的大门,上了锁…… 随着碰地一声关门声,整个黑暗一片的银乐迪ktv,都变成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坟墓。 隆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ktv长廊里回荡,张岳和李云、马楚的交谈声不停地传来。 “喂,马楚,李云,怎么银乐迪里一个人也没有?还一片漆黑?怎么回事?” 马楚和李云拽拉着张岳,一路走到了大厅里,而我则是慢慢地跟在后面。 一直走到了大厅里的时候,张岳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突然转过了头来。 “谁?谁在那里?” 我深深地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了张岳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 哒。 我点燃了打火机,让张岳能够看清楚我的脸。 “王一生!?” 张岳是认识我的,不论是通过我妹妹,或者是其他途径,总之他看到我的时候就认出了我。 我没有多看张岳一眼,而是对着张岳身后的李云和马楚命令道: “让他跪下。” 我的话音落下,李云和马楚两人同时伸出手,一左一右抓住了张岳的肩膀,接着两人同时用膝盖狠狠地撞在了张岳的膝弯上。 突然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抓住了肩膀,然后用力地一顶膝弯,基本上的人都会被按倒。张岳当然也不例外,在李云和马楚两人的合力之下,张岳一个不稳,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第29章 二十九 染血的手 “干什么李云,马楚!?你们要干什么?”猝不及防被按倒在了地上,张岳顿时叫骂了起来。 “你们跟他一起串通起来对付我是?!” 说着,张岳支起身体就想站起来,两只手伸开,想要推开李云和马楚。 “别让他起来。”我继续下令道。听到我的命令,李云和马楚顿时从外套里掏出了水果刀,然后对着张岳的大腿就插了进去! “啊!!”大腿突然被捅了两刀,张岳终于发出了惨叫声,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李云,马楚,你们疯了!!?你们干嘛捅我?我们是朋友啊,你们想背叛我吗?!” 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张岳像是一只疯狗似的在地上爬动起来,然后对着我恶狠狠地威胁了起来: “王一生,你好的,你好的!你挺有本事啊,我要你死得难看!!”说着,他像是恶虎似的朝我扑了过来,就想和我拼命。 可是张岳还没有机会扑到我的身上,他的两只脚就被冲上来的李云和马楚拉住,两个傀儡似的男生一只手拉着张岳的腿,然后另一只手手起刀落,对准了张岳的脚踝就砍了下去! “啊!啊!”张岳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听得我心脏都略微颤抖,耳膜更是阵阵响动。 “别砍了!李云,马楚,是我啊,你们没长眼睛吗?!是我张岳啊!!你们怎么了?干吗砍我——啊!!” 虽然大厅里光线昏暗,我看不清张岳到底流了多少的血,但是我知道张岳肯定是伤得不轻,因为在马楚和李云的疯狂砍和捅之下,张岳抱着脚踝在地上滚动着痛号不已,一边哭嚎着还一边试图朝着出口的方向爬动。 但是,他才爬了两步,我看准了他的手背,一只手就踩在了他手背上,重重地踩了下去,一直踩得他手掌骨都咯咯作响。 张岳疯狗似的着,抬起头来,整张脸都扭曲了。 “王一生!!放开!让我爸爸知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要让你死,让你的小妹也被强奸到死!死得难看!!” 听到张岳的威胁,我本来稍显平静阴沉的心,顿时像是一发火柴丢进了油海里一样,轰地一下燃烧了起来! “啊!!”张岳突然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因为我踩在他手背上的力气又打了几分,而且我的脚尖还使劲拧转了一下,顿时张岳痛得用另一只手来掰开我的手,可是无济于事。 “有本事,再说一句?”我自上而下地看着张岳令人嫌恶的表情,冷冷地说道。 哪知道张岳真的是死到临头还嘴硬,他拼命地用拳头砸我的脚,还一边对我疯叫了起来: “再说怎么了?你这土鳖,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土狗!我爸会让你死得难看!我劝你放了我,不然等爸到,我td把你切成金钱吐丝!!金钱吐丝知道吗!?哦对了,我忘了,你这狗日的穷土鳖,连金钱吐丝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张岳当场哈哈疯笑了起来,一对充满轻蔑和轻狂色彩的眼睛看着我,就算被我给踩在了脚下,他还是大声的用他那张恶毒的嘴骂出一句又一句刺耳的话。 听到张岳的叫喊,我心头的怒火再次攀升。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盯着张岳写满了恨意的眼睛,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金钱吐丝我是不知道。但是烤猪蹄,我倒是知道。”我淡淡地说道,“那是烟烟最喜欢的菜。”说完,我从柜台拿了一瓶高烈度的茅台,拧开了盖子,走到了张岳的脚边,然后倾倒,让里面白色的酒水缓缓地倒在了张岳的脚上。 然后,我拿出了打火机,拇指一摁,啪嗒一声,青色的火苗攒了出来。 看到我摁下打火机,张岳的脸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 “你说,我先烧了你的左脚好,还是右脚比较好?”我微微弯下腰,大方地给了张岳一个完美的选择。 听到我的话,张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忽然扭头对着李云和马楚喊叫了起来: “你们两个快点帮我啊!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替他做这些?我两倍,三倍……一百倍地给你们,你们快点帮我!” “给他点苦头。” 我给李云和马楚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揪住了张岳那蜷曲的棕色长发,然后把张岳一点一点从跪着的姿势拉得缓缓站立起来,然后,两人同时出刀,刺进了张岳的大腿处,顿时,张岳再次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声。 “干嘛,你们干嘛!李云,马楚,你们到底怎么了!?”张岳疯叫着,在他的眼里,估计此刻李云和马楚的行为是难以理解的。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淡淡地对张岳说道,然后缓缓蹲下身,把点燃的打火机一点一点地靠近了张岳的双腿。 砰! 就在打火机的火苗触碰到了张岳湿润的裤脚时,张岳的双腿突然燃烧了起来,高浓度的烈酒瞬间燃烧,张岳的两条腿都被火焰覆盖了。 “啊!啊!救命啊!!”张岳疯叫了起来,拼命地用手拍打着大腿上的火苗,可是裤子上的火苗,却不管怎么样也消退不了,反而因为酒精的浓度而越烧越旺。 张岳凄惨地叫着,可是黄绿色的灿亮火苗已经沿着他的裤脚迅速上爬,他怎么拍打都熄不灭。 一股燥热的尿骚味弥漫开来,张岳居然吓得尿了裤子,胯间彻底湿了。 到最后,张岳不得不把自己的裤子给脱下来,然后像是蚂蝗似的在地上蠕动处几米,身上的火才消失,可是那时候,他的两条腿,都已经被烧得红肿了。 张岳全身痉挛抽搐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到了这个地步,张岳已经彻底崩溃了。 我缓缓走上前,在张岳的面前停住了脚跟。 看到我的脚,张岳惊恐地抬起头,面如死灰。 “我错了!!王一生,我错了!!是我不对,是我畜生!我才16岁,年少无知,犯糊涂了,你就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行不行啊?求求你啊!!” 张岳哭叫着,然后爬到了我的脚边求饶着我。 “年少无知?你不是年少轻狂吗?现在又说自己年少无知来求我饶恕?你的年少无知就应该以我妹妹的生命作为代价?!你的年少无知就能把所有肮脏的事推得干干净净?你的年少无知就能为所欲为?你的年少无知就可以把别人当成玩具肆意玩弄?每个人的年少无知都能得到宽恕,那还要法律干什么?既然年少轻狂有胆子玩弄别人,怎么没胆子接受惩罚?” “那……你到底想怎样啊!”张岳绝望地看着我,惨叫了起来。“王一生,如果你放了我,以后不管你碰到什么麻烦,我都可以罩着你,你就是我好哥们,你要什么好处我都给你!王一生,你放了我!” “放了你?”我哂笑了一下,想到之前张岳把耐克球鞋砸到我的脸上,我不得不忍着屈辱的泪水逃跑时的场景,我的怒火就怎么也消减不下去。 好哥们?开玩笑了,要是让张岳离开这里,我将会面临的,是比他凄惨一千倍,一万倍的疯狂报复。 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不在乎更多一点了。 第30章 三十 你的心脏是什么颜色 “放了你,可以啊。”我轻轻地弯下腰对张岳说道,“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把你爸叫到这里来代替你死,然后我放了你,要么……你现在,死在这里。” 说着,我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张岳的头发,对他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是对我来说,这只是用来威慑的微笑。 当你越是轻松写意的时候,你的敌人就会越紧张,这是最基本的心理战术。 “架在他脖子上。” 我说出这话时,一旁走来的李云手里拿处了水果刀,架在了张岳的脖子上,只要稍微切割一下,张岳就会鲜血四溅。 “我数到三,你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他说,你又在ktv强奸了女生出了人命,求他赶紧过来。如果不打,我数到三,这刀,直接插你喉咙里。我不想多说什么。” 说着,我从张岳的外套里拿出了他的三星手机,扔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不等张岳反应过来就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 “王一生,求你了!”看到我竖起一根手指,张岳颤着声,求我了起来。 “二。”我没等张岳说完,就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王一生,等一下,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可以吗?我是认真的!我可以不计较今天的事……你是我好哥们!” “三,动手。”我弹了一个响指。听到我的命令,李云的眼神突然变得厉杀起来。 “我打!我打!”我的响指才刚刚落下,张岳就大叫了起来,然后拼了命似的扑到了地上抓起了他的那只手机。 “我打,我打还不行么!”张岳嘴唇颤抖着,声音都已经带了哭音。 说着,张岳连哭带闹地拿起了手机,然后开始翻找电话联系人,寻找着他爸的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打通了。 “爸,我在银乐迪,我……我又犯事了,又有一个女的被我们搞死了,你快点来银乐迪,把我们赎出去!不然,有人要杀我……爸,对不起……!”张岳带着哭腔喊叫着,想要一口气说很多话,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把所有的话说清楚,我就已经率先一步拿过了他手里的手机,挂了电话。 “够了。”我淡淡地说道。 张岳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我,满脸惊愕。 “我不过是试试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丝残存的良心。但是现在看来,为了保命,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出卖的人渣,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张国华生下你这样一个孬种,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我静静地看着张岳,然后说道: “如果我是你,就算是死在这里十次,也不会出卖我的亲人。这就是我们做人的差距。” “王一生!你什么意思?你……要骗我吗?你放了我……你说过放了我的!”听到我改了口,张岳痛苦地求饶了起来。“王一生,你想清楚了,要是你杀了我……你妹妹,你妈妈……真的会没命的!难道你不要她们的命了吗?!” 听到张岳的话,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对李云和马楚说道: “让他死个明白。带他到包厢里去。” 李云和马楚二话不说,拖着双脚几乎废了的张岳,一路拽拉着他到了3号包厢里,那里,藏着李云、马楚和吴晗父母的尸体,一共六具尸体,全都堆积在那里。 当张岳被拉进了3号包厢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借着打火机的光线,张岳自然是看到了躺在包厢里的六具尸体,他们横七竖八地堆在里面,浓烈的血腥味刺得人眼前发黑。 看到包厢里的尸体,张岳居然当场掐着喉咙呕吐了起来,我站在了张岳的身后,漠然地道: “张岳,现在你说说,我王一生是怕威胁的人吗?” 张岳惊恐万状地看着我,全身都抽搐了起来,然后,他突然指着我大哭大叫了起来: “王一生,求求你放了我,不要杀我,我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啊!!” 看着在我脚边求饶的张岳,我面不改色。对待仇人,要像冬天一样冰冷。 我最后一次弯下腰,看着张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可以饶了你,不过张岳,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今天就让你离开。让你苟活下去。” 听到我的话,张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睁大了眼睛,路出了讨好之色。 “好,你问!你问!我一定回答!”张岳咬着牙道。 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张岳的眼睛,缓缓说道: “我想知道,你这颗肮脏丧尽天良的心,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你能告诉我么,张岳?” 说着,我微微一笑。 而张岳的脸色,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掏出来看看。听说人挖出心脏后,还能活十秒,我想你能够看清楚你心脏的颜色的。”我说着,步子微退,李云在我的命令之下上前来,把手里的水果刀递到了张岳的手里。 火光映照下,银色的水果刀流动着寒冷的刀芒。 “给我挖,从左胸腔开始挖,把心脏掏出来,听到没有!?”火光下,我的目光和张岳在一刹那对接上了,随着我一声令下,张岳原本死灰似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听到了。这就挖。”张岳用一种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我,然后,探出右手,毫不迟疑地抓过了李云手里的水果刀,朝着自己的左侧胸口,刺了下去! 撕拉…… 金属刀划破皮肉的声音,在今天,我已经快要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了。 张岳,一只手拿着水果刀,一只手捋着长袖,接着就像是一个丧心病狂地疯子似的拼命地用刀切割着自己的胸口,殷红色的鲜血不停得喷出,没有一会儿,张岳的胸口就被他自己捣烂了,一个恐怖的血洞出现在他的胸口,可是他还是像没有任何痛觉似的挖着自己的心脏,甚至连我都已经看不下去了。 但是,我依然坚持着自己看下去,看到最后。 十几分钟后,张岳用他那不自然抽搐着的手,缓缓地掏出了一颗鲜血淋淋的巨大心脏,摊开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胸口,是一个血淋淋的血洞,恐怖的血液像是打开了闸门的山水一样从胸口倾泻出来,一直顺着张岳的腹部、大腿,流到地上,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汪血潭。 张岳身体颤抖着,缓缓抬起头,右手的水果刀碰地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他摊开左手,把他的心脏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火光下,张岳那猪心一样的心脏布满了各种血管和孔洞,甚至还在一张一缩地跳动着。 我扫了一眼张岳的心脏,然后看着他那呆滞的眼睛说道: “解。” 一刹那,张岳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的色彩,他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惨叫了起来,然后看到了自己手里的心脏。 “……啊啊,好痛啊……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张岳惊怕地缩回了手,他手里的那颗心脏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看到掉在地上的心脏,张岳更是吓得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没想到你的心这么毒,颜色倒还是红的。” 第31章 三十一 最终的博弈 “哇啊哇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张岳全身抽搐着,两手捂着胸口,嘶哑着声音哭叫着,但是声音很快就低弱了下去。随着身上血液迅速流干,张岳缓缓地倒了下去,侧躺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一阵后,就渐渐僵硬了。 “王一生……我咒你死……” “要是诅咒也能杀人,这个世界早就干净多了。” 身体彻底僵硬前,从张岳里吐出了几不可闻的咒骂声,这是张岳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而随后的那句话,则是我回应他的。 听到我这句话后,张岳身体一滞,就再也没有声音了,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像是一只弹虾一样,一动不动。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包厢里,我感觉到喉咙里有酸水在滚动,呜哇一声,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的胃酸。 破碎的脏器,满地的鲜血……这样的场面,让我本能地恶心……甚至,有些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对死的恐惧,而是人本能地感同身受的恐惧。 “烧了。”我转头没再去看地上张岳的尸体,而死对李云说道。李云二话不说,拿过了我的手机,然后走到了包厢的墙角,对着已经倒上了酒精的沙发和桌椅点燃了打火机。 轰!! 在打火机点起了酒精时,大片的火焰顿时升起,沿着沙发的坐垫、靠背迅速蔓延,接着又沿着包厢内的地毯、栋梁迅速延伸,转瞬间,整个包厢都被火焰给充斥了。 火焰像是一头火焰巨兽似的在包厢里肆虐,我多少有点低估了白酒的浓度,这样的高浓度白酒,烧起来的确很恐怖。 在熊熊火焰烧到我身上之前,我就缓步退出了包厢,跟随在我身后的,是活死人一样的李云和马楚。 我偏头侧目看着身后的李云和马楚,对他们说道: “最后的客人要到了。做好准备。” 我让李云和马楚换下了满是血污的外套,像之前那样,站到了ktv的大门口,监视情况,而我则是站在ktv二楼走廊尽头的窗口处,自上而下眺望着楼下的景象。 一分一秒,我静静地等待着,现在李云和马楚两个人都受到了我的控制,我剩下能够操纵人的机会,也就只有一次而已…… 这一次机会,我自然是要对张国华使用的。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最后一步棋。 街道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时不时会有路人到门口查看情况,但是都被李云和马楚用ktv停电打发走了。一直过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钟,一辆银色的丰田轿车终于换换地从街道尽头驾驶了过来,停在了银乐迪的门口。 5868的确是张国华的车牌号码。那天晚上我虽然错过了杀张国华的机会,但是,我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当时,我记下了他的车牌号码。 看到到达门口的银色丰田,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根据我的计算,张国华这样的人物一般不自己开车,所以车上除了司机和张国华之外,最多只有两个保镖。再少一点的话,恐怕就只有一位,甚至没有,毕竟,剩下的一个位子,张国华总要为他的儿子留下。 果不其然,车门打开后,从车上下来的,是两位保镖……还有张国华本人! 我的心头跳动了一下。 加上张国华,一共有三个人……而我的勾魂术,却只能够再对一个人下手,这样看来,似乎,注定有两个人会对我造成威胁。 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是在我的计算之中的。 从窗口上,我看到李云和马楚正在和张国华交谈着。虽然我听不见,但是因为李云和马楚的台词都是我设定好的,我当然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 李云和马楚的交谈内容是: “张岳的爸爸,张岳因为闹事被人关在了顶楼,打了个半死不活,ktv也因为出了事营业了,里面一片漆黑,您快点上去看看。” 果然,听到了这话,张国华二话不说就带人朝着ktv内跑了进来。而李云和马楚则是跟在了后面。 中计了…… 我定了定神,心里跳了跳。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了二楼ktv玄关外的楼梯口附近的洗手间里,静静地等待着。 我静静地在厕所里等待着,我的心脏跳得非常厉害,前所未有的厉害,我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最后的一步,我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再失误了! 绝对不能! 我的手心全部都是汗,我紧紧地捏了一把,屏住呼吸等待着。 没一会儿,我听到了外面的急促的上楼脚步声,显然是通往顶楼。 因为ktv内部停电了,不能使用电梯,所以张国华他们,是跑着上楼的。 我听到张国华他们的脚步声在玄关外消失,显然是通向了顶楼…… 只不过,差不多过了五分钟后,张国华他们却又仓皇地从顶楼跑了下来。 上面发生的事,不用想,我也很清楚。 李云和马楚带张国华他们上楼,能发生什么事? 当然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跳楼。 没错,就在李云和马楚带着张国华和他的两名保镖上楼后,李云和马楚当着张国华的面,从五楼长廊尽头的窗口跳了下去。 这样的高度,足以保持他们几个人在瞬间就摔成粉身碎骨。勾魂术也能够在瞬间解除。 而目睹了李云和马楚跳楼之后,被震惊到的张国华自然带人从五楼跑了下来,然后,这个时候…… 我就出马了。 等在二楼楼梯口的我,就在张国华下楼来的时候,和他们撞个正着。 “张国华,这么紧张,是要逃到哪里去啊?”在张国华三人跑下来时,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我,而我则是穿着服务生的服装,两手插在裤袋里,微笑着迎接他们三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看到我,张国华一张老脸变得无比难看,脚步也骤然挺住。 终于再次见到张国华了! 看到张国华那双虽然并不清澈,但是非常深邃的眼睛,我心中一喜。 终于,还是被我抓住了狐狸尾巴了。 这只老狐狸,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他从我手心里逃走! 第32章 三十二 生死之间 “张国华,想不想知道你儿子在哪里?” 我正视着张国华,淡淡地问道。 至于张国华带来的两个保镖,我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听到我的话,张国华的老脸一僵,他来这里,本来就是来找他的儿子的。现在虽然看着李云和马楚自杀,可是当说到他儿子的时候,他的眼里还是露出了几分的警惕。 “我儿子怎么了?”张国华眯起眼睛,一双深邃的沧桑眼睛隔着金丝眼镜看着我。 “跟你刚才见到的那两位差不多的下场。”我淡淡地说道,“想不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听到我的话,张国华身体一震,老脸变成了惊骇,他眼神连连变化,连我都有点钦佩一个人的面色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丰富的变化。 听到我的话,张国华当场怒了,甚至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把--我--儿--子--还来!!” “那你过来拿啊。” 我冷冷一笑,然后转身就跑进了二楼的ktv大厅内,看到我要跑,张国华顿时追了上来。 “抓住他,别让他跑!我要这狗东西栽在这里!”张国华差使着两名保镖就追了上来,他自己也在后面跟着。 看到追来的两位保镖,我笑了。 因为这正好是我要的效果。 我一路奔跑,引诱着身后的保镖,跑到了3号包厢门口,然后把门一拉,一片汹涌的火海瞬时出现在了紧追而至的两名保镖的面前。 看到我身后包厢里的火海,两名保镖全都愣住了。 没有戴墨镜……我意识到两名保镖没有戴墨镜,于是我趁着这个机会对着两名保镖下达了我的终极指令: “死!!” 没有花里花俏的修饰语,单纯的一个死字! 专业保镖的身上,一般都会携带着军用手枪或者管制刀具之类的武器,特别是像张国华这样的人物,身边的保镖肯定也不会太简单。 “知道。” 在我的命令之下,两名保镖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接着两名保镖从自己的上衣袋里掏出了两把警方常用的64式手枪! 果然有枪! 两名保镖表情呆滞,手上却是娴熟地拿起手枪,拉动枪栓,上膛,然后,缓缓地举起了手,把漆黑的枪口对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喂,别!”看到两名保镖拿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最后才赶到的张国华吼了一声,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两名保镖,已经按下了扳机。 碰!碰! 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两名保镖的脑袋被自己手里的手枪打了个对穿,两人的脑袋,就像是西瓜似的被打烂。脑门被打穿后,两名保镖像是两件失去了衣架的衣服似的,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两秒后,突然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扑通扑通两声,两名不久之前还想把我处置的保镖,就这样倒在了我的面前。 倒在了张国华的面前。 张国华呆呆地看着他的两位心腹倒在自己的脚边,脸上一片铁青。 但是张国华的反应能力也比我想象的要更快一些,他很快就从两名保镖自杀而死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而是定定地看着我。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王一生,你从哪里学了障眼法是?可以让别人听你的话?李云和马楚的死,还有我的保镖,都是你下的手?” 张国华果然聪明,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我有问题。 我眯起眼,看着张国华略带猜忌的眼睛,我知道,张国华顶多只是猜测而已,并不是确定了。 既然如此,我索性就不回答他,而是转移了话题。 “张国华,你不是要找你的儿子吗。过来看看,这个包厢里,哪具尸体是你儿子的?”我笑了一下,然后身体微微后退,然后让倒在我脚边的那具没有心脏的尸体暴露在了张国华的眼皮底下。 当然,还有我身六具尸体,那些尸体,都是李云、吴晗和马楚三人的父母的。 看到我身后的六具尸体,张国华彻底呆然了,整个人杵在了那里,倒吸着冷气,一动不动,几秒后,他才注意到我脚旁那具尸体,然后他身体一个踉跄,然后失声惨叫了起来: “岳岳!!”张国华看着自己惨死当场的儿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甚至痛苦到用手抓着他的老脸,面目扭曲。 “死了,td,全死了!好你个王一生!” 看到张国华面无血色的样子,我心中燃起了报复的快感。 我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张国华在他的儿子杀了我妹妹烟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冷漠表情,那时的他,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根本就不把我妹妹的死活当做一回事,他只是想用权力和金钱把这一切给压下去!甚至,还想把我给斩草除根! 看到张国华失态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激动地脸手都在颤抖,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国华让人送给我的那张五十万的支票,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张国华的面前,在距离张国华还有一米的地方,我把支票扔在了张国华的面前。 “老规矩,五十万,这件事咱就这么结了,怎样?” 听到我的话,张国华还算魁梧的身体一震,他慢慢抬起头来,太阳穴青筋抽跳着,一对阴毒而充满了暴怒还有憎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王一生!!” 我直视着张国华的双目,一字一句地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然后,我补充了一句,说道。 “现在,时候到了。张国华。” 听到我这么说,张国华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喉咙里发出既不像哭也不像笑的声音,就像是失心疯发作了似的。 “王一生,我告诉你,你太嫩了!”说着,张国华的身体突然一个卧倒,然后从倒在地上的两名保镖手里夺过了手枪,然后迅速地拉动枪栓,上膛,接着,张国华缓缓地站起了身来,他抬起手臂,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我的眉心。 张国华的食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只要他稍微动一下手指,哪怕只要是动那么一丝丝,我的脑袋,也会在瞬间被爆成粉末! “王一生,你这个疯子。我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那妹妹对你这么重要,我承认,我是有点轻视了你和你家人的亲情。但是,你要给我想明白了,你今天杀了这么多人,你是别想逃了!就算你杀了我,杀了我儿子,杀了这么多人,你又能怎么样?你逃得出警察的手?你还不是要死?你死了之后,有想过你妹,你妈吗?你死了,你妹妹要怎么活下去?你那个还躺在床上的妈要怎么办?你要判死刑!!你妹妹没钱上学,你妈只有躺在床上等死!而且你全家都要背负杀人犯的名声,你妹会被人看不起,你妈只有烂死在床上!你,还有你全家,都被你现在的愚蠢举动给毁了,你知道么?!别再做傻事了!王一生,我给你一个机会,去自首,我可以让你妹和你妈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张国华歇斯底里的吼声让我心头跳动。我知道,张国华之所以让我去自首,是因为他不想亲自动手杀我,免得自己手上沾血。 我静静地看着张国华,而张国华也用枪口对着我,一对写满了愤恨的深邃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喂,张国华,我问你个问题。”我看着张国华,淡淡地说道,“什么叫正义,什么叫作恶?” “别给我搞花样!”张国华怒视着我,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在慢慢地收拢。 “是不是为国为民,心系天下,就是大义凛然?祸国殃民,自私自利,就是罪不可赦?” 我看着张国华暴怒的脸,自嘲地笑了笑。 “王一生,别搞花样了。你那点小把戏,对我没用的。” “张国华,我应该要谢谢你,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盯着张国华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没有什么正义,也没有罪恶,只有权力。” 一边说着,我把大脑里,每一根神经、乃至每一个神经细胞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眼眸里,这是最后的时刻。 最后的对弈,最后的比拼! 我感觉到一股冰凉到刺骨的寒冷感觉在我的眼眸里汇聚,前所未有的,这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就像是黑洞似的,把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精力和怒意全都汇聚在了一起。 “被将军的人士你,张国华。张国华,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不会被警察抓住,我的妹妹也会好好地活下去,我妈妈也会被照顾。输的人是你,张国华。”一边说着,我的眼睛盯住了张国华的双眸。 “代替我,去自首,张国华!!” 对着张国华,我下达了我的最终命令! 终于,将军了! 第33章 三十三 封魔 这是我的最后胜利。 “拿着你手里的枪,去告诉他们,你杀了这里所有的人,火是你放的,今天的事都是你一个人策划,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对着张国华,我使用了勾魂术。而接下来张国华的表现,和其他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知道了。我这就去自首。” 张国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包厢外面走去,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既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 当张国华放下枪时,他已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这就是我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计策。 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张国华自杀,而是要让他比死还要凄惨。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失去后代,而且还要背负罪名,最后更要被判死刑。 这是我整个计划的核心。 看着张国华缓缓走远的落寞身影,我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终于成功了。我恨恨地捏了一把冷汗,眼眶里却有一种湿润的感觉。这么多天的努力,这么多次的失败,这么多的屈辱,这么多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都结束了。 那一刻,我甚至有种想放声大笑是感觉,我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疯了。 一雪前耻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痛快……却又是,这样的悲伤。 自始至终,我几乎都没有动过手,更没有留下指纹之类的证据。因为指纹什么的都太容易解决了,手套、塑料袋或者在手指上沾上透明胶,就能够轻易地不留下任何指纹。电视上那些作案留下指纹的罪犯,是绝对的蠢货。 我跟在张国华的身后,走到了ktv大厅里,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事先被我给洒满了白酒,此刻,我站在ktv大厅里,回首望着这座阴暗污秽的大厅,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烟烟,哥给你报仇了。” 我在嘴里嘀咕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蹲下身,点燃了大厅里洒满了白酒的地毯,地毯迅速地开始燃烧,并且火焰沿着一条条的白酒痕迹像是火蛇一般在大厅的各个角落游走弥漫起来,没一会儿,整座大厅都被火焰给充斥了。 通火通明中,我眯起了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打算就此离去。 可是,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身后的一个包厢里,却是传来了一阵“扑通”的撞击声! 听到这声音,我才心头一沉,意识到吴晗还被我给捆绑在1号包厢里,没有死! 留着吴晗,我是为了防止李云和马楚出现意外在我计划实现之前死亡而特地留着备用的,没想到刚才我居然忘了先处理他! 想到这一点,我心头直冒冷汗,然后猛然转身,拔腿就跑进了1号包厢里。 在包厢里,我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被胶带给封住了嘴的吴晗。 看到我开门,吴晗路出了惊恐的眼神,身体往后缩了缩,我低下头,发现吴晗身上的绳索,居然已经被他给磨开了两根! 好小子,差点就被他给漏过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走向了他。 看到我,吴晗双目圆睁,惊恐万分。然后嘴巴呜咽着,眼角带泪,好像有话要说似的。 看到吴晗的表情,我皱了皱眉,弯下了腰,然后撕去了吴晗嘴上的胶布。 “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我看着吴晗,直截了当地问。 “别杀我!王一生,你别杀我!”吴晗哭叫着。 “就这个?”我皱了皱眉。“李云,马楚,张岳都已经去了。你也跟着去。” 听到我这么说,吴晗更是惊惧无比,脸色发紫。 “王一生,求求你别这样!那天……那天我根本不想对你妹妹那样的,我真的是无辜的!都是张岳和李天宇提议的,我压根就没想来ktv的!真的!” 李天宇?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我的心中像是一道闪电划过。 一种奇异、说不出来的感觉开始在我的心头弥漫了起来。 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看着吴晗,死死盯着他问道:“李天宇是谁?” 吴晗眼角带泪地看着我,断断续续地哭喊道: “他平时也是跟我们一起玩的……李、李天宇说你妹妹……王雨烟是他的老婆……那天的摇头丸……也……也是他给我们的!!” 通! 我的心脏有一种被人给狠狠地揪了一下的感觉。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那为什么那天李天宇没有来?”我嘶哑着声音,继续问道。 “李天宇……说他身体不舒服,不想来了,让我们好好快活……他是这么说的!真的!来银乐迪这件事,也是他提议的,可是他自己没来!!”吴晗哭闹着,沮丧着脸。 “身体不舒服?”我眯起了眼,“你们都来了,他却刚好身体不舒服没来?这也太巧了一点?” 没错……如果这只是巧合,那么,这李天宇也太巧了,怎么可能偏偏出事那天没来? 这一切,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恐怕李天宇早就知道那天会出事,他,是故意要陷害张岳四人! 这是一个局!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头涌起了万张波涛。 我颤着声,看着吴晗,抓住了他的领结,急不可耐地问道: “那李天宇……是什么来头?!” 吴晗战战兢兢地看着我,说道: “李天宇的爸爸……是市常委的人,是……张岳爸爸下面一级的……是副市高官的第二秘书,也是张岳爸的竞争对手……” 通! 我的心头再次一跳。 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在我的心里荡漾着,因为太过激动,甚至连我的手都在忍不住颤抖。 几乎可以肯定了。 这一切,都是李天宇一家策划的。 为的,就是抹黑张岳,好给张国华带去政治污点。从而……篡权夺位,让李天宇的父亲能够把张国华拉下位,自己坐上无锡市第三把手的位子。 而我……却歪打正着,反而帮了他们! 好一个李家!! 原来打从一开始,我也好,张国华也好,全都掉进了他们家的坑里! 惊人的猜想让我的身体开始颤抖,如果这是真的…… 我定了定神,包厢外飘散过来的焦味让我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吴晗。总有一天,李天宇也会下来陪你的。” 我直立而起,然后,走出了3号包厢,不到半分钟后,我走了回来。 我的手里,拿着张国华其中一名保镖的64式手枪。 我从来没有用过枪,但是刚才从张国华和他保镖那里,我已经学会了使用办法。 我端起枪口,静静地端起枪,对着吴晗。 看到黑色的枪口,吴晗脸上一片猪肝色。 “王一生……你……求求你……” “放心,死亡并不比活着更加痛苦,相反,它是一种寻求解脱的方式。吴晗,上路。” 手臂伸直,漆黑的枪口抵在了吴晗的额头上,我看到,两行清泪顺着吴晗的眼角缓缓滑落下来。 然后,我按下了扳机-- 三秒后,吴晗永远跪在了那里,身影定格为了永恒。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肺。 我轻轻的丢下手枪,转身,理顺了服务生的白色衬衫,打算就此离去。 偶然一瞥,我看到包厢的角落的花瓶上,雕刻着腾云驾雾的白衣观世音菩萨摩诃萨的画像,在火光中,脚踏红莲,白裙飘摇,手捻兰花指,闭目念诵着普度世人的大悲咒。 我眨了眨眼睛,然后拂身离去,留下了一片火光。 一再的剔除,一再地重新开始,绝不美化和流连于过去的一切,耗费了多少生命时间都无所谓。我是生命里没有负担的记忆者。我不相信时间,不相信青春,不相信历史。不相信传言,乐于相信的是自己的醒悟和亲睹。 第34章 三十四 人证计划 走出了银乐迪,外面已被满满的人群包围,那些人都是看到了李云和马楚的尸体围聚过来的,而在人群中,我看到张国华正像个疯子似的挥舞双臂大喊大叫着。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里面的人是我杀的,他们都是我杀的!” 看到在人群中疯狂的张国华,我用事先准备好的兜帽和墨镜打扮了一下,然后也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喊叫着: “他杀人了!他杀人了!大家快抓住他!” 一边喊叫着,我装出被吓疯了的模样,低下头拼尽了全力冲出了人群,朝着街道的一侧跑去。 看到我突然从银乐迪里出来,然后拔腿就跑,周围的人自然一片哗然。 “杀人了……?!” “那个服务生说他杀人了!!” “那个服务生跑了!” 身后传来阵阵叫嚣声,我回头,看到有人居然追着我狂奔而来! 从死亡现场逃跑的人往往最为可疑。我也早就预料到了自己逃亡的时候会被人给目睹到。但是,对我来说,想要逃脱,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我穿着服务生的服装,这就给那些群众造成了迷惑,最起码,在他们看来,我是ktv里的服务生。哪怕到时候真要查处起来,责任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 这就是我换上服务生服装的最大原因。 我在道路上狂奔着,转过了一条街,我看到一辆宝马缓缓地驶了过来,在一家商店门口停靠。 我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在车主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摘下了墨镜,冲到他面前喊道: “带我去东桥!快!” 现在中了我勾魂术的只有张国华一个人,也就是说,我还可以控制两个人。剩下的这两人次的机会,我必须用来逃跑。 车主听到了我的命令后,二话不说就退回到了车上,而我也是拉开了车门,钻进了车里。 车主二话不说就发动了车子,带着我逃跑,而我后方追来的那些人群当然也被我们给甩在了后面。 当然,东桥这个地点我是随便喊的,我并不是真的想去东桥,我只是想离开杀人现场,越远越好而已。 我杀人了…… 如果出现闪失,我被逮到,那么我就绝对逃脱不了了! 东桥是第一个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的地点,我随口就这么喊了。 在车上,我迅速地换下了服务生的衣服,换回了原来的长袖和便裤。 在车主带着我转过了两条街后,我当即让车主停了车,然后迅速推门下车,从车里跑了出去,紧接着我又顺着马路跑了一段时间,接着又拦住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大众,控制了车主后我再次让车主带着我逃亡。 “去滨湖区!” 一辆又一辆车,我不停得切换着车辆,到最后一连换了六辆车。我这么做,是为了干扰警方的追捕视线,就算警方或者其他目击者想要追捕我,我一口气换了这么的车,他们也不可能有任何办法追到我。 动手杀人的时候,我没有太强的恐惧感,只有浓浓的怒意和杀意,可是当现在我依旧杀了人,而且要为我的行为承担罪恶,躲避追捕时,我的心却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和负疚感。那种感觉,让我的神经高度紧张,甚至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我在一辆又一辆车上切换着,最后在市区兜兜转转,转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后,我确认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才让第六辆车的车主在菜市场附近停靠下来了。 选择菜市场,是因为下班高峰期,这里人群出入较多,我多少能够找到一点心理上的安全感。而且,我也答应过阿雪我要买菜回去,菜市场,是我最好的选择。 看着菜市场里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一张张我完全陌生而淡漠的脸,我狂跳不已的心脏总算是稍微平静了几分,周围的人都不认识我,他们都不知道我在一个小时前结束了十二条人命。他们都不知道我是杀人犯…… 还好。 还好。 我深深地吸着气,然后不安又漫不经心地在菜市场里四处走动,遣散情绪,然后开始选择晚饭的食材。 结束了…… 至少现在,一切都告一段落了。我在人群中穿梭着,装作普通人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我只是一个扑通的小市民,什么都没有做过…… “是你,王一生!!” 就在我渐渐松下心弦,打算在摊位上挑选晚上的饭菜时,我的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叫声! “是你,王一生!!” 听到身后的叫声,我的心瞬间狂跳了起来! 我头发一阵发麻,心脏狂跳着。 冷静。冷静! 我捏了捏拳头,在心里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露出任何的马脚。 一点一点,我转过了头,然后看到了身后那个叫我名字的人。 “啊,是金娜啊。吓我一大跳。” 我转过了身,对着身后的那名女孩心有余悸地一笑。 站在我身后的,是我的同班同学金娜。 她是一个留着中长发的女孩,年轻漂亮,一头黑色的柔顺长发披在脖子两侧,一对蝌蚪眼显得灵巧清澈,身材纤巧玲珑,两腿特别细,她穿着一件粉白色的冬裙,穿着达芙妮的红靴,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似乎装着一些速冻食品。 “你也来买菜啊?”我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说道,心里却是冒着冷汗。说起来,我平时很少和女孩子有什么交流,唯一认识,而且关系还算过得去的,也就是金娜了。而我和她比较熟的原因,是因为我和她是小学同学,又是初中同校,现在又是高中同班同学,所以还算是有点缘分。 当然,金娜家世非常显赫,家境富裕,是富家大小姐。我跟她,当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是啊。我奶奶要吃速冻饺子,我出来买咯。”金娜阳光地一笑,捋了一下发梢,甩了甩手里的塑料袋,上下看了我几眼后,说道,“怎么,今天不用打零工?” 打零工,是我平日里每到周日还有寒暑假都要做的事。从十六岁以后,我就开始打零工了。为的就是补贴家用,好给我的妹妹一些零用钱花。 我打工的地方是无锡市的另一家ktv,金碧辉煌。我在那里当临时的服务生,所以,我对城市里的ktv也有一些了解。 而我能够去金碧辉煌工作,还是多亏了金娜。因为金娜的父亲是那家金碧辉煌的老板,金娜知道我家庭状况后就推荐我去金碧辉煌当服务生。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在杂货店里打零工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学历作为通行证,不论你是否有才华,都不会有人正眼瞧你。 “呵呵……这几天,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请假了……”我支支吾吾地说道,额头上却是滑下了一点汗珠。 “怎么了,脸色这么吓人?”金娜眯着眼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摇了摇头,呵呵一笑,随口敷衍说道: “可能是有点感冒了。” “是吗。感冒了还出来买菜,真是辛苦咯。”金娜感慨了一下。 金娜的话我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盯着金娜的眼睛,看着她,问道: “对了,金娜,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啊?” 金娜微微蹙眉,一根眉毛挑了挑,似乎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 看着金娜澄澈清明的眸子,我微微一笑,然后,我把精神力像是山壁上的瀑布汇聚到水潭里一样,集中到了眼眸里,看着她的眼睛,对她使用了勾魂术。 “我要你做我的人证。” 盯着金娜清润空明的蝌蚪眼,我对她下达了我的命令。 “如果有警察找上我,我要你告诉他们,你一个下午都和我在一起。” “好的。” 第35章 三十五 铺路 在我的命令之下,金娜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和呆滞,就好像神九天外了一般。 一直到我把以后可能会用到的一些说辞全都告诉了她之后,我才结束了勾魂术的使用。 听着金娜轻柔的声音,我内心里涌起一股愧疚感……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把金娜给牵扯进来。 可是现在,我没有选择。金娜是我的同学,还帮过我,如果说要做我的人证的话,她是最适合的。 “那我先走了,如果警察找你,你一定要证明我整个下午都和你在一起,没有做出别的事。” “知道知道~~”金娜开朗地一笑,然后甩了甩她手里的塑料袋,像个小公主似的跳脱着离开了。 看着金娜离开的身影,我缓缓出了一口气,然后,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一来,我的后路,终于已经铺好了。 买菜的时候,我回想了一下,今天在银乐迪里,我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一般来说,警察要抓人,需要指纹、血液、物证和人证之类的证据。指纹方面,我在下手之前就用透明胶包住了手指,不可能留下指纹。血液方面,今天的整个过程,我都没有留下伤口,自然不可能留下血液证据。至于监视摄像头,在我动手之前,我就让ktv服务生用口香糖黏住了。再之后ktv内部还停电了,自然不可能有我去过ktv的证据。更何况,逃亡的时候,我还穿了服务生的衣服,甚至用兜帽遮住了脸,也不可能有人把我给认出来。人证方面,有了金娜。从各方面来说,我这次行动,都是完美的。 完美无缺。 “老板,给我来一斤油豆腐。” 在脑海里反复回顾了几次今天行动的整个过程,确认了自己万无一失了以后,我才心安了几分,买了晚饭菜之后,打的回了家。 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因为今天的行动,我回家晚了点。 “哥,你可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正拿钥匙开门的那一刹,阿雪忧心忡忡地从大厅里跑了出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看到跑来的阿雪,我呵呵一笑,然后晃了晃手里的菜。 “哥,你下午去哪里了,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以为是他们对你……”说到这里,阿雪的眼圈红了。 “哪有啊,你想多了,”我笑了笑,然后放下了装着熟菜的塑料袋,摸了摸阿雪那乌黑而光滑的长发说道,“今天碰到了同学,就和她出去随便逛了逛……一不小心,就回来晚点了。对不起啊,阿雪。”我有些无奈地对阿雪笑了笑。 “对了,妈怎么样了?”我迅速转移话题问道。 “妈还在睡呢。”阿雪皱着清秀的眉毛说道,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哥,你回来就好了。快点来做菜。饭我已经做下去了。” “好好。”我笑着提起菜,关上门走进了窄小的客厅里,然后二话不说就去厨房做菜。平日里在家的时候,都是我负责做菜,烟烟负责做饭的。现在烟烟走了……阿雪就承担起了烟烟的工作。 我在厨房里切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偶然回头,我看到阿雪正站在厨房的门口,半个身子倚靠着厨房的门,有些痴呆地看着我。 “哥,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被阿雪这么一提,我的心轻轻一跳。 阿雪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从小就是如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单纯快乐,但是实际上,我知道她是个聪颖明慧的女孩。 “哪有啊。” “哥,老实说,你下午去哪了?”阿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面色复杂地说道。 “都说了是和同学去逛街了啊。”我强笑着说。 “哥,你在骗我?”看到我强笑的样子,阿雪脸上更加阴郁了,“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告诉我?你从来不会骗我的。” 看着阿雪满脸不放心的模样,我内心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又有新蠢蠢欲动。 可是,我又怎么能把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告诉她? 我怎么可能告诉她?!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菜刀,然后转身,僵直地走到了阿雪的面前,然后低下了头,一把拉过了阿雪还很娇小的身躯,抱在了怀里。 我搂过阿雪,紧紧地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胸口,然后我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放心阿雪,都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用温和的声音在阿雪的耳边说道。 只有在我的亲人面前。我才会有最温和善良的一面。 最真实、真诚的一面。 也只有在阿雪面前,我才能放下我所有的包袱,毫无掩饰地展现自己,额米有任何的防备。 在我轻轻拍打之下,阿雪的声音突然哽咽了,然后,她忽然用小手抓着我的衣领,哇哇大哭了起来。 “哥……唔唔唔……”阿雪像是忍了很久似的,突然哭了起来。“哥,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吗?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我心中像是海潮荡漾,怀抱着阿雪,我闭上了眼,心中轻轻吐出一口气。我轻轻拍打着阿雪的小背,半晌没有说话。 我知道,现在是阿雪积聚的激动情绪需要发泄的时候,我应该让她哭一场,而不是一味地劝慰她。 “别说这种没脑子的傻话,哥哥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阿雪。” 轻不可闻的声音在冰冷而温馨的厨房里传荡开来。 这个都血液都凝结的寒冷冬天,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寒冷了。 只是…… 稍纵即逝的我们,又怎能许诺永远? 那天晚上,我在自己的卧室里辗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睡,整张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脑海里,却是反复出现张国华的面容,还有李云、马楚、吴晗,还有他们的父母司前那或是茫然或是扭曲或是愤怒不甘的脸,一张张的脸,变化浮动,在我的大脑里穿梭来去,搅得我不得安宁,甚至几次都有反胃的感觉。 杀人之后……心里上的负担压力,居然是这么的痛苦,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和煎熬。 到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随手从床头拿了一本成语字典过来无聊地翻阅,想要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 可是一翻开书页,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 起初我还是随意地翻看着书籍,可是翻了几页后,我却是皱起了眉。 因为我奇怪地发现,我看过的成语字典上的每一页,每一段话,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像是印照片似的清晰地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那一个个简体文字,就像是活了似的,在我的脑海里跳动舞蹈着,不管我怎么假装去遗忘,我都忘不了。 我的大脑好清晰…… 发现这一现象后,我又连续翻阅了四五十页书籍,可是我发现我的记忆力突然暴涨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随意的翻阅了几十页的书,那些文字都像是用刀镌刻在我脑海里似的,怎么也忘不掉。 这是偶然吗?绝对不可能。 在平时,我的记忆力绝对到达不了这个地步。 难道说……是狐仙的那颗灵元金丹增强了我的记忆力? 花了一个半小时,我一目十行地翻阅完了一本词典,可是词典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甚至我张口就可以一口气说出一连串的成语来。 我的记忆力,居然可怕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我自认为我以前的记忆力就不错,但是,此刻的情况,却绝对不单单是“不错”能够形容的了。 第36章 三十六 雪的泣歌 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钱钟书、沈从文、陈寅格、托尔斯泰那样的人物或者天生大脑发育超于常人的神童,也不可能有这么惊人的记忆力? 看来我的记忆力真的增强了。这个惊人的发现,终于让我暂时忘记了白天的血腥画面,我从我的床底下找出了一些我曾经从书摊上买来,或者是学校图书馆借阅,却没有全部看完的书,然后一本一本地看了起来。 《当代文学100篇》、《国学十五讲》、《中国知青史》、《断裂的世纪》、《浮士德》、《周易参同契》、《德行之后》、《尼各马可伦理学》、《对人类自由的本质及与之相关联的对象的哲学探讨》和《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 一本又一本的书籍,或是晦涩难懂,或是冗长反复,又或者说文采藻饰、浮丽迂曲,在我的翻阅下,居然全都记诵了下来……基本上做到了一字不忘。 一直到雄鸡报晓,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时我,我才因为大脑昏昏沉沉,疲惫不堪而忍不住打架的眼皮子,躺到了床上,沉沉睡了过去。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是,我的确睡得很死很死。 “哥,起来了。”门外传来了阿雪的敲门声,我才怵然惊醒,醒来后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床头地上都是一本本的盗版书籍。 我擦了把冷汗,昨天张岳惨死的画面重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接着,昨晚的那些书籍文字,也是陆续在我的脑海里跳了出来,一个都没有忘记。 “哦,我有点累,再让我睡一会儿。”我喊了一声,看了看时间是9点半,虽然该起床了,但是昨天一晚上看那么多书已经耗尽了我的精力,我需要补充一下才能缓下来。 就在我回应了阿雪的叫喊时,我突然听到外面大厅的正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一个粗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有人在吗?!” 听到敲门声,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口冷气在我的喉间滑动。 我知道,这种时候找到我家来的人,除了jc警圝察,还能是谁? 听到敲门声,我睡意全无,立时拉过床头的长裤长袖随意穿上,然后拧开了房间的门冲到了大厅。 可是,我晚了一步……阿雪已经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推开房门,我杵在了门框,拳头微微握紧,精神力渐渐集中到眼孔的中心,我必须做好随时使用勾魂术的准备。 “这里是不是王雨烟家,这是她的快递。” 让我错愕的是,从门外进来的人,既不是我想象中的jc,也不是前来报复的张国华或者其他人物的打手,而是一名穿着朴素的快递员。 只是,快递员的话却让我无比迷惑。 烟烟的快递? 为什么……这个时候烟烟会有快递寄过来?我家没有电脑,烟烟也不可能去网购什么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姐姐的快递?啊,等一下,我看看,是的,是我姐姐的名字……对不起,我姐姐现在不在了……我帮她代收一下。” “不用代签了,这封快递信本来就是她寄出去的,但是这封信有问题,上面的地址,联系人和电话都不存在,我们找也找不到,所以给退回来了。”快递员哑着声音说道。 “有问题?” “对,这封快递根本就是个恶作剧,让她下次别搞这种恶作剧了,我们这些寄快递的,也不容易啊。”说着,快递员留下了快递信,转身离去了。 而阿雪,则是拿着快递站在了门口,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信件。 “阿雪,是快递吗?”我穿上拖鞋走到大厅问道,心里却是疑团重重。 “对啊,上面的名字好像是姐姐的。可是……好奇怪啊。”阿雪蹙着秀眉,拿着手里的快递文件反复打量着。 “给我看看。” “嗯。” 我伸手要过了阿雪手里的快递件,这是一份很薄很薄的快递件,我看了一下,发现寄件人烟烟,而原本想要寄出的地址,居然是北京江溪街道,而收件人的名字,居然是梅佑人。 江溪街道?这不是无锡市的街道吗?北京有这条街吗? 我对北京不熟,所以不知道北京有没有江溪街道,但是看着收件人的名字,我心头却是沉了下去。 梅佑人……是没有人的谐音。 也就是说,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收件人,烟烟这封信,一开始就没打算寄给谁。 我又看了一下联系电话,上面的电话号码居然是,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 这么说……这封快递信,恐怕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可是,为什么烟烟会做这么恶作剧的事?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稍微想了一下我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恐怕烟烟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告诉我,所以在出事之前她寄出了这封快递信,利用快递的时间差来把这封信寄到我的手里。 从江苏到北京,快递差不多两到三天的时间,而现在距离烟烟遇害。已经过了快四天了。 看着纸片上的清秀而带着灵性文字,我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可爱的妹妹在对我绽开笑靥。 一股浓浓的悲凉,漫上了我的心头。 我低下头,缓缓地看着信纸上的字迹,看着上面的字迹,我仿佛听到烟烟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呢喃: 哥。 这封信是我写给我自己的,如果没有意外,这封信会退回到我这里,然后,我会在一个夜晚,偷偷地把它撕碎,揉成团,扔到纸篓里,永远不让你看到。 可是如果我遭到不幸,这封信肯定会落到你的手里。 哥,让我再叫你一次哥。虽然我知道,我可能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叫你了。 我知道,如果哥你知道我做的事时,肯定会为我生气,为我不值,甚至还想骂我,打我。 哥,还记得小时候吗,我和小雪都说过,要一起做你的新娘呢。现在想起来,真的好温馨呢。 我真的好想像以前那样坐在你的旁边,对你撒娇,和你玩闹。可是我们都长大了,家里的负担也越来越重了。我们……不可能再那样了。 哥,家里没钱了。 对不起,哥,这件事,我已经瞒了你半年了。 前几年的时候,每年六月和十二月,那个人都会汇钱给我们。可是今年上半年的时候,我去银行查看了余额,那个人,没有汇钱给我们。 那时候,我真的好怕。虽然那个人抛弃了我们的妈妈,抛弃了我们,可是他的钱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没有他的钱,我们没有办法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下去了! 我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哥,我一直瞒着这件事。因为家里的银行卡是我保管的,所以我一直骗你说,银行卡里还有钱呢…… 其实,连我也不知道,靠着家里剩下的那点钱,我们还能过多久。 哥,你是男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比我聪明多了,学习成绩好,又很温柔,我知道的,家里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小雪要读书,妈妈还得了那种病,哥,我知道你的压力好大。每次看着你日晒雨淋地走出家,回家时大汗淋漓,累得气喘吁吁,却笑着说没关系时,我真的好心痛。我想帮你分担一些压力,可是我没办法,我是个女孩子,没有哥你聪明能干,年纪又小,能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瞒着你多久。我向同学借钱,向老师借钱,可是他们能帮我的也很有限。直到那天,那个追了我很久的男生找到了我,对我说,如果我可以和他交往,他就可以借我钱。 我很讨厌他,可是他家里很有钱,如果他能帮我,哥你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家里也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了。所以我答应了他。做了他的女朋友,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哥,真的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 昨天,他又找到了我,说要我去诬害几个人,还要我吃一些药。 我不知道那样做的我会变得怎么样,但是我知道那很可怕,很危险。我不想那么做,可是那个人给了我很多的钱。哥,家里已经没钱了。所以我,还是答应了他。 在去见那个人之前,我写下了这封信。 如果我平安回来了,这封信就是给我自己看的,我会忘了那天的,然后用隐瞒着你,不让你知道。 可如果我出事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哥,知道这件事后,希望你气我,也不要想着报复他们,他们的背景都很可怕,哥,我们是小百姓,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不要和那些大势力作对,不然会吃亏。 哥,我是自愿那么做的,为了你,也为了这个家,我不后悔的。 哥,你的妹妹烟烟走了,她再也不能做你的新娘了。 她让你失望了。 可是,她还是爱着你呢。 她还没有忘记小时候在你膝盖边上说的话哦。 哥,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妹妹哦。 不对呢,如果可以,下一次,我要做你的新娘。 哥,再见了。 下辈子,我还要牵你的手。 …… …… 附言:一定要好好照顾小雪哦,连着我的份,一起照顾好她。 我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完烟烟留给我的这封信的。但是当我看完信纸的最后一个字时,我真的无法相信,自己颤抖冰冷的手,还能够拿着这封信纸不让它脱手飘落而下。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的心,也是揪心地痛。 痛。 好痛。 我的心,真的好痛。 我轻轻地卷起烟烟的信纸,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望着远方天际里绵延万里的灰色阴霾,再也克制不住我的情绪,失声痛哭了起来! 比我人生中的任何一次……都要哭得伤心,哭得更久。 小时候的一幕幕,这一刻,缓缓流过我的心头。 小的时候,每次吃饭,烟烟都会把最好的菜留给我和阿雪,还有妈妈,自己吃难吃的剩菜,喝剩下的一点汤汁。 烟烟很少买衣服,每次去商店买衣服,她会摇头拒绝,把钱省下来给阿雪买衣服,或者给我买书,然后装出不高兴的表情对我说,她对衣服不感兴趣,只有我知道,每次她经过服装店的时候,看着那一个个进出商店的女孩,眼里都会露出渴望而羡慕的眼神。 烟烟上小学的时候,我读初中了。有一次天下暴雨,我在校门口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见停,以为回不了家了。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看到身材娇小的烟烟,正擒着一把白色的小伞,穿着被雨水打湿了的黑白相间的校服,缓缓地从烟雨中走出来,还纯纯地看着我微笑着说:“哥,我来接你咯……” 偶然一次,我生病的时候,烟烟坐在我身边,像个姐姐一样,怀抱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感冒冲剂,皱着眉头担忧地对我说: “哥,快喝药,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哦。” 烟烟真的是一个很懂事很乖巧的女孩。 可是,那个娇滴滴的单纯女孩。 那个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女孩。 从今以后。 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或许, 只能在梦里…… 脸上覆上了一丝冰凉,我渐渐停止了哭泣,缓缓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开始下雪。 白色的雪花片片飘落,像是从天而降的白色精灵,占据了整片布满阴霾的天空。 像是凋零的春花,又像是飘逝的秋叶,白色的雪片渐渐飘落,这个冰冷的冬天,也终于有了一丝的暖意。 一片……又一片。 漫天的飞雪在劲风中飘转游荡,随西风飞向远方。 突然想起了曾经有一个冬天,我和烟烟站在这片阳台上,也是如此这般看着这片阴霾的天空。 烟烟曾经不经意地转头问我: “哥,你在想什么呢,眼睛一眨不眨的?” 那时候,我望着一望无际的昏暗天空,然后转头摸着烟烟的脑袋,笑着说: “我只是想撕开这片阴沉沉的天幕,让那些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那时候烟烟听不懂我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若有所思,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想到过去,我再次仰天大叫了一声,就像是一头疯了的野兽。 突然,一种冰冷的感觉,在我的全身涌动着,我的全身都剧烈颤抖起来,眼睛更是阵阵刺痛,就好像冰刺刺进了眼里。 “哥!” 身后突然传来了阿雪的叫声,我一惊,缓缓转头,却看到了阿雪惨白的小脸。 “阿雪……?”看到站在身后的阿雪,我一片混乱的大脑,才稍微平静了几分。 “哥,你的眼睛……怎么……流血了?”阿雪惊恐地看着我,指了指我的脸说道。 “流血?”被阿雪一指,我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一把眼睛,然后摊开了手掌,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这是眼泪。 还是鲜血? 亦或是……血泪? 第37章 三十七 受审 看着手里的一片殷红,我大脑嗡嗡作响,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我怎么会流血泪? “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会这样?”阿雪惊慌地看着我道。 “没事。我没事。” 我使劲的抹了几把,然后快步穿过了阿雪的身边,一路跑到了洗手间里打开灯,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看到镜子里的脸,我心头一阵抽跳。 我看到两行浓浓的血痕正顺着我两侧的眼角滑落下来,一直沿着面颊,流到了下巴,在那里缓缓凝聚成血珠,最后砰然滴落。 但是我的眼睛,却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样。 怎么会这样? 我心里惊疑不定,这样的情况,我想应该不是我的眼睛受伤了或者出现了其他的疾病,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狐仙的勾魂术。是勾魂术导致我的眼睛流出血泪吗?这……意味着什么? 我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朝着脸上扑了几把,洗干净了脸上的血泪,一直确保到再也没有血泪流下来,我才松了口气。 好在虽然流了血泪,但是我的视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我松了口气,擦干了脸,走出了厕所。 “哥,你怎么了?”阿雪惊怕地站在门外等着我,满脸担忧和紧张。 “没事呢,好像是眼皮有点划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不是没事了?”我干笑了一下,摸了摸阿雪的脑袋,安慰着她。 可是阿雪还是不放心地抬着头看我:“可是哥你的眼睛没受伤啊……是不是有什么病?哥,还是去看一下医生?” 阿雪的话让我心头微微触动。 我揉了揉眼睛,顺口道: “好。那我去看一下眼科医生。可能是眼睛感染了之类的,应该没大碍。”其实我是想去看一下狐仙。我依旧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现在虽然心里还有一点心结,但是总的来说,我已经出了一口恶气。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加上现在我眼睛突然流血的情况也很奇怪,我还是去井底下看看她为好。 听到我去看医生,阿雪也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我稍微镇墩了一下之后,就打算出门。 “那我走了。我会把中午的菜也买回来的。”我对阿雪招招手,打算就这样出门,可是,当我才刚拧开了大门的把手时,我却怔住了。 门外,居然站了两名穿着黑色警服,戴着黑色警帽的jc。 黑色的警服……是刑警! 看到两名jc的黑色装束,我心头巨震。 在我看到两名刑警的同时,两名刑警也看到了我。两名刑警身材高大,面目冷峻,脸部轮廓分明,眼神犀利而有神。 “这里是王一生家?”刑警看到我,用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问道。 不冷不热的淡漠声音,让我的心潮汹涌澎湃了起来,我的手心,开始冒汗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头,然后看着眼前的两名刑警,尽量保持冷静地说道: “对,我就是王一生,什么事?” 两名刑警听到我自报姓名后,目光凝色,然后其中一名下巴略尖的刑警同时从警服里拿出了一张jc证给我看。 “王一生是,我们是警察,不知道昨天的事你知道多少?” 扑通扑通。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昨天的事,指的,自然就是银乐迪死了十二个人的事了。 我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尽量稳定的声音说道: “什么事?” “你真的……不知道?昨天下午在银乐迪发生的事?”刑警眯起眼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警惕和猜疑。 我深深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头。看来……警方果然开始怀疑我了。不行,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露出马脚。我各方面的证据都做的非常完美,警方不可能有证据指正我的。我在心里快速地盘算着昨天的细节,然后淡淡地对眼前的两名刑警道: “不知道,什么事?” “昨天银乐迪死了十二个人,包括张国华的儿子,还有李志华一家,吴庆一家和马庆国一家,全都死在了银乐迪……那些人,据说前几天跟你们家有过瓜葛。这件事,你真不知道?”说着,刑警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我的目光里看出一丝丝的谎言或者欺骗。 我有些不敢直视刑警的目光,但是我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看着他们的眼睛,说道: “哦,死了那么多人?我真不知道。不过,死得好,我真要感谢那位杀人的人。”说着,我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颤了颤眼睛,冷冷一笑。 “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件事,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两名刑警眼睛眯得更细了,似乎已经从我的眼神里觉察出了什么,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强调了“一点”这两个字。 “你们是怀疑我杀了人?”我盯着两名刑警的眼睛道,“呵呵,那不好意思,我是很想他们那些陷害我们妹的贪官污吏都死个干净。不过昨天下午,我一直都和我同学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心态倒是挺好的,这个年纪,难得了。不过……你干嘛急着撇清关系?”两名刑警冷冷地看着我。 我的心头微微一跳,却阴沉着脸,没说什么。 “王一生,现在死的十二个人基本上都和你有过过节,我们警方确定你最可疑。跟我们走一趟警局,你现在是重要嫌疑人。” 说着,两名刑警上前一步,搭住了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们走。 “这件事我们警方已经建立特案组深入调查。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是逃不掉法律处分的。王一生,做好心理准备。” 通。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冰海。 不行,我不能表现出慌张的神色。警方不管怎么怀疑我,也不能有我就是杀人犯的决定性证据。更何况,警方不可能知道我会勾魂术这件事。只要我的勾魂术不暴露,警方是不可能有办法逮捕我归案的。 想到这一点,我稍微凝定了几分,说道:“我真的没有杀人。如果是我妹妹的事,我可以跟你们说,但是其他的事,我不清楚。” “跟我们走再说。”两名身穿高领制服的刑警冷冷地对我说道,看来我不跟他们走是不可能的了。 第38章 三十八 计划翻盘 “哥!你们干什么?我哥怎么了吗?为什么你们抓我哥啊!”看到两名刑警要带走我,一直在大厅里紧张得看着我的阿雪着急地叫了起来。 “没事的,阿雪,我只是去警局里录点口供,很快就会回来的。放心。”我转头,给了阿雪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勉强一笑,不等阿雪说什么,我就关上了门,对着面前的两位刑警道,“走。我想你们会清楚,我跟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等到局里再说。”两名刑警见我不反抗,不狡辩什么,对我的紧张气氛稍微减缓了几分,我就跟着他们下楼上了警车,然后直奔公安局。 第一次坐警车,我的确是挺紧张的,虽说我没有被铐上镣铐,但是当车外的路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时,我依然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当然,最后我还是稳定下了情绪。脑海里思考着各种对策。 按照我的盘算,我的勾魂术三次机会里有两次已经对张国华和金娜使用了,剩下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的机会,我必须要谨慎使用,用在逃脱罪名上,绝对不能用在其他的地方。 想到这一点,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在车上,我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免得被外人看出我的神色异常。 到了市公安局,我被带进了审讯室录取口供和陈述。 审讯室是一间四面无窗的房间,阴暗无比,只有一张红漆长桌,桌前放着四条红椅,后面是一条黑色的铁椅。一共有四名审讯人员对我进行审问,就好像已经确认我是犯人似的。 主要负责审讯我的是一名老警察,猫着长腰,勾着脑袋,头发银白细短,脸上赘肉横生,但是一双眼神还是挺犀利的。 我静静地坐在了铁椅上,目光四处扫视着这间审讯室。审讯室的光线处理和布置都给人一种压力的感觉,我知道,这是为了给犯人制造心里压力而特地布置的。 而如果我此刻因为这些外在的压迫而表现出紧张感,那我原先的计划科全部都泡汤了。 从四名审讯人员一同对我审问,我也可以侧面知道公安局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四个人……我没有任何使用勾魂术机会。除了审讯人员,还有记录员和录音笔,我的证词都将被记录,我也不可能在公安局内大闹一场。 坐在我对面的老警察翻了翻手头的一些资料后,抬起头,擦了擦挺拔的鼻梁,不经意地看着我道: “王一生啊王一生。”老警察念着我的名字,突然间哼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好名字。” “我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我姓吕,叫吕大吉,是无锡市刑侦局的老字辈,这次银乐迪案件的专案组属于我负责,我算是临时的组长。”念了两句,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老警察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盯着我说道,“昨天银乐迪出了人命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平静地看着老警察,道: “不知道。昨天下午我一直在和我的同学金娜逛街,你说的银乐迪发生火灾死人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是吗。那你具体说说你去了哪里,见了谁,买了什么东西?”老警察似乎已经有多年的审讯经验,一开口就问我这些,似乎想从细节中把我的话给套出来。 好在,他的这些问题,我全部都已经有了准备,而且我的逻辑也足够清晰。 于是,我按照我已经编造好的故事说了起来: 昨天下午一点左右我出门去了,本来想去殡仪馆,但是因为妹妹去世心情不好就没去。后来遇到了同学,于是就和她一起逛街,在市区的公园、商场逛了逛,打发了几个小时,之后天快黑了,我就买了菜回家。 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银乐迪的事。 “你说你那同学可以帮你作证?”听了我的陈述之后,老警察眯起了眼睛。 “对,如果不信,你可以把她叫来录取口供。”我额头上冒着冷汗,尽量用缓慢而平静的声音说道。 老警察用猜疑的眼光看着我。 “她是个女生?能够一起逛街一下午,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被老警察这么一问,我反而是有些愣住了。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仔细想过。在我的计划里,金娜只是我的人证而已。我却没有考虑到我要怎么澄清我和金娜的关系。 我咽了一口口水,淡淡地说道: “同学关系。但是金娜她爸是金碧辉煌的主管,我在金碧辉煌打工,是靠金娜的关系,所以我很感谢她。” 听到我的陈述,老警察眉毛挑了挑:“这么说,你对ktv之类的场所很熟?包括里面的构造,人员分配?像是……摄像头的安置?” 老警察的提问果然够刁钻,每句话都有想要套我话的意思。 “还算熟……但是银乐迪我只去过一次,不是很清楚。”我淡淡地回答道。 老警察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我说道: “你妹妹怎么出事的?” 果然还是问到了这一点。我毫不避讳地把烟烟遭到张岳他们玷污和杀害的事告诉了老警察,我想看看他的反应。 让我心头有些发凉的是,老警察的反应,比我想的要更冷静一些。听完了我的陈述之后, “这么说,你跟张国华是有仇的,对?” “对。”我没有否认这一点。 老警察点着头,想了片刻后,说道: “张国华想要用五十万来封住你的口,给他儿子开脱是?” “对。” “那你收下他的支票了?” “收下了。但是我把支票撕了。”我淡淡的说道。 “撕了?你不肯要?”老警察满脸不相信。 “要是我妹妹能活过来,我宁可倒贴五十万。”我淡淡地说道。 听到我的话,老警察笑了一下: “小小年纪挺有魄力啊。不过呢,这次的事情呢,真的有点大,你是个学生,本来我们不该用这么严格的程序审问你,但是我们实在是确定不了其他更适合的嫌疑对象,所以只好把你找来审讯。” “是吗。”这个老警察显然是隐瞒了张国华自首的事,想要以此逼我自首,实在是太拙计了一点。 “联系金娜,对一下证词。” 老警察听了我的证词之后,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找金娜来对证词。看来这一次,这些警察的调查真的是细致入微,不放过一个细节。 可惜,就算金娜来了,警方得到的口供,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因为金娜早就中了我的勾魂术,她提供的证词,只会和我如出一撤,不可能有丝毫的改变。 警方的所有行为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早就已经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虽然看起来警方似乎还是不肯放弃对我的询问调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明显看得出来,这些审讯我的警察,已经开始有些急躁了,因为他们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讯息。 无论是从物证还是人证上,我都是无辜的。 甚至在三个小时后,我注意到那位老警察拿起了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这是一个信号,提示着我,这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已经开始慌乱不安了,他因为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更多有力证据而焦急了。 警察在观察我的同时,我也盯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我胜利在望了。 最后从公安局安然出去的,必定是我。 果然,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陆续有几名审讯人员开始进进出出审讯室上厕所了,频率也越来越高,显然他们已经明白他们无法从我口中得出更多的讯息。 到最后,我的所有口供全都记录在案,而四名审讯人员则是率先走出了审讯室,让我独自一人在审讯内等候。我看到他们在审讯室外的走廊上窃窃私语,面色焦躁,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要赢了。 我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嘴角却是一阵抽搐,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笑意。当然,这一丝笑意被我极力克制住了,一闪而过。我可不想在最后关头露出马脚。 可是,五分钟后,当老警察再次走进了审讯室的时候,我却是笑不起来了。 随同老警察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两位年轻的警察,他们抬着一台类似于心电监测仪的机器,机器上面还有不少的线路和按钮,看起来非常的精密。 这机器是…… 老警察走到了我的面前,露出了一丝看似亲和,实则充满了冷峻的笑容。 “王一生,这件事闹得很大,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决定用测谎仪来重新测试一下。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好么?” 测谎仪!? 看着眼前方方正正的银色测谎仪,还有老警察深沉的笑容,我的心瞬间再次跌落了谷底! 居然要动用测谎仪?! 这下,真的是糟了! 我的计划,全都被打翻了! 第39章 三十九 对自己下令 我没想到警方居然会弄到用测谎仪来对我亲自检查的地步。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下真的麻烦了。利用这么精密的仪器,恐怕我的谎言会全部被拆穿。 我该怎么办?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上缓缓滑落了下来。 不行,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先保持冷静才行。必须保持冷静。如果还不用测谎仪就方寸大乱的话,那我才是真正的失败。 我得想个对策。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老警察,用稳定的声音道: “我想先上个厕所。” 听到我的话,老警察略微挑了挑。 “紧张了?”那幽邃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猜疑之色。 看到老警察猜疑的神色,我的心跳有点加速,手心也有些冒汗,声音想要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着。该死, 我控制着自己的语调,淡淡地说道: “审讯时间久了点,有点胀。憋着不上厕所会导致人身体紧张,焦躁不安。我想你们应该不希望因为膀胱的压力而影响测谎仪的结果?” 老警察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晌后,他挥了一下手,说道: “去上。快点。” 听到这话我略微松了口气,然后在两名警察的看护下一路走到了审讯室外长廊尽头的洗手间里,警察守在门外,而我一人则是进了洗手间。 当我走近洗手间的时候,我感觉到整个人都是一轻,像是身上的重物被卸下了一般。但是我知道这是暂时的,很快我就要面临最终的审判。 如果我逃不过测谎仪的话……我就玩完了。 我找借口上厕所,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而已。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必须想个办法。 小解之后,我飞速地转动着大脑 可是……我的勾魂术终究只能再使用一次,我该怎么用? 在水槽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后,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镜子里我的脸,面色惨白,黑发凌乱,几丝被水打湿的刘海贴着额头,显得既狼狈又落魄。 真是狼狈啊…… 我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看着镜子里我自己的眼睛,我的心头缓缓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不可以,对自己使用勾魂术? 想到这一点,我的呼吸略微急促了几分。 现在我还有一次使用勾魂术的机会,如果我可以对自己使用勾魂术的话,测谎仪这一关,我就可以渡过去。 看着镜子里的另一个我那漆黑的眼眸子,我微微攥紧了拳头。 上洗手间的时间就要到了。如果我在洗手间呆的时间太久,老警察肯定会起疑心。不管怎么样,事到如今,我只能赌一把。 我平复着起伏的胸口,然后对着镜子里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点一点地集中了注意力。 然后,我对镜子里的我,轻轻地下达了命令。 “王一生,从现在开始到离开公安局之前,你只记得你昨天下午和金娜一起逛街的事,除此以外的任何事,都和你没关系。” 我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我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缓缓地呼吸着,心跳却是非常的紊乱。 我还是第一次尝试对自己下达命令。 我,会成功吗? 脑海里一阵强烈的倦意席来,我的视野像是突然被一片白色的雾气蒙上了,目力所及的所有景象全都变得模糊迷幻,洗手间里的灯光闪闪烁烁,亦真亦幻,灯光下坐便器的影子子影影绰绰,交错迷离,洗手间的水龙头刷刷地流动着水线,水花四溅,周遭的一切都在快速地旋转,所有我能够看见的色彩都逐渐被搅拌成了一团,所有的场景就像过山车上眺望一般模糊而雾化…… 在我的意识模糊之前,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镜子里的我,正对我展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好像镜子里的我,活过来了一样。 之后被老警察用测谎仪审讯的过程,我几乎没有任何的记忆,哪怕有,也只记得一点点。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做了一个梦,虽然做梦的时你印象清晰,可是等你猛醒过来时,却发现所有的记忆都是那么的模糊,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也是这样。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公安局的门口,我的右侧站着几名刑警,正送我走出公安局。 “喂,还愣着干嘛?你可以走了!”耳边突然传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我回头,看到一名古铜色皮肤的刑警站在身后叫我。 被刑警这么一叫,我的大脑彻底清醒了过来,之前在厕所里对自己使用勾魂术的场景也全都回想起来了。 “我……可以走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名刑警问道。 “对啊,可以走了。你的口供都已经录下来了,已经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古铜色皮肤的刑警看着我说道,“你刚才好像还刚刚问过我这个问题呢。怎么有问了?” 我刚刚问过他这个问题? 我心头一动。 原来如此,果然,勾魂术也可以对自己使用。 而中过勾魂术的人,在解除了勾魂术后,会忘记中术期间的事,我现在,自然就是这种情况。看着刑警茫然的表情,我猜测我在失去记忆期间,应该也问过这名刑警我可不可以离开了之类的话。 “是吗。呵呵,谢谢刑警先生了。那我先走了。”我如释重负,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一滴汗珠从我的脖子后方流了下来。 我,成功了。 我彻底摆脱了嫌疑了。 那一刻,我有种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了的感觉。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居然是晚上7点半了,我记得进入洗手间的时候是5点15分,也就是说我差不多被审讯有两个小时之久。 在那两个小时里,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又回答了些什么呢? 我恐怕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但是,那又怎样呢?我已经摆脱嫌疑了。 我,自由了。 “王一生!”就在我心头卸下了重担时,身后却又传来了一道清凉的叫声,让我心脏扑通一跳。 “金娜?”我转头,看到站在我身后的金娜,悬着的心才一松。金娜是我的人证之一,我出警局后,她自然也随之而出了。 第40章 四十 那些往事 “王一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留着一头梨花发的金娜站在我的身后,穿着一件墨色的冬装,身材轻巧,眼神里满是茫然。从金娜的表情我判断出来她应该也是刚刚从我的勾魂术中摆脱出来。 当初我给她使用勾魂术的时候,命令的内容就是要她做我的人证。现在我既然已经摆脱了嫌疑,她的命令自然也就结束了。 “哦,我有点事,来公安局来做点笔录。你呢?”我看着金娜,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到我这么一说,金娜才回过了神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说: “不知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了公安局门口,之前我明明记得在家里接电话的,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金娜有些奇怪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皱起了柳眉。 “该不会是梦游了?呵呵。”我笑着说道。 金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可能啊,我从来都不梦游的,怎么会这样?……天哪,都这么迟了。”金娜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水晶手表后,表情更加的震惊了。“王一生,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来这里的?” 我摇了摇头,指着公安局内说道:“我刚刚一直在里面接受审讯呢,看到你我也很奇怪。” 金娜听到我的表述,表情惊惧到了极点,甚至喃喃自语起来: “天啊,我不会是失忆了?我……我怎么来这里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为什么?” 金娜使劲地揉着脑子,满脸疑惑。 我松了口气上前道: “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现在你没事对?呵呵,有的时候我也会遇到这种事,有时候脑海里想着什么东西,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一个地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然后再回头一想,连之前自己想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偶尔我也会有这种情况。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这样么……”金娜揉着太阳穴,满脸的不解,“我该不会是被人喷了麻药?我听说有些麻药能够让人失忆……” “那就赶紧回家去看看。说不定家人很担心呢。”我对金娜说道,“我也录完口供要走了。要不一起打的?” 看着我,金娜的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她有些犹豫地皱了皱眉,最后却吐了口气说道: “不了, 我家挺近的,我自己回去。”金娜的情绪似乎稳定了,她想了想,看着我身后的公安局大门问我道,“王一生,你为什么会被叫到公安局录口供……你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 我笑了笑说:“也没什么。银乐迪命案你知道?昨天我逛街的时候碰巧路过银乐迪,看到了一个像是嫌疑犯的人,所以刑警让我来录口供。” “是吗!”金娜点点头,“原来昨天你在啊。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听说昨天银乐迪发生命案,死了十二个人呢!凶手居然是市委副书记的头号秘书张国华,他还放了把火把银乐迪全给烧了!而且银乐迪里的那些人死的都很诡异呢,有几个人是跳楼死的,有几个是被刀砍死的,还有的是被人开枪杀死的!” “呵呵,是啊,我也知道。就因为这件事我才被叫来这里录口供的。现在没事了。”我额头上冒着汗,一边和金娜走着,一边闲聊着这件事。 “是吗,喂,那你看到什么了?公安局里的警察怎么问你的,跟我说说呗?” 金娜的情绪看起来有几分的激动,金娜算是一个比较开朗的女孩,对谁都是比较容易亲近,几句话下来她原本还有些惊恐的情绪已经稳定了。 “还能问什么,就问我看到了谁,事情的经过之类的呗。警察都这个问法。”我敷衍着说道。 “是吗。那你紧不紧张啊?”金娜打趣地看着我问。 我笑了笑说:“有什么可紧张的,我又不是杀人犯,不过是随便录个口供而已。”我一边说着,一边在公安局外的人形旁道上走着,夜已经黑了,城市里的灯光星星点点,朦朦胧胧,人行道旁的路灯斜照而下,把我和金娜的影子渐拉渐长。 因为我和金娜顺的路挺长的,于是我们便一同走了两条街,一路经过了两幢四层筒子楼和一幢老式的写字楼,一辆悬挂压得极低的载满人的黑色本田雅阁从旁疏忽穿过,带起一阵劲风,吹起了金娜几根细而微卷的梨花发。 除了我的妹妹,我几乎没有和女生这样并肩在街道走过。随着距离公安局越来越远,我的心也是渐渐平定下来。 而金娜也是有些局促不安地走在我的旁边,一开始她似乎不知道这一段路该找什么话题聊天。 一时间,我和金娜陷入了略显尴尬的沉默。 而在几次的斟酌,嘴唇的几次翕张后,她终于先开口了。 “喂,王一生。”金娜忽然抬起头,拨开了几根从她刘海中部垂下来的发丝,望着黑色的夜幕,略显开朗地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巧啊。小学的时候是同学,初中的时候还是同校,就隔了一个班级,现在上了高中,还是同学。” “是很巧啊。这个世界,太小了点。”我笑笑,随声附和,望着天空中两颗略显寂寥的冬日冷星。 “呵嘿,”金娜笑了笑,“对了,王一生,你还记不记得小学时候的事啊?” “小学那么多事,你指那件?”我缓缓地走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很多。”金娜笑笑,“小学的时候,你一直都是班上成绩最优秀的学生,每年都拿三好生。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我不太明白金娜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的步子依旧没有放慢。 “你不也每个学期都拿么?”我反问道。 “哪有你那么厉害。我记得,你的作文经常被老师贴在墙壁后面做展示,我有几次写作文找不出灵感,都是看你的作文找灵感的。还有小学学校美术大赛的时候,那一次真的谢谢你了。”金娜说道,“那一次我代表班级参赛,本来信心满满的,但是作品被打翻的红墨水弄污了,距离作品上交只有十分钟了,那时候我都放弃了,以为怎么也完蛋了,没想到你帮我用仅剩下的一张宣纸和毛笔画了一幅《寒江独钓图》送给我去参赛……” 被金娜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小学4年纪的时候把,金娜代表班级参加美术大赛,她的作品是《夏日菡萏》,她花费了几个星期的时间辛苦创就,但是在却是上交时一个不慎,打翻了墨水瓶弄污了画卷,一腔心血化为乌有。那时候金娜坐在我前面,算是前后桌,我看她哭得稀里哗啦,就只好出手帮她罩着美术课本上的图画了一幅南宋马远的《寒江独钓图》让她去试试。 金娜巧笑着说道: “那时候我根本不懂什么叫‘留白’的意境,看到你画了一幅大部分都是空白的水墨画去上交,紧张的要命,虽然你画的很好,但是我真的没信心……却没想到最后全校的美术大赛,居然是我们班得一等奖。” 说到了这里,金娜给了我一个略显感激和钦佩的神色。 “只是运气好罢了。那么久远的事,现在还提啊。”我有些苦涩地笑笑。 “嘿嘿。我只是很佩服你的才能啊。小学的时候奥术比赛,计算机程序比赛,你都参加过嘛。手工小组制作飞机模型的时候,我跟你一组,你是组长,也是你做的最好,得到了老师的表扬。”金娜的双眼眯成了月牙状,吐了吐舌头说道,“还有一次,那是最让我吃惊的,现在还记忆犹新呢。那是五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那一次也是打翻了墨水,不过是你不小心打翻了我的墨水,结果把我的迪士尼连衣裙给弄脏了,怎么洗也洗不掉了,那件衣服要600元呢,那时候我说没关系不用赔,你却说你一定会赔我的。本来我都不在意的,可是,过了一个月,你却真的赔了我600元,我知道你家里家境不太好,不知道你那时候的钱是哪里来的……” 被金娜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了小学时候的那一件往事,那一次,我确实是把金娜的一件白色雪纺连衣裙给弄脏了,后来,我也确实还了她钱。 “王一生,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那时候钱是哪里来的,我也一直想着这件事,你现在……能说说么?”金娜疑惑地问道。 在金娜的追问之下,我笑了笑,坦白承认道: “啊,那个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600元钱是我自己想了办法赚来的。” “你自己赚的?可是那时候你才五年级,怎么赚的钱呢?该不会是你……捡易拉罐存下来的?”金娜的好奇心越发旺盛了。 “那倒不是,是我在花鸟鱼虫工艺品市场赚到的。想听听我赚钱的经过么?”我笑着道。 “嗯。”金娜点了点头。 “那一次弄脏了你的衣服后,我下定决心要赔你钱,我王一生,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所以,在那之后,我一个人去了花鸟鱼虫市场赚钱。”我不紧不慢地讲述着,“我看到花鸟鱼虫市场里有一家店面在卖一只能说几百个单词的虎皮鹦鹉,需要5万人民币,而普通的虎皮鹦鹉只需要10元一只。所以……” “所以你买了10元的虎皮鹦鹉回家自己饲养,然后教它们说话,再把它们卖出去么?”金娜激动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摇摇头,“我哪里买得起鹦鹉和饲料。我只是在双休日的时候在花鸟鱼虫市场蹲了两天,一直在那家店面附近转悠,看看有没有打扮比较光鲜的富人看中虎皮鹦鹉。我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一名富商。那是一名做实业的副董事长,从打扮我就知道他资产雄厚。他对鹦鹉很感兴趣,但是看到价格后他觉得太贵就没有买,和店家杀价很久店家也不肯卖,于是我抓住了机会,对那名富商推荐了我自己说:‘我是一名鸟语师’,可以在一个月内教会鹦鹉说话,每天只训练一个小时,只需要2000元的训练费,保证成功,而且是学成后收费。” “不会?”金娜睁大了眼睛,“那个富商怎么可能相信你?” “他当然不相信。”我苦笑了一下,“不过我也早有准备,我把花鸟鱼虫市场里宣传世界珍稀鸟类的宣传册全都给背下来了,当场背诵给了那名富商。一直从巴西沙鸭的生活特性背诵到帕里拉雀,背诵了35种名鸟,最后那名富商相信了我,就请我去当他的鸟语师,每天傍晚我都会去那名富商那里训鸟一个小时,就这样一直持续了25天,差不多一个月。” “真的吗?”金娜惊讶地道,随即颇感兴趣地笑了起来,笑容迷人而轻快,“最后那只鹦鹉开口说话了?不然你也得不到工资。” 我看着金娜,笑了笑,说道: “这个故事有两个结局,你想听么?” “啊?”金娜眨了眨眼睛,“怎么会有两个结局?你倒是说说。” “第一个结局,那只聪明的虎皮鹦鹉在我的教导之下开口说话了,它轻快地飞出了笼子,欢快地绕着我的手指飞舞,一边飞还一边歌唱着‘喜欢你、喜欢你’。我也顺利地得到了作为鸟语师的工资。”我笑着说道,然后闭嘴不语。 “那第二个结局呢?”金娜紧张地问。 可是,我依旧闭嘴不语,只是笑笑。 “你说啊?”金娜有些急了。 “你真的想听?”我认真地问道。 “你说。”金娜点点头,目光锁定着我的脸。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竖起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说道,“第二个结局,因为那只笨鹦鹉始终不会说话,所以,从20天开始,我趁那名富商不注意,在虎皮鹦鹉每天吃的饲料里参杂了极其微量的毒鼠强。5天后鹦鹉死了。但是因为不是我在场的时候死的,所以富商没有发现是我杀死了鹦鹉。最后,富商认为是他自己饲养不当害死了鹦鹉,是他自己的问题,念在我每天辛苦锻炼鹦鹉的份上,还是给了我一半的工资。” 我笑着,看着金娜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淡淡地问道: “你愿意相信哪个结局?” 看着我的脸,金娜目光呆滞了,陷入了漫长而无尽的沉思。 良久,金娜才缓缓地开口,认真地看着我,幽幽地说道: “我相信第一个。” “恭喜,金娜,你是理想主义者。”我笑笑。 【这一章的剧情可是原帖里没有的哦!大家可不要错过了!】 第41章 四十一 再遇狐仙 “啊?那你的意思是说,相信第二个结局就是现实主义咯?”金娜耸耸肩膀,甩甩她那棕色的秀发道。 “不是现实主义,是阴谋论。”我再次笑了。 “喂,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金娜拉下了脸来,好看的秋叶眉也是微微蹙起,“王一生,你真的用老鼠药……把那只虎皮鹦鹉给弄死了?你这么做了,对?你……你怎么这样呢?!” 我看着金娜,只笑不语。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旁边经过,车台上的板面上显示着“空车”,于是我顺手举起来摇了摇。 出租车司机看到我挥手,车轮一转,出租车随机朝我行驶而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转头看着金娜道。 金娜错愕地看了看朝我掉头行驶而来的出租车,又看了看我,最后脸色黯然地点了点头道: “哦。那好。反正我也快到家了。”看到我打的,路灯照射下的金娜脸色略显的落寞和无聊。 “对了,到底哪个结局是真的,先告诉我呗?”看到我要走,金娜依旧有些挂念地问道。 看着金娜有些急切的神情,我吐了口浊气,无奈地耸耸肩: “理想主义的那个是真的。” “真的?”金娜睁大了眼。“那只鸟会说话了?” “真的。它会说话了,学了五十多个单词。会说‘你好’、‘欢迎’之类的词。”我平和地笑着说,而听到我的话,金娜则是如释重负一般。 我对着金娜挥挥手: “那就再见了。” “再见。开学再见。对了,你可别忘了去金碧辉煌打工哦。要是你长时间不去,被炒鱿鱼我可帮不上你。”金娜嘴唇动了动,露出了一丝笑容,朝我挥了一下手,我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出租车走去,拉开了车门准备上去。 就在这时,我身后又传来了金娜漫不经心的声音。 “喂,你说你去公安局录口供不紧张,不过你脖子上流了不少汗嘛?” 听到这话,拉开车门的我微微一怔,转头,我看到金娜正朝我微微笑着,两手背在身后,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纯粹,自然……还有轻快。 可是看到金娜那轻快的笑容,我的心头,却是流下了一滴汗水。 我对着金娜不自然地一笑,没说什么,然后坐上了车。 在车门拉上的那一刻,我隔着车窗看着金娜那阳光爽朗,没有任何虚伪和隐瞒的俏脸,心情却是沉重如铁。 理想主义? 阴谋论? 两个结局? 都是假的。 那两个漏洞百出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真正存在的,是第三个结局。 压根就没有什么虎皮鹦鹉,也没有富商,也没有毒鼠强,更没有什么鸟语师。 当初还给金娜的那600元钱,是我自己每天走街串巷,穿堂过户、挨家挨户收集易拉罐、玻璃瓶和瓦楞纸,一分一角收集起来的。 这才是真相。 不是理想主义,也不是阴谋论。 而是两者之外的现实主义的真相。 我没有告诉金娜真正的真相,只不过是多少出于男人的自尊罢了。我不想让她心里有愧,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曾经做过那么低贱卑微的工作。 仅此而已。 “去城郊。” 坐在车后座上,我叠交着二郎腿,阴沉下了脸,直截了当地对司机说道。 既然我已经摆脱了嫌疑了,就证明张国华的事已经彻底告一段落了,现在在回家之前,我要去见的就是狐仙,我必须把我今天血泪的事情问清楚。而且我也有一段间隔时间没去看她了。现在心里放下了一些事,我也该去看看她了。 一路直奔郊外,我终于来到了那口古井。 古井还是古井,空空寂寂,没有任何的变化。上次离开之前我就把绳索手电筒和藏在了古井附近的老槐树底下,所以这一次下井,我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准备。 我对司机使用了勾魂术让他一直在洞外等着我,之后我就沿绳而下,再穿梭通道,我终于回到了那个关着狐仙的洞室。 “你来了。王一生。” 才刚进了洞室,我就听到了一阵幽幽的女声,仿若叹息,又仿佛感怀。 这声音像是一条细丝,在我的心头缓缓地滑过。 是狐仙的声音! “看来你的精神状况还不差啊,呵。”听到狐仙的声音,我微微一笑,把手电筒的光线打在了前方的狐仙身上,明亮的光线勾勒出了一具完美的女体轮廓,我看到一头直披而下的黑色长发,还有一件白色的夹克外套,那是我的外套,我给狐仙披上的。 在狐仙手上的铁链上,则是挂着我上次离开前挂在塑料袋里的食物,是我为了让狐仙能够自己吃饭不需要我每天给她送来才这么做的。 “你的心情也可以啊,王一生。”狐仙用庸庸碌碌的声音说道,她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对清明而魅惑的冰眸看着我。 “大仇得报了?” 狐仙的眼力还是那么的惊人,居然这么轻易就看出了我的情绪。 “算是。”我缓缓地走到了狐仙的面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洞室里参与的血腥味和霉味让我不太舒服。我在狐仙的面前守住了脚步,狐仙那张像是用美玉刻画而成的白皙瓜子脸在我的面前漂浮着,让我有种难以直视的感觉。 “恭喜你。你筑基了,王一生。”狐仙轻哼了一声,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话,我全身一震! “筑基?”我斜眼,错愕地看着狐仙,“你是说我到了第一层了?” “没错~”狐仙写意地地道,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狐仙的嘴里说出来,音调居然连续变了三次,尤其是尾音,拖得很长,很高。 我筑基了?想到我今天上午时流下的血泪,我明白了过来。 “我今天早上流下了血泪,那是不是筑基的标志?”我眯起眼,谨慎地问道。 “之一。”狐仙简洁地回答我,“要筑基,需渡劫。恭喜你了,王一生,你已经渡了劫了。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快呢。” 狐仙的声音柔柔细细,带着几分的散漫慵懒。可是我的心头却是忍不住的狂喜。 我筑基了。 我居然就这样筑基了? 可是……筑基的条件又是什么?渡劫,我渡了什么劫? “我渡了什么劫?”我问道,“难道我妹妹死了,算是我的劫?还是说,我用勾魂术杀人算是渡劫?” “因人而异。”没想到,狐仙的回答还是那么的简单,“王一生,你渡了什么劫,只有你最清楚。没人比起更明了。” “那倒也是。知心莫若己。”我苦笑了一下,“不过既然筑基了,倒也是好事。按照你说的,我筑基了之后,就最多能控制九个人了?” “理是这个理。但若是你勾魂术刚觉熟练些,就以为诸凡如意,到时候自家里打幡抱罐一大家子,可别悔青了肠子。”狐仙柔柔地说着。语毕,狐仙那明亮的眸子从散乱的刘海缝隙中钻出来看着我,“王一生,你也知道,筑基了之后,该做什么了?” 听到狐仙的话,我心头微微一颤,然后先看着她那完美无瑕的脸,笑了一下: “我当然没有忘记。那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我,放你出去。”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丝红杏般的微笑: “倒也存了几分温良贤德。” 我笑了笑,然后,缓缓地从狐仙的身边擦过,不经意间回头问道:“喂,你不会做那些鸟尽弓藏,兔死狗亨的事?” 狐仙鼻尖哼了一声说道: “怎的,信不过我?” 第42章 四十二 狐仙出洞 我心头跳了跳,随口说道: “我只是想,如果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人可不会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是么,”听到我的话,狐仙却是即兴地说道,“可你思量思量自个儿手上沾的血,难道还少吗,王一生?”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身体猛然一震,顿时语塞。 我看着狐仙,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的确,说起来,我也已经是一个双手沾过血的杀人犯了。就算狐仙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我和她,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王一生,你指尖上那点浓的化也化不开的血腥味,可是熏得我鼻子都发疹呢。” 似乎是看到我没发话,狐仙还不忘加上一句: “王一生,你我也差不到哪里去。你的手不比我干净。” 这个女人的嘴巴还真是毒。 我斜着眼看了狐仙一眼,眼睛眯了眯。 “鼻子不错。”我赞叹了一句,然后缓步走到了狐仙身后的洞壁上,狐仙那六条雪白的狐尾成扇形排开,尾端被银色的钢钉牢牢地定在墙壁上,那钢钉似乎深入墙壁内部。 看着狐仙尾部的钢钉和钢钉上吹落而下的符箓,我气定神静,轻轻地伸出手,勾起食指和拇指,一点一点地伸向了符箓…… 整个过程中,狐仙没有说什么阻止我,看来她已经认为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碰到符箓不死了。 我心搁在那里,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心情,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抓住了最右侧那一张符箓的一角! 就在我碰到符箓的那一刹,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触电似的一颤,我急忙缩手,而就在这时,我触碰到的那张符箓居然开始燃烧起来,诡异的绿色火焰从符箓的一角开始燃烧,然后迅速地沿着符箓往上攒动,没一会儿就把整张符箓烧成了灰烬! 我喉咙干涩,心脏几乎停滞。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粗眉男他们触碰到符箓后没一会儿就死去的景象,心头有些紧张。 我屏着气,静静地等待着。 一秒,又一秒…… 可是,我的身上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 除了指尖有点麻痹感觉之外,我的身上并没有我所担心的征兆。 狐仙……果然没有骗我。 我回头看了狐仙一眼,发现她也正回眸看着我,虽然表情看着闲定,但是眸子里却是露出了一丝的担忧。尽管,只是一丝丝。 我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一一撕下了接下来的五张符箓,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动手去撕,在我的手碰到这些符箓的时候这些符箓就会自动燃烧,就像涂了白磷似的。 我搓了搓手指,随着符箓的消失,六根闪亮的钢钉显露了出来,我伸处手掌,两手握紧了冰冷的钢钉,然后,一点点用力,把狐仙白尾上的钢钉慢慢慢慢地拉扯了出来。 叮当一声。 一根坚硬冰冷的钢钉落在地面上,我看到,狐仙一条布满潮湿的白色绒毛的巨大长尾,正缓缓地掉落下来。 我本来想伸手继续拉扯其他的钉子,可是就在这时狐仙的那一条白尾重重地拍在了后方的洞壁上,借着反力,狐仙其余五条被牢牢钉住的尾巴也是挣脱了钢钉的束缚,上扬而起,在空中四处舞动着,就像是章鱼的触手! 丁丁丁丁丁。 五根钢钉齐齐落地,六条白尾四处滑动,有几条还拍打到了我的手臂上,我感到那六条尾巴就像是人手臂一样有一定的力量。 大概是用力拔狐狸尾巴连着钢钉从洞壁里拔出来时很痛,伴随着钢钉落地声,狐仙痛苦地哼了两声。 看着在黑暗中上下舞动的六条雪白狐尾,我真的一阵失神。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这种东西啊。 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一秒,狐仙的六条尾巴,却像是泄了气一样开始慢慢地萎缩了下去,朝着狐仙的臀部回缩,最后居然就那样消失了,我目光随意一扫,似乎看到在狐仙的臀部偏上的尾闾穴处,有一个类似于肚脐眼的小洞,那六根尾巴,似乎是缩进了那个洞里。 “原来如此,尾巴还可以缩啊。”我感慨着道。 “男人不也可以缩阳么?”狐仙用轻佻的声音淡淡地说道。我顿时一愣。 接下来解开狐仙身上的铁链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好在我之前下古井的时候就事先对司机用了勾魂术,让他在外面等待了,所以螺丝刀、铁锤和电钻、铁齿据之类的器械都交给他寻找,一个小时后,狐仙手腕上的最后一根铁链也被我用电锯锯断了,解开了身上所有束缚的狐仙,两腿瘫软地坐在地上,半开的衣服露出那圆硕的胸部,一头黑色的长发像是溪水一般流淌而下,在地面上蜿蜒迤逦着,狐仙眼神迷离地看着我,眼神里不知道是空洞,还是欣喜。 “可算是出来了……哼,呵。” 狐仙伸出手,看着她那双白得像是染了白漆似的手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我本以为她的声音会激动和喜悦,可是没想到,她的声音里有的,却只是悲伤和感怀。 狐仙大腿靠拢,小腿分叉,静坐在那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轻轻地捧起了一头黑发,像是掬起一捧清泉。 樱红色的嘴唇柔润滑腻,颀长的玉颈像是雪山的山面延伸而下,一直到两侧的肩头,浑圆的削肩在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泛着白色的光泽,美玉般无暇的瓜子脸上,那两剪梳齐平展、比一般人还要长几分的睫毛覆盖着一对乌黑灵动的水眸,像是两汪水潭,闪烁着粼粼波光,白色的双耳从发间钻出来,像是两座巍峨雪峰。 那一刻的狐仙,真的可以用倾城绝代,风华无双来形容。 我知道这样的词语很俗套,在这个满大街充斥着明星模特的时代,人人都可以变成美女。 可是,这一刻,看着坐在那里的狐仙。我还是感觉到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狐仙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把周围的一切都在向着她吸引过去。 包括我。 这是个数字化的时代,任何的事物都可以用数据来表达,来计算。 包括女人的美貌。 我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有比眼前这个女子更美的女人,又或者历史上,未来的某一天会出现一个比狐仙更美的女人。 但是在我一生中,狐仙,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这一点,我无法否认。 用某种流行的说法,她就是……10分女。 星辰暗淡。山河绝迹。春花凋零。秋叶化泥。四值交替,甲丁变化,星象移位,沧海桑田,不变的……是她的美丽。 良久,狐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神已经变成了原来的高傲和清冷: “感恩言谢的煽情话儿我就不说了,王一生。我们……可以走了。”她顿了顿,说道, “在‘他’找上你我之前。” 第43章 四十三 狐仙购物 “他?谁把你关在的这里?”我上前一步,走到了狐仙的背后,缓缓蹲下身,伸出手,一只手托住了狐仙的双腿,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玉颈,把她轻轻地从地上横抱了起来。 一抱才发现,狐仙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要轻多了,就像是抱着一条蓬松的棉被,狐仙的身体凹凸有致,曲线玲珑,曼妙婀娜,根本不像是在地底下关了三十多年的人。 狐仙的一头远超平常女人的黑发如同柳丝一般垂落,一对漆黑如点墨的丹凤眼,定定地自下而上看着我。 “一个结了点怨子的人。”狐仙淡淡地说道。 “名字?” “你会知道的。若是他还有命活着的话,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你我面前。”狐仙的声音空灵而清冷,但是怎么看她都不想给我答案的样子。 “他很老了?能够把你关在地底下的,总不会是楞青头小年轻,估计也是一位高人,都过了三十年,如果还活着,想来也是高龄了。”我眯起眼猜测道。 “是呢,可惜……在我脑海里盘桓了三十余年的,终究是最后一面见到他的脸。到时候若是碰了面,可又得感慨物是人非了呢。真是讽刺。” 狐仙自言自语地感慨着, “人都是会老的,不是人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妖怪。” “老而不死是为妖。”狐仙嘲弄似的道,然后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后狐仙就闭口不语了,一直到我让司机用绳把她拉了上去,狐仙才重新开口,她横躺在我的怀里,环顾着古井外的景象,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终究是外边的风闻着清爽。三十年没闻到这清凉的空气……真是忘得差不多了呢。” “到时候有你感慨的时候,先上出租车。” “出租车?”狐仙缓缓转头,看着身后打着车灯的出租车,微微眯起了眼。“这算是这年头新的代步器械?” “对。” “到底是过了三十年了……”狐仙略微感慨了一声。 “你想去哪里?有没有家?”我抱着狐仙,坐上了出租车后,我放下了她。 “便是有过,三十年后还有么?”狐仙斜睨着我,眼里露出鄙夷之色。 “也对。”我微微一愣,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就算这狐仙有过家,三十年后世事变迁,也未必还在了。 “去你的小窝,王一生。”狐仙坐在车座上,慵慵懒懒地横躺着,单手托着下颚,一对清色的黑眸定定地看着车窗外。 我心头一沉,沉着声对狐仙说道: “我家里有个妹妹。还有妈妈。” “所以?”狐仙不以为意地道,她随手撩拨了一下耳侧的头发,目光依旧盯着车窗外。 “你觉得一个男人随便带一个衣不遮体的女人回家……正常么?”我看着狐仙黑发飘散的背影,咳嗽了一下说道。 “那又怎了?”狐仙依旧没有回头。 这个女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么? “所以我说了。你终究太年轻了,王一生。”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思,狐仙缓缓转过了脸来,一张白玉般的精致瓜子脸对着我,黑眸凝定。 “还在相信爱情的年龄呢。”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唇角抽搐了一下,然后随口接到: “相信爱情的人永远年轻。”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耳朵颤抖了一下,我看到她的眼睛好像又那么一瞬间放大了一圈,然后轻笑道: “倒是个新鲜的说法。” 看着狐仙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我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头对司机说道: “去青莲路。” 去青莲路,是因为那里有几家服装店,现在狐仙衣不遮体,我得先给她买几件衣服才行。顺带着,让她这个在井底下被关了三十几年的女人开开眼界。一路上,狐仙托着下颚,静静地望着车窗外,偶尔会不冷不热地问我几句那是什么,这是什么之类的问题。但是大多数时候,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外面的灯火,幽幽地叹气,好像一个看淡人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衣服当然是我挑选的,我身上没有钱,但是按照狐仙的说法,我的勾魂术在司机和张国华之外,还能控制七人,所以我自然在买服装时使用。小的时候,我偶尔也会陪着我的妹妹来买内衣、内裤或者外套之类的服装,所以我对服装的眼光还是有一点的。我给狐仙要了一条粉色的女士内裤,一件白色吊带内衣,红豆牌灰色毛衣,一件lo仙狐款式的女士白色连衣裙,衣边带着白色的绒毛,还有一条黑色网格豹纹丝袜,和一双百丽的红色绒边高筒靴。当然,这些都是到手的。而我之所以买不同品牌的服装,则是为了试验一下我是不是真的能够控制三人以上的人数……最后在控制了五家不同品牌店老板娘后,我停止了试验。狐仙没有骗我,我的确是筑基了。我能够控制的人数,的确已经不仅仅是三人。 好不容易给狐仙挑了服装,可是狐仙对衣着完全就不上心,随手就拿过了我给她的衣服,居然大大咧咧地就在车上换起了衣服来,吓得我别过了脸去,一眼也不多看。 那时候,我分明听到脑后传来了狐仙淡淡的哼笑声。 “喂,狐仙,待会儿到家之后,你就说你是我离家出走的同学,到我家暂住几天,知道么?我不想让我妹妹多想。”等狐仙换好了衣服之后,我郑重其事地转头对她说道。 结果一回头,我却是愣了一下。 坐在我眼前的,是怎样一个绝世的女子啊。 披落而下的如瀑黑发,精致白美的脸蛋,微翘的长睫毛,一对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凝定眸子,一张樱唇,还有搭配着一身银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衣领绒毛环绕着她的脖颈,像是一圈花环,给她增添了一种贵族的孤冷气质,就像是狐狸成人不彻底而留下的些许绒毛。合身得体的衣着,绝世的容颜,看得我差点失神。 “衣服还不错。三十年来连服饰都进步了不少呢。”狐仙耸了耸肩,随口说道。“怎的,你脸红了,王一生?” 我脸上一热,转过了头去,没有再看狐仙,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脸红不红你别管。待会儿去我家后你告诉我妹妹你是我的同学,知道么?” 狐仙眯起眼看着我,嘴角却是绽放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你的脸别红到家门口,就什么都好办,王一生。”语罢,狐仙清清冷冷地一笑,转过脸去,继续看着窗外的夜景,叠着被黑丝豹纹袜包裹着的细长美腿,摆起了二郎腿,还轻轻地晃动着。 看着一脸惬意而闲适的狐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恐怕将会是我下辈子最大的烦恼来源了。 看着狐仙倩影,我把脸深深埋进了手里,用力掐住。 果然,带着狐仙回到家后,我的第一个麻烦就来了。 家门移开,前来开门的阿雪就愣在了门框后面,愣愣地看着我……还有我身旁的狐仙。 “哥,你回来了!呃……她是……”阿雪看着站在我身旁的狐仙,脸上原本欣喜激动的神色突然变成了呆滞,随机又变成了惊愕。 第44章 四十四 家有狐仙 看着和我预想中完全一致的阿雪的表情,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对身旁的狐仙使了个眼色后,对阿雪说道: “呵,阿雪,我给你说一下,她叫胡仙,她是我的……” “相好。” 让我错愕的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狐仙却是接过了我的话头,用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随口说了一句,打乱了我原先准备好的剧本中的所有台词! “你……!”错愕地转头看着狐仙,看着这个外表惊人但是内心疯狂古怪的女人唇角那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我顿然语塞。 “不是么?”狐仙嘴角闪过一丝媚笑,她忽然轻启朱唇,在我的脸上吹了一口冷气,吹得我下意思地眨了一下眼,没时间去解释。 “哥,你有女朋友了?你……是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啊?”阿雪惊愕地看着我,突然带回家这么一位漂亮的女人,阿雪自然是满脸疑惑。 我恶狠狠地瞪了狐仙一眼,然后抢先一步笑着说道: “阿雪,别乱想,她开玩笑的。她是我的同学,她现在家里起了火灾,全家死光了,没处可去,来我们家里住一段时间。”一边说着,我想给狐仙使了眼色,好让她配合我,但让我吐血的是,狐仙只是站在那里,撩拨着自己耳垂的黑发,目光四下扫动,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压根没看见没听见我给她的暗示。 “天,不会?”听到我的讲述,阿雪瞪大了眼,然后瞳孔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可是看起来她好像不是很伤心的样子啊……” “她和家人的感情不太好。”我随口胡诌着,编造着勉强能够让阿雪相信的蹩脚谎言。 阿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眼睛时不时偷瞄着我身后的狐仙,眉心的阴郁还是没有消散。 “哥,她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她看起来……好漂亮啊。你以前都没有跟我说过啊。” 说着说着,阿雪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说道: “对了,我知道了,哥,这几天你老是动不动就出门半天不回来,是和她在交往?”说到这里,阿雪的表情似乎既释然却又紧张起来。 “你想多了,她只是到我们家里住几天。人家现在家里出了事。”我安抚着阿雪,让她冷静下来,免得她多想。阿雪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孩,而且她对我也很了解,我平时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带女孩回家之类的事的,这不符合我的性格,所以我现在的举动更是让阿雪很讶异。 “好。胡仙姐姐,你是我哥哥的朋友,那你先在我们家里住。可是我家里很小……你别介意。”阿雪终究是暂时被我给稳了下来,对着狐仙嗫嚅道。 “不打紧。”狐仙甩了甩头发后随口说道。 对于一个在发霉的井底下关了三十年的女人来说,狭小的房子简直就是天堂了。 “那还不快点进来。”我看着狐仙一副散漫闲逸的样子,不想让她露出马脚,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进了家门。 阿雪有些介意地看了看我拉着狐仙的手,眼里露出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进了我家后,狐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家里前厅的布置,目光扫过我家里的沙发、茶几、挂钟和角落里的仙人球,最后目光在柜台的电视机上定格了下来,她哼笑了一下,然后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横躺了下来,左手支着脸侧,两条腿蜷缩着交叠着,一头长发在沙发上铺展开来。 看到狐仙的举动我和阿雪都是一愣。 “阿雪,你去倒点茶。”我对阿雪说道,阿雪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走进了厨房里,而我则是走到了沙发前,对着懒洋洋地横躺在沙发上的狐仙沉声道: “喂,这是我家。我给我少惹点麻烦行不?” “怎么了?”狐仙用她那冷泠泠的眸子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是说好让你冒充我同学的么,你给我舔什么乱子?你不知道我妹妹会怎么想么?”我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被这个女人气炸了。 狐仙眼脸微微眯起,看着我,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脸侧的秀发,然后幽幽地道: “这可是你想的不周全了,王一生。反正呢,看样子我要在这儿搁上一段日子儿。你那不谙世事的妹妹迟早会怀疑你我的关系,倒不如开门见山挑明了儿少得她猜忌。” “你……!”我一时气结。 “王一生,亏得你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在感情上,有些事可是简单了点呢。女人的心思,可是比针眼还细。”狐仙对着我挑了挑秀眉,唇角放出了一丝上扬的弧度。 我看着这个随便的女人,攥紧了拳头,最后,却是不得不松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于这个女人,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倦了,我睡了。”狐仙这个女人我行我素,压根就不考虑我的感受,随便说了一大堆嘲弄似的话语后。她就打了个哈欠,然后一个翻身,就睡着了。 “喂,给我起来。别在沙发上睡觉。” “呼呼……”回答我的,是一阵恶作剧似的鼾声。 我骂骂咧咧了一阵,看着蜷缩着颀长的娇躯背对着我的狐仙,嘶哑着道: “早知道就该不把你这个麻烦的女人从地底下挖出来……” 就这样狐仙暂时算是入住了我家,我不知道她到底会在我家混吃混喝多久。但是我把她从地底下救出来后,她也的确没地方可去,只能暂住我家。 阿雪算是勉强接受了狐仙是我朋友的事实,但是私底下,她还是找了我,把我拉到厨房里,问我狐仙是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啊,她要住多久,还有家里的开销等等之类的问题。我只能告诉阿雪这些问题都不用担心我会解决。之后阿雪又很关心地问了我今天去警局的事情,而且似乎阿雪也知道了张岳他们被杀的事,一个劲地问我怎么回事,语气里有几分怀疑我的意思。 “放心。张国华他们得罪的人那么多,谁都有可能害他们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别想了。” 烟烟死了后,阿雪真的懂事多了,很多家里的烦恼,她都很主动地想帮我分担。 狐仙来到我家,除了阿雪,第二个麻烦就是我妈妈。虽然我妈妈因为脑瘤的问题得了嗜睡症,几乎整天都躺在床上,但是这件事我还是要告诉她的。 我妈对于家里入住了一个女孩这种事自然是既惊讶又诧异,但是当她看到了狐仙,又听了我胡编乱造的理由后,却好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先在我们家里住一段日子……哎,都是苦命的人啊。一生,让她先住我们家。对人家好一点。妈身体不行,不能起来,让你丢脸了……” “放心,妈,家里我。狐仙是个懂事聪明的女生,她不会那样的。” 我妈没有怎么反对我,事实上,我妈就连说话都很困难了。 从我妈憔悴的目光里,其实我也看出了一丝的期望。实际上,我妈之所以会接受狐仙入住,我估计她也是抱着媳妇的想法,我妈知道家里条件差,看到我带回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肯定多少也是抱着一些私心。另一方面,烟烟刚刚去世,家里来了一个女人,多少也是热闹一点,能够缓解一点悲伤落寞的气氛。 我家不过80平米两个房间而已。烟烟还在的时候,家里的房间基本上是我单人一间,烟烟和阿雪一张双人床,我妈一张单人床,她们三人一个房间,现在烟烟走了,阿雪和我妈一个房间,而狐仙睡觉的地方就不好处理了。 “喂,你说你以后睡哪里。床,还是沙发?”把已经不知道睡着了多少次的狐仙摇醒,我对她道。 狐仙慵慵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看着我,她揉着眼睛,眯着眼看着我: “两个人一起睡不就成了?你也真够狮子翻身,拖泥带水的。王一生。”说着,媚眼如丝。 “你胡说八道什么?!”听到狐仙这么说,我心头一惊。 “胡诌而已,紧张个什么劲。我对侈侈不休、咪咪妈妈的男人没兴致。”狐仙随意地抱着沙发上的枕头坐了起来,然后款款地走进了我的卧室里,毫不客气地就倒在了我的床上,然后,随手把枕头一丢就扔在了地上。 “男人就给我躺地板。”说罢,她随手一拉,拉过我叠在床头的棉被,一裹身,长发流淌,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没有鼾声,一觉到天亮。 我对这个女人真是无语到了极致。 这辈子我都没有见过这样由着性子来的散漫轻佻的女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狐仙终究是个女人。 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女人。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最后我也只能屈服于现状,在地上垫上草席,铺上垫被放上枕头,打起了地铺。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狐仙一起睡在一个房间里,为了避免阿雪多想,我特意没把房门给关上,好证明我和狐仙这个女人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这个女人,到底是吉星,还是祸水? 第45章 四十五 葬礼 第二天,是烟烟的下葬日,烟烟的尸体在这两天已经由医院送到了殡仪馆。所以那天,我六点就起来了。 当我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但是因为前一天下雪了的缘故,所以那天也不算太过昏暗。 我爬起身,看着缩着身子裹着打皱的被褥,一头黑发散乱地在床头蜿蜒,背对着我的狐仙,叹了口气,上前说道: “喂,给我起来,今天是我妹妹的下葬日,你也起来帮忙做点事?” 在我的催促下,狐仙一对清冷的眸子从散乱的刘海之间透露出光点。 “什么时候了?”狐仙慵慵懒懒地看着我道。 时辰? “六点出头。”我淡淡地回答道。 “呵,原来这世上真有卯时起身的罕物呢。”狐仙睡眼惺忪地嘲讽了我一句,然后一翻身,卷起被子一缩头,继续睡觉。 “……” 看来想要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起床做点事是不可能的了。或许我一开始就该看透。不应该抱有任何让这个女人帮我打理点家务之类的愚蠢想法。 之后家里的事务只好由我亲自打理,我联系上了殡仪馆,安排好了殡葬的事。我没有祖父或者外祖父,我妈也没有姐妹兄弟,所以我没有舅妈或者舅子,葬礼的事宜完全由我和阿雪承担。因为我家条件很一般,所以一切从简了。 随着年华的渐渐老去,人会忘记很多事情。 我已经记不清那天为我的妹妹烟烟下葬时的细节了,我只记得的是,在那块公墓前,在那片雪地前,我站了很久很久,妹妹阿雪靠在我的怀里,掩着面,大声哭泣着,哭红了小脸。 我什么也没有说,缄默着,只是站在那里,凛冽的北风吹得我面目生疼,可是我的眼角却没有因此流下一滴泪水。 因为我的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 有的时候我很执拗,但有的时候我也很现实。 我清楚的知道,不管我们再怎么缅怀过去,死去的人也不会活过来。 这是残存在人世间的人的最大悲哀。 我买了一束白色的冬菊,放在了烟烟的公墓上,那是我送给她的。 放菊花的时候,阿雪再次哭了。 天开始下起纷纷扬扬的雨夹雪,那是那天漫天大雪的延续,也是这个寒冷冬天的最后一场馈赠。 “哥,烟烟姐姐走了!烟烟姐姐走了!”阿雪抓着我的衣角,放声痛哭着,哭着哭着,声音哽咽了。 “她没走。”看着在我怀里哭泣的阿雪,我心头泛起了凄苦,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克制住波动的情绪说道,“她一直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呢。” “一直。” 轻轻柔柔的声音化作一团白气,在风中飘散开来。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想起了烟烟留给我的那封信。 她要我连她的份一起照顾好阿雪。 这是烟烟最后的嘱托,我会誓死去兑现的嘱托。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心绪的波动,淡淡地对阿雪说道: “阿雪,哥哥我在这里发誓,从现在开始,到我进棺材为止,我再也不会让别人踩在我们头上。绝对。” 飘零的雨雪还在继续,诉说着天堂与人间的故事。 转头的时候,我看到在公墓园陵的尽头,漆黑的乱石碑中,婷婷立着一名擒着白伞的白衣女子。 伞下的她,孤傲,清冷,风姿卓越,一头及地的黑发在风雪中缓缓轻舞。 可是,那双清冷而略带感伤的墨色眸子,却依旧给这个寒冷的冬天,增添了那么一丝丝的暖意。 看着那双黑色的眸子,我自嘲地一笑,牵着阿雪的手,缓缓走去,留下身后那座孤独的墓碑。 如果东风有心,它肯定会吹开我轻轻放在烟烟墓前的那一束白色冬菊,然后看到瓣瓣残落的冬菊下的那张小纸片: “永远爱你的,哥哥。” 雨雪还在下。 我抬起头,下意识地摊开掌心,接下了一片冰冷的雪花,那雪花如同一片轻柔的羽绒,在我的掌纹线上静静地停搁着,就像找到了归宿的天使。 雪花啊,雪花。 如果你能够永不停下,就求你伴随着未暖的春风,把我那永远不会凋零的祝福,送到最远的天边…… …… …… 人死之后,不管是什么,都化为了虚无。 烟烟下葬后的两天,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她的离开。下葬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到自己心里空空,就好像那里有一个空洞,不管怎么样也填不上。 当然,两天后,我的心情却又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了。 那是第二天晚上我在本地的电视新闻里看到的消息。 在张国华自首被捕入狱后,市常委的市委副书记第二秘书李玉江代替了张国华坐上了市委副书记第一秘书,也成为了未来可能的无锡市副市长的接班人,甚至是无锡市市长的接班人。而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他的就职大会,大会上,他大肆地批评着张国华的生平事迹,说他勾结黑道,怙恶不悛。 看到这个新闻,我原本还算比较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又高涨了起来。 别人或许看不出太大的问题来,但是我却是很能够看出问题来,张国华才刚刚入狱没几天,李玉江就坐上了市委副书记秘书的位子,这样的上升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显然,这背后绝对是有策划的。也就是说,李玉江其实早就已经觊觎着张国华的位子,甚至早已经拉拢了不少的人脉,才能够这么快的上位。 这也应正了我最初的猜想,张岳他们敢对我的妹妹动手,的确是背后有人策划了这出戏。 临死之前,我从吴晗的嘴里知道,那天其实是有五个人想对烟烟下手,而且真正的推动者是那个自称是烟烟的男朋友,而且还给了烟烟违禁药的男生——李天宇! 而李天宇他爸,就是李玉江! 很明显,这一次的事故,是李玉江和李天宇两人联合策划的,只不过我诬害张国华的行动,加快了他们计划的成功而已! 看着电视屏幕上笑容可掬,满面油光地和市长以及其他党委、纪委握手的李玉江,我的拳头一点一点地攥紧了起来。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怎么了,一脸被鬼搭上的模样?”狐仙细细柔柔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她横躺在沙发上,跟我一起看着电视。两天下来,狐仙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电视。 我缓缓转头,对狐仙说道: “电视上的这个男人,是祸害我妹妹的罪魁祸首。张国华才刚刚下位,他就上位,显然他早就已经在后台布好了大局。现在张国华倒了,他踩着张国华的尸体上位。” “是么。”狐仙漫不经心地听着我的讲述,然后轻轻地玩弄着尖长而油光闪亮的指甲,她舒展了一下五根玉葱般的五指,翻来覆去看着。 狐仙忽然开口道:“喂,王一生,知道叠罗汉么?” 我一愣,然后说道:“知道,怎么?” 狐仙觑着眼盯着自己的手指,缓缓地说道: “这个世道呢,就是叠罗汉。上边的人踩着下边的人往顶上堆。上边的人顶上也总有更上层的人踩着……每个人都想往上爬,哪怕仅仅是上一层,也觉得脚下多踩了些许人,心里舒坦几分。但说来说去,终究是被人踩着。” 狐仙的话让我微微一震,我眯起眼看着她,道:“也就是说,想不被人踩着,就要爬到最顶上是?” 狐仙淡淡地道:“等你有朝一日登上了顶峰,你会发现,那里除了空寂,什么也没有。” 狐仙的话让我蹙起了眉,转过了头,继续盯着电视屏幕,半晌才说话: “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颠倒这个世界,让那些在顶上空虚寂寞惯了的人尝尝被踩在最下面的滋味。” “你呢?”狐仙淡淡地看着我,一对清冷的眸子看得我心头微沉。 我想了一下,说道:“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踩在脚底下。随便被欺凌。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小角色,就像是被养在屠宰场里的羊,所有的生活都被人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一刀宰割。” “现在?” “现在?现在我当然还是一只羊。只不过,我也有了一把刀。如果别人想宰我,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而且,如果我最重要的那些人被人宰割的时候,我还可以凭借自己手里的刀救他们一把。” “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这把刀。”我转头,看着横躺在我身后的狐仙,冲她笑了笑。 “可你知道要练好这把刀,要沾多少血么,王一生?” 狐仙嗤笑了一声,随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块切糕,塞进了嘴里,闭上美目,散漫而悠然地享受着,不再说什么。 第46章 四十六 开学 烟烟下葬之后的那段时间,我可以说是非常的平淡。 家里的情况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只不过因为烟烟去世了,我和阿雪肩头的负担更重了,而狐仙只是一个只会说话吃东西动动嘴之外不会做办点事的女人,甚至连她的内裤都要我洗,我肩上的负担只是越来越重,丝毫没有减轻。 而且,因为我把张国华的支票烧毁了的缘故,家里剩下的钱,也不多了。 我要开始考虑生计的问题了。 其实,因为我有勾魂术,想要钱的话渠道实在是太多了,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对我来说就是一块块流动着的黄金。 我只要随便从某个人手里拿一只皮包就可以。这相当于变相的抢劫。 可是,现在的我,也只有这个渠道可以弄到钱。 “呵,你把别人给你的大笔票子焚成了灰,却要去当匪子掠别人的血汗钱,你和你口中的那个张国华有区别么?王一生,你真是个矛盾的主儿。”因为这一点,我回家的时候还被狐仙给讽刺了一顿。 当时我看着狐仙,这样回答他:“在别人眼里没区别,在我眼里有区别。前者是别人踩在我头上施舍我的,后者我凭借自己本事拿到手的,哪怕是偷是抢。” “说的比唱的好听,说穿了就是个黄口小儿。”狐仙在沙发上慵懒地伸展着腰身,纤细的腰身和圆硕饱满的胸部展现无遗。 我看着狐仙,笑了笑。 “我不当个黄口小儿,你的切糕……哪里来?” 说到这一点,狐仙一愣,然后立时闭口不提了。 实际上,我的钱也并不是真的是狐仙以为的那样抢劫而来的。 这几天,我通过房地产中介办的打听,找到了一位无锡市比较有名的黑心房地产商,对他使用了勾魂术,控制了他的房源。然后我冒充了私人房地产中介人,找到了五名想要买房的户主,告诉他们说我和房地产老板关系很好,可以给他们折扣,只是需要点中介费,就把五套原价150万的套房以100万的不二价卖给了五名户主,同时每套房子要收取20万的中介费,就这样我轻松到手了100万的资金。 这还是我第一次靠着勾魂术的本事弄到钱财。虽然过程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最终还是成功了。 “你妹妹知道你弄了这么多钱,若是问了起来,你又该怎么糊弄过去?”沉默半晌后,狐仙还是忍不住问我。 “我当然已经想好办法了。”我用手指了指脑袋,淡淡地回答狐仙。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咔擦的开门声。 才刚说到阿雪,阿雪就回来了。 凡是假期的时候,我和阿雪是轮流买菜的,我一天她一天。今天轮到阿雪出去买菜了,所以要比平时晚一些才回来。 “哥,我回来了。”阿雪推开了门,拎着塑料袋走了回来,我看了看,阿雪手里的菜都是最为简单的菜色,冬笋、萝卜和一点点的碎肉。 看到回来的阿雪,我给了狐仙一个眼色,然后转头,干咳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对阿雪说道: “阿雪。” “嗯,怎么了,哥?”阿雪关上门走进来,看到我郑重其事的模样,脸色变得阴郁了起来。 “阿雪,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告诉你。”我看着阿雪,故意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听到我沉重的语气,阿雪的面色一沉,眼神黯淡了下去。 “哥……怎么了?” “这件事非常的严重。会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活。”我淡淡地说道。 “怎么……了?”阿雪蹙起了秀眉,面色惨白。 看到阿雪难看的表情,我知道吓唬她已经差不多了,然后忽然开朗地一笑,道: “阿雪,我们中奖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阿雪挤出欣喜的表情。 “中奖?”阿雪走到了茶几前,放下了手里的菜,疑惑地看着我,“什么中奖,哥?” “刮圝刮乐福彩。”我笑眯眯地看着阿雪说道,“我中奖了,阿雪。”说着,我还特地把我随便买来的彩圝票拿给阿雪看。阿雪当然是看不出上面的门道,更不知道我给她看的其实只是从彩圝票店里拿来的样票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彩圝票。 阿雪上上下下看了看彩圝票后,蹙着眉头问道:“中了多少啊,哥?” 我看了看狐仙,然后对阿雪笑道: “一百万。” 听到我的话,阿雪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手里的彩圝票忽然一颤,掉落到了地上。 “真的吗?你……骗我,哥?”阿雪从地上捡起了彩圝票,眼神不断地闪烁着。 看到阿雪犹豫不定的样子,我从沙发旁拿过了一只手提箱,在茶几上打开,然后让里面红白相间的人民币展示在了阿雪的面前,看到手提箱里的大叠人民币,阿雪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走上了前来,长大了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提箱里满满的钱。 “哥怎么会骗你呢?” “哥,你怎么会想到去买彩圝票的?你以前……从来都不买这些东西的啊。”阿雪似乎还是不太敢相信的样子,当喜讯来的太过突然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接受的。 我苦涩地笑着,看着阿雪说道:“我是想我们这段时间运气这么差,反正都差到了极点。就买张彩圝票试试手气……没想到,却真的中了。可能是烟烟在祝福我们。” 阿雪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静了下来,走上前来,看了看狐仙,又看了看我,最后看着茶几上的手提箱里满满的钞圝票,眼圈突然红了起来: “哥……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么多的钱,以后……我们不用再过那么苦了。要是烟烟姐姐能看到就好了……唔唔唔……”说着说着,阿雪又呜咽着哭了起来,阿雪是个感性的女孩,每次遇到一点点的小事,都容易哭。 我缓缓地抱住了阿雪,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好了,没什么好哭的。坚强点。你也长大了。” 阿雪擦着眼泪从我的怀里离开,稳定了一下情绪后,看着我问道: “哥,这么多钱,你以后……要怎么用?” “当然是给你上大学,治妈的病,还有……过得更好一点。”我轻声地说道。 100万,这只是我的第一步而已,靠着狐仙赐予我的勾魂术,别说是100万,哪怕是500万,1000万都只是小数目而已。再多的钱也有用尽的时候,但是如果你有权,那么钱,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来。 100万。我并没有太急着用。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100万真的不够用,别说是买一套经济房,哪怕是买豪车之类的就足以让人囊空财金。更何况,我和阿雪现在都是学生,我并不想过上太过奢侈的上层人生活。 我把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了买一些家具电器,生活必需品,剩下的则是存在家里,用来当做家里的开销和生活费。 当然,最大的改善是我和阿雪的家庭生活状况有了极大的改善,最起码每天吃得饭菜质量都提高了,阿雪也买了几套过年衣服,狐仙也天天有切糕吃。 但是从小节俭养成的习惯还是让阿雪不肯随便花钱,哪怕我给了她一些零用钱,她也依旧是存下来,说虽然有100万,可也是用一点少一点,要节俭一些,不能铺张浪费。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寒冷的冬季终于渐渐过去,气温有着回暖的趋势,锡山的白雪也开始融化,我和阿雪的寒假也走到了尽头。 寒假也到了尽头,元宵节过后,新的学期终于开始。 而身为高二的我和初一下半年的阿雪,也终于要面临新的学期。 这一次的寒假格外的痛苦和漫长,所以当寒假结束的那一刻,我真的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我妈的病情还是没有见好,甚至在一天天的恶化当中,妈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动过手术了,现在身体状况经不起第二次手术,所以只能在家养着。但是妈又不希望我们耽误学业,所以劝我和阿雪去上学。当初烟烟在的时候,基本上是我们三个人中午、傍晚回来照顾妈的,现在烟烟走了,理应由我承担照顾妈的职责,可是我也是面临高三,学业繁忙。好在现在多了一个狐仙,反正这个女人好吃懒做基本上一个寒假下来除了吃就是睡没做过什么有用功,现在我就让她在家照顾我妈。 当我对狐仙提议这事时,狐仙只是坐在床头,上半身躺在床上,两条腿荡在床沿,举着我那本塞缪尔着作《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随意翻弄着。 “王一生,以你现在的本事,还用修学业?”狐仙盯着上方的书页,懒洋洋地说道。 “学校还是要去的。” “为什么?因为那里还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同窗,老师?” “那是一方面。”我平心静气地说道,“在这个时代。去什么地方都要学位证书和学历,没有那些玩意儿,就连门槛也迈不进。我现在毕竟只能控制九个人。平常的时候,我还是个普通人。” “然后?”狐仙的视线依旧盯在书页上。 我笑了笑,穿上了黑色羊毛衫,笑道:“还有就是学校是隐藏我能力、试验我能力,拉拢人脉的最佳场所。如果我犯了事,很少有人会把视线盯到一个学生身上。而且,学校里人脉广泛,如果要在步入社会之前凝聚一点人脉,有一番作为,学校是最合适不过的场所。高中时期的学生,涉世未深,思想懵懂,容易受误导和煽动。社会太复杂,我的经验太少。先从同龄人开始打造自己的地基是不二法门。” “小九九打的不错。”狐仙哗啦哗啦地翻动着我的书页,“其他理由呢?” 我叹了口气,道:“还有就是……读完高中,是我妈的心愿,也是烟烟的遗愿。” 第47章 四十七 尉文龙 语毕,我拉过了衣架上的黑色外套罩在了身上,而狐仙也是把手里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扔到了一边,这时我才发现,那本书居然已经被狐仙翻到了底页,似乎,她已经看完了那本书。 我眼皮微微抽跳,狐仙却是托着下巴,两条腿在空中踢蹬着,一对清冷淡薄的眸子看着我。 “王一生。我也要去。” “少跟我开玩笑。你出门对我来说就是个祸害。以你的那种美貌到哪里都会给我惹麻。所以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听到狐仙的话,我皱起了眉。 “呵。”狐仙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用嘴唇里那一口编贝般的软牙轻轻含住了一缕发丝,“说说罢了。去看一群未开化的小屁孩,我可是没这个闲情逸致。” 我看着狐仙,笑了一下,然后摆正了衣领,备齐了课本和笔袋,然后出了卧室门。 “我妈身体状况不好。你照看着点她。相好……你来我家自己说的。别占了口头便宜,忘了尽职。” 听到我的话,狐仙板起了脸: “我要吐了。” 我哂笑了一下,关上了房门,拎着挎包,走出了房间,开始迎接我的校园生活。 这一次的校园生活……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开学的第一天,并不是正式上课,开学考试。为的就是考验学生在寒假期间是否在家认真复习。我已经是高二下半年的学生,是学业最为紧张的时刻,所以在新学期开始的前几天,我都是在家认真的复习。 事实上,因为家境的缘故,在平日里我学习非常认真,比一般人还要认真很多倍。别人下课闲谈聊天,或者看闲书,玩游戏机甚至玩手机,而我则一般都自顾自地在教室的角落里复习和预习,顶多看一些市政报纸或者杂志,在班上,我可以算是最为低调的人之一。付出多少虽然不一定会收获多少,但是至少会收获少许。因为我平时肯下功夫,所以我的成绩一直都保持在上游的位置。 这一次开学考,主要是语数英物理化,平日里,我做试卷一般都非常的仔细细心,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做试题的时候,感觉到题目的难度似乎小了很多,英语的阅读理解通篇一扫居然能够轻松地融会贯通,做数学时我甚至能够想出数种解答方法。而做物理化学时,题目的难度好像也简单了很多,至于语文……就连最晦涩尖酸的文言文我看下去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到了写作文的一关我的脑海里更是冒出各类名言警句,寓言俗语,洋洋洒洒写下去逻辑畅通一气呵成,毫无阻碍,这种神奇的感觉让我彻底震惊了。 更诡异的是……基本上当我做完了答卷时,我都能够剩下一半的时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灵元金丹增强了我的脑力的缘故。但是,我并不知道我的成绩到底会怎么样。如果这灵元金丹只能够提告速度却不能够提高成绩的话……那也还是没用。 两天后,开学考试成绩下来了。 我所在的班级的班主任姓夏,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老师,北师大毕业,学历极高,为人也比较孤傲,每次成绩出来她都喜欢在讲台上大声地公布成绩。而台下,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这次的开学考试题目很难,很多同学考得都不是很理想,如果大家看到自己的成绩不理想也不用太过失望。不过难归难,还是有两位同学发挥的非常好。所有的课程都拿了满分。” 两位综合满分? 听到夏主任的汇报,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我自认为这一次考得不错,但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拿到满分。 “我在这里点名表扬一下这两位同学。他们是……王一生,还有尉文龙。” 尉文龙? 我的脑袋往后一转,目光落在了坐在我座位后方。 就在我座位的后方,趴着一名穿着灰色夹克衫的男生,他趴在那里,脑袋埋进了臂弯,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就像鸟窝一样,他的桌子上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大多杂乱无章,随意堆叠,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宝塔。 男生不修边幅,邋里邋遢,衣领内翻,袖口一只卷起,一只过长,而且在夹克衫上,还沾了不少的泥灰。 尉文龙,这名学生我知道,他是高二上半年的时候留级进入我们一班的,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坐在我的身后,他为人非常的低调而随意,平时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他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或者自顾自看书,班上的同学也很少和他交流。之前他的成绩也一直波动的很厉害,我的印象里,他有几次成绩非常惊艳,但很多时候却差的让人惊讶。这一次开学考,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水平,真是让人佩服。 就算是被班主任点到了名,尉文龙也依旧趴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似乎早就已经睡熟了。 看到尉文龙依旧趴在那里,班主任也没有说什么,事实上,每次上课的时候,尉文龙都会趴在那里。但是每当老师问他回答问题的时,尉文龙却是会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打着哈欠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回答老师的提问,非常让人怀疑他之前是不是真的睡熟了。 因为我和尉文龙都得了综合分满分,我们两个人自然都成为班上关注的焦点,但是尉文龙低调到了某种可怕的程度。因为他趴在那里默不作声,班上的目光自然是落到了我的身上。 而我知道,这种时候我还是保持低调为好,因为在自己取得超越常人的优异成绩时候,哪怕你露出一丝丝不经意的喜悦笑容,在别人的眼里那也是孤傲和自满,会把别人引向嫉妒和极端情绪,所以我也只是抬头看了一下老师和尉文龙后,就低下头,自顾自看自己手里的书,没有再说话,保持低调的姿态。 “考得不错嘛,王一生。”右侧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我斜眼一看,说话的自然是我的同桌史兵,从上学期开始他就是我的同桌。 因为班上的座位是按照成绩较差的同学和成绩较好的坐一起的方式分配,所以我就和他坐在了一起。 史兵的成绩算是班上极差的,但是同时他也是班上影响力最大的,一来是因为他身材高大雄壮,粗眉厚鼻,面相开阔,1米88的身高让他成为班上当之无愧的顶梁柱。二来是因为他家世显赫,上辈算是无锡市某龙头企业的一把手。第三,就是因为他是面子最广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在外面拉帮结派,称兄道弟,认识的人多。 史兵能够进这个小班,也是靠他父亲的财力走的后面,不然,以他的学习成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史兵的成绩差,无论是作业还是考试,他都要抄我的,虽然我对这一点非常厌恶,但是我却也不在意,甚至反而利用了他这一点。 上半学期的时候,我主动给史兵每天抄袭作业,但是代价是每天15元的脑力费。 靠着史兵,我也赚了一一小笔生活开销。 有时候,在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与其排斥别人,倒不如利用别人。这是我一直以来都信奉的想法。 “还行。”我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我和史兵,最多只能算是利益关系,还算不上朋友关系。 史兵眯着眼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听说你妹妹被人给强奸了,王一生?” 第48章 四十八 难看 听到史兵的话,我的心头泛起了一丝涟漪。 史兵的消息一向很灵通。前一段时间李玉江为了上位,大肆宣扬张国华生前的丑闻,自然也把我妹妹烟烟的事给曝光了。只不过,一般来说,电视台不可能直接曝光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比如说烟烟的真名之类的事,媒体为了死者尊严不会曝光…… 我挑起了一根眉毛,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史兵: “想说什么?” “我认识城南中学那边的一些人。”史兵笑着对我说道,然后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我听说城南出了名的四位花花公子在银乐迪闹了事,和五班的一个女生发生了点关系,后来又全都死在了银乐迪。” 我眯起了眼,本来,我妹妹这件事都要过去了。现在被史兵这么一挑,我心里有不快起来。这个史兵,到底想干什么?揭我的伤疤?还是故意刺伤我? “那个女生,是你妹妹,王一生?” “有话直说,问这个干什么?”我看着史兵,淡淡地问道。 史兵摆了摆手,撇撇嘴,满不在乎地道:“随便问问。只是好奇,好奇嘛。这么说,那个被强奸女生真的是你妹妹了,王一生?” 这一次,史兵的声音有点粗重,就连周围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史兵的话,周围有几个学生好奇地转过了头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和史兵。 看到周围人的目光,我心头一凛。 “……” 我看了史兵一眼,心头却是渐渐沉了下来。史兵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调戏女生,欺负班上的学生。有一个说法,不论是在什么样的班级里,总有那么一两条喜欢挑起事端,爱管闲事的蛀虫。史兵在我们的小班上,显然就是担当起了那条蛀虫。 这种人,我从来是不会搭理的,奈何他是我的同桌,而且我和他有过利益往来,所以他有时候做点出格的事,我也只有忍着。 “史兵,如果你还想抄我的作业的话,我劝你闭嘴。”我冷冷地看着史兵说道,“我的家事,轮不到你多问。” 听到我的话,史兵的面色难看了几分,然后他嗤笑了一下,拉过了我的胳膊,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眯眯地说道: “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咱关系还是可以的,不是么,王一生?”说着,史兵从他的内衣袋里拿出了两张百元的纸钞,塞到了我的手里,笑着道: “对了,咱们……老规矩,这个月的作业和考试,就麻烦你帮我出出力了,王一生。我知道你行的。”说着,还对我挑了挑粗眉。 我低下眼看着史兵塞给我的两张纸币,随意一扫,然后用手一滑,打回到了史兵的桌子上。 “我没空。自己做。”我冷冷地看着史兵说道。 看到我的举动,史兵顿时拉下了脸来,但是他没有当场翻脸。他笑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我的手,试探似的说道: “王一生,不用这样?生气了?” 我看了史兵一眼,没有回答他。 “哟,你生什么气啊。我就是随便问问嘛,以后咱们的关系还是不变,你借我作业和试卷,我给你钱,我们就这样,对不?那就这样敲定了,你以后还借我作业,噢。”史兵看我默然不语,一把抓过了我的肩膀,笑着道。 我缓缓转头,微笑着看着史兵,然后突然用冷硬的语气对史兵说道: “我对钱没兴趣。你有本事,以后去找别人。我想喜欢钱的人很多。或者你也可以试用你那很久没用的脑子。总之,别来烦我。” 听到我的话,史兵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我知道他肯定被我给激怒了, “王一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嗯?对钱没兴趣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对钱没兴趣。没错。”我淡淡地看着史兵。 “你到底什么意思?”史兵怒第二次问我道,出乎我预料的,他居然拉过了我的手,让我正对着他。 “王一生,我们关系还好的?”史兵说着,强笑着给了我一个警示似的表情。“我没少在你身上投钱,而且你也很要钱,对?” 我平静地看着史兵,说道:“我们,从今天开始,没任何关系。谢谢。” 说罢,我转头,继续低头看我的教科书。 “王一生!”这一次,史兵似乎真的有点恼火了,他猛力拽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后一只手迅速地从我的手中把教科书夺了过去,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一生,史兵,你们两个给我安静点,不然给我走出去!”因为史兵的动作太大,虽然我们坐在靠后的位子,还是引起了班主任夏圆圆的注意。 听到班主任的警告声,史兵一惊,然后缩回了手。在班上,夏圆圆的威慑力还不是一般人敢迎头抵抗的。 史兵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教科书丢回到了我的桌上,我心里升起一丝怒意,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我接过了课本,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没有再理睬史兵。 但是我知道,史兵依然坐在我的旁边,时不时地打量着我,用充满威慑的目光盯着我,给我各种警告和暗号。 当然,我全都无视了。 对于史兵这种人,我自然是不想保持什么友好关系。现在的我,已经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靠着作业和他做交易了。因为这一点,史兵对我怨念很深。 或许有人认为我和史兵会因为这一点发生冲突。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就这样发生什么矛盾。顶多,只是让史兵在心里对我埋下了一点怨愤的种子。 而我也不想多理睬史兵,毕竟我的勾魂术对人使用次数有限,我可不想在史兵身上随便。 除此之外,史兵还算稳重的原因,是因为在班上,史兵也有自己的追求对象。 那人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张雨婷。张雨婷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校花,但她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死因为她和不少男生都有亲密接触,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她和不少的世家子弟都搞过暧昧。她一个星期甩掉几个男朋友的事迹在全校都出了名的,她的风骚妖艳史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就算如此,因为买涨不买跌心理,追求她的男生还是源源不断。 史兵就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最成功的人之一。 而且,因为是同班同学的缘故,史兵比起其他的男性竞争者,优势更大。 而我的校园生活发生了波动,可以说,就是从这个张雨婷开始的…… 开学的第一个礼拜,班上要举行大扫除,每个学生都要分配工作,我的工作是搬桌子和清扫楼道口的垃圾。因为那天天气比较热,搬完了桌子后我全身黏糊糊的就把白衬衫脱了下来放在座位上,自己去楼道口清除蜘蛛网。 忙活了半天重新回到教室的时候我已经满头大汗,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打理书包回家洗个澡。 只不过,当我走到座位上时,我却发现自己的白衬衫不见了。 我四下打量,都没能找到我的衬衫,正在奇异之时,我目光一扫,看到在教室靠窗的位子前,有一名茶色长发的女生正拿着一件白色的布料擦拭着窗户玻璃。而史兵正站在一旁帮她托着桌子。 当时看到那名女生手里的白色布料,我全身都震了一下,因为那块布料,居然是我的白衬衣! 居然把我的衣服当抹布擦窗户? 第49章 四十九 爱我,到死! 那件白衬衫是当初烟烟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我当然不会弄错。当时我心头就涌起了一股怒火,不过我还是捏着拳头,缓缓地走到了那名女生和史兵的面前。 “张雨婷!”我嘶哑着声音,叫了一声。 听到我叫声,茶发女生擦了擦额头,茶色的长发流转间,懒洋洋地转过了头来,一对不知道该说是妖媚还是冷艳的眼睛盯着我: “谁啊这么大声?没看到我正在擦玻璃呢?” 说话间,我的目光一转,看到了张雨婷手里的那件白衬衫,上面已经沾满了窗户玻璃的污泥 和蜘蛛虫卵,皱巴巴,黏糊糊。脏兮兮,完全变成了一块抹布。 我是个不会轻易发怒的人,我懂得隐忍和冷静。但是看到张雨婷手里的我的衬衣,我登时怒火上涌,然后冷笑了起来: “这块抹布质料不错啊?” 张雨婷一愣,然后看了看手里的白衬衣,接着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史兵身上。我顺着张雨婷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站在一旁目光凝定的史兵。 事实上我早就猜到这件事应该是史兵所为,因为张雨婷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可能拿我的衣服来当抹布。我直接找张雨婷,只是想进一步确认而已。 看到我的目光,史兵表情却变化不大,他哄着张雨婷说道: “没事的婷婷。你继续擦好了,这件衣服是我的。为了你,一件衣服不算什么的。” 说着,史兵给了我一个眼色。似乎是想让我识趣点,配合他圆这个谎。 到这个地步我终于明白史兵的意图了。他无非就是撒谎说把“自己”的衣服给张雨婷当抹布,从而想以这种蹩脚而愚蠢的方式感动张雨婷。只不过,他拿的这件衣服,并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我的“衣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着史兵,道:“什么意思?” 我知道,史兵表面上是在讨好张雨婷,但是实际上,也是有几分对前几天我对他的冷漠报复的意思。这几天的作业,我一次也没有借给他,他就以这种方式报复我。 史兵笑着道:“够了王一生你去大扫除,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呢。”说着,他伸出手,推了我一把,可是我屹立在原地,他随手一推,没能推动我。 “给我洗干净。” 我一把拿过了张雨婷手里的白衬衣,把衬衣上染着污泥的那一面垂在史兵的面前。 史兵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然后他笑了一下,搓了搓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二十元人民币塞到了我的手里,说道: “不就是脏了点吗。去干洗店洗一下干净得跟新买的一样。” 但是我还是看着史兵,冷冷地说道: “我说最后一次,给、我、洗、干、净!” 史兵一张脸终于难看到了极点,他眯起眼看着我说道: “王一生。你别在雨婷面前给我难看啊。”说完,他的眼睛忽然睁大。 “够了,史兵。你也别演戏了,你拿别人的衣服这点小花样当我看不出来啊?不就是一件五十元的仿七匹狼的白衬衣吗。地摊上多了去了。你给他买件新的不就得了。烦死。”就在史兵怒气发作实,一旁的张雨婷发话了,她也不是傻子,她早就看出了史兵的意思,现在终于是忍不住发话了。 “雨婷。我……我这是……”被张雨婷识破,史兵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够了,你给他点衣服钱。我做你一天女朋友行了?”张雨婷哼了一声,看了史兵一眼说道。 “真的?!婷婷……你说真的?”听到张雨婷的话,史兵眼睛一亮。 “骗你干嘛?” “婷婷,这……这也太……”史兵激动地似乎快说不出话来了。 张雨婷敷衍着道:“你很磨蹭诶。别的男人比你干脆多了。你是没钱还是怎么的啊?!” 史兵看着张雨婷,笑了笑道: “我是高兴嘛。婷婷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嘿嘿嘿,不过婷婷。你为了王一生对我这么凶,至于吗?难道你喜欢他啊?”说着,有些谨慎地看了我一眼。 “喜欢?”听到史兵这话,张雨婷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算了,我对阿玛尼也穿不起的男生,没兴趣。” 听到张雨婷的催促,史兵面色一喜,然后转头严肃看着我我说道: “王一生,你的衬衫,算是我弄脏的。多少钱,你说,我赔给你就行了。” 如果史兵给我道个歉,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物。但是此刻史兵的态度,却是让我火冒心头。 我当场就冷笑了起来。 我看了张雨婷一眼,然后又看着史兵,捏着颤抖着的拳头,用我最冷硬的声音对史兵说道: “呵呵,史兵。难道你不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么?” “知道知道。算我不对呗。”听到我的话,史兵皱起了眉:“王一生,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你给不给我面子啊?” 史兵依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看到史兵的模样,我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一件衣服?史兵,告诉你一件事:这件衣服,是我死去的妹妹给我买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让我教教你。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你永远别想用钱买到。” 我咬了咬牙,目光从史兵的脸上,移动到了张雨婷的脸上,和我的目光对上,张雨婷挑了挑黛眉,脸色依然高傲。 看着张雨婷高傲的面容。我笑了起来。 “难道你忘了么,张雨婷,你可是我的女人。现在你给我听清楚:张雨婷,我要你爱上我。我要你疯狂地爱上我!!爱我,到死!” 狠狠地捏紧了拳头,我对着张雨婷,使用了勾魂术!! “王一生,你吼什么!?脑子进水了吗,婷婷会对你有感觉?”当我对张雨婷使出勾魂术后的那一刹,史兵冷笑着推了我一把,眼里既是惊愕又是不屑。 可是史兵还没有来得及把他嘴角的冷笑笑完,他就笑不下去了。 “你脑子才进水了呢,我就是喜欢王一生,我就是爱他!”张雨婷突然叉着腰拦在了我的面前,怒视着史兵,登时把史兵惊得呆立当场。 “啊?” 戏剧性的逆转让史兵足足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史兵眨了一下眼,看着张雨婷道,“婷婷,你刚才说什么?”史兵的表情僵硬无比,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婷婷,好了,不带这么闹的,王一生什么人啊,你瞎说什么啊。” 说着,史兵就要伸手去拉张雨婷的小手,可是张雨婷却是满脸的不屑,一巴掌拍开了史兵的手。 “拿开,给我滚远点!!” 第50章 五十 文龙计 “你这是干什么!?”史兵的声音高了几分,随机又软了下去,“婷婷,你不是答应做我女朋友的么。你刚才还说对王一生这一类人没感觉不是吗……?” “我对你才没感觉!滚开,我看见你就恶心!谁让你说一生了?”张雨婷对史兵怒斥道,极其恶劣的态度弄得史兵一愣一愣的。 说完,张雨婷就转过了脸来,原先脸上的傲然之气和妖艳气质也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含情脉脉和浓烈的温和。 “王一生,我爱你。” 说着,张雨婷像是桃花病发作了似的,突然拉过了我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王一生,我爱你,我想做你的女人,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王一生……你爱我吗?” 说出来的话内容肉麻到让人胃酸的地步,可是张雨婷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完全不是演戏的那种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诚恳。 接下来史兵的反应完全和我料想的一样,先是震愕,接着是不敢置信,很快却又变成了愤怒。 “婷婷,你怎么了,怎么胡乱说话?” “哎呀你烦不烦啊,滚远点!我跟王一生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 “什么?婷婷你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刚刚不行吗!我就是爱上他了!”张雨婷眼色嫌恶地瞪了史兵一眼,然后继续转过脸来对我含情脉脉,“王一生,你亲我一下好不好?还是我亲你呢?” 听到这话,史兵终究是按耐不住了,怒意大起,冲着我吼了起来: “王一生,你td搞什么鬼?给我放开婷婷,听到没?” 我淡淡地笑着,看着史兵说道:“不好意思,是她拉住了我的手呢。” “妈的,王一生,我只说一句,给我滚出这教室,听到没?”史兵虎视眈眈地看着我,说着,手里的拳头又握紧了几分。 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当然也被张雨婷给看在眼里,张雨婷皱了皱眉黛眉,又一次叉腰对着史兵怒斥道: “史兵,你要是敢碰王一生一下,我就跟你拼了!” “婷婷,我……我艹,你到底中了什么邪了啊婷婷。我知道了,婷婷,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你故意找王一生来气我的啊?婷婷,我对你那么好,你干嘛这么对我呢?说句实话,追你那么多男的,哪个不比王一生有钱?他家里的情况我告诉你,他家里有一个脑瘫的妈,而且啊,他妹妹还在ktv被男人轮圝奸死了,这种人你干嘛沾上关系……” 啪! 史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张雨婷就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清脆而响亮。 顿时,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史兵,你再说王一生一句坏话,我就跟你拼了!” “你……婷婷你打我??”如果张雨婷之前的行为史兵还勉强可以理解为是张雨婷在开玩笑的话,现在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理解为玩笑了。史兵当时气得太阳穴的青筋都在剧烈地跳动。 “谁让你说王一生的坏话的?!”打了史兵一耳光后,张雨婷却是丝毫没有歉疚的意思。 站在身后的我都被张雨婷的行为搅得心跳加速。没想到勾魂术的效果比我预料的还要强烈。 “我……”史兵语塞,他抬起了手,想要对着张雨婷打下去,可是他终究没有打下去,而是转过脸来看着我。“王一生,你td到底搞了什么鬼?!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史兵卷起袖子,脚一蹬地,就奔着我冲了过来。 可是张雨婷却是伸出了双臂,拦住了他。 “你敢对王一生怎么样,我就打电话给曹宇他们,让他们教训你!” 听到曹宇的名字,史兵的面色一改,原本怒气冲冲的表情也是平息了几分。 “曹宇?婷婷你要找曹宇教训我?就为了……王一生?!” “对,就是为了他!”张雨婷撅着嘴朗声道,“史兵,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宣布,王一生就是我的爱人,是我一辈子最爱的人,谁碰他,我就跟他没完,哼!” 张雨婷的声音非常高,而且字句清晰,除了史兵和我,教室里所有围观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教室里死寂地就像是被抽干了空气。 “婷婷,他……给你灌了什么迷药?”史兵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你清醒清醒?” “史兵,你走不走开!我要打电话了!”说着,张雨婷居然把手伸进了牛仔裤里,掏出了一只粉色的三星手机,居然就要打电话叫人。 “别!别叫别叫,婷婷,这玩笑开大了。”史兵似乎非常忌惮张雨婷口中那位叫曹宇的人,一听到她要叫人,顿时脸色难看无比,接着退开了几步,远远地站在后方看着我和张雨婷。 看到史兵退开,张雨婷啐了一口,然后转过脸来满脸温和地看着我,柔声说道: “一生,别去理睬史兵,我做你的女朋友?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好啊?” 我心里暗暗发笑,但是脸上却是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这全部都只是勾魂术造成的假象而已。而且,我对张雨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好感,更别谈喜欢。 除了一张脸,说真的,张雨婷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更何况,如果真要比脸的话,整个学校也没有能够和狐仙的姿容相比的女生,张雨婷更是相去甚远。 我这么做,就是想要惩罚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男女而已。 “不用了,张雨婷,我对你,其实一点感觉也没有。” 说完,我僵着脸,拿着被当抹布的白衬衣,转身缓缓地离开了教室。 可谁知道我才走了一步,我的腰就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抱住了。 “嗯~不要这样嘛,一生,你理我嘛~~一生,我就是爱你,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你理理我嘛~” 听到张雨婷这话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差没浑身发抖。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张雨婷说道: “你可以走了。越远越好。” 张雨婷满脸纠结的样子,她死死地抱着我,居然在我的怀里撒起娇来:“不嘛不嘛,一生,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啊。让我跟在你身边。你走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我看着张雨婷,竖起了五根手指,淡淡地说道:“我永远不会喜欢不听我话的女孩。想让我对你有感觉,就离我五米距离。” 听到我的话,张雨婷一愣,随机撒娇似的哼了一声,放开了抱在我怀里的双手,退后了几步。 “一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爱上你了,我一定会让你也爱上我的!”虽然按照我说的退后了五米,可是张雨婷还是花痴似的站在五米外媚眼如丝地看着我,抱拳合十柔声细语。 看到对我使劲抛媚眼的张雨婷,我心里五味杂陈,至于教室里的围观学生,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表情或者是奇异,或者是诧异。 刚才的那一幕,班上的同学都看在了眼里,从我一开始和史兵的冲突到张雨婷突然对我献殷勤,这样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我也压根就没有要求他们能够理解这一幕,而是独自一人拿着白衬衣径自走向了男厕所。 出门之前,我看到尉文龙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依旧在睡觉,似乎刚才教室里的哄闹完全与他无关。 “一生,你要去哪里啊。洗衣服吗?我帮你洗?是我弄脏的,是我不好嘛。等等我嘛!”让我无语的是,我拿着衬衣走向厕所的路上,张雨婷居然一路上都跟着我,虽然她和我保持着五米的距离,但是就是跟着我不走。结果一路上,几个班级的男生全都看到了这一幕。张雨婷是校花级别的女孩,周围几个班级的人自然全都认识她,看到她跟在我后面追着,几个班的人顿时起哄沸腾了,纷纷从教室里走出来围观起来。 一直到我走到了男厕所门口,张雨婷才不得不停在了门口,堵在那里犹豫着不跟进来。可是她依然像个门卫似的站在门外,一直站在那里等我。 我没有去在意张雨婷的举动,而是在男厕所内的水槽前洗着我的白衬衫。这件白衬衫被张雨婷擦成了污泥,看来不花点时间是洗不干净的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心里有些感慨,勾魂术的效果再一次让我惊讶。 可是,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泄的快感。每次勾魂术后,我都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却不能安抚我的情绪。 因为我知道,中了勾魂术后,每个人的行为都是按照我写好的剧本在进行着。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对自己道歉,或者一拳打在了海绵里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复仇感觉。 我在水槽前搓洗着我的衬衣,哗哗的水声在安静的男厕所里回荡着。 就在我要洗去衬衣上最后一块污渍时,我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轻飘飘的虚脱声音: “真是好用的能力啊。”一阵轻飘飘,若有若无的的男声传进了我的耳中,“那是什么能力。催眠术,降头术,还是……魔法?” 听到身后传来的细细声音,我手一颤,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徐徐回头。 尉文龙,正站在我的身后,他穿着灰色的外衣,戴着兜帽,四肢修长,身材瘦长,就像是一只清瘦的猴子。 尉文龙站在我的身后,静静地看着我,兜帽的阴影下,他那双棕色的眼睛,显得格外的炯炯有神,像是两团燃烧着的烈火。 往日那个懒懒散散、不修边幅的尉文龙,此刻却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似的,眼睛里的光彩,闪耀的让我有点难以直视。 看到站在我身后的尉文龙,我的眼睛缩了一下,接着我的目光下移,看到了尉文龙鹰爪似的右手里抓着的东西。 五块干干净净、滴水未沾的抹布。 第51章 五十一 尉文龙的分析 看到尉文龙手里的抹布,我心头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我的视线从他手里的抹布重新落回到了他的脸上。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史兵用我的衬衣擦窗户。是尉文龙的主意?尉文龙故意把抹布藏了起来,然后提议史兵用我的衬衣当抹布? 我眯起眼,谨慎地看着尉文龙,尉文龙也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上冒出来。尉文龙,看出我的勾魂术了? “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尽管我猜到尉文龙已经怀疑我有勾魂术之类的法术,但是我还是装出不明所以的模样。 但是接下来的尉文龙的讲述,却更是让我震惊。 尉文龙甩了甩手里的抹布,打开了我旁边的水槽水龙头,放出了哗哗的凉水,开始洗抹布,看着我说道:“银乐迪。这个寒假,我都在研究银乐迪的案子。我看了很多相关的资料。” 尉文龙的目光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自顾自地洗着手里的抹布。但是他的每一句话灌进我的耳朵里,却是像一根根的针在扎我的耳膜。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银乐迪命案?呵,尉文龙,你想说什么?”我的心跳加速,可是我还是强忍着,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这是我看过的最诡异的案子。” “服务员打电话给李云到银乐迪。李云打电话给自己父母朋友马楚到银乐迪。三十分钟后李云父砍死了李云母,李云父自杀。之后马楚打电话给自己父母和吴晗。二十分钟后马楚父杀死马楚母自己自杀。之后吴晗赶到,吴晗打电话给张岳和自己父母,三十分钟后吴晗父咬舌自杀,吴晗母被李云和马楚刺死。十五分钟后张岳赶到,给其父张国华打电话,之后张岳挖出自己心脏自杀,李云和马楚跳楼自杀,张国华保镖开枪自杀,银乐迪起火,吴晗被枪杀,张国华自首。这些细节是报纸和电视媒体都没有报道的。” “十二个人。两人跳楼自杀,一人咬舌自尽,两人割喉自杀,两人开枪自杀,一人挖心脏自杀,一人被枪杀,三人死在李云和马楚刀下。我估计这算是这个世纪最复杂,也是最诡异的杀人案件了,你说对么,王一生?” 说话间,尉文龙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一对棕色的眸子对着我。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的心跳急剧加速。 尉文龙怎么对银乐迪的案件了解地这么清楚? “是吗,不过……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强笑了一下,看着尉文龙。但是心跳却是越来越厉害。 尉文龙淡淡地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案件本身非常杂乱。因为人物关系复杂,死亡方式各不相同,政治背景也不同。这个案子,就像是一团缠在一起的线,让人想不通,就连警方也因为太过复杂把罪名加给了自首的张国华。但是如果稍微剖析一下,就不难发现,这些人的死亡有很明显的时间顺序。李云一家到马楚一家,再到吴晗一家和张岳。如果想象成是有个操盘手在放长线钓鱼,逐个顺藤摸瓜,引蛇出洞的话,就能够想通了。” 说到这里,尉文龙那不算有精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但是那一丝笑容,却是看得我寒流涔涔。 这个家伙……不是简单的角色啊。 “十二个毫不相关的人,肯定会有某个交集点。但是警方不公布嫌疑人的资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死法,也只有通过特殊渠道才能了解,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尉文龙看着我,继续说道,“直到几天前史兵说你妹妹在银乐迪发生的事,我听到了。所以我知道,你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我还是不理解你靠什么操纵他们。所以我今天设下了一个套子试验一下你是不是有操纵人的奇特能力。刚才,我得到答案了。银乐迪案件是我第一件违背逻辑的怪事,张雨婷突然追你,是第二件。两件不能用正常逻辑思维解释的事都发生在了你的身上。所以,我确定了。” 说着,尉文龙微微一笑,突然被他的嘴贴到了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你就是凶手。王一生。” 听到这里,我如遭雷劈,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哗啦啦,水龙头里的水声,是那么的刺耳,冰冷…… 我斜着眼,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尉文龙,尉文龙缩回了脑袋,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洗着抹布。 这家伙……真的好厉害。 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 以前的时候,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一向都低调家伙居然有这么逆天的观察和逻辑思维。 可是……这些结论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得出来的嘛?还是说,已经有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难道说,我是杀人犯的事,已经完全暴露了? 想到这一点,我心头有一丝的慌乱。 但是很快,我想到自己还有七次的勾魂术使用机会,我就冷静了下来。 我真是个白痴。我现在就可以操控尉文龙啊,我干嘛这么紧张? 如此一想,我重新松了口气。 “呵呵,尉文龙。你真是想多了。不过,你说的这些都很有意思啊。”我一边吸着白衬衫一边说着,“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班上最聪明的人,不是班长邱德华,不是副班长江浩,也不是靠着死记硬背坐上学习委员职位的魏伟,更不是偏科的数学课代表徐盛。而是你,尉文龙。” 我伸出手,搭在了尉文龙的肩头上,然后,轻轻地用力,把他拉了过来,让他正对着我。 尉文龙转过脸来,一张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我。 “尉文龙,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 我看着尉文龙的眼睛,我心头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对着他,我使用了勾魂术! 我捏了一把冷汗。尉文龙虽然聪明地知道了我有勾魂术的能力,但是他也很愚蠢,居然直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有了对他使用勾魂术的机会,他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真是太可笑了。 我盯着尉文龙的眼睛,下了命令,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一直等了三秒。 可是,尉文龙的眼神依然是那么的有神,那么的清澈。 就像没有中术时一样。 这……怎么可能? 看到尉文龙依然清澈有神的棕色瞳孔,我心头一跳。 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一脸平静,然后,他缓缓地转过了头去,然后拨开了他那乱蓬蓬的头发,把他那只削肩雪白的耳朵对准了我。 这时,我才惊愕地发现,在尉文龙的耳孔处,居然塞了一大团白色的棉花! 这家伙,居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听我说话! 刚才他一直都是在自言自语!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要听不到我的命令,我的勾魂术,对他就没有任何作用! “不好意思,我耳朵里塞了棉花,你刚才说什么?”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地伸出手,挖下了耳朵里的棉花,看着我,问道。 【嘿嘿,尉文龙是不是很牛逼?后面还有更牛逼的】 第52章 五十二 伙伴 看着尉文龙那一双棕色的眼睛,我的心,瞬间一落千丈! 难道说,通过刚才在教室里的那一幕,尉文龙早就看穿了我使用勾魂术的时候的两个条件,一个是必须看着对方的眼睛,另一个条件是必须让对方听到我的命令? 真没想到尉文龙的洞察力这么的惊人。 不过,事已至此,在尉文龙这样的聪明人面前,再遮遮掩掩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越是狡辩,就越是显得自己愚蠢。 尉文龙也不过是和我同班的学生而已,平日里他低调,懒散,寡言少语,并不是一个多么有欲望野心的人,而且从他邋遢的着装判断我也知道他没有太大的背景,所以,我认为,尉文龙判断我使用勾魂术并且分析出我是银乐迪的杀人凶手,应该是他靠着自己的头脑,不太可能是他和警方有联系。 既然尉文龙先进攻了我一步,我必须先拿出点诚意来才能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戒。 想到这一点,我缓缓地吸了口气,然后低下了头,没有再直视尉文龙的目光,而是继续洗着我的衬衣。 “尉文龙,你的头脑真的很优秀。实话实说,我的妹妹被张国华的儿子,还有李云四个人下了药,在银乐迪强圝奸了。我只是一个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没有什么能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妹妹的尸体躺在太平间里,而那些世家子弟却是逍遥法外,在那边像个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我觉得,自己活着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尉文龙挂起了兜帽,用兜帽的边沿遮着自己的眼睛,低着头洗着抹布,静静地听着我的讲述。 “后来我意外地得到了可以操控别人的这种能力。我的想法就是要那些害过我妹妹的社会败类和人渣遭到报应。法律不能惩治他们,那就由我来亲手除掉他们。” “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缓缓地说着,闭上了眼,叹了口气,“留棺材都不敢给自己留的人,没资格谈把别人送进棺材。” 在我讲述的时候,尉文龙一直没有出声,而是自顾自地洗着干干净净的抹布。 “尉文龙,你是个聪明人,但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继续说。”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我哼笑了一声,缓缓地低下了头,这时,我意外地发现,在水槽里的水龙头的水光反射之下,尉文龙那双棕色的眼睛,居然正好映射在了水里! 因为水槽里的水被白色的衬衣染成了黑色的缘故,原本并不能反光的白水,此刻,居然能够倒映出人脸了!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头一跳。 我,将军了。 自己的眼睛倒映在了水里这个细节,是随着水逐渐满起来才发现的,就连尉文龙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而且,尉文龙并不知道我的勾魂术可以通过光线的反射来发挥效果,所以接下来的情况,就是我的成功翻盘了。 “所以,我想借用你的脑子。我们一起把整个墨守成规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尉文龙?” 看着水里的尉文龙的眼睛,我微微眯起眼,集中精力,使用了勾魂术。 我,会成功吗? 一秒后,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有趣的想法。”听到我的命令,尉文龙的嘴角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尉文龙缓缓地说着,却还是低着头: “我一直都很无聊。每天守时守点的学习。看着一群仗着神经元轴突和树突粗壮点就自以为是的人型生物说着狗屁不通,自相矛盾,毫不遵守词项逻辑的话。真的很无聊。” 尉文龙的话,让我心头颤栗。难道勾魂术对他没用? 可是尉文龙依旧是缓缓地说着: “无聊啊。中国有452749万高中生,已经统计的高中有所。每次想到我不过是四千五百万之一,每秒钟都有上千上万个人跟我说着相似的话,做着相同的事,坐在教室里听着教师讲课或是看着窗外。我就很无聊。” “难怪你每天上课都在睡觉。”我眯起眼,淡淡地说道。“因为无聊?” “对。很无聊。”尉文龙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我本来以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就这样了。以我的能力,19岁读完高中,23岁读完大学,26岁读完研究生,国企和政府我没有背景进不去,去了最多混到处长级,厅长级希望不大。进事业单位当个白领或是高等技术人员是我的选择,最后不过是在30岁左右找个不算漂亮也不算丑的女人结婚生子,在45岁左右送走父母,最后像个普通人那样过完一生。” 尉文龙像是感慨似的说着,“所以,我觉得……很无聊。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别人给你写好了的剧本似的,一点新鲜感……也没有。” 我静静地等待着尉文龙说下去,我知道他话还没有说完。 没想到这个向来都寡言少语的家伙,打开话闸子后,居然能够说这么多。 “让我觉得有趣点的是寒假的银乐迪案件,还有张雨婷突然喜欢上你这两件事。而两件事的契合点就是你,王一生。” 听到尉文龙这么说,我笑了。 “你对我感兴趣?” “对你的能力感兴趣。”尉文龙拧干了抹布看着我说道,“在整个班上,只有你,我觉得是能够平等说话的人。其他人都不够格。差太远。” 我的眼皮抽跳了一下。尉文龙……好像没有中我的勾魂术,是失败了吗?这么说,他现在说的话,应该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才对。 “这么说,知道了我有操控人的能力的人,只有你一个人?” “我不会告诉别人。”尉文龙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对你的能力感兴趣。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像你这种能够操控别人的催眠术,只有电影里才有。现在我确认了,的确是很新奇。想问问你怎么得到的?”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深深吸了口气,眯着眼笑着说道: “怎么得到你不用关心,我只能告诉,这本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会。” 我的这句话意思很明白了。 我就是告诉尉文龙,如果你想要得到和我一样的能力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我懂了。”尉文龙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下头。 我斜着眼看着尉文龙的侧脸说道:“现在你已经明白了我的能力。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想揭发我,好是做一个旁观者,还是……参与者?” “如果可能,我想做一个参与者。”尉文龙淡淡地说道,“因为那样会很有趣。”说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是吗。”听到这话,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其实我觉得如果你是个侦探的话,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惊讶。甚至可能会很头痛呢。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你给抓住了。” “可是,在中国,侦探是不合法的。要是这种职业存在于中国,不知道多少阴暗事会被抖出来,那可是会触动不少潜伏在黑暗里的上层人士的神经末梢呢。”尉文龙自嘲地一笑,然后缓缓说道, “这个社会是一个充满怨气的社会。开着qq的觊觎开着宝来的,开着宝来的觊觎开着宝马的,开着宝马的觊觎开车劳斯莱斯的。小官欺负下层,又被上层欺负,上层被顶层欺负,顶层被尖层欺负。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怨气,从普通民众到商界官场,无处不是。” “如果我在国外,我会考虑做一名侦探。那肯定会有趣很多。”尉文龙笑道。 “以你的能力,出国不难。”我说道。 “我看黄皮肤黑眼睛说着一口汉语的人更顺眼一些。”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尉文龙的每句话让我觉得非常有见地,果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对,一个碗。当下的社会就是一个倒扣着的碗,下宽上窄。但这样的社会是畸形的。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把这口碗给翻转过来。” “你能做得到?”尉文龙斜着眼看着我。 “不是我能做得到。而是我有这个能力做到。”我同样斜着眼,看着尉文龙。 我们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在在空中对接了。 尉文龙眯起了眼。我看到他那棕色的眼瞳中又光芒一闪而过。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步步来。我”说完,尉文龙拧干了所有的抹布,缓缓地走出了男厕所,只不过,出门的时候,他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看着尉文龙走远的清瘦背影,我缓缓地松了口气。 尉文龙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要平天下,得先从最基本的修养和学业开始。 这和我当初对狐仙所说的话,如出一撤。 要攻一国,先掠一城。先攻一城,先夺一户。 再长的路也要从最小的步子开始走起。 尉文龙,是一个有学问,有大智慧的人。 看着尉文龙消失在厕所门口的背影,我拧动着白衬衫,心里忖度着。这样的人,要不就应该除去,要不就应该拉拢,为我所用,成为我的朋友。 白色的衬衣已经洗净,上面的污渍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就像今天这番话在我心里留下的阴影。 杀了烟烟的,不是张岳四人,不是张国华,甚至不是李天宇或者李玉江。 而是这个社会中存在的黑暗和腐朽。 所以,我一直都很清楚,我真正该做的事,其实和洗去衬衣的污渍,是一样的道理 第53章 五十三 存在的bug 我提着干结的白衬衣走出了男厕所,刚到门口,我就看到张雨婷正喜滋滋地看着我。而在张雨婷的后方,还有不少的其他班级学生正远远地望着。 “一生,你洗了好久啊!你可出来了!”张雨婷看到我出来,喜不自胜地上前来,想要冲到我的怀里来。 看到张雨婷靠近,我急忙退后了两步退回到男厕所里。刚才和尉文龙的对话太深入,差点把她给忘了。 “一生,我等了你好久啊。”张雨婷撒娇似的喊叫着,一对晶亮的眼睛痴迷似的看着我。 “五米。”我看着张雨婷,竖起了手掌。 “不要这样嘛,一生,我这么爱你,你让我跟你在一起好不好啊?我们去吃西餐,去看电影,开房也行啊。我出钱!”张雨婷柔柔媚媚地说着,那甜腻腻的语气,听得我倒咽口水。 “五米。不然我不会再理你。”我加重了语气,看着张雨婷说道。 “不要嘛,一生,我求求你啦~~就让我和亲近一点嘛。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我爱死你了。一眼不看到你我都难受。” “五米。”我看着张雨婷,说了最后一次。 张雨婷撅了撅嘴,只好退开了五米,没敢再靠近我。而我也是提着衣服朝着教室走去。 可是,才刚走到半路,我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拦住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史兵。 “怎么?”我看着史兵,皱起了眉问道。 “王一生,你过来。”史兵面色冰冷,他二话不说,伸手掐住了我的胳膊,就要拉我走。显然是想把我拉到角落里去“谈一谈”。 “过来干什么?”我冷冷地看着史兵,双脚发力,僵在原地,硬是没有被他给拉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史兵把我拉去想做什么。 “我让你过来你听没听见?”看到我硬是不肯被他拉动,史兵的眼睛瞪大了几分,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史兵你干什么啊?谁让你碰一生了!?”史兵还没有机会拉我走,张雨婷就愤愤不平地走了上来对他吼了起来,“放开他!”说着,就冲了上来掰开了史兵抓在我胳膊上的手。 一看到张雨婷,史兵顿时就没了办法了。 史兵沉着脸道:“婷婷,我找王一生有话说。” 张雨婷勾了勾鼻子怒道:“有话说?你一脸臭烘烘的样子,谁不知道你想对一生下手?你给我滚开,不准你碰一生一下,听到没?” 史兵一听,咬紧了牙道:“婷婷,你到底是怎么了?td你跟王一生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该不会是他刚才喊了一句让你爱上他你就真爱上了?” “对,我就是那样爱上他了不行么?”张雨婷用双手推开史兵,叫嚣着,“难道你不让我喜欢他,爱他?你跟我又没关系,你又不是我妈,你管我啊!死远点,恶心的家伙!” “td你个婊子!”听到张雨婷的话史兵真的是忍不住了,满脸的暴怒,猛地抬起手就想对着张雨婷扇下去。 “打啊?你敢打我,你打我我就告诉曹宇,让他带人废了你信不信!”张雨婷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女人,看到史兵想打自己,顿时叫嚷了起来,像一头发飙的母狮子。 听到曹宇这个名字,史兵脸色又僵硬了,抬起来的手顿时软了几分。但是看得出来他的眼神还是闪烁不定着。 “妈的,妈的!!”史兵狠狠地在半空中挥了几下拳头,最终还是没敢打下去,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我的脸上,冲着我怒吼道,“王一生,你他妈的有种,我的女人你也敢抢。我要你死得难看。反正你上课跟我做一块,我看你逃得到哪里去!” 说完这话,史兵转身就离去,大步流星,气势汹汹。 走了几步,史兵却又突然停下了步子,扭头对我喊道: “王一生,你敢和张雨婷在一起,就是和整个学校的男人作对,我看你凭什么本事敢让她做你的女人!”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看着史兵转身离去的背影,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头上。和半个学校的男人作对?这当然是极度夸张了的。虽然张雨婷算是学校的校花,但是也不可能每个男人都会对她有意思。史兵这话明显是威吓我的。 只不过,我没放在心上,周围围观的学生倒是起哄了起来,一个个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不少人还用不知道是艳羡还是嫉妒的目光盯着我,有这样目光的大多是男生。 刚才张雨婷维护我的一幕他们看得真真切切,我知道那一幕肯定在那些人的心里头划下了一道痕迹。 “他就是张雨婷的新男朋友?” “怎么以前没见过?” “他叫王一生。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哪个班的?” “他跟史兵是同桌?” “……”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些话。大部分是凑热闹的,也有一些是知道些内幕和小道消息的,不过我也没有放在眼里。因为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而事实上,我对张雨婷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情感。 我对张雨婷使用勾魂术,纯粹是对她和史兵的报复。对她那拜金主义的性格的报复。还有对史兵那以钱来衡量 因为她出口中伤我的报复。 当然,我知道真正引起今天事件的操盘手是尉文龙。但是他,我只能拉拢,却不能动。 大扫除是在下午最后一节课进行的,所以大扫除以后,一部分的学生都已经放晚学回家或者去食堂吃饭了。尉文龙也是。 在我的心里,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弄明白。那就是刚才在男厕所时,我对尉文龙使用勾魂术,为什么失败了?是因为水面的反光强度不够强烈么? 这么一个细节,一直在我的心头萦绕不散。 但是我的心里,却是隐隐地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趁着大扫除结束后的放课时间,独自一人来到了操场上——说是独自一人其实并不正确,因为张雨婷像是一条尾巴似的死死地跟在我的身后面,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会跟着我,让我很是无语。只不过,现在史兵要对我下手,有张雨婷在,我也多了一块盾牌,史兵不管怎么样也不敢对付我。 我的实验非常简单,那就是我趁着体训队的学生在操场上训练跑步时,有意无意地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十米处,然后,顺手把口袋里的一张100远人民币丢在了跑道上,好让后面走上来的运动员能够看到。 在地上丢下了100远后,我就装模作样地走出了五米远,然后,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偷偷地打量着我丢了钱的地方。 果不其然,没一会后,后方的一位体训运动员跑了上来,他看到了我掉在地上的钱,转身就要捡起。 就在他弯下腰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对他喊了一声。 “喂!” 听到我的喊声,那名弯腰到了一半的体训运动员顿时一愣,然后转过了脸来。 看到转过脸来的体训运动员的脸,我立刻盯住了他的眼睛,然后施展了勾魂术,对他喊道: “把地上的钱捡起来自己私藏!” “什…、什…么?这钱是……” 听到我的命令,那名体训运动员一愣,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人民币,可是却紧紧攥在手里,犹豫不定,既没用自己私藏也没有想要交出来的意思。 我的勾魂术,居然没用。 但是,看到体训运动员的反应,我知道我的实验已经成功了一半。 于是我走上前,走到了运动员的面前,再次盯着他的眼睛,施展了勾魂术,道: “把你捡到的钱交给我。” “是。” 听到我的命令,体训运动员的眼神顿时变得呆滞起来,他二话不说,就把刚才捡到的钱原封不动地交给了我。 我看了体训运动员一眼,然后接过了他递给我的钱。心里却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难怪我刚才对尉文龙的勾魂术没有用。原来是这么回事。 没想到勾魂术还有这么一个bug存在。 第54章 五十四 爱到死 “当一个人原本就想去某件事时,受到同样目的的勾魂术,就会失去效果。”这就是我得出的结论。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是说,有一个女孩本来就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再对那个女生施展勾魂术,让她爱上自己,那么,勾魂术的效果和那个女生原本的意愿重合了,两相重合的情况下,勾魂术就会失去效果。 就好比你本来就想做一件事,别人再叫你去做那件事,那别人的话就是多余的了。 勾魂术也是如此。 刚才我对体训运动员的实验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他看到了我丢在地上的100元人民币,本来就有自己贪污私藏的意愿,所以我再对他施展勾魂术,让他私藏时,我的命令和他本来的心愿重合到了一块,我的勾魂术就不起作用了。 这也就解释了之前我对尉文龙下达命令让他和我一起用勾魂术把整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时,他没有中我的勾魂术的原因了。 因为……尉文龙自己,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啊。 不过,我也不会真的怕尉文龙。我想他也很清楚一点。 那就是如果他真的要揭发我,我可以用勾魂术操控别人,除了他。 第一时间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们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双方为对方保密,留有余地,甚至合作……才是真正的利益所在。 我把钱折好,轻轻地塞回到口袋里,后方,张雨婷正含情脉脉得看着我。 “一生,你终于看我了。我好幸福啊。一生,我们约会?好不好嘛?”因为我有话在先,张雨婷不敢靠我太近,只能在远方静静地看着我,双手合十,脸上洋溢着恋爱中的小女生般的痴痴表情。 我看了张雨婷一眼,想说什么,这时我的目光一扫,看到在操场尽头的铁栏杆入口处,正站着几个男生,正直勾勾地看着我和张雨婷,从着装上来看,都是崭新光鲜,头发似乎也打过发蜡,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我估计他们是特地闻讯来看我和张雨婷的。 看到那些远远地打量着我和张雨婷的富家子弟,我的心里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有的时候,豪车名表,华衣美服,都不是一个男人高人一等的标志,身边有一个别的男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女人时,名表也好,名车也好,华衣名装也好,都不过是一团浮云。 我看了看张雨婷,然后对着她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说道:“张雨婷,你过来。” 看到我冲她招手,张雨婷面色大喜,欢叫了起来: “一生,你叫我……过来?你要我到你身边?”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张雨婷面色大喜,修长的两腿小跑起来,忙不迭地就朝我奔了过来。张雨婷站在我的面前,黑发柔顺地贴着脖颈披下,一身粉红色的香奈儿长袖子女裙包裹着纤细的身材,她那微隆的胸部被低胸的黑色短袖包裹地紧紧的,仿佛呼之欲出。 “一生,你愿意接受我了?太好了。一生,我爱死你了。嗯~”一边娇哼,张雨婷还一边朝我的身上靠上来,想要搂住我的身子,整个人脑袋往我的身上塞。 “一生,我想跟你在一起。抱抱我嘛,嗯~~亲我,快亲我嘛。” 我心头一跳,脸上有一股热气闪过,但是最后我还是伸手挡住了张雨婷,把想要靠在我身上的她给推开了。 我淡淡地看着张雨婷,平声说道:“好,如果想让我喜欢你呢,你要做一件事。” “真的?什么事你说呗。”张雨婷眨眨眼睛看着我笑道。 我看着张雨婷,淡淡地说道:“我要你大声喊‘我只嫁给穷搓丑’,一直从这里喊到校门口为止。” 张雨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反倒是两道黛眉蹙了起来。 “诶?一生,你好坏啊,为什么要我这么叫嘛。”说着,一对眼睛对我直抛媚眼。 “你叫不叫?不叫,就离我远点。”说完,我转头离去。 其实我的打算是,在张雨婷一路叫到校门口之后,就给她解除勾魂术。一路上大喊“我是贱人”算是给她的最终惩罚。 哪怕她不喊,我也会解除她身上的勾魂术。 “一生,可不可以不叫啊?你好坏啊~~”张雨婷跟在我身后有些勉强地说道。 “对不起,我就是想听你这么叫,我就是这么坏。”我转头,给了张雨婷一个坏笑。 听到我这么说,张雨婷撅了撅嘴,握紧了双拳,闭上了眼,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喊了起来: “我只嫁给穷搓丑!我只嫁给穷搓丑!” 听着张雨婷的喊叫,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张雨婷的事迹来说,她也的确算不上是一个作风正派的女人。 如果不是中了我的勾魂术,她在班上,是不会多看我和其他出身低微的男人一眼的。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张雨婷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有染,当她把男人当做玩具一样耍时,可曾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耍? 我走在前,张雨婷走在后面,相隔五米。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经过的同学看到了张雨婷在那里歇斯底里般地大喊大叫,所有经过的人纷纷侧目,惊愕地看着全校最出名,也是众多富家子弟,官二代、富二代攀爬追求的女神居然喊着自己只加给穷搓丑? 一路上,我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我知道,今天结束之后,张雨婷是变态女人的臭名恐怕会响彻整个学校了。 穿过了三三两两的人群,我缓步走出了校门口,心里则是默默地数着张雨婷大喊‘我只嫁给穷搓丑’的次数,我记得非常清楚,是一百二十六次。 校门之外是一条大马路,因为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我听着后方张雨婷大喊大叫,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的时候,我知道,张雨婷已经走出了校门。 “一生,等等我,我已经喊完了!我按你说的做了!一生,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对?你会爱我的对吗?!” 我停在马路的倒鸭子旁,听着后方的跑来的叫声,缓缓出了一口气。 然后,我缓缓转身,看着从后方追来的张雨婷,我看着她那一双离我越来越近的明媚妖艳眼睛,缓缓地说出了那个字: “解--” “叭叭!” 就在这时,我的右侧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喇叭声,惊得我心脏猛然一跳,我猛然转头,看到一辆银白色的奥迪a4正急速朝着我驾驶而来! 因为我当时正准备用勾魂术,所以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做出任何的反应,猛然转头的那一瞬间,奥迪a4银白色的车头距离我已经不到五米的距离! 糟了,好快的速度,这么近的距离,我躲不开! 一刹那,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真的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没能做出反应的那一瞬间,我的胸口突然被一股大力猛然一撞,狠狠地撞出了银色奥迪车头正对着的轨道,那股力量是那么的强大,居然把我一个大男人狠狠地撞出去了三米! “我爱你……” 耳边传来一道细细柔柔的声音。 我惊恐地转头,却看到张雨婷那张依然挂着幸福笑容的脸正看着我。 飘飞的长发,在空中横飞的娇躯,舞动的粉色衣裙。 还有那张美丽的脸蛋上,一闪而过的泪光。 然后,巨大的钢铁野兽呼啸着从张雨婷身上碾压而过,永远地淹没了那一闪即使的美丽。 刹那间,鲜血四溅 第55章 五十五 或许,那是初恋 我立在那里,银色的车身几乎从我的鼻尖擦过,我看到张雨婷被奥迪a4撞飞了出去,足足有五米的距离,然后,又被无情地碾压而过…… 我看到张雨婷倒在血泊之中,一头时尚的长发被鲜血染便,变成了浓烈的殷红色。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 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般,周围往复来去,吵吵嚷嚷的路人,也在这一刻停了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张张呆滞的脸,一双双惊愕的目光,朝着车祸现场看来。 整个世界都在凝结。 我感觉到天和地在旋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真切起来,城市的灯光变得朦胧迷幻,人群的吵闹声也变得那么的邈远。 我站在喧闹的人群之中,脑海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奥迪停了下来,醉醺醺的秃头司机满脸惨白地从车里跑出来,周围的人群像是被吊线牵引着的傀儡木偶围聚过来,把现场包围地水泄不通。 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碰到了坚硬的地面,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跪在了浑身浴血的张雨婷身边。 “快把她带去医院!快啊!” 我声嘶力竭地叫着,颤抖着手,轻轻抱起了无力地躺在地上,早已是面目全非的张雨婷。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不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就像是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在代替我喊叫着。 肇事司机没有当场逃跑,或许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他在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上前来,抱过了我怀里的张雨婷,然后抱上了车,送去了医院。 人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 明明在前一刻,你觉得某些事你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做,可是下一秒,我却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我的身上满是鲜血,或许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我也跟着坐上了肇事司机的车,一路上护送着张雨婷。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隔着车窗,我看到史兵遥遥地站在人群中,满脸惊诧。 “我闯祸了……我闯祸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开那么快的……妈的,早知道我开那么快干什么啊!!哎!我真是倒霉啊!”司机开着车,一路上懊悔着,痛苦地叫着,他几乎已经慌乱了。 司机的话传进我的左耳,又从我的右耳钻出。到了后来,司机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就只是模糊不清的叫声,我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我只是浑身颤抖地坐在张雨婷的身旁,看着面目全非的她,像一只落水狗一样,狼狈,落魄,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我的大脑才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因为我对她用了勾魂术,对她说,让她爱我到死,她才会奋不顾身地救我。 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刚才如果不是张雨婷撞开了我,应该被撞死的人,是我。 可是,我无法理解的是,在被车撞飞前的那一秒,张雨婷应该已经听到了我对她说的“解”字了啊。 可为什么,她还是奋不顾身地救我。 我到底解开了她身上的勾魂术没有? 如果已经解开了,那她,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救我呢? 恐怕,我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 这也将成为日后纠缠着我的无数噩梦之一。张雨婷最后的那一扑,那一句轻轻柔柔的话语,还有那一丝一闪而逝的微笑,成为了我青春期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镜头一样,肇事司机带着我和张雨婷一路直奔最近的无锡市人民医院,张雨婷被赶出来的医务人员用担架抬着送进了急救室,我半身染血,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车门口,看着张雨婷被用担架抬走,最后,被推进了手术室。 那天,我看着自己的妹妹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今天,我又看着另一个女孩因为我进了手术室。 人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这么悲哀。 我和肇事司机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我沉默不语,既没有像其他男朋友为自己女朋友报仇那样歇斯底里地发狂,也没有崩溃,只是僵在那里,像一座没有意识的石雕。 司机流着眼泪,不停得祈祷着,不停得对我道着歉,好像要把他这辈子所有的歉意全都化作流水倾倒到我的身上,要把我的鲜血洗去。 “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是没想到会这样,刹车档有点失灵,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司机在我的耳边聒噪着,我却是沉静着,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仰起头,带着血腥味的手掩埋了脸。 没多久,张雨婷的父母和同学赶到了。 赶到的时候,张雨婷的父母当场就和肇事司机大打出手,破口大骂,几乎要和司机拼命。要不是在场的医生及时拦下,恐怕手术室的走廊上又要多一具尸体。 整个过程中,我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关地旁观者那样呆呆地看着司机和张雨婷父母的冲突,看着他们互掐,看着司机被打得额角冒血,看着张雨婷的父亲满面赤红,张雨婷的母亲掩面痛哭。 但是在司机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我不也是这样么? 我的手下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我早已不算是没见过血的小白生。可是,当初看着张岳死在我的面前时,我没有任何的愧疚感,因为我知道他们该死。 可是现在,我心里除了愧疚,就是自责。 我是个真正的杀人犯,因为我乱用勾魂术,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我无法忘记的,是那条生命,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爱着我……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穿着蓝色制服的手术医生缓缓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一同被推出来的,还有被白布覆盖着的张雨婷。 “走开,都走开,让我看看我女儿--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了?”看到手术医生,张雨婷的母亲颤抖着上前询问。 手术医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摇完头后,他才说道: “没希望了。” 通! 听到这个消息,坐在一旁长椅上的我,心落到底。 接下来,最悲催的就是司机,他被张雨婷家人抓着头发一顿殴打,打得面目肿胀,遍体鳞伤。而我也被张雨婷的父亲抓着衣领怒斥,被扇了两个耳光。 “你怎么不救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婷婷来救你,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不替我女儿去死啊!” 我挨了不知道多少个耳光,也没有反抗,我只是站在那里被打,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而且我心里的痛苦情绪,远远比脸上身上的痛楚要更强烈。那种感觉,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整张脸抓下来。 张雨婷的家人对我风言冷语,目光冰冷地看着我,甚至恨不得上来把我踢得残废,最后是医生和保卫人员赶到把我从人群中拉了出去。 到了门口后,我就碰到了前来抓人的警察。 警察带走了肇事司机,事实上,那时候肇事司机已经被打得伤痕满满,根本不可能逃走,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低着头,非常的惊恐,但是似乎也认命了,没有多余的反抗。 作为这次事故的第一见证人,警方的调查员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那时候我的大脑里一片混乱,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自相矛盾。 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警察看着我的眼睛,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跟张雨婷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救你?” 问到这个问题时,我清醒了过来。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和张雨婷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甚至根本就说不上有什么关系。 建立我和她之间关系的,仅仅是我的勾魂术而已。如果不是勾魂术,我和她,是生命里不会有任何交错的男女。 可是,看着警察那清澈而不耐烦的眼睛,我还是下意识地出口说道: “我是……她的男朋友。” 或许,那就是我的初恋。 第56章 五十六 矛盾 …… 不管发生什么事,太阳终究要升起。 虽然张雨婷死了,可是第二天,我还是要去上学,面对学校里无数同学的目光。我知道,经过昨天的那次事故,我的学校生活,将会完全不同。 阿雪并不清楚张雨婷死的事,昨天的事,我没有告诉阿雪,只是跟她说学校里要上晚自习,所以回家晚了。她也没有怀疑我。 一直到了学校时,我才发现了异样。 因为我气得比较早,所以当我到达学校时,班上的人还没有一半,男女都有,正在朗诵课文。 我看了一下,尉文龙已经来到了教室,依旧和以往一样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用兜帽遮着脑袋,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呼呼大睡,一副怎么也叫不醒的模样。而史兵的座位,还是空着的,显然他还没来。 当我在教室门口看清楚了教室里的情况进入教室的那一刹,怪事发生了。 原本还在朗诵着课文的全班同学,在看到我进入了教室后,却像是见到了鬼似的,所有的朗读声,瞬间停止了。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息间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每个人都放下了手里的课本,像是看到了什么怪人似的看着我,整整有两秒钟,他们才重新拿起了手里的课本,重新低下头自顾自地念诵着。 看来昨天的事,毕竟还是在班上传开了啊…… 看到教室里同学的反应,我猜了个七七八八。 “……” 看着班上人的反应,我不作声息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放下了书包,拿出了课本,默默地坐下,翻阅着。 昨天张雨婷向我告白的事,班上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至于张雨婷为了救我出了车祸的事,我估计班上的人也知道了几分。现在张雨婷死了,我却安然无恙地来上课,他们能够有正常反应那才不正常。 我一边揣摩着班上人的心思,一边看着教科书上我已经看的滚瓜烂熟的文字,可是还没有来得及翻上两页,一直粗厚的大手突然从旁伸来,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教科书! “王一生,你td给我出来!” 我刚要转头,我的头发就被一只手给猛地揪住了,接着那只手猛地拉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座位上硬生生地拉了出去! 咣当一声我的座椅也连带着被拉翻在了地上,我的书包丢落在地,书包里的书散落了一地。 那只手的主人拉着我的头发,把我的脑袋狠狠地往地上按了下去,接着,我的视野里,一只粗大的手掌飞了过来。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痛得我眼冒金星。但是我也看清楚了打我的人是谁。 事实上我根本就不用看也知道了,是史兵。 史兵满脸暴怒地看着我,看到他的脸,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知道史兵是来干嘛的。 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我自找的。 “王一生,你他娘的真是畜生啊!!我td今天就要你死!!” 史兵怒吼着,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暴打,史兵的力气那是班上最大的,他对着我的脸上就是重重一拳,痛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我咬了咬牙,可是依旧是不出声,史兵对张雨婷的情意我也是知道的。张雨婷会死,责任全都在我。我心里也非常愧疚。 如果被史兵一顿暴打能够让我少几分内疚的话,我愿意被他打。 史兵揪着我的衣领,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几记耳光打得很重,根本没有留手,痛得我牙根都在颤抖。 “张雨婷因为你被车撞了,你td还敢优哉游哉地来这里上课?王一生,你脸皮够厚啊。我去你妈的!”说着,史兵抓过了我书桌上的一本黑色的硬皮笔记本,对着我的脑袋就狠狠地敲了下来! 啪!啪! 硬皮笔记本的书脊狠狠地敲打在我的头上,尖尖的书脊打得我头盖骨都在啪啪作响。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没有说一句话。如果我要反抗,我只要对史兵用勾魂术就可以了。 但是我不会那么做。 永远也不会。 因为史兵对我殴打,班上顿时乱了起来。 “别打了,史兵!你干什么!”副班长江浩走上前说好话,在班上,江浩算是一个脾气比较随和的人,说好话是他最拿手的。所以现在也是他出马来权史兵。但是虽然江浩是副班长,但是他身材瘦小,一上来就被史兵重重一撞撞地退了开去。 “滚远点,江浩,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听到史兵恶狠狠的话,江浩顿时缄了声,想要上来,却又不敢上来。 斥走了江浩,史兵揪住我的头发,掐着我的脖子继续对我一顿拳打脚踢。 “说话啊!你td怎么不说话?昨天不是风头挺劲的吗,今天怎么连个屁都不敢放了?真td以为你自己算根洋葱?” 史兵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地抽打着我,言辞恶劣,我侧着脸,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的脸被打得肿胀了起来,左半边的脸的牙囊都在传来剧痛。如果是在以往,我被打得这样子,我肯定会出手反抗。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啪! 让我没想到的是,史兵抽了我耳光不够,居然还抬起了他那双黑色的板鞋鞋底,对着我的脸狠狠地踩了下来! 因为那天早上下过雨,地面上潮湿路上多泥巴,史兵这么一踩,顿时他鞋底下的污泥、水渍全都挤压到了我的脸上,黏糊糊,脏不拉几的。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是淤泥还是路上踩到的狗屎的恶心东西居然硬是压进了我的嘴里,一股酸溜溜的恶臭味在我的舌尖弥漫。 我的心里产生一股嫌恶之感,但是看到史兵,我却又想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张雨婷,原本胸口积聚起来的那一丝愤怒之火,还是熄了下去。 看着我没有反抗,史兵变本加厉了起来,他居然一把抓过了倒在地上的座椅,抬在半空,居然就要朝我砸落下来! 我看到史兵暴怒的双眼,还有尖尖的凳角,眼皮跳动了一下。要是这一下砸下来,恐怕我真的会被弄残。 扑! 就在史兵打算用椅子砸我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射来,泼在了史兵的脸上,顿时,史兵的大半张脸都留下了一片黑色的液体。 下一刻我才反应过来史兵脸上的液体是墨汁。 脸上被泼了墨汁的史兵也是一愣,下意识地就朝着那墨汁喷射而来的方向怒视而去。 “谁?td要死了是不?” 我一愣,然后脑袋微微偏转,朝着后方看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在埋头沉睡的尉文龙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座位上看着史兵,而他的右手上,则是提着一支银色带花纹的钢笔,脸上一副漠然的神情。 “呀,钢笔漏水了。” 用不紧不慢的说着,他耸了耸肩,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钢笔,一对琥珀色的瞳眸则是平静地看着史兵。 第57章 五十七 高雪芹 “我qnlgb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尉文龙,原本想要搬起椅子砸我的史兵突然调转了矛头,对着尉文龙砸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史兵用椅子砸落的那一刹,尉文龙突然搬起了他的书包,扛在了头顶上,软绵绵的书包架住了史兵的椅子,也保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呀,张雨婷来了。”尉文龙凝定的琥珀色眸子看着史兵,突然斜着眼望着窗外道。 什么? 听到张雨婷这个名字,史兵身体一僵,然后迅速地转头望着教室的窗外。 当然,教室窗外是不可能有什么张雨婷的。人死了之后,绝对不可能再复生。 可是尉文龙的表情装得太真了,我和史兵几乎同时转头,看到的,是一个模样英俊的男生。他留着一头浓密黑发,左半边脸还垂下了一绺,一副giordano牌眼镜落在几绺长发下,显得气度不凡。 那名男生脸部线条分明,但是面无表情。 最让人瞩目的是,在他的左肩上,戴着一个红色的袖章。 那是学生会检查早自修纪律的学生干部的标志。 站在教室外的人,是学生会每天早上来检查纪律的人! 而那名站在窗口的男生,我更是清楚他的身份。他就是学生会的会长高雪芹。在全校学生中拥有最大权力的学生代表。 看到教室外的人,我和史兵都是僵住了。 但是窗口外的人却没有僵住,而是一对目光冷冷地看着我们班上的情况,然后像打字机似的迅速拿起了手里的登记本和一支金色钢笔,刷刷刷地在登记本上写下了什么东西,然后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 “艹!怎么是他检查纪律?”看到转身离去的高雪芹,史兵怒骂了起来。 “呀,记下来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校长知道这事了。” 高雪芹是校长儿子的事是全校众所周知的,这也是他能够当上学生会主席的原因。因为这一点,高雪芹有另外一个称号,就是“校长的监视摄像头”,高雪芹最擅长做的事就是记下各个班级违反纪律的情况,然后迅速地上报,让那个班级的学生和老师都受到处罚。所以,就是连各个班级的班主任老师都是非常的忌惮高雪芹,在所有人眼里,高雪芹就是校长的另一双眼睛。 我们的班主任夏圆圆也非常的忌惮高雪芹,因为一旦高雪芹记录下了班上的违纪情况上报的话,夏圆圆就会面临扣除工资奖金,降低教师评分的危机。 以夏圆圆的性格,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一旦自己班上的同学出现打斗和违纪现象,什么罚站面壁都是小儿科,她做的就是直接联系学生家长然后请学生回家面壁两天写5000字检讨书。这比什么处分都要有力。 “夏圆圆要暴走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然后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艹。”史兵怒斥了一声,但是依然没有放过我,他狠狠地踢了我两脚,才扔下了手里的椅子,然后一屁股拉过了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尉文龙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我也早就料到了学生会检查纪律的人或者夏圆圆也该来学校了才不反抗的。 一般来说夏圆圆是6点55分来学校,学生会检查纪律是6点50分左右,史兵对我动手的时候已经是6点48分,我早就知道史兵对我的教训持续不了多久。我想尉文龙的想法也跟我想的差不多。 “王一生,你给我等着,以后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擦去脸上的污泥和血渍的时候,听到了一旁的史兵恶狠狠的警告。 一边说着,史兵还伸出手来把我的头发硬是搅得一团糟,可是我也没有半点的反抗。恐怕在史兵的眼里,我就是个只能借着女人嚣张的家伙。 我看了史兵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至少在班上,史兵还不敢拿我怎么样的。顶多只是趁着老师没人的时候对我下手。 我身上作痛,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我该对史兵用勾魂术吗? 可是,想到因为我的勾魂术死去的张雨婷,我却有点害怕这种可怕的妖术了。我不知道我使用了勾魂术,会造成什么样的更可怕的恶果。 史兵和我的关系因为张雨婷恶化到了极点。但是讽刺的是我和他偏偏是同桌,不得不坐在一起。 早自修的时候史兵稍微收敛了几分,但是我知道这种收敛仅仅只是暂时的。 因为早自修史兵对我下手被高雪芹记录下来的缘故,早自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夏圆圆气冲冲地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教室,点名把我和史兵叫了出去。 “王一生,史兵,你们给我出来!” 我和史兵看了一眼,然后被夏圆圆叫了出去。 夏圆圆把我们叫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手里拿着处分纪律单,怒气冲冲地对着我们一顿数落。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早自修的时候打架?” 史兵虽然个高人大,但是在夏圆圆面前,也只能够低眉敛气,收敛几分。 “夏老师,因为王一生他害死了张雨婷!” 史兵的话让我心头一震,连夏圆圆也是表情一僵。但是很快夏圆圆的表情恢复了原状, “史兵,这种污蔑人的话你别给我乱说!张雨婷的事我也听说了,那是车祸。” 昨天的事闹得全校沸腾,夏圆圆自然不可能不知情。 “其他事我不来管,但是今天早自修你敢在班上打架,都给我打包回家去。今天就不用来上课了!” “夏老师……” “打包,回去!”夏圆圆瞪着史兵一字一句说道,“要不要我给你父母打电话?” 听到夏圆圆的话史兵缄声了。他握了握拳头,最后二话不说回了教室整理书包打算回去了。 看到史兵离开,我也打算回去整理书包,但是夏圆圆却是叫住了我。 “王一生,你等一下!” 我一怔,站在原地没动。 看到史兵离去,夏圆圆的怒容也缓和了几分,而是语重心长地看着我说道: “王一生,昨天张雨婷的事我听说了。那是一次意外。张雨婷为了救你,所以才出了车祸对?” 我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跟张雨婷关系怎么这么好。但是这件事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你别放在心上。史兵跟张雨婷的关系,我也清楚,史兵会打你,我猜也是因为张雨婷?” 我又点了点头。夏圆圆虽然严厉,但毕竟是班主任,心思还是非常缜密的,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女人。 看到我点头,夏圆圆说道: “王一生,学校里这么多人,总是要发生点意外的。你别放在心上,你的学习成绩很优秀,在班上是名列前茅,前往不要因为这种意外影响到自己的学业,知道么?” “谢谢夏老师。”我平静地说道。被夏圆圆叫出来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事实上,被夏圆圆叫出来时我就知道夏圆圆不可能对我太过严厉。毕竟我脸上满是污泥和伤痕,而史兵却是没有半点伤痕,谁才是真正动手的那一方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回去上自习。安分点。” 有个聪明的老师真的可以省去不少的力气,当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史兵已经提着书包准备打道回府,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狠狠地撞了我一记,撞得我肩膀一阵剧痛。 教室里的人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我和史兵身上,每个人目光都各有不同,或是古怪,或是猜疑,或是好奇。我成了班上瞩目的焦点,但是这种焦点绝对不是那种明星般的瞩目,而是冷漠、猜忌和警惕,并没有任何仰慕的成分在里面。 因为史兵被夏圆圆遣送了回去,我总算是清静了几分。整整一个早自修,我都安安分分地坐在自己的课桌上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直到了早自修下课铃声响起,我才放下了书本,而尉文龙的声音也从我的身后缓缓地传来。 “张雨婷的死,是意外?” 尉文龙淡淡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听得我微微一愣。 我侧脸,看着身后用兜帽遮住头的尉文龙,问道: “……怎么说?” “因为你很愧疚。”尉文龙说道,“如果是你杀了她,你不至于这么愧疚。愧疚到史兵对你出手也不还手。” 尉文龙的分析让我沉默了。能够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推断出我的心思的,也就只有尉文龙能够做到了。 “算是。”我叹了口气,心头沉甸甸的感觉却没有减轻。 “张雨婷的死,我也有责任。”尉文龙继续说道,“我不该拿了那五块抹布。” 昨天我和张雨婷矛盾的起源,可以说是那件白衬衫而起的,而白衬衫之所以会成为导火索,是因为有尉文龙这个操盘手在。 只不过,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事情最后扩大到闹出人命的地步,是我和尉文龙都没有预料到的。 尉文龙此刻会承认他的过失,多少让我感觉到心里有点宽慰的感觉。 “这算是安慰我?”我斜着眼看着尉文龙。 “不算。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尉文龙平静地看着我说道,眉宇间却是夹杂着一丝丝愧疚的神色。 “人死了活不过来。说什么也没用。”我轻轻地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提醒你,小心一点。”尉文龙淡淡地说道,“张雨婷的追求者很多。史兵只是其中一个。其他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学生会的主席高雪芹就是其中一个。早上他表面是来检查纪律,实际上是来看看你情况的。所以,小心一点,现在很多男人看你不太顺眼。” 我心头一凛,尉文龙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现在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的缜密,分析起来丝丝入扣,见解独到,总是让人有所裨益。 “谢了。” 我随口谢过了尉文龙,然后转头,继续过我低调的校园生活。 不过,我才刚转头,却发现我的面前站了一道黄色的窈窕身影,我一惊,抬起头,才发现我的面前站了一位我非常熟悉的女生。 一头顺柔的梨花发,一件修身的鹅黄色羽绒服,还有一双被牛仔裤包裹着细腿。脸上洋溢着温婉和阳光气质。 是金娜! 第59章 五十九 颓然 史兵冷冷的声音从台下传来,一对阴森森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看着我。 我看了史兵一眼,把登记簿放在角落里,没有改动。 “划掉。”看到我把登记簿放在角落里没有改动,史兵大怒,拿起了我桌子上的一本笔记本,随意地翻开了一页,就撕了下来。 我看了史兵一眼,没有动。 “划掉。”看到我没动,史兵继续撕扯我的笔记本。 我还是没有动手。 “划掉你听没听到,王一生!?”史兵忽然把手里的笔记本揉成了卷筒状,然后狠狠地朝着我的脑袋砸了过来,我伸出手,在半空中接住了他丢过来的笔记本,依旧不发一语。 大概是看到我和史兵剑拔弩张的气氛,纪律委员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轰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好了,别吵了!”说着,纪律委员快步走到了我的讲台桌前,拿过了讲台桌上的登记簿,把今天的那一页纸片给撕扯了去。 “先一次警告,史兵你别打扰同学们自习。” 看到纪律委员出马,史兵冷冷地笑了一下,给了他一个识趣的表情,然后给了我一个“学着点”的表情。 我只是瞥了一眼史兵,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底线还没有到。远远没有到。 更重要的是,我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使用勾魂术。否则,我难以保证班上出现第二个尉文龙。 自从张雨婷死后,对于勾魂术,我的内心里一直有几分的忌惮,我生怕这种可怕的能力再次导致某种意外。我心里很清楚,这种能力,绝对不是名门正道。 只不过,虽然我自己内心非常平静,看得很开。但是因为那天晚自修时的事,班上的人看我的眼光,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们似乎认为我很畏惧史兵,看到史兵就一声都不敢吭,以为史兵是我的天敌,就像羊遇到了狼,屁都不敢放。 甚至……就连史兵也认为我是怕了他,所以才一直不敢反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对于我这个同桌,更加地看不起。 甚至因为史兵和我的关系,班上的其他男生和我的关系也在逐渐地疏远冷淡。 比如说,体育课的踢足球的时候,因为史兵和他们是一个队伍的,那么,他们就从来不会叫上我,因为他们知道我和史兵不可能进一组,又或者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跟我一桌,而是留我一个人在角落里…… 有的时候,一个拥有实力的人,哪怕人品低劣,也比一个低调随和但是看起来软弱无力的人更有魅力。 这是史兵让我学到的。 而我和史兵真正的转变,甚至可以说,我的校园生活的真正转变,也是那一趟体育活动课…… 那是开学第三个星期的体育活动课,史兵和班上的一些男生在操场上踢足球,而我则是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角落里拿着叔本华的《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在草地上一个人看着。就在这时,一个足球忽然凌空横飞过来,猛地打飞了我手里的书,我猛地一抬头,看到一个足球朝着右侧滚了过去,一直滚到了前方的足球场上。 我重重地皱起了眉,而那时候,史兵也正好在足球场的边缘,准备发球,他看到了滚到他脚边的足球,随便一脚就狠狠地踢了过去,足球顿时化作了一道弧线,高高地抛起,然后—— 那颗球居然不偏不倚地从足球场外栏杆后面的一个垃圾房的窗口飞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我皱着眉站了起来,而偏偏就在这时,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从操场的外门跑了进来,满脸的怒容。 “td刚才谁踢的球?” 那几个男生都人高马大,模样沉稳成熟,看起来像是高三的高年级男生,而刚才被史兵踢飞的那颗球,似乎是他们从门外踢进来的,只不过,似乎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也没有发现是谁把他们的球踢进了垃圾房。 看到几个气势汹汹的高年级学生,史兵也是有些傻了眼。 而那些高年级男生则是直接奔着我们走了过来。 “妈的,是谁,你们自己站出来,谁踢的?!” 史兵和其他十来个一起踢球的男生都是被冲进来的高年级男生吓傻了,一个个面色铁青,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高年级男生跑到了面前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我问你们呢,谁踢的?是不是你踢的?”赶来的那群男生中,个头最高的那位直接一个跨步走到了史兵的面前,盯着史兵盛气凌人地问道。 面对气势汹汹的高年级生,就算是人高马大的史兵也有些忌讳,看到他仓皇的模样,我皱起了眉头,我预料到我再留在这里估计没好事,于是我就打算转身离开。 但是偏偏就在这时,史兵忽然喊了起来: “是他,是他踢的!” 我转头,看到史兵正指着我,满脸的肯定。 “是王一生踢的,你们都看到了,对不对?”一边指着我,史兵还转头对着那些一起踢球的人问道。 被史兵这么一说,那些踢球的人都是愣在了原地,但是没有人点头,一个个面色沉重。 “对不对啊?”史兵第二次不耐烦地问道。 这一次史兵加重了语气,居然有两名和史兵关系还可以的男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史兵身后的人点头,那名高年级的男生突然一个跨步走到了我的面前来,抓住了我的衣领,冲我道: “给我去把球捡回来!现在!”说着,一只手指向了和足球场隔着一道栏杆的垃圾房。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高年级生,又斜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史兵,淡淡地说道: “非我之过,岂当取咎。” “什么?”听到我说的话,高年级生表情一僵。 我静静地看着高年级生,然后目光瞥了一旁的史兵一眼,说道:“某人似乎有胆子犯事没胆子承认还把责任推到他人的头上,我真想看看那人头缩起来后,能不能分出手和脚。” 我的话自然是在暗指史兵像一只缩头乌龟,稍微有点想象力的人都能够听出来,但是我实在是高估了眼前这个高年级生的智商,他忽然一拍我的脑门,推了我一把道: “你td啰哩嗦说什么?你td到底捡不捡?” 我怒视着高年级生,但是看到我瞪着他,他居然揪住了我的头发,然后用膝盖对着我的肚子就是狠狠地一撞。 “td给我去捡起来听到没?”说着,就把我往垃圾房的方向推。 “他踢的。让他捡。我没空。”我淡淡说道。实在是对理解能力低下的人无语。这种人不会和你讲道理,纯粹是仗着物理上的肉体能力稍微超越正常人类平均值一点就开始强词夺理。 听到我这么说,高年级生有些不耐烦了。 “我td管他是谁踢的,你要你去捡,听到没?” “我没空。” 但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高年级生就一齐走上了前来,一个给了我两个耳光,还有一个在我的肩膀上狠狠推了一把。 “让你捡你就去捡,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捡。” “妈逼的……” 一个耳光打了下来,接着我的膝盖又被人给重重地踢了一脚,再然后,我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也被人给狠狠地推了一把,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全身上下响起。 第60章 六十 男儿当起! 我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其实也不是不知道球是史兵踢的,但是史兵那边人多,而他们看到我只有一个人,而且和史兵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就想让我去捡球。 人,就是这么一种欺软怕硬的生物。 “叶城,摔他一跤,摔他一跤就听话了。” “呵呵,简单。” 我听到那带头的高年级生说了一句,然后一个男的走上了前来,突然一只脚滑带了我的脚后跟处,接着猛地用力一拉,就把我身上的重心拉得一倾,然后旁边的人有推了我一把,顿时,我被他们给摔倒在了地上。 “我td叫你去捡你td去一下会死啊?捡啊,给我去捡听到没?”说着,那群人架着我的胳膊,就想把我朝着垃圾房的方向拉了过去。 “喂,你们干什么,别打他!”就在我被人拉着一顿殴打时,我的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女生的清叫声。 我心头一跳,抬起头,看到金娜正穿着一件黄色的长袖跑过来,一头梨花发左右跳窜着。 金娜跑到了我的面前,大声嚷嚷了起来:“你们干什么?我刚才看到了,球不是他踢的!” 看到金娜,高年级生全都停下了手,表情有些惊愕地看着她。 他们惊愕,当然不是因为知道了是谁踢球的关系,而是因为看到了金娜的外表。事实上,在班上,金娜是唯一在外貌上不逊色于张雨婷的女孩,要不是张雨婷因为风骚出名的话,单靠外貌,金娜还能排在张雨婷前面。 “你们别打他别打他!”我看到金娜怒斥着周围的那些高年级生,然后推开了众人跑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王一生,你要不要紧?” “没事……最多破了一层手背的外表皮。”我看着金娜,心里有些复杂。 金娜拉着我的手,想拉我起来,可我没有,金娜顿时有些忿忿不平地看着我道:“王一生,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跟丢了魂似的,你以前不是很聪明的吗?为什么现在别人打你你也不反抗一下,你到底怎么了啊?” 听到金娜的话,我心头一愣,然后平静地看着金娜: “你很了解我么?不懂别乱说。” 听到我这么说,金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羞涩,然后她脸上的愤怒之色却是更强烈了,我从来都没有看到金娜露出这么愤怒的表情过。 “我就是看不下去你现在这么窝囊的样子!王一生,你给我站起来,站起来!听到没有?” “哟,有好戏看了。”我听到周围的有个人在嬉笑着。 金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的手,我真是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教训我,我和她非亲非故,更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她对我这么热心干什么? 可是金娜非要拽拉着我的手,像是把我从地狱深处拉出来似的拉着我。 我看着金娜,没有做声,而金娜却是红着脸,提高了声音说了起来: “王一生,我跟你说,一直以来,我都挺佩服你的,你人聪明,成绩好,在家里照顾自己的妹妹,对人也热心真诚,我以为你是个优秀的人,可是现在不过是因为张雨婷你死了你有点愧疚,就整天变得这么自闭懦弱,被人欺负也不反抗,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金娜的话像是一记锤子,敲打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大脑嗡嗡作响,有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 “王一生,你不是不是个男人?是的话你就给我站起来啊!刚才是史兵踢得球,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他诬陷你,你就跟他打一架啊!” “金娜,你……”我错愕地看着金娜,却发现她面色激动,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王一生!我爸对我说过,不管什么理由,男人都不应该倒在别的男人脚下。是个男人,就算哪怕做错了事,也要勇敢又地说:‘老子就是那么做了,咋的!’” 金娜的话像是一道暖流在我的心里滑过,这几天来史兵对我的所作所为,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同时,我的胸口,也有一股火焰开始燃烧起来。 金娜彪悍地拉着我的手,然后指着一旁的史兵说道:“王一生,史兵诬陷你,我要你现在就和史兵打一架,告诉他你不是好欺负的。如果他打输了,就让他钻垃圾堆,去捡球。” 金娜大胆而放肆的话语,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旁边的几个男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定定地看着金娜,嘴唇有些颤抖。 “我……” 可是我还没开口,金娜就打断了我的话,而是满脸傲气地看着我,拍了拍胸脯大声道: “要是你输了,我钻垃圾房,我去捡,好了!” 金娜的话在我的心头重重地刻下了一笔,这一句话,就像是投入到了石油海洋里的一根火柴,瞬间在我的心里燃起了熊熊火焰! 一股热血,在我的全身上下涌动着。 “金娜,你这是干什么?你乱说什么,你是想帮着王一生对付我啊?”听到金娜的话,史兵先是不服气了,一个跨步站了出来,满脸暴戾地道。 “史兵,我知道你有钱有势,认识的朋友多,也知道你打架厉害,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王一生!”金娜转头愤愤地看着史兵说道。 “够了,金娜,谢谢你这么说。不过,史兵不会接这个赌的。” 我长长出了口气,站起了身来,一只手搭在了金娜的肩膀上,金娜惊愕的看着我。 “王一生,难道你甘愿被他欺负么?” “不是这个意思。是你想的太简单了。”我看了金娜一眼说道,“按照你的这个赌约,就算我输了,史兵还是会让我去钻垃圾房。不然,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女人钻垃圾房,这种事传出去,史兵可是会被笑话的。” 听到我这么说,金娜一愣,顿时哑了声。 我淡淡地一笑,缓缓地走到了人群之中,然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几位高年级生,还有更前面的史兵,淡淡地笑道: “我不需要去捡球。因为,球就在这里。”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之色。 “你脑子发热开始说胡话了?”一个高年级生突然看着我讥笑了起来。 但是和他相反,我却也笑了起来。 “是啊,我开始说胡话了。”我的目光一一掠过了在场的六名高年级生,然后,我的眼神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我把我的满腔怒火,包括脑海里的神智,全都集中在了眼里,然后,睁开了眼睛,对着眼前的六名高年级使用了勾魂术! “呵呵,我呢就说两件事。一件呢,是球的确是他的踢得。另一件事呢……你们不是想踢球吗?听我的,现在开始呢,他,就是你们想踢的足球,随便你们踢个够!” 说着,我的手,一指后方的史兵。 第61章 六十一 狐仙来校 接下来的一幕可以说是非常的戏剧化,在我的命令之下,在场的六名高年级生的表情先是变成了呆滞,接着,又变成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六名高年级生纷纷把头转向了站在身后的史兵,带头的那名高年级生更是满脸释然之色: “对哦,唐骏,走,我们踢球去。” “好。”几个高年级生在我的指示之下朝着史兵冲了过去,对于突然发生的一幕,史兵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六名高年级生就抬起腿对着他的肚子踢了过去,几个人联起手来,一人一脚,狠狠地踢在史兵的身上,踢得史兵捂着肚子惊恐地叫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神经病啊!?” 可是六名高年级生却像是没有听见史兵的叫喊似的拼命地踢踹着史兵的身体,把史兵踢得哇哇大叫,甚至不停地往后跑。 “你们干什么踢我?干什么!”史兵满脸的诧异和惊恐,然后一边叫着一边后退。 “球跑了,快点追!” “往那去了!球在那儿呢!” 因为我的勾魂术,在那些高年级生的眼里,史兵就是一颗足球,所以史兵越是跑,他们就追得越紧,一旦追上了就是出脚狠踢,让史兵根本就不敢跑回来。 “靠,别踢我,别踢我!你们干什么啊!”史兵抱着脑袋一路奔着操场外飞奔,同时嘴上抱着粗口,可是他的身后却是有一大帮的人追着,史兵一回头,发现那六个高年级生又追上来了,而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它往那边跑了,快点踢回来……” “球要跑了,快点拦住啊……” 听到这些怪异的话语,史兵差点吐血。 我看着史兵被一群高年级生追着狂奔,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回头,却看到了金娜还有那一群之前还在和史兵一起打球的男生满脸茫然呆滞的表情。 “王一生……他们怎么说打就打史兵?这……是怎么回事啊?”金娜满脸不解地看着我,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我笑了笑,用手刮了一下鼻子,淡淡的说:“看来他们也不算太蠢,总算是弄清楚了谁才是真正把球踢进垃圾房的人。” “啊?”金娜张大了嘴,似乎怎么也没有想通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快转变。 “不管怎么样,金娜,谢谢你肯出面帮我澄清。”我感激地看着金娜,面对着我的目光,金娜的柳叶眉挑了挑,她咳嗽了一下,正色说道: “算啦,我就是正好在操场上散步路过而已。这几天在班上史兵对你一直仇雠相视的,班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我才出来帮你说话的嘛!” “真是谢啦。这几天我心情不太好,情绪挺低落的。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自己心情好很多了。”我笑笑,然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看了一眼那些呆立在一旁的男生。 “你没事?刚才他们打你的时候挺凶狠的,真是一群可恶的人,高年级了不起啊?切。” “没事,都说了就破了点皮。”我拍了拍书本封面上的灰尘对金娜说道: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啊,我请你喝饮料?” 听到我的话,金娜的表情一滞,然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 “才请我喝饮料啊?不请我吃顿饭,哈哈。”说着,吐了吐舌头,显然,是玩笑话。 我笑了笑说:“那就请吃饭,反正也快放晚学下课了。” 听到我居然允诺请吃饭,金娜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了,脸上的两抹红晕也更浓。 她撇了撇嘴说道: “我就开开玩笑的啦。请我喝饮料就好了。你家的情况……我知道的嘛。” 金娜还不知道我“中了”100万的事,以为我还是身无分文的状态。 “那就饮料。”我也不去多看身后那些虚与委蛇的同班男生一眼,就这样径自朝着操场外的学校小卖部走去,金娜笑嘻嘻地走在我的旁边,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喂,你看的什么书啊?”一边走着,金娜一边好奇地问我。 “《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叔本华写的。”我把手里的书展示给了金娜。 金娜眯起眼,鸟羽般的睫毛盖着眼睛:“什么‘树本花’的?你干嘛看这些沉闷的书啊?” 我笑了笑说:“因为叔本华对尼采的思想影响很大,最近我在看尼采的《查拉图色特拉如是说》和《瓦格纳在拜洛伊特》,了解叔本华的思想对于了解尼采的思想有帮助。” “啊哈~~?”听到我的讲解,金娜满脸的混沌,然后她继续问我道:“你平时还看什么啊?” “很多。不过你肯定不会喜欢。” “比如,最近的?”金娜好奇地问我。 “黑格尔的《小逻辑》,《离散数学应用》,《rfid编码及转换》,森田正马的《神经衰弱和强迫观念的根治法》,还有《国富论》。” 听到我随口的讲说,金娜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我竖起了一根拇指: “晕了,听名字头都晕了。真是服了啊,不愧是靠全科满分的大天才。”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金娜笑了笑。要不是狐仙的灵元金丹,我可没那么容易把这些书啃完。主要是我家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最大的消遣就是看书。所以我当然把所有能看的书都尽量看了。 我和金娜走到了小卖部,因为那天天气比较热,算是龙抬头的季节以来难得的一段少雨多晴的日子。 我就让金娜自己挑选饮料,然后我付钱。 金娜挑选饮料的时候,我则是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史兵和那些高年级生的去向。我估计史兵暂时应该是躲起来了,而那些高年级生,我也知道他们的班级,体育课活动的班级也就那么几个,除了我们高二的三个班级,就是高三的两个班级了,到时候只要找到他们解开勾魂术就行了。我心里算好了所有解术的步骤,然后在小卖部等待着金娜挑选饮料。 只不过,我才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我就看到尉文龙懒洋洋地从小卖部内走了出来。依旧像以往那样无精打采的模样,手里拿着一瓶激活,头上还戴着兜帽,就像是巫师的斗篷似的。 我记得尉文龙说过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是:他讨厌该死的阳光,那会让他的大脑变迟钝。 在小卖部门口碰到了尉文龙,我挺惊讶的,看到他懒懒散散的样子,我笑了笑,随口道: “春天到了,北极熊出来活动了?” 听到我的话,尉文龙嘴角闪过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几绺散乱的刘海落在脑海前: “你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被你看出来了。”我笑了笑。 “嗯。心情不好可不会给美女请客。”尉文龙仰头,往自己的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饮料,然后喘了口气,擦了擦嘴唇,一对琥珀色略偏树皮色的眼瞳看着我,静静地说道, “冰冰小姐在找你。”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心头一愣。 “谁?”我奇道。 “冰冰小姐。”尉文龙看着我,淡淡地说道,“她在教室里等你。”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冰冰小姐?我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冰冰小姐的人了? “你确信她没找错人?” “当然没有,”尉文龙看着我,静静地说道,“她说她是你女朋友。” 听到此话我如遭雷劈。 什么,女朋友?! 可是……我哪来的女朋友?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疑惑,然后,我的思维定格在了某个可能性上。 难不成,是那个女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不寒而栗。 “什么时候的事?”我看着尉文龙问道。 “9分47秒前,在教室。”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说道。尉文龙精准无比的回答让我眼皮一跳。 “知道了,谢谢了。”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又看了一眼还在超市某个柜台挑选着饮料的金娜,对尉文龙说道:“要是金娜出来你告诉她我去厕所了。” 于是我转头打算去教室,可是才刚转身,我就怔住了。 人来人往的小卖部外,站着一道窈窕的倩影。 看到那道影子,我的心脏几乎停止。 第62章 六十二 狐仙:我没兴趣 一头安赫尔瀑布般直泻而下,几乎能触及地面的黑色长发触地,一张精致绝伦,足以颠倒众生的雪白玉脸,还有一副比例均匀、纤细修长,比模特还模特的完美身段,加上一对被修身的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白玉象牙一般光滑匀圆的大腿,组成了一个让我头痛无比的女子。 她就站在那里。因为牛仔裤不够长,导致她的几寸脚脖子露在了外边,那白得瘆人,像是和氏璧般的肌肤就有那么寸许露在外面,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过目不忘。 狐仙,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站在我的身后,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遮阳帽,搞得好像那样能够遮住她那无论站到那里都能够亮瞎人眼球的姿容似的。更让我吐血的是,她身上居然还穿着我死去的妹妹烟烟的简易长衫,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小卖部的门口,目光四下张望。 路过的学生看到狐仙时,全都像是逆流而上的鲫鱼一般,脚步迅速放慢,减速,甚至出现了静止和倒流的现象。 看到这个肆无忌惮的女人出现在小卖部门口,我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我看到狐仙的同时,她也正好看到了我,一对黑玛瑙似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表情平静,似乎早就猜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了。 因为随着狐仙站在那里,越来越多的男女开始围聚了过去,就像是看到了某位明星出现在学校里似的,难以自制地走了过去。甚至有几个男生已经彻底进入僵化模式,眼睛一眨也不眨,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通俗点说……就是石化。 就在我愣住了这短短一会儿时间里,狐仙就已经被一群男生或远或近地包围了,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情况不妙。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左顾右盼,然后一个跨步走上了前去,不等狐仙甩开我的手,我就拉住了她的手臂,一路朝着人群外走去。 狐仙看到我,雪颜平静如水。 狐仙一对漆黑如点墨般的眸子看着我,淡淡地道: “怎么,我不能来?” 我伸出手,用力地压低了狐仙的帽子,然后对她说道: “我不是叫你呆在家里么?你对这个社会又不理解,以你的容貌到处乱走,现在只会惹祸知道么?” “别用‘叫你’两个字,我听了生厌。”狐仙淡淡地说道。 我一愣,然后左顾右盼,看了看周围一张张呆滞而惊艳的脸,我知道狐仙已经引起不小的轰动了。 我狠狠地咽了口水,伸出手,搭住了狐仙的肩膀,然后看着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你来干什么?别告诉我家里切糕吃完了!” “吃完了。”狐仙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听了差点当场吐血。 “好了,快给我回去。你看看其他人的眼光?”我皱着眉头,推着狐仙,把她推出了人群,旁边的围观人则是一片哗然。 “呵,你在怕什么?”大概是看到我紧张的样子,狐仙呵呵一笑。 我去。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随意。先不说我之前刚刚因为张雨婷的事件现在成了全校出了名的罪人,现在狐仙又给我添麻烦,这是要闹哪一出? “你知道我这几天在风口浪尖之中,就别给我来添乱了,要是你想来学校下次我带你出来逛逛,你别随便出来行么?” 但是狐仙仅仅用了一句嘴简单的回答就把我所有的怒意打了过去。 “我是被赶出来的。”狐仙直视着我,淡淡地说道。 我顿时梗塞。 “赶出来?谁?” “一个叫房东的。”狐仙撩拨了一下头发说道,“说是要拆迁。”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的家所在地带是棚户区,住的房子也是租来的,但是住了几年一直都很稳定,没想到现在却突然遇上了有人要来拆迁? 虽然我早就考虑过换房子住,但是我妈妈的身体状况,还有我和阿雪要上学的问题,我家实在是不好搬迁。 我看了一下手表,也正好是傍晚放学的时间了,学校是全开放制度,所以傍晚是可以出去吃饭的。 “我回去看看。”说着,我拉过了狐仙,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走向了校门口的方向。 狐仙倒也不反抗,任我拉着她的手,她的目光清清冷冷地看着周围的围观群众,眼里露出的,也是看小孩子似的不屑之色。 只是我没料到的是,找麻烦的人还真不少。 看着我要拉狐仙走,一名长相英俊,穿着一件白色名牌衬衫的男生突然间匆匆忙忙地跑了上来,他身高1米8,五官秀气,身上英气逼人,但是打扮整齐得体,一看我就知道是豪门出身,有点家世的富二代子弟。 “嘿!嘿!朋友等一下,等一下朋友,呵呵。” 那名白衣男子像是犯了花痴似的走上了前来,拦在了我和狐仙的面前。 “怎么?”我拉着狐仙的手,看了他一眼,问道。 白衣男生脸上堆满了自信的笑容,他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笑容满面地看着我身旁的狐仙,套近乎似的说道: “这位美女以前好像没在学校里见过啊,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来的模特明星?” “明星?”听到这个陌生的词,狐仙皱了皱眉。 “就是万人迷,演艺界的名人,花魁之类的意思。”我转头轻声对狐仙说道。 “是么,”狐仙清清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不是。” “不,你肯定是!我好像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你来着。”白衣男子自信地对着狐仙眨了眨眼睛,有意无意地甩了一下手上的瑞士水晶手表,然后装出思索的样子说道,“就是不知道是《米娜》还是《瑞丽》……” “不好意思,我不是。”狐仙再次重复道。 可是白衣男子还是故作蹩脚地拍着马屁: “怎么会呢?你比那些世界顶级小姐和明星模特都要漂亮无数倍,怎么可能不是明星?哎,要真不是就可惜了,以你的程度,去拍最顶点的广告,当一线明星都绰绰有余了,绝对能够让那些什么刘亦菲啊范冰冰啊无地自容……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拍广告,我舅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全国都很有名,不少明星都从我舅舅那里出来的。要是你去的话连包装都不用就能走红,怎么样?留个电话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个白衣男子真的很会说话,套电话号码的本事也很高明,要是一般的女孩说不定几句话下来真的会被他给套出电话号码来。 看到狐仙淡淡然的表情,白衣男子急忙在狐仙拒绝之前笑着道: “噢,我没别的意思,如果你没兴趣的话,留个电话也没关系,就当是认识一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子嘛,以后说不定会有你感兴趣的广告,对了,你……们是不是要去哪里?我让我爸的专车司机来带你们,我只要打个电话,他就会开着劳斯莱斯过来的,我们车上随便聊一聊怎么样?” 狐仙依旧是一脸漠然地看着白衣男子,看得白衣男子汗如雨下。 “呵呵,实话实说,我舅舅这段日子正在招聘广告模特,有一个大的公司要做宣传,只不过原先商量好的广告模特临时住院来不来,如果你能够帮个忙拍个广告的话,我舅舅会重谢你的,几十万的广告费不是问题……” 我相信这个男子曾经在不少女生身上试验过这一套方法了才会有这样的经验。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始终没有说什么。不是说我底气不足,是因为我很清楚,他这一套,在狐仙面前,太小儿科了。 狐仙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丝的波动,就像是两口古井一样,她定定地看着白衣男子,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碧云寒村冷声烟,下面一句是什么?” 听到狐仙的话,白衣男子一愣,面色僵硬:“呃……什么?” 狐仙丹唇轻启,重复道: “碧云寒村冷声烟,下面一句是什么?” 这一回白衣男子听明白了,他满脸惭愧地笑道: “这个……我到是不知道。” 白衣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狐仙就淡淡地说道: “抱歉,我对不知道宋代程暨潍的《秋江晓夜》的人没兴趣。” 说完,狐仙伸出手,拉着我的手腕,看也不看白衣男子,就拉着我走出了人群,一路走向了远方。 只留下那位狐仙的临时粉丝满脸痴情而又呆滞地傻站在原地看着狐仙和我离去的背影。 当然,同样看着狐仙离开的,还有后方成群结队的雄性牲口。 走了一段路,甚至拐了一个弯后,我才皱着眉问狐仙道: “宋代有叫程暨潍的诗人?” 狐仙松开了我的手,不冷不热地说道: “我临时起生造的诗,不行么?” 说完,她清冷一笑,一甩秀发,走在了我的前头。 看着这个我行我素,却又无比聪明的女人,我无奈地摇头。 这个女人……果然是最大的麻烦来源。 第63章 六十三 世间第一美女 我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跟随着狐仙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走着。 当然,此刻也有些事,却是我不知道的。 比如说,我不知道此刻,在我身后一百多米外的地方,那名白字男子依旧站在那里,皱着眉看着我和狐仙远去。 “曹宇哥,你怎么了。从来没有看到你看哪个女人看这么久的?”一名留着短发的男子走到那名白衣男子的身旁问道。 “绝世的女人。”曹宇目光盯着狐仙离开的方向,捏紧了拳头,淡淡地说道,“像刚才那样的女人,恐怕全世界也只有一个,错过了,恐怕再过一千年也不会有。” “哈,曹宇哥,你该不会是想……横刀夺爱?”旁边那个短发男打趣道。 白衣男子淡淡地笑了笑,转头对一旁的短发男说道:“横刀夺爱?需要么,刚才那两个人,看起来关系明显不怎么深。在我面前牵手不过是对我没兴趣的表示而已。我舅是广告公司的,打小演艺圈里什么样的明星女人我没见过。但是我对天发誓可以说,没有一个女人配跟她比的。别说是比,就算是她的一根头发,一根毛都不如!” “那曹宇哥,你……” 白衣男子笑着说道:“那女的,我曹宇不管怎么样也要弄到手。” “曹宇哥,看不出来啊,之前你和张雨婷关系还那么好,现在一转头就对别的女孩子感兴趣啦……” “张雨婷?”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别说笑了。那种货色的女人,满大街都是,玩玩而已,玩过就算了,你以为我会当真?” 说着,白衣男子捋了捋刘海,转身离去。 当然,在白衣男子的更后方,站着一名戴着兜帽的灰衣男子,此刻正站在小卖部的台阶口,往自己的嘴里一颗一颗地塞着红枣,一对神采奕奕的琥珀色眼睛,正盯着白衣男子和短发男子离去,就在刚才,他已经把白衣男子和短发男子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那个人,就是尉文龙。而我之所以能够知道曹宇对狐仙有兴趣,也是尉文龙随后告诉我的。 “奇怪,王一生呢?”选好了饮料的金娜走出了小卖部,却因为找不到我,而四下打量,最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尉文龙。 “尉文龙,你也在啊,刚才你看到王一生了吗?”金娜拍了拍正站在门口吃着红枣的尉文龙道。 尉文龙缓缓转头,嘴里嚼着红枣,懒洋洋地说道: “他去厕所了。” “啊?去厕所了?”听到尉文龙的回答,金娜露出了失望之色,“靠,还说要亲自请我喝饮料呢!”说着,还跺了一下脚。 只不过,在急切至于,金娜的目光,却是突然一瞥,眼角余光掠过了大群的学生,一直延伸到了前方的教学楼旁的花坛道路上,看到了一对并肩走在一起的男女身上。 那名女子,有着一头如瀑的长发。 看到那名女子,金娜的脸上浮现罩上了一片阴霾。 “哼!原来如此!”少女哼了一声,自己掏出了钱包,然后梨花发一转,撅着嘴,昂着俏鼻,去柜台结账去了。 这一幕,都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收在视野里。 所以,我也能知道。 在离校之前,我首先让狐仙在厕所里等我,之后我就去高三(6)班找到了那六名被我下了勾魂术的高年级生,我对他们解除了身上的勾魂术,然后安然出了教室,找到了狐仙,一路走向了校门口。按照我的估计,史兵应该已经躲到某个那些高年级生找不到的地方了,所以才能够躲过高年级生的追打,不然的话,他今天想不残疾都难。 “王一生,为什么对他们用勾魂术?” 得知了我对高年级生使用了勾魂术的事后,路上狐仙有意无意地问我。 “一点孩子气的小事。”我淡淡地说道,“已经过去了。” “是么。”狐仙眯起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看着狐仙,提醒道:“下次就算你要出来,尤其是来学校这种地方,记得把你的头发给盘起来。我们学校静止女生留长发,尤其是像你这么长的,简直跟贴了‘关注我’三个字标签在身上没区别。” “是么,可我看到不少留长发的。”狐仙慵慵懒懒地说道,一边说着,她时不时地左右观望着,路过的那些学生全都被狐仙的姿容给惊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甚至还有一两个男的居然把手里的书本和篮球都掉地上了。 “只有体育课、自修时间可以留长发。不说这个了,刚才为什么用‘冰冰’这个假名?”我问道。“难不成你小名叫冰冰?” “你说呢?”狐仙两道媚眼看着我,不置可否。 看着狐仙那淡淡然的神色,我也眯起了眼。 “我懂了。我妹妹叫阿雪,所以你叫冰冰,对?”我斜眼一笑。 听到我说出冰冰名字来源,狐仙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小聪明。”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这短短百来米的距离,因为有狐仙的缘故,我走得特别艰难,因为正好是放晚学的时间段,出入校门的学生数量众多,结果狐仙和我并肩走出校门的一幕不知道被多少人给目睹了,一个个背着书包的男生看到狐仙,都像是照片一样定格。 “靠,美女啊。” “她是不是明星啊?” “那女的……谁啊?” “好漂亮……”诸如此类的话语充斥我耳,想必狐仙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我也留意到不少的男生用有些嫉妒猜忌甚至带有敌意的目光看着我,那种神色意味着什么,男人都不言而喻。 “他们在说你漂亮呢。”走出校门的时候,我笑着对狐仙说道。 “我没聋。”狐仙清清冷冷地说道,“那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说?”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缓缓转过了头来,看着我说道: “因为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狐仙的话在我的心头掀起了波澜。 “世上只能有一只狐仙。”狐仙语气平静地说道,如吐兰香地道,“狐仙的形容,便是当世最美女子的化身。其他女人,都不用比了。你懂么,王一生?” “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不愧是狐仙。”我心里泛着层层涟漪。“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你更要少出门给我惹麻烦。到时候出门一转被人给拐了我可没办法找到你。” “你觉得我那么蠢么?” “说不定。”我淡淡的说道,“敢留着长发,穿着我妹妹的不合身衣服到学校来找我的女人,这个世界上真找不出第二个。你不知道因为你的美貌,今天引起了学校里男人的心动和女人的嫉妒。” 听到我提到在校学生,狐仙轻啐了一口,不屑地道: “美貌?呵,这种无聊的玩意儿,也就是那些未曾见过男人丑恶的小女生和还停留在用美色衡量女人的低俗雄性牲口才看重罢了。” “恐怕这话也就你这个女人说得出来。”我苦笑着说。 第64章 六十四 这个女人不简单 狐仙伸出手一抓,接住了一躲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蒲公英,她摊开在温玉般的手掌心,轻轻一吹,蒲公英随风飘远,目送着远走的蒲公英,狐仙斜睨了我一眼说道:“怎么,今儿心情不错?” “嗯,算是。”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或许还留在小卖部的金娜,略微点头。 “莫不是哪个经事的小丫头片子唠嗑了几句鼓气的话?”狐仙嘴角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笑意。 我心头微搐,我皱眉看了狐仙一眼道: “喂,你话太多了。” “呵。”狐仙捋着耳旁的一绺黑色的青丝鬓发,轻哼了一声。 因为还没有到放学的高峰期,学校门口居然没有几辆能够叫到的的士,这让我有些错愕。看来也只有走到校门口所在道路尽头的转弯口才能够打到的了。 “喂,我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学校的?” “就这么找来的。”狐仙目光在沥青涂染的街道四下游走,随口敷衍道,压根不肯多说两句。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我妈那里打听到我的学校地址的。理由是来学校找我。 “哇塞,你们看,绝世大美妞啊!”才走了不到五十步路,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哗然叫声。 我皱眉转头,却看到三个穿着黑色的休闲短袖,右手臂上刻着刺青、脖颈上挂着金项链的男子站在道路旁种植着海桐的花坛后面,其中一人光着头,另外两人一个留着一头杀马特似的夸张爆炸头,另外一人则是染了一头血红色的中分发,居然还涂了眼线。 不用多说,这些人肯定都是哪个学校出来的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几个。 听闻叫嚣声,狐仙和我一起侧首望去,我看到狐仙的脸色依旧是一片的淡漠,黛眉丝毫没有蹙起,显然她早已经听惯了别人对她的这样喧哗和惊呼。 “哇靠,真是美女啊。正面看起来比侧面还要美上几倍啊!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个级别的美女啊,完爆林志玲啊!”一边高声喧哗着,三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还吹着口哨,踩着八字步朝着我和狐仙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最后拦在了我们的面前。 “来,美女,要不要跟我们走,一起去玩玩啊?我们的持久力可比你的阳痿男友强多了哦~~”三个小混混似乎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色眯眯地看着狐仙,拉高了音调叫道。 我特地看了一旁的狐仙一眼,却发现她的眸光依旧平静淡然,如同水平线一般没有波澜。 看到这个女人的反应我只得叹了口气,正要出手用勾魂术打发走眼前这群社会的残余物,可是狐仙却是率先腾出了一只右手,搭在了我的左臂上。 “不劳费心~”狐仙悠悠散散地道了一句,然后挪出了小步子,居然朝着眼前的三名小混混走去。 “喂,狐仙,你……”我本想拦住狐仙,虽然我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但是不管怎么看狐仙外表终究是个娇弱完好的女子,她能有什么手段对付这些思想不纯的男子? 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狐仙的一头黑发缓缓地飘动着,不出几步,她就已走到了那三名小混混的面前。三名小混混虽然没安好心,但是也没有料到狐仙会这么乖觉地顺从他们的嚎叫走上前去。 “哇靠,美女你真过来了,你可真漂亮啊,是不是等不急想尝尝大爷的……”为首的那名光头混混嘴贱地想要吐露几句侮辱性极强的词汇,但是很快,他住嘴了。 婷婷站立在他面前的狐仙,忽然间做出了一个在常人看来十分不可思议的动作,狐仙左脚如生根一般牢牢地踩在地面上,而右腿却是轻轻地勾起,如同仙鹤收爪一般提在半空中,而狐仙那苗条均匀到无可挑剔的纤细腰肢则是如同橡皮绳一般向着右侧微微地扭转了90度,连带着狐仙的右腿也是一同偏转。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狐仙似乎是在做某种扭腰的健美操,像是要转身一般,可是就在下一秒,狐仙扭转了90度的身躯却是忽然重新转了回去,连带着她那提在半空的修长美腿也是横空劈出,自下而上在空中如同圆规转动一般划出了一个四分之一的倾斜圆弧,最后鞋跟的落点则是那名光头男子的下颌部!! 四分之一的回旋踢! 啪! 我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响声,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那名光头男子脸上露出了惊愕和剧痛之色,最后则是捂着下巴惨叫着跪倒了下去,整个人都痛苦地趴在地上抽搐起来。 “啊……我的下巴……我的下巴……婊子你要死了……!” 光头男发出了杀猪般地惨叫声,痛苦地捂着下巴呼叫着。 而狐仙则是收回了腿,双腿并拢,双手随意地垂在两侧,长衫的一角微微翘起。 狐仙,她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静静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本来就一直站着的玉观音一般,静然默立。 我结结实实地被狐仙给唬住了。 在今天之前,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若无骨的女人,居然有这么了不得的身手。 “妈的,婊子你他妈的要死!!”带头的大哥被人训斥了,剩下的两名小混混虽然惊愕,但是终究是很快回过了神,其中右侧的那名染着红发的男子率先冲击,右膝微曲,双臂做出奔跑姿势,奔着狐仙就发起了猛兽般的冲刺! “狐仙……!”我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插入狐仙和那名红发青年之间阻止事态的恶化,可是狐仙却是抢在了我的前面出了手。 即便是面对猛冲而来的红发青年,狐仙依旧宛然不动地立原地,而就在对方即将近身时,狐仙却是突然莲步微移,右脚脚尖略微点地,左脚膝部微曲,整个人的重心都向着左前方偏移而去,而也就在同一时刻,狐仙玉臂朝着前方的虚空猛然升起,双手如摘心揽月一般探出,轻松地捏住了那红发男子的的手腕,只见狐仙纤躯一扭,弯腰借势,黑发随即飘扬而起,在空中散开如万千散流,而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此施展而出,那名男子就像是滚布袋一般被狐仙侧摔了出去,狠狠地在了地上,下巴落地,双脚随后,吃了个嘴啃泥。 红发男子被狐仙轻松放倒在地,前后不过数秒时间,可是那名男子却似乎被狐仙摔了个七荤八素,同样捂着下颌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立即站起的模样。 转眼之间,狐仙居然就放倒了两名身高体重各项生理指标都远超过自己的男子。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第65章 六十五 强拆 狐仙大显神威,倏忽之间放倒两人,剩下一名留着杀马特发型的小混混早已吓得丢了魂,聪明点的人此刻都会做出一个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跑。 可是或许这三名注定成不了社会栋梁的小混混之间多少还有点旧情在,那杀马特头的男子男子眼珠子咕噜咕噜两转,喉咙间口水一番耸动后,居然十指勾起,提起了双拳,面对着狐仙摆开了挑衅的架势。 “死婊子,你他妈的要死了!”杀马特的嗓门着实不小,只是尾音颤了两颤,显示出他内心有点心虚。 “哟呵。”看到摆出拼死一搏架势的杀马特,狐仙微微莞尔,她随手一弄,把脑侧的秀发拨到了颈后,接着轻吸了一团清气,这个女人双足指向中线,足尖、膝关节同时朝向中线,做出双足朝形的姿态,旋即手掌前摊,也是朝向中线。手、足形态相配合,将狐仙整个人摆形成了朝向中线的立体三角形,而三角形的角尖朝向的正是杀马特的人体中线,狐仙嘴角挂起一丝玩味而轻浮的笑容,狐仙左足后撑,右足微微前踏半步,前摊的双掌在半空中变掌为拳,左掌收成拳紧贴侧腰,右手肘部微微曲起,右拳呈半弧形前护,而足部配合身体向前推进,作为整体重量的凝聚点。 我看过关于咏春的节目,所以知道这是咏春拳中小念头的站立姿势,以此形状与对手接触,便产生了打尖、逼破、排挤能力,占了内门,逼破了对手的防卫,使得对手中门大开,能够落于不利之形态。 当狐仙摆开驾驶时,我就知道对方必然莎士比亚(悲剧)了。 下一秒,狐仙已经出拳,虽然是粉拳,但是速度极其迅速,连消带打,势如暴雨,一拳收,一拳放,一拳放,一拳收,左右来回交替,畅如流水,毫无滞碍,迅捷风影,而且每一拳、每一发都深谙了快、狠、准的理,落拳的位置更是对方的痛穴,像是肩井穴、天宗穴、中脘穴、人中穴、合谷穴、手上廉等处,不是腹部就是手部,都不是致命位置,但是偏偏痛得紧,打得那名杀马特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节节败退,抱头缩身,连连痛嚎。 在对方接连退了四步后,狐仙才和他拉开了一米的距离,可是就在这时,狐仙忽的双手呈大鹏展翅状,接着屈膝地,来了一个金鸡独立,她腰部拧转,重心在原地旋转360度,右腿旋转, 一个漂亮的转身后,右腿如铁鞭一般狠狠甩出,呈水平弧线既猛又精准地从右侧踢在了那杀马特的左侧腰部,整一串动作连贯进行,一气呵成,那名杀马特顿时痛得一阵哭号,整个人捂着肚子软软地跪倒了下去。 “啊……婊子……你敢踢我……妈的……啊哟……” 那名杀马特和其他两名混混一起在地上呻吟嚎叫着,而狐仙却似没事人一般收回了腿静静地站在原地,甚至都没有多看那几名败类一眼,便转身,用她那皓洁空灵的眸子扫了我一眼,淡淡地道: “还看什么?走了。” 说罢,狐仙一甩头,一头黑发如同狂风一般在空中飞扬,这个潇洒的绝世女人轻松地连续击倒了三名垂涎她美色的男子后,面不红气不喘,仿若无事一般随意掸了掸手,踩着莲步从我的身旁擦肩过。 留下那一袭如风一般的话语。 看着那三名跪在地上的青年,再看看已经走出三米远的狐仙,我无奈地苦笑,缓步跟在她的身后。 “原来你也是个练家子。”我跟在狐仙身后,忍不住道。“刚才的是咏春?” “永春。多年不耍,手头生了呢。毕竟也有些年头了。永春的创始人实为吕留良而非其孙女吕四娘,昔年吕留良率太湖军抗清时,多铎下江南,破扬州,十日大屠嘉定,随后吕留良也败于乌镇,战乱中吕留良左腿中了一箭,身残体破,从此不便行动,加上兄弟遇害,世事的多舛让吕留良心境大变,从此他因此削发为僧,隐居山林,开设医馆,研究筋脉武学,将其一生感悟汇聚而成,写了《万感集》,永春拳便是吕留良一生心境变化、世事沉浮变迁的写照,只可惜吕留良身残体弱,不能亲自修炼,只得教其后女吕四娘。昔年我自蒙古游历至江南,曾亲睹扬州十日,也在乌镇与吕留良有一面之缘,顺手学了几招背布袋子和永春。”狐仙散漫地道,语气依旧平缓。 “原来如此……是永春而不是咏春啊……”我心头略有感悟。“不过在如今,永春和咏春很多路数都糅杂在一起,倒也难分了。起码知道你有自保能力,我倒也省了几分心。” “……” “喂,你在听么?” 我的步伐渐渐跟上了狐仙,只是狐仙却是异常沉默,尤其是提到扬州十日、嘉定屠杀时,她的语调更是冷漠了几分。 对于历史,我不好评说什么。但是我清楚地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个女人的内心比我想的还要更深,更复杂。 于是我也选择了保持沉默。 我没有去在乎身后几名混混的下场,我和狐仙一路走到了街道的转弯口,终于碰上了一辆停在一家餐馆门口的出租车。 那时正好有一名男子想要抢在我前面上车,不过我直接上前对他使用了勾魂术: “等一下辆。”然后驱走了他。 然后我转头对着车内的司机使用勾魂术说道: “去城南路。” 城南路,那边是我家所在的道路。也离我妹妹烟烟所在的中学很近。 刚抵达我家所在的公寓附近,我就看到了一群人正围在公寓外的过道上,而站在人群中的一个人,正是我认识的房东钱太太。 “就是她赶你出来的?”看到人群中的钱房东,我转头问狐仙。 “没错。”狐仙头也不抬地说道。 “下车。”我拉开车门,也不用给司机结账就下了车。 “真是用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狐仙看到我连钱都不付,在一旁吐槽道。 “节省时间而已。”我平静地说着,率先下了车,然后走向了围聚在我家公寓楼下的人群。 当我走近了人群时,我却是愣住了。之前狐仙和小混混的插曲造成的一丝心境上的松懈也是一扫而空。 “妈?!” 在人群之中,有一个软倒在地上的女人,那个女人面容苍白,带着痛苦和乞怜,她留着短发,穿着一件紫茄色的毛衣,那个人,是我妈啊! 而围聚在她身边的人,却是带着轻蔑,冷漠和不耐烦。 看到我妈倒在人群中,被人包围着,我的怒火顿时涌了起来! 渐渐的,我握紧了拳头。 “呵,又上火了。”我听到狐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狐仙,我不是让你看好我妈吗?为什么我妈会被人围在那里?!”我转头看着一旁的狐仙,怒道。 “不知道。我出来时,她还好端端地在床上睡得安稳呢。”狐仙敛起了柳烟眉,淡淡地说道。 我咬了咬牙,肺里吸入了一口冷气,然后一步步走上前,走向了包围着我妈的大量人群。 靠近人群的时候,我看到我妈正拉着钱房东身旁一名身材高大,穿着蓝色警服的中年男子的脚,那名男子面相开阔明朗,一对眼睛炯炯有神,却又带着几分的清傲和厌烦。这名男子,应该是拆迁队的人。 第67章 六十七 救世主 听着我发表的看法,钱房东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哼了一声说道: “年纪轻轻,懂的挺多的。反正这房子是要拆了,这几天你们都搬出去。” “搬出去,我们住哪?”人群中,一个住户终于忍不住上前来,不满地说道。 “住哪?问我怎么知道?你们自己联系中介商找房子租去呗。”钱房东冷冷地说道。“要是不搬,到时候拆迁办的人把房子掀了顶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已经跟你们说得很清楚了。” 听着钱房东冷傲的声音,我心里冷笑着。 有话语权的人就能够把握别人的命运,没有话语权的人就只能被人安排。 这就是这个现实的残酷性。 社会本来就是这么复杂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解的谜题。 但是有一点,我却是清楚地很。 这件事看似复杂,但是其实真正的内幕,却是非常的简单。 “城市规划启动进程提前了很多。”我淡淡地说道,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站在一旁的警服人员,我也不管他的名字,直接开口问道,“知不知道规划局那边是什么时候通过文件开始派人找上这里的房东提醒拆迁事项的?” 警服男子看着我,淡淡地说道:“二月二十号的时候。” 二月二十号…… 我在脑海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这个日期。 是我妹妹烟烟死后的十天,也差不多是张国华入狱后的一个星期……更是,李玉江这个市委副书记秘书任职不到一个星期的日子。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搞城市规划,促进经济建设,永远是官员扩大影响力的途径。 这幕后的操盘手,我多少是有点眉目了。 如果没有一些有点身份的大人物在后面驱使的话,这城市规划,也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开展。 而如果是谁在背后怂恿这一规划的实施的话,基本上不用多问了。 我转回头,面向钱房东,嘶哑着声音说道: “钱慧芳,你说要拆迁都是政府的意思是?如果政府收回拆迁的意思,你怎么说?” 听到我这么问,钱房东冷笑了一下说道:“别说天真话了。要是政府不拆,我就让你们租住到房子烂掉为止。” “我记住这话了。”我看着钱房东,然后迅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群众后,说道,“而且我可以跟你打赌,我保证政府永远不会动这块土地。不然,我背着我妈从这里爬出去。” 我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周围来围观的,基本上都是要被房东从公寓赶出去的住户,听到我铁骨铮铮的话,没有一个人不吸冷气的。 钱房东虽然不是好脾气的女人,但是听到我的话还是不免有些惊愕。 “你吓我啊?要爬你爬,这地政府说了算。跟你说清楚,最多后天,拆迁办的人就会派推土车到这里来,到时候你们要是想住露天房的话就尽管住着好了!” 钱房东的话让我心头微微一跳。 也就是说,我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了么? 我环顾着四周,看着一张张保守日晒雨淋而显得有些枯黄饥瘦的居民的无奈和纠结的脸,缓缓攥紧了拳头。 三天,就三天。 三天,我可以做到的。 我可以把这片承载着无数人回忆和梦想的土地,保留下来。 从那些自认为掌控了一切的人手中。 有些人不懂得宽容和感恩。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了。 “三天之后,见分晓。”我淡淡地说着,语气非常的平和,平缓。 就像在说一件和我自己无关的事。 …… 任何的行动,都是需要筹划的。而筹划的基础,往往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计划的对象,另一方面,则是自身的筹划。 而对我来说,对象的资料永远是容易得到的。因为在勾魂术面前,没有人能够瞒得住秘密。我最需要的,是我自身的准备。 那天晚上,我关上了房间的卧室,并且把卧室门反锁上了。 而我要准备的东西,也在吃饭之前全部都弄到手了。 主要的物件有三样,一件是练花剑专用的面罩,另一件是塑胶手套,最后一件是一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的,是我从卖气球的玩具店里弄到的氦气。 我从塑料袋里取出这些时,狐仙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轻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问我道: “这些又是什么劳什子?” “行动前的准备。练花剑的面罩,从运动器材店里搞到的。我现在虽然有勾魂术,但是不可能在人面前露面。而且虽然使用了勾魂术后中术人会失去中术期间的记忆,但是中术前的印象还是有的,我不能直接在人前露面,不然迟早会暴露我自己,用面罩是最好的选择。”我从塑料袋里拿出了练习花剑的面罩,戴在自己的头上尝试了一下大小,发现正好合适。 我摘下了面罩,继续对狐仙说道:“我们这个年代,靠机器记录一个人身份有三个办法,通常是指纹、声纹和眼纹。无锡市的科技水平还没有到用眼纹来记录身份的地步。声纹和指纹,是容易暴露我身份的两个要点,所以我准备了手套和氦气。氦气的声音传播速度是空气的三倍,吸入少量氦气可以改变自己的声音。比用变声器要方便多了。用变声器的话,有可能被警方用声音还原机器还原我本来的声音,那不是明智之举。” “不太明白。但是听着挺周详的。”狐仙撩拨了一下耳侧的柔软秀发,一对流波媚眼转到了我的身上,问道,“那你的计划呢?” 我深深吸了口气,捧着手里的面罩,缓缓地说道: “很简单。” “但说无妨?”狐仙轻启贝齿,用若有若无,略感兴趣的语气问道。 听到狐仙的问话,我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激荡着一股热血,血管里,脑海里,每一个器官,甚至每一根毛发,都在沸腾着热气! “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公平一点。谁开枪,就得先挨枪。谁想拆了我家,我就先拆了他家,让他也尝尝无家可归的滋味。” 说完,我轻轻地拿起了我手里的面罩,一点一点地套在了我的头上。面罩虽然不大不小,但是戴上时,还是多少会影响一点视野。至少我的视野变得狭隘和阴暗了。但是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不会妨碍我使用勾魂术。 “典型狭隘主义心理。王一生,抱着这样的天真想法,总有一天你会死得很难看。”这一次,狐仙的语气,略微重了几分。 “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死活?”我笑了一下,转头看着赖在床上,两条细腿翘起,在空中无聊地踢蹬着的狐仙。 “别太自作多情了。”狐仙无趣地看了我一眼,“你对我,只是还有点用处罢了,王一生。”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心里泛点波澜,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但是很快我镇定了下来。 “是么。可至少……我们不算是两路人就是了。”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穿上了我的紫色雨衣,戴上了斗篷,拉上了雨衣的拉链。 我转头,摆正了脸,看着趴在床上,用一对黑色的眸子看着我的狐仙,朗声说道: “还有,有一件事我也要说在前头。”我停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以后我戴上面罩的时候,你别叫我的本名。” “哦呵?”这一次,狐仙倒是来了点兴趣似的扬起了一根眉毛。 我微微一笑,说道:“叫我theone。或者……‘救世主’和也可以,那是英文本意。” theone,在英文里,就是救世主的意思。以后如果我戴着面罩出面,肯定不可能用我的本名的,有时候,用一个带点噱头的名字,往往能够起到极大的威慑效果。 没想到当我说出这话以后,狐仙却是毫无兴趣似的,眯着眼转了回去,继续低着头看着摊开在床头的一本《唐璜》,再也不说话。 看到狐仙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狐仙,我倒是有些讶异了: “怎么不发表点看法?这种时候不说几句毒舌话吐槽几句,倒不像是你的风格呢。” 狐仙头也不抬地翻过了一页书页,淡淡地说道: “槽点太多,无力吐槽。” 第68章 六十八 强拆 …… 无锡市湖滨区关山路政府大院12号楼301室。这是无锡市委副书记、无锡市副市长秘书的李玉江的住宅,除了市高官、市长、常务副市长、副市长之外,李玉江也可以说是这个城市第一核心阶层排的上号的大人物,而论实际权力,怕也是能够进前五。 政府大院两边建立岗亭,内部绿化环境优美,草坪覆盖面积广,水草丰茂,鹅卵石铺就的道路迤逦弯曲。大院外围有围墙四合,围墙上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瘦金体大字,只有一个保卫室入口,人员出入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没有熟人推荐基本不得入内。 12号楼301室卧房内,一个留着毛寸发,浓眉挺鼻,面如斧削,下巴略瘦的中年男子叼着根熊猫,负手站在窗前,他穿着一件灰色毛绒睡衣,静静地望着窗外,一对清明有神的眼里露出几分男人的魄力。 他的身后,是一张铺盖着红色棉被的美梦思双人床,此刻,红色的棉被微微鼓起成一个人形,沿着人形向上,是一名容貌秀美的妖媚女子。妖媚女子发丝微乱地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略微思索后,想了想说道: “在想什么呢,玉江?” 听到身后女子的话,中年男子徐徐转身,然后拉上了窗口的窗帘,还算英俊但略带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在想市委文件里的城市规划项目该怎么写才好看点。” 听到这话身后的中年女子露出了一丝的惊异,旋即又变成了妩媚。 “哟,真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官啊。”妖媚女子眯着眼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想……接下来要怎么疼疼我呢。” “那当然也在想。”中年男子闻声眼里露出了丝丝笑意,眼睛都眯成了线,“一个脑子想两件事,这是像我这种人必须会做的。” 白炽灯照亮了中年男子的脸,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他就是市委副书记兼无锡市副市长袁祖鸿的秘书助理,李玉江。 李玉江踩着木拖鞋上前了几步,走到了床沿,然后他突然解开了身上的睡衣,露出了还算是结实的胸膛。 他的身下,居然没有任何的遮掩物,完全是赤裸的。 “是啊,下面那根东西,也是会想的?” 看到解开睡衣的李玉江,妖媚女子媚眼如丝,一只纤细的手像是游蛇似的摸向了李玉江的胯间。 红色的棉被微微掀起一角,露出了女子的上身,女子的上身也没有一丝的遮蔽物,两颗圆硕的白色肉体球裸露在明亮的白炽灯光下,勾勒出圆滑诱人的弧形。 李玉江微微一笑,抓住了女子的手,然后眯起眼说: “要让你老公在监牢里待久一点,你就乖一点,吴艳芳。” 听到李玉江说到自己的名字,妖媚女子的身躯微微一颤,散乱的中分发丝也有几丝分开了,露出了妖媚女子整张妖艳的脸。 如果某个人站在这里,应该能够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前市委副书记第二秘书的妻子,也就是入狱的张国华的妻子,吴艳芳。 吴艳芳脸色阴沉了几分,鼻子里哼了一声。 李玉江却是继续笑着说道: “其实我倒是真没想到张国华会做出那种事。要不是他蹲了监牢,我怕是要一直被他踩在头顶上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出头。” “不是说不提国华的事么?”听到李玉江提起了自己的老公,吴艳芳的脸色很是难看。 “不提怎么行呢?他可是我半辈子来一直都在想办法超过的男人。” 吴艳芳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她咬着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我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他强一点,我比他会想,比他会说,就是搞不懂为什么那个男人会一直踩在我的上面。”李玉江淡淡笑着,“他连城南几块老城区的地都规划不好,一群苍蝇一样的钉子户窝在那里,城市建设搞得一塌糊涂,真不懂他在那个位子怎么能那么久。” 听到李玉江的话,妖媚女子嗫嚅着说道: “才不是。国华比你有点良心。他知道动那边的地,那边的人会乱,不好动。所以一直没搞进规划里。你太狠了,直接让规划局的人加快进度整理那边的土地,还让建设局的人落实了文件。没有你打电话,成正双那边也不至于这么快加快进度?”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李玉江笑了笑,皮笑肉不笑。“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就是要做到张国华做不到的事。鱼不冒泡怎么让人知道你活着?当官的不做点事,谁知道你在执政为民?” 李玉江的粗眉紧了几分,然后狞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时节不一样了,风水轮流转,现在我不是踩在张国华的头上,安安稳稳地坐上了无锡市前五把手?第一秘书和第二秘书可不是一个概念。而且呢,我现在,还不是照样玩着……张国华的女人?”说着,李玉江铁钳似的手猛地一把抓住了吴艳芳的手腕,吴艳芳的眉毛皱了一皱,看着满脸狞恶的李玉江,扯了扯手腕,但最后还是停止了反抗。 李玉江狞恶地说道: “我的能力是这几届秘书里里最强的,等城市规划建设搞下去,把城南开发发展起来,过两年我把袁祖鸿搞下去,他的把柄在我手里。然后等谢文强那恶病缠身的老猴子退出以后,我就是下一任无锡市市长。到时候整个无锡市除了一个市高官,没几个人压得住我。这个市怎么样,我一句话说了算。” 李玉江伸出了粗壮的手,重重地捏住了吴艳芳的胸口肉团,捏得吴艳芳一声痛呼。李玉江咧嘴一笑,然后肃然道: “好了,把我弄出来。明朝我得准备党代会的市委文件,不想弄得太晚。” “哼。”吴艳芳幽怨地看了李玉江一眼,俏目里满是不忿,但是她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地游向了李玉江的裆部…… 轰隆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整幢房子都猛地摇动了一下,就像是地震一样,楼房的顶部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响声,连带着李玉江和吴艳芳所在的床铺都在颤抖着。 “什么声音?” 屋外传来的轰鸣声让李玉江和吴艳芳脸色都是一变,李玉江原本有些得意的神情迅速变得严肃,他反应迅速,拉过了床头的睡衣裹在身上就跳下了床位,快步小跑到了窗户前,拉开窗帘推开了窗门,往外探望。 但是当他往外探望时,却是愣住了。 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惊讶,甚至骇然。 “推土车?妈的!怎么回事?” 推开三楼的窗门,当李玉江往外探望时,他惊恐地看到,三辆黄色的巨型推土车,像是恐怖的钢铁猛兽一般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稳步推进而来。 三层楼高的巨大钢铁粗臂像是巨型蝎子的尾钩,在隆隆声中高高升起,然后下一秒,朝着李玉江所在的楼房屋顶,重重砸落而下!! 轰!! 哗啦啦!! 仅仅是一秒钟,政府大院12号楼房的窗户玻璃,就在瞬间炸裂成了万千碎片! 连带着,屋顶上的太阳能热水器、防盗窗和金属水管都被砸成了扭曲的麻花状金属片! “妈的,谁td不要命了,连政府大院也敢拆迁?” 回应李玉江怒啸声的,是三辆推土车钢铁粗大的钢铁巨臂。 轰!! 推土机庞大的机身撞击在楼房的外墙上,巨臂落下,整栋楼房都在摇摇欲坠,一些在刚才撞击中勉强没有破碎的窗玻璃顷刻间也碎散掉落,天花板上哗啦啦地掉下无数的尘埃油漆,甚至连吊灯也在上下摆动。 第69章 六十九 警告 “我去他妈的!这房子要塌了!”李玉江彻底恼了,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他急急忙忙拉过了床头的裤衩,利索地穿上,然后对着斜躺在床上,满脸惊诧的吴艳芳道,“还不快点跑?” 说着,李玉江也不顾床上的吴艳芳,自顾自就奔着屋外跑了出去,一边跑着,李玉江脑海里还计算着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拆自己的房子。难道是拆迁办那边?或是建设局?还是张国华的余孽或者谢文强对自己下手?难不成是无锡市的地下社会? 一道道念头在李玉江的脑海里闪过,但是却被他一一排除。 不可能。政府大院这种地方,绝对不可能有谁敢闯进来。 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虽然满腔怒火,但李玉江终究是残存着一点理智,跑到了楼下时,他看到外面已经包围了不少的人物,这些人都是市政府的上层高官,基本是常委纪委或者是各个局的局长副局长,他们全都闻讯惊动了,从自己的住宅跑了下来,远远地围在推土机附近,对着推土机上的人大喊大叫着: “喂,立刻停止!谁让你们进来拆房子的?” 李玉江也是气急败坏地从人群中跑出来,对着推土车上的人员喊道: “停下!td给我停下来!我的房子你也敢动?谁让你们来的?” 但是推土车却像是压根没有听到李玉江的叫喊似的,只是自顾自地推动着李玉江的房子,恐怖的金属推土刀猛力推进间,李玉江的住房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正面的墙壁完全坍圮,大量的砖块掉落了下来,纷纷摔碎在地面上。 而住房的防盗窗、窗玻璃、空调的压缩机更是被撞地不成样子,扭曲破烂,甚至一楼楼道口和二楼中间的隔层已经被撞开了一道裂缝,从裂缝中往里看,能够清楚地看到楼道口和二楼房间里的景象。 李玉江看着自己的住房被撞的支离破碎,一张老脸痛苦地扭曲着。 他攥紧了拳头,恨不得跳到推土车上把上面的人给拉下来一顿暴打,甚至当场清理。但是看到庞大的车身,他还是不敢靠近。 “报警,妈的,快报警!”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被推倒,李玉江第一时间想到了报警,他拿出了手机,第一时候就拨通了110,叫了jc。 但是jc可不是说来就来的,三辆推土车齐头并进,在jc来之前,李玉江的住宅就已经被拆地七七八八了。 十五分钟后,jc赶到了现场,六辆警车包围了三辆推土车,喝令停止拆迁,但是拆迁工程依旧没有停止,到最后,jc不得不冒烟冲上了推土车,强行撞开了驾驶室的舱门,把里面的操作人员抓了出来才中止了拆迁。 可惜那时,李玉江所居住的三层楼高的楼房已经被推垮了一大半,整个屋顶都被掀掉了,正面的墙体已经彻底坍塌,只留下空空的卧室和房屋里的家具暴露在空气中,残破无比。 “我的房子……”看着残败不堪、目不忍视的空破楼房,李玉江目眦尽裂,他怒气冲冲地走到了那三名被当场逮捕的驾驶员面前,冲着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对着他们怒吼道,“谁td让你们拆我房子的?谁,td到底是谁?说!” 被李玉江抓住了衣领的驾驶员理直气壮地看着李玉江说道: “是建设局局长周南平……他说是副市长你自己要他喊人拆了你房子……” “周南平……一派胡言!”李玉江啐了一口,怒骂道,“我干嘛拆了自己的房子?!政府大院是随便能拆的?” “就是周局长让我们拆的。不信你自己打电话给他。”三名拆迁人员依旧理直气壮。 “艹。我td就不信了!”李玉江气得七窍生烟,虽然他知道事情有蹊跷,但是他还是拿出了电话,直接翻到了联系人名单,拨通了建设局局长周南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就接通了。李玉江怒气冲冲地抓着手机道: “周南平,是?你是不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得屁股痒了想挪一挪了?给我个答复,你们建设局的推土机,怎么td到政府大院来闹事,还拆我的房子?啊,给我个回答!” “……” 但是让李玉江诧异的是,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的回答。 这一下,李玉江却更是火冒三丈。他怒斥道: “周南平,给我说清楚?你们建设局是想造反是?政府大院也敢动?就算你把无锡市给推平了政府大院也不能动!你这是想闹一出,啊?!” “……” 对方依旧沉默着,李玉江几乎有当场砸了手机的冲动了,可是就在这时,电话的那头,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奇特的笑声。 那笑声阴沉、诡异、模糊不清,像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么,李玉江?” 电话那头,那个有着怪异声音的男子呵呵笑着,就好像早就料到了李玉江的所有反应。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李玉江脸上怒意徒升,但是很快就变得冷静了下来。 “你是谁?你不是周南平!”李玉江和周南平的交情不算深,也就吃过几次饭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面,但是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还是清楚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苍老含糊,但是那带着自信甚至轻狂的语气却很像是一个年轻人。 …… “对,我不是周南平。”我拿着周南平的三星手机,缓缓地说着,吸入了氦气,喉咙有些干涩发胀,但是我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一点,“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今天可以拆了你的房子,明天可以要了你的命的人。” “要了我的命?好大的口气。你到底什么人?跟周南平什么关系?!到底想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李玉江有些急促的疑问。 “鬼鬼祟祟的搞什么花样,有种给我正大光明地站出来!” “你?呵呵,你还不配让我露面。”我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着。我运用的是心理战术,事实上,我的底气也就只有一个人而已。但是我佯装出一副幕后黑手般的姿态,就能够给李玉江极其强大的压力,让他以为我是某个地方来头甚大的大佬,摸不清我的底细。而他越是摸不清我的底细,我的话语权也就越大。 果然,听到我的话后,李玉江那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嘶哑着道:“别以为你躲在电话那头我就查不出你!这座无锡市我都控制得住,你敢拆我房子,你知道后果,这座城市你别想呆下去!” 第70章 七十 没有余地的选择 “呵呵,你可以控制无锡市,这是大实话。但我,可以控制你的命。”我冷冷地笑着,然后说道,“你以为你能上位靠的是你那点小计俩么?没有我,张国华的位子轮得到你坐?” “能……说得清楚点么?” “呵呵,李玉江,我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张国华的事,我想你多少觉得蹊跷是?我明确说了,既然我可以让张国华把自己弄进笼子里,把他搞得身败名裂,自然也可以让你臭名昭着,让你几十年的汗血从此作古。” 李玉江如果是聪明人,就能够明白我的话的意思,果不其然,他听到我的话后,语气立刻低了下来,甚至带着几分的谦恭。 “呵呵,不知道前辈是哪方高人?我……算是有点看走眼了。”这一次,李玉江那边的声音低了几分。 “我是什么人?两天后你自然会清楚。不想做下一个张国华,就别动城南棚户区和周边的开发区,那地方我罩着,碰了我的逆鳞,你知道结果。我已经把无锡市城南开发区的规划图修改了三次,你按照我给出的参考落实下去。公关部和基办那边你怎么平衡应该懂。什么时候城南的棚户区土地动了,就是你下台的时候。这点我先提醒你,李玉江。我就说这么多,到底怎么样更有利,以你能当上无锡市核心圈人物的脑子应该能够权衡清楚。” 说完,我挂了电话,不再多说,转头,我看着站在身后,腆着肚子,眼神呆滞,面色僵硬的周南平,缓缓上前,然后把手机放回到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我能够使用的勾魂术次数是八次,三次对推土机操作员使用,一次对建设局局长周南平使用,两次对门卫使用,剩下的两次分别对警服男子和周南平家人使用,早就了我今天晚上行动计划的最终成功。 …… 政府大院内,李玉江挂了电话,表情难看无比,他太阳穴上青筋跳动,拿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刻进了掌心肉里,几乎能够渗出血来。 “李科长,我就说是周南平周局长的意思?”那名之前被李玉江逼问的操作员惬意地笑着,看着李玉江,脸上满是得意和预料之中的表情。 李玉江眯起眼,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吼声,怒视着眼前三名拆了他家的人,可是,刚才电话里的那个人的声音,却是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散。 李玉江长吸了一口气,此时,一名警圝官走到了李玉江面前,压低了声音恭敬地道: “李科长,今晚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什么人,敢到政府大院来闹?” 李玉江斜睨了那名警官一眼,然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了平静了下来,他忽然冷冷一笑,然后表情变得无比随常地说道: “呵,都没事了。今晚这几辆推土车是我自己叫来的。昨天我偶然发现房子的砖瓦材料有问题,里面的墙体是劣质材料。我想现在的建筑公司实在是太猖獗了,居然连政府建筑都用劣质材料充数,那么老百姓的居民住宅材料不是更差?所以一怒之下就叫了拆迁办连夜来把房子给拆了!这算是给拿下建筑公司表态!以后我要率先表态,严加惩戒市内那些偷工减料,不把老百姓利益放在眼里的无良建筑公司,争取给市民营造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 李玉江突然间的改口,令得警官错愕万分。只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李玉江满脸的意气风发,大义凛然,哪里还有之前的暴怒姿态? 警官也不是傻子,顿时眼珠子一转,随机咧嘴笑着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李科长奋勇当先,把自己的家给拆了来给那些无良的建筑公司打枪警报,真是有魄力!我们真是佩服啊!” 听到警官的话语,在场的那些局长高官也顿时明白了几分,一个个在心里盘算了几分,然后立刻拍起了手来。 “好样的!” “李科长做得好!” “李科长真是雷厉风行,铁腕手段!” “李科长不愧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现在的建筑公司的确是太猖狂了,应该严打!” 一时间,原来还让李玉江难堪无比的场面,在李玉江的灵机应变之下,居然成为了他立威的机会…… 只是,真正的苦涩和愤怒,却只有李玉江自己知道。 看着周围一张张看似敬佩的脸庞,李玉江紧紧攥着拳头,眼神凌厉而冷峻。 他知道,这一次,只能当一回哑巴,把苦瓜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查清楚。 这是李玉江当时的唯一想法。 “李科长,那几个人,我们就不抓了?”在李玉江表了态后,警官上前来指了指哪几个被镣铐烤着的拆迁人员,试探着问道。 “都放了。我要让他们拆个彻底。”李玉江面色阴沉地说道。 就这样,因为李玉江做出了是自己要拆迁豆腐渣建筑的表态,那几名拆迁人员自然也能被无罪释放了。演戏要演到底,甚至,李玉江还打算让他们把自己的房子拆地更彻底一些…… 只不过,真正让李玉江头痛的事,却是在更后面。 第二天,李玉江当机立断,就把自己的住宅给彻底拆了个干净,当然,在那之前,李玉江自然是找了搬迁公司把自己住宅的家具都搬了个干干净净,把所有能搬的东西都搬到了自己妻子和儿子居住的湖滨园区。 因为昨晚的事,李玉江自然还亲自去建设局跑了一趟,拿周南平是问。 但是周南平给李玉江的回答却是让他更是云山雾绕。周南平坚持说是李玉江自己要拆迁房子的。到最后,周南平甚至还拿出了一份拆迁合同书给李玉江过目,看到拆迁合同书上的最后署名,李玉江几乎吐血。 因为在拆迁的署名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 李玉江。 “这td怎么做到的?居然有人能够冒充我?不可能。周南平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李玉江看着合同书,当场暴怒,可是周南平却是坚持说这份合同就是李玉江亲自签的,不管李玉江怎么和周南平争执,周南平都是跟着了魔似的坚持。 周南平的反应让李玉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越来越觉得这背后有一个天大的阴谋,昨天和他通话的神秘人大有来头。 这让李玉江不由自主地有些恐惧,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仿佛有一只眼睛盯着自己,让自己坐立不安。 那个人,到底是谁? 答案在第三天揭晓了。 第三天上午,李玉江的办公楼收到了一封没有地址的匿名快递。 李玉江拆开了快递后,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纸盒子,纸盒子里装着一盒薄薄的拼图。 看到这份来头不明的诡异礼物,李玉江心中疑惑,但是他却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和他通话的神秘男子说过两天后李玉江就会清楚对方的一些事,所以李玉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份礼物可能来自于那个神秘人。 当李玉江用颤抖的手花了半个小时拼好了拼图后,他终于能够顺利读出拼图上的话了: “人在做天在看,这座城市有我管着,不想做下一个张国华的话,就别动城南地区的老城区。给你个提示:让交通局的工作人员在修改一下规划土地和交通要道的违章标准。这对你来说不难。不然,下一次,推倒的,不再是你的房子--theone”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留言。 “the……one?这td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号?”李玉江看着上面的署名,皱着刀眉,汗流津津。但是一股凉意,却是从他的脊背一直弥漫到了心窝。 随着快递送来的,还有一幅城市规划图图纸,当然,这并不是之前建设局派遣教授规划出来的图纸,而是被人篡改了之后的图纸。 当然,被篡改的地方,却非常的小,只是在某条街道上的数据有了小小的调整。 对着图纸看了半天后,李玉江闭上了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么精确的城市规划图,还在原来的基础上修改了这么多,却看不出问题来,真是个可怕的人物……”说着,他把手里的图纸撕成了碎片,然后,猛地推倒了桌子上的拼图。 片片拼图,零星碎散,洒落了一地。 李玉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张脸埋进了右手里,他低着头,毛寸发微微凌乱,他看起来既狼狈,又颓废,就像个失败者。 “theone……救世主……吗?” 一直坐了很久很久,李玉江也没有抬起头来。 他知道,在查出那个神秘人之前,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第71章 七十一 女人问题 那天下午,李玉江打了通电话给了交通局,以常务副市长秘书的身份对那边施加了压力。 第四天,交通局宣布,因为城市规划图中的原本定下来的城南地区产业基地的地基超出了实际道路宽度2米的长度,属于违规地基,所以城南地区原定的城市规划图需要重新设计,设计期限无限期延迟,而城南地区的开发区规划也被无限期停止。 “theone……好家伙,我记住你了。”阴暗的办公室里,李玉江点起了一根熊猫,烟蒂捻在写字桌上某张白纸上两个用钢笔描起来的英文字母上,随着烟蒂温度的扩散,白纸上的两个字母迅速地瓦解消散着。 “敢把我李玉江玩弄在手掌里,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随着白色的纸张渐渐化成灰烬,袅袅的白烟在昏暗的办公室里飘荡着。 原本还算温和的办公室,又变成了一片肃杀般的死寂。 时间回到李玉江的住宅楼被拆迁的那个晚上。 那天晚上,在用勾魂术控制了周南平,并且给李玉江打了电话后,我就乘坐着周南平的私人车离开了他的住宅,一直到了东桥,我才下车,把我的雨衣和面罩换了下来,然后独自一人饶了两条街的道路,走到了家里。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半了。阿雪和妈还在睡觉,为了避免吵醒她们,我开门时脱下了鞋,并且在门框处贴了报纸,让开关门的声音变得很轻,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动。 我打开了原本锁上的自己卧室的门,进入了卧室里。刚进卧室开了灯,我就一愣,因为我看到狐仙居然正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坐在床沿。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薄睡衣,衣袖宽长,衣领口更是宽大而松弛,因为胸部的饱满丰腴,本来就比较宽松的睡衣顿时被她的胸部撑开了一条v字型的开口,顿时,狐仙睡衣底下那两个弧形的肉团顿时半暴露在我的视野里,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洁白圆滑的胸口美肉,甚至还能够映射出白色的反光。 而在那圆弧形的轮廓之下,则是狐仙那平坦光滑如羊脂白玉籽料般的皮肤,略微内凹,乍一看却是无比的平滑。 与此同时,狐仙那超乎常人比例的黑色长发如同黑龙下潭一般在床上蜿蜒曲折,中段如同黑色的绫罗绸缎一般光滑凝聚,到了底部却是丝丝散开,有的还如同屋檐上的春雨一般一线一线,垂荡下来,尖端细长。 狐仙翘着二郎腿,象牙玉般细长而有着优美弧度的美腿高低交叠在一起,一只白皙的赤足在半空中荡着。 “回来了?”狐仙蜷着拳头,搓揉着芭蕉叶般的密集黑睫毛下的白色眼睑。 酥酥麻麻,带着几分睡意的慵懒声音像是银线一般传进我的耳朵里。 听到狐仙的声音,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才有种回到家的释然感觉。 “对,我回来了。”我反手锁上了门,然后把手里的面罩、雨衣之类的物品全都藏到了衣柜里。 “看样子应该挺顺心的。”狐仙用略显迷糊的眼角余光看了我一眼,然后以掌贴唇打了个哈欠。 “算是和预计的出入不算大。”一边解下了外套,我一屁股坐在了草席上,仰头喘着粗气。“不过比我想的要艰难一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我大概地把我今天的行动给狐仙说了一下。这个女人城府够深,看似不上心但实则心细如针,和她讨论一些事我总能够受益匪浅--就算不能受益匪浅,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总能够舒缓一下心态。 “原来如此。”听到了我的讲述之后,狐仙用手指卷着一缕发丝,在指间绕动着,“说穿了,就是拆了一户房子,吓了一只不经吓的狗儿,对?” “差不多了。”我随手拿过了地上的一本书无心地翻动着。 “这倒是有点超出你的风格了呢,王一生。”狐仙轻笑了一下说道,“你变狂了。” 听到狐仙的话,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发话。 “这几天心情都挺低迷的,今儿怎么一口气这般狂气了?” 狐仙的反复追问,让我松了口气,我眯了眯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有一个女孩对我说,不管什么理由,一个男人,都不应该倒在别的男人脚下。” “所以你一股子热血上脑开始穷得瑟、胡作非为了?”狐仙嗤笑着说道。 “也不全是。我的妈妈身体状况不好,这个房子她住了那么多年,不是说搬就能搬的。”我吸着气说着,“而且,你看到今天那些楼下居民的眼神了吗?他们都是在这里居住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居民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在这里有过爱情,有过自己的回忆,也有自己的儿女,他们半辈子都在这里过了……谁会想背井离乡?” “这是给你自己一个狂的托辞。”狐仙笑道。“但是已经改不了你做出了那么多罪恶的事实。王一生,这条路才刚刚开始,你就已经走得这般深,以后你会越来越不像自己,你手上沾的血,只会越来越多。” “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我着看着狐仙,笑了一下,说道:“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世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侩子手和医生手上总会染血。” 听到我的话,狐仙倒是抬起了头,拨开额头上的刘海,眯起眼,如丝如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接口道: “这么说,你把自己当成救世良医了?呵,王一生,你要记住。再美的图画也不会比白纸干净。” 说罢,狐仙又打了一个哈欠,翻身上床,拉过床单覆盖全身,再无言语。 我心里有了那么点点的波动。我看着霸占着我床的这个女人,斟酌了一下她这句黎明前最后的话语,然后转过了身,盘膝而坐,坐在地上,拿了《资本论》第二卷,一直看到东方泛起鱼白肚。只不过,因为晚上的那一幕幕场景,我看书一直看不踏实,原本过目不忘的效率,稍微低了一点,只记住了一半。 我熬到天亮,是因为我担心因为晚上睡太久第二天迟到,所以索性就撑到了天亮。给妈妈服了药,又给阿雪做了早餐之后,我就率先出门去了学校。我出门的时候,狐仙还在床上睡的香。 不去管这个女人。 因为昨晚的事,我白天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大脑混混沌沌,运作效率很低,便趁着早自修班主任没来的时候,我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史兵一直没有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出了什么叉子。只是因为实在太困我没多想。 “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刺激的事?” 正趴在桌上,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深沉中略带清澈的声音,把正在睡梦中的我搅醒了。 我转头侧目,看到尉文龙正戴着兜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从书本的顶端擦过来看着我。 “……”我看着他,迷糊着,却没答话。 “在自修课睡觉,不像是你的风格。”尉文龙的左上边桌角放着一盒干瘪红枣,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盒子里夹出一枚红枣往嘴里塞。 看来他的确很喜欢红枣。 “在自修课不睡觉,也不像是你的风格。”我打了个哈欠,迷糊着回应。 “和昨天的那个女孩做了刺激事?”尉文龙语气毫无波动地问我,“她很漂亮啊。” 我的耳朵颤了颤,话说回来,尉文龙昨天是目击了狐仙的,难免他不会有些猜想。 我自然地笑了一下:“你嫉妒啦? 尉文龙往嘴里塞了一枚红枣,然后啪嗒一声咬碎了,然后说道: “我对女人没兴趣。” “哦呵?”听到尉文龙的话,我倒是挑了挑眉毛。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尉文龙的嘴里听到他的心声。 尉文龙把视线落回到了书本上,然后用他那平淡的声音回答我: “用工具理性和社会劳动价值论角度看,女人天性软弱、依赖外物、胆小任性、多嘴、性情多变、感情用事,缺乏理智,在资源和时间上更拖拉浪费。” 我忍不住插嘴道:“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 “大多数。”尉文龙淡淡地说道,“起码比起男人中相对性格的比例,要多得多。” 我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说道: “兄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们才被称作女人啊。” 第72章 七十二 事出 尉文龙歪了歪脑袋,似乎还是想不通似的皱了皱眉,然后低下了脸,转移了话题说道: “小心曹宇,留心金娜。他们都看到了你和那个女孩。” 听到尉文龙的提醒,我的心弦拨动了一下,心里略微错愕。 看来虽然我不想让金娜知道狐仙,她还是知道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我抱怨什么。我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倒是曹宇,我反倒是没看在眼里。我知道曹宇就是昨天和狐仙搭讪的那个男人,在狐仙眼里,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小屁孩罢了,根本成不了气候。 “这样么。谢谢告知了。我会留个心眼的。”我谢过了尉文龙,和他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转过头来继续睡觉。 一直到了上午第三节课,史兵也没有来上学,这让我有些猜疑他是不是受了伤。昨天他被一群人追着踢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只不过比起史兵的事我倒是更在乎李玉江那边的事。李玉江昨晚被我拆了房子,不过他应该是聪明人,肯定会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甚至可能反过来利用我拆房子的事来想办法增加自己的威望。他是个政客,不是个蠢人。 政客,总有一张能够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嘴。 除了李玉江可能采用的应对方法之外。我还仔细回想了昨晚我可能露出的各种漏洞。我知道,以李玉江的能力,真要追究起来,是有可能把城南棚户区的人物一个个查过去的。把目标锁定我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只不过,我只是个学生,他怀疑到我的几率太小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李玉江都会把可能性锁定到一些黑道势力、犯罪团伙、地下集团或者政治对手身上,锁定到一个学生身上不太可能。另一方面,我对他的胁迫他也心里清楚,李玉江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张国华连杀12个人自首垮台和我拆了他房子足以让他忌惮我。 目前除了张国华的一个名额之外,我的勾魂术还被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占了一个,只不过我给周南平的勾魂术是有时间限制的,等到城南开发规划中止后就自然取消。至于其他人,像是拆迁人员、保卫人员的勾魂术,都是一次性的短期勾魂术,到今天早上的时候,应该已经自动取消了。至于录像方面,周南平家、建设局办公楼都是监视摄像头的,不过我都在行动前让那些保卫人员关闭了,所以我的行动基本上没有视频证据。就算有目击者,也是我穿着雨衣戴着面罩的模样,没人认得出我来。 我在草稿纸上把我昨晚每一分每一秒的行动细节都写下来,理顺了几遍,确认没有纰漏后松了口气。 只是,就在我心里精打细算着通盘昨晚的事时,教室门却突然被人给狠狠撞开了,紧接着,七八个臂膀抡圆的男生气势汹汹地从教室外冲了进来。 “王一生?谁是王一生,给我出来!!”一个粗声粗气带着怒气的声音从教室门一路传到教室内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还在下课时间随意走动的班级同学,全都陷入了漫无边际的死寂。 然后,在两秒钟的死寂之后,班上所有人的目光,男生也好,女生也好,全都朝着我聚焦了过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找上门来了。从史兵没来上课我就预料到今天准没好事。 “我就是。”我从座位上站起了身,静静地看着从教室外闯进来的八名气势汹汹的男生,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看到我自觉站了起来,带头的一个单眼皮、厚嘴唇、腰粗膀圆,眼袋下方还留着一道白色伤疤的高壮男生顿时对我怒目而视,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但是因为我站在座位上,前后没有地方躲闪,结果那男生一把上前来就揪住了我的头发,然后对着我的脸,左右开弓,就给了我狠狠的两个耳巴子! “我艹你妈的欠抽的东西,敢把老爸我罩着的人当球踢?老子看看你有几张脸够抽的!” 我的脸被这个叫“老爸”的人打得火辣辣地疼,显然他是替史兵来找我的茬的。没想到史兵居然还有一位这样的大哥,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闯进了我们班就开始大闹了起来。 我也不是傻子,没有理由被人打了还站着发傻,挨了两个耳光后顿时朝着右侧迈开了一步,想要找到机会对这个家伙使用勾魂术,可是我在跨出右脚的时候,旁边的一名男生却配合着“老爸”对着我的肚子就是一脚,力道不轻,痛得我肚内一阵翻腾,把我说到了嘴巴的话给打了回去。然后还没等我开口,一只大手忽然捏住了我的嘴。我抬头看到“老爸”正怒视着我,而其他的几个人则是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教室外拉。 “妈的,把他带出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糟糕,我被这个“老爸”抓住了嘴,暂时没法说话。 这个叫“老爸”的人两只手像是铁钳似的掐着我的嘴,加上他还带了几个小跟班,我被他们或是拽拉着手,或是抓着头发,根本没有机会使用勾魂术。就这样我被拉出了座位,一直朝着教室门口拉了过去。 必须得想个办法使用勾魂术才行…… 我两手发力,胡乱挣扎着,却没能够甩开周围几个男生的拖动,甚至,因为我的反抗,他们还有拉得更紧的趋势。 教室里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汤。这就是小班的弱势了,因为我所在的班级都是一群注重学业而不希望搀和打架斗殴的软性子,面对我被外班人殴打的场面,居然没有人处于班级荣誉感出来说句话的。每个人都像是看戏似的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啪!” 一颗橡红枣然横空飞来,打在了抓住我脸的刀疤男的左眼上,那颗红枣不偏不倚,正好打进了刀疤男的左眼,弹了一下后,又掉落在了地上,弹了几弹。 因为这颗横空飞来的红枣,刀疤男抓住我的嘴的力道,顿时轻了几分。人的眼睛是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一旦这个地方被人异物打中,人会本能地伸出手去搓揉防备。 “谁砸我!?”盗版男怒吼一声,捂住了脸,恐怖的声音在教室里传荡着。 而我则是趁着刀疤男手上力气放松的时机,瞬时低下头,用头盖骨狠狠地撞了刀疤男的鼻梁骨一下,把他撞得退开了出去,接着膝盖弓起,对着他的腹部就是重重地一记! 刀疤男被我一撞,顿时踉跄着退开了一步,而我则是趁机转头,对着右边那个抓着我胳膊的男生集中了精神,使用了勾魂术下达了命令: “保护我!” 第73章 七十三 都给我停下来 听到我的命令,右侧那名抓着我手的男生顿时身体一僵,眼神一阵呆滞,然后下一刻,他眼神又变得平静起来,然后突然就对着其他的人出手了。 他面色冷峻地对着另外两名拽拉着我衣服和左手的男子挥出了两拳,全都打在了那两人的脸上,而且下手非常地重,两拳下去顿时打得那两个之前还拽拉着我的男生措手不及。 “艹,葛重,你干什么?” “你干嘛打我?” 那名叫葛重的男生被我给操纵了,打了自己的人,顿时引起了那两名被打男生的震怒和惊异。两人都捂着脸,用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葛重。 “不许碰他。”被我操纵了的葛重淡淡地说道,他挡在了我的面前,两手握着拳,一字一句地说道。 “艹,葛重你脑子有毛病?”左边那个男生气呼呼地看着葛重,而右边的那个脑子转得稍微快点,斜看了我一眼后,捂着脸沉下气来说道: “葛重,你跟他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认识?” 可是面对几人的质问,葛重还是握着双拳,淡淡地回答道: “不许碰他。” “艹,葛重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不让开?”因为葛重拦住了那些想要抓我的男生,那些男生顿时大怒,“葛重,老爸想打的人你也赶拦,不要命啦?” “不许碰他。”葛重依旧是重复着这句话。 “艹,葛重,让开,我要对付的人你也敢护!”这时那个叫“老爸”的男生也是搓揉着眼睛缓了过来,上前就要推开葛重,但是葛重不但没有纹丝不动,反而是直接抓起了就近桌子上的一本字典,对着“老爸”的头就砸了下去。 “我td不许你碰他听到没?”葛重把字典砸在了“老爸”的头上,砸的“老爸”一个七荤八素。 “你td敢打我,你打我是,啊?!”“老爸”一开始多少还有点忍着,但是现在葛重居然当场对他下手,让他暴跳如雷。“老爸”抬起了腿,对着砸了自己脑袋的葛重就一脚踹了过去! 葛重的身子骨比较瘦弱,比“老爸”小了一号,狠劲也明显不如“老爸”,虽然有我的勾魂术作用他无所畏惧,但是生理上的差异还是很难弥补。在老爸重重一踹之下葛重顿时被踢得往后倒着退了几步,最后一个不稳就摔在了地上,撞翻了两张书桌。 教室里响了几声女生的尖叫声。 一脚踹飞了葛重,“老爸”一个健步奔着后方的我冲了过来。 可惜就在葛重拦住他的时候我就已经从教室的后门退到了教室的门口,就在葛重冲向我的一瞬间,我猛地拉住了教室的后门,身子退出教室,然后反身抓着门把手把教室门重重地关上! 碰! 因为我迅速关上了门,导致“老爸”没能够抓住我,反而差点撞在门上。 我手抓着门把手,反身从教室外面抓住了门把手,不让里面的“老爸”出来。 教室门咔嚓咔嚓剧烈地颤抖着,是“老爸”在教室内试图拉开门,可是我从教室外面拉住了门把手不让他开门,任他力气再大,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艹,你们几个,从前门绕到外面去!”因为门被我从外面拉住,教室内的“老爸”怒意更盛,顿时对着其他几名小跟班下命令让他们从前门绕出来抓我。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在“老爸”让其他人从前门绕出来抓我的时候,我猛地反推了一下门,把原本半开半闭的门又推了回去! 因为当时“老爸”正抓着里面的门把手,外面有被我给一推,顿时门就撞了进去,狠狠地撞了“老爸”一个满面。 “妈的……”我重重地朝着里面一推,撞得“老爸”被门给砸到了额头,他不得不伸出手捂着额头缓解疼痛。 “王一生,你这是自找的!”刚才那么一撞,我也冲进了教室,“老爸”看到我,顿时冲了上来,而就在“老爸”想要对我出手的那一刹,我也是开口,盯着他那窜动着怒焰的双眸,施展了勾魂术: “以后看到我,自觉滚!” “我td要你死!” 但是,然给我惊愕的是,这一次我的勾魂术使用,居然失败了。 在我说出这话时,“老爸”不静反怒,他眼神迷糊,可是下一秒我就看到他的拳头在我的视野里迅速放大,接着我的鼻梁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一拳下来,剧痛传来,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视野里也跳出了金星。 勾魂术没用?为什么? 而我也是在这剧痛中明白了为什么“老爸”没有中我的勾魂术。 因为刚才我用门背撞他的缘故,导致他前额手冲击而造成了视野的暂时性失明,还眼冒金星,所以就干扰了我勾魂术的使用! 虽然我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老爸”掐住了我的脖子,曲起了膝盖就对着我的肚子猛地撞了一下,我的身体本能地一颤,反抗的力道减小了几分,而“老爸”则是趁机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一只手压着我的肩头,把我整个人都往地上按了下去。 “妈b的敢怎么嚣张?你什么东西?” 这个家伙的力气还真不小,被他给掐住了我真是完全动弹不得。 偏偏在这个时候其他几个小跟班也到了,他们也分一杯羹似的对着我又是踢又是踹,甚至还有一个家伙下手很狠,居然直接对着我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葛重及时赶来救我,却被他的那些同伴拦在了外面,怎么也冲不进人群来。 啪! 我的头上被人用铅笔盒重重地敲打了一下,痛得我感觉天灵盖裂开了一样。 “滚……”晦气的是,我的喉咙暂时被“老爸”给掐住了,想要下达命令却偏偏下达不下去,最起码是短时间内发音有些困难,而且我一睁开眼,看到的是迎面而来的手掌,根本没有机会下达命令。 “看,他还要反抗!” “看他的眼神,他很不甘啊,继续打,打到他没脾气为止,艹,连老爸都敢动,让他乖一点知道厉害!” “也给葛重长长眼界,让他还敢不敢护着这小子!”几张嘴嚣张地叫着,同时对我出手,因为出手的人太多,我也很难一下子分清到底是谁打了我哪里。 真是混账。 怒火缓缓地在我的心里积聚了起来,身上的疼痛刺激了我的怒意。在那一刻我就已经下了杀机。最起码,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知道这些人最终会遭到我的报复,但是问题是现在我却根本没法反抗,只能任由他们挨打。而且我估计自己在班上的人眼中是被人欺凌的懦夫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今天的事恐怕会让班上的人更加看不起我。 “都给我停下来。” 就在我被人按在地上打地头晕目眩时,一道带着磁性的威严声音突然从教室外传了进来。那道声音就好像一声枪声似的充满了威慑力,听到这声音,原本还对我动手的“老爸”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紧接着整片教室都寂静了下来。 突然出现的情况让我一阵错愕,我眯起眼,但是因为脑袋落在了地上的缘故,我看不到后方的景象,只知道肯定是有谁出现了制止了“老爸”这些人对我下手。 会是谁? 第74章 七十四 关系 “停下来。”那个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那道声音的语气变得凝重了几分,已经带了一丝威慑的意思。 “艹。高雪芹,你怎么什么地方都能出现,什么事都要管?”“老爸”有些不服气地抓着我的头发,仰头怒视着那道声音来源的方向。 高雪芹?我总算是明白了这道声音是谁了。能够震慑住“老爸”的,恐怕也就只有校长的儿子,学生会主席高雪芹了。我早该想到的。 “因为这座学校,我说了算。”高雪芹的声音传来,“除非你不想继续呆在这座学校。不然你在这里一天,我就管一天。” “艹。真他娘的牛气哄哄。有个校长的老爸就是屌翻天啊。”“老爸”啐了一口,然后放开了抓着我头发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我心头一跳,然后以手支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脑袋上还是痛的打紧。我看到一身白色衬衫,,一头浓密的黑发遮住了小半边脸的高雪芹正站在教室的门口。更让我眼皮抽跳了一下的是,高雪芹的身旁,还站着金娜。 “哼哼,黄秋山,我的钢笔已经有段日子没用了,快生锈了。”黄秋山好像是“老爸”的全名,高雪芹就用这话威胁着黄秋山,一边说着,他还从衬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钢笔和一本小簿子,那好像是学生会记过处分的簿子。看到高雪芹拿出了簿子,黄秋山的脸色顿时刷白一片。 “好好好,我走人行了?”小小的簿子和钢笔,却好像是一把手枪一样充满了威慑力,让黄秋山丝毫不敢动弹,甚至做出了妥协。 从身高和体格上来说,高雪芹甚至都差我一线,但是他仅仅只是因为一番话,然后拿出了登记簿和钢笔,就轻易威慑住了黄秋山。 这就是有后台和没有后台的人的差距。 听到黄秋山的敷衍话语,高雪芹嘴角笑了一丝丝,高雪芹长得的确极其英俊,富有男人魅力,加上他是学生会主席,有着监督学生班级的大权,学校里的不少学生打架和矛盾都是他出面借着校长父亲给予的权力解决的,因为人长得好看,权力大,而且又有“正义感”,高雪芹是我们学校里里最受女生瞩目和亲睐的男生,简称校草。 甚至,还有过不少女生追他的情况。 高雪芹就站在那里,脸上清闲,从容自定,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让黄秋山忌惮不已。 “小冬,老张,我们走。把葛重这个叛徒带出去问个清楚。”顾忌高雪芹,黄秋山最后还是带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离开时,还让人拉着刚才保护我的葛重。 “算你运气好,王一生,下次要是敢让人对史兵出手,我会用剪刀割掉你的嘴。” 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黄秋山还不忘在我的耳边说一句,给我一句不知道是挑衅还是威慑的话语。 我喉咙间一阵疼痛,刚才被黄秋山掐住了喉咙导致咽喉有些胀痛。我咬了咬牙,沉着气看着黄秋山带着几个小跟班走出了教室,心里灼烧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黄秋山……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我在心里反复念了黄秋山这个名字,然后目光回转,落到了身后教室前门的高雪芹……还有身旁的那道倩影之上。 看到我,金娜美目里露出了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忧虑的神情。 “喂,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金娜看了一旁的高雪芹一眼,最后还是小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算是关心地问我道。 “没事……我还行。他们没能把我怎么样。”我伸手揉了揉天灵盖,那里被人用铅笔盒敲了一下,好像肿了个包,一摸就痛得头皮发麻。 “他们也太过分了,昨天明明是那些高年级生打的史兵,为什么他们来找你的麻烦?” “因为他们不敢动高年级生,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没事的……那黄秋山也没有讨好。”我勉强一笑,然后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看着他那幽暗深邃的眼睛,说道: “这次……谢谢你了。” 看着我,高雪芹脸上的表情变化不是很大,依旧是一脸闲适的模样,好像刚才他不过是做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而已。 “别谢我。”高雪芹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是稍纵即逝,虽然他的脸在笑,但是从他那透过眼眶穿过来的眼瞳里,我却看不出一丝的笑意。 我的心一跳,高雪芹的话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谢娜娜。是她来找我摆平这事的。不然我可没长千里眼。” 说着,高雪芹的目光落到了我身边的金娜身上。感受到高雪芹的目光,金娜缓缓转头,一头梨花发微微颤抖着,然后,脸上闪过了一丝的羞红。 看到金娜羞涩的模样,高雪芹眼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他缓缓地走上了前来,然后突然闭上了眼,伸出了手插进了金娜的发丝之间,然后似乎很享受似的贪婪地吸了一口金娜的秀发。 “喂,你别这样……我的同学都在看。”看到高雪芹突然当着我和其他人的面抚摸自己的秀发,金娜顿时有些娇羞地对着高雪芹叫了一声,然后急忙伸手拉开了高雪芹抚摸着自己秀发的手。 看到高雪芹对金娜的举动,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但是更让我意外的是,金娜移开了高雪芹放在她头上的手的那一瞬间,高雪芹却是再次一笑,嘴角露出了一种大灰狼玩弄小羊羔般的随意笑容,他顺着金娜拉他手的用力方向,手臂前伸,绕到了金娜的背后,然后……直接搂住了金娜的腰。 “啊……”被高雪芹搂住了纤腰,金娜也是吃了一惊,脸上红得更厉害,想要伸手挣脱,可是高雪芹的手臂却像是藤条似的缠住了她,让金娜难以挣脱。 “喂,你别这样啦。大家都在看的……”金娜害羞到了极点,用手推了高雪芹的胸膛一把,可是没能够推开,反倒是被高雪芹搂着侧腰,牵制住了身体动作。 “谁在看?我怎么没看到?”高雪芹冷笑了一下,然后环顾着四周。面对高雪芹的目光,班上的人居然没有人敢直视的,他们纷纷低下了头回避目光,没有一个人敢直视高雪芹搂抱着金娜。 一直到……高雪芹的目光和我对上。 因为我,没有移开目光。 而是定定地看着高雪芹搂抱着金娜,心里,有一种触电似的感觉。 脑海里,更是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 我杵在那里,甚至忘了身上的疼痛感。 “你们……认识?”我眯起眼看着搭着金娜的肩膀的高雪芹,呼吸急促起来,心头更是有些颤动,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白痴,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 听到我的提问,高雪芹懒洋洋地转过脸来,看着我,挑了挑眉,很随常随意地笑说道:“认识?呵呵,是啊,娜娜是我女朋友啊,有问题?” 说着,高雪芹搂在金娜腰际的手,不安分地抚摸着……一直从腰际,摸到了腰际下方的臀部……脸上,却是露出了道貌岸然的贪婪之色。 看着高雪芹“亲昵”地抚摸着金娜,我的心里弥漫起一股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复杂感觉,那种感觉,甚至比刚才被黄秋山殴打时还要更加的酸楚,更加的揪心……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昨天我被史兵陷害时金娜义愤填膺地走进人群里为我证明,鼓舞我站起来的场面。 难道,她只是出于打抱不平的心态帮助我一把,鼓励我一把而已? 仅仅……如此而已? 我的大脑嗡嗡地响动了两下,当我定下神来时,我看到金娜正羞涩地推开了高雪芹的胳膊。 “快、快上课了,你快回去啦。而且……你不要乱来,被夏老师看到就不好了。” “呵呵,那有什么,夏圆圆又不会把我怎么样,对?” 说着,高雪芹推了一下镜框,嘴角露出轻描淡写的笑容。 “好了我知道你厉害,好了,你赶紧回去,回去!”金娜推推嚷嚷,红着脸一直把高雪芹给推出了教室门,高雪芹呵呵一笑,步子慢悠悠,闲然飘逸,他伸出手在金娜耳侧的鬓发处捋了一把,然后笑着留下一句淡淡的话,道: “第四节下课过来等我,一起去食堂。” “知道啦,我会过来的。”金娜脸色更红了,甚至都不敢看旁边的几个同学,恰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响起了,高雪芹弹了一个响指,然后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了。离开前还回头对着金娜使了个眼色,看得金娜眼泛桃花,定定地看着高雪芹离开的方向。 第75章 七十五 撞见 一直等到高雪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金娜才转头,看了看教室里的人,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憨笑了一下,然后跑回到了自己前排的座位上,匆匆忙忙准备课本上课。 我也退回到了座位上,目光却还是看着金娜的背影,看着她那一头棕黑色的梨花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滋味。甚至,我都没有在意班上同学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吃醋了?”尉文龙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让我一个机灵。我转头,侧目看了正在吃红枣的尉文龙一眼,道: “别乱说。我和她只是同学,我应该谢谢她。”顿了顿,我说道,“黄秋山刚冲进教室的时候,她就去找高雪芹了。” 我看着尉文龙说道:“也要谢谢你刚才扔了黄秋山一枚红枣,虽然没派上用。” “至少帮你争取到了高雪芹到来的时间。”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我愣了一下,没有再和尉文龙狡辩什么。他能够有这份心,就已经比别人要更靠近我了。 “也许你出拳会比丢红枣更让我感激。” “我没想到你的那法术会失效。什么原因?”尉文龙看着我,嘴里嚼着红枣问道。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道:“估计是黄秋山被撞后的视觉暂时丧失聚焦能力……不管那么多了。上课。” 我揉了揉脸上被黄秋山那些人打过的部位,手掌狠狠地捏起一把拳。 “我会给他们颜色看的。”我用几乎只有我--顶多还有尉文龙听得到的声音啐了一口,然后,转回头,盯着黑板。 但是,因为金娜和我坐在同一列第二排座位的关系,我一抬头,就能够看到金娜的背影,尤其是她的那一头梨花发,一看到金娜的梨花发,我的心思就有些混乱。 金娜会在黄秋山他们进教室的时候就去找高雪芹,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早就和高雪芹关系不错了。可是……她这么急于帮我,却又说明她应该是……起码对我很热心。 到底金娜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真的有些搞不懂了。 各种复杂的念头让我的思绪纷乱无比,愤怒、耻辱、杂乱、酸楚等等情绪交错纵横,一节课下来我饱受了同学们异样的目光,班上的同学转头的时候眼神都会有意无意地落到我的脸上,像是看伤员和被人痛打了的落水狗的那种眼神,既看不出怜悯,也看不出亲近,总之就是那种任何人不需要动脑就能够做出的表情。 到了下课的时候我的伤痛倒是减轻了几分,而让我惊讶的是一下课金娜就走到了我的桌子前。 “哎,你没事?”金娜走到我的桌子前,有些忧心地看着我道,说着,还咳嗽了一声。 “没事,我没事。这次,我也算是有反抗。”我放下书本看着站在桌边的金娜,这时班上不少的男生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当然,我自己过滤了那些目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高雪芹和金娜的那一幕后,我却是有些不敢直视金娜的感觉。这是什么原因? “这才是好样的。不过黄秋山他们也太不要脸了,真的很想扁那种人一顿!他们都是学校里最会闹事的学生,迟早被开除!”金娜愤愤不平地说道。 “是啊。你说得对,谢了,多谢关心。”我漫不经心地整理着书桌,然后站起了身,拉过了书包,然后就打算走人。 “哎,等一下。”看到我要走,金娜上前来拉住了我。 我一愣,转头看着金娜,蹙了蹙眉去,却发现金娜的脸上带着几分的犹豫和不知所措。 “怎么?” “你看起来面色不太好?其实,你不用因为他们生气的。下次要是他们再来找你,我会让高雪芹把他们都记下来开除。放心!”金娜给了我一个鼓舞的眼神。 可是,听到金娜这么说,我的心里却更是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说道: “就算没有高雪芹,他们也不会有下次的。” 说着,我头也不回地就走,可是,金娜却再次叫住了我。 “喂!” “嗯?”我转头,看着站在身后,面色略显复杂,不知道是阴郁还是犹豫的金娜。 “那个……对了,昨天你还欠我一瓶饮料没还啊!说是请我结果自己走了!” 金娜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道。 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让高雪芹请你。他是你男友。免得被他误会。” “呃……”我的回答让金娜错愕了一下,然后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站在原地用脚底板擦了擦地面,然后突然说道: “对了,王一生,昨天晚上和你一起回家的那个女生……是谁?好像跟你关系不错啊?” 问出这个问题时,金娜的声音不重,甚至非常的小心,似乎这个问题她准备了很久似的。 听到金娜的这个问题,我心头咯噔一下。尉文龙果然说的没错,金娜看到了昨天我和狐仙离开时的景象。 我捏了一下拳头,缓缓地吐了口气,我想告诉金娜狐仙跟我没关系,不过是一个偶然见面的头痛女人罢了。但是话到嘴边,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因为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高雪芹抚摸着金娜的秀发,金娜满面羞红的景象。 想到那场面,我定了定神,然后转头,看着身后的金娜,像个没事人一样轻描淡写地一笑,说道: “被你看到了啊,呵呵,那是我女朋友。” 说着,我已经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离开教室的那一刹,我忽然想,自己那一刻的表情一定是非常的吓人。 因为我妈卧病在床的缘故,每天中午我都会出校门然后骑自行车回家一趟,主要是探望妈妈,其次是自己解决午饭问题。 虽然家里有狐仙在,但是我总是对那个女人不放心,所以这学期以来都是我和阿雪中午一起回家看妈妈的。我骑自行车,阿雪则是乘坐公交车,我们两兄妹的学校距离家里都不算太远,11点30分下课,来回只要20分钟,做饭吃饭一个小时的时间,午自修的时间向老师请假,还是可以在家里渡过的。至于家里的饭菜,基本上都是我前一天或者是一大早买好的。 只不过,今天的情况,却是有些特殊。 我骑着家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从学校一路骑车到了家所在的公寓楼下,买好了附近便利店里的熟饭打算回家吃。可是,就在我就要到达自家楼下的时候,我却是愣住了。 因为在我家的公寓楼下,居然停了一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银色劳斯莱斯,流线型的车身和光亮的车门在烈日之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辉。 我家所在的地方滴棚户区,住在这一代人的条件都不可能买得起劳斯莱斯这样的顶级豪车。到底会是谁? 我骑着车从旁靠近,差不多还有十来米远的时候,劳斯莱斯的车门突然打开了,接着,一道我熟悉无比的穿着黑白制服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 阿雪。 阿雪推开了劳斯莱斯车后座的车门,正有些兴奋和腼腆地从车门内走出来,只是……她的一只手推开了车门,另一只手,却被车内的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牵引着。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一愣。 我停下了自行车。 而紧接着,随着阿雪走到了车门外,车内的那只修长的手的主人也缓缓地跟着,走了出来。 看到那道身影,我有种被天雷劈中一般的感觉! 我跨坐在自行车上,看着从车里走出来的人影,脑海里刹那间变成了空白。 白色的衬衣,高长的身躯,英俊的面容,黑色的长发,还有那嘴角自信满满的笑容…… 怎么会是他? 我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疑问。但是让我更震惊的是,白衣男子拉着阿雪的手一路从车内走到了车外,期间阿雪一直腼腆地低着头,羞红着脸,嘴角却是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白衣男子拉着阿雪的手,嘴角也是浮现出了一丝的笑容。 然后……我看到,白衣男子,缓缓地抬起了阿雪的手,一点一点地弓起身,低下了头,然后,在阿雪的右手手背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第76章 七十六 曹宇 被亲了一口,阿雪的面容顿时羞红一片,可是她却没有缩手,而是一只小手捂着胸口,似乎不知所措。 “阿雪!”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而听到我的叫声,前方的阿雪和白衣男子才是突然一惊。 “哥……?” 阿雪惊慌地缩回了手,睁大了眼睛转头看着我,而一旁的白衣男子则是甩了甩他那斜刘海的长发,不以为然地转过脸来看着我,脸上依旧挂着一丝从容不迫的笑容,一双清澈的黑眸,就那样,毫不躲避地对上了我。 这双眼睛,我印象太深了。 因为,我昨天才和这双眼睛的主人对视过。 曹宇,正得意洋洋地笑着,面对着我。而阿雪则是红着脸,两只小手局促不安地交错在衣角上,不知所措。 “阿雪。”我深吸了一口气,推着自行车走了上前去,阿雪盯着我,面有羞涩,又有几分的惊慌,好像是被揭穿了自己秘密的小女孩。 “哥,你回来了啊。”阿雪看着我,面色稍微平静了几分。 我注意到曹宇正眯着眼打量着我,嘴角是一抹用意非浅的笑。 没错,他就是曹宇,昨天想要追求狐仙却被狐仙拒绝了的男人,曹宇。 “曹宇。你想干什么?” 我眯起眼看着面带微笑的曹宇,心里却是迅速地盘算着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他为什么对阿雪下手? 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我就明白这个男人接近阿雪恐怕是为了接近我家,进而把握我家里的情况,最后……为了对狐仙下手。 几乎是水到渠成的,我就明白了曹宇的用意。 本来我没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到阿雪这条路对我下手…… 我用充满敌意的目光警惕地看着曹宇,可是曹宇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他早就已经料到我的反应。 “哥,你们怎么了?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难道你们……关系不好了吗?”阿雪的声音突然传来,我转头看着阿雪,看着她那清澈的眸子,还有她那只刚才被曹宇亲吻过的右手,心里涌起了一股怒意,显然阿雪是被曹宇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曹宇肯定是自称是我的朋友,这才接近了阿雪,从而一步步把她骗上了车,然后送到了我家来。 “朋友?阿雪,我跟他不熟。”我看了阿雪一眼,然后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然后冰冷地看着曹宇说道,“他在骗你,你离他远点。” 阿雪惊讶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说什么呢,王一生,也太见外了?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嘛,我舅舅接我吃饭,碰巧经过你妹妹的学校,看到她在挤人满为患的公交车,就带她一程。我这可是好意啊,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我对他横眉冷对,曹宇也是拧起了秀眉。 “什么意思?”我冷冷地哼笑了一声,然后盯着曹宇那眯起的眼睛说道,“调查地挺清楚啊,连我妹妹的作息时间都调查好了,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跟你说清楚,你真的想要接近‘她’,门都没有。” 我所谓的“她”,指的当然不是阿雪,而是曹宇真正想接近的人,那个人,就是狐仙。 听到我的话,曹宇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呵地冷笑了一下,然后突然转头看着阿雪道: “阿雪妹妹,算是我看错人了。本来我想和你哥哥交个朋友的,你哥哥成绩优异,人品很好,我觉得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我这个人最喜欢结交朋友了。不过看来他以为我是居心叵测的人,算是我看走眼了。阿雪妹妹,你很漂亮,以后想要拍广告可以打我电话,我走了。当我没有见过你哥哥。” 曹宇的这一招欲进先退的把戏玩得比我预想的还要高明,他这么一说,阿雪居然站了出来,然后有些不满地拉了我的衣袖一下,说道: “哥,你好像真的误会他啦。他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跟我讲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挺随和的,他真的不像是什么坏人啊。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误会啦?” 一边说着,阿雪还挤了挤眉毛,对我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我知道阿雪恐怕是被曹宇给蒙骗了。 阿雪实在是太善良太单纯。虽然女孩子善良单纯点是好事,但是有的时候太容易被带着微笑面具的伪善人士给欺骗,物极必反酒极则醉,善良单纯也有它的缺陷。 我知道这样下去如果我对曹宇表现出恶意的话恐怕只会让阿雪对我的误会更深。 我必须想办法让阿雪倒向我这边才行。 我冷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阿雪说道: “他和张岳是朋友。” 这句话是最大最大的杀手锏。 张岳是谁?是害死了烟烟的男生,也是阿雪最最痛恨的富家子弟二世祖,这个名字在我们家里就和禁咒一样,平时是根本不能提的。 听到我说曹宇和张岳是朋友,阿雪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小手还捂住了嘴。 “哥,这……不是?” “所以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阿雪,你不要太相信他。回去。” “可是……”阿雪看了看曹宇,又看了看我,还是有些犹豫不定。 “你相信哥哥我还是相信别人?”我有些愤怒地看着阿雪,直视着她一双水灵而动人的眸子。 听到这么直白的话,阿雪面色一滞,随即低下了头来。 “哥……”阿雪低着头,搓揉着手指,好像是犯了大错似的局促不安。 “去做菜,我跟他再商量几句。” 她抬起了头,看了一旁的曹宇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说道: “曹宇,谢谢你带我回来……谢谢你了。我,我先走了……”说着,阿雪神色黯然,然后转身就走,一路从楼道口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了里面。 而我则是依然站在原地,看着站在劳斯莱斯外,屁股贴着车门的曹宇,静静不语。 “张岳是谁?”曹宇看着我,问道。 “一个阿雪恨之入骨的人。”我淡淡地回答他。 “好手段啊。哼。”曹宇冷笑了一声。 “别再靠近阿雪。”我看着曹宇,淡淡地说道。“也不要到我家来。我不会欢迎你。” “我想去哪就去哪。王一生,你倒是拦我看看?”阿雪离开后,曹宇顿时原形毕露,他那纨绔子弟的傲气顿时表现无遗。 我沉下了脸,看着曹宇,拳头微微握紧。 “王一生,说直接点。我挺喜欢昨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的,没错。”曹宇笑着看着我说道,“我想请你帮我搞她到手。如果你肯帮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曹宇的铁杆兄弟。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曹宇虽然才十八,但是我以后会去央企接我老爸的班底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还有个在广告公司如日中天的叔伯,不知道多少明星名人跟他结实,我叔伯很喜欢我,大小的事只要我开口他都会答应我。还有学校里的那些混子痞子三教九流,都欠我人情。只要你肯让我跟昨天那个女人搭上话,你王一生要什么,我都给你。说到做到。” 我顿时眯起了眼,看到我眯起眼,曹宇又补充道: “我知道你可能跟她的关系还可以,但是没关系,你只要给我一个跟她见面的关系就行。你可以思量一下,如果你答应,就是多了一座铁一样的靠山。如果不答应……”说到这里,曹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今天,就只是个开始。你知道我曹宇的能耐。城南高中的人没人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心头微微一凛。这个曹宇比我想象的要更复杂几分。毕竟还是从有点背景的家族里出来的人物。 曹宇的名号,在学校里,的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果说高雪芹是学校白道的代表的话,那么曹宇,就是学校黑道的代表。 虽然曹宇并不是打架出名的学校混子,但是不论是拳头多大,打架多猛的混子,在遇到曹宇的时候,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他曹哥。 学校的混子里,曹宇,是名副其实的香主。或许他没有决胜千里之王的神算大脑,也没有舞刀弄枪一骑当千的绝佳身手,但是他却有调兵遣将笼络人心的天赋。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显赫的家世。父亲是某国企的一把手,爷爷好像是军分区的中级军官。总之牛气冲天。 第77章 七十七 你配说爱 当然这些都是耳闻而已,我并没有去刻意打听,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只是现在面对着曹宇,我却是极为的厌恶。我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这个男人解决,那么以后会后患无穷。 我定定地看着曹宇,看着他那淡淡然的双眼,然后,我深吸一口气,打算使用勾魂术。 这个男人,必须铲除。 “可是有人儿找我,王一生?” 就在我准备对曹宇使用勾魂术让他从此再也不会吵扰我的人生的时候,我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酥酥柔柔的声音。 我一惊,与此同时曹宇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我缓缓转头,看到狐仙正从黑幽幽的楼道内缓缓走出来,她穿着一件纯色制服,敞开的衣领下是一件淡紫色的蕾丝内衣,玉脸胜雪,白颈似鹤,修长而有着完美曲线的腰身后方,一头张扬到狂野的黑色长发直泻而下,卷曲滴落于地,在地上画出了如同张旭狂草字体一样的轨迹。 狐仙,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楼道的门口,一对极具美感的丹凤眼微微眯成了眼睑半开半合睡凤眼。说话间,还不忘随手撩拨一下耳侧的长鬓发,一副刚刚睡醒的姿态。 看到狐仙,我的心沉下去了几分。这个女人耳朵还真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 狐仙慵倦的目光扫过了我,然后滑到了我后方的曹宇身上。 然后她那半开半闭的睡凤眼睁圆了几分。 “我说楼下怎么这么聒噪。”狐仙打了个哈欠,步姿摇曳地走到了我的身旁,然后直视着曹宇。 看到狐仙,曹宇之前还有些僵冷的面色瞬间就变得无比的兴奋和正义凛然,当然,他的眼神之中也带了几分的迷惑。 “你们……住在一起?” 曹宇有些狐疑和嫉妒似的看了我一眼,问道。 “是啊。”我冷冷地一笑,看着曹宇。然后我顺势走上前了一步,看了看狐仙,又看着他,很自然地说道,“我们一直睡一个房间。” “你的废话很多。”听到我这么说,狐仙冷冷淡淡地在背后来了一句。 我对着狐仙挤了挤眉,给了她一个颜色,狐仙却是转过了头去,不看我一眼,而是直视着曹宇。 看到我们的对话,曹宇的面色有些难看,但是面对着狐仙,他还是摆出了僵硬的笑脸,有些激动地走上期来说道: “啊,你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今天我舅舅接我去市区的酒店吃饭,碰到王一生的妹妹,所以顺路带她回来,没想到……原来你和他们住在一起。” “哦。”狐仙淡淡地说了一句,语气平淡,面无表情。 狐仙生人勿近的表情让曹宇有些尴尬,曹宇笑着道:“对了,都两次见面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能问问你的名字么?” “冰冰。”狐仙淡淡地回答道。 听到狐仙报上自己的名字,我眉毛跳了跳。狐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想告诉曹宇。说明她对曹宇压根就不感兴趣。但是曹宇听到了狐仙的名字却如获至宝似的,面带喜色。曹宇听到狐仙说出了自己的昵称,还以为是没有拒绝的意思,脸上洋溢惊喜。 “冰……冰?好听,好听啊!呵,这一定是你的艺名?真是好名字,而且真是名如其人,冰雪聪明,冰清玉洁,冰冰两个字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很多明星名字里都有冰,像是范冰冰啊李冰冰……我叔叔的明星也都有自己的艺名,比如舒雅,露雪等等,我现在更确定你是一位明星了!” “……”可是面对曹宇滔滔不绝的讲述,狐仙的表情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王一生,给我做饭去。” 狐仙在我身后说道。这个女人直截了当的话语,让我有些无奈。而让曹宇则是无比难看。 “行。”我苦笑着甩了甩手,转身就要走,直接把曹宇无视。对曹宇这种无聊的人,无视是最好的羞辱。 “嘿,等等。”看到我和狐仙转身要走,曹宇有些焦急地走上了前来,一路跑到了狐仙的面前,然后呵呵一笑说道,“我也正好要去吃饭呢。国际酒店贵宾包厢,冰冰小姐不如一起去?乘劳斯莱斯过去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国际大酒店啊,那可都是世界一流厨师做的菜,绝对会有你喜欢的,而且还能认识不少的名人,说不定还能见到着名的影星呢。”说着,曹宇还笑着给了我一个自以为是的笑容。“冰冰小姐不妨一起去?你去了肯定能够震撼全场。” 狐仙停下了脚步,面罩寒烟地看着曹宇,红得几乎能够渗出血来的朱唇微微开启,淡淡地说道: “请我?你不配。” 你不配。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是当场扇了曹宇一个耳光。曹宇原本还堆笑的脸,瞬间就僵硬了下来。 “我……不配?冰冰小姐,我没听错?你是说,我不配请你?”说到这里,曹宇突然冷笑了一声。 “对。”狐仙口吐青烟似的看着曹宇说道,“你不配。” 你不配。 同样的词连续两次从狐仙的嘴里吐出来,我看到曹宇的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表情不停地变化着,脸上似乎还想保持笑容,但是那笑容非常的勉强,甚至有要扭曲的趋势。当然,最后他还是勉强保持住了他那做作的笑容。 “我不配?冰冰小姐,我怎么不配?难道你是说国际酒店的豪华酒宴比不上这种连老鼠都装不下的狭小房子里做出来的满是油烟的土菜?” “就你,不配。”狐仙重复了第三次,表情还是不为所动,然后狐仙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就往楼道里走。 狐仙还是主动拉过我的手,这让我有些惊愕,不过就在狐仙拉我手要走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曹宇快速地跑到了狐仙的面前,伸出手拦住了狐仙的去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 “我不配,呵呵,难道王一生就配了?我是说认真的,如果你住过几百平米的洋房别墅,就绝对不会想住在这种地方。冰冰,跟你实话实说,我是真的看上你了,昨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被你的气质和美貌给惊艳了,看到像你这样的女生我真的觉得这辈子都值了。我觉得你这样完美的女人住在这种脏乱差的棚户区,简直就是一种糟蹋!冰冰,说句我的真心话,我见过太多的明星了,可是她们比起你真的差远了,像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坐在劳斯莱斯、迈巴赫里,穿着世界顶级的定制长裙,带着香奈儿包,戴着卡地亚钻石项链,不然简直就是配不上你的绝世容貌!” 曹宇对狐仙的诱惑我没有放在眼里,但是他侮辱我家的话语让我心头冒火,我捏紧了拳头,当时就恨不得给这个口气张扬的男人一拳。 可是面对曹宇的诱惑,狐仙却是淡淡然地问道: “你看上了我?” 曹宇一愣,然后眯起眼笑着道: “对,我是看上了你。我觉得我配得上你,你跟王一生在一起,凭什么?他能给你什么?他有钱让你每周做一次皮肤护理吗?他有钱给你买世界顶级的护肤品?他能让你坐上名车豪车,让你住三百平米的别墅?跟我走,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但是我有信心让你对我感兴趣。只要你想要的,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到最后,曹宇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了,眼神里满是激动之色。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不该以诋毁另一个男人为基础,曹宇会说出这话,他已经丧失了几分理智了。 “什么都可以为我做?”狐仙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的狐疑,音调颤了颤。 “对。什么都可以做。我不是电视上那些滥情电视剧里说说而已。真的可以什么都为你做!”曹宇激动地道。 “好啊。”让我吃惊的是,狐仙居然一口答应了,她突然对着曹宇媚然一笑,唇角的笑意稍纵即逝,然后,她突然抬起了芊芊玉指,指着曹宇身后的那辆劳斯莱斯,缓缓地道,“把那车砸了,我跟你走。” “什么?”狐仙的话让曹宇一愣,他转头看了看身后那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方正车体,表情顿然呆滞。 “怎么,不舍得了?不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么?” 看着曹宇呆滞的面容,狐仙冷笑一声,然后她转过脸来,一对墨水珠子般的黑眸对着我,开口道: “王一生,把你的车砸了。” 听到狐仙的话,我明白了狐仙的用意,我哼笑了一声,然后当即抬起了手边的自行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把踏板和车篮都摔了两半。 看到我当场砸车,曹宇眼里写满了震惊,嘴唇都是抽动了一下。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狐仙撩拨了一下肩头的长发,然后看着曹宇,不屑地轻笑道: “都是砸自己的车,王一生一口作气毫不犹豫,你却是慢慢吞吞扭扭捏捏。就你那副性子,你配说爱我?” 说着,狐仙牵过了我的手,最后一次回身离去。 “呵呵,这是开玩笑的,这也能比?”曹宇在身后叫嚣了起来,“就他这辆什么牌子都不知道的破自行车能跟我家的劳斯莱斯比?我爸的一辆劳斯莱斯足够买他几万辆破自行车!” 听到曹宇的叫嚣,狐仙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驻足道: “真心的付出,可不是看你有什么,而是看你只有什么。连这点都弄不懂的小屁孩,配跟我谈情说爱?呵。” 狐仙用她那毒舌念叨着,好像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且呢,”狐仙顿了顿,用手指绕起了一缕秀发,用她那平淡而空灵的声音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那用来往脸上贴金当宝贝的劳什子和王一生的小马驹,都是一堆破铜烂铁罢了。” 说完这话后,狐仙继续拉着我,一直走到了楼道口。而我心里则是有些佩服这个女人了。 【需要火力支持哦~~】 第78章 七十八 选举 看着狐仙窈窕的身影,我不禁感叹,看来每天一袋的切糕,还真没给她白吃。 走回楼道前,我最后一次回头,看到的,是僵立在原地,满脸阴沉和不甘的曹宇。 “他不会甘心的。”回到家时,我走在狐仙的背后说道。 “由他去。”狐仙淡淡地说道,声音冷冷清清,“反正你又不是对付不了这些少不更事的小屁孩。” “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最近我的事多,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走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狐仙甩了甩落地的秀发,淡淡地道: “下次若是再来,下下次就永远别让他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对狐仙说道,然后推开家门走了进去。 走进家门,我看到阿雪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香喷喷冒着热气的油豆腐。看到阿雪,我的心情既舒心却又复杂。 “哥。”阿雪看到我,面色不是很好看。显然刚才曹宇的事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阿雪,看着我。我跟你说实话。曹宇是我们学校最有名的花花公子,也是经常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混混结交的人,这种人背景家世很深,嘴上说话跟抹了蜜一样甜,但是心里很深。他接近你,是因为他看上了狐仙,想通过你来了解我和狐仙,趁机钻篓子。”我直截了当地把曹宇的意图告诉了阿雪。听到我的话,阿雪的手有些颤抖,小小的脑袋微微垂着,小脸一片阴翳。 “哥……”阿雪欲言又止。 “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捡的萝卜。哥现在在学校里没有任何的朋友,你要记住,下次不管是谁冒充我的朋友,你都不要轻易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雪,下次你要小心点。你还小,哥哥这次就不来说你什么了,知道么?” 我拍了拍阿雪的肩膀,阿雪面色为难地抬起头来看看我,然后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狐仙,咬了咬嘴唇,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 “虽然我不太清楚曹宇跟哥哥你什么关系,虽然他看起来很和善的样子,但是……我还是相信哥你的话。哥,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永远都只相信你一个人的。” 阿雪细细柔柔的话让我一阵舒心,之前郁闷的情绪稍微缓解了几分。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道细细的阳光照耀在冰封的山峰上。 我笑了笑说道: “来,让我来端菜。小心烫着。” 说着,我上前端过了阿雪手里的油豆腐。 “不用啦,我能端的,哥,你和狐仙姐一起去准备吃饭。”阿雪看到我端菜,有些执拗地撅了撅小嘴,居然不肯给我端。 “我来。”我轻声说着,坚持去做。 “不~用啦!”阿雪红着小脸,鼓着两腮倔强地坚持。 看到阿雪顽固的样子,我也就不再坚持了,而是呵呵一笑,走到了大厅。 转身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阿雪有些轻声的道歉: “对不起,哥,我太傻了……下次,我会聪明点的,不会再被别人花言巧语给骗了。” 听到这话,我一怔,转头愕然,随即又长叹一口气,回头时心里畅然。 望着厨房尽头小小的窗外投射进来的并不明媚的阳光,我心想,或许在这人世间,我们的幸福注定像是这件窄窄的房子那样是狭小而卑微的。 但是谁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找不到一丝属于我们的微茫幸福呢? 学校永远都是无聊而沉闷的。尤其是对于身处高中时代的我来说。 吃过中饭后我在家里收拾了一下碗筷修理了一下自行车后我再次来到了学校继续下午的课程,狐仙依旧呆在家里。至于阿雪和我妈那边关于狐仙不上学的理由是因为狐仙休学一年。 来到学校后的情况我都可以完全想象出来。一张张或是冷漠或是无聊的脸。上午的事被班主任夏圆圆知道了,她又找我出去问了一趟话。我把实情如实告诉了夏圆圆,告诉史兵的那些人是因为足球踢飞被我告发后被高年生打了才会撒气在我头上。 老师喜欢的学生,永远只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学习成绩优异的,第二种就是诚实随和的,所以当我把实话原原本本告诉夏圆圆后,她并没有怎么责怪我。而是询问了我的状况,并且告诉我说下次如果史兵找我麻烦就让我告诉她。 看得出来,因为我的成绩的缘故,夏圆圆对我的态度始终是很不错的。 所以趁着夏圆圆对我态度不错,我就灵机一动,趁机询问起了夏圆圆其他的事。 “夏老师,我想问问,我有没有可能当上学生会主席?” 我抬起头,盯着夏圆圆眼镜后面的眼睛,问道。 听到我这么问,夏圆圆愣了一下,美眸里露出了讶异之色。 “当学生会主席?”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 “夏老师,我想当学生会的主席。我知道班上有些同学对我有一些误会,如果我能够当上学生会主席为同学们做一些事,我想同学们应该会理解我,可以慢慢消除对我的矛盾。” “你想当学生会主席?”夏圆圆露出了像是听到了一个意外伤亡事故报告似的表情。 “对,我想当学生会主席。夏老师,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途径,顺便……推荐我?”我看着夏圆圆,淡淡地一笑。 看到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夏圆圆的表情也是沉重了几分,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王一生,学生会主席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而且现在学生会主席已经有人了,高雪芹是学生会的主席,已经当了一年……而且去学生会,还要你有证明你能力的证据。” “具体是哪些能力呢?”我和声问道。 “比如说,看你班上有没有职位,如果王一生你是班长、副班长或者是团支书什么的就好办一些……不过王一生你在上学期选举班干部的时候没有自告奋勇上台,所以你现在没有什么职位,要去学生会……怕是没那么容易。” “夏老师,我记得下个星期一是班干部重选了?”我微笑着看着夏圆圆道。 夏圆圆表情一滞,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是。王一生,你是想自告奋勇竞选班干部吗?” “对,夏老师,我想当班上。”我淡淡地笑着说道,“如果到时候我当上了班长,麻烦你帮我推荐一下学生会的名额。” “可是……王一生,现在班上的班长是邱德华,他已经做了一个学期班长,下次选举……恐怕他的票数还是会很多。” “没关系,我会努力争取的。谢谢夏老师关心。”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看你自己了。王一生,和同学好好相处,交流交流,以你的成绩,做班上也是没人有异议的。” “嗯。谢谢夏老师。” 我笑了笑,谢过了夏老师,然后转身走回到了教室。 班长选举么……这个位子,对我来说,太容易了。 回到教室,看到教室里那一张张用异样眼光看着我的脸,我淡淡一笑。 没有权力就会被人笑话。 没有地位就会被人踩在脚下是么? 那么,从今天开始。 班上的气象,是该换一换了。 班干部选举是匿名投票制,这种在纸条上匿名写上班干部名字的匿名选举方式,就跟政府文件一样,想要动点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第79章 七十九 他不配 班干部选举是匿名投票制,这种在纸条上匿名写上班干部名字的匿名选举方式,就跟政府文件一样,想要动点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接下来一个下午的课程,史兵还是没有回来。我也过得还算是舒心,还算照常的上课。而尉文龙则是坐在我的身后,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一直到下午的课结束时我本打算打点书包离开学校,但是因为那天轮到我值日打扫卫生的缘故我还是留下了十分钟的时间。听到了下课铃声,尉文龙离开地比我还要早,他打着哈欠就走了人。 当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后我才提着书包出教室门。刚刚经过了教学楼边缘的花坛外的石子路时,我大老远就看到了三个人影远远地走了过来。 看到沿着石子路缓缓走过来的三个人影,我顿时收住了脚步。 迎面走来的人中,最中间的那个人身材高长,容貌俊秀,戴着一副名牌眼镜,气质冷峻中带着点傲然。 是高雪芹。 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我眯起了眼。 此刻,高雪芹的两只手正一左一右地搭在他身旁的两道身影上,一道身影,是一名我没有见过的女生,留着马尾辫和制服裙,眼睛水灵灵,看起来挺清秀文雅,而另一个女生,却是我自从放学之后就没有见到过的金娜! 此刻,高雪芹正左拥右抱地揽着金娜和另外一名水灵女生缓缓地走过来,表情是说不出的惬意和悠哉。 而他身旁的金娜和另一位女孩,则是面带羞涩,却好像又非常自豪似的。当有学生经过她们边上打量她们时,她们脸上的欣喜之色就更浓了。 就在我看到了高雪芹和金娜的同时,高雪芹和金娜也看到了我,他们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我的脸上。 看到金娜和高雪芹,还有高雪芹身旁的另外一个女生。我的心抽动了一下。 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两个表情也没有,只是静静地走上前去。 “王一生?”看到我,金娜睁大了眼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出于礼貌跟我打了一个招呼。 “你们好啊。在这里碰面,可真是巧啊。”我象征性地笑了一下,然后表情迅速变回平静。 “王一生,回家去?”高雪芹缓缓地拥抱着两个女生走上前来,看到我,面无表情,只是一双有神的眼睛透过眼镜看着我。 “是。”我回应道,然后看了看高雪芹,然后目光落在了高雪芹边上那个清秀女生身上。看到高雪芹的手绕过她的脖子,搭在她的肩头,我不禁皱了皱眉。 “今天过得还算太平,没人再来打扰你,对?”高雪芹嘴角上扬一丝弧度问我道。 “嗯。很太平。”我直视着高雪芹,“谢谢了。” 高雪芹又是笑了一下,他居高临下似的看着我说道: “也没什么,下次要是碰到什么麻烦,就找我。听金娜说你跟她是初中同学,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会出面帮你开脱一下的。” 我的心头一凛,然后眯起眼强笑了一下,道: “那可真是多谢了。” “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了。”高雪芹眯着眼看着我,“叫我一声高哥就行了。” 高雪芹的这番话,再次在我的心头震了一下,而且这一次,震动的幅度比之前还要大。 “呵呵,如果我叫你哥,那我岂不是得称呼她……叫嫂子了?”说着,我的目光微微一斜,落在了一旁的金娜身上。 “那是当然。”高雪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表情的异样,然后用手臂拉了拉一旁的另一位清秀女生说道,“还有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女朋友,唐若曦。” “是吗。”我呵呵一笑。 “那哪个算是正室啊?”我“笑着”问。 “这个嘛……呵呵。”高雪芹笑了笑,然后转过了脸去,看着他右侧哪个叫唐若曦的女孩说道,“大概是若曦。” 听到高雪芹的话我的心有种像是被木棍打了一下的感觉,我的目光微微一瞥,落在了一旁的金娜脸上,金娜似乎有点不是很敢直视我的目光,当我的视线和她对上的时候,她有些敏感似的转移了视线。而当金娜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清秀女孩身上时,眼神露出了几分黯淡。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我捕捉在了视野里。 看到这一幕,我眯着眼,握紧了拳头。 但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我看了看一旁神色黯然的金娜,又看了看高雪芹。 对于金娜,我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不太说得清,但是我对她更多的是赶集。如果没有她的言语刺激,或许我也不会这么快振作。我真的很感谢这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但是,看到高雪芹和金娜走在一起时,我心里就会有无名之火。而看到金娜被高雪芹当做玩物一样玩弄的此刻,我心里更是涌起了怒火。 但是……我还是没有做什么。 如果金娜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应该会看透高雪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需要我赘述什么。 “对了,我突然想到我的自行车怀了,得拿去修理。我先回去了,你们……接着散步。”我看了看金娜,看到她那双依然还算清澈的眼睛,最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和高雪芹擦肩而过。到最后,我也没有叫他高哥。 他不配。 走出校门的时候,我的心里还一直回想着高雪芹和金娜,我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全都抛在了脑后,告诉自己其他人的事和我无关,我不要去干涉太多。 可是,越是这么想,金娜那有些黯然的表情,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地越来越清晰,就像是电影画面回放似的,不断地闪现…… 我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压制着杂念,而是回想着晚饭该买点什么熟菜。 学校门口的街道上就有不少的私人小餐馆,这些小餐馆是开在学校的宿舍楼后面的,那些店面都算是学校出租,这些出租费,也算是学校的一部分私人收入来源。 回家晚的时候,我就会从这些小餐馆买一些晚饭和熟菜回家,节省做饭的时间。今天因为值日的关系,我回家晚了点,所以就打算买点熟菜节省时间。 我挑选了一家规模最小,最不起眼的餐馆走了进去。掏出了零钱打算挑选一些菜色。但是当我的目光无意间一斜,落在了餐馆的隔间内部时,却是愣了一下。 因为我看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消瘦身影。 “怎么会是他?” 我眯起了眼,好确认我没有因为餐馆玻璃门而看错。 第80章 八十 小红枣 坐在餐馆隔间内的,是一个戴着灰色兜帽的消瘦身影,那道身影正坐在一张长桌前,左手边上摆放着一盒满满的红枣,桌子上则是摊了几本笔记本。而在那道身影的旁边,则是有一个16岁左右的留着长辫,身材特别娇小的女孩,她正两手托着下巴坐在那个戴兜帽的男生对面,低着头,仔细地听着那个身影讲解着什么。 不用说,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就是尉文龙,而那个年纪看起来比尉文龙小了两三岁的女孩倒像是这家店的店主的女儿。因为我以前看到过她在这家店里帮她那座熟菜生意的老爸擦桌子端盘子或者在人多的时候帮忙收钱。 说实话在班上我还算能够正常交流的就是尉文龙。我们两个在很多方面都能有不少的共同点,所以我看尉文龙的眼光总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现在看到他正在拿着笔杆教导着那个对面的女孩,顿时来了点兴趣。 我一边点菜一边问餐馆老板道: “那人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听到我的提问,餐馆老板一愣,然后笑道: “是啊。他当然经常来了,他是我女儿的家教老师啊。你们认识?” “尉文龙是我同班同学。”我笑着说道。 “哦,这样啊。那还真是巧啊。尉文龙的成绩在你们班上很好?”店老板有些沾沾自喜地说道。 “是啊,非常好。全班第一。”我笑着说。 “哎哟,那比我想的还要好嘞。他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嘞,有一次我店里生意好,一下子来了几十个人,每个人点菜都不一样,我给记忘了,他倒是一个不差地全都给报出来了,简直像背课文似的,我佩服地不得了嘞。要是我女儿有他一半聪明就好了。” “是吗。”我笑了笑,然后问道,“请他做家教老师,费用不便宜?” 谁想到店老板摇了摇脑袋,喜滋滋地说道:“那倒不是。这个人看起来不怎么说话,但是心地好得很。我请他给我女儿当家教老师,我硬给他钱,他都不收,只是说以后他每天来我店里吃饭。我真是吃惊啊。尉文龙的辅导效果好得不得了,我女儿初一的时候在班上还是倒数的,现在快中考了,成绩已经到班上前十名了。都是他的功劳啊。” 初一辅导到初三?听到这话我心里略微有点疑惑。 以尉文龙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性格,他会愿意对一个女孩从初一辅导到初三? “你女儿初一的时候,尉文龙高二了?” “是……啊。”店老板想了一下,道。 我记得尉文龙的年纪比我大一岁,他是留过级的,难不成,这个家伙留级原因,是为了这个小女孩? 我定了定神,稍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走进了餐馆内,从尉文龙的身后缓缓靠近。 “这题很难的啦,班上很多同学做不出来!”小女孩跪坐在尉文龙对面的凳子上,指着作业本上的字说道。 尉文龙随意扫了一眼小女孩指着的方向,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题很基础。有三个办法可以解算。用你初中的知识,三角形相似性比较适合。但是用线性方程或者二次偏导更简单……” “你做不出的关键在于没有考虑到辅助线的牵引和设两条边为未知数,以为未知数多了会把题弄复杂,其实……嗯?” 在尉文龙讲解的时候,我从背后缓缓靠近了他。不过尉文龙的反应比我想的要更灵敏一些,就在我走近他还有五米的时候,他突然转过了头来,一对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是你啊。”尉文龙看到我后,眼神迅速变回了平静,然后转过了头去。 “难怪马琼的数学课你从来不听,原来你早已是个比他更称职的老师。”我笑着从背后走近了尉文龙说道。 “……”尉文龙一言不发,往嘴里塞了一枚红枣,缓缓咀嚼着。 “你不是说对女人不感兴趣么?终究有例外啊。呵呵。”我靠近尉文龙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听到我的话,尉文龙的耳朵微微颤了一下。 “你想多了。”尉文龙看也不看我一眼地道。 “是么?” 尉文龙说道:“你的话,大前提模糊,小前提错误,结论错误。” “哦呵?”我的眉头跳了一下。 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其一,女人的概念很广泛。而她,是个女孩而已,在我眼里列不入女人的范畴。其二,我不是感兴趣,只是有空做点外快罢了。” “啊,文龙哥,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女人?”坐在尉文龙对面的女孩听到尉文龙的话,眉头大皱。 听到小女孩的话,尉文龙一怔,转头,眼神有些躲闪地道: “不、不是,你弄错了梦馨……我,呃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啊?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女人啊?我哪里不是女人了?”女孩的脾气有些倔,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尉文龙有些支支吾吾地道:“我说的女人,不是你说的那个女人。你理解错了……” “那是哪个女人啊?女人还分很多种吗?”女孩似乎挺单纯质朴的,没有弄清楚尉文龙话语里的深层意思,揪着尉文龙的耳朵不放。 “呃……”尉文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永远都是一脸冷漠和无聊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禁心中想笑:谁叫你随便偷换集体词项的概念了? “喂,你倒是说呗文龙哥,我到底哪里不女人了?你说啊!”叫梦馨的女孩拉着尉文龙的衣服皱子不停地追问着。 尉文龙轻咳了一声道: “真的没什么。” “不行,你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 “快说!”女孩笑着催促着,尉文龙有些无奈地转过脸来向我投以不满的神情,我哈哈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这时店家老板也拿着帮我用塑料袋装好的熟菜走了过来,我上前,接过了熟菜,正要付钱,却发现袋子里的饭菜分量好像比以往多了一些。 “老板,这饭菜的分量,好像多了点?我没要这么多?还有两样菜我也没点,这是……” 店家老板和蔼地一笑,对我说道:“算我送的,你拿去。”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皱了皱眉,问道:“呵呵,老板这么客气?” 店家老板有些苦笑着道:“我看你和文龙关系挺不错的,算是送个人情。而且,反正过不了一个星期,咱们这店也要关门了。没多少日子生意可做咯。” 我的心头微微一震,这家店要关门了? “出了什么问题么?”我问道。 店家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租费地方问题,这条街这一带的店都是城南高中的宿舍楼分出来的,都归学校管,学校看我们这些饭店开在这里生意不错,就抬高了房租,我们这些小店,生意又不大。那么贵的房租可交不起。不交租费,学校就派人来赶我们走。最多一个星期,我们这店就要关门了。” 说到这里,老板露出了落寞却又无奈的表情。 我皱了皱眉。的确,校门口的这些饭馆店面基本上都是从学校宿舍楼里分出来的,需要交给学校一定的租费才能够持续经营下去,如果不交费,那么学校完全可以强行让这里的店面关闭。 学校提高出租费,对一些大型的超市和酒店影响可能较小,最倒霉的是那些生意相对差一些的小饭馆,这些小饭馆本来就是小本生意,收入不过,再提高租费,就直接危害到了他们运营的可能。 说白了这对学校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学校甚至还巴不得校门口的店面倒闭呢,因为外面的店面倒闭了,学生就会不得不在食堂吃饭,反过来也会增加学校的收入……总之不管怎么样,对于餐饮教学一体化的学校机构来说,它永远都是最终的盈利获得方。 【希望多踩踩~~】 第81章 八十一 逛荡 “那老板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我好奇道。 老板苦笑着道:“看情况。我的文化水平也不高,也就做作饭馆生意。现在看来这店是做不下去了。我去其他学校附近看看有没有希望租到店面。” “要是租不到……?” “那就去外地打工呗,带女儿一起去。”说到这里,老板的神情变得更加地纠结和痛苦。 “你女儿初三了是?转到外地不会对她学业有影响?”我问道。 “那也没办法啊你说是不是?”老板无奈地擦着桌子,“不然日子没法过啊。现在这个时代不一样了,有钱人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人家坐在电脑前动动手就能买到宝马而雪福来,百万上下,我们这样的,也就做做苦力,混着过日子。小伙子,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才不会被别人踩在脚下。才能出头。别学我们这些被时代淘汰的人,看别人的脸面过日子啊。” 老板的话语里带着无限的伤感,我的心弦微微有些触动。这时店外又走进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女生要点菜,老板停下了擦桌上汤汁的动作,走上前去询问对方要点什么菜。 我手里提着塑料袋,思考了几秒,回头,看着隔间里的尉文龙依旧一脸无奈的被那活泼女孩纠缠着拉着衣袖,跳脱而单纯的女孩一脸嬉笑地拍打着尉文龙的胳膊,眨着眼睛询问尉文龙“女人”的深层含义是什么。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觉得这场景,既是那么的温馨,又是那么的凄凉。 我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缓步走出了店面。 出门的时候,我偶然回头一瞥,看到尉文龙那琥珀色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我。 …… 回到家后,阿雪已经回家,我先是给阿雪做了晚上的菜,然后就是教导阿雪做晚上的作业。在学校里,阿雪的成绩算不上异常优异,但是前十五名还是能稳住的,发挥得好,也能够进入前五名。 在给阿雪教导作业的时候,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尉文龙,突然觉得我和他居然还挺相似的。 “哥,你在想什么呢?”看到我在教学的时候发呆,阿雪有些敏感地抬头问我道。 “哦,没什么。”我笑了笑,继续低头指导阿雪的作业。 至于狐仙……正横躺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而且狐仙这个女人总是喜欢霸占着遥控器,基本上我和阿雪是没有机会看电视的。 晚上的自习课也没有什么惊喜。除了做作业之外,尉文龙差不多趴了两节课。 无意间,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金娜,发现她也和尉文龙一样在桌上趴了一个夜自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后,我看过了我妈,和阿雪分别洗澡之后,就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里做起了一个晚上的准备。 狐仙早就已经赖在床上,怀里抱着我的枕头,发丝落地,慵倦地眯着眼,看着坐在地上看书的我。 我的床边堆了三十本书。其中十本是我从学校图书馆借的,另外二十本是从学校附近的书店买的。 “铁板似的,又是什么书?”狐仙眯着眼问我道,“《永乐大典》?《四库全书》?” “不,是多国语言研究和相应国家的语言词典。”我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书,说道,“勾魂术必须让对方听懂我的命令才能够使用。如果对方是外国人,会出现语言障碍,所以我必须避免这种可能性。” “想的挺周全。”狐仙也不知道是不是赞许地说了一句。 “全世界一共有5651种语言,不计算少数民族的方言,约有2790种,其中超过5000万人口以上的语言有13种,汉语、英语、印度语、俄语、西班牙语、德语、日语、法语、印度尼西亚语、葡萄牙语、孟加拉语、意大利语和阿拉伯语。现在我必须尽可能地学习这些语言。” 听到我的话,狐仙微微眯起了眼美眸,脸色有些阴沉: “那么多的语言,你都能学会?” 我笑着说:“当然不需要都学会。只需要一些最简单的单词就行了。比如说“去死”和“保护我”这两个勾魂术中最常出现的高频词汇。” 狐仙歪了歪脑袋,绝美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原来如此。那倒也直接和有效。” “我一向喜欢用最简单的方式做最有效的事。”我说道。 狐仙沉默了片刻,说道:“看书事好。但是王一生,我劝你别忘了,文过质则史。要是一味沉浸在书里头钻的太死,顶多了做一个帅嘴皮子卖弄文气的掉书袋,爬不出井底。别忘了那一句话: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 我合上了书本,对着狐仙笑道: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但是现在我的嘴就是我的武器。最基本的是要把我这张嘴给练好。练嘴的最有效方法自然就是饱览群书……顺便说一句,你那句话是卞华舵说的,只说了一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高人指路。高人指路,不如自己领悟。自己领悟,不如踏着成功者的脚步。” “真贫嘴。”狐仙呆呆地看着我说完一整句话,最后眯起了眼,啐了一口,然后拉过了床头的被子,把身体一遮,转过脸去,头发一甩,不再理我。 我看了眼背对着我蜷着身子的狐仙,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夜,重归于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夜空中升起了一轮空净皓白的圆月,清冷的月辉在黑色的天幕中像是一层层水波纹一样扩散而开,把整个夜晚都笼罩在一层被称之为朦胧的面纱中。 就在夜深人静的房间中,我合上了书本,无意间,我耳朵一抖,突然听到原本早就该睡着的狐仙幽幽地吐了一句如烟似雾般的话语: “过了三十年了,还是这般丑啊,月亮。” 连月亮都敢说丑的女人,这就是狐仙。 第二天是双休日,学校不用上课。那天我就在家里,一方面是辅导阿雪做作业,另一方面是照顾我妈……还有狐仙这个麻烦的女人。 早上九点左右,我出门了一趟,去了银行提钱,然后去了钱房东那边交钱。 掐准了钱房东的作息时间,我很轻松就在一楼的钱房东住房里碰上了钱房东。 “是你啊。”打开门看到我,钱房东一脸的阴郁。 “我是来交这一年的房租的。” 我笑着,然后把用白色信纸包裹着的房租费交到了钱房东的手里。 “钱慧芳,我想你应该收到了拆迁办取消这边土地拆迁的通知了?按照说好的,我会住在这里,住到这房子烂掉为止。” 我笑了一下,然后目光直视着钱慧芳。 钱慧芳面色有些难看,她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又看了看我,脸上罩着阴霾。 “你是……是怎么知道拆迁办的人会取消这里的拆迁方案的?你好像早就料到似的啊?” 钱慧芳看着我,一对丹凤眼微微眯起,问出了心中对我的疑惑。 “因为我知道这边拆迁土地不符合交通法的规定。交通局那边不会通过的。”我看着钱慧芳道。 钱慧芳脸色的疑惑之色更甚了: “你……知道无锡市的交通法?” 我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知道,我已经把四十九条行政法律规定和处罚条例背下来了。” 我没等钱慧芳多说社么,继续说道: “房租费你自己数数,一分没少你。一年内,除非房租到期或者这房子烂掉。我想你应该没有理由再吵扰我家人。” 说着,我退出了房门,关上了钱慧芳的家门,径直离开。 双休日虽然短暂,但是对我来说的确是一段难得的清闲日子。 况且那天春光也很明媚,因为时值春季,公寓附近几个没人打理的小花坛都长满了杂七杂八的野花,我觉得窝在家里也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 甚至就连狐仙这个女人,居然也说窝在家里热,想要出门去散散步。 “王一生,我要出去。”下午的时候,斜躺在沙发摆了半天专业模特姿势的狐仙没有任何防备地开口对我说道。 那时候我正在给阿雪辅导课业。 听到狐仙开口,我皱眉回头: “出去?又想做什么?” “逛荡逛荡。”头发直立而起,狐仙转过头来,一对凤眼微微眯起看着我,唇上的那一抹泛着光泽的艳红闪闪烁烁,让我的目光都有些迷离。 第82章 八十二 最愁不过春 “逛荡?你是闲一个曹宇还不够麻烦么?”我随口讽刺了一句,缩回头不去理睬她。 刚缩回头,一个软绵绵的枕头横空飞来,啪地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愤怒地转头,看到狐仙正用她那一双黑地灿亮的眸子看着我,一只手打着哈欠: “无趣的男人。” “你……这个女人。”我瞪了狐仙一眼,却没有爆粗口。 “好啦哥,你就陪狐仙姐姐出去逛逛呗。今天阳光这么好啊。”让我意外的是,坐在我旁边的阿雪居然也站到了狐仙的阵营里,开始对我抱怨起来。 “喂,阿雪……”我皱着眉毛看着阿雪。可是阿雪却是撅着一张薄薄的小嘴,用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我,“哥,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嘛,快去呗。你整天让狐仙姐姐呆在家里,她也很闷的啊。” “好好好。”我还是拗不过阿雪,最终放下了笔杆,合上了书做了妥协。 “嘿嘿。哥,祝你和狐仙姐姐约会愉快啦。你们可以去看看电影啊,一起买衣服啊什么的。”阿雪笑着给我和狐仙出馊主意,阿雪毕竟还是在这个年龄段,总是喜欢参合别人的关系,尤其是男女之间。“对了,最近天气热的很快,哥你应该陪狐仙姐姐去买几件春装了……” “知道啦。这就去。剩下的两道题目自己做,解答的关键是平行线和边角边定律。还有,看好妈。” 我给了阿雪一个轻轻的栗子,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枕头,走到了依旧躺在床上的狐仙,丢到了她的头上,道: “好了,那么,你说你要去哪?” “看心情。”狐仙给我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 真是搞不懂这个女人的想法。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先带着她出去再说。 狐仙出门,鸭舌帽、墨镜是少不了的,不然以她的姿容,恐怕走到哪都是视线聚焦点,不知道会冒出多少个曹宇来。我可没闲心那么折腾。 于是我就和狐仙出门了。 事实上,狐仙也还是比较识相的,提出的散步地点仅限于附近的花坛公园之类的地区,没有给我出难题。 即便带上了带格子的鸭舌帽,我要求她把头发给盘了起来,而且还命令她戴上了镜片全涂黑的太阳镜,狐仙走在马路上,依旧是跟模特走秀一样威风八面,回头率高到了离谱的地步。因为狐仙完美的不仅仅是她的脸蛋,更是她那完全符合比例,连纳米级别的瑕疵都找不出来的身材曲线和那白中透粉,跟羊脂玉夜光杯可以媲美的剔透皮肤。更别提那匀圆修长的双腿,光滑蜿蜒的玉颈,浑圆的香肩,那跟拔下来的莲藕根茎没多大区别的手臂了。 狐仙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拿出来都可以直接拿进玉器博物馆充当价值不菲的玉器收藏了。 因为那天春日暖阳普天高照,金色的阳光如同道道丝线一般从天空中斜照下来,前路一片光明。 当狐仙袅袅婷婷地走在街道上时,她那完美的女性轮廓就在光芒中被勾勒地秋毫毕现,甚至因为她的皮肤实在是太过透嫩的关系,阳光几乎能够穿过她那发亮的白粉色肌肤投射到后方。 就像是手电筒的光穿过玉石的效果。 “真是个妖女。”走在狐仙的后方,我忍不住吐槽一声。 经过市郊区的一处公园时,狐仙驻下了足来,在那之前她已经成功勾引了不下天干地支加起来三倍数量的路人。 “就这里。” 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狐仙突然淡淡地吐了一句,然后不等我答允,她就径直朝着花园中央缓步走去。 春季,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公园的草坪上开满了三色堇、虞美人、诸葛菜、郁金香、芍药、迎春、白玉兰之类的花卉。 对于那些足以迷眼的花卉,狐仙这个疯狂的女人一律无视,直接踩着朵朵熬了一个冬季才好不容易绽放一次的花朵,走到了公园中间的一处空地上,然后缓缓地坐下了身,鹅黄色的丝绸长裙垂散在地,拖拉在青绿色的草地上,如同流云。 她抱膝而坐,一只手抱着膝盖,另一只素手像是游蛇般不安分地在地面上游走了一阵,玉葱手指突然收拢间,一朵白色的无名小野花离地而起,花茎已然被她给捏在了指尖,缓缓把玩旋转着。 “最愁不过春。” 这个女人突然感叹道。 “王一生,你可懂么。” “又在感时伤事了?”我看到狐仙拖在青葱草地上的黑发和长裙,随口道。 “只有春天才警示着年华的衰老。”狐仙缓缓转过脸来,深如星空色的眸子看着我。 我直视着狐仙的目光,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草地上,和狐仙并着肩。放眼望去,遍地的鲜花碧草,繁花似锦,蝶舞花丛。 “没有死亡,没有新生。” 我回答狐仙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对于你这种不老不死的妖女除外。” 狐仙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丝丝,眼神里却露出了更加疲倦而落寞的神情。 “我来过这里,王一生。”狐仙转开了话题说道,“三十年前。” “哦?”我转过脸去看着身旁的狐仙。 “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泥土地,泥泞,污秽,肮脏。没有这么多眼花缭乱的人工花草。”狐仙闭上了眼,朱唇微微开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之后,她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那一株不知名的野花上,“但是,三十年前,我见过这花。一朵一模一样的花。” “所以时间真的是很古怪的东西呢。有时候像是溪水,夜夜流动,不复再回。有时候呢,又像是一汪湖泊,宛若静止。几十年几百年也许都那样,不会改变什么。” 狐仙不紧不慢地讲述着,然后她轻轻地探出细细长长的手指,把手里的白色野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了下来。 萼残瓣落。 片片白色花瓣散落于地,斑斑点点,缀出一地锦绣。 “我说的是生死。不是时间。”我皱了皱眉说道。 狐仙转过脸来看着我,道: “那是一回事。只有生死才能够标刻出时间。静止的东西是没有时间可言的。但是时间有时候却又是静止……真是很矛盾的东西。” “你也开始谈人生哲学了?” “能不剑走偏锋吗?” “好,我听你说。”我耸了耸肩说道。 狐仙低下头,秀丝垂瀑,她慢慢摊出手掌,轻轻地拾起了地上的一片片花瓣,然后,她极为细心地一片片地把那些花瓣重新组合拼凑起来,重新组合成一朵看似完整的花。 “王一生,那是我。” 狐仙拔起一旁一朵一模一样的花朵拿在手里,然后又指着地上那用破碎的花瓣组合而成的花说道。 “这也是我。” “哦?” “一朵破碎后重组的花和一朵完整的花有什么区别呢?比起鲜花,残花什么都不缺,它有花瓣,也有花萼,在外型上,它们是完全相同的。”狐仙轻轻地吐着幽兰香气。 “我懂了。”我笑了笑道,“鲜花能够拿在手里把玩,残瓣重组的花只供观赏而不能拿在手里,对?” “不。你想偏了。”狐仙缓缓摇头说道,“我是说我记得的东西。我已经……记不清很多东西了。曾经去过的地方,见过的风景,结实过的人。我还是我,但是我……是破碎的。时间不会在我的皮肉上留下刀痕,但是,它会用别的方式告诉我年华的增长。” 狐仙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凄哀和悲凉,那种看透尘世的感伤话语从这个绝世女子口中说出来,让我的心田有种被侵染的感觉。 我也拔起了地上的一把草,在手里揉捏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你们这种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妖?魔?还是说是某种正常的物种,只不过没有被人给肯定列入物种大全罢了。” 狐仙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若是把历史比作一本簿子,每一页皆可为一段故事。”顿了顿,狐仙说道,“而我们这些妖姬,便是历史的蛀虫。这么说,你懂了吗,王一生?” “我们可以把一页光鲜辉煌的历史啃噬地面目全非。”狐仙语音飘渺,仿若来自天外,“也可以把毫不相关的历史人物搭桥牵引,贯通一线。 “有时候我们出现在书的叙录,有时候出现在卷尾。或是在书中的随便一页。我们的出现没有规律可循,纯粹……是历史的祸害者。” 我静静地听着狐仙感慨抒发着内心的情绪。我没有插嘴什么。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在此刻插嘴无论我说什么狐仙都会骂我一句。 所以我就索性闭口不语。 只不过让我失望的是这个女人说到这里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而是把手里那多拼凑起来的白花放到了嘴边,轻轻一吹,四散纷飞。 从那飘飞舞动的花雨中,我仿佛看到了狐仙传达给我的意思。 像春花一样盛开的我们,有朝一日终归会像落叶一样飞舞凋谢。 这是最美的季节。也是最残酷的季节。 最后,我动了动嘴唇,开口说道: “也许……你们也不一定是历史的祸害者。”我顿了顿说道,“所有的东西都是对立的。从别的角度来说,你们可以是历史的创造者。甚至……是历史的主角。”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发丝微微一颤,她转过脸来,一只慵懒惫倦的美眸斜睨着我。 “又唱反调?” 【我要写的狐仙,终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第83章 八十三 狐仙:不要爱上我 “不,这次是真心话。”我认真地说道,“最起码,没有遇见你,我已经死在了那口井里。你改变了我的这一生。”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哪天自己会像你手里的春花一样凋零。但是至少我觉得,每一朵花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在能够安享生命的时候,要把自己的意义做到最大。也许春天最愁,但是,”我从地上踩了一朵白色的虞美人,托着花瓣,轻轻地放到了狐仙那一头黑色的发丝上。 “它最美。” 我笑了笑说道: “而且,它和你很配。” 狐仙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就像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美雕,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我,削尖的雪白从黑色的流瀑中钻出来,像是两座神圣的雪峰。 一对美眸,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幽深、感伤、沧桑、黯然、无奈、凄凉、孤寂……我真的无法想象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够有这样复杂的眼神。 恐怕除了狐仙,没人能够通过这么一个眼神传达出这样复杂的神情了。 “不要爱上我,王一生。” 说出的话语如同柳絮,飘散在天地之间。 “在你站在这个世界最高点之前……” 点点碎花伴随着暖暖的春风化开,化作了朵朵春蝶,飞舞在苍穹之下。 也许,一片春天,只是为了某个人而存在呢? 温室效应的影响下的春天永远都是短暂的。 一年如此,年年如此。 和狐仙散步转眼间已经成为了昔日回忆。 第三天,即将升到高三的我要重新上学。 上学的前一天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我知道史兵肯定会回到学校来。那时候,他少不了向我找茬。 果不其然,早自修的时候,我就看到史兵踉踉跄跄地从教室外走了进来,他的脚上居然打了石膏。看到我,史兵顿时露出了嫌恶之色。史兵的表现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对他使用勾魂术的打算。 “王一生,你td看什么看?”看到我注视着他,史兵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咆哮起来,“看到我脚这样了很爽是?!” 我没有表情,不做评论。看史兵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 让我惊讶的是,史兵居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对我示威,估计是他知道自己的脚受伤了不是我的对手。 “妈逼的。”史兵啐了一口,瘸着腿坐到了我旁边的座位上,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了书包里的书,但是史兵的腰椎间盘似乎不太好,转身拿书的时候也痛得咬紧了牙。 甚至,还有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下来。 看到史兵的这幅模样我算了算,估计他起码在未来的一个星期内是不可能找我什么麻烦了。那天对他下手的毕竟是高年级,罪魁祸首也是高年级生不是我。 我心里这么盘算着,情绪稍微安定几分,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是绝对不想和史兵交流什么了。而且他身体受伤,也没有价值让我对他使用勾魂术。 心里算好了这些。本以为一切局面能够按照我的盘算稳定一些。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 一个上午我没有和史兵说什么话。 到了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教室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学生,他们也不顾班上其他同学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说道: “王一生是?曹哥找你有话。” 说着,也不顾我答不答应,两个人居然直接出手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出了座位。 不用说,这两个人嘴里的曹哥就是曹宇了。 曹宇找我?又想玩什么花样? 真是麻烦不断。 “不用拉我。我的脚能走。”我眯着眼看了看曹宇派来叫我的两个人,然后径直朝着教室外走去。曹宇就在一楼的花坛旁边等着我,依旧是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衬衫,留着一头打过摩丝的黑发,打扮得像个花样美少年。 “王一生。”曹宇甚至都没有转头就叫了我的名字,他转过脸来,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但是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曹宇直视着我,嘴里叼着一根烟,问道。 “上周的事,还能是什么?”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妹妹那边下不了手,就直接找我了,是?” “你妹妹下不了手?呵呵。”曹宇突然笑了起来,“如果我真想泡你那个连辫子都不知道怎么扎的妹妹,早就到手了。” “哦?”我挑了挑眉,看着曹宇,然后眯起了眼。“你知道为什么天这么黑么?” “因为你把牛都吹上天了。” “这种小孩子的斗嘴把戏早就过时了。王一生,我见过的人、接触过的大人物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曹宇看着我说道,“别的废话也不多说了。直入主题,知道为什么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围聚在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身边么?” “别把自己标榜地太高。”我淡淡地说道。 “标榜地太高?”曹玉笑道,“无锡市最大的太子党俱乐部,我是最核心的会员。我每天碰的人,接触的场面,你连电影上都没看到过。” “狐朋狗友罢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到你,我大概可以想象那都是怎么样一群人。”我不屑地说道。 “不,你想不到。那样的地方,那样的人,你做梦都想不到。”曹宇笑着说。 “是啊,我做的噩梦不多,那种场面倒的确没做到过。庆幸庆幸。”我两只手插在裤袋里说道。 听到我的话,曹宇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一张嘴倒是挺会说的。王一生,我告诉你,女人就是商品。越有钱,越有能力的人就能够得到越高档次的货。你觉得你是什么货,王一生?” “这个可不好说。地摊货里找到的古董珍品可不少。” “古董珍品?你把自己看的还挺高的么?”曹宇笑了一下,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吐出,喷出一个烟圈,“你倒是给我说几件有点名气来头的珍品给我听听?” “比如说……像是刘炳森书法,杨维桢《元夕与妇饮》,另髡残的《高士幽居图》、王翚的《夏木垂荫图》,齐白石的《三多》之类的,还想要知道什么?” “懂的还不少。但是你顶翻了天也就在古董书上瞄几眼。而我,什么珍品没见过?” “所以?” “一个男人,要占有一个女人。有三个先决条件,一是魅力,二是本钱,三是保住她的能力。你那个冰冰,你觉得……就算她现在在你手里,你觉得你有能力保住她?王一生,你知道那种女人意味着什么么?意味着疯狂。任何男人见了都要疯狂。你觉得你有本事看住那种女人?” “那种女人?似乎你比我还了解她?”我笑了。 “对,我就是比你了解女人。”曹宇自信满满地笑道,“跟我上过床的女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女人加起来还多。” 我心头一凛,然后笑着道:“你觉得一万只草鸡跟一只金凤凰能比么?冰冰就是我的女人,有她在,我觉得,全世界的女人被你上完了也无所谓。” 被我这么一说,曹宇的面色更难看了: “王一生,你要知道,我说话已经很客气了。不是在谁面前我都会露笑脸的。” “是么。原来这是笑脸,多谢提醒。可我觉得你还是哭比较好。” “妈的!王一生!”曹宇猛地吐出了嘴里的烟蒂一把在脚底下碾碎,看着我说道,“你有什么?除了成绩好一点,你有什么?成绩优秀的学生每个班级每个学校每个省市都能够拉出一箩筐,什么狗屁天才狗屁奇才狗屁神童!都td笑话!没有背景上了社会这条道还不是从底层做起看别人的脸色做别人的二把手?王一生,就算你成绩比我优秀一百倍,出了社会你要爬三十年的台阶我只要五年你信么?现在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大,在学校里谁听了我的名号都要敬三分知道么?” 第84章 八十四 我跟你没关系 “老大?你这么想,高雪芹可不这么想。”我笑着说。 听到高雪芹的名字,曹宇眼神一凛,冷笑道: “高雪芹?呵呵,他算什么东西?除了仗着一个跟教育厅有点关系的老爸他还有什么背景?还真以为他是这个学校的老大哥了?” “起码你在这学校,就归他管。”我笑着道。 “放狗屁。要是我想让他对付他,恐怕他早就老实地跟条狗一样。哪还敢整天打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旗号到处拐骗那些做春梦的女孩?” 曹宇冷笑着,“我不知道王一生你用什么方法笼络了那个叫冰冰的女人。但是我就是看上她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她搞到手。不抱着她我就没法睡觉!我今天叫你来,就是问问你,你有什么本事保住她?我告诉你一开始问你的为什么漂亮女人喜欢依附成功男人的答案,女人是一种天生缺乏安全感的生物,越是漂亮越是如此。所以女人总是依附在优秀男人身边,获得安全感。弱肉强食,丛林法则,没有能力的男人凭什么留下高档次的女人?顶多就躲在被窝里摸着裤裆想想,想得到手?呵呵,做你个千秋大梦去!” “王一生,你的那个女人,年纪还不算大,看起来十七八岁顶多了二十岁,恐怕接触的世事未深,才会肯在你身边。但是等到了社会上,什么都没有的你是保不住她那种女人的!就算你要留住她,到时候她也会一句话轻松甩了你,然后坐上迈巴赫或者玛莎拉蒂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你会死的很惨!女人是经不起诱惑的生物,而比你有钱优秀的男人遍地都是!何况,王一生,你不是还在读书吗?王一生,你该为你的家人想想,为你妹妹想想,你现在谈恋爱,合适么?呵呵。” “好好想想。王一生。如果你把那个女人给我,在无锡市,我真的没多少事是办不到的。”曹宇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呵呵一笑,对曹宇说道: “别把女人看的太绝对。红拂女也是有的。” 曹宇笑了一下,道:“红拂女也不过是个挂着招牌的妓女。何况你不是李靖。” “子非鱼,安知鱼?”我轻笑了一下,然后变回到了原本的表情,“你刚才问了我不少。我倒是反问你,你除了一个老头,还剩下什么?你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人,每个见到你的人都要对你点头哈腰。对你马首是瞻。只要你遇到麻烦,一句我家老爷子。就这样,所有的麻烦都没有了。可是你除了一个老头子还算是什么?没有你老头你什么都不是。你那袖口剪裁过阿迪达斯的休闲短衫是你爸的,你这双明显只穿了不到三个月的耐克鞋子是你爸,你的命是你爸的,你吃的,用的,什么不是你爸的?你什么时候自己真正活过?” “有的人死了,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我冷笑着说,“显然,你是后者。顺便一提,你以为身上沾了点鸡舌香就可以掩盖你的狐臭?你以为我没法根据你的鼻翼软骨的扭曲度判断出你做过隆鼻手术?你以为你每天用护肤品保养脸部肌肤我就看不出你脖颈和下颚的肌肤色泽偏差?” “太嫩的人是你,曹宇。不是我说你。” 我笑了笑,但是听到我的话语刺激,曹宇立刻拉下了脸来。表情变得难堪无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臭美之心,人皆嫌之。曹宇,你再有家世,你也比不过我的。不是身份的差距,不是财势的差距。” 我两只手插在口袋里。 “是做人的差距。” “哈哈,哈哈哈!” 曹宇的面颊明显地抽搐了一下,但是忽然间,他哈啥地大笑了起来,好像我刚才说的一句玩笑话似的。 “王一生啊王一生,你真是个……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这张嘴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啊。我总算是有点知道为什么那女人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感兴趣了。” 曹宇脸上笑着,但是眼神却是越来越冷冽。 “我倒真是有点佩服你了。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聪明的人总是活不久的呢。” “蠢人都这么说。”我迅速接口道。 曹宇的脸色再次变得很难看,他两只手负在背后,看着我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话。下次不会了。” “哦。了解了。”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也够了,因为没有下次了。”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个戴着兜帽的灰色清癯身影换换走了过来,他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和我擦肩而过,手里抓着一枚红枣。 擦肩而过时,随口对我说了一句: “人到了。” “多谢。” 我对着那道擦肩而过的灰色身影说道。 那道身影的主人,不用说,就是尉文龙。 而我早就已经料到在我家楼下失败的曹宇必然会在学校里想办法找我的麻烦。因此,我早就对尉文龙说过,如果曹宇找我麻烦,让他帮我去叫高雪芹。只要告诉金娜我有麻烦,高雪芹必然会前来。这是我料定之事。 然后,我慢慢地转头,看向了左侧的方向,而满脸诧异的曹宇也是顺着我的视线,望向了左侧。 左侧的草坪处,戴着方框眼镜,一身宽领休闲衫的高雪芹正慢悠悠地走来,而在他的身旁,分别搂着两个女孩,是金娜和那名叫若曦的女生。 此刻,金娜正面色有些灰败地走在高雪芹的身后,面色阴晴不定。 看到迎面走来的高雪芹和金娜。 我心里笑了。 因为我知道。 局,已经布置完了。 刚才的那些对话,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小策略而已。 高雪芹和曹宇的碰面,是在我的安排之下的,两个人都是满脸的意外,似乎没有想到会碰上对方。 高雪芹算是学校学生正派势力的代表,而曹宇则是负面势力的代表,这两个人就像是黑白双星,在这里碰面,的确是有一番不同寻常的意味。 高雪芹在距离曹宇十米开外的地方站住了,金娜和若曦站在他的两侧,金娜的表情比较惊愕而为难,而若曦的表情倒还是比较的镇定。 而曹宇也是眯起了眼,像是看到了生平的宿敌一样看着高雪芹。 “高雪芹?”曹宇看着高雪芹,表情说不上错愕,但是也算不上平静。 而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我上前了一步,叫了曹宇一声,道: “喂,曹宇。” “怎么?”听到我的叫声,曹宇一根眉毛挑起,转过脸来看着我。 我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然后目光直视着曹宇,凝神聚气,视线一直盯着曹宇那黑色的眼眸,仿若能够一直钻进他的灵魂深处。 然后,对着曹宇,我使用了勾魂术! “高雪芹右边那个女人,是你这辈子的爱人。你的爱人好像被人给夺走了呢。是男人的话,表个态,让他见识一下夺走你女人的下场。” 随着我发出话语的,我的视线渐渐从曹宇那呆滞的眼神中收回来,然后,视线缓缓向左偏转,落在了高雪芹右边的金娜脸上。 因为我的声音不是很重,金娜并不一定挺清楚我对曹宇说了什么,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我想不管是金娜也好,若曦也罢,或者是高雪芹和曹宇,都绝对无法忘记。 从呆滞的表情中恢复过来,曹宇的目光也是顺着我的视线望了过去,然后落在了金娜身上,最后,又落在了高雪芹的身上。 接着,曹宇突然攥紧了拳头,目眦尽裂,大吼了一声: “高雪芹我艹你妈!”然后猛然一个健步奔着高雪芹冲了上去,高雪芹脸上的讶异之色才刚刚浮现而起,曹宇扬起的拳头就奔着高雪芹那张永远看似冷静而从容自若的脸上打了下去。 啪!! 清脆,利落,曹宇毫无保留的重重一拳,打在了高雪芹的鼻梁之上,仅仅只是一下,高雪芹那副价值不菲的giordano牌眼镜就悬空飞了出去,横着飞了一米多远,才划出一条弧线,啪嗒一声底朝下摔在草坪上! 第85章 八十五 小把戏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想之中,我知道,接下来基本上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我退开了两步,静静地看着剧情的发展。 这一刻,所有人的反应都和我的预想差不多。 金娜是满脸的惊骇和不敢置信,一旁的若曦则是满脸惨白,甚至张嘴叫了起来: “啊!!”然后迅速用手捂住嘴,但是眼眸中掩饰不住的震惊。 高雪芹一来就被曹宇给重重一拳打了个七荤八素,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高雪芹,我艹你妈的,老子的女人是你可以随便泡的?你是想跟我曹宇对着干是?” 曹宇却压根不管高雪芹什么反应,对着他就是拳脚相加,动作之狠辣疯狂略微超出了我的预计。我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一脸富家公子模样的曹宇打起来居然这么绝,看来他还是藏了一手。也不愧是在学校里能够称霸一方的人物。 曹宇和高雪芹两人身高相仿,但是动起手来显然曹宇老练多了,几拳下去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高雪芹就被打得接连后退。 “动我女人是?动我女人是?高雪芹,你td真以为我懒得管你你在这座学校里面就能够逆天了?啊!”曹宇抬起了腿对着高雪芹就是连连踢蹬,而金娜和若曦更是吓得跑开了。 “王研,任放,给他点颜色。”自己一个人打了还不算数,曹宇居然还差遣他的两个跟班下手。而高雪芹则是捂着鼻梁眯着眼睛弓着身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得后退,我看到一丝鼻血正从他的右鼻孔中缓缓留下来,一直沿着人中凝滞在嘴唇上方。 曹宇带来的两个人明显有些奇怪曹宇突然对高雪芹下手的事,有些犹豫地看着曹宇,道: “喂,曹哥,他是……” “我叫你们打听到没有!?他动了我的女人!”曹宇怒视着身后的两人道。 两个高个子的跟班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犹豫,他们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腾出手朝着高雪芹走了过去。 “雪芹,你……你怎么样?” “你们干嘛打他,干嘛打他?” 金娜和若曦两个女生看着曹宇殴打高雪芹,面色紧张而惊慌,金娜想上前扶住高雪芹,而若曦则是直接出面拦在了曹宇的面前。 “婊子,滚远点!”面对出手拦住自己的若曦,曹宇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直接把她打得踉跄着后退了,若曦当场就捂着红肿的脸尖声大哭了起来。 推开了若曦,曹宇和任放、王研三人把高雪芹包围在了圆圈中,一个个面色阴狠,眼神冷峻。 而人群的正中间,被面色惨白的金娜搀扶着的高雪芹则是微微弓着腰,一只手捂着鼻子,半张脸隐藏在刘海的阴影之中,看不到他的眼睛。 但是,就在曹宇动手前的一刻,高雪芹高阔的脊背,却是忽然猛烈颤抖了起来,紧接着,高雪芹的唇角,也缓缓扬起了一丝弧度。 “呵呵呵……” 像是突然间失心疯发作了一般,被曹宇一通来路不明的殴打的高雪芹,突然间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捂着鼻子笑了起来,鲜红的鼻血顺着他的人中缓缓流淌下来,染红了他的嘴唇,甚至有一滴落在了青色的草坪上,红色的血珠沿着草叶缓缓滚动。 可是高雪芹,却是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的鲜血,然后整个人,颤抖的更加厉害,笑的更加急促,更加疯癫,就像是要背过气的哮喘病人一样。 “哈哈哈……” “我动了你的女人?”高雪芹缓缓地抬起头来,擦去了鼻孔处的鲜血,一双犀利明净的眼睛闪烁着野兽似的光芒。 “我什么时候动你的女人了?”说着,高雪芹的脸色缓缓变得平常起来,他忽然抓住了一旁金娜的胳膊,就笔直往前一送,送到了曹宇的面前。 “她是我的女人?开什么玩笑?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对她更是没什么兴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是你的女人,你就自己管好。曹宇。” 高雪芹突然改变口风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是愣了一下。尤其是刚才还搀扶着高雪芹,此刻却被推了上来的金娜,脸上更是像铺上了一层重霜似的,苍白而冰寒,一对美眸中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雪芹,你……说什么?” 就连站在一旁的我也是被高雪芹说变就变的手段给微微一惊。 高雪芹这个男人,也不简单啊。 “难道不是么?我跟你可的的确确没什么关系啊。”高雪芹擦着鼻孔处的血看着金娜笑道,“半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你自己来缠着我的么?呵呵呵,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我跟你真的没什么关系,回你的如意郎君那里去。” “雪芹?你在说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听着高雪芹像个没事人一样说出来的话语,金娜的脸色惨白,眼角更是闪烁着泪花,“你……你怎么这样?” “这样?怎样?”高雪芹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我的女朋友,喏,你看,不站在这里么?刘若曦,她是我的女朋友。在中国这个一夫一妻制的国家我哪里可能找两个女人谈恋爱?别自作多情了。我对你……” “半点兴趣都没有啊。回你老公那里去。不然他又得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了。” 说着,高雪芹冷冷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而是走到了一边捡起了地上的那副眼镜,随手擦了擦重新戴回到了脸上,接着,他又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搂抱着身旁满脸错愕的刘若曦,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开。 离开之前,高雪芹微微侧脸来,一双冰冷无比的眼睛扫过我和曹宇: “曹宇,我高雪芹是一个很记仇的人。谁对我动过手,别说十年,就是五十年,一百年……到进棺材也不会忘记。这个学校没有敢对我动手的人……因为对我动过手的人,都已经不在这座学校了。” 说着,高雪残忍一笑,然后又对我说道: “王一生,你的这招挑拨离间玩的还算不错。为了金娜,把我引到这里来拿曹宇来跟我叫板,不错,我真该拍拍手。不过,玩这步棋需要的定金,我得提醒提醒你——你,付不起。” 我的肩头震了一下。 我捏了捏拳头。 高雪芹的话像是一支利箭在我的胸口贯穿而过。 高雪芹,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虽然他不可能意识到我用了勾魂术,但是他已经洞察出了这件事跟我脱不开关系。 虽然……这也算是我预料到的事。 我像是一根钉子似的站在原地,而金娜则是望着高雪芹走远地方向,整个人呆立着,动也不动。 好一会儿,金娜才忽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高雪芹,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懦夫,你不是男人……我……我算是看透你了!”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说着,金娜忽然捂着脸哇地大哭了起来,然后蹲在地上蜷着身子,娇软的躯体微微颤抖着。 第86章 八十六 真的谢谢你,谢谢 看到蹲在地上颤抖着的金娜,我心里有种被刻刀缓缓地划动的感觉,愧疚感和心酸的感觉在我的心头弥漫。 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做错。 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要让金娜知道,高雪芹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想,今天的事,已经让她看清楚了高雪芹的真面目。 最起码……在这一点上,哪怕我伤害了金娜的感情世界,我也不后悔。 总比她沦为高雪芹的玩物,被高雪芹玩弄在鼓掌里要好。 我看了看手表,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看到上面显示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就要上课了,于是我走到了曹宇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解。” 我要做的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曹宇,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至于他要追求狐仙的事,我从来都没有看在眼里过。 被我解除了勾魂术,曹宇在原地呆了几秒钟,然后像是如梦初醒似的左顾右盼。 “呃,我刚才……怎么了?” 中了我勾魂术的曹宇,自然是不记得他对高雪芹所做的事。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曹宇一愣,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然后,他又无意间瞥见了蹲在一旁哭泣的金娜。 “这个女人是谁?” 对他来说,就像是突然打了个盹失去了暂时的记忆一样,现在是突然清醒过来了。 “喂,王一生,你这是什么表情?看来你好像还是有些执念啊。” “是啊。我觉得我们再交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淡淡地对曹宇说道,“你要是觉得我是个不够资格的男人,想要找冰冰,随时可以来找我,对付我,我随时恭候。” “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曹宇冷笑着说道。“王一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弄成残疾?你觉得你那个‘冰冰’会对一个残疾的人感兴趣么?”说到这里,曹宇露出了几分狞恶之色。 我的心脏抽动了一阵,我盯着曹宇的眼神,看到他微微眯起的眼睛,我感受到曹宇的身上传来了一股不算浓,但是很真切的杀意。 曹宇,似乎是真的要对我这么做。 当然,如果他真敢这么做的话,后悔的只会是他。 我捏着拳头的力道大了几分,指甲片刻进了手掌肉里。 “喂,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去上课?!”身后传来了一道严厉的催促声,我和曹宇同时循声望去,然后看到高二年级段主任,一名抬头纹极深、留着碎发的方脸男教师正远远地朝着我们喝叫着。 “日,刘文英。”曹宇皱了皱眉,眼神里光芒连连变动,然后他看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金娜,露出怪异迷茫之色,最后还是对我说道: “王一生,谈判破裂。你已经没机会了。”说着,他徐徐转身,一挥手,带着跟随着的两个跟班缓缓朝着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走去。 我看着曹宇离去的方向,吸了一口凉气入肺,然后转头看着从远处花坛尽头走来的刘文英。 “喂,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去上课?!她怎么了?”刘文英怒气冲冲地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对主动地绕过了金娜,走上前对刘文英使用勾魂术道: “这里没你的事,你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去你的办公室呆着。” 被我的勾魂术一定,刘文英的表情顿时一滞,然后在原地呆立了三秒后,二话不说,像个没事人一样摸着脑袋转身就离开了。 望着刘文英走远的身影,我转身,走向了蹲在一旁捂脸哭泣的金娜,轻轻地吐出了肺里的一团凉气,然后思索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了过去。 “给你。擦一下。” 金娜没有接下我的纸巾,依然抱着手,脸埋在两手之间痛哭着,梨花状的发型一片凌乱,几片长发披在颤抖着的肩头。 我舔了舔嘴唇,然后收回了纸巾,道:“你现在明白了,高雪芹是什么样的人。” 金娜还是呜咽痛哭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说了些什么。 看着蹲在地上痛哭的金娜,我突然发现我满腹的才学诗句居然都没有用武之地,中国上下五千年的玄学道学,西方哲学也好,量化理论也罢,混沌理论也罢,居然就没有一句话是能够用来安慰女人的。 我叹了口气,我自然是能够理解金娜此刻的心情,但是我却无法阻止她的伤心。我不知道金娜为什么会对高雪芹死心塌地。本来看到高雪芹甩了金娜我有一种释然的心情,可是此刻看着金娜蹲在地上痛哭,我的心情反而恶劣到了极点。 我只好站在那里。 看着金娜哭泣。 一直哭泣。 于是我只能一直等待。 一直等了三分钟,金娜的哭势才渐渐减弱,而我也是打算地上纸巾。只是就在这时,从金娜的黑发下,却是突然传出了一道带着哭腔的幽幽声音。 “王一生……这都是你安排的……对?” 我的心头一愣,拿着纸巾的手僵住。 “你……知道曹宇喜欢我……故意让曹宇打雪芹……你故意让他对我说那样的话,对?!” 说着,金娜突然抬起了头来,黑发甩动间,一张带着泪花却又写满了怒意的俏脸对着我。 我的心里像是堵了石头一样一阵难受。 “金娜,你误会了。曹宇和你的事,我不清楚。我只是想让高雪芹帮我解围而已。”我定了定神道。 “你别假惺惺的了!……王一生,你是故意叫雪芹来这里的对?”金娜有些怒意地看着我。 我心里像是被锤子敲了一下,一阵震荡。 “王一生……”金娜抿了抿嘴,有些黯淡的眼神直视着我,然后她又低下了头,嗫嚅道,“王一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不是。”我一愣,急忙否认。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金娜看着我,擦着眼角的泪花,定定地看着我。 面对金娜的目光,我居然有些心虚。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我不回答,金娜红着眼,看着我道: “王一生……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我对你没感觉。我们……是朋友。只是朋友。” 我僵立在那里,大脑嗡地一下。 “谢谢你的提醒。”我笑了一下,有些勉强。“我可不敢奢求你这个大小姐。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你毕竟帮了我那么多,我不想看到你被高雪芹玩弄在手掌心。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知道……雪芹他的性子是有些傲气,甚至有些不招人喜欢。但是,我是真的爱慕他,我真的喜欢他。他总会明白的。” “不,他不会明白。”我淡淡地说道。“永远不会。” “不,他会明白的。我比你更懂他。我就是喜欢他。他也迟早会知道的。”金娜苦笑着,用袖子擦着眼角的泪水,然后看着草坪前方的一棵春意盎然发了芽的春树,道,“王一生,你知道等待一个人爱你的感觉吗?那就像是去年春天的时候,我走过那颗树下,看到了一片非常美丽绿叶,它就像翡翠一样美。我很喜欢它。喜欢到不舍得摘下它。想要一直把它留在那里……直到那年秋天的时候,我再经过那棵树下,才发现那根树枝上再也不见了那片绿叶,只剩下了一片枯萎的枯叶。我很失望地离开了……” 金娜擦着眼角的泪水,抽噎着说道,脸上带着苦涩。 “转身离开的时候,吹来了一阵秋风,我看到一片枯叶从树头飞了下来,环绕在我身边,伴随着我走了一路。那一颗,我才明白了,其实我喜欢的东西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从来没有失去过,只是……我从来没有去留意它,我只想着记忆里自以为爱着的东西忽略了它。” 金娜顿了顿,笑看着我说道: “所以我相信,总有一天,雪芹也会明白这个道理。他会知道我一直在他的身边。” 金娜一番夹杂着个人感悟的回答让我意外,但同时却也更加的心痛。 我意识到恐怕金娜对高雪芹的感情比我想的还要更深。 “你错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告诉你,高雪芹和你不一样。他想要的只是一件能够点缀自己,宣扬自己地位的华服而已。”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个现实的人。他只留意外在的东西。只要足够美丽,哪怕是假的绿叶,他也无所谓。在他眼里没有什么真正值得珍惜的东西。除了他自己。” 听到我的诉说,金娜一怔,抬起头看着我,然后又低下了头,哭了起来。从她的哭声中,我知道其实她比我还要清楚我说的话。 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欺骗自己相信下去。 那么,我对金娜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金娜,我还是很谢谢你帮助过我。在我失落的时候能够给我一点安慰,在别人都冷眼看我的时候,你能够出面证明我。也给过我一些工作上的帮助……”我低着头,有些惋惜地道,“我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 这是我唯一能够对金娜说的话。 谢谢你在我的生命黑暗的时刻给过我那么一丝光芒。 哪怕……那比萤火还要冷,还要弱小,还要虚伪。 我转身离去,踩着碎步,再也没有回头。 留下金娜依旧蹲在原地抽泣。 芳草萋萋,春意盎然。 春光无限明媚。 穿过指尖的三寸阳光,随着五指的渐渐合拢,化作点点碎芒,融化在冰冷的掌心之中。 【小小虐心一下,继续精彩】 第87章 八十七 选举 回到教室后,我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我一成不变的校园生活里的平凡角色。等待着我的是一个烂摊子。但是我早已经思考过接下来会面对的种种,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 一直到下课时,我和尉文龙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水槽边对话。 “谢谢你了。曹宇和高雪芹已经激起了矛盾。”我谢过了尉文龙道。 “这是计划之中的。”尉文龙的声音依旧很平静,“金娜怎么了?” “她对高雪芹很着迷。”我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想让她看清楚高雪芹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执迷不悟,算了……都过去了。” “她怀疑你离间高雪芹和曹宇?” “有那么点。但是她认为我喜欢她才那么做。” “难道不是?”尉文龙偏过头来,眼神平静地看着我。 那一刻,尉文龙那琥珀色的瞳眸看得我有些不敢直视,我下意识低下了头,道: “当然……不是。” “你别想多了,我只是出于朋友关系帮助她。”我尽量把语气放的随和。 尉文龙默不作声地拧上了水龙头,甩了甩手,淡淡地道: “根据混沌理论,我综合高雪芹的性格和势力模拟他的行为动态系统,得出的量化分析结果是,他起码有八成的可能对曹宇采取报复性行为。而且……是在可以预见的短期未来。” “呵呵,说得还挺专业的。这种事还用上那种不完善的理论。”我笑了笑,表情恢复了原样。 “不是八成,是百分之百。下一步,高雪芹百分之百会对曹宇采取报复。而曹宇肯定是不会有多少准备的。曹宇肯定会吃亏。曹宇第一轮失败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曹宇的势力不是高雪芹斗地过的,曹宇顶多吃点小亏。想要把曹宇弄出这个学校,高雪芹的能量还小了一点……但是只要用我的本事,就可以暗中借用高雪芹的手除掉曹宇。而且,不会有人发现。” “你想错了。”我分析到一半时,尉文龙却是打断了我,“你低估了高雪芹的能量。” 尉文龙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难道高雪芹还有隐藏的借力?” “当然有。”尉文龙看着我,淡淡地说道,“你太小看了校长这个职位。” “呵呵,原来如此。”听尉文龙这么一说我顿时笑了起来,看来我还是马虎了一下,“校长这个职权,官帽不大,职权委实不小。任你科长处长局长厅长翻云覆雨,混得风生水起,权势无边……总得传宗接代把权力传下去。子女总归是要上学的。而既然子女要上学,就得归校长管。这么浅显的道理,呵呵,疏忽了。” 我笑着说了一番,尉文龙的嘴角挑起了一丝笑容,微微点头默认了我的说法。 但是很快,他又摇了一下头。 “除此之外,还有高雪芹的那个新女朋友,刘若曦。上次我看到她上了一辆南k2。” “南k2?”我皱了皱眉。 尉文龙点了一下头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车牌象征着什么。” “12集团军……江苏军区。”我喃喃地道。“难怪高雪芹那么轻易甩了金娜。原来那个女的也不简单。” “知道就好。”尉文龙淡淡地道。 “真要斗。曹家的老爷子和若曦上头的人胜负还未可知。”尉文龙淡淡地道。 “更重要的是,曹家的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估计退休在即,经不起大风大浪了。”我叹了口气说道,“若曦的那个就难说了。” “所以别小看高雪芹。”尉文龙转了个身,缓缓地朝着洗手间外走去,我低下头,看着水槽里满满的黑水,还有水中荡漾着的我的脸,轻轻地吐了口气。 在这个学校里,真是藏龙卧虎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江苏省军区的大人物也好,军分区的中级军官也好,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了。真要比,若曦头上的那位人物还要高过曹宇的那个老爷子。至少,省军区稳压了军分区一头……当然,具体也要看是哪个省。 回到教室后,我看到金娜依旧趴在桌子上,往日里精神飞扬的梨花头已经散乱不堪,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金娜的身边围聚着几个女生,她们都在安慰着金娜什么,可是金娜依旧不停地哭着。 我沉默了一下,从金娜的身旁走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很罕见的,我看到尉文龙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一份《第一财经日报》随意地扫视着,一只手里还捏着一枚红枣,缓缓地往嘴里递送。 “很少看到你这么专注看报纸,看来今天应该有不错的新闻。”我平复着心里对金娜的愧疚,走到了尉文龙的面前说道。 尉文龙咬了一口红枣,淡淡地说道:“黄金暴跌。”然后把报纸扔到了桌角。 “也不是一两年了。”我笑着道,“三十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最近的暴跌应该和塞浦路斯甩卖和高盛的看空报告脱不开关系。” “也有投机者对黄金价值的动摇和心理预期值下降方面的关系。美国的量化宽松政策走不远了。刺激早晚停止。”尉文龙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声音从头发下面传上来。 我拿过了尉文龙的报纸随便看了几眼,道: “其实黄金投资者信心动摇的最大原因还在于中国经济的实际增长值和报告的偏离。”我说道,“百分之八的第一季度经济增长值不过是个笑话。中国的经济增长值极度依赖外需,外需能够做笔头改动的地方很多。就像上个月出口增长百分之十三点五,进口增长百分之二十三点七,其实都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将同一车货品从海关报出口,又同样从香港将货品送回报进口。一个月可以做五六个来回,就能把数据做大,让gdp数据很好看,实际上,出口企业正在一批一批倒闭。”我合上了报纸,“等到中国的黄金开采成本跌破一盎司一千两百美元以下,中国的黄金产业贸易和商业将全部面临倒闭。只有靠中投救市。那时候,中国经济衰退就开始了。” 我低下头,看到尉文龙正在呼呼大睡,兜帽遮着略偏棕色的乱发。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家伙居然再次睡着了。 接下来一天的课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的太大的问题,下午花坛见面之后曹宇没有再来找我。但我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知道这意味着曹宇已经不会选择跟我客客气气的谈判,而是将会选择用各种计策对付我。我可没有忘记他宣言说把我弄到残疾从而让我放弃狐仙的话语。 我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高雪芹什么时候会对曹宇下手。 如果能借刀杀人自然最好。我原本的打算是惩治高雪芹的同时让曹宇吃瘪,同时顺便帮金娜一把,让她看清楚高雪芹的真面目。但是现在看来我的计划走歪了两步。高雪芹和金娜都觉察到了我的动作。 甚至……翻个面来说,曹宇、高雪芹现在都把我视作了敌人,而他们互相之间,也可能会视作敌人,最起码高雪芹对曹宇打他的事肯定不会咽下气。 这真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局面。 当然,对我来说,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关键还在于高雪芹的动作。高雪芹是一个变量。他的大概行动我有把握,但是具体方法和实施策略的时间我踩不准。 “都安静,接下来我们要竞选这学期的新班干部!” 下午的第四节课,也就是最后一节课,原班长邱德华走到了黑板上,宣布了班干部选举的开始。 随着邱德华宣布班干部选举开始,班上原本略显纷闹的场面略微平静了下来。 一双双略显炽热的目光,全都望向了站在讲台桌后面的邱德华脸上。 这是上个星期就定好的选举。 看到班上的气氛安定下来,邱德华咳嗽一声,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各种职位。 班长一名。副班长两名。学习委员一名。团支书一名。纪律委员一名。生活委员一名。组织委员一名……然后是各科的课代表,从主课到副科都有。 选举的时候,夏圆圆一直站在教室的门口监督着。 而选举的方式也非常的原始而简单,无非就是想要竞选班干部的学生上台去做一下演讲然后在相应的职位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根据同学的投票在每一个名字旁写“正”,获得“正”字最多的那一位就担当相应职位。 用尉文龙的话说,就是有着最原始简单的民主投票制和最原始的保密制度结合的选举制度。 随着邱德华在黑板上写下职位,宣布学生可以自主上台写自己的名字后。 果然按照我预想的那样,班级里的同学全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一时间,没有任何人敢上台写自己的名字的。都是在互相地看着其他人的反应。似乎觉得自己率先上前显得太过张扬会给别人自傲的感觉。 “观望期。”我身后的尉文龙淡淡地说出了三字总结。“中国普遍的‘谦卑’心理。” “倒不如说是羊群效应,只要一个人上台,接下来会有源源不断的一批人上去。”我笑着转头对身后的尉文龙说道。 尉文龙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往嘴里塞了一枚红枣。 我笑着问尉文龙: “你不上去试一试?以你的能力不管是班长还是副班长还是学习委员都绰绰有余。” 第88章 八十八 野心 “没兴趣。”尉文龙淡淡地说道,“这种无聊的投票,你一次没中,就意味着下次当上职位的机会减小。因为当权的既得利益者不肯放弃职位和普通学生习惯了由某一学生担任某一职位的惯性心理,新上任的班干部往往更难被接受。” “那可不一定。”我笑了,“那你觉得这一次这一次谁最有可能当班长?” 尉文龙淡淡得看着我,说道: “当然是邱德华。他已经当过一学期的班长,渗透进人心。” “那么,待会儿你就在纸上写上他的名字。”我笑着说道,“那样我就多了一分票。” 尉文龙慵懒地睁着困倦的眼睛看着我,而我已经站了起来,打破了沉默的班级僵局,接着,我缓步走到了讲台上。 我感觉到班上绝大部分的学生的目光都在注视着我,不过我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意站在黑板前的邱德华有些惊愕的目光。 毕竟,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在班上担任过什么职位,所以当我这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走上讲台时,能够吸引一部分人的目光自然不奇怪了。 我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拿起粉笔在“班长”两个字下面写上了我王一生的名字,然后转头,咳嗽了一声,摆出笑脸,对着讲台下方的全班同学发言道: “咳咳,这是我第一次竞选班长的职位。但是我有信心把这个职务做好,把这个班级管理好。希望大家投我一票。” 我就撂下这么一句话,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直接转身就下了台。 下台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张有皱着眉的脸。因为这段时间来我和曹宇、史兵、张雨婷的种种绯闻,班上的同学和我的印象都不是很好。男生方面,站在史兵那边的男生自然不可能支持我。女生那边,因为张雨婷的事,恐怕支持我的也不多。 当然……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看到尉文龙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坐到了座位上。 “切,就你,也相当班长?别笑死人。”史兵坐在我的身旁,冷笑着看着我道。 我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搬过凳子坐了下来,然后坐观其他同学的表现。 事实上,以我的成绩,我当班长是不会有什么人反对的。但是要当班长,有时候需要的可不单单是成绩。更重要的……是能力。包括凝聚力、责任心、向心力、组织能力和亲和力。 果然,因为我带头的缘故,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同学上台在自己希望竞争的职位下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金娜一直趴在桌子上,我没看到她的反应。 差不多半节课后,不再有人上台写上自己的名字了,而邱德华也开始分发纸片,让同学们在纸片上写下自己希望的干部名单。 而我等待着的……就是这个时候。 在纸片上的班长那一栏上,我写下了“邱德华”的名字。然后其他的职位则是认认真真地按照我心目中认为的人员名单写上。看上去,这是一张非常普通的选举单子。 但是很快,这张单子就变得不普通了。 写完了单子之后,按照我所想的,果然是由邱德华负责收单子,而我等待的也就是这个时刻。 “王一生,你的单子给我。”邱德华一张张地把纸片收到了自己的手里,脸上更是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脸上光彩照人,似乎觉得自己这个班长的职位是当定了。 当邱德华朝我伸出手的时候,表情收敛了几分,脸上露出了几分警惕之色,毕竟我是这个班上和他竞争班长职位的三个竞争者之一。 “看目前的情况,似乎很悬殊啊。看来只有…… 我笑着把手里的纸片递给了邱德华,可是,就在邱德华的手抓到了我的脸上时,我猛地屏住了呼吸,然后目光直视着邱德华的双眼,使用了勾魂术! 我看着邱德华的双眼,用尽量轻的声音笑着道: “……把你我名字错看对调一下……才有希望呢。你说是不是呢?” 在别人听来,我的这句话不过是出于玩笑性质的话语,可是,当邱德华听到了我的这句话时,他却是愣在了原地,两眼呆滞,目光无神地看着我。 我把纸片塞到了邱德华的手里,让他握紧。 “是。”邱德华目光呆滞地说道。 “要不就这么做?”我笑着问道。 “好。”邱德华简单地说了一句就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收别人的单子去了。因为我坐在最后第二排的缘故,后面只剩下尉文龙一个人,能够听到我这话的人,除了尉文龙和史兵,估计也没有太多人了。 接下来的局面,几乎完全就是按照着我的计划在进行着。既然这一次的班干部选举是邱德华主持的,那么最终的票数统计也是由他来主持,接下来的局面,可以说,和我的计划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出入。 “黄亦峰……十票。” “邱德华……六票。” “王一生……二十三票。” “尚建科……九票。” 当黑板上代表着班长的职位下面出现了最终投票结果时,所有人都是大跌眼镜。 讲台下面,更是一片纷议和哗然。 “邱德华才六票?” “王一生的票怎么那么高?” 我听到几个女生似乎在窃窃私语着,但是我并没有在意,因为票数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再也不可能改变。 “王一生,你td作了什么弊?”看到黑板上统计出来的结果时,坐在我边上的史兵猛然转过脸来问我。 “嘘,小声点。”我微笑着看着史兵,然后使用了勾魂术,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班长,你得老老实实听我的。别人反对,你就针对谁。” 对史兵使用功能勾魂术后,我都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因为从我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起,他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就像《大卫》雕塑一样。看似有神,实则无神。 知道为什么要当班长吗,因为那样……可以明目张胆命令别人。起码是班内的人。 没错,这就是我的真正目的。 我当班长的真正目的,就是把勾魂术合法化。 一旦当上班长,如果我以后对班上的其他同学下达命令,那么,在别人的眼里就会变得合法和可以理解。 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没有职位的学生命令班长去打扫卫生,会被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一个班长命令一个普通学生打扫卫生,搬桌子搬椅子,则是合乎常理。一个平民命令警察做什么显得天方夜谭,但是一个警察命令一个平民却是理所当然。一个厅长命令处长办理事务天经地义,而一个处长要求厅长做点什么却是胆大包天……很多时候,一个人命令另一个人去做什么之所以在外人看来觉得不可思议,是因为双方地位地位的高低落差。 上位者命令下位者做什么永远是可以被理解的,下位者拆迁上位者则是被认为自寻死路。 因此,我想要勾魂术尽可能不暴露,至少在班上不暴露,那么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当上班长。 因为如此一来,我以后可以这样以班长的身份去命令别人:“我是班长,你听我的。”这样在态度上虽然显得自高自大,但是在理性上却是可以理解。而我勾魂术暴露的可能性也大大减小。 拥有勾魂术的人,最大的忌讳,就是一口吃成胖子。 一般人在拥有勾魂术后,恐怕想的就是一夜暴富,一夜之间成为上位者,控制地方政府领导人、企业巨头或者地方的地下大佬。甚至……就是控制中央高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那绝对是在自寻死路。是最蠢最幼稚的人才会做行为。 当今世界的上层社会,绝对不是古代的一人高高在上的帝制,而是议会、委员会、党派和多人高层组成的。企业公司有董事会,国家有委员会,军委会、政治常委,甚至就是地下黑社会也是多种利益交织的多方高层构成的利益网,有时候控制一个有代表性的人物绝对不可能改变什么大局。就算我有勾魂术,在到达第二层之前也绝对不可能控制太多的人。甚至还会把我置于风暴中心暴露我自己。 脚下的基石都没有打牢就想着一步登天,未行先跑,一口吃成胖子是最大的忌讳。而我,绝对会避免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而这……也是尉文龙当初和我说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要霸一国,需占一省。要占一省。需掌一城。需掌一城,先夺一园。 从最基层做起,从最低级做起,一步步往上爬,扩大自己的势力,提高地位,拉拢人心,才是最稳固的路子。 而我的勾魂术想要变得合法,以后除了班长的职位,也要学生会主席、团支书和政治上的各种职位头衔才行……只有当我自己的地位上升了,那么,勾魂术才能变得合法。 否则,一个学生去命令一个国家的领导人,是何等的刺眼?何等容易被人戳穿事实? 这是我的野心。也是我的图谋。 没有合法的政治头衔,我早就算过,顶多凭借着我的能力成为地方黑社会的大佬,上不得台面。混到青龙帮洪门之类的也就到头了,政坛永远是可望不可即的井口,而我对黑道的香主,欲望实在不大。 我更想站在阳光下。 而应该站在黑暗里的人,是theone。 第89章 八十九 结果 当眼神重新恢复了神彩后,史兵第一个站了起来拍手支持我当上班长。 “好!王班长我支持你!大家都祝贺王班长!” 说着,还自顾自地拍起手来。 周围的人都被史兵的举动给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稀稀落落地拍起了手。我却是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原来的史兵已经死了。 我站起身,没有任何表示地摆了摆手,表示谢过大家的掌声,然后重新坐到了座位上,低调地拿起书自顾自地看着。 “就不怕暴露?” 尉文龙的疑惑声从身后传来。 “当然不怕。”等班上同学对我的关注转移到其余的副班长等职位人选上后,我转头回答尉文龙。“毕竟我们班上的同学才相互认识不到一个学期。大部分关系都没有紧密到询问对方在人选名单上写的名单的地步。就算互相之间询问,也仅限于两三人之间,不可能一大片地讨论。更何况,人都是要面子的,一般人为了防止被那些竞选人知道自己没有投票选择对方而损害互相之间的感情,都不会说出自己在竞选名单上写的竞选人员。就算有疑惑也不过憋在心里而已。” 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嘴里咬着半枚红枣: “原来如此。你利用了人与人之间互相猜忌和保留心理。”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笑着说道,“所谓的交往,所谓的交友,都是在不打破互相间利益底线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如果有一方打破了对方的利益底线,就不存在什么交往可言。成人也好,学生也好。都是如此。就算是视如手足的兄弟都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没有什么人不是自私的。” “母爱无私的说法呢?”尉文龙眨眨眼问我道。 “我还以为尉文龙你是个更透彻的人呢。”我笑了,“母爱无私也不过是在一定局限的情况下的说法罢了。假如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子女和其他人的子女一起落水,在拯救机会相当的情况下,又有多少母亲会抛弃自己的子女救其他人的子女?可笑。” “的确如此。只是参考一下你的观点罢了。”尉文龙笑了笑道。 我成为班长的事的确是让班上每个人都有些吃惊,每个同学互相之间都在互相打量着。但是就像我原先猜测的那样,真正会开口问对方选了哪些人的却不多。就算有,也不可能超过六人规模讨论,顶多分成三四个人一组讨论。而三四个人,哪怕他们都选了邱德华又怎么样?他们又怎么能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选邱德华?说不定除了他们几人,其他人都没有选择邱德华呢? 出于这样的心理,到头来,谁也没有怀疑我。 我这个班长,当得极“和人心”。 在选举结果出来后,夏圆圆走上了讲台,表情既疑惑又平静地说道: “那我们的选举结果就这样出来了。今天开始,王一生,就是我们的班长。副班长是江浩和李佳雯,学习委员还是魏伟……” 夏圆圆公布了选举的结果,而班上则是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我注意到,在宣布我当班长时,响起的掌声最轻,最稀疏。 但是对我来说,无所谓。 因为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 差不多在班干部结果出来后,放学铃声也响了,夏圆圆宣布了下课,而对班干部兴趣不大的学生迅速地开始准备书桌离开学校。 “恭喜了。”尉文龙用不冷不热的声音祝贺了我一声,然后随着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教室,他也开始起身。 “真是好用的能力啊。”尉文龙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我对尉文龙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突然间,尉文龙问了我一句: “不知道这种能力隔着视频摄像头能不能使用呢。要是能使用就有意思了。” 听到尉文龙的说法,我的心脏却是抽跳了一下。 “隔着视频摄像头?”我转头看着尉文龙。 “不错。利用视频控制。”尉文龙笑着道,“看你的表情,你应该没有试过呢。我只是做出一个假设罢了。要是你的能力能够利用网络视频传播的话,就有意思了。” 我笑了笑:“不错的想法。有机会试试。的确,要是能够利用电脑摄像头对别人使用这能力的话,能力的使用范围和使用方法也多了很多。” 尉文龙点了一下头,他看了看手里空空的红枣袋,然后打了个哈欠,把兜帽拉起,然后弓着腰离开了教室。 而我也整理书包放学回家。 不知道曹宇会不会再次找狐仙的麻烦。要是他来的话,我会给他一个深刻的记忆的。 …… 放学铃已经响起,教室里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但是还有一个穿着黄色挂脖短衫的女生依旧坐在教室里,她趴在桌子上,发丝凌乱,脸深深地埋在双臂里,不论身边的女生怎么劝告,她都没有抬起头来。 “娜娜,算啦,下课了,我们一起吃饭。” “娜娜,算了啦,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高雪芹没好下场的啦。” “娜娜,走走,我们走。”女生们劝慰着金娜,可是金娜却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看到金娜默不作声的模样,一旁的女生都有些心灰意冷了,一个个最后都叹着气离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了金娜一人。 金娜静静地趴在那里,眼角的泪水早已经干涩。 时间的流逝对她也没有什么意义。 周身的杂声更是如同虚幻。 她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哭了多久,睡了多久,一直到…… “娜娜。”一个细柔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那么熟悉,那么的温和。 听到教室外传来的声音,原本趴在桌上的金娜身体猛地一震! 她抬起头来,循声望去,然后美眸睁圆。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站在门口,他高大,英俊,浓密的黑发桀骜不拘,还有一副giordano眼镜。 “高……雪芹?” 看到站在门口的高雪芹,金娜的脸色顿时惨白。 高雪芹却是微微一笑,然后,缓步地走进了无人的教室,一直走到了金娜的面前。 高雪芹没有等金娜做出什么动作,就突然撩起了金娜耳边的几丝黑发,揉捏在手里,然后,他轻轻地低下了头,在金娜的秀发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然后抬起头,用温和而带着歉意的目光对金娜说道: “今天下午的事,是我不好。娜娜,原谅我。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说着,高雪芹拉过了一条椅子,坐到了金娜的面前,然后微笑起来。 “你知道,曹宇的家世,我没有办法……才那么说。娜娜,原谅我,好吗?” 说着,高雪芹原本抓在金娜发丝上的手,缓缓地移动到了金娜的手背上。 “高雪芹,你……”被高雪芹摸到手,金娜本能地缩回了手,面色惨白,可是眼里,却再次闪烁起了泪光。 “嘘,娜娜你听我说。”高雪芹看着金娜,苦涩地笑道:“娜娜,今天的事,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都是王一生一个人捣的鬼。他喜欢你,所以想利用你来挑拨我和曹宇。” “所以我想通了,既然王一生利用我和曹宇,那么……我也可以反过来让王一生和曹宇吃苦头。” 听到高雪芹的话,金娜的娇躯剧烈一震! …… 尉文龙一如既往地走到了他每天都必须来的这家餐馆的门口。 两年了。 整整两年了,他是这里风雨无阻的常客。 尉文龙站在那里,看着已经拉了一半的卷门,微微眯起了眼。 餐馆的卷门前,站着一个系着双马尾辫的女孩,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袖,清纯而天真,手里拿着一盒满满的红枣。 “文龙哥,你来啦。”看到尉文龙,站在门口的女孩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却是那么的凄楚。 尉文龙紧抿着嘴,一步一步,走了上前。 然后在女孩一米开外的地方,立定了脚跟。 “梦馨。”尉文龙用虚无缥缈的声音道。“你在……等我?” 听到尉文龙的话,女孩挤出了一丝苦笑,眼角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嗯啊,爸爸说,我们的店铺要提早关门了,今天……我们就要走了。我知道文龙哥你肯定会来的,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第90章 九十 他的红枣 尉文龙身体僵在了那里,他紧紧地盯着女孩,两手不停地松开,然后又握成拳,然后……又一次松开。 “要去哪里?”尉文龙尽量平静得问道。 “不知道呢。”女孩摇摇头说道,一对漆黑的眼睛那么的明亮,“我爸说要去外地打工。过几天我们就要搬走了……这几天我爸还在联系工头,顺便联系搬家公司。” 尉文龙站在那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呼吸不过来的哮喘病患者。 “不是说下周才走吗?” 女孩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说道: “城南高中的校长刚才亲自叫了保卫科来叫我们走了,不然就要叫城管来强行把我们赶走……” 尉文龙的眼神渐渐地阴沉了下去,像是一只从沉睡中醒来的巨鹰。 “就算不叫城管来,我们的生意也做不下去啦。因为校长说以后要宣布学校全封闭式管理,午饭和晚饭都不允许外出了,我们都没生意做了。” 女孩补充道。 “文龙哥,我们就要走了……以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了。真的谢谢你这两年来当我的‘家教’,教会了我那么多,虽然我很笨,但是你教了我这么多,我真的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生喔。谢谢你噢。”纯纯的女孩强笑着,然后走到了尉文龙的面前,摊开了双手,把怀里的东西递到了尉文龙的面前。 “这个,送给你啦,文龙哥。我知道你喜欢它,胜过喜欢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 尉文龙缓缓低下头,看到了女孩递给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盒满满的红枣。 “再见啦,文龙哥。”女孩笑着说道,然后转身拉上了卷门,就要离开。 “等一下……”看着拉上门,就要离开的女孩,尉文龙忽然出声。 “怎么了?”女孩转身,眨着眼睛看着尉文龙。 尉文龙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女孩,然后,把红枣递还了过去: “我不要这些。” 女孩有些错愕地看着尉文龙手里的红枣,然后问道: “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红枣吗,文龙哥?你当我的家教的时候,不是说……只要每天给你红枣,你就愿意一直教我的吗?” “我……”尉文龙忽然沉默了,他那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女孩纤瘦的身躯,嘴唇一开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好啦,文龙哥你收下。以后就没的吃啦。” 女孩微微一笑,挥手走远,她那纤瘦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轻风中。 尉文龙站立在那里,细细的凉风吹过他的面颊,他那永远罩着头发的灰色兜帽,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风吹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在风中上下飘动着。 更勾勒得尉文龙身影那样消瘦和落寞。 尉文龙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手里抓起一大把红枣,塞进了嘴里。 涓涓的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了下来。 一直滑落到了嘴边,打湿了那一枚又一枚干瘪的红枣。 可即便如此,尉文龙还是不停地把红枣往嘴里递送着,一把又一把,就像一个饿死鬼。 终于,当半盒红枣塞进他嘴里时,他再也塞不下去,喉咙蠕动一阵,然后猛地一阵咳嗽,把满嘴的红枣咳嗽了出来。 粘稠的红枣,一粒一粒,在地上打滚,洒了一地。 尉文龙弓着身子,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震颤着,好一会儿,他才停息,以手擦嘴。 红枣那熟悉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咽喉,和唾液、泪水混杂在一起。 生平第一次,他发现,原本甜如蜜糖的红枣,居然是苦的。 也许,一直以来。 他都错了。 他喜欢的,并不是那甜蜜的红枣。 而是那个红枣般甜蜜的人。 …… “解。” 距离学校两条街外的转角处,叫梦馨的女孩走按照我事先用勾魂术下达的命令,走到了我的面前。 确认了她手里的红枣已经送走后,我解除了她的身上的勾魂术。 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原本,这个女孩中午就应该和她爸离开,不可能有机会再见尉文龙一面。 但是,我让她来到了这里。给尉文龙送了那一盒红枣。 因为我相信,尉文龙的心里,肯定不只有那一盒红枣。 有这一盒送出去的红枣,他肯定……会有求于我。 …… 因为等待梦馨给尉文龙送红枣浪费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回到家的时间也比平时要迟了十五分钟。但是有这十五分钟的时间落差,我想我已经打乱了我的回家时间,如果曹宇之类的人想要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也没那么容易。 一路上,按照我的预计,的确没有再碰到什么麻烦。 但是当我回到家门口时,我却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因为在我家的公寓下,居然站了两道陌生的身影。 当我大老远看到那两道身影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那是两道非常苗条的倩影……简单的说,就是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 一个穿着蓝色的挂脖内衣,一个穿着白色的段罩衫,年纪看起来都是高中生,反正都不大。一个留着短发,一个留着黑而亮的长发。两个女孩的手里,好像还捧着什么。 大老远看到我,那两个女孩就突然眼睛发亮似的朝我挥了挥手,居然还朝我叫了起来: “王一生!” 我在公寓楼下停下了车,而两个女孩却是微笑着簇拥了上来。这是两个长相相当漂亮的女孩,皮肤透嫩,唇红鼻直,黛眉如翠,都是姿色不错的高分女。 “王一生,你回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一看到我,两个女孩就莺莺燕燕地围聚着我,脸上露出娇羞而兴奋的表情,导致我不得不停下了自行车。 我皱起了眉毛,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孩,两个女孩我都不认识,而且按照我家和学校的距离来计算,恐怕她们也不是和我一个学校的。 我根本不认识的女孩,为什么会找到我家来,而且这么亲热? “找我有事?”我淡淡地问道。 “王一生,你怎么这么生疏呢。我们……我们可是特地来找你的哦。打了好远的路的的哦。” “找我?” “对啊,一生,我们……不是你的女朋友吗?”两个女孩中的那个短发女孩非常的开放,直接上前就拉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笑眯眯地凑上脸来,在我的脸上吹了一口热气,带着女性芬芳的香气,缓缓地拂过我的面颊,让我睁不开眼。 短发女孩抓着我的手腕,笑着说道: “难道你忘记了吗,一生,你今天晚上,要和我们一起过夜的啊。” 听到这话,我的心猛然一震,看着眼前两个热情奔放的女孩,我的心一阵跳动。 缓缓地抬起头,我看到,在三楼的窗口处,一张倾城绝艳的美丽女子脸正印在那里,那张脸属于一位绝世的女子,此刻,她正倚窗而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对空灵而幽深的眼睛正静静地打量着被两个女孩包围的我。 是狐仙。 第91章 九十一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第三】 看到三楼窗口的狐仙,再收回目光,看着面前两个牵着我的手,甚至还伸出手朝我的胸口主动抚摸而来的女孩,我忍不住冷笑起来。 我一把推开了两个围着我的女孩,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 “滚远点。别当我不知道这是曹宇的馊主意。” 我真是忍不住想笑。 好一个曹宇。 为了“拆散”我和狐仙,居然想出这么个蹩脚的下三滥招数来 被我狠狠地推开,两个女孩的脸上都闪过了黑线,不过她们还是摆出了笑脸,揉着被我推到的地方,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说道: “什么曹宇啊,没听说过。我们姐妹来找你,你怎么这样对我们女孩子呢?一点都不温柔。” 很明显这两个女孩是在演戏装不知道,我早就已经看破了她们却非要坚持,很明显她们是演给狐仙看的。为的就是让狐仙知道我和其他女孩子有染,然后……目的就非常简单了。无非就是让狐仙和我之间出现罅隙,然后曹宇可以见缝插针。 只不过,曹宇实在是太低估了狐仙这个女人的智商,这种低级的把戏在狐仙的面前也好,在我的面前也好,都太小儿科了。 看着眼前两个演蹩脚戏的女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我对着两个女孩说道: “曹宇就在这附近对?我回到家花了二十五分钟,曹宇就算有车,按照车速和路程来计算,最多比我早到二十分钟而已。我想他现在肯定在某个小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你们两个头大没脑脑大生草的女人跟我逢场作戏,等确认了我和某个人出现了裂缝有了口角后他才会拍拍屁股嚣张得意地走人?” 我微笑起来,然后直视着眼前的两个女孩,仰头大叫了一声,道: “曹宇,要不要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看我把你揪出来呢?” 听到我的大声叫喊,两个女孩面色顿时一变,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了一阵,眼里都露出惊愕之色。 我在原地喊了一声,声音顺着我所居住的公寓附近的几幢屋子的缝隙传荡开去。 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我喊了一声后,过了整整十秒钟,都没有人出来。 “你喊什么喊啊。什么曹宇啊,我们……我们就是来找你的!”两个女孩犟气地道,“明明是你叫我们来的,要是你今天不把我们带回家,我们就一直坐在你家门口,不走了!哼!” 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倔强的模样,我实在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那个率先开口的短发女孩说道: “大姐,你别装了行不?为了一件曹宇送了你的d&g欧式外衣和一只连商标都没有扯下的lv帆布包就这样替他做这样践踏尊严的事有意思么?顺便一提,你的宽筒长袜穿歪了,短裙的腰带明显扣歪了。不知道三小时前你和哪个男生在床上翻云覆雨呢,现在到我的面前装傻充愣冒充女朋友,未免也太不专业了点,啊?” 我转头,看着另外一名长发女孩,说道: “还有你,明显是刚刚散开的马尾,发丝都还没有理顺,裙角还带着水渍,脸上的潮红都没有退完,呼出来的百加得冰锐的气味都刺激到我的鼻粘膜了,不知道一个小时前跟谁在酒店里玩的嗨呢。现在却来我这里秀美?” “怪不得你们两个跟演艺圈没有缘分。我想按照你们的演戏水平,再陪一千个晚上,也许曹宇那个叔伯会稍微开店眼界让你们迈入门槛。好好努力,两位。” 按照我的估计,这两个女孩应该曹宇从有他那书包的演艺公司请来的陪酒女孩,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高档次的女孩,不然如果是什么新星明星也不会用来对付我。 在我的言语刺激之下,两个女孩的脸顿时拉到了地上。 “你……!”两个女孩指着我,两张脸涨得通红,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然后,她们居然一起挥手朝我扇了耳光过来。 我及时往后一闪,移开了一步半,轻松地躲开了两个女孩飞来的巴掌。 “我不喜欢打女人。前提是女人不打我。” 两个女孩气结,看着我,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放大了嗓门,大声喊道: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人和老鼠的区别还是挺大的。老鼠总是习惯藏头露尾见不了人,人就不同了。不过呢,今天看来,在某人身上,我的观点要改一改了。” “王一生,你的一张嘴,还真是厉害。”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听到这道声音,我哼笑了一下。 “曹宇,你总算是钻出来了。把你的这两个陪酒小妹带回去。下次要想故技重施,找两个档次高点,脑子好使点的。” 我转头,看着从后方的一幢民宅缝隙处走出来的身穿着白色衬衫,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烟的男子,直截了当地道。 我笑了笑,也不说什么,看着迎面而来的曹宇,直接道: “下次还想用什么法子?打闷棍,下黑手,离间,还是绑架?下迷药?不好意思,好像我把你能想的法子都想到了呢。” “呵呵,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办法么,有的是。王一生,今天我给你点脸面,给你送两个女人,下次……不会给你送两把刀么?”曹宇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圈,他突然抬起了头,对着站在三楼窗口处的狐仙,高声笑着喊道,“冰冰,今天我又来找你了。我知道你不会离开王一生。我也不觉得有拆散你们的可能……我只是带给你一句话--这周五的晚上,我还会来找你的。那时候我想要你的一个答复,在我和王一生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要么选择他,要么选择我。当然,如果你选择他……那么,我让他没法在城南高中混下去。” “冰冰,你可听到了吗?” 曹宇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站在窗口面铺冰霜的狐仙道。 狐仙依旧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白皙的玉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黑色的眼眸也是没有任何的波动。 “冰冰,你听到了吗?”看到狐仙没有回复,曹宇笑眯眯地问了第二次。 这一次,狐仙终于有了答复。 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地上的曹宇,朱唇轻启,撩拨了一下黑色的发丝,说出了一句让曹宇黑下脸来的话语。那句话虽然很轻很轻,但是我和曹宇都听得一清二楚。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说完这话,狐仙也不看我和曹宇的脸色,黑发随便一甩,径自转头离去了。 看着消失在窗口处的狐仙的绝色容颜,我收回视线,转头,看到曹宇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狐仙消失的地方,眼里露出无限的炽热和痴迷。 “得此女,此生无憾啊。嘿嘿。”突然间,曹宇眯起眼,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然后,他嘴角弧度上扬,突然嗤笑了一下,转过脸来,一对黑漆漆的眼睛和我对上了。 “王一生,我看你有没有本事一直罩着她。呵呵。” 说着,曹宇也不多话,直接走到了那两个他叫来的女孩子面前,张开左右手,一只手搂抱住了一个,然后拉着她们就一路走远。 两个女孩被曹宇搂抱住了纤腰,嘴里嘤咛一声,脸上露出亲昵和妩媚的神色,身子紧紧挨着曹宇,尽显讨好之态。 我静静地目送着曹宇离开,携着两女走出了约莫五米远,曹宇忽然懒洋洋地转过头来,冷冷一笑,道: “是我的,总是我的。” “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我也不和曹宇废话,一手拉着自行车就朝着公寓的楼道口走去。 最可怕的人是懂的低调谦虚的人,最愚蠢的人是自大傲慢而不知收敛的人。 曹宇再滑头狡黠……也不过是泥地里的跳虾,翻不起大水花 第92章 九十二 夜谈 停车上楼开门回家时,狐仙已经横躺在布质沙发上,一头乌黑流云长发从沙发扶手上倾斜到沙发坐垫上,狐仙一手托住下颚,一手握遥控器,一对黑灿灿的美眸不似眯也不似睁开,而是懒洋洋地看着电视屏幕。 “那个谁,走了?”看到我一进门,狐仙便咬着随口问道。 “曹宇。对,他走了。” “是么,原来叫草鱼。”狐仙用托着左脸的左手手指卷着耳侧的长发百无聊赖地道。 “原来你连他名字都没记住。”我苦笑道。 “名?……那种东西,记不记都无碍。忘了……更好。”狐仙目光依旧凝视着电视屏幕,看也不看我。 我笑了一下,把书包和手里的饭菜全都放下了,走到了狐仙的边上,说道: “话说回来,至今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说了,忘了。”狐仙黑眸子滑动过来,侧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滑了回去。 “真的忘了?”我再次问了句。 “换个话题。” 狐仙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道。但是她的目光,却依然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电视里跃动鲜艳的斑斓画面在狐仙那瓷玻璃一般的黑色圆瞳中闪闪烁烁,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狐仙这个女人看哪个电视剧看到这么痴迷的地步。 我顺着狐仙的视线看去,看到布斋正对着一名斜躺在八角明楼的床榻上,手里捧着茶碗,穿着裘氅的美貌女子,笑指着身后一名瘦长脸、八字须的男人介绍道:“这是你的额其克。” 看到电视里的这一幕,从来都是面色平静,情绪少变的狐仙,脸庞上居然划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哀戚之色。甚至……还有一些落寞? 这种表情,我从未在狐仙脸上见到过。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却被我给捕捉到了。 联系到狐仙曾经说过的狐仙的来历……突然间,我似乎……想到了狐仙名字的一种可能。 一念及此,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径自走向了厨房,刚到门口,我看到阿雪正捧着一碗番茄蛋丝汤走出来。看到我,阿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霾。 “哥,曹宇又来找狐仙姐了,对?” 我心头一跳,然后笑着伸出手摸了摸阿雪的脑袋,说道: “没事的。他会知难而退的。” “哥,那个曹宇……真的好讨厌啊。”阿雪咬着嘴唇道,“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太恶心了。”阿雪刚才也在家里,估计她也已经看到和听到那一幕了。 “没事的。哥哥我有数,等他知道狐仙对他没有一点兴趣,他自然会放弃。我来做菜。”我及时转移话题。 阿雪俏鼻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满是忧虑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 看到阿雪这样子,我再次笑了笑,伸出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说道: “好了,别多想。哥都不担心,你瞎操什么心?” “把菜放桌上去。对了,吃完饭我还要检查你的功课。别忘了。”我及时把话题转移到了作业上,阿雪顿时又恢复了神彩,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看着阿雪端着菜汤的纤巧身影,我不禁轻叹了一声。 晚饭过后我给阿雪检查了作业,之后因为照顾妈的缘故我没有去上晚自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是晚上十点,看了一本托尔维克的《旧制度与大革命》,我打算下床睡觉。 狐仙更是不用说,早就已经躺在了床上,勾起长腿,把我用了几年的枕头当抱枕,紧紧搂着。 连澡都不洗。 偏头看着这个懒散女人的随意睡姿,我心情渐渐平缓了下来。 夜晚是人思想最活跃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狐仙这个女人似乎从来都没有上过厕所。 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淡而清新的香气缓缓飘进了我的鼻尖。 是狐仙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有点像是夜昙,又像是冬梅,同时,又像是水仙或是菡萏花……非常复杂的香气。 这时,我才想到,似乎……狐仙吃下去的任何东西,都会转化成香气,然后自动散发到空气中……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正常的人类。 似乎是注意到我在打量她,正抱着白色布棉枕头闭眼熟睡的狐仙黑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打开了那么一丝丝。 一丝灿亮的黑色眸光,落到了我的面上。 “怎的,有心事?” 我急忙转移了视线,道: “算是。很多事。” “曹宇?” “算是其中之一。”我叹了口气,道,“有你这个问题女人在,以后迟早会有第二、第三、第一百个曹宇。” “那你呢?你会是那一百个里的一个么?”狐仙很罕见地柔声问道,眼睛微微睁开了几分,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你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我扫了狐仙一眼道。“我说过。只知道满足欲望却不知道用理性的缰绳来驾驭的人和直立行走的黑瞎子没什么区别。” “我美么,王一生?”狐仙突然问道,鲜红如血的嘴唇微微开启了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缝。 我的眉毛不受我控制的抽跳了一下,然后笑着道: “要我夸赞你几句。我可没这个闲心。” “我美么?”狐仙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语气却重了两分。 “美。”我看也没看狐仙,道,然后补充了一句,“用审美观正常的人来看的话。” 狐仙沉默了半晌。 然后,用一种冰冷、古怪的声音道: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为这张脸而死?” 我一惊,转过脸去,看到狐仙正用指着她那张像是用白玉雕琢而成的脸庞。 一对黑而亮的眸子,正定定地看着我。 这一次,我沉默了。 看着狐仙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我只能选择沉默。的确,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基本上就没有可能不被狐仙的这张脸给吸引。 谁知道多少人为了狐仙的这张脸而死? “人本来就是一种欲望的动物。这是人性的最大弱点。大多数人都没有克制欲望的本事。”我淡淡地道,“异性审美观也是激发人欲望的一种视觉本能。人的外表本来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奇迹之一,我不否认这一点。” “只要是正常的女人,都有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张嘴和一只鼻子,在构造上,只要不是畸形人或者残疾人,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真正的区别,不过是在五官排列和布置的细微差异上,或是宽一点,或是大一分,或是紧一丝……可是就是这样的细微差别,却造成了美和丑,甚至关系到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如果去深究审美观的本质,本就是一种非常荒谬的东西。” “大道理一大堆,可纵然你看得再透,你摆脱的了么,王一生?”狐仙淡淡然地道,“就像你知道自己的命,却还是得按照定死了的路子走下去。” “斯多亚主义的命运、意志和自由吗?不好意思,这么迟了,我不想谈论克律西坡、西塞罗或者塞涅卡。” 我笑了笑,对狐仙说道。 “但是我总觉得,思想层面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不能用强大的意志驾驭的。欲望也好,审美观也罢,都是如此。”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人伤心的时候,一定要哭呢?为什么不能笑?明明用理智就可以强迫自己笑起来。为什么人开心的时候不能流泪?为什么受伤的时候不能做出坦然的表情?明明很多事情,用理智就可以驾驭。但是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该哭的时候,他们就哭,该笑的时候,他们就笑。” “那是本能。”狐仙说。“改不了的。”狐仙清冷的眸子看着我,道: “王一生,你想太多了。想太多,是很痛苦的。” “我觉得,痛苦的苏格拉底比快乐的猪,要更有存在价值。” 狐仙白了我一眼,轻轻地撩拨了一下自己耳垂后侧的秀发,拢到了脑后,才蜷起了双腿,正眼看着我道: “王一生,在我的眼里,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但是,可别做一个拾人牙慧的掉书袋。” 我走到了门边上,熄灭了房间的灯,躺下了,拉过了被毯该在身上,说道: “掉书袋也是一种本事。起码得有足够的书掉。要是别人,还未必做得到。” 第93章 九十三 妖在王侧 黑暗中,我似乎看到狐仙那泛着清光的眸子对着我。 半晌,狐仙都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她看着我,或许在思考着我的话有几分正确性,又或者是我的话是不是显得自高自大和目下无尘。 我以为狐仙会用那她三寸不烂毒舌吐出酸溜溜的话语像连珠炮般轰杀我。 但是最后,没有。 “在昭苏城,有一条昭苏太河。” 狐仙幽幽地说道。 “有一年初春,我经过河畔。看到一条裸腹鱼从河水中跳出,落在岸边。我走近它,它一动不动。” “我低下了身子,看着它。它也用一双鱼眼,一动不动看着我。鱼嘴一开一合,尽力吸气,鱼鳃鼓动,冒着星沫子。” “然后?”我不太明白狐仙想说什么。 “……”狐仙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觉得那鱼可怜,便把它拾起,丢进了河里。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了水里,水花溅起。” “……” “我本想转身离去。走开几步,却冷不丁听到身后扑通一身。回头时,却看到那裸腹鱼又落在了岸边,和之前一般,横在岸边,张开嘴,极力吸着气。” 狐仙像是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世界一般,缓缓地诉说着。 “我再一次走进它。弯下腰。”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说到这里,狐仙忽然问我道,“王一生,你可知道,那鱼结果怎么了?” 我微微一沉,道:“……我猜,死了,对?” “不错。死了。”狐仙悠悠讲述着,“我没有把它再丢进水中。因为我知道那无济于事。那是一条与众不同的鱼。” “它过惯了和别的鱼一样在水里的日子。它想与众不同,它想不被上天注定鱼只能在水里的命运定死。哪怕最后,它会死。” “我一直站在那里,等到它吐不出气,看着它鱼鳃渐渐疲软,一直到它那只浑圆的鱼眼珠子没有了半丝光彩。” 说到这里,狐仙的语气里居然多了几丝的欣慰。 “我忘不了那条鱼最后看我时的眼神,那是人才有的眼神。固执,犟气,冥顽不化,但是……高贵。” 狐仙叹了口气,道: “那眼神,和你很像,王一生。” 我揉了揉鼻子,没有说话。 “你就是那条与众不同的鱼。不会愿意过和别人一样,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听你这么说,感触良多。其实,我也或多或少一直这么想。第一条爬上岸的鱼是伟大的。从进化论的角度来说,没有第一条爬上岸的鱼……就没有后来的人。” 我深深地明白狐仙的话的意思。 “就算那是一条失败了的鱼,但是,它已经足够伟大。我挺佩服它的,要是可能,我倒是想亲睹一番。可惜……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再有了。” “认识到这一点,你不算晚。王一生。”狐仙的语气略微缓和了几分。“如果你想做一条与众不同的鱼。我不会来阻止你。我会亲眼看着你,一直看到你挣扎着死去……或者,活下来,变成整条昭苏河的鱼都无法企及的新生命。” “你倒是把我看得挺高。”我笑了笑。 “高?若不是把你摆高了,我早已取回你身上的灵元金丹。一走了之。”狐仙清清冷冷地笑了一声,道: “王一生,送给你四个字,牢牢谨记。”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心重了几分,我皱着眉,透过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清辉看着床头的狐仙那亮灿灿的眸子,问道: “哪四个字?” “妖在王侧。” 妖在王侧! 听到这四个字,我心头一震! 但是狐仙却已经翻了个身--每次这个女人做出这个姿势时就意味着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此刻狐仙的这个姿势,意味着我们今晚的谈话内容画上了句点。 “别让我失望啊,王一生……” 狐仙的话依旧是那么的意味含糊,有时候就算是我绞尽脑汁去理解,也未必能够参悟个通透。但是我很清楚狐仙是个眼光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的女人。 如果她不感兴趣的东西,她是碰也不会碰一下的。 就像……除了切糕之外,她来到我家之后,几乎没怎么沾过其他东西, 晚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斜射而入,穿过狐仙的黑发,像是波纹一般沿着柔顺直铺的发丝一点一点往下位移,狐仙那像是剥了壳的鹌鹑蛋般剔透鲜嫩的白皙脸庞在点点碎忙之下散发着面膜般的光泽。 闭合的鲜色睫毛,莹润的眼睑,唇边的发丝,还有那朱砂般的红唇,在弧度曲线都完美无暇的面庞上勾勒出一幅完满的图景。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睡熟时的狐仙,只有两个字。 绝世。 …… 不管昨天的夜有多黑,第二天阳光落地时,生活总要继续。 一如既往地起床,一如既往地穿衣漱口穿衣,和阿雪一起出门,我骑车上学,阿雪道附近的站点乘坐公交。 新的一天在影与影暌违的那一刹伊始。 看起来,今天和昨日没有太大的区别。 直到进入校门的那一刻,我才看到了不同。 校门口的伸缩门前,挂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告示。 而在告示前,已经围聚了约莫二三十个路过观看的学生。 因为人数到了一定规模,我的目光也被吸引了,不自觉就下了自行车,拉动着自行车走向了伸缩门前的那一群人。 那是一块挂在电动伸缩门电子显示板前的告示,当我走近时,我终于看清了告示板上的字样。 “即日起,为了保证本校学生的饮食安全。学校实施全封闭式管理。中午与傍晚不得出校用餐。 校长高清华” 看到告示上的字样,我的心猛然一阵抽跳。 当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学校终于开始对学校周边的餐馆展开打压工作了。动作比我料想的还要迅速。 这个告示一出,恐怕学校周围的餐馆和饮食店都要大批倒闭,这对于周边店面绝对是个不小的冲击。 “靠,搞什么鬼啊,这狗屁规定啊!” “是啊,学校食堂的饭菜是人吃的吗?” “恶心的规定!” “让不让人活啊。” “……”因为这个告示的缘故,周围已经有不少的学生开始骂骂咧咧,怨声载道,叫苦不迭。事实上,学校的这个规定也的确很恶心。谁都清楚,这个规定不过是为了增加学校食堂和校店的收入罢了。 我眯了眯眼睛,心情还算平静。 这个消息对很多学生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对我来说却没有太大的影响。 因为我要照顾我妈的缘故,我可以向学校申请中午和傍晚出校。所以学校的告示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停车进到教室,第一眼我就看见尉文龙像个死人一样趴在桌上,无精打采,一动不动,头上甚至连个兜帽也不戴,一头棕黑色的头发既乱且糟。 我皱了皱眉,走到座位上,刚放下书包,却听到身后突然有动静,接着一只枯瘦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怎么了?”我知道是尉文龙抓住了我的手,我没有转头,直接开口问道。 “有件事,求你。”尉文龙似乎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犹豫,又有几分的恳切。 “什么事?”我随口问道。 “你应该不比我不清楚。”尉文龙道。 “校门口的告示?还是……那个叫梦馨的女孩?”我问道。 “陈梦馨。”尉文龙激动的声音稍微平静了几分。 “嗯。说。”我在座位上坐了下来,转过脸去看着尉文龙琥珀色的眼睛。 面对我的目光,尉文龙反而说不出话来了,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尉文龙本就很瘦而且缺铁,不然他也不会整日吃红枣,此刻他苍白略瘦的脸色更显得踌躇难看。 “有件事,我错了。你对了。又或者不是。总之……我说不清。”嗫嚅了半天,尉文龙还是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梦馨家的餐馆,被迫停业了。原因,你看到校门口的告示和最近的学校政策,应该能够想到。” “嗯。全封闭管理和抬高租价。然后你想说什么?” 尉文龙微微低下了睫毛,脸色有些阴郁: “我想帮她。” 然后尉文龙又及时加了一句。 “但是我还做不到。” 最后尉文龙抬起头来,看着我,道: “你能够做到。” 我点了点头: “如果真要去做。我很少有做不到的事。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尉文龙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道: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方法总结起来就是威逼利诱四个字。如果你不帮我。你的秘密会泄露出去。如果你帮我……你的秘密会保住,而且……我想你不会介意多一颗脑袋想问题。”说着,尉文龙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第95章 九十五 刀影 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局,至于是谁设下的也是可以闭目思及,但是我面前的这个家伙却根本不给我什么多加思索的机会。 “妈的,果然是你,还把刀藏得挺好的,啊?!” “等……” 永远不要和一个流血了的对手讲道理,那是那天我学到的一个教训。 付出的代价是我的鼻窦挨了重重的一拳,滚热的鼻血顺着我的人中滑了下来,我擦了一把,手背鲜红一片。 “王一生……”我听到金娜在一旁低语着,但是我心里有的只是愤怒。 “我……我不知道书里面有刀……我不知道……” 我侧目怒视着金娜,看着她惨白的面容,两手在颤抖着。 不是因为她陷害我而愤怒。从金娜的表情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知情。她也是被人陷害。 但是我愤怒的是她的无知,是她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胳膊上再次挨了一拳。 偏偏就在这时,又有两道身影从阅览室旁的甬道里走了出来! 一件雪白的丝绸衬衣,一头干净利落的秀发,不是曹宇,还能是谁。 当然,曹宇身旁跟着的,就是那位昨天和曹宇一起殴打过高雪芹的壮实男生。 “王研?”看到正对我出手的男生,缓缓走来的曹宇也是面露惊愕之色。随即曹宇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掉落在我脚边沾血的刀子。 “王一生。”昨天才刚和我冷言相对,看到我,曹宇怎么可能有好眼色?当即加快了步子走了过来。 “王研,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曹宇走到那叫王研的男生身旁,问道。 “曹哥,这小子趁我上厕所时td拿刀子捅我!”王研看了曹宇一眼,怒指着我道。 曹宇面色一沉,转过一张如同铺了铅云般的脸来,一对黑色的眸子看着我。 “王一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曹宇歪了歪脖子,上前一步看着我。 “刺我的人?你这是想怎么样?你不知道王研是我的人么?” 我擦着鼻口处的血,眯起眼看着曹宇,金娜站在我的一旁,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啊。呵呵。”我冷笑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动手辩驳什么。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动手的话,恐怕局面会更加的复杂。 “给我个回答。王一生,你到底什么意思?”曹宇阴沉着脸,再一次问道。“这把刀是怎么回事?嗯?” 刀在人在,人赃并获,恐怕事情真的很难善了。 我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尉文龙,道: “文龙,帮我解释一下。” 尉文龙看着曹宇,平静地道: “刀不是王一生的。有人嫁祸给王一生。” “嫁祸?嫁你妈逼!”王研用难听的声音大吼了一声,有曹宇在,他更加的肆无忌惮,直接上前就想要抓住我的衣领,可是我退开了两步,王研抓我的计划瞬间落空。可是偏偏我这个举动却是被曹宇抓住了机会。 有一点我很清楚,曹宇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种他能够教训我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放过? “任放,先斩后奏。”曹宇冷冷一笑,然后拍了拍他带来的那个男生。那个男生被曹宇一拍胳膊,脸上顿时露出了浓烈的杀气,然后直接冲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居然对着我的腹部就是一拳! 腹部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虽然我极力保护,但是被打中的那一刹还是痛的浑身一颤,我看到曹宇站在两个打手的身后,有些得意地笑看着我。 “任放,打得再重点。王研,他在你的胳膊上划了一口子,你在他脸上也划一道口子。这样才算是两清了,对不对?” “曹哥,说得对!”那王研也是没脑子,在曹宇的鼓动之下,居然真的拾起了地上的短刀,面目狰狞地朝我走了过来,锋利的刀芒闪烁着寒光。 “住手!你们都……都弄错了!” “不许动他。” 就在王研拿着刀要对我动手时,金娜叫出了声,冲了过来,拉住了我的衣袖,伸出一只手臂拦在了王研的面前,而尉文龙也从左边走了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后拉。 两个人,居然同时拦在了我的面前! “喂,你们……” 看着拦在我面前的金娜和尉文龙,我心头略微有些震惊。 可是偏偏就就在这时,我的身后却又是传来了一阵肃穆而沉重的怒喝声: “都停下!!” “谁td敢再动一下,全都开除!” 听到身后的声音我再次一震,转头,却看到一个容长脸、剑眉入鬓、鼻直口方、穿着青灰色布衫的短冲中年男子正大步流星地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是教导处的处长祝阅武! 而在祝阅武的身后,居然还有三道慢慢悠悠的身影。最中间的人,无疑就是高雪芹,他戴着眼镜,一脸淡定从容,儒雅俊秀,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的姿态。而在他的左右两侧,也跟着两个女孩。 一个是之前我就见过的刘若曦,而另一个女生,居然是我班上的一个语文课代表,黄春! “不可能……”看到高雪芹左侧的女生,我忍不住喃喃出声。 而和我一同出声的,还有一旁的金娜。 我被陷害和王研发生冲突,曹宇“恰好”赶到,然后就在曹宇对我下手时,高雪芹赶到……这么巧的事情接连不断地发生,如果要说没有鬼的话,那是打死我也不信! 在看到高雪芹左手边的黄春时,我心里的疑惑就已经解开了一半! 一直以来,黄春和金娜的关系都还可以,我经常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说话。因此,几乎不用怀疑,金娜还给我的《统治世界》是黄春给她的。此外,也只有黄春有可能从金娜的手里拿到我的饭卡……虽然不知道饭卡的到底是怎么落在王研手里的,但是我脑海里瞬间做出的简单推理让我估测这件事和黄春离不开关系! “干什么干什么?打架是?”祝阅武粗着眉毛冲进了人群里,然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鼻子下还带着鼻血的我,还有胳膊流血的王研,满脸狠厉的任放和一脸惊讶的曹宇……最后还有,掉落在地上的刀。 当看到地上的刀时,祝阅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看了看王研胳膊上流血的地方,顿时大怒道: “谁td动的刀?谁!?” “他,是他,王一生!”王研突然指着我叫道。 祝阅武猛然顺着王研转了过来,看了我一眼,他居然二话不说抬起脚对着我的肚子就踢了过来!我立马向后闪开,同时一只手探出,在半空中抓住了祝阅武飞来的重重一脚! 第96章 九十六 替罪 “我没动手。”我抓着祝阅武的硬地球鞋,淡淡地道。“麻烦你问清楚了再说。” 但是祝阅武的脾气比我想的还要暴躁,他一只脚被我抓住,居然直接借此近身,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然后出手就在我的脸上打了两个耳光。 “不是你td他们能打你?当我傻?!” 说着,用力一甩腿,从我的手里缩回了了腿,然后猛然一脚朝我踢了过来,这一次,我虽然闪开了几寸,但是还是被体重了椎间盘,侧腰处传来的剧痛让我浑身的怒火都沸腾了。 刚才我一直强忍着没有和曹宇他们动手,不是我不知道反抗,而是我预测到这可能是个阴谋,如果我动手了,反而会被抓住把柄。 只是没想到,这个祝阅武却是完全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显然也是早就被说动了。 我看到曹宇在一旁偷笑,但是祝阅武一侧脸,似乎也看到了曹宇偷笑,他忽然一个箭步上去看,对着曹宇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 “笑笑笑,笑个屁啊!!!” 祝阅武一耳光打在曹宇的脸上,也不管什么青红皂白,直接上去一耳光就打得曹宇一个七荤八素,踉跄着捂着脸后退。 “带头打人是?把这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带人打架,全td给我滚出学校!!” “艹,你打我?”曹宇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打了他耳光的祝阅武,似乎不敢置信的模样。 我也是有些错愕地看着祝阅武。没想到这祝阅武连曹宇都敢打。 突然间,我才想起来,这祝阅武好像不是本地人,而是东北来的铁血汉子,以前似乎还是外地的监狱出来的。来这里当教导处主任纯粹是因为他的铁血手腕……虽然我对他了解不深,但是从他的口音、略显壮实的身躯、北方人刚毅的线条和直挺的鼻梁,我想我以前的耳闻应该八九不离十。因为是外地人,所以在这里犯事根本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敢打曹宇。 这祝阅武的身手也着实了得,腰粗膀圆,力道十足,直接上前揪住了曹宇的脖子,就把他像是拖把似的拉动了起来,一旁的王研和任放,根本就没有敢动手的。毕竟对方可是教师,而且还是成人,自己怎么能动手? “你们几个,全都给我到教导处来!特别是你!”一只手掐着曹宇的脖子,祝阅武一只厉啥的眼睛看着我,“td敢动刀子是?你就等着蹲笼子!” 我的心头一凛。 蹲笼子? 我侧目看着站在十米开外观看的高雪芹,看着他一副悠然闲然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好一个高雪芹。 居然敢反过来利用我和曹宇制造矛盾。这家伙对人心的把我实在是太可怕了。金娜也好,祝阅武也好……甚至王研也好,似乎,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尤其是他身旁的黄春,我更是无法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泡上黄春的?难道他的魅力真的大到了可以让女生一个个像是没脑子的旅鼠似的跳海自杀任其摆布吗? 这个男人,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td,你是走还是不走?划伤了人你还不承认是?”祝阅武怒视着我道。“走啊!” 这时,周围前来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一些上体育课的学生和一些同样是借书路过的学生,纷纷地围聚了过来,像是人潮似的围成了一圈看着我们,一双双眼睛里露出好奇和茫然。 “刀不是我刺的。”我依旧坚持着。 “不是你刺的?”祝阅武面色冰冷,然后他冷笑着道,“那是谁刺的?别告诉我是他皮痒自己割自己的肉,啊?! “不是我。”我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是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会闹小了。周围围观的人里面有不少是我的同班同学,如果我现在跟着祝阅武去教导处,恐怕他们真的会认定是我刺了人,那么,我这个班长,也不可能坐下去了。 “不是你?那是谁,你倒是给我指出来是谁啊?给我看看!”祝阅武粗着声音叫着,他那带着北方口音的浑浊语气异常粗犷,隆隆作响。 “是我刺的。” 就在这时候,一只白而瘦的手突然拾起了地上的那柄短刀,连带着一道平静而清灵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我猛然一震,然后迅速转过头去。 尉文龙,手里拿着短刀,正伸出舌头,在刀背上缓缓舔舐着,他那琥珀色的眼睛里,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依旧是冷静到可怕! “喂,你个白痴,乱说什么……” “人是我刺的。”尉文龙转过脸来打住了我的话茬,琥珀色的眼睛里光芒闪烁。然后,他有重新看向了王研,“就是我刺得你。” “你……!”王研看着突然承认了的尉文龙,然后又看了看,然后怒道,“胡说八道!这饭卡是怎么回事?” “是我从王一生手里借来的。”尉文龙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他回家吃饭,所以借了他的饭卡。没想到在厕所对你下手的时候被你给抓到了。还有……这本《统治世界》,也是我的。不信你可以问我里面随便一章的内容,我可以把它原原本本说出来。” “你td谁啊……你放屁。”王研也不是白痴,一眼就识破了尉文龙的谎言,“你想替他顶罪是?就是他割的我!想赖也赖不掉!” “赖不掉?”尉文龙面色平静,“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割了你而不是我?” “……!”被尉文龙这么一说,王研却是张口结舌。我本来就没有对王研动过手,王研被人偷袭的时候也被人用辣椒水喷了眼睛,什么也没看清,自然也没有办法证明是我刺了他。 “换个方式,我们不妨推理一下,既然你的肩膀受伤了,那么肯定存在一个人割伤了你。按照你的说法,但是你没有看到那个人是谁。那么那个人可以是任何可以拿到王一生的饭卡和给王一生书的人。既然如此……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尉文龙的嘴角,居然泛起了一丝阴笑,“就是我刺得你。我自己都承认了,要是你不敢相信,抓错了人,我倒是挺乐意的。” “妈的,信口雌黄,搅乱是非。你刺了我,还会自己承认?你分明是要替他顶罪!”王研怒道。 “哦。那这样呢?”尉文龙残忍地一笑,然后他的眼神突然一凛,接着,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前,右手手里握着的银色短刀化作一丝肉眼难辨的光弧,猛地朝着王研的左手手臂划了过去! “尉文龙!”我根本拦不住尉文龙的行动,尉文龙就在王研的胳膊上,划下了一道虽然不深,但是细长的鲜红口子! 尉文龙的举动,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学生的惊呼,甚至有不少女生当场尖叫了起来! 王研更是慌乱地捂着受伤的胳膊,跌跌撞撞地后退,脸色铁青。 “你干什么?我跟你有仇么?你……你把、把刀放下!不然你别想活了!” 王研青着脸冲着尉文龙吼道。 而祝阅武则是攥紧了拳头,他眼中燃烧着怒火,想冲着尉文龙奔来把他撂倒在地,但是似乎忌惮尉文龙手里的刀,最后没能够出手。 第97章 九十七 立誓! “有仇?需要有仇么,老子看你不顺眼,就刺你玩!”尉文龙冷笑了一声,他看着王研,也不废话,然后对着祝阅武说道,“别动。谁都别动,谁敢靠近我,我就刺死谁!” “尉文龙,别……!”我上前一步,想要劝尉文龙,可是尉文龙却是突然朝着我一刀刺了过来! 我一惊,急忙躲闪。就在快刺到我的胸口时,尉文龙刀上的动作也是减缓了几分,原本应该刺到我胸口的刀子,只是划过了我的外衣,没能够划伤我的皮肤。我迅速地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地看着尉文龙。 “老子在这个学校里受够了!这个无聊的学校,整天和一群物料的弱智蠢人呆在一起,老子早就受够了!”尉文龙手里挥舞着刀子,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满脸的凶狠与张狂, 一边叫嚣着,尉文龙的目光还朝着我和祝阅武的脸上滑过,“知道么?这个社会被一只叫‘理所当然’的手控制着。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理所当然的,理所当然的上学,理所当然的工作,理所当然的结婚,年龄一到大家就开始紧张着急,然后相亲,结婚,生子。可是为什么要紧张,谁营造的紧张气氛,又为什么要营造紧张气氛?是谁,让人非得在二十出头开始寻找结婚对象?难道可以不结婚么?中国已经有那么多人口,资源已经超负荷,要支撑中国发展到美国的程度需要十个地球的资源,不结婚不生子,又有什么错?可以不买房,不买车么?谁规定了这一切?!是你们这些蠢人制造的制度!是人心里的既定观念!老子就是看这个社会不顺眼,看这个学校不顺眼,想害几个人,刺几个人玩玩,哈哈哈!” 尉文龙像个疯子似的笑着,所有人全都惊恐地看着他站在人群之中发疯,然后,突然间,尉文龙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一条人缝之中,他的眼神变得如同雄鹰一样犀利,接着,他猛地冲着人群跑了过去!! 奔跑速度之快,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人群中发出了一片女生的尖叫,所有人惊慌地躲闪开来,但是尉文龙却是撒腿就跑,朝着学校大门口的地方跑去,跑到门口时,保安室的保安跑了出来想要阻拦尉文龙,但是尉文龙却是把手里的刀朝着保安身上一砸,就冲出了校园!! 在尉文龙逃跑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望着尉文龙跑远的方向,我心头一凛,知道尉文龙是故意这么做的,他知道形势对我不利,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把所有的罪责全部一人承担! “妈的,畜生东西!”祝阅武望着尉文龙逃跑的方向,骂骂咧咧,却没有追上去。被尉文龙这么一闹,我们刚才的打架什么的,都反而是小儿科了。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我的仇恨对象也好,曹宇和王研的仇恨对象也好。全都集中到了尉文龙一个人身上。 尉文龙会怎么样? 我甚至都不敢想象。 “你们几个,跟我到教导处来!”祝阅武怒视着曹宇三人道。 “为什么?”王研和曹宇道。 “因为我看到你们两个动手了!还有你……怂恿打架,一样记过,要么停课,要么等着开除!!”祝阅武冷笑着对曹宇三人道。 “那他……”曹宇看了我一眼,满眼的惊愕和不甘。 “他?我大老远过来时就看到你们打他一个人,他一次都没有还过手。既然动刀的不是他,他还有什么事?你们几个先跟我到教导处再说!” “妈的!”曹宇啐了一口,但是面对祝阅武那魁梧而壮硕的身躯,却是不敢怎么样。 事实上,我看出来了,这个祝阅武看似五大三粗,其实是个相当精明的人。既然尉文龙替我受了罪,那么他自然不想再追究我什么。至于曹宇,他恐怕可以逃过一劫。但是曹宇身边的王研和任放,恐怕就要受到不小的处分了。停课和休学,都是有可能的处分。 起码,短时间内,曹宇的两大手下,都被削枝断叶了。这样一来,恐怕曹宇的势力会大打折扣,而高雪芹,也是给了曹宇一个难忘的教训。 我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笑眯眯、左拥右抱的高雪芹,心头如同焦了滚油,怒火疯狂上涌。 “高雪芹,是干的,对不对?”就在我最愤怒的时刻,金娜却是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手里拿着之前尉文龙丢下的《统治世界》,然后怒道,“你……你让黄春把书给我?你陷害曹宇和王一生,还有尉文龙,对不对?!” 看到金娜愤怒的模样,我有些震惊,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更让我震撼。 “瞎说什么傻话呢。我只是凑巧看到了有人打架,所以叫了祝阅武来管事而已。” 就在金娜愤怒之时,高雪芹却是微微一笑,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抚摸上了金娜的脸颊,接着,高雪芹的手沿着金娜的身子往下滑动,然后……居然一把把金娜的身躯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金娜被高雪芹按在胸口,顿时身体一颤,剧烈地反抗着,可是高雪芹却是死死地把她往自己的胸口按,让她的正脸贴着自己的胸口,无法反抗。 “娜娜,什么都别想了。你没事就好,我们没事就好……” “你……你……” “娜娜。要是你怀疑我,对我生气,我可是会很心痛的。”高雪芹柔声说着,把金娜按在自己的怀里。而若曦和黄春在一旁看着,却是一脸的平静和随然,居然没有太过嫉妒和愤恨的样子。 随着高雪芹用手死死地搂抱着金娜,奇怪的事发生了,金娜的身体,居然越挣扎越无力,最后整个人都娇软了下去,伏在高雪芹的胸口,啜泣着,哭泣着,声音含糊,也听不出在念叨什么了。 看到怀里越挣扎越无力的金娜,高雪芹笑眯眯地抬起头看着我道: “王一生,虽然呢,我不太清楚刚才打架的起因,但是看起来,你那个整天跟你朝夕相处的‘朋友’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呢。跟那种疯子相处还真是危险啊。那种人,还是赶出学校比较好。只是不知道……下一个疯子会是谁。毕竟,跟疯子在一起的人,恐怕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说着,高雪芹眯着眼,有意无意地在我的脸上多看了两眼。 疯子? 脑子有问题? 听到高雪芹对尉文龙的辱骂,我的胸口燃起了熊熊的怒火,那怒火如同火山巨龙,蔓延了我的全身! 我的丹田、我的气海、我的肺部,全都燃起了强烈的怒火,恨意!! 我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看着倒在高雪芹怀里的金娜,看着高雪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笑容满面,我的全身都剧烈地颤抖着。 甚至,因为太过愤怒,我原本有些止住的鼻血,也再次从鼻腔里流动了出来,顺着我的唇角缓缓地流下。 我的脸上,是一片滚热! “高雪芹!!”我再也忍耐不住,重重地踏出一步,甚至,我感觉到身上有火焰跳窜出来!我死死地盯着他,怒喊了一声,“你给我听好。你别以为靠着一个校长老爸,搞这么点小花样,靠着女人玩点阴谋诡计这个学校就没人制得住你!我王一生,比你聪明,脑子转得比你快,比你会说!要想坐上你的位子,易如反掌!” “哦呵?原来你的脑子也烧糊涂了。”高雪芹冷冷地笑看着我,“什么阴谋诡计?我好像才刚来,你说的话,我为什么听不懂?你们说,你们看到我做什么了?”高雪芹转身对旁边围观的学生问道。旁边的人都是忙人摇头,呆呆地看着高雪芹,表示不知。 “哼。”我冷笑一声,然后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喊道,“苍天有眼,是非自在!若苍天瞎了眼,就把苍天眼睛挖了有何不可?!” 说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高雪芹,你给我听好了。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王一生,不然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的丑事!!” “哟呵,越来越听不懂了,你们说是不是?”高雪芹转身对旁边的人笑着道,旁边的人干笑了一下,似乎在看戏一样。 看到高雪芹还想装蒜装到底,我攥紧了拳头道: “听不懂是?好,高雪芹,我承认你现在有人脉,有势力,叫的起人,可以把整个学校的人都玩弄在手掌里。但是我王一生告诉你,少则一天,多则七天,我会让所有人看清楚你高雪芹的真面目,让所有人知道尉文龙手里的刀是谁的!!七天之内,我要把你踩在脚底下!!今天立誓,皇天共鉴!如果做不到,我王一生到时候就自杀在这里,万劫不复,神憎鬼厌,灰飞烟灭,天诛地杀!!!” 说完,我再也不回头,攥紧双拳,鼓着满腔的怒火,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剩下的,疑惑也好,猜忌也好,茫然也好,麻木也好,讥讽也好……全都像臭泥粪土一样永远弃之脑后! 第98章 九十八 对策 我大步流星地穿过了操场、草坪、长廊……最后走近教室内,一进教室,我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的史兵,看到他,我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道: “史兵,我以班长的身份命令你,给我出来。” 半个班级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我此刻的脸色堪比关帝圣君,但是我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 “是,班长。”史兵呆呆地看着我,用没有语气波动的声音回答。他已经中了我的勾魂术,对于我这个班长推崇备至,只要我在他的面前亮出班长这个身份牌,他就会对我言听计从。在我的命令之下,他自然是毫不反抗地拖着他那条受过伤的腿跟着我出了教室。 史兵一瘸一拐地跟着我走出了教室,最后在我的命令之下来到了厕所。一进厕所,我就背靠着墙壁,冷冷地目视着史兵呆滞恭谦的双目道: “你在城南中学有人是?我妹妹被奸污的消息你就是从城南中学知道的,对?” “是的。”史兵点了点头。 我吸了口气,然后看着史兵,说道: “所以你也知道吴晗、张岳、李云、马楚、李天宇这些花花公子,是?” “知道。” “你既然能够知道这个隐秘的消息,说明你认识几个狐朋狗友,跟李天宇或者张岳那些人关系还可以,对?”我继续问道。 史兵点了点头,说道: “是认识几个。李天宇和张岳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交际面很广。我是在城南中学有朋友认识他们。” “那好。”到了这个地步,所有我需要的准备都完成了。 甚至可以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 “我要你叫你的朋友把我引荐给李天宇。可做得到?”我看着史兵,问道。 史兵沉默了一秒钟,眼里闪过思索之色,然后点头道: “可以。” 我心里一定,两只手握紧了拳头,甚至有种要打颤的趋势。 “很好,我要你现在就打电话让你的人联系上李天宇,不管怎么说都可以,只要让我能够见到李天宇就行。越快越好。” “没问题。”史兵一脸确信之色。 我的心弦渐渐绷紧,嘴角,却是不收我控制地微微上扬,露出笑意。 我为什么找李天宇? 这还用问么。 既然他能够拿到迷药毒品对我的妹妹下手,就说明他有路子和人脉搞到毒品迷药……而我,则可以顺滑藤摸,从李天宇的手里得到我想要的毒品和迷药。 至于我要李天宇的毒品和迷药做什么,那……用处,可就多了。 半个小时之后,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间结束了。 而我,则是在史兵的陪同之下离开了学校。 史兵腿受了伤,他有着出校疗养证明。而我有着从夏圆圆手里得到的出校证明,所以我们两个都可以无视全封闭式的管理出校。 出了校,我第一时间打的前往了城南中学。那也是我妹妹阿雪所在的学校。 当然,阿雪就读的是初一。而李天宇也好,之前死在我手里的张岳也好,都是和烟烟一样,就读初三。 通过电话,我让史兵联系上了他在城南中学认识的几个和李天宇多少有点关系的朋友。我让史兵通过他的朋友联系李天宇,说是有个死去的张岳的朋友在校门口等着他。就以这个理由,我成功地在李天宇离开学校之前在校门口碰上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天宇。 李天宇比我想象的要高多了,比起张岳、吴晗他们那些人都要高出少许。一头黑发干净利落,鬓发细长,眼神却是非常的精亮深邃。而要比帅气程度,这个李天宇直逼高雪芹和曹宇,甚至有点领导的气质。 李天宇手里提着一只公文包式的黑色皮包,打扮地像个小政客。 他大老远看到我,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是我却是压根不管他,直接带着史兵走到了他的面前,强笑着说: “李天宇,初次见面,你好啊。” “你是谁?”李天宇拧着眉毛,警惕地看着我。 “我是谁不重要。”我看着李天宇,脸上保持着微笑,然后,对着他,使用了勾魂术! “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主子,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都给我乖乖照做。” 如果说我想要对李天宇报玷污我妹妹的仇,现在还太早了一点。 因为李天宇对我来说还有点利用价值。 李天宇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身边自然不乏女生。此刻李天宇的身边就跟着一个花枝招展的中长发女初中生,她满脸错愕地看着我,看她牵着李天宇的手,一副小鸟依人的娇艳模样,我就知道她绝对是李天宇的女人。 我笑着看了李天宇旁边的女生,道: “现在,你先跟她分手,然后,到我指定的地方,好好谈谈。” “是。”李天宇中了我的勾魂术,他听到我的命令,脸色顿时变成了狠厉之色,他猛然转身,对着一旁依着他的女生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 啪! 重重的耳光,打在了那个女生的脸上。 李天宇冷冷地看着一旁的女生,说道: “我跟你分手了。你给我滚。” “天宇……你……”被李天宇抽了一个耳光,那个女生顿时傻了眼,不敢置信,甚至像是做梦似的满脸茫然。 “我叫你滚,我们分手了,听到没?”李天宇厌恶地推开了身边的女生,怒视着她。 可怜的女生满脸错愕地看着李天宇: “为什么?为什么?!天宇你疯了还是傻了?他……他是你什么人啊,为什么你听他的?”被李天宇轻易甩了的女生歇斯底里地叫着,吸引了周围的人的目光。 “别废话,给我滚。”李天宇也不回答那女生,在她的胸口重重地推了一把,居然直接把她推翻在了地上。 李天宇甚至都不去看她一眼,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满脸恭敬地说道: “我们走。” 我看了一眼摔倒在地上一脸如遭雷劈的呆滞表情的女生,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李天宇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在和李天宇详谈之前,我先让史兵离开回去。他带我来这里,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我带着李天宇来到了教学楼的顶楼。这里一般没有人会接近,尤其此时是放学时间,更没有学生会特意跑到教学楼的屋顶来乘凉。 李天宇像是一个傀儡木偶似的跟随着我。 走到了屋顶后,我反手背上了屋顶的铁门。 “说。当初对王雨烟下迷药的人,是不是你?”我反手而立,站在屋顶的边缘,隔着栏杆俯瞰着下方的草坪。傍晚的云霞在教学楼上方的天空中弥漫着,几丝金色的光芒照射下来,给整片天空平添了迷幻的气息。 “是我。”李天宇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 “哪里搞到的药?”我问道。 “我爸认识不一些在无锡市做毒品交易的毒枭,我认识几个。其中有一个人,我叫他‘三叔’。他对我很好,给过我摇头丸、迷魂药之类的药。后来我爸想要当选市委副书记的第一助理,要给张岳他爸政绩抹上污点,就和我商量说让我下药陷害张岳,让他背黑锅。” 果然是这样。 听到了李天宇的回答,我心头一狠。我一直以来的猜想都没有错。果然是李天宇父子设计陷害了张岳和张国华…… 这一手,玩得还真是漂亮。 但是……代价,却是我妹妹成为牺牲品啊! 想到当初烟烟死在手术室里的情景,我钻心剜骨一般地疼痛。甚至有种想当场让李天宇付出代价的冲动。 当然,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跟王雨烟是男女朋友关系?就像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生?” 想到当初吴晗在死前说过李天宇是烟烟的男朋友,可是刚才李天宇却又和其他的女生走在一起,我心头的怒火就更盛。 我刚才让李天宇和那个女生分手,不单单是为了帅酷,更多的,是对我妹妹的委屈和不甘! “王雨烟才不是我的女朋友。”李天宇淡淡地说道,“我只是看她漂亮,而且知道张岳他和吴晗他们都追求过她所以才想办法追求她。为的就是方便张岳被她诱惑。我和她没有真正的感情。” 通。 我的心脏再次一阵阵痛。 李天宇亲口承认烟烟不是他的女朋友…… 难道说,对李天宇来说,烟烟不过是一双用了就随处丢弃的鞋吗? 想到这一点,我再也忍不住,即便李天宇已经中了我的勾魂术混不知觉,我还是忍不住对着李天宇一拳打了过去! “畜生!!”我重重地一拳打在李天宇的胸口,没有丝毫的保留!“你还我的妹妹!你还我!”我缩回右手,又挥出左拳,双拳交错,一拳又一拳地狠狠打在李天宇的颧骨、颜面骨上,打得他半张脸都肿胀了起来,连鼻子里也冒出了鲜血。 可是,李天宇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我。 看着他空洞无神的双目,我的心凉了下去。 喘着气,我扶正了双脚,缩回了隐隐作痛的双拳。 我明明知道,无论我怎么殴打和报复李天宇,他都不会有反应。 无论我怎么报复杀死我妹妹的人,我妹妹也不会回来。 永远不会! 第99章 一百 过往 “……”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尉文龙,此刻却像是打开了话闸子一般,滔滔不绝得讲述着他的身世。也是他的一番不论怎么猜疑都看不出编造的影子的话语,让我意识到,也许,我的一些遭遇,和他相比,并不算得什么。 我没有打扰尉文龙,只是静静聆听,我知道此刻我只要扮演一个合格的听众就够了。 “那个男人的祖屋在旮旯头最偏远山脚下,那是一座不算大,但是够破败的土木房,旁边还有一间规模要小的多,平日里根本无人问津的土坯房。”尉文龙呈15度角斜望着天空,斜阳只能找到他的兜帽,却照不到他的双目。 “在那间土坯房,他把他那个因年早逝的哑巴妻子生下的女儿,囚禁了十五年。不教她识字,不教她说话。就算是生病,找的也是村子里的瞎子土医。” 听着尉文龙波平如镜般的讲述,我的内心却是荡漾着轩然大波,呼吸也难以自制地有些急促。我不敢想象尉文龙的生父会是一个怎样禽兽的男人,会对自己的女儿做出那种事来。 “我妈十五岁那年,有了我。我在一个猪圈里出生,大概这是我比一般人的嗅觉更敏锐的根源。两年后,在同一个地方,我妈生下了妹妹。她没有名字,我叫她小甜。” 我静静地听着,最后,忍不住吸了口气: ‘“她和梦馨长得很像?“ “如出一辙。”尉文龙缓缓道,然后用鹰爪点在距离双目一寸的地方,道,“如果不是这双眼睛亲眼所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后来她不和你在一起了?”我问道。 “四年前,她被人领养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我叹了口气。“你爸呢?” “在我妈生下小甜后第二个月,我妈受不了折磨自杀了。那个男人带我到八岁。”尉文龙淡淡地道,“八岁那年,我用村里医馆里偷到的苏达,硝酸铵,梯恩梯,木粉、沥青和石蜡做了两瓶铵梯炸药,趁那个男人睡觉时,把他炸成了七片。”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敛起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尉文龙。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家伙。 “哪里找到的配方?” “村改时工程队进村,我从一名督查的办事员落下的手册里看到的。”尉文龙淡淡地说道。 “当然也有一部分材料是工程炸药剩下的。当时设备差,那天晚上下大雨,一部分工程炸药没及时处理搁置在道场上,被雨水浇湿废弃了。我从里面偷了一点梯恩梯。” 我的呼吸稍微平缓了几分。 “我杀那个男人,是因为,”尉文龙看着我道,“他想对小甜下手。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而且,他痛打我八年,大概是四千五百六十七次……从我会数数开始,我就一直记着。实际数目肯定不止。” 我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不是像我这样的人,很难相信? “后来被人发现了?” “被发现了。是老村委发现的。他当时痛打了我一顿,但是没有宣传出去,只当是小孩子恶作剧不懂事。本来,八岁小孩制造炸药的事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虽然他本人还是很怕我。后来被他用煤气爆炸掩盖过去了。自那之后老村委收养了我和小甜。” “他供我和小甜上学。给我们提供生活费用。虽然他是个顽固的人,但是我很感激他。”尉文龙说道,“我在城北小学上学。八岁开始去图书馆。只要有机会,我就去图书馆。我在图书馆里睡觉、吃饭,藏在图书馆窗帘后面,一直藏到半夜,在那里过夜。一直到十三岁老村委死之前,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图书馆。我把那里的书啃了个遍。” “在那之后?”我问道。 “十三岁那年老村委死了。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家院子前的枣树,我忘不了我和小甜一起打红枣的情景……老村委死后那棵树被砍了。我和小甜都成了孤儿,在孤儿院过了一年。”尉文龙淡淡地道。“我不喜欢说话,不与人交际,唯一能够说上话的是小甜。” “别人说,社会是一面镜子,你对他笑,他对你笑。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镜子里的笑永远是虚伪的。我不会对虚伪的东西露出笑脸。” 尉文龙说了一句算不上哲学,但算得上人生哲理的话语后,继续说道: “一年后,一位无锡市某暴发户的妻子来孤儿院,看到小甜长得漂亮,就笑着领走了她,说能给她良好的教育。” 我的心随着尉文龙的讲述,略显空洞。 “小甜被带走的那天,我印象非常深。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一句话也没有说。小甜哭了,但是我很平静,平静到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能力做他的哥哥,也给不了她她需要的幸福。她走,是最好的选择。”尉文龙斜视着落日,我注意到他的眼角似乎有一丝晶莹闪过,可是没等我看清,他忽然歇斯底里一般地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朝着天边的夕阳砸了过去。 “该死的主序星,谁让你刺我的眼?!” 朝着天空怒吼了一声后,尉文龙却像是被抽空了体内所有的力气似的,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无精打采的,形同朽木。 他保持着站姿,约莫三秒钟,胸口略微起伏后,重新退了回来,坐在了水泥管上。 “后来那孤儿院怎么样了?” “孤儿院倒闭了。投资孤儿院慈善基金的那位cio因为非法敛财,行贿党政办的秘书和主任,被查出后封了公司,冻结了资产,判刑。” 尉文龙用像是背台词的平淡语气说着,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有人收养的孤儿被带走了。我知道我不会有人喜欢,所以我连夜逃跑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之后我找到了一位炒t+0、t+d黄金股市和做期货交易的暴发户老板。我用我学到的金融学领域的知识,帮他抄了一小笔钱,让原本要清仓的他笑赚了一笔。做了他一段时间的金融投资顾问。” “后来……我警告他,根据06年共济会精英集会出台的报告,08年会发生金融危机。他听了我的话,提前抛售股票,保住了原始股。” “到那为止,我已经有四十七万的私人存款。” “不简单啊。”我感慨了一声。虽然尉文龙说的轻松,但是我知道事实肯定没有他所说的那般轻松。再天才的人物,如果不是一定的时运和敢于铤而走险的胆魄以及几次小教训积累下来的经验,都不可能走得太远。 尉文龙看了我一眼说道:“后来我在清明桥附近租了一幢房子,一直到高中。然后……遇到她。” 尉文龙顿了顿,说道: “梦馨。看到她,我想起了小甜。” “所以你才一直做她的教师,辅导她?”我心里更明朗了几分。也许,我对于尉文龙和梦馨之间的事,终究还是判断有失偏颇。 尉文龙和梦馨之间的情感,也许是糅杂了爱情、亲情,和半生不熟的兄妹情的特殊情谊。 “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虽然毛躁,也有青春期初期荷尔蒙激素萌动女孩的躁动和中二病状,但是……终究可爱。” 尉文龙说道,“而且,她很像小甜。我有很多理想,但是我没有人生追求。如果用大理想和小理想的关系来说,给这个社会一点点变化是我的大理想,我的小理想,只是想看到梦馨上一所她理想的高中。” 尉文龙斜着眼看我道:“管理学的x,y,z理论,你知道?” “我知道。”我点点头。简单来说,x,y,z理论是指管理学领域所认为的人的本质。x理论支持者认为人都是有惰性的,很多事都会用减法的思维去思考,避重就轻,偷工减料,减少自己的负担。y理论则是正好相反,此理论支持者认为人是有理想的,认为的人的存在在于理想。此外,z理论支持者则认为人的性格和行为是受到环境的浸染和影响,算是调和了前两种理论、 “我觉得我更像x人群。”尉文龙笑了笑,道。“但是有时候,我会很y。” “你对自己的定位真是清楚。”我接口道。 尉文龙微微颔首,道: “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社会角色……所以我一直很清楚自己能够造成的社会影响和别人对我的眼光。对于梦馨……我只是想看到她大多数的高中女孩一样无忧无虑地上学,能笑的时候就尽量笑,不能笑的时候也别大哭大闹。就像个普通的女孩那样,能够快快乐乐。看到她快乐,我会觉得,自己的某个愿望实现了呢。” 说到这个地步,话题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也就是一开始尉文龙要恳求我的地步。 果然,接下来,尉文龙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来源,也不想过问。但是我只想你帮我这个忙。我尉文龙……这一生,没有求过任何人。”尉文龙的语气非常的恳切,却又真挚而认真。 “能让高清华下台么?” 第100章 一百零一 想一块儿去了 尉文龙的话像是警棍在我的心头划过,让我心脏抽跳了一次。 “这么直接啊。”我呵呵一笑。 高清华,高雪芹的父亲,也是……城南高中的现任校长。 是全封闭计划的实施人,也是陈梦馨家餐馆倒闭的主因。 “……”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沉下了眉来,转头看着尉文龙,道: “文龙。你把你的大部分秘密都告诉了我。如果我对你不坦诚相对,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心安理得。所以……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只有你,我,还有她知道。” “她?”尉文龙挑起一根眉毛。 “是个让我头痛的女人,和我的勾魂术有点关系,但暂时不用理她,和我们的话题无关。”我说道,“你知道我拥有能够控制人的勾魂术。这不错,但是,这勾魂术,也有很多限制。” 说到这里,尉文龙的耳朵竖了起来,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的犀利和明净。 “……” 看到尉文龙认真倾听的姿态,我继续说道: “主要的限制,在于人数和次数的限制。” “果然。我做过差不多的猜想。”尉文龙淡淡地道,“上限是……?” “以我现在的能力,最多九人。次数,则是同一个人只能控制一次。一旦控制一个,就会被占用名额。我剩下能够控制的名额也会相应减少。”我轻声说道。 “懂了。”尉文龙点了点头,“所以,史兵算是占了一个名额。还有……至今没上绞刑台的张国华也是?” “你很聪明。和你说话真的很省力。”我笑着道,“不错,我的勾魂术九个名额,已经占用了两个。” 尉文龙的瞳仁微微放大,然后,又渐渐收缩。 “你想要把勾魂术效用最大化?” “没错。”我点点头,“如果要用勾魂术,我希望能够一次做道最大最显着的效果。用勾魂术让高清华下台不难。但是……你可有想过,就算不是高清华,下一任的学校领导,也会采取半封闭式管理,打压学校周边的店铺么?拔草不除根,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尉文龙扭头看着我,低敛眼皮,点了点头: “你说的很对。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回答尉文龙,“学校需要一个教训。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能够永远不敢在食品方面的财物动歪脑筋。” 尉文龙的眼睛眯起地越来越厉害,他斜着眼看着我,然后再次问道: “有具体方针了?” “还不算明朗,但是……算是有点想法。”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尉文龙眨了一下眼,“我想试试看,如果是你,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站在我的立场。我想你的能力不下于我,肯定能想到。” 尉文龙拇指甲抵着嘴唇,略微佝起的身躯往前倾着,目光盯着地面上一个虚无的点。 我知道尉文龙在思考,所以,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他。 时间,就在悄然无声中缓缓流动而去。 天空中的橘红色阳光,缓缓地钻入了云峰之中,尉文龙脸上的阴影,也越来越深。 忽然,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尉文龙动了。 他缓缓地转过了脸来,琥珀色的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神采,甚至可以说,是光芒大放。 “阿扑吗啡和玄明粉的水溶性……你还记得么?或者是大黄。” 听到尉文龙的问题,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我站起了身,拍了拍尉文龙的肩头。 “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朋友。” “王一生,你想清楚了,这风险很大。”尉文龙眯眼看着我道。 “你觉得你是宁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的人么?”我笑着道。 尉文龙也笑了,笑容有些苦涩,然后,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那就这样。今晚我就可以帮你调配试验出合适的剂量。” “我相信你的能力。对了……你还是打算回学校的?”我认真地看着尉文龙。 “想。”尉文龙道,“也不想。毕竟今天这么多人看到我动手了,呵呵。要回去,得找个不错的理由呢。就麻烦你帮我开一份抑郁症治疗证明。” “没问题。”我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对你周围人的目光和未来的前途……” “就算我是神经病,还能比现在更糟么?”尉文龙苦笑着看着我,从他那琥珀色的眼眸中,我看到了看淡一切的淡然。 “我懂了。”最后,我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 “喂,你要让你那不成事儿的妹妹等到什么时候?”就在我点头首肯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女人清澈的声音。 听到身后的女人声,我头皮一麻,叹气转头,果然,看到了一对漆黑如菩提子般的眸子,那对眸子里,秋泓流闪,带着几丝郁结和不耐烦。 不用说,听到这清清冷冷如同风铃般的声音时我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狐仙,正站在我的身后。 而且,比较尴尬的是,此刻,如果是从狐仙的角度看来,我和尉文龙两人站得很近,几乎是面面相对的场面。 而且,我正巧伸手拍着尉文龙的肩头,这样一来,此刻的场面,多少显得有些容易曲解了。 果然,她拨弄着耳际的鬓发,墨黑色瞳仁嘴露出了一丝疾风之色,直直地看着我。 “唷,倒是不知道原来你还是兔子。” “想说什么?”我盯着徐步走来的狐仙,沉声道。 狐仙拨动着耳际散发着佛手般的幽香的秀发,讥笑似的看着手搭在尉文龙肩头的我: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南风之症?” 狐仙的台词,依旧犀利。 “喂,牙齿不要这么尖。”我给了狐仙一个不满的眼神,狐仙有意地转移了视线,无视了我给她的警告。 狐仙的双眸落在了我身后的尉文龙脸上,我顺着狐仙的视线,看到了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的尉文龙。 当然,尉文龙并没有吃惊多久,就恢复了常态。 狐仙和尉文龙并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之前狐仙也来过一次学校。那时候尉文龙就知道狐仙的小名——冰冰。 “是你啊。” 狐仙和尉文龙同时开口说了这句话。 然后,一男一女互相对视着。 两个人的表情都出乎预料的平静。 差不多对视了两秒钟后,尉文龙转移了视线,看着我道: “我知道你说的让你头痛的女人是谁了。”顿了顿,尉文龙继续说道,“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走好。对了,我家的电话报给你,有事联系。”我对着尉文龙苦笑了一下,道。 尉文龙静立原地,记下了我家的固定电话,然后做了一个勉强算是告别的招财猫的手势,手里拿着一盒吃了一半的红枣转身离去。 原本就消瘦的身影,在夕阳余光之下拉出长长的斜影,渐行渐远。 那一刻,尉文龙的背影,居然有点像是踽踽独行的垂暮老人。 看着尉文龙的背影,我心中忽然涌动了一股热潮。 “喂,文龙。”我突然叫住他道。 尉文龙的右脚突然收住,他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睛隔着昏黄的阳光望着我。 我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道: “我们算是朋友,对?” 尉文龙面色略显木讷地看着我。 虽然没有法令纹,尉文龙的嘴角还是露出了酒窝状的弧线。 尉文龙没有说什么,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在夕阳橘红色的光幕中,也对着我竖起了一根拇指。 从那一根竖起的拇指中,我知道了答案。 我笑了笑,也不说什么,转身,不再留恋尉文龙离去的身影。 回头,看着站立在身后的狐仙。今天狐仙穿了一件白色的蕾丝挂脖吊带裙,还穿上了一件黑色的网袜,一双美得像是白玥雕琢而出的美足拖着我妹妹的绿色平底塑料拖鞋,显得格格不入。 夕阳的光芒下,狐仙的半个躯体都被染成了赤色,仿佛和周遭对比鲜明的暖色调光线融为了一体。 看着裙裾飘动,纤然独立的狐仙,我也不多说什么,拉着自行车就往楼道口走。 “他有一双不错的眼睛。”经过狐仙身边时,这个女人突然说了句意味莫名的话。“和你很像。” “是吗。”我打了个哈欠,“他算是不多的能够和我有共同语言的人之一。” “那可真值得庆幸呢。”狐仙懒洋洋地说着,跟在我的身后。“今儿个心情?你眼睛里亮着的水光都比得上你那个不谙世事的妹妹了。” “算是。这算是你来到我家后我过的最有意义的一天。”我斜眼看着狐仙,然后问道,“对了……你是说阿雪的眼睛很水亮?” “比你的亮堂多了。”狐仙淡淡地道,“你妹妹有一双比你特别的眼睛。” “……”我并没有太过记挂狐仙说的这句话的信息量,直到后来我才真正明白狐仙的这句话对我意义有多大。 第101章 一百零二 理想 停了车后,我回到了家里。阿雪早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着我了。 “哥,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啊?!饭都凉了啊!”阿雪坐在长桌上幽怨地看着走近大厅的我和狐仙。 “不好意思了……今天和同学打篮球,后来又遇到个朋友聊了会儿天,忘了时间了。下不为例。”我歉疚地笑着安抚着满脸不满之色的阿雪。 阿雪撅着小嘴,后脑勺系着的黑色马尾辫轻轻一甩,小小的琼鼻皱了皱。 “下次要是再这么晚,我就不等你了哦,哥!实在是太迟了啊!哪有这么晚的!”阿雪两腮鼓鼓的,怒气似乎仍然未消, “对不起对不起,我接受惩罚还不行么?”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苦笑着。 “你说要怎么惩罚我啊?” 听到惩罚两个字,阿雪的眼睛一亮,眼珠子转了转,顿时闪过了狡黠之色,道: “那哥你就学狗叫……叫三声!” 听到阿雪调皮的话语,我一怔,斜过眼,正巧看到狐仙觑着眼,用一种看老年痴呆症患者般的眼神看着我。 我眯起眼给了这个女人一个眼色,然后转过头,摸了摸阿雪的脑袋,然后轻轻地道: “王王王。” 每个人在至亲的人面前,都会放下我的尊严。 我也不例外。 晚饭从简,吃过饭和阿雪一起给我妈做了一些舒张运动后我督促阿雪做完功课然后洗澡回了房间。 那时,已经是十点。 十点半之前睡觉,那是阿雪从来为改的习惯。 所以,洗完澡后,我在房间里约莫呆了一个小时,确认阿雪已经入睡,我就重新换上了一件外套,穿上了我的“夜行衣”,戴上了我的软质头盔,准备出门。 狐仙饶有兴致地躺在床上看着我做着一系列准备工作,眯起眼看着我: “哟呵,这身行头,可又要做什么动作了?” “秘密。”我竖起手指,开门前,回头对着狐仙做了一个消音手势,然后微微一笑,“晚安。” 语毕,我拧开门把手,走向了门外的黑暗。 “故弄虚玄。” 隐隐间,我听到身后传来的狐仙吐槽声。 我出门的时间不算太久,但是也不算短暂。 这是我计划之中的出门,出门的目的,有两个。 一来,自然是采购我和尉文龙接下来所要采取的计划所必须的物品。 二来,则是去东桥桥墩底下布置好我之前对李天宇交代好的记号。果然如我预料的那般,李天宇想要从他的那个“三叔”手里搞到一些违禁的药品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当然,我也没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如果李天宇搞不到,我不过是亲自走一趟而已。 大半夜穿着一件黑色雨衣出门怎么着都会显得非常诡异。但是对我来说,这却是必须的。 因为我不能暴露我自己的身份。 我控制了两名路人,按照我策划好的配方药单,我没有花费太多钱就从无锡市东北部的一家夜间门诊部和几所大药房搞到了芒硝、朴硝、玄明粉、雷丸、大黄、中药瓜蒂、酸锌,酒石酸锑钾,这些基本上都是减肥需要的泻药或者是催吐药,只要药量适中,并不会引起休克对人造成后遗症,但是,绝对能够引起人短时间的不适。 至于具体的调配比例和温度影响水溶效果的问题,尉文龙会帮我具体计算。 没能够在东桥底下碰到李天宇,我拿着一袋子的药回到了家里,时间已经过了子时。 “哟呵,大包大揽一箩筐,这是打算乔迁?”悄无声息地回到家打开房门,一进门,我看到狐仙居然还没睡,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提着袋子的我。 “送你的,一袋切糕。”我笑着提了提手里的袋子道。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眼睛一亮,但是随即黯然,她一脸冰冷地道: “我没兴致听你那些俗不可耐的玩笑。” 我笑了笑,反锁上门,打开了床头灯。然后把头盔和雨衣卸下,放到了床底下,最后把袋子里的药品通通倾倒了出来。 看到我从袋子里倒出来的药,狐仙一个翻身,目光里流露出了满满的讥讽之色: “呵,这么多药,病的倒是不轻啊。” “你今天话很多啊。”我斜视了狐仙一眼,“再说两句我不介意把这些药塞你那张比黑寡妇还毒的嘴里杀杀毒。” 听到我的话,狐仙顿时板起了脸来,冷冷地盯着我道: “要是你敢那么做,”她顿了顿,“我不介意挖出你的眼珠子丢在地上当鱼鳔踩着玩。” “无聊的女人。”我随口道。 “没趣的男人。”狐仙迅速回答。 我被狐仙的毒舌刺得头疼脑热,我也没空去听这个女人无聊的废话,我把袋子里的药品一一取出来,在地上排列整齐,分门别类,按照刺激强度分好,同时看了约莫二十分钟的说明书后,又重新整理摆齐,放回了床头柜里。 “差不多了。” “然后呢?”狐仙勾起她那象牙玉一般的白皙美腿,如同荧光棒一般在床上缓缓摇动着,她两只手拖着下颚,轻启红唇,道,“打算挑什么时辰对那个生不逢时的可怜虫下黑手?” “近日。”我简洁地回答道,然后我眨了眨,笑着道,“你不是能看透人心么,不妨猜猜?” “你脑壳丢了么,我不是说了,灵元金丹在你那儿。我暂时没法力。”狐仙淡淡地道。 “也是。”我当然没有忘记狐仙给了我灵元金丹后她暂时没有了法力,只不过是生理现象略微异于常人的女人罢了。 “当然,”狐仙慵懒地挑起了一根尖尖的黑色细发,朱唇微微蠕动,道,“我不介意你把灵元金丹还给我。” 我微微一怔,这一次,我沉默了。 “呵,怎么不说话了?”狐仙没笑着看着我,可是,她的双眼虽然在笑,我看得出,她的眼眸深处却是一阵冰寒。 “你终究还是认识到了你现在终究是个不依仗勾魂术一事无成的小屁孩么?” “……”我咽了口口水,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微怒地看着狐仙,但是我的心头却是有了几分的清明。狐仙的话,却也不无道理。 如果不是勾魂术,我能够获得什么? “可是你终究是给了我勾魂术,这是既定的现实,不可能改变了。”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我有了这个本事,我就不会碌碌无为一生。” 狐仙闭口不语了,这一次,她轻轻地开启了红唇,把她左耳的一缕鬓发含在了唇间,轻轻地含着。 “喂,王一生。” “嗯?” “你的理想是什么?”狐仙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权者。还是退居其次的权臣。还是逍遥自在的隐者。还是隐居幕后的垂帘,又或是安于现状、因循守旧、不思进取、固步自封的小市民?” 我的理想? 听到狐仙的提问,我却是很容易就陷入了沉思。 略一沉吟,我淡淡地道: “每个人都不会希望过上被人束缚着的日子。你在井底下关了那么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我停了停,继续说道,“对于我个人而言,我只想过的好一点。但是这个好一点却是内在和外在的。内在来说,是我个人需要发展。外在来说……是这个社会需要改变。或者,我去改变。” 狐仙轻呵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变成什么样的世道你才满意呢?” 我再次微微一愣,这一次,我沉默的时间前所未有的长,最后,我还是开了口,说道: “理想的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在我看来,判断的标准只有一个--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妓女不再为钱而卖身。” 第102章 一百零三 定计 “空想主义。”狐仙用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戳着床头柜上那朵假水仙花的花骨朵,给我的话来了个评判。 “准确的说空想社会主义,或者是乌托邦主义。和空想主义是两个概念……而且,就算是空想主义,也从来没人说过空想主义和现实主义是对立的。”我觑着眼看着狐仙说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的,真怀疑你是不是真在井底下关了三十年。” “严宗光办《国闻汇编》时便有《天演论》了。洋人的奇淫巧术,我比你懂得多,知晓的也早。”狐仙淡淡地道。 “也是。”我笑着点点头。对于这个看过的书或许比我吃过的米都要多的女人,我可真不敢卖弄什么。 “其实没有一个思维正常的政客会抵触太平盛世。只是这个社会作为一张大网,某个人的网格大了,别人的网格总会相对缩小一些。而人的欲望往往会导致网格无限增大,最后排挤一些网格。最后变成亡羊才想到填补的牢洞时,社会就破败了。”我感慨着道。 “倒是不错的譬喻呢……呐,王一生,我说,今儿个怎么有雅兴谈论这个了?”狐仙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指尖的假花上。 “大概……是今天心绪不太宁定。最近的事很多,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多。”我的视线落在地面上,说道。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房间里一片安谧。我听不到狐仙的呼吸声,但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半晌,我吐出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抬起头,看着心不在焉地打着哈欠的狐仙,有些犹豫地问道: “狐仙,你是女人?” 趴在床上,胸部的光滑半球体挤压着白色床单的狐仙冷冷的目光突然扫了我一眼,然后重归于宁静,道: “眼光不错。” 我呵呵苦笑,说道: “我就是想问个或许白痴的问题……你说,一个女人的心思,真的那么变化无常么?” 狐仙停止了玩弄手指尖的假花,瞄了我一眼,道: “问我这个……莫不是感情上碰壁了?” 我一愣,欲言又止,咬了咬牙,心头有些不爽。这个女人的嘴巴还是这么的不检点。 “行,那我换个问法。狐仙,我相信你算是那种能够让任何雄性牲口见了就趋之如骛的风景线。但是……你说,一个姿容不算顶尖,气质不算超凡的男人,有可能让一个个甚至都没有交往多久的女人见了都纷纷眼冒桃花、蜂拥而上,对她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意摆布……甚至愿意为他不惜背亲弃友,付出所有么?” 听到我的提问,狐仙微微勾起了她那上弦月一般的疏淡细眉,一对望月谭一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瞳眸深处,却是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好奇: “倒是不多。”狐仙幽幽地道,“怎么,你碰到了这样的罕物?那可真是不幸呢。” “不错,我确实遇到了。所以我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合常理,甚至……不符合逻辑。”这一次,我没有嘴硬地否认。 狐仙黑色的瞳眸越发的清亮,眼中的好奇之色倒是更盛了: “他叫甚名?” “高雪芹。”我淡淡地道。 狐仙嘴唇微微开合,上嘴唇和下嘴唇轻轻地咬合了一下,道: “听名儿倒像是有点名望的八旗子弟……然后呢?他又动了你在意的谁?” 我的脸微微一热,然后咳嗽了一声,然后缓缓道来,把高雪芹和金娜、黄春,还有最初的张雨婷、刘若曦等等女人的故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狐仙。 听完我的讲述,狐仙那如同蘸了朱红色墨水般的嘴唇散发出了一丝更为迷人的诱魅光泽。 狐仙手根骨托腮,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光彩,闲然道: “原来还有这等奇事……听你这么说,我倒对那位公子哥儿起了几分兴致呢。” 幽幽说罢,狐仙唇角的那一抹笑,更加诡异而耐人寻味。 狐仙对月亮充满了一肚子的轻言,尉文龙对太阳没什么好感。 但是不管这两个怪人对自然事物的态度怎么样,日月总是会如常交替。 第二天早上,闹铃刚响,我就接到了尉文龙给我的电话。 “喂。”我振作起还不算清醒的大脑问道。 “比例我已经查好。”尉文龙直截了当地给了我回复,“我做了一个晚上的水溶性实验,认为玄明粉和大黄五比一的比例搭配最佳,加入十分之一的中药瓜蒂,十五分之一的酸锌,还有二十分之一以下的酒石酸锑钾,效果会更好。” “辛苦了。总量呢?”我缓缓吐息,继续问。 “按照食堂不锈钢汤桶595高度,60内直径和160l容积,以及溶液和成分二十五比一的比例来计算,一个汤桶需要128l混合玄明粉。” “是吗,看来我不用跑第二趟了……昨天晚上,需要的东西,我基本上都已经搞到手了。”我松了口气,给了尉文龙答复,然后,又重新绷紧了心弦。 “别忘了,食堂有四个汤桶。”尉文龙提醒道。 “这点我当然考虑到了。” “那就好。”尉文龙的声音依旧平淡。 “不过……今天还不是动手的时候。看来你今天还得在学校外面逛荡一天了。学校怕是暂时还回不了。”我咽了几口口水。“我在等一个非常关键的条件。这个条件达到了,我们的计划……才能够走出最后的一步棋。” “什么条件?”尉文龙自然是不知道我对李天宇做了什么的,当即我也不隐瞒什么,把我这一边的计划告诉了尉文龙。对于别人,我说话都会显五分留五分,但是对于尉文龙,我没必要保留什么。 尉文龙足够聪明,如果我遮遮掩掩什么他能够敏感地洞察到。我和他能够交流,甚至某种程度上成为统一战线的人,最基础就在于我和他能够互相推心置腹,毫无保留。 “这个行动风险很大。”听了我的计划后,尉文龙对我的计划做了评判,“不算光彩,而且牵涉很广。” “但如果要直接点,这个办法,或许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之一。”我说道。 “我懂你的想法了。”尉文龙简单地说道,“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左右。”我数了数手指说道,“这件事取决于很多突发变量能够在预料之中。如果所有的步骤能够按照我的想法演绎,那么……基本上能够成功。” “那就值得一试。”尉文龙说道,“希望一次成功,不然,下次再行动会消耗更多机会成本。” “会成功的……”我笑了笑,然后挂了最便宜的三星老年机,结束了和尉文龙的通话。 通话结束后,我的心情,却是无比的凝重了起来。 “也许。”这三个字,我没有在电话里对尉文龙说出来。 没错,在我的计划里,这一次的行动风险的确很大。七成,只是矩阵平差粗略计算出来的估计值,实际成功率肯定受到多种没有考虑到的参数变量的影响而产生偏导和离轨。 怎样才能够提高胜率呢? 怎样才能够在我的天平一侧加大砝码? 窗外的景致略显模糊,窗户面上还有未干的雨丝,充分说明昨夜,在我的睡梦时,屋外下过不小的雨。 我有些忧愁地望着布满了雨丝的窗外风景,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组画面。尉文龙和梦馨的,曹宇和任放的,史兵的,还有……高雪芹和金娜、黄春以及刘若曦的……无数组画面闪闪烁烁,却又不断地幻化组合,最后,变成了一道连贯的风景线,最后……那些风景组合成了一张脸。 一张美丽、妖媚,让我永生永世也无法忘怀的女人的脸。 “雨,停了。” 昏暗的房间角落里,狐仙保持着腕骨托腮的姿势,瞅了瞅了窗外那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酥酥麻麻地道。 难得,这个女人,起的比我早。 看着房间黑暗中静静隐没着的狐仙脸庞的曲线轮廓和完美的明暗凹凸面,我的心,渐渐的如同窗外钻出了阴霾的太阳一样明朗起来。 “有办法了,原来这么简单……呵呵,这次我可不陪你玩了,高雪芹。” 像是直流电流穿过我的脑海,我的大脑突然间一片通明。我也忍不住重重攥紧了拳头,嘴里发出了难以自制的笑声。 第103章 一百零四 世道变了,人心换了 那天阳光不算盛,偶尔还是有几片乌云遮着天空。 但因为下过点雨,那天的空气倒还算清新。没有前几天那么燥热压抑。 总而言之,那天总的来说,比我预想的要更加平静。 也算是暴风雨之前的最后一丝安宁。 一个大白天,尉文龙并没有来学校,他的座位一直都空着。这点没有任何出人预料之处。倒是金娜那边,情况稍显特殊一些。那天,金娜大多数时间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趴在桌子上,像睡觉,又不像是不敢面对谁一般。就像前几天的状况一样,我和她……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集。或许,昨天的事也让她有些愧对于我。 倒是黄春,却是中午和几次下课都会消失在教室里,不用想也知道她去了哪里。 夏圆圆找了我前去问话,昨天尉文龙用刀刺伤王研的事班上已经人尽皆知,夏圆圆没有道理不知道。 夏圆圆问我的问题无非是刀到底是谁的,尉文龙和王研的关系,我又是怎么被牵扯进去的。当然,夏圆圆还郑重其事地问了我……我到底是不是凶手?这件事和我到底什么关系? 对于夏圆圆的提问,我也只能够装作个局外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把所有的一切都牵扯到不知情上。 现在尉文龙暂时替我背了黑锅,如果我再把自己抖露出来就是白痴了。我只能够暂时先把自己置之事外,避开夏圆圆的疑虑。 最后夏圆圆还是没有如何责怪我,只是问了我一些尉文龙的状况,眼尖如她,她也是发现了我和尉文龙的关系算是不错的。 最后没能从我的嘴里得到太多的有用信息,夏圆圆也放过了我。 但是,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我这个班长当的不算太安分。尤其是昨天我当着极多人的面对高雪芹放下了要把他踩在脚底下之类的狠话后,班上不少人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我,似乎觉得我是个危险分子一般。 他们的想法我当然是知道几分的。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明是我刺了王研,但是,有一些小道消息还是猜忌我可能是昨天事件的真正主谋,尉文龙可能是为了我才会“发疯”。对于这样的言论和一些猜忌的目光,我也只能够暂时保持低调。 至于曹宇和王研那边,他们似乎也真的是受到了处分。不知道是暂时停课还是劝退。但是估计麻烦不小。因为那一整天,我都没有在学校里看到曹宇的身影。 那一天,我只在学校里看到过高雪芹一次。 而且,是远远地看到了他的背影。 只不过这一次,高雪芹的身边,居然跟了三个女孩! 其中两个,自然是刘若曦和黄春,而第三个……居然是金娜。 看到金娜明明被高雪芹利用,却依旧跟在他的身旁。我的心里暂时搁置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问号。虽然我已经多少猜到了这其中的猫腻,但是,我依旧没有采取行动,因为我知道,时间未到。 那天我最大的行动,主要有两件。 其中一件,自然就是单独找到黄春,然后,从她的口中问出昨天对王研下手的真正元凶。 这件事要行动起来并不难,因为我是班长,以班长的名义叫一名学生做什么,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下午第三节下课时,我走到了整理着书本的黄春面前,然后拍了拍她的桌子。 黄春抬起头来,一对不大不小,但是还算是水灵的眼睛看着我。 看到我,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愕之色。我从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愧疚和躲闪,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有猫腻。 “夏老师叫你去她的办公室。”我用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对黄春说道。 如果我直接找她出去问话,她是百分之两百不可能去的。所以,我只能绕个借口,打着老师的名号找她。 很容易就把黄春给骗出了教室,就在前往夏圆圆办公室的路上,我抓住了机会突然上前一步拦在了黄春的面前,然后不等她出口对我大放厥词,就盯着她那一双虽然不算明亮但还算清澈的眼睛使用了勾魂术。 “现在开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服从我,知道了么?”我盯着黄春睫毛上翘的眼睛,道。 黄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我,呆立了半秒后,她点了点头,用平静的语气道: “好的。” “那好。跟我到小店,我们边走边聊。我有话问你。” “好。”黄春二话不说就跟着我并肩而行。 我和黄春缓步走出了教学区,走到了操场尽头的校店,一路上,我问着她话: “昨天那本《统治世界2》里的刀,可是你放的?” 黄春非常机械化地摇了摇头,道:“是高雪芹放的。他把刀塞进了书里给我,然后让我给金娜。” 高雪芹……果然是他。 我一声冷笑。 “高雪芹跟你什么关系?” “高雪芹说如果我帮他做点事,就同意和我交往。”黄春回答道。 “你们以前认识?”我疑惑道。 “没有……但是我,很乐意和他交往。”黄春如实答道。 “为什么?” “因为……他很有魅力。”黄春面不红气不喘地道。 很有魅力?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如果此刻黄春没有被我给控制的话,恐怕我会以为她在因为害羞而遮遮掩掩什么,可是,此刻我是很清楚她已经被我给控制了的。她却说因为高雪芹有魅力而让她甘愿为高雪芹做任何事。这是什么情况? “他有那么多的女朋友,为什么你们还一个个像饿虎扑羊一样跟他在一起?我不相信你们没有一点的怨言或者你们都是没脑子的发痴女。” 这一次,黄春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并不是很反对这样。” 这一下,我真的是觉得荒诞了,但是心头,也是开始坚定了某个虚无缥缈的信念。 “为什么?” “因为……他很有魅力。我们受不住他的诱惑力和魅力,一看到他,我们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他。或许别人看来是花痴愚蠢不成熟的表现,但是,我们受不了那种诱惑。我们……就是愿意和他在一起,哪怕他有再多的女人也没关系,我们就是想要在他的身边,成他的女人。只要他希望,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是愿意的。” 我皱紧了眉。这一次,我沉默了。 这个高雪芹……真的是不简单啊。 一问才知道,高雪芹对这些女孩的吸引力,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也难怪,金娜明明做了那种事,却还是愿意被高雪芹蛊惑,留在他的身边了。 我苦笑了一下,弹了弹手背上的灰尘。 真相,仿佛已经水落石出了。 “那么,王研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是谁刺了王研那一刀?”我压低了声音,趁着周围没人时问道。 “没人刺他。”这一次,黄春的回答,却是相当的肯定,“王研是自己刺的自己。为的……就是想要祸害你。” 我的心一阵抽搐。 王研是自己刺的自己?为的就是祸害我? 可这……又是为什么? 王研是曹宇那边的人,他有必要刺自己一刀祸害我么?我的思维有些波动了,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王研是不是和曹宇闹了矛盾?表面上他是他的打手,事实上,他们内部分裂了?”我问道。 “王研是不是和曹宇闹了矛盾?表面上他是他的打手,事实上,他们内部分裂了?”我问道。 黄春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原因?你知道么?”我眯着眼看着黄春。 黄春抿了抿唇,然后,似乎有些艰难似的,说道: “王研以前追求过我。高雪芹让我拜托王研演这场戏祸害曹宇,代价是……和他上床,做他的女人。” 通!! 我的心脏,重重地一跳,随即,我忍不住全身地因为兴奋而颤抖起来,紧接着,我的嘴唇一阵抽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高雪芹啊高雪芹,好一个高雪芹。算你厉害啊。能把女人玩到这个地步,我真是该佩服你了。” 答案都已经昭然若揭、水落石出了,再问下去,也没有太多的意思。 “呵呵呵呵,这个世道果然是不一样了啊。改革初期那种靠着无聊的兄弟义气一股子热血像无头苍蝇一样往社会上层的门墙钻的日子果然是一去不复返了啊。”我冷冷地一笑,然后,解除了黄春的勾魂术,混在小卖部的人群中,离开了小店。 一边走,我心里的冷血却越是沸腾,同时,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感慨,简直堪比狐仙了。 “世道变了,人心换了。黑道小说中那种讲兄弟义气的事果然是最幼稚的东西。这个时代,兄弟不反过来刺自己一刀都算好的了。女人势利眼,男人小心眼。兄弟义气?侠肝义胆,手足情谊?那不过是被时代淘汰的靰鞡鞋。这个年代谁把这种东西挂在嘴边,简直就是老掉牙,惹人笑话。” 所谓人与人的关系。不过是在合适的时候交心比心,在合适的时候谈情说爱结婚生子搞点露水姻缘,在合适的时候谈笑言欢把酒作乐,在合适的时候同患难共富贵。 然后,也在合适的时候一拍两散,在合适的时候,反咬一口。在合适的时候……尘归尘土归土,结束那三千秋水三千岳,三千愁肠三千泪…… 三千繁华三千梦。 第105章 一百零六 唱戏 啪!! 校长还没说完,梦馨的目光突然一凛,一记清脆的耳光就打在了校长的左脸上。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校长那前一刻还笑眯眯的脸,随着梦馨的这一记耳光,也渐渐地变成了严肃和暴怒。 “你……打我?” 看到校长那变得如同发作野兽一般可怕的脸,梦馨惊慌失措地收回了手,后退了一小步。 “你td一个小娘皮打我?!”校长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站在面前,身躯娇小的梦馨就是一个大耳光,然后,校长一个大步上前,大手一抓,梦馨的一条马尾辫就被他给抓在了手里。梦馨痛苦地叫着,想要掰开校长那只老虎嘴一样可怕的大手。 可是,她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越是用力,那只抓着自己的手,也越用力,自己根本没法摆脱。 “小婊子。”校长冷笑一下,啐了一口,然后轻轻一推,就把梦馨那可怜的瘦小身体推倒在了地上,接着,这位已经不知道和多少女学生有过类似纠缠的经验丰富的校长一个伏趴就趴到了梦馨的身上,两只手按着梦馨的小小肩膀,脸上带着三分冷笑,七分欲火。 “你……放开……” “放开?”校长冷笑了一下,“都已经是我的女人了。玩到一半就放开?难道你不想让你爸爸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你爸爸……年纪也大了啊。你这个女儿,就这么不懂得知恩图报、孝敬父亲?” 听到校长的话,梦馨的眼睛微微睁大,推着校长两手的力气也顿时小了几分。然后,豆大的晶莹泪珠子,从梦馨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这样就对了。”校长淫笑着,然后,他那肥厚的紫褐色嘴唇,缓缓地朝着地面上的梦馨那柔软红嫩的小嘴覆盖了上去…… “替你的爸爸想想……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校长淫笑着,而梦馨则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细细的睫毛颤抖着,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可是……在最后的一刻,她却是猛然睁开了眼,咬着牙,推开了校长那雄大的身躯。 “不要!!”梦馨突然坚决地叫了一声,然后,她突然在校长的的下巴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校长身体猛地一颤,痛叫一声离开了梦馨的身体。 “妈的?咬我,啊?!要死是?”校长勃然大怒,对着地上的梦馨就是重重地一脚,踢在梦馨那白嫩的大腿上,痛得梦馨一阵咬牙颤抖。 “别碰我……你这只……癞蛤蟆!!”梦馨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爬到了一旁,抓住了自己的便裤,紧紧捂在怀里。 “癞蛤蟆?”校长冷冷地一笑,“刚才你求我的时候怎么嘴巴那么甜啊?” 梦馨脸色苍白,一步步后退,而校长,却是一步步地走近。 很快,梦馨就被逼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别过来!我要走了……你过来……我就叫人!!”梦馨突然豁出去了似的叫道。 这一下似乎让校长有些忌惮了,他走到一半的步子停了下来。 “小小年纪,脑子倒是挺好用啊。很好,那你尽管走好了。我的管教呢,是很宽松的。”校长讥讽地笑着,一边说着,他还甩了甩手,“走啊,尽管走。不过我告诉你,我高清华的耳光没那么好扇耳,我的油也没那么好揩,尉文龙是?这个名字我是记住了,我呢,会好好地跟派出所那边说一说的,争取让他多坐几年牢。” 说着,校长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 听到这话,梦馨小脸煞白,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她颤抖着,把她的那条简陋的便裤套到了她那湿滑修直的大腿上,然后,她捂着脸,大哭着,转身拧开了门锁,跑出了校长的办公室。 看着梦馨逃跑的背影和传回来的隐隐约约的哭声,校长伸出老手,摸了摸被扇过的那一侧脸,缓缓揉动着。 “女人,永远这么没脑子。” 在不为人知的光明角落里,有黑暗潜伏着。 在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里,有光明守候着。 …… “哥,回来了,怎么又这么迟?” 打开家门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和狐仙一起坐在差几千下着围棋的阿雪。 这一盒围棋,是以前住在我们家楼上的邻居搬出后送给我们的。那是一名下棋爱好者,不管是象棋、军棋、跳棋还是五木、六博,那个人都有,离开后,他就把他的珍藏给了我们。算是送别礼。 狐仙缓缓地转过脸来,懒洋洋地看着我,表情不冷不热,一对像是黑色玻璃球卡上去的眸子无声地看着我,比涂抹了还要光泽鲜明的柔嫩嘴唇紧紧闭着,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噢,出了点事,我的一个同学生病了,我是班长,所以和同学一起组团去探望他。”我自认为是天衣无缝的话语,却得到了狐仙的斜视。 “面不红气不喘。”狐仙像是冰盖下流淌着的艰涩冰泉吐槽道。 阿雪看了狐仙一眼,似乎没有立刻会意,然后看着我道: “生病了?什么……病?” “颈交感神经麻痹综合征。”我随便扯了一个阿雪肯定听不懂的病症名道。 “啊?那是什么病?”果然,阿雪提问道。 “会导致半侧脸部瘫痪面部下垂和神经麻痹的症状。”我叹了口气道。 心里却是说着: 我会说,那是一种小儿的麻痹症么? 大概是我的演技还算马虎,又或者是对我这个哥哥足够信任,阿雪终究没有再怀疑我。倒是狐仙一直在一旁玩弄着自己那尖如春笋片一般的指甲尖,交错着被奶白色带黑纹的过膝长筒宽袜包裹着的美腿,摆出二郎腿的姿势。 今天的狐仙,换上了一件青色的短裙衫,裙角略窄,把她那完全按照黄金分割比例打造的圆匀腰腹贴的紧紧的,更显性感诱人。 我给了不少零花钱给狐仙,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想过替我节制,也不知道惹火烧身是什么。 狐仙丝毫不搭理我一眼,我也没多看她几眼。要我烦心的事不少,狐仙这个女人想什么我暂时顾及不到。 吃完了晚饭之后我帮着阿雪整理了碗筷,问候了一下妈,帮她做了一下身体拉伸放松按摩。长期卧床的妈身体容易疏松和单侧受压,所以适当的放松是必要的。 在我和阿雪都去学校的时候,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狐仙。 嘴上恶毒地说着我不是她的包身工的狐仙,事实上还是帮了我妈做一些放松运动的。 因为,这是我妈亲口告诉的我。 “一生,其实你不用每天这么帮妈按摩的,阿仙她在你回来前就做过了。而且比你做的好多了。” “……”于是我默然无语,略一瞥眼,看到狐仙正在门口看着我,对上我的目光,狐仙的视线和我的视线保持着90度角撇开。她也不说什么,环抱着胸,黑发微微摆动,就转身托着蓝色的塑料拖鞋趴趴走开。估摸着又是去睡觉或者看电视杂志去了。 给阿雪辅导了课业后,我洗澡,一切如常地到了房间,默默等待深夜的到来。 “粮囤地怎样了?” 狐仙赖在铺着刚晒过的绵软被单上,呈现“t”字型张开了两手,黑发呈扇形散开,压在白色的平坦床单上。 狐仙的意思是问我准备工作如何了。 “只欠东风。”我回答狐仙道。“就看这两天李天宇那边的答复了。” “是么。” 狐仙两手一左一右地勾起两丝发梢,含在嘴里,轻轻咬着着,两只黑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某个虚无的点。 “怎么不问得更详细?” “没兴趣。”狐仙白齿咬着黑色发丝,朱唇一开一合,用清朗的声音道,“小丑角儿罢了。” “的确是小丑角。但是……这是我欠下的人情债,我得还。不然就没机会了。”我说道。 “由你兴子去。我碍不着。别被不上道的跳梁小丑整了幺蛾子,打翻了船输的一败涂地,便算是对得起我了。”狐仙目光盯着在空中徐徐张开五指,五指如兰,如莲,合拢虚托。 我抿嘴,笑而不语。 狐仙也不说什么,哼呵一笑,然后,她居然含着发丝,轻轻哼唱起了京剧。 音正调准,词句清晰,气流尖细,委婉圆润,听得我精神都略微震动,像是有一道银线缓缓从我的左太阳穴传入,右侧穿出。 俨然是一曲板腔体的《春香传》。 “你还会唱京剧?!”我奇道。 “都会。”狐仙停顿了一会儿,给我的回答简单明了,继续哼唱着。 “都会?”我挑起了一根眉毛,“还会什么?越剧?晋剧?豫剧?……秦腔?” “都会。聒噪。”再次被我打断了曲调,狐仙声音里多了几分的清厉。 听到这女人这般说,我也不再看书了,反倒是托着脸坐在那里欣赏着这个女人唱曲调。 结果这一唱还真是不得了,评剧、晋剧、京剧、越剧、曲剧、豫剧、吕剧、庐剧、粤剧、昆曲、秦腔、梆子、评弹、黄梅戏、二人转、皮影戏、二人台……这些,狐仙居然都会。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到的。是平时电视上看到的,还是她本就会? 这个妖孽。 “会唱二黄,那你也会拉二胡月琴咯?”我笑着道。 “算是都会。蛇皮弦,古筝……只要是八音,都会一点。”狐仙道。 “宫商角徵羽五音衡准,金贝丝竹八音匏革牙角俱全……真是个妖女。”我感慨道。对这个本来就妖的不能再妖的女人,更多了几分的敬佩。 “遣时造兴的玩物罢了。想学,你也可以。”狐仙随口道。 第106章 一百零七 东风已至,花谢花飞 “那我宁可听你唱。”我微微一笑,“反正这辈子,我也超不过你那比王菲还猛的喉咙,所以,我没兴趣学。” 语毕,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抓来一看,居然是李天宇的消息。 看到手机上的显示,我抿嘴一笑: “东风到了,好戏开始了。” …… 我喜欢在黑夜里穿梭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喜欢熬夜。 我前去的地方是东桥桥底下,按照我之前给李天宇的暗示,他的确是在我给他的坐标地点埋下了整整一袋的违禁药。这些违禁药,包括300克的k粉,300克的摇头丸,居然还有10克的海洛因。也不知道李天宇是怎么搞到的。但是,10克的海洛因已经足以追究刑事责任。 把药拿到手后,我第一时间去了一趟学校。半夜三更,学校自然是关门的,就算是传达室也不会有人。 但是我的目的并不是进学校,而只是在学校门外。 校长办公室所在的行政楼紧贴着学校的外部围栏,我只需要站在学校外围的栏杆上,就能够看到二楼校长办公室的窗户。 我当然不可能做出爬窗盗窃之类的事,我只是随便找了两块拳头大小的路旁石,杂碎了校长办公室的玻璃窗,然后,就转身回了家。 到此,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到了家门口,我发了一则短信给尉文龙,告诉他: “东风已到。明天动手。” 十秒钟后,我收到了尉文龙的回复: “得令。” 看到尉文龙的回复,我忍不住嘴角牵扯出了一丝笑意,然后,轻轻地推开了家门走了进去。 有了几次的经验,这一次,阿雪自然依旧没有发现我的鬼祟行动。 狐仙还是赖在床上,两只手抱着后脑,右腿架在左腿上,右足翘着,一对美得让人发指的眸子则是盯着天花板。 嘴里,还念念叨叨、哼哼唧唧着什么。 仔细一听,才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唱到了昆曲《牡丹亭》的第十出《惊梦》: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大半夜唱《惊梦》,春闺难耐啊?”我冷不丁地笑了一句。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横飞而来,差点砸中我的脸,我头略偏,躲过了狐仙的随手一掷。 狐仙也没有看我一眼,目光甚至都没有动一动。我想她从我戏谑的口气应该听出来我心情尚可。我心情尚可,就说明我做的事比较顺利,所以她也不需要过问什么。 我从不否认狐仙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很多方面,她聪慧到可怕。 似是为了免得我说一两句闲话,狐仙迅速地改变了腔调,从雅气婉转的昆曲变到了清悠婉丽的嵊州方言版越剧,俨然是曹雪芹《红楼梦》里林黛玉的《葬花吟》,字调细腻柔美,充满了江南小女子的柔气: “花落花飞飞满天,红销香断有谁怜?一年三百六十天,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不是原版的唱词,我一直觉得《葬花吟》的精髓在于‘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和‘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这两句,一句凄迷苦楚,热泪洒血,见花如见人。一句寒凉岑寂,冷色调突显茕茕孑立的韵味,古韵极强。比起其他的诗句更有意味。” “可惜越剧唱词里少了这两句。那种怨怼的味道就浅了很多。”我叹息道。 “倒是有点心得。还以为你不碰触这些古词曲牌。”狐仙停止了吟唱,忍不住说了我一句。 “小时候没书看,在小学图书馆的时候,把唐诗宋词元曲和杂志上一些诗赋曲调的文章剖析都看了个遍。虽然没怎么研究,但是算是初窥门径。” 我笑着道: “比起《惊梦》,我倒是觉得会说‘最愁不过春’的你更适合林黛玉的《葬花吟》。不过,我真是佩服,在你们那个年代,怕也没多少女人比你更有眼界博识的了。” “呵。”狐仙轻呵了一声,颇有意味地盯着天顶,惋叹道,“可怜的钱绣芸。” “就是为了进天一阁嫁人,结果却因为重男轻女而望着天一阁郁郁而终的那位?”我挑了挑眉毛。 “对。”狐仙淡淡地道,“古来阳盛阴衰,女子皆不如男。是以多有郁郁寡欢闷杀闺中者。但是王一生,我送你一句话,男人聪明一辈子,不如女人一床被子。别小觑了女人。” “从无此意啊。”我汗颜道。 却是有一句话留在心里,没告诉狐仙: 有你这个惊世骇俗的妖女在世,恐怕只有男人仰望的份,哪里还有那个不识泰山的人敢斗胆小觑? 不过,真要探究起来,狐仙也算是个幸运的女子。 毕竟,在过去,钱绣芸那样的女人,可不在少数。 “王一生。你见过学识最源深,最懂禅意玄学的人是谁?”冷不丁的,狐仙来了这么一句。 “亲眼见过的?”我挑起一根眉毛。 “对。”狐仙的声音虚无缥缈,如同天籁。 “我身边怕是没这样的人。真要深究,估计是我们学校高三的文科16班政治老师吴鼎纹,她是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哲学博士出生,为了一个开焊工厂的老公才留在我们这个小旮旯学校里教书,憋了一肚子的怨气。真要说懂禅意玄学的人,我觉得,勉强能算是她。其次,恐怕是尉文龙。” “错了。”狐仙缓缓摇首,否决了我的说法。 “难不成你去过无锡五大寺庙见过什么高人?”我笑道,“虽然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但是我还没去过几趟,也没看到过什么高人。都是一群半路出家,骗香火符纸钱的酒肉和尚。” “也错。”狐仙继续摇头。 “那是?” “是两条街开外的社区守门老保安。”狐仙淡淡地道。 “就是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大爷?为什么是他?”狐仙的话让我来了点兴致,没想到她居然会说一个社区的老保安比一个北师大的哲学博士更有玄理。 “只因为……无论是谁,无论什么门第身份来头的人进门,他逢面一概只问三句话。” “哪三句?” “‘你是谁’,‘你从哪来’,‘你要去哪’?” 狐仙用她那和唱戏时截然不同的平静口吻,宣布了答案。 听到狐仙的话,原本还饶有兴致的我,咽了口水,陷入了漫长的哲思。 在那么一刹间,我忽然发现,狐仙身上的那种超然脱俗的浓雾,非但没有比我初次见到她时更前,反倒是更加的浓密氤氲,这个女人就如同雾中仙,明明就在那里,却让我感到远在天边。 让我……更加让我无法捉摸。 以前,我只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出一骨子妖气。 后来,我终究洞察到了几分的仙气。 现在,居然品悟到了一丝的佛性。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狐仙对任何男人都兴致阑珊。 因为,对于这个或许能够内触妙乐的女人来说,男人,实在是显得太赘余了。 女子夭夭是为妖,大智近妖也是妖,乱世出妖还是妖。 而这个女人,很霸道地把三样都给占了。 甚至还演化出了一点仙韵和佛性。 她,还能算是妖吗? 第107章 一百零八 金刚非坚,愿力最坚 虽然狐仙的三句话不过是哲学的最基本问题,但是,当我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时,总感觉带了点别的韵味。 “喂,狐仙。” “干嘛?” “你……会永远在我的身边吗?”没来由的,我说出了一番连自己都略惊的话。 “永远?”狐仙拢了拢秀发,遮住了双耳,然后打了个哈欠,道: “只有死人才能说永远。”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现实。 “怎么,你那颗小春心躁动了?莫不是要把你的一身不成调的本事用在采花问柳上?” “怎么可能。”我迅速回答。 “可我怎记得,好像有一个叫金娜的,跟你有点剪不断理还乱的藕断丝连关系?”狐仙追问道。 “我都说了,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连青梅竹马那一层面都算不上。”听到狐仙提起了金娜,我不得不反驳了。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道: “知道么,狐仙?在10岁的时候,我就给我的人生做了一个规划。那就是30岁之前,不谈恋爱。交朋友可以,但是,绝对不谈恋爱,不亲近女色。” “……”这一次,狐仙的脑袋侧了侧,似乎听到了一件奇闻。 看到狐仙一副来兴的表情,我笑着道: “有没有资本是一回事。但是在我看来,大多数的男性把大把精力和资源投在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上面,很本末倒置地把人生最宝贵的十五岁到三十岁的黄金时间全都荒废了,最后一事无成或是到达不了与自己天赋能力所能相符的人生高度。这是最没有远见的蠢人的行为。或许有很多男人说不急着争取女人迟早会被别人抢光。但是,我只想说,女人总会有新的从娘胎里生出来顶上来,所以,不用操之过急。”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幽幽地轻叹了口气: “王一生,要听我一句?” “说。” “你这样的人,我不是没有见到过。”狐仙淡淡地说,“清心寡欲、守身如玉,克己复礼,怀揣一颗雄心壮志,图谋着一飞冲天,抛却人情世故同堂四世的人也并非没有,更有甚者,也有较之于你更极端而清高……但是,即便飞得再高的雄鹰,翅膀上也总是沾染着一点红尘风土。很多事儿,却不是你能够挣脱地开的。”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若是有朝一日你事业无成,起码在人情上有所收益。”狐仙缓缓地说道。“不至于跌落地一无所有。” 顿了顿,狐仙甩了一下左侧的长发,道:“你可以轻视情之一字,可以视作尘泥,却不可弃而远之。因为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你终究还是个人。” 我微微眯起了眼,道: “就当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我不会改变自己给自己划下的尺度。”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再次幽幽一叹,再也不看我,而是望着卧室漆黑的窗口里自己那张白如璞玉的脸蛋倒影,轻轻地呢喃道: “不知道你会伤多少人的心呢,王一生……抱有这样的想法,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珍惜眼前人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但是我会删繁就简,不会把人生的重心花费在花天酒地和女人的三围上。现在太多初中生高中生没走出社会没上过大学见过更多面孔就开始在校园唧唧我我缠缠绵绵,我只能说那都是一群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小屁孩。因为眼界局限于一座学校才会把眼光放在同一个县城的女人身上,等到进了大学的门槛,到了外地出了社会见识到了更优秀的异性才知道自己当初眼界的狭窄和世界的广大。狐仙,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一个道理,想要让树木的枝叶往天上长,就不得不修剪掉横向生长的多余枝叶。如果不舍得放下小爱,就成就不了大爱。” “或许……可是,大爱小爱的分界线,又在哪里?你也不过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俗之士罢了。” “保留意见。至少我认为理性可以战胜任何的情欲。这是我的想法。” 我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言,拉开红花金丝绣边棉被,钻了进去。 黑暗中,我隐隐看到狐仙依旧趴在床头,定定地望着窗外,左手背托腮。左手托累了,换右手,右手托累了,换左手,如此反复……直至破晓。 “金刚非坚,愿力最坚。欲做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劝发菩提心文》和《华严经》,他都悟了一层,却还参悟不透……学佛固需愿力,可修行之根,却在于不离众生啊……” 第二天,算是我起得最早的一次。原因很多,一方面是昨晚狐仙的一番话搅扰的我多少有些心绪不宁睡不踏实。另一方面今天是我展开计划的日子,越早起床意味着我有越多的时间来构思详细的计划步骤,也意味着我有更多的时间来应对突发情况。 从冰箱里拿出了速冻馒头放在盛水的锅里蒸熟了后,就成了我阿雪的早餐。 解决了温饱问题,我第一时间就前往了……距离城南高中最近的玻璃钢材店。 我找到了钢材店的店家,直接按照我事先计划好的,给了他校长办公室玻璃窗的规格和类型,要他按照我所规定的时间前去校长办公室修理。 “对了,校长办公室窗前有两盆君子兰,一会儿你去维修的时候,顺便把这两袋东西藏到君子兰底下。但是,绝对不要被发现。塑料盆栽君子兰下方的出水孔是空心的,这些东西足够塞进去。” 我把用黑色的塑料袋严密包装的k粉和海洛因混合物递给了眼神呆滞的店家。 “没问题。”被我操控了的店家双目无神地看着我,很机械化地收下了我递给他的违禁品,二话不说记下了我给他的指示,并且表示会乖乖照做。 离开了钢材店,我直接去了学校。时间上还算赶得及,正好赶上早自修的铃声,算是玩了一次擦边球。 早上的课,我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听。因为我一想到我即将在中午实施的计划,心绪就异常不凝定。中途物理课被点名回答两个真空等量异种电荷电势计算的时候,我还很罕见的算错了一步,挨了秃头物理课老师的责骂。 尽管如此,心头的紧张感还是难以消除,因为,我接下来所要进行的行动的疯狂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初在银乐迪ktv的所作所为。 为了避免再因为回答问题出丑,一个上午,我都装作腹部痉挛趴在桌上没有动作。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中午。 听到下课铃声,一直趴在桌上的我心脏重重一跳,飞快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书包里拿出了我那一袋大黄、玄明粉、中药瓜蒂、酸锌和酒石酸锑钾的混合物,混在出教室的学生群中,朝着食堂的方向,缓缓走去。 这一次,我真的是孤注一掷。 结果怎么样,对我来说,还是一个不定数。 因为一直回家吃饭的关系,我很少去食堂吃饭。之前的那张被金娜借走的饭卡,已经被我拿回来了。不用说,当初金娜之所以会借用我的饭卡,也是高雪芹的意思。理由则是黄春对金娜说她暗恋我,想要私藏我的饭卡来找机会跟我闲聊。金娜居然就真信了。 走进了时候,我看到了食堂四个方位铺着白色瓷砖的四根大柱,每一根柱子底下,都有一个公司食堂常见的595高度的汤桶,汤桶内盛放着的,自然就是满满的菜汤,一般是笋干蛋丝汤,番茄汤或者是紫菜葱花汤。 我并没有直接进食堂,而是在食堂附近装作等人的模样瞎转悠。整整过了将近五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四个成群结队过来的男生,周围除了他们就再无别人。 看到这四人,我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上前,拦住了他们。 “干什么?”看到我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四个看起来气质有些不羁的男生板下脸来看着我。 “不干什么。只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我动手。”我微微一笑,目光一一掠过了眼前四个模样俊秀的男生,然后,集中脑海的注意力,眯起眼,对着他们使用了勾魂术。 “这四个袋子里的粉末,你们给我分别倒进四个汤桶里,一桶一袋。注意不要被人发现,倒粉的时候把粉装在汤碗里,混进汤中。一个人行动就可以,其他三人在附近挡住视线。” 说着,我打开了我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四只按照尉文龙的方案事先调配好的“泻药”。 “哦。” 四个神色呆滞的男生盯着我手里的四只小塑料袋,没有任何言语和神色上的不悦,然后,伸手抓过了我手里的定时炸弹。 四个男生拿着我的塑料袋就走进了食堂,望着他们高瘦的背影,我捏了一把冷汗,心跳有些加速。 这是一场赌博。 这一次的行动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第108章 一百零九 智之一字 我站在食堂的门口,隔着玻璃窗默默地看着四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生的举动。 因为是高峰期,加上全封闭式管理,食堂里的学生数量极为的惊人,排成长龙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壮观规模。基本上,从打饭窗口一直排到了门口一丈不到的过道处,歪歪扭扭。 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俊男四人组身上。我看到他们从碗筷存放处拿了一个汤碗,然后四个人围在角落里,做着别人都看不到的事。 只有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正在把我给他们的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入铁碗之中。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四个男生中个子较矮的那名男生再其他三名的男生护送之下走到了学校的汤桶前。三个男生像是三尊天王像一样,护在那名拿着装有泻药的男生身后,挡住身旁的路过的人的视线。 旁边有几个学生想要前去打汤,但是看到有三个人围堵在前面,不得不先在外围等待着。 把装有泻药的碗插入汤水中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整个过程只要没有旁人观看,基本上不会有大问题。果不其然,差不多十秒之后,那名下泻药的矮小男生转过身来给其他三个男生一个暗示,三个男生立刻开路,让他顺利从汤桶旁边走出,然后四个人像是没事人一样朝着食堂的角落走去……整个过程下来,没有任何学生意识到,就在刚刚的一分钟里,已经有人在汤桶里下了足以让数百人腹痛发作的泻药。 而接下来,如法炮制,依样画葫芦,食堂剩余的三个汤桶,也被逐渐地下了泻药。整个过程,四个男生做的滴水不漏,神不知鬼不觉。 不得不说,勾魂术虽然能够让人言听计从,但是却不会降低人的智商,在整一个流程里,他们发挥了足够的智力和警觉力。这也让我对勾魂术的效果多了几分的信任。 下药之后,我随便控制了一名路过的落单学生,让他替我取走了被四个男生遗弃在角落里的泻药的塑料袋,亲自交到我的手里。 下了泻药之后,那四名男生已经解开了勾魂术,正像是四个晕了头的无头苍蝇一样茫然地在食堂里转动着。 把有着泻药残留物的塑料袋拿到手后,我径直离开了食堂门口,食堂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我做了什么。 因为,整个过程里,我只动了口,却从未亲自动操刀下手。 我手里拿着四只只剩下残余粉末的泻药塑料袋,在离开学校后,从最近的小店里买了一把1远的打火机,在无人的转口处烧毁成了一堆黑油。 我有信心,这辈子,除了我和尉文龙,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今天所做的行径。 …… 那日中午,因为下药行动,我比平日里整整晚回家了二十分钟。当然,之前我就已经打电话给阿雪只会过了,所以没有引起阿雪的不妥。 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阿雪跟狐仙在家里会讨论我些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从阿雪的口中得知一些狐仙和她有过的对话。 …… 狐仙慵慵懒懒地斜躺在龙须草编织而成的细密草席上,美眸细眯,手里则是提着一套七本的红顶商人胡雪岩的《胡雪岩全传》。 狐仙随手翻开封面中插了无数不同颜色的纸条的《胡雪岩》,随意地打量着。 “为官须看《曾国藩》,为商必读《胡雪岩》。呵。”狐仙自言自语着,的嘴唇绽放一丝玩味的色彩,露出一行白牙。 她用纤细如葱的手指拨开了封面,随手翻了几页,随意打量了几眼后,便失去了兴致,丢在一旁。 接着,狐仙的目光又扫过了草席和床头柜之间对着的一大堆的书,里面有《富人的28个理财习惯》、《巴菲特与索罗斯的投资习惯》、英文版的《货币崛起》,戴维?马什《欧元的故事:一个新全球货币的激荡岁月》、薛暮桥的《薛暮桥经济文选》等金融货币和西方逻辑学类的书籍。 狐仙随手拿过了一本德文版的黑格尔《小逻辑》,眼眸定在了第八部分kant说的一个单词“verin”上。 “verin……自我化……”看到上面的德文字样,狐仙秀眉微蹙,轻轻磕念道。 “哇啊,胡仙姐,你好厉害啊。德文的书你都看得懂啊。”狐仙话音才刚落下,头顶之上就传来了一道小女生的惊叫声。 狐仙没有抬头,就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缓缓地抬头,看到那一双有着清澈明净的大眼睛的主人。 “我还以为只有哥才看得懂德文呢。原来胡仙姐你也看得懂啊。真是厉害啊。”阿雪惊讶地低下头来看着书页上的字样道。 “……”狐仙抿嘴不语,眼神很平淡,斟酌了一下后,她才缓缓道,“略懂一些。” “那也真的很厉害了。难怪哥他会对你这么着迷呢。”阿雪眉飞色舞地道,“哥他心性和眼界都很高的。虽然平时对人很随和,对我和烟烟姐都很好。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是个骨子里很高傲的人呢。哥他在我才只会背《春晓》的时候,就已经会自己拼写德日法英俄语了,还会写拉丁楔形文字呢。哥他真的是个无所不知的天才呢。” 阿雪大呼小叫着。 狐仙静静地看着这个纯真可爱的小女孩,忍不住嗫嚅了一句: “蜀犬吠日……”狐仙喃喃地道。 “什么?” “没什么。”狐仙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动,随意撩拨了一下耳侧的烦人秀发,道,“今儿天气很闷人。” “哦……嗯,是很闷。天气预报好像说要下雨啊。”阿雪自然不知道蜀犬吠日含有少见多怪的意思,只以为狐仙真的在说天气。 阿雪喜孜孜地说道:“胡仙姐,你可真是个无所不知的人呢。和哥真是太配了!” “无所不知?”听到这个词,狐仙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明净之色。 “无所不知?呵,王一生离那个境界还差得远呢。 “阿雪。你可知晓何为无所不知?便是你路上随意拾起一粒石子,也能分得清是板岩砂岩,是花岗岩、凝灰岩、闪长岩、安山岩、辉长岩、辉绿岩、蛇纹岩、玄武岩还是片麻岩,或是浑玉,或是璞玉羊脂玉。或是山料山流水籽料。一首曲子,你得知道是评剧、晋剧、京剧、越剧、曲剧、豫剧、吕剧、庐剧、粤剧、昆曲、秦腔、梆子、评弹、黄梅戏、二人转、皮影戏、二人台。现代歌曲则要知道是美声还是民族亦或是是通俗。” 听着狐仙的讲述,阿雪目瞪口呆。 狐仙风骚地媚然一笑,继续道: “路旁一片不起眼的金叶女贞也有大学问,真要考究,你得知道它名字的来源,知它的生长期、定价、常规分布地,知道日本金叶女贞和中国女贞的区别。知道其花季、生长习性、耐寒、耐阴、耐旱能力、土壤酸碱性,也得从叶脉纹理的清晰程度看出来它的健康度,从其表面灰尘厚度知道城市的空气污染度,进而得知城市的空气质量、p值,乃至城市的产业结构和发展程度。从它被病害虫咬噬的程度判断出附近病虫害的程度,从其与周边叶片的大小对比知道其生长层次,甚至从其色泽是鲜绿或是嫩绿来得知金叶女贞本身的种植年龄……从一片叶里透出千百万的学问,这才是无所不知,这才是菩提大智。” “智字上知下日。想要得智,需得知识在日日月月、经年累岁之下积累,方才化智。” 狐仙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阿雪这辈子或许都未曾思考过的问题,一张小嘴张成了o字型。 阿雪汗颜地看着狐仙,小手擦着额头上的细密汗珠,眼珠子连连转动,好一会儿才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好厉害。胡仙姐你好厉害!哥经常说大智近妖。胡仙姐姐,你也算是妖了哦。” 狐仙笑而不语,水仙花茎一般的修白手指微微一横,轻轻摸了摸红如胭脂的嘴唇。 狐仙知道空气p值,知道空气污染质量和农作物分布之类的小常识,自然是平日里没少留意电视里的一些无味新闻报道,没少被那些杂七杂八的现代社会专业术语数据给耳濡目染, 狐仙甚至还知道k线、618位、共振点、大阳线、持仓风险、af、acu、利率掉期和银边债券等专业术语。 第109章 一百一十 其妹蜀犬吠日其兄墨突不黔 看到狐仙笑而不语,阿雪忍不住问道: “胡仙姐,你说我怎么才能够像你那么聪明啊?我也想学我哥那样多看书,可是,就是看不进去,一看书就犯困,多看一会儿眼里的字都打转模糊了。” 狐仙幽幽叹了口气,道: “性子问题。你慧根不逊你那个志存高远的哥。只是你心在红尘,不在书海,不适合做钱秀芸那般求书若渴的女子。但是你可以在待人接物上露九分率真留一点心思。为人处事,见人见物时,不要流于表面,要时时刻刻思量着反问自己--‘还有什么’。只需要把这四个字叼在嘴边,捎在心里,你就能做个聪明人。”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狐仙淡淡重复。 “‘还有什么’?就这四个字?”阿雪不敢置信地看着狐仙。 “就这四个字。还有什么。”狐仙再次重复了一遍,眼睛定定地看着阿雪,然后,神色略显黯然,道,“这四个字说来简单轻巧。可是能做到的人,又能有几何?” “还有什么。这四个字,拆分成洋文表示就是ore和what,这其中包含了闻一知十、一叶知秋、刨根问底、按图索骥、追本溯源的才气和定性,同时还包含了一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意。这个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时时刻刻把这四个字挂念在心中?” 听着狐仙的一番自说自话,阿雪再次目瞪口呆。 “胡仙姐姐……你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一定很好?”阿雪连连咽着口水忍不住问道。 狐仙妩媚一笑,撩起一撮细发在手里转动着:“我倒是对这个年代的教育模式知之甚微呢。” 说到这里,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开门声。 听到窸窸窣窣的开门声,狐仙那白玉叶片般的耳朵略微一动,水球般的眸子朝着开门声传来的方向滑动了一个来回,随即轻呵了一声,道: “看来你那孔席不暖、墨突不黔的逍遥哥哥又要拽一大串说辞来挑明他今儿怎的又归来得这般迟晚了呢。” ……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了眼神玩味的狐仙和叉腰站立,满脸怨愤的阿雪。 “哥,你这几天每次都回来很迟诶。晚饭,中饭,每次都回来这么迟。每次都等到饭菜凉了才回来啊。” “狗妹狗妹(ごめんごめん)啦。”我苦笑着,顺起了手掌用日语的对不起表示了对自己晚回家的道歉。这几天,我的确每次都晚回家。狐仙自然是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阿雪却是并不知晓,因此她对我比较担心也是正常的。 “又是那个得了什么麻痹症住院的同学才回来晚了?”阿雪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是颈交感神经麻痹综合征。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毕竟是同学嘛。”我纠正道,“再过两天应该就没问题了。我不是说了吗,要是我回来晚,你和妈先吃。” “妈早就吃啦。我还特地做了蛋饺呢。哥你这么不领情。”阿雪气哄哄地说着,从厨房里端出一个盛放着三只蛋饺的盘子。 听到阿雪做蛋饺,我心头微微一动,在以前,都是烟烟做的蛋饺。阿雪从来都不会做蛋饺,没想到,才不过这么点时间,她也学会了做蛋饺啊。 烟烟走了后,阿雪,真的成长地很快。 她,越来越像她了。 “第一次做,油放少啦,有点焦呢,有些蛋片都黏在铁锅上了,把蛋饺表皮都扯破了。我们就只能勉强一下啦。来,尝尝。胡仙姐姐也来尝一尝嘛。你太偏食了,我同学说偏食的人会发胖的。” “发胖?”狐仙一愣,但是阿雪已经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手和我的手,把我和狐仙拉到了桌前。 我和狐仙互相看了一眼,我看到狐仙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着无奈和无聊。 我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眼神。 “我只做了三只,不多哦。我们一人一只,胡仙姐,最大的这只给你。哥,这只焦的就给你了,回来这么晚,作为惩罚哦。”阿雪喜滋滋地用筷子夹了一只黄色的鲜嫩蛋饺到狐仙的盘子里,然后又给我夹了一只又黑又焦而且表皮破碎的蛋饺,我看了都哭笑不得。 而给自己,阿雪则是夹了一只最小的,外形不比千纸鹤大多少。 “一人一只。吃了,我们就是一家人哦。”阿雪使劲地给狐仙和我使眼色,其中的意思不明而喻,我和狐仙互相看了一眼。狐仙虽然平日里虽然除了切糕之外几乎五谷不沾,但是真要动嘴的话她也是会吃点什么的。 看着阿雪天真烂漫的样子,我心里感到既好笑又一阵温馨,用竹筷夹起了那只焦黑的蛋饺就送到了嘴巴,小口咬下去。 狐仙的动作倒是挺斯文的,她用筷子夹着蛋饺的一角,先是小口地抿了一下,允吸了些许汤汁,等到蛋饺表面的酱汁肉汤被完全允吸干后,她才垂闭着眼,小口小口地把软绵绵的蛋饺递送进了她那张玫瑰花瓣拼接而成的柔唇里。 “嘻嘻。”看到我和狐仙吃下了亲手做的蛋饺,阿雪这个小丫头笑得贼开心,一对大眼睛闪闪发亮,就像自己中了再来一瓶的小奖。 我在家里吃得还算痛快,但是这并不代表学校里的学生能够吃得安分。 吃完一顿不算正规的中饭,骑着bckphoenix学校时,我被校门口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虽然眼前的景象,是我之前就已经和尉文龙预料到的,但是,当我真正见证到眼前的这一幕时,还是不自觉地放慢了车速,在校门口,停下了自行车。 伸缩式的校门外,已经停满了各种车辆。 有平民车,也有豪车,但是最最显眼的,还是……五辆闪烁着蓝色爆闪灯的救护车。 而在校门口,也已经围满了学生,数量有多少?一百个?还是两百个?我一时辨认不清。 但是,我亲眼看到,十几个面红耳赤的家长结成了队伍排在校门口外,紧紧攥着双拳,对着学校的几位负责人怒吼着。 “让高清华滚出来说清楚!你们这个狗屁学校怎么办的!” 狂怒的声音响起,来自自己子女受害的家长。 看着蓝灯闪烁的一辆辆救护车,我不禁咽了口水,一颗心悬在高处。 虽然按照尉文龙的说法,泻药的强度不至于让学生出现脱水致命到休克的程度,但是,尉文龙是按照他设想的人体药剂承受能力来计算的。每个人体质都会有偏差,况且,有的人也许喝汤的数量也比一般人多,喝得越多,药力就越大 我拖着自行车缓缓地朝着校门口靠近,越是逼近,心跳就越是加速。 我看到三个女生两个男生捂着肚子面色发青地上了救护车,而救护车打开的车厢内,已经躺了一名被用担架抬着的男生,那个男生,居然是当初因为足球事件被我控制过的高年级生。当初他曾经让我吃过点皮肉亏,现在没想到自己躺进了救护车里,一脸冷汗,捂着肚子面色发青浑身瑟瑟,真是因果报应。 我拖着车,漠视着眼前的一切,穿过车群,穿过人群,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没人发现我的额头上其实已经渗出些微汗珠,也没人发现我握着的单车把柄已经湿滑了一片。 第110章 一百一十一 大动作 校门口的学生裙越来越多,面对几个信誓旦旦想要找学校算账的家长,保安处的四名保安集体出动,拦下了门口的家长,但是护子心切的暴怒家长对着保安推推搡搡,似乎想要破门而入。 “高清华呢?让他出来给个说法!” 个别魁伟的中年男性家长推搡着保安,虎目冒火,想要冲进学校去。 “现在暂时不让进入。”保安也不是傻子,知道事态闹到这个地步,如果让家长再冲进学校去,情况只会更加的不堪设想,到时候要是把高清华惹到了,他们只有丢饭碗的份。所以他们此刻也只能够硬着头皮拦在门口不让这些濒临暴走的家长进校。 “不让进!?我儿子、还有这么多学生在你们学校食堂吃得中毒,你们td给个说法啊!你们学校的食堂安全是怎么搞的?食堂的经理呢?高清华呢?!怎么一个人都没出来!”愤怒的家长再校外成群结队,人有72种性格,暴躁易怒的,老练沉稳、的都有,但是中国家长的一大共同点就是护子心切。 事态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快一点。本来按照我的计算,家长的到来最早也要到下午三点以后,因为等药效的发作到家长得知消息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现在看来,我低估了这个学校暗地携带手机的学生数量。 事态正在加剧,我知道,这仅仅是第一波而已。 因为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有更多面色苍白的学生匆匆忙忙地从教学楼里跑出来,有的手里还拿着临时请假条,似乎是想要出校。 果然……随着药效的渐渐渗透,厕所的蹲位被占满以及校医务室的床位紧缺,越来越多的学生选择了出校,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单单是四个保安,已经如同江中孤礁,不可能起到任何防线的作用了。 果然,在三分钟后,因为需要送往医院就诊的学生数量越来多,纯粹几个保安已经无法阻止住躁动不安的人潮。教导处的几位段主任都跑了出来,开始给几位怒火中烧的家长好言相劝、问声细语,熄火消气。 看着一个个面色焦虑目光口沫横飞指手画脚的教师,我知道,事情暂时还不会闹大。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虽然家长的怒火熄了,但是学校的大门也彻底开了,出出入入的学生数量非常之多,其中大部分都是由另外一名熟悉的学生陪同送往附近的门诊部或者公共厕所。虽然我下的药数量不多,但是,在药效期内,也足够他们上四到五次厕所了。 因为数量众多,我这个外出吃饭的学生很容易就进入到了学校内。 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我平复情绪,缓缓地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周围的嘈杂声仿佛与我相隔两世。因为我知道,高潮还没有到来。 我第一时间赶回到了自己班的教室,但是情况却是非常的不容乐观。将近物五十人的班上,已经多了将近一半的空位,此时已经是午自修的时间,若是平常,自然是人员齐聚,此刻出现这样人去座空的情况,我自然可以估计到中毒的人的大概比例。 剩余在教室内的人,也有三四个捂着肚子,面色铁青,显然这些人中毒的剂量比较小,暂时还能够忍住。 其中,金娜、黄春似乎都没有大碍,但是史兵却是绷着一张脸,两条腿不停地晃动着,看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看到这样的景象,我微微眯起了眼,然后,我知道我这个班长,是时候派上用处了。 “什么情况?”班上没有人不知道我是全班唯一一个中午可以出校的人物,如果这种时候我一副全然知道的模样,自然不妥。所以我也得装模作样一番,装出一个局外人刚入局的茫然姿态。 我的说话对象自然是史兵,现在只要我亮出班长的牌史兵对我就是言听计从。史兵很快就给了我以他的立场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艹,食堂的汤有问题,喝了汤的人td都拉肚子。要人命啊。有几个人都拉得出血进医院了。”史兵愁眉苦脸着,死死地咬着牙,“厕所的蹲位都被占满了。他娘的……!” “有这种事?学校怎么负责食品安全的!”我突然提高了几分声音,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引起了周围几个同学的侧目,这种时候我必须要做足姿态,因为这对于我接下来的行动非常的重要。 “夏圆圆来了没?”夏圆圆一般都是外出吃饭,午自修快结束时到来,现在,她应该不在学校,班上的事自然也管不着。 “还没来。”史兵如实回答我,眼睛一眨不眨。 夏圆圆没来……这样一来,倒是省事了不少。如果夏圆圆在的话, 我定了定神,抬起头,目光一一地扫过了班上的所有学生,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毕竟夏圆圆没有来,此刻,班上发生这种情况,自然是由我这个班长做主。 我眯了眯眼,看了看周围一双双复杂的眼神,然后,轻咳了一下,道: “大家都安静一下。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今天中午发生的情况。学校,包括我们班上这么多同学出现了腹泻腹痛的症状,这件事属于非常恶性的食物中毒事件。食堂的伙食出现这样的问题,还造成这样多人出现身体不适,和学校的全封闭管理脱离不了关系。身体不舒服的同学我可以用夏老师的身份帮你们开证明请假,你们可以先回家休息。” 听到我这么说,班上的同学们顿时一阵错愕。我知道,我的这一番话,肯定是让班上的同学多少有些心理触动。 就算是没有喝汤的同学,也多少是抱有离开学校得到半天休息的打算的,此时我放出这样的话,肯定让不少同学觉得比较贴心。起码,我这个班长,还算是主动站出来了一次。 “想要请假回家的,给我请假条就行。愿意跟我一起去校长办公室要求全开放的同学,出来。” 我淡淡地说着,扫视着台下的同学的表情。 但是,班上的同学只是看着我,却没有谁似乎想要跟我一起走。这样的情况,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看到台下的金娜和黄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异样的复杂。 “既然这样,我会代表我们班上的同学,去教务处和校长办公室汇报情况。同学们,因为我家庭情况的关系,我并不是在学校里吃饭,没有碰上这件事。但是,身为班长,还有大家的同窗,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负责到底。我会负责买止泻药,有身体不适的及时告诉我开请假条,打电话让家长来接送回家,有手机的同学借给那些没有带手机的同学。剩下的事我会帮你们反应,谁都不用担心。” 班上原先还是一片混乱的景象,但是在我的三言两语之下,形势,总算是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请假条放在我的桌上就行。希望大家身体健康。”说着,我转身离开了教室。 先稳住班级,树立我班长的形象,这只是我的第一步动作而已。 后方稳固了,接下来,我才要做大动作。 第111章 一百一十二 动乱 “史兵,你跟我出来一下。帮我去买止泻药。”走出教室之前,我叫上了史兵,自从我当上班长之后,史兵对我言听计从,这一点,班上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曾经是班上人见人畏的黑羊,此刻却是被我彻底给驯服,这其中的所以然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够找出个答案。 史兵很顺从地就跟着我走出了教室。 因为学校里的事态比我预想的要提早了几个小时,所以,我的计划也必须提前了。 “跟我走。” 看到史兵出来,我立刻冷声下令让他尾随着我,我并没有按照我刚才在教室里说的那样真的直奔校长办公室,而是把史兵带到了教学楼和花坛相接的地方。 一直到了一处假山后方,我两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前方的一处盆景上,道: “史兵,上次那个罩着你的叫‘老爸’的男人,就是叫黄秋山的那个,还有个叫葛重和六个在一起的同伙,你都认识?” “认识。”听到我的问话,史兵如实回答我。 “他们的名字?”我问道。 “‘老爸’叫黄秋山,他有几个跟班,一个叫葛重,一个叫张新野,一个叫何润冬,还有叫陈能的和吴献章……其他人我不熟,但他们都是和‘老爸’在一起打篮球,关系很铁。” “很好。大概有数了。”我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看着史兵,道,“不管你认不认识,我都要你把他们约出来,约四个,最多五个。理由就说现在学校出现中毒事件,学校暂时停课,你们借机一起约出去去网。不需要太过详尽的解借口,只要把他们约到这里来就行了。”说着,我摊开手掌,竖起了四根手指。 “听到没?” “听到了。” 史兵木然地看着我,道。 我点点头,甩了甩手: “去做。” 史兵点点头,魁梧宽阔的身躯缓缓转了过去,脚步稳健,朝着高三的教学楼缓缓行进而去。 我不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或者锱铢必较的人,甚至有仇必报也算不上,但是有仇必记还是做得到的,一旦有需要,凡是和我有过对立关系的人,我肯定会第一个想到拿他当枪使。 我负手而立,脚踏青坪,举目望着天空。 碧花翠竹,花香宜人,浮云翩翩,望着史兵走远的方向,我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淡淡的笑。 我想,如果站在旁人的角度,我这一刻的目光应该很阴邃而绵长。 我的勾魂术,目前已经控制了两个人,张国华是长期占用的名额,至少,在他上绞刑架之前,在他身上种下的勾魂术印记不会消失。而史兵目前也是我的控制对象。至于葛重和李天宇的勾魂术,倒是都已经收回。也即是说,我的勾魂术,目前有七人的名额。 没有等一会儿,史兵就带人到了。 “喂,史兵,你带我们到花坛来干什么?” “史兵,你不是说去网,你请客么?” 身后传来三三两两的议论声和脚步踩在草地上的声音,我知道,史兵已经带人到了。从脚步声来判断,人数也不会太多。 果然,前来的人里,包括了当初给我过下马威的刀疤男黄秋山,此外还有三个身强力壮,身材健硕的男生,其中两个我知道,一个姓张,一个叫小冬,想必就是何润冬。另外一个我叫不出名字,但是上次对我下手的行动中,也有他。 当然,人群中并没有葛重。这样我只能猜测葛重可能也已经中了泻药不在学校又或者是他因为上一次事件中保护我,已经被踢出了黄秋山的队伍。 包括史兵在内,五个人……足够了。我心里算计着。 当黄秋山四个人看到我时,四个人面色都是微微一愣。 “你?”黄秋山愣在当场,看着我,眼里闪过诧异之色。 “呵呵,是啊,好久不见了。你上次那一拳,我的身体细胞可是还牢牢地记着呢。”我看着面前的刀疤男,摸了摸脸,然后笑着道,“上次的事,这次,就让你们给我做牛做马老偿还。” 面对着黄秋山四人警惕的目光,我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使用了勾魂术,视线像是以色列“内格夫”枪口扫出的子弹一样扫过眼前的四人: “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命令。” “是。”我的勾魂术依旧没有失效,黄秋山四人的目光迅速地变得空洞无神下去,我知道我的勾魂术成功了。 这样一来,我的所有条件,都已经达成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交给了史兵,道: “把上面的话记下来。待会儿就按照上面的演。聪明点,配合我的台词。” 然后,我沉吟了一下,目光微转,对着黄秋山四人道: “至于你们四人……混到人群中,号召学生群,告诉他们这一次的食堂事故都是因为全封闭管理,是高清华利益熏心中饱私囊。以权谋私想要赚学生的钱惹的祸,然后,尽量鼓动学生,冲击校长办公室。能砸的,都给我砸。闹得越大越好。” 我有条不紊地说着,最后加了一句,道: “但,别闹出人命。” …… 责任分散效应是心理学中非常有趣的一种现象。这种现象,指的是人如果处在一个群体之中,那么面对困难时,每个人就会更容易退缩和推卸责任。 最典型的情况,莫过于当有一位衣衫破旧的老乞丐在主干道上碰上了车祸,血流遍地时,会有一大群人在第一时间冷眼围观,却未必会有人主动出来搭救。这并不是人没有同情心或者人心冷漠,而是在一大人群之中,每个人都会潜意识地希望其他人站出来起带头作用搭救老者,人人牵制,从而导致分散自己的责任,造成了没人率先出面英勇搭救的现象。 喜欢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自然会很乐意把这种行为追究到人心冷漠世态炎凉之上,但是稍微懂点基础心理学的人都会明白这个道理。 当我看到学校门口的景象时,我脑海里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这个由约翰?巴利和比博?拉塔内发现的旁观者效应。 在出现中毒事件的最开始,学校内的学生,还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有组织的抗议学校全封闭管理制度的现象,更多人选择忍气吞声和当个坎坷冷眼旁观。当自己子女中了毒松紧医院的家长再校门口闹得不可开交时,大多数侥幸没有中毒的学生也只是当个看客冷眼旁观而没有参与其中。这就是责任分散效应起的作用。 但事实上,同样身为学生,我很清楚学生的内心。 事实上,全封闭式管理,在颁布的最初时期,就已经在大多数想要中午外出的学生心理埋下了不满和反抗的种子,当初贴出告示时我就看到不少学生在告示前大吐苦水大发牢骚,虽然这种怨言牢骚顶多只能算是最初级的不满而已,但是,只要有一个触发点,再加上有人煽风点火起到带头作用,那么,就足够引发一场规模不小的爆炸。 当黄秋山他们冲进了人群时,我布下的局,已经全部完成,虽然没有臻至完美,但是也已经相去不远。 “td狗屁学校!要把我们害死是吗!?” “高清华,给我滚出来啊!你td人呢!!??” 第112章 一百一十三 演戏 黄秋山带着几个学生,按照我的指示,冲进了学生群中,开始大肆地渲染。黄秋山嗓门最大,他就在人群之中散布谣言: “我真是受够这个学校了!恶心的全封闭管理也就算了!还逼的学校附近的店全都关闭,不让我们外出就餐,赚我们的钱!高清华做人做到狗身上去了!现在还害的我们这些学生中毒!我的几个朋友兄弟都进医院了,现在生死不明,我要高清华出来讨个说法!” 黄秋山愤愤不平地握着拳头叫喊着,声音比谁都要大,第一时间就引起了所有学生的侧目,其中有不少学生自然是露出了几分义愤之色。 “高清华,滚出来,给我们个说法,不然,我们要砸了你的办公室!!赔偿我们!” 而另一边,何润冬几人也是按照我事先给出的口号喊叫着:“狗屁学校,黑心校长!” “狗屁学校,黑心校长!” 四个人齐声喊叫着,很快,附近的学生也被感染了,居然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被黄秋山给带动了,一起高声喊叫了起来,紧接着,这样的人数开始缓缓上升,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学着黄秋山等人,高声朝着行政楼的方向喊叫了起来。口号是最容易感染人的,因为它短暂,铿锵有力,最容易被人记住,而且,一旦喊的人多了,在群情激愤之下,声势也会越来越浩大。 “高清华,出来!” “都是高清华全封闭害的!”陈能的捡起了石头朝着行政楼砸了过去。 无数的学生愤怒地朝着行政楼怒吼着,叫喊着,包围前进,带头的人,自然是黄秋山他们。但是,自始至终,高清华,都没有露面。 “高清华人呢?为什么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见到他人?” 可是,让所有人疑惑的是,事情都已经闹大到了这个地步,最为关键的人物高清华,却始终没有露面,让人感觉高清华就像是变成了一只缩头乌龟,躲在了校长办公室里,不敢出来。 …… 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校长的办公桌已经歪了角,办公桌的抽屉已经全部被打开,而满地都是废纸,此刻高清华正满头大汗,仓皇地蹲在地上寻找着什么,时不时,他还会朝着办公室外的窗口望一眼,当他的目光落在了外面时,脸上的苍白之色就更强盛。 可是,即便是面对行政楼外几乎能够吞天噬地的海浪般的呼叫声,他也只有忍气吞声地窝在这里。 办公桌上,一只黑色的固定电话的话筒正落在一旁,而话筒里,则是传出来一个辨别不出身份的阴沉男子的声音: “高清华,还有8分钟的时间派出所的人就要到了。如果在那之前你还找不到除了君子兰底下那一袋毒品之外的第二袋毒品,警察可就要到了,到时候,我想你可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住手!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是谁?!”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高清华的声音都在颤抖着,一张老脸上满是涔涔的汗水,电话里的那个疯子,刚才打电话告诉他说,在他的君子兰下方,藏了一袋毒品。结果高清华一检查,真的发现了一袋毒品,他第一时间就把毒品倒进了厕所里。可是,电话那头的人紧接着又告诉他说,除了第一袋毒品之外,他的办公室里还有第二袋毒品存在,而且,对方说他已经报警了,如果高清华不在警察赶到学校来之前把毒品处理了的话,一旦发现了毒品,他这个校长的简历,恐怕就会很难看了。 “你在骗我对?根本没有第二袋毒品!为什么我找不到?!” 比起学校外面的食堂中毒的轰动,高清华更担心自己办公室里的毒品,毕竟,学校的食堂中毒,还可以归咎于食堂经理,最多关系到他的官帽,但是,这暗藏毒品,可是直接关系到他进不进笼子啊! 因此,高清华拼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寻找第二袋毒品,可是,在外人看来,他就是龟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敢出去承担学校中毒事件,这样一来,反而更加让学生对高清华失望,也更加激起了民愤。 行政楼下,数百个学生人头攒动,以黄秋山等人为首,一个又一个的学生发出了抗议的口号。 “高清华,滚出来!” “人呢?出来啊!” 一道道的怒骂声在行政楼下传荡开来,愤怒的火焰,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平淡而冷冽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 一道清澈的男生响起,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地从学生群中走出,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丝滑轻薄的白色衬衫,黑到发亮的aokang皮鞋,一副全新的giordano牌眼镜……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高雪芹!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父亲都成为了万人所指,学校高层的统治地位摇摇欲坠,这种时候,身为学生会主席的高雪芹,自然也不能再忍下去,自然之友硬着头皮站出来了。 而这,也是在我的算计之中。 “高雪芹。”我站在人群稍后方,看着高雪芹一路走到了行政楼通道口的正前方第三步台阶上,一双虽然有神但是略显焦促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而在他的身旁,则是站着几名同是学生会的成员,其中有学生会两名副主席,学生会财务部部长,当然……还有高雪芹目前最宠的女人——刘若曦。 高雪芹站在那里,刘若曦站在他的稍后方。 虽然面对数百个学生,但是此刻的高雪芹却还算镇定自若,还保持着一分的冷静,不得不说这个心计过人的男人的确有两把刷子。 “所有人,都静一静。”高雪芹推了推眼镜的桩头,声音不算大,但是却异常的清晰,“我是学生会主席高雪芹。是学生和学校上层联系的负责人。今天食堂的事件,的确非常严重,但是我要说一句,大家都保持一丝理智,食堂里的菜汤中毒的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送去医院的同学还不知道治疗结果,所以大家别太激愤。这件事也许本来就是个意外,和校领导没有直接的关系,应该是食堂内部的菜源和配料问题,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下的。总之,我是学生会会长,和大家站在同一条线上。我会替大家查清楚这件事的原委,联系学校领导传达他们的信息。众位都能保持应有的冷静,不要因为冲动而剑走偏锋做出极端的事来,不然事情闹大了万一造成了误会酿成大错不说,甚至可能会出现伤亡,到时候背负罪名误了自己一生反而得不偿失。” 不得不说高雪芹的确是个有领导气质的人,毕竟当他往那里一站,一番不冷不热的话语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水库一般倾泻而出时,的确是起到了降温的作用。 原本一个个都满脸的不忿,头上冒着火的学生,都是稍微平静了几分。毕竟,高雪芹是学生会会长的事,不少人都是知道。高雪芹每天都打着巡查几率的旗号,左拥右抱地在学校里四下逛荡巡视,想没人知道也难。 而此刻高雪芹站了出来,气场上,的确是有一定的震慑力。 或许对于高雪芹自身来说此刻挺身而出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但是对我来说却不算是预料之外的事。 甚至,我的杀手锏,也是为了这颗朝三暮四的花心白菜准备的。 高雪芹站在那里,面对着百来号人,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敢继续朝着行政楼里冲的。人和人天生就有气场上的差别,从某种角度,我也不得不承认,高雪芹的确有着过于常人的领导气质。被高雪芹的一番话传染,在场的人也是缄声,一个个眼睛左右打量着,似乎在思忖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眼看着自己震住了场面,高雪芹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弧度。 “高雪芹,你还有脸站出来啊?!我草你妈!” 可是,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间冲出了一道高大的人影,然后,猛地朝着站在台阶上的高雪芹冲了过去。 那道高大的人影二话不说,抡起手臂,横向挥出,右手掌绽放开来,一巴掌就扇在了高雪芹的脸上!! 人群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高雪芹,你别再装模作样、惺惺作态了!谁不知道高清华是你的爹,你想包庇他?你们父子两个狼狈为奸、串通一气,就是把这个学校当玩具玩!要不是你老爸,你这个人渣当的上学生会的主席?” 粗犷厚重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自然是史兵。 这个我事先安排好的傀儡。 第113章 一百一十四 抹黑 高雪芹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捂着左脸缓缓站直了身体,瞳眸闪过一厉光,死死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史兵。 “史兵!你干什么!”看到自己的“爱人”被打,站在一旁的刘若曦顿时站了出来,怒声道。可是,就在这时,史兵却是忽然推开了高声一呼,道: “大家不要误会,我打他是有原因的,大家别听信高雪芹这个小白脸的鬼话,他是高清华的儿子,是个畜生!他整天在学校里就不干正事,靠着他爸的关系,跟他上过床的女生起码有五十个!” 或许高雪芹风流倜傥是校内并不怎么稀奇的传闻,但是此刻史兵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高雪芹发起了人生攻击,却是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史兵突然一番话,顿时让高雪芹满脸的惊愕,高高雪芹捂着脸冲着史兵怒斥道: “你别血口喷人!你是哪个班的?想被开除是么?” 毕竟在体格上略有差距,而且高雪芹本身也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草包,他虽然满脸的愤恨,但是面对着史兵,他斟酌了一下,却终究没有还手。 “开除我?你这个学生会会长还配当吗?你这种败坏学校风气的花花公子在这个学校就是寄生虫!张雨婷、沈梦宜、刘若曦,黄春,哪个女人没跟你上过床?”说着,史兵也不顾别人的劝阻,当着所有人的面冲了上去,居然抡起拳头就是对着高雪芹一阵猛打! “有高清华那种垃圾校长,才有高雪芹你这种小垃圾!还代表我们?代表你妹!” 史兵是什么体格,基本上是能够一挑三的小霸王,高雪芹除了一张脸和一个稍微运转灵活点的脑子之外,还真没有能够跟史兵抗衡的器官,三两下,就被史兵给揪着头发暴打了一顿! 周围自然有人第一时间上前劝阻史兵,可是,偏偏在这时,黄秋山四人,也是走上了台阶,帮助史兵开始围殴高雪芹! “史兵说的没错,他是高清华的儿子,他只知道仗着高清华的权力调戏女生,玩女人,是我们学校的败类!他这条高清华的走狗,不配代表我们!” 黄秋山等人大肆渲染高雪芹和高清华的不是。很不幸的是,此刻,高雪芹是高清华儿子的身份,非但没能够帮上他,反而把他和他的父亲牵连到了一起,而且在黄秋山和史兵众口铄金的渲染之下,他顿时当着所有人的面颜面扫地,变成了万人所指的“小人”、“小白脸”。 五个人围殴高雪芹,高雪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当然是想要辩解,但是黄秋山他们早已经收到了我的指令,看到高雪芹就直接污蔑他,把他往死里打,不要给他发话的机会。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剧本,基本上都是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而我也是知道,我登场的时机到了。 “够了,停下。”站在人群中的我,最后,选择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听到我的声音,史兵和黄秋山五人就像是机器人听到了指令一样,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停止了对高雪芹的暴打。 听到我的声音,原本还集中在史兵和高雪芹身上的一双双惊异目光,也瞬间全都朝着我投射了过来。 我看到一双双错愕惊讶的眼睛,正注视着我,闪烁着紧张的光芒。 “够了。”我无视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然后,缓缓地超过了人群的缝隙,在无数人的目送之下,朝着行政楼的台阶,缓缓地走了上去。 史兵和高雪芹就站在第三阶台阶之上,此刻,高雪芹的衣领被史兵给揪着,微微浮肿的眼皮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的冰冷。 “王……一生。”高雪芹的半张脸略显红肿,嘶哑着声音念出了我的名字。 听到高雪芹叫我的名字,我嘴唇动了动,但是最后没有回应高雪芹,而是转头对着史兵他们说道: “别打他。就算高雪芹为人有问题,就算他是高清华的儿子,但是这也是他个人的事。和这一次的学生中毒没有关系,我们反对学校的一些制度,但是不能殃及无辜。放了他。” 高雪芹震住了场面,而史兵五人则是训斥了高雪芹,最后我又站了出来震住了史兵五人,这样一来,在在场的人群之中,我的形象,顿时高大了很多。 这就是我想好的计策的第一步。 “班长,你干嘛替这个人渣说话?这个人渣就是该打!”面对我的劝阻,史兵顿时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台词的发出了义愤填膺的话语。 “难道班长你忘了吗,高雪芹才是害死了张雨婷的凶手!” 轰! 张雨婷。 这个人名,在城南高中,威力绝对不亚于炸弹。在校门口当场遭遇车祸的校花,这种轰动全校的大事,谁能够忘记? 顿时,原本就有些沸腾的人群,再次发出了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同时,也有惊疑的声音响起来。 “害死张雨婷?” “高雪芹害死张雨婷?”一道道疑惑不解的声音响了起来。而突然被指责为凶手的高雪芹本人也是满脸的惊愕和茫然。 而这个时候,黄秋山则是非常识趣地顺水推舟了一把: “史兵,你的这话是怎么回事?什么高雪芹是害死张雨婷的凶手?这是……怎么回事?” 史兵一脸义愤的姿态,表情极度的激动,他握紧了双拳,掷地有声地道: “就是我说的意思,张雨婷,是因为高雪芹才死的!!”说着,史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我,心里则是在暗暗发笑。 张雨婷,这张最后的底牌,终于掀开了。 这也是我,完败高雪芹的最后一步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污蔑我!”高雪芹也是怒了,朝着史兵就冲了过来,想要阻止他说下去,可是,黄秋山他们却是拉住了高雪芹,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堵住了他的嘴:“叫什么叫?心虚是?”说着,转头对史兵道: “史兵,继续说下去,到底怎么一回事?” 得到黄秋山的“鼓励”,史兵顿时看着黄秋山咬牙切齿地道: “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怕被开除,但是,今天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是不得不说了!” 说着,还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大家都知道,张雨婷的男朋友很多,高雪芹就曾经是其中一个!但是,张雨婷真正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高雪芹!高雪芹这个畜生,他玩了张雨婷,让张雨婷怀了他的孩子,却不肯负责!!最后张雨婷绝望之下,才会撞车自杀!张雨婷……是被高雪芹给逼死的!” 哗!! 史兵的一番话,顿时如同巨石入海,激起了惊涛骇浪!! 第114章 一百一十五 诽谤 史兵的台词,都是来自于我给他的那张纸片。在勾魂术的作用下,中术人的大脑潜能会被完全开发,所以史兵能够记住上面的台词,会我的意演这一出戏,也是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我率先写好的剧本台词。 “给我……闭嘴!”有心算无心,高雪芹自然不可能一口气回驳早已经准备好了台词的史兵,此刻被史兵先将一军,听到史兵一而再再而三地抹黑自己,自然是忍无可忍。“你……你这是无中生有,诽谤中伤我!” “诽谤?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不成?”史兵“冷冷”一笑,然后突然转头对着周围的人道,“你倒是问问看,在场的人有谁不知道我们学校的校花跟你这个学生会主席有过一腿的?有谁不知道你搂过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你倒是问问看啊!?” 说着,史兵还特意伸出手指,指了指周围一张张惊诧的脸。 每个人都半信半疑地看着高雪芹,眼里露出了几分的怀疑之色。 高雪芹,的确是曾经追求过张雨婷的,甚至还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当然,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当初张雨婷死的那天,高雪芹甚至在早自修特地跑到了窗口偷看我,这足以说明他对于张雨婷,多少是有点过往的。至于到底是怎么样的真实故事,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编造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来给高雪芹那张小白脸抹上一把黑灰。 高雪芹有些错愕地看着周围一双双猜忌的目光,史兵的话已经出口了,而且句句听起来都像是真实故事一般,让人有种不得不信的感觉。 就算高雪芹以后能够洗清自己的罪名,但是别人怀疑的目光,恐怕是注定要陪他到高中生涯结束了。 看着周围一双双像是看杀人凶手一样的眼神,又看着史兵满脸愤怒的表情,高雪芹的嘴角,浮现起了一丝的讥笑,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架,胸口的起伏渐渐减弱,让我意外的是,这一刻,他居然冷静下来了。 “原来如此,我倒是看出来了。戏演的很好嘛。是谁让你们准备这些台词造谣生事,来污蔑我的?” 一边说着,高雪芹冰冷的目光,居然朝着我扫了过来。 但是,为了回应高雪芹的冷凌目光,我也给了他一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因为,局势已经完全向我这一边倒了,就算高雪芹认识到事情是认为策划的,也已经晚了一步。 “演戏?事到如今你还要耍赖么?张雨婷的遗书和验孕报告都在这里!你还想抵赖地去!?”在高雪芹的目光和我对上的那一刻,史兵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了两张纸片,用手捏着,高高地举了起来,在高雪芹的面前,在全校学生的面前,晃动了起来! “张雨婷的遗书和验孕报告?”当史兵突然拿出了这两件足以让人大跌眼镜的东西时,所有人都震惊了。顿时,更强烈的议论声传荡了开来。 史兵看着我,道: “班长,我想班上的每个人都是知道的,我是追张雨婷追得最长久的人,我对张雨婷也是一片痴情,我追了她很久,她才终于答应和我交往,那时候,我真是喜不自胜!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不过是张雨婷被高雪芹甩了之后为了气高雪芹才故意假意和我交往!”史兵气愤地说着,然后突然转头对一旁的人道,“相信所有人都还记得当时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张雨婷突然答应和王班长交往的事?其实,我们的王班长也只不过是张雨婷用来气高雪芹的一个工具而已,和我一样!” 哗! 史兵的一番话,再次在人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前,张雨婷为了救我而死的事,的确是在学校里引起过不小的轰动,但是,毕竟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的学生,都是通过耳闻才知道的。现在被史兵这么一渲染,张雨婷却变成了殉情自杀,这样一来,事情一下子就调转了车头,转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不对,史兵,张雨婷的遗书和验孕报告……怎么会在你那?”我给了史兵一个眼色,故意装作不解地问。 “那是因为……这些东西,之前一直在尉文龙那里!”史兵突然说道。 史兵的话,再次掀起了小小的轰动,前几天尉文龙拿刀刺人的事件,虽然比不上张雨婷那么重大,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人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了,所以,此刻史兵突然扯到了尉文龙,自然又引发了一阵不小的议论。 “尉文龙?”我故意眯了眯眼。 “对!尉文龙发现了张雨婷夹在书里的遗书和验孕报告,他出于人道主义,想要公布,最后,高雪芹知道了他想要公开遗书的这件事,所以故意设计陷害了他,让别人误以为他拿刀子捅了人,甚至还通过诬陷班长你来逼他当众动手,最后尉文龙背负了凶手的罪名,被赶出了学校。但是,这都是高雪芹用来威胁尉文龙的手段!为的,就是封住尉文龙的口,不让他把张雨婷的遗书和验孕报告公开!” “有完没完?”到了这个地步,高雪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怒笑了出来,“笑死人了。这一大堆歪曲事实的故事谁编造出来的?想笑死人么?” 啪! 可是,高雪芹的话才刚到嘴边,就被黄秋山一巴掌给打了回去!! “给我闭嘴!你这个人渣!”黄秋山怒视着高雪芹,然后转头对史兵道,“史兵,说下去,看看这个败类还做了什么!?” 黄秋山和史兵的配合,基本上都是我事先安排的。 而张雨婷的验孕报告和遗书,自然是我这几天伪造的。只要用了勾魂术,制造验孕报告,那简直就和盖一个自制的橡皮印章一样容易。 至于遗书,只要字迹模仿成功,谁又能够知道其中的真假? 或许这对于为了救我死去的张雨婷来说太过损伤尊严。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绝对不会这么做。但是,如今的我,已经从张雨婷事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人已经死了,与其被埋在黄土地下再无消息,倒不如利用她的最后一点价值。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利用的东西。 此外,狐仙也还说过另一句让我深思的话—— 死人,没有尊严可言。 “张雨婷的遗书,是尉文龙交给我的,他被高雪芹给害出了学校,他的话没人信服,所以才会希望我能够把这件事公布!”史兵的话每一句都针对着高雪芹,而高雪芹的面色则是越发的难看。 高雪芹被黄秋山几人给牵扯着,但是依旧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一派胡言……” 可惜,人始终是一种天生就有着先入为主和阴谋论倾向的生物。任何的人,都会相信自己首先得到的消息,更容易相信那些充满了阴谋论味道的故事,就像在场的学生,更容易相信张雨婷是死于高雪芹的抛弃而不是简单的车祸。 张雨婷已经死了,她是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给自己开脱的,而高雪芹则是成了千夫所指,形象跌落到了低谷的他,早已经是百口莫辩。 我看着史兵,装出一副惊讶而谨慎的模样,问道:“史兵,这都是真的?” “没错,班长,这都是真的。你自己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史兵把手里的遗书和验孕报告递给了我 我装出不敢置信的姿态,犹豫着接过了史兵手里的“遗书”,匆匆扫了一眼,然后,喃喃地念了出来,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很清晰,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我不想活了。我不该相信高雪芹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的话,他说过他只属于我,他说过他会为我们的孩子负责……可是今天,我却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他已经完全不顾我和我们的孩子了,我算是看透他了,他只不过把我当成了一件穿了就扔的衣服,他只不过把我当成了一间玩具……我真傻,我对不起你们,爸爸妈妈,我不想活了……” 上面的话,自然是我自己模仿了张雨婷的笔记写的,作为班长,自然不难搞到张雨婷的过往作业本,想要临摹她的字,并不难。 更何况,就是在平日里,我也偶尔有闲心临写张猛龙碑方笔道、郑文公圆笔道,龙门造像记属方中方笔道,圆起圆收、端庄严谨、疏密得当的小篆,宽扁平方、直长画短,讲究“蚕头雁尾”、“一波三折”的汉隶。狂草上,偶尔关注过黄东雷和罗树人的作品,但是毕竟只是初窥门径的入门徒,境界沉淀上还是差得很远。行楷、瘦金体和褚体算是我的长项,至于甲骨文、金文、大篆,则基本上是从一些研究龟卜和蓍筮的杂刊上有了一些了解而已,还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总之,虽然我的书法造诣算不上独树一帜或者登峰造极,但是在模仿他人笔迹上,还是基本能够做到不露出破绽的。 因此,我很有信心不让人识破张雨婷的遗书。 当我念完了张雨婷遗书上的文字时,周围是一片的死寂和窃窃私语,假亦真时真亦假,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在所有真假凭证都到齐的情况之下,高雪芹这座作为学校秩序象征,轰然崩塌了。 “原来是这样……高雪芹……你这个畜生!”到最后,我猛然抬起了头,眼睛突睁,也学着史兵的口气,对着高雪芹发出了怒骂。“我真不该替你说情!” “骂得好,班长,他就是个畜生!”史兵立刻在一旁应和,“这个畜生,就是该打,死不足惜!” 说着,冷目一横,落在了高雪芹惨白的脸上。 “死不足惜!” “畜生!” “揍死这个人渣!” 黄秋山等人,也在一旁应和着,顿时,局面一片倒。平日里,高雪芹左拥右抱惯了,学校里有一部分的男生,早就已经看他不顺眼,此刻有这个机会把他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蹂躏一番,又怎么能不错过这个机会呢? 第115章 一百一十六 头肥不怕雨点打,脸厚不怕风 面对着潮水般的怒骂声,高雪芹面如死灰,眼神里,居然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无力,他那平日历清明神俊的黑色眼眸,也显得有些黯淡。 我还是懂一些微表情分析的,我知道此刻高雪芹的心理状态已经到了极点,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彻底崩溃,另一种,则是彻底反弹暴走。 而按照高雪芹那清高而倨傲的性格来判断,我估计,他接下来,就应该-- “笑死人了。王一生。你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给我难堪?这算是报复,对?”果然,就在我心里猜测高雪芹反应的那一刻,高雪芹,居然再次笑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下午的金色阳光打在他的眼镜面上,反射起大片的光亮,加上他那浓密的黑色刘海遮挡,一时间,我居然看不清他的双眼。 “王一生……”高雪芹扭曲的嘴里,传出了沙哑而古怪的低沉声音,那声音类似于野兽在咆哮之前喉咙中发出的警告声,“我承认我有点小看你了啊……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要更狠……说要把我踩在脚底下,这话……差点就被你给兑现了啊……可惜,你还是把自己看得太聪明了,也太小看我的影响力了。” “我要让你看看,他们,到底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一边说着,高雪芹缓缓地抬起了头来,那一刹,玻璃镜片光芒流转,一对如同星辰般璀璨的闪亮明眸,展开在了我的面前。 看到高雪芹的双眼,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 “大家别被他们给欺骗了!”高雪芹突然高声呼叫了起来,“他们在诬陷我!他们是串通好的!遗书是伪造的,验孕报告也是伪造的!别听信他们的鬼话!相信我!” 说着,高雪芹的目光,迅速地扫过了在场的一双双眼睛,尤其是……一个个女生茫然的眼睛。 “难道你们都忘了吗?是谁每天巡视在学校的角落里,解决那些打架斗殴事件?是我!老师体罚你们的时候,是谁出面检举?是我!你们被人打伤的时候,是谁第一个跑到找医务人员?是我!学校的绿化管理、设备分配,设计大赛、美术大赛、创意大赛,是谁熬夜策划的,是我!教师作业布置超重时,是谁帮助你们写文件要求教师减压?是我!我为这个学校,为你们付出了这么多,你们都没看到,难道还要听信这些人的鬼话吗?” 所谓狗急跳墙,被逼到了绝境的高雪芹,像是临死反扑一般,一口气爆出了一番足以让人心头掀起涟漪的话语。 更是古怪的是,高雪芹一番话语说的无比恳切而幽愤,仿佛含冤甚深,表情上更是惹人怜悯。 高雪芹的一番话出口,我就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略一回头,我看到在场围观的一大批女生,居然露出了怜悯和同情之色,甚至,似乎有点要相信高雪芹的意思。仿佛高雪芹无形之间产生了某种无形的立场,影响了这些女生的心境。 一个个女生,居然像是犯花痴似的窃窃议论了起来。 “好像是这样,高雪芹虽然有些花心,但是,他的确付出了很多努力啊……” “高雪芹是为学校做了很多事,我们这样怪他,会不会太过分了?” 甚至,居然还有女生直接站到了高雪芹的阵营里,蹙着眉对着我和史兵一群人道: “你们不要再为难高雪芹了,虽然他有些花心,但是人都会犯错的,他也为学校做了很多事,再说了,张雨婷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女生……今天的事,是学校食堂的问题,和他没关系!” 听着这一个个脑子烧坏了的女生出面为高雪芹狡辩,我心头微跳。 该死,情况恐怕要有变。女生的话,往往比男生更有影响力,毕竟,每个男生都想在女生面前树立良好的形象,这个时候大量的女生开始为高雪芹说话,恐怕我逼高雪芹下台的计策要被迫。 我转回头,怒视向站在台阶上的高雪芹,他那双凝定的眼睛对上了我,双手插在口袋里,虽然因为史兵他们动手高雪芹显得略微狼狈,头发凌乱,但是,他的身上,却是有一股让普通人无法直视的气质。 这个家伙……对女人的吸引力,居然枪到了这个地步。 我捏了捏拳,把指节捏得咯咯直响,牙齿间更是摩擦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没办法了,只有孤注一掷了。 我看着高雪芹,一字一句地道: “高雪芹,事到如今,你的丑闻都曝光了,你就别拿你的那些往事为你开脱了,我承认,作为一个学生会的领头人,你是为学校付出了很多。但是,你做的远远不够。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我绝对能够做的比你更好!能力不能掩盖人品的缺陷。高雪芹,我送你这句话,下半辈子,好好琢磨琢磨。不管你再怎么美化粉饰你的过去,张雨婷一条人命还是摆在那里,她的墓碑还是竖立在那里,人债命偿,今天,高雪芹你必须付出点代价,不然,天地不容!” 说着,我把脑海里的精神,像是牵引丝线一样,一丝一缕,缓缓地凝聚到了瞳孔的正中央,我死死地直视高雪芹镇定下来的目光,然后,双手握着拳,一步一步地向着台阶上的高雪芹逼了上去,这种架势,就好像我要对高雪芹动手一般。 我,要使用勾魂术。 事到如今,我只有对高雪芹使用勾魂术了!这是最后一步将军的棋。 面对着我的目光,高雪芹却是静静地看着我,眼里似乎露出了一丝警惕之色。 可是……他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不知道是讥讽还是释然的诡异笑容! 看到高雪芹的怪笑,我心忽然意识到恐怕情况再次有变。果然,就在我就要对高雪芹使用勾魂术的那一刹,一道倩影忽然从拥挤的人群中冲了出来,然后,张开了双臂,挡到了我的面前! 一身时尚的粉色背心,一头柔顺的梨花发,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 居然,是金娜! “不要!王一生……你不要再抹黑雪芹了,他毕竟也出面帮过你啊!王一生,够了!” 金娜像是张开了鸟翼一般,拦在了我的面前,脸上,既有焦躁,也有急愤之色。 “金娜……”看到一脸焦切的金娜,我的心终于掀起了巨浪,原本天衣无缝的周详计划,终于出现了变数! 站在金娜的身后,高雪芹脸上保持着一丝淡淡的胜利者般的笑容,然后,他的目光突然一横,扫向了站在他身旁的刘若曦。 像是被操纵着的傀儡一般,一脸茫然的刘若曦,居然也跟着金娜的脚后跟,和金娜一起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拦在了高雪芹的面前。 “王一生,我不允许你们再这样侮辱和伤害雪芹,我爷是江苏省军分区的军长,你要是再和史兵他们一起针对高雪芹,你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通! 听到刘若曦的话,我心房的血液,猛地一阵翻滚。 看到挡在高雪芹面前,满脸怒容的金娜和刘若曦两人,我的心脏砰砰跳动着。 “高雪芹……你的女人缘,还真是好啊。你还想祸害多少女人?” 我冷冷一笑,看着躲在金娜后方的高雪芹。 高雪芹却是淡淡地看着我,默然不语。 我的心潮剧烈地澎湃着,想要寻找机会对高雪芹使用勾魂术,可是金娜却始终拦在了我的面前。 “王一生,虽然高雪芹有错,但是你们联合起来这样针对他,还对他动手动脚,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金娜义愤填膺地说着,“王一生,你们,还有大家都冷静一下。高雪芹也为学校做出过很多事,而且,虽然他伤了很多女生的心……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我们……都是自愿喜欢上他的!王一生,你懂吗,我们都是自愿喜欢上他的!就算他最后抛弃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们也心甘情愿的!” “王一生……求求你劝劝史兵和大家,放过高雪芹,他……是我喜欢的男生,我喜欢他,比当初的你还要更加喜欢!不对,我……可以说是深深地爱上了高雪芹,所以,求求你不要再这样抹黑他了!”金娜面色苍白地看着我,眼神里露出痛苦之色,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心肉抽搐。 “王一生,如果你也喜欢过我的话……今天,求求你就放过高雪芹,让他走!” 金娜楚楚可怜地看着我,一双美眸里,闪烁着湿润之色。 看着金娜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我的心,居然有种触动了。 我原本十足的气焰,居然有些消减了下去。 明明,我知道,高雪芹距离我不过三米之遥,只要我用勾魂术,我就能够拿下这盘棋。明明我很清楚,金娜此刻的行为完全不正常,可是,看着她闪烁着泪花的俏脸,我的心头,居然还是犹豫了。 动容……这种奢侈的感觉,我已经多久没有过了? 我站在那里,如同泥雕木塑,只是定定地看着金娜,心潮起伏。 可是,就在这时-- “喜欢过你?呵,这可真是今儿最冷的笑话呢。能说出这话来,真是头肥不怕雨点打,脸厚不怕风霜刮。” 一道足以穿透灵魂深处的清脆细腻而又略显慵懒的女人声音,忽然从我后方的人群之中传了出来。 听到这足以让任何男人都销魂而失神的声音,我的整颗心都彻底颠覆了。 “她……怎么来了?!” 我不敢置信地缓缓转头,望向了后方浓密的人群之中,然后,心脏停滞,呼吸也瞬间停息。 第116章 一百一十七 局变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结。 原本围簇的人群,如同受到了摩西的手杖施法一般,僵硬地向着两侧分开了一条笔直的线,紧接着,一道足以颠倒众生的女子丽影,就那样,缓缓地从无数双惊愕骇然的目光交织而成的网线中缓缓步了出来。 一双尖尖小小的青竹缠丝板鞋上,一双白得渗人的玉足轻轻缓缓地挪步着,带动着它那慵懒的主人缓缓地行进。 及地的黑发,凝眸,朱唇,雪肤,一起组合成了一副惊世骇俗的绝美画面,在此定格。 那个让我头痛无比的女人,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这里。 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遗憾,让你失望了呢。他的心,他的命,都是我的。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今后也是。” 戴着鸭舌帽,一身素色束身长裙狐仙,如同一阵飘烟一般缓缓地从凝固的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我的正前方,一双足以看透人世间繁华落雁、人情冷暖的黑色灿眸,投射出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金娜那张震骇的俏脸上。 说着,似乎是为了做补充说明一般,狐仙缓缓地抬起了右臂,皓腕微扭,探出了一根玉葱般的细指,指向了我的面膛。 不开口则以,一开口,这个女人就有一番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狐仙婷婷站在那里,指尖前伸。 那一刻,一阵阵的抽吸声只是她的陪衬。那一刹,没有风,可是她立在那里,白色的单薄丝裙无风自动,伴随着黑色的柔顺滑亮长发一同拂动,却如同三千柳丝伴飞雪,飘飘然如遗世而独立,气韵无双。 白居易的《长恨歌》第四十九句“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却是对此刻狐仙的绝代芳华的最佳描绘。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狐仙在夜静人思时常常独自吟唱的李延年《汉书?外戚传?孝武李夫人列传》里的《佳人歌》。此刻,当真是再贴切不过…… 万般描绘,繁华浮世,风和日朗大地春,四时烟雨半山云,龙游凤舞中天瑞。 半壁江山沉入海,不及眉心一点晴。 她,站在那里,美得像一瓶毒药。 周围的人像是被定格了的画面,当狐仙出现时,没有一个人出声,就像是20世纪初期的默片里的人物。 “你……怎么来了?”看着眼前虽然已经极力遮掩但是依旧难挡身上妖冶气息的狐仙,我的心略微跳动着。 狐仙皓然清冷的目光看着我,红得瘆人的嘴唇微微一动: “怎的,不是时候?” 我眉梢触动了一下,目光在狐仙后方无数双惊艳的眼睛上走了一个来回。 狐仙美眸翕开,她缓缓地朝我走来,如同一缕轻轻飘动的白烟。 “你以为就你那慢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的小伎俩,可能收得了那位能够把你那小心肝迷得神魂颠倒的白马郎君的烂摊子么?呵。” 狐仙的话语依旧是犀利而毒辣,字字带刺儿,却偏偏又让我碍于场合无法发作。 这个女人,已经立定在我的面前。 平伸的手指,轻轻地抵触在我的额前,狐仙媚然一笑,屈指一弹,在我的额头弹了一记,让我顿时生出把这个女人塞进集装箱里送到西伯利亚的冲动。 当然,狐仙的目光只是和我略微相交而已,很快,她的眸光就落在了我的身后的金娜身上。我顺着狐仙的目光望向身后,看到了金娜那苍白的脸。 “你……是那天和王一生在一起的……”金娜见到过狐仙一次,虽然只是背影,但是,估计她也是有一定的印象。 “相好。这个词儿可满意?”说着,狐仙玉手微提,居然就一把握住了我的左手,我有些错愕地看着狐仙的这个举动,和她那凝定的目光有了一刹那的交错,可是,从狐仙的目光里,我只看到了随然和孤清。 于是我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给自己一个适合自己立场的角色定位而已。 听到狐仙直接的话语,金娜的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金娜,同时瞥一眼一旁的狐仙。 金娜双眸睁大,茫然地盯着狐仙,也不知道是被狐仙的美貌震撼住了还是被狐仙那惊人的话语给震慑住了。 借着金娜瞠目结舌的时刻,狐仙适时缓缓偏头,看着我,道: “怎的,不是说了断尘缘么。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给你个坡,怎么不趁势下驴了?倒不像是你的风格呢。” 说着,狐仙的眼里,还露出了两分鄙夷之色。 我嘴上哼笑了一下,心头却在微微颤抖。 了断尘缘? 这算是考验我么? 我重新看着眼前的金娜,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 在我最倾颓昏沉的日子里,她曾经给以我过最需要的鼓励和微笑。 那是对于一个躁动在青春期的男孩来说,最难得,也是最宝贵的东西。 从今以后,我永远不会再有了。 我牵着狐仙冰腻的手,看着金娜,一字一句地道: “金娜。告诉你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一直以来,我心里只有一个人。而她,现在就站在我的身旁。” “她叫冰冰,是跟我约定了一生的女人。” 听到我的话,金娜的瞳孔迅速地放大,她的嘴里,终于是轻轻地吐出了“啊”的一声,她面色惨白无比,两手捂着小嘴,她那纤细的身子,也难以自制地后退了一步。 我看到,金娜那光洁的脸上,有两行清泪缓缓地流淌而下。 但是,我却没有多看她一眼。 对于我已经决定忘记的人,我不会再有多一分的留恋。 再残忍也罢,再冷血也罢。 但是,这是选择的陌路,是狐仙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做走上了这条陌路。 借着金娜因为惊讶而退开的势力,后方高雪芹那张同样惊错的脸也露了出来。 此刻,他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狐仙的脸上。 但是,那种目光,绝对算不上惊艳或者是贪婪,反而……是满满的恐惧。 没错,高雪芹在恐惧着狐仙。 在狐仙出现的那一刹,高雪芹的面色变得无比难看,从原来的苍白变成了铁青色。 就像是食物链下层的生物遇到了上层的天敌一样的恐惧。 “你是……谁……”这是高雪芹用颤抖着的语气说出来的,高雪芹的面色相当的病态苍白,就像是皮肤病患者一样诡异。我看到他发白的嘴唇都在略微颤抖着,就像是落入北冰洋的遇难人员。 狐仙站在我的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高雪芹,我瞥了这个女人一眼,却发现狐仙这个女人的眼神格外的认真--和平时的慵然散漫完全不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里藏锋不露的女人露出这样锐利锋芒而高洁清寒的目光。 有那么一刹,我似乎看到这个女人琉璃碗的眼瞳深处隐隐地闪过了一道十字星般的光芒,并且就像是水波纹一样隐隐流动消逝。 狐仙锋锐凝寒的目光相对的,是高雪芹那动摇而惊惧的目光。 而偏偏在这时,最为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本面色惨白的高雪芹,忽然张大了他的口,他面部表情痛苦地扭曲着,高雪芹用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喉咙间也似乎有什么有生命的物体蠕动跳窜着,那物体一直从高雪芹的喉部蠕动到了他的最终,高雪芹死死地捂着他的嘴,可是最后,他还是哇的一声,一股黑色的液体夹杂着一条条晶莹的唾液,突然从他的嘴中吐了出来! 啪嗒。 黑色的液体中似乎有什么黑色的弹丸状物体混合在内,那黑色的弹丸滚落到了地上,滚了两滚后就粘着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看起来粘稠而恶心。 “雪芹……!?” 高雪芹突然的异状让所有的人都是大为惊讶,但是,吐出了一大口黑色液体的高雪芹,却像是突然间被剥夺了所有精气神似的,原本惊诧的眼睛之上,沉重的眼皮子突然下垂,接着身体一软,居然就软趴趴地朝着地上扑倒了下去。 要不是刘若曦及时上前扶住高雪芹抱着他的脑袋入怀,恐怕高雪芹本就要直接软倒在地了 第117章 一百一十八 箭中靶心,虽已离弦 高雪芹的突然软到,让所有人都是倍感讶异,刚才还神采奕奕,震住了所有人的高雪芹,却是突然昏倒,这样的突变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怎么会……” 金娜不知所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高雪芹,周围原来为高雪芹说话的女孩也顿时全都缄了声。 “看来是被我迷倒了呢。”狐仙嚅嚅嗫嗫地说道,声音无比的甜腻。 虽然不太清楚高雪芹到底为什么会昏迷,但是用小脑想我都知道肯定是狐仙这个女人搞了什么把戏,暂时我还弄不清楚,现在我只有随机应变了。 “呵呵,”我冷冷一笑,然后走了上前一步,看了看倒在了刘若曦怀里的高雪芹,轻笑道,“看来弄到最后,似乎连他也食物中毒了呢,还不送他去医院?” 刘若曦满脸紧张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狐仙,面色阴晴不定,尤其是看狐仙的时候,面色更是有些惊恐。 刘若曦不停地摇晃着软倒在地的高雪芹,但是高雪芹却是浑身无力,像是一个被刺破了皮泄了气的气球,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的生气。 刘若曦摇晃了高雪芹半天,却不见高雪芹醒来,最后她惊慌地看了看周围几个学生会的人,他们也是被高雪芹的突然昏倒吓住了,现在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搀扶着高雪芹,叫着他的名字,几个人架着他把他往人群外送出去。 高雪芹既然已经昏迷,史兵他们自然也是原地待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目送着高雪芹被人带走,一路送到了人群之外。这样的突变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也包括了我。 目送着高雪芹被送出人群,我目光一瞥,却看到狐仙正蹲在高雪芹之前昏迷的地方,屈膝弯腰,正伸出手从高雪芹的呕吐出来的那一滩黑色的液体中拾起了一颗黑色的弹丸,轻轻捏在了玉白的手指尖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狐仙目光朝我侧来,手掌轻轻一番,她手里的那一枚黑色的弹丸就朝着我抛过来。 我本能地伸出手接住了狐仙扔给我的黑色弹丸,顿时感到手掌心一片温良润滑,像是握住了一枚小孩子常玩的玻璃珠。 我想要摊开掌心窥一眼狐仙抛给我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我看到了狐仙一双凝慎的目光。 我心念一动,没有说什么,而是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被扶出人群的高雪芹身上时,悄悄地把手里的珠子藏进了裤袋中。 有黄秋山五个人挡在前面,没有人看清楚我和狐仙这个看似古怪却是非常有深意的动作。 虽然不完全清楚狐仙到底从高雪芹的呕吐物中捡到了什么,但是根据刚才触碰到的那一枚黑珠子的手感和温度,我大概已经猜到了几分那珠子是什么。 估计,那就是高雪芹用来祸害女人的“本钱”。 我和狐仙的目光凌空做了一个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瞬息交换,而也就在我和狐仙目光交错的下一秒,学校的门外,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这声音对我来说不算陌生,毕竟我就有过乘坐警车的经历,所以听到这声音,我心头又是惊,又是略喜。 因为我知道,警察的到来,意味着今天的这一出闹剧,即将画上尾声。 而且……恐怕八卦新闻记者、省市电视媒体的狗仔队、治安警察、刑侦警察、纪检、教委各方面的势力都要参合进来。 高雪芹倒下了,但是高清华这个官帽不大,但是也作威作福惯了的小巨头还苟延残喘着,当然,终究免不了走向末日。 看着身侧戴着鸭舌帽的狐仙,我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箭中靶心,虽已离弦。 先有救护车,后有警车前来,我知道今天的事已经闹到了一定的程度。警察的到来原因是多样的,一方面是之前我给尉文龙提示让他把高清华拖在办公室里的计策,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学生的暴动和游行行为而引起了派出所的出面镇压。联系派出所的步骤比较繁琐,在拨打110后,接通的一方是全国公安总局,在听到报警者的陈述之后需要通过记录文件和声音递送到地方公安局,然后地方公安局再把报警者提供的信息转到派出所,之后由派出所根据案情的规模出动民警支队、大队或者中队或者小队或者分队或者支层层关卡下来,会拖延大量的时间……所以我才能够有足够的时间让黄秋山和史兵他们赶在派出所的人到来之前上演这一出戏。 当然,凭借学生的力量,显然是不可能和警察进行抗衡的,所以,这种时候,最适合的举动就是保持理智,主动和警方协商。 这一次派出所出动的车辆是七量,按照一般的警车民警数量分配,每一辆警车平均有四名派出所民警,有少数则是两到三人,那些有空座的车主要是为抓人准备的。 看到警车,之前还躁动不已的人群,纷纷安静了下来,甚至有少部分学生打退堂鼓开始退散。在大量的电视剧、小说和国民集体爱国教育的洗脑之下,懵懂无知的学生对于警察有本能的恐惧。 望着把学校大门口堵地水泄不通的警车,我和狐仙并肩站立着,却没有太过紧张。 反倒是其他之前在史兵和黄秋山几人的煽动下打算冲击行政楼的学生也都是犹犹豫豫,惶惶恐恐,看看我,看看史兵和黄秋山一群人,又看看狐仙,最后又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看势头,这可不是小动静呢。”狐仙在一旁用指尖绕动发丝说道。 “放心,我能处理好。”我淡淡地回应了狐仙一句,然后,径直走下了台阶,朝着松散涌动的人群走去。我的勾魂术还能够使用次数,还有三次,用来平息今天的事件,足够了。 两手插在口袋,沿着台阶走了两步,我忽然感到有一双目光定定地看着我。 回头,我看到金娜正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却和之前的混沌完全不同,看我的眼神,居然恢复了某种消失已久的清明。 金娜两手抱拳,看着我,眼中光芒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到金娜的表情,我知道她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她。 曾经的她。 那个开朗、热情、外向、人缘十足的……她。 只可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你可以回家了。如果觉得累的话,就对今天的事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休息。”这是我送给金娜的话,抛下这话,我径自朝着前方从校门口涌入的民警小队走去。 身后,则是跟着史兵和黄秋山一行人。 “警察,是警察……” “连警察都来了,事情闹大了……” “我们赶紧回教室,不然会有麻烦的……” 随着穿着民警制服的身影从校门口靠近,越来越多的男女学生在斟酌再三之后选择了离开,三三两两地互拉着手小心翼翼地退避了。 “所有同学,请立刻散开!!我们是派出所民警!!如果你们不退开,我们就用暴乱罪抓人了!” 校门口传来喇叭的警告声,声震雷龙,威严十足,内容更是威慑力十足,在这充满威严的声音震慑之下,原本犹豫不定,又或者是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学生也开始加紧步子离开,一时间,还有三百多人规模的场地,人数居然就那样少了将近一半。 “今非昔比,人心不古啊……没有凝聚力和胆识的看客终究靠不住……”看着三三两两退散的学生大潮,我轻叹了一声。 在21世纪拜金主义盛行的中国背景下育成的学生和古代能够立马城下十荡十决的士兵真是没有任何可比性,这群只知道明哲保身,连见了血都会晕眩呕吐的毛头小子,却整天嚷着要上位登顶,整天整夜梦想着要统治一家一国,立誓宣言要成为国家未来的栋梁,做着唯我独尊、横扫天下的蠢梦。 这难道不是最值得讽刺的笑话? 我兀自笑了笑,然后穿过了人群,朝着前方的警察缓缓迎步走去。 第118章 一百一十九 声名狼藉与声名鹊起 面对不到两个小队的警察,数百个学生中没有几个敢站出来的,而我这个带头的人和史兵还有黄秋山几个人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狐仙站在我们的最后方,这个女人多少还有点自觉性,还知道她在警察面前露面前只会给我添乱,所以戴着鸭舌帽的她就一直站在后方的人群之中,没有出来搅局。 一般来说,派出所派出的民警都有一名小分队队长类的人物,这一次因为只是学生暴动,规模也仅仅局限于学校,所以没有到出动防暴警的地步,只是普通的治安民警而已。就是用来驱散人群的消防车也没出动,毕竟只是学生。 “都回教室去上课!都退开!”警察不会跟学生客气什么,一名身穿蓝色警服,肩章带警衔标志缀钉二枚四角星花,身材略显魁梧的小指挥官走在最前头,威风八面,手里拿着个喇叭不停地对着在场的学生吼着,驱赶着人群。 当然,面对着如同河东狮吼一般的驱逐声,我却没有退让,而是一路向前,一直走到了众多民警的最前方,和那名拿着高音喇叭喊叫的小分队警长隔空而视。 不过是个副股级都不到的小小分队长,但是气势凛凛,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比的。 看到我,拿着喇叭的治安民警小队长顿时浓眉皱起,冲着我喊道: “退开!听到没有!” 嗓门足以冲破云霄的小队长让我蹙了蹙眉,我缓缓地伸出了双手,做出了类似于投降的姿势,但是步子却是离地他越来越近。 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我的大脑在飞速旋转了一阵,酝酿了一下台词后,还是对着面色冷峻的小队长勉强一笑,故意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警察先生,需要帮忙传达什么吗?我是学生会的代表。” 听到我自报名分,小队长面色顿时一滞,但是随即他的面色又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也给我退下去!我们接到报警说你们暴动闹事,现在,都给我退开,安安分分回教室去!不然你们都有苦头吃!” 听到小队长的话,我的微微蹙眉。 看来这个小队长,气焰也是非常嚣张啊。 不过,好在……我在公安局里,也不是没有认识过什么人。 “呵呵,警察先生,今天的事情我原委都知道的非常清楚,身为学生的代表,我可以动员学生回去。还有……不知道警察先生你认不认识无锡市公安总局的老警长吕大吉?我和老前辈他很熟。他很喜欢吸软包装的南京香烟呢。” 吕大吉……那是当初我因为银乐迪杀人案被抓紧警局受审讯时亲自负责对我审讯的老警长的名字,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 而且,我也记下了那位老警长的一些细节特征,现在用来说服这位小分队队长,可是再适合不过了。那位曾经审讯我、一度把我逼入绝境的经验丰富老警长在无锡市公安局里也算是有点辈分的人物,虽然是刑侦科和治安民警跨度大了点,但是老前辈的资历和名堂放在那里,想来我眼前这个小队长知道的可能性应该不低。 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任何一个不入眼的小小细节,任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的不起眼角色,都可以拿来为我所用,这就是我的处事方式。 “吕大吉?”和我预料的出入不大,听到我报出无锡市公安局刑侦科的老前辈,带头的小队长面色先是一僵,旋即又露出了像是恍然明悟的表情,我的眼神,也顿时多了几分的谨慎和猜忌。 “你……认识吕副局长?你跟他什么关系?” “吕警长是我的老娘舅。”我微微一笑,虽然编造了一个说法,反正现在的局面,眼前这个小分队队长也没有那个时间来证明我的身份。 “警长,今天学校的这出事我目睹了整个过程,我是学校学生会的代表,如果有什么能做的或者有话想要向同学们传达的尽管找我。”我尽量用随和的声音说着。 借着老警长的名头,小分队队长对我客气了几分,虽然眼神明显是半信半疑。 “既然你吕副局的侄子,那你就负责把学校里的这些学生全都安顿好。你们这些学生太冲动了,搞出这么大的举动来,我们这些做民警的也头痛啊。” “警长放心,只要我出面,能够安顿好其他同学。不会让他们妨碍你们的调查工作的。”我微微一笑,道,“对了,需要提供证词的话,请务必找我。还有,要找高清华校长的话,你们不妨去行政楼,我想他现在正等在那里。” 我之所以这么自告奋勇站出来拉拢小分队队长的关系,是为了掌握提供证词的话语权,只要我成为今天这起事件的证词提供人,那么,我就可以按照我的意愿随意修改证词,编造我的故事。 先在小队长这里知会了几句,接下来我的动作就简单了。 我是当着全校人的面和民警对话的,这样的举动,在不少对警察具有本能恐惧心理的学生眼里自然是突显出了不一般。 而和小分队队长一番交涉之后,我成为这次事件的现场指挥自然也更是理直气壮。 我转身,走向了剩下的围观学生,身后跟着史兵一干人。 前方的学生一个个像是等待号令似的看着我,脸上露出几分的诧异。 “大家都听我说。”我干咳了一声,说道,“今天的事情,都是一场意外,不管食堂中毒还是高雪芹的作为被公开,都是意外的情况。现在高雪芹因为身体状况不能代表大家和警察交涉,也不能和学校高层对话,如果大家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代表大家和学校交涉,要求校长改革学校政策。此外,今天的事也引起了民警的关注,今天这么多同学都在学校内闹事,这可能会引起警方的追究,毕竟游行示威对社会的影响太大。不过我有亲戚和公安局的人认识,大家不用担心被追究。” 我的一番言论,都是切身为学生考虑的,果然话一出口,就引起了在场学生的深思,在场的人一个个都露出了茫然之色。 “如果大家信得过我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希望能够当临时学生会主席,为大家服务。实话实说,我和高雪芹是有点矛盾的,他的很多做法,我都不认同,尤其是,他还伤害了那么多女生的心。我王一生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最讨厌的就是用心不一的男人。如果我能够成为学生会的人,我相信可以比高雪芹做得更好。” 在我的一番言说之下,立刻有几个人被我给说动了。并不是因为他们对我有多少好感,而是因为我刚才利用丑闻渲染大肆地玷污了高雪芹的名声,所以对他没有好感的人并不多。试想一下,高雪芹是一个“害死”了张雨婷的间接杀人犯,谁又肯为他说话? “你……真的能做的比高雪芹好么?”有几个学生不太确信地看着我问道。 “我想我能。”我信誓旦旦地回答。 “高雪芹那个畜生太渣了,父子都不是好东西,我们不需要他们那样的人在学校里,只要不是高雪芹,谁当学生会会长都没关系!” “对!高雪芹畜生!” “王一生和高雪芹不共戴天,他肯定不会像高雪芹那样的……” 渐渐的,几个学生终究是被我给说动了,开始出言支持我当上学生会会长,尽管只是临时的会长,但是,至少有一部分人开始倾向于我了。 这就是政治,所谓的政治,无非就是打压对手的支持者,增加己方的支持者,扩大自己的话语权。 一方声名狼藉时,是另一方声名鹊起的最佳时机。 当然,还有一部分的学生还是对我露出了怀疑和不确定的目光,毕竟大多数人都对于我这个新冒出来的人不是很熟。所以我不等有反对的声音,就说道: “不管大家信不信得过我,大家都先回教室。警察这边的证词由我提供就行了。不管今天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失和伤亡,都先算在我的头上,如果今天的事闹大了,追究起来,就说是我带大家游行的,知道么?我在局里有亲戚,可以平息这件事。” 听到我的话,更多震惊的表情浮现起来。 有几个学生警惕地看着我,问道: “知道了……可是要是你出了事……”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在局里有亲戚。”我还是重复着这句话,在我的保证之下,原本汇聚着的学生大军终于开始渐渐地散去了。 只剩下在一旁静静观看着这一幕的狐仙亭亭而立,地上是无数的石块和抗议的木牌,那些都是之前学生围聚时留下的。 第119章 一百二十 我的理想国 随着人潮缓缓地散去,我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今天的事情轰动不小,但是,我相信我的影响力绝对是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至于高清华,不管怎么样,按照现在的媒体炒作力量,学校发生上百人中毒事件这样足以轰动全国的事件,他这个校长,也是不可能再当下去了。 一旦高清华失势,那么,他下面的高雪芹,自然也随之声名狼藉……以后,也绝对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来。而这所学校,也永远都将背负着数百人食物中毒的污点,如果学校下一任高层没有蠢到想背负和高清华一样的骂名的话,起码在管理政策上,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采取全封闭式这样的方式了。 这一场小战争,我的计策,算是成功了。 口袋里传来了一阵震动声,我举目四顾,走到了一旁,从裤袋里取出了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短信。 是尉文龙发给我的短信,内容如下: “按照计划,成功把高清华禁锢在了房间里。”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我微微一笑,发了一条回复: “welldone。” 发出短信后,我轻轻地按下了delete键,删除了所有和尉文龙有关的短信记录。 可不能留下证据。 我缓缓地抬头,望向前方的宿舍楼顶层,金色的阳光缓缓洒下,在其中的一幢最高的平顶式楼层上,站着一个穿着灰色的斗篷身影,那个身影,左手拿着一只尼康高清望远镜,右手则是拿着一只一次性的老年机。 接下来的事要说复杂也复杂,但要说简单也简单,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写好的剧本发展的。 城南高中校长高清华、副校长陈德光、食堂经理吴澄名都因为中毒事件而接受了调查,教委、纪委。甚至无锡市政府财务部都派了办事员前来。学校的几位高层非常风光地进了警车,带头的警车拉响警报器,风风光光地把高清华一行人带去了派出所接受接下来的调查审讯。 刑侦人员对我这个“学生代表”进行了调查,同时还叫上了今天的几个主角--史兵、黄秋山一行人,今天的学生暴走,冲击行政楼,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这些人带的头,所以必然是要接受调查的。 但好就好在今天没有闹出事故来,唯一的受害人算是高雪芹,但是接受调查提供口供的人是我,要怎么编造事情的经过都是我的权力。 史兵他们只需要在我开头的情况下配合我就行了。至于口供的内容,无非就是抹黑高雪芹和高清华这一对父子,把责任归咎于学校伙食问题激起了学生公愤和抗议。只要咬定这一点,处于学生立场的我们几乎是没可能被追究任何责任的。 狐仙这个女人就像来时一样,趁着人群混乱的时候,像是一阵烟一样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就像她那惊鸿一瞥的现身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因为食品安全问题,学校提前放课,所有年级段的老师传达了提早放学的指令,除去住校生,所有学生都被遣散回家。而食堂的几只汤桶也被化验人员抬走送入公安局接受专业警员的化验调查。 身为一直折腾到了下午四点半,随着学生群纷纷退出学校回家,住校生因为食堂安全都出校就餐,我才无事一身轻,以一个班长的身份在学校里逛荡着。 黄秋山五人跟随在我的身后,我则是缓步在行政楼前的空地上,望着狼藉一片的地面,唏嘘感慨。 “这就是革命。” 身后传来了一道略显沙哑而熟悉的声音,我微微偏头,却看到一个身穿着灰色斗篷的消瘦身影站在满地的纸屑中间,一对琥珀色的眼睛从斗篷的阴影下投射出来。 他的手里,则是拿着一盒红枣。 看到眼前这一道熟悉的身影,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一场没流血的小革命……就结果来说,还算马马虎虎。最起码,帮你洗白了。你的形象应该改善了不少,也不用开什么精神病诊断报告了。”我对着尉文龙勉强一笑。“革命,就是少部分人的煽风点火,少部分人的运筹帷幄,少部分人的惶恐不安,少部分人的一马当先,少部分人的身不由己,少部分人的坐以待毙,还有大部分人的出力卖命和剩下一部分人的咸鱼翻生。” “就不说谢了。”尉文龙听完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捏起一枚红枣,缓缓地往嘴里递送。 “是不用。没有你那一通找毒品游戏电话拖住高清华,我想今天的事也不会这么顺利。”我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黄秋山四人人道: “你们可以回家去了。回去之后,明天醒来之后就恢复原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黄秋山四人目光无神地看着我,用如同机器人般的声音回应我之后,又非常机械化地转了个身,按照我的说法走向了学校的大门。 一旦黄秋山他们身上的勾魂术解除了,那么,我就得回了四个控制名额。而因为勾魂术的特性,黄秋山他们也会忘记今天的所作所为。 “你也可以走了。”紧接着黄秋山四人后,我也遣走了史兵,他的利用价值已经耗尽,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早早送走。 一时间,偌大的广场上,居然只剩下了我和尉文龙两个人。 还有遍布满地的纸屑杂物。 悠悠散散的斜阳铺开洒下,斑斑点点地落在肮脏杂乱的地面之上,有风吹过,尉文龙那灰色的斗篷在软风中一颤一颤,但是却无法动摇尉文龙和我对视的凝定眼眸。 我和尉文龙,就这样对视着。 两个人,四目相对。 如果没有尉文龙身后的人工金鱼池里喷射出的道道水流,恐怕我和尉文龙的对视还会这么僵持下去。 但是,当水花落在了尉文龙的身上,模糊了他那清瘦的身影时,我的视线略显恍惚,然后,我们的对视就此结束。 我小步地走上前,一路走到了尉文龙的面前,整个过程中,尉文龙那琥珀色的眸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半分。 啪。 最后,我的手拍打在了尉文龙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没有多一丝也没有少一丝,恰到好处地能够表达我释然的心情。 “……”尉文龙始终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我。 我吐了口气,然后笑了笑,转了个身,背对着尉文龙,望着前方的行政楼,还有行政楼之上那高远开朗的青空。 “文龙。”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受到了哪个神灵的启示,望着这一片被霞光染了一小片角的蔚蓝色天空,我忍不住开口感叹起来。 “今天的天空,是不是格外的高远?” 尉文龙微微一笑,平日里略显疲态的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英俊笑容: “站得高,看得远。” 尉文龙说了一句不算难理解的话。 “终究还有民房和大厦挡着。”我笑了笑,“其实我想去看看布尔津或者呼伦贝尔或者南海的天空,那里的天空才是真的广。” “只是天涯任我行的广而已,不是山登绝顶我为峰的高。再宽广的草原,延伸到山脚下,也会被山隔断去路。” “这话有意思。”我微微颔首,然后缓缓转身,最后,又微微屈膝弯腰,伸出了食指,用食指尖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缓缓地画了一个闭合的圆圈。 在我画圆圈的过程中,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发话,但是眼眸里似乎闪烁着什么。我看得出来。 “画好了,文龙。你看看。”画好了圆圈后,我重新站起了身,指着地上的圆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从今天开始,这一块圆圈内的土地就是我的国土,这一座校园,就是我的天下。” 说完,我呵呵一笑,道: “当然,总有一天,我会把疆域扩到足够大。大到再也没有一座山能够阻隔我前方的视野。” “我要建造我自己的理想国。” 说完,我收回手指,给了尉文龙一个灿烂的笑容。 “靠什么。”尉文龙淡淡地看着我,问道。 我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我的鼻尖,然后指了指尉文龙,道: “我。还有……你。” 第120章 一百二十一 灵元金丹 …… 学校取消了那天的夜自习,回到家已是薄暮时分。 “哥,你回来啦。今天街道上好吵呐,有很多的警车来来去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哥?”回到家时阿雪已在沙发上等我。 “狐仙回来了没?” “啊,胡仙姐姐啊,她一直在啊。我回来时她就一直在啊,你们……怎么了吗?”阿雪有些不放心地挑起一根眉问我道。 “呵呵,没什么,就是有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要问问她。” 我只是给了阿雪一个宽慰的微笑就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反锁上了门。 门在我的背后关上,我抬起头,看到那个之前还在学校里成为万众瞩目焦点的女人正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黑发蜿蜒,汇聚如潭,比例优美身段丰腴却又不失匀称比例的纤娇美体像是一条上了岸的水蛇一样懒洋洋地横在那里。 两只光赤的玉足翘在半空中,来回摆动着。看到我,狐仙微微扭过了白皙的鹤颈,夹杂着弦月眉、秋波眉和黛玉眉特点的秀眉微微蹙起,更突显她那一对漆如点墨的勾魂秋眸。狐仙左手轻捏着一块缺了一角的三角玛仁糖切糕,含在唇侧,另一只洁白圆润的手握着仿青瓷釉的细柄,清透的浅棕色液体泛起的光波斑斑驳驳地落在她那黑白分明的虹膜上,和被石子打动的深井一样光影水纹缓缓流转。 大叶冬青散发出阵阵的芬香,让我不禁想起茶香是变相的鸦片这句话。 “给我个解释。”看到赖在我的被窝上,一手提着仿制青瓷釉杯,一手拿捏着切糕的狐仙,我开门见山地道。 说着,我从裤袋里掏出了狐仙从高雪芹的呕吐物中拾起丢送给我的那一枚莹润的黑色玉珠,随手丢在狐仙的左胳膊肘边,在发丝的边缘停住了滚势。 漆黑的珠子已经被我的裤袋沾染尽了表面的胃液唾液,此刻变得无比光滑莹润,像是普通的玻璃珠一样在白色无褶的床褥上缓缓滚动着。 狐仙眸子下转,随意地瞄了一眼黑色的珠,旋即又转动上来,和我对视。 “什么事?”狐仙朱唇微抿,轻磕下了一小块切糕,随手放下手边的瓷杯,细细问道,语气重新显得慵懒而细润。 “你知道我在问高雪芹的事。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在床沿坐下,两手压在床沿,把略皱的被褥压得平展。 狐仙的眼眸忽然眯了起来,旋即又缓缓睁开,然后又一次眯起,同时伴随着转动手腕,信手为微提。反复重复,每一眯眼,每一转腕,一股风流慵懒的韵味自然透出,她叹息着: “问我?你心里想必已经猜个七八分透了?” 被狐仙这么一问,我眨了眨眼,道: “算是。我心里有不下二十种猜想。包括高雪芹是妖或者他有着类似于我的遭遇和能力,亦或是高雪芹的身份后台或者他是某位高人的弟子等等……每一种可能性我都已经想过了。但是想得再多,终究不如你开一下金口。” 狐仙露齿一笑,笑容转瞬即逝,带着点冷讽的味道。 这一次,这个女人也没有跟我卖关子绕远路,很识趣地就公布了答案: “窃喜,王一生。如你所料,高雪芹和你一样……是非同寻常的人。”狐仙淡淡道,“字面意上的非同寻常。” “嗯。”我没有插嘴,等待着狐仙公布我希望的答案。 “感谢我,王一生。”狐仙嘴唇微动,黑眸凝定,“若不是这次我来兴跟在你屁股后头走了一遭。你就要自挂东南枝了。” “哦呵,是么,那家伙倒是有点斤两。”我擦了擦嘴唇。“他什么来头?” “世间难寻的‘雏妖体质’。能碰着这只小妖,呵,王一生,也算是你来运了呢。”狐仙撩动着黑发,直截了当地道。 “雏妖?” “不错,雏妖。世间有众生万象,寻常凡夫俗子中,也有些许能得天地造化,天赐机缘,出生之时体内就有‘灵元金丹’。好似贾宝玉含玉而生,受得天灵眷顾,资质得天独厚。这类人,万万无一,他们既幸运,又不幸,若偶有走运开窍修法惊动一方的……大抵被称为‘妖’。”狐仙嘴唇微动,“若真要考究,高雪芹的体质算是更近似于我。若是给他寻个巫师萨满做法启窍,得修炼之法,也能上道,若是走运,还能求个小圆满。” “是么。原来是只还没成气候的小妖,这个家伙倒也不简单。”我暗自一笑。虽然我算是敬鬼神而远之的性格,但是毕竟狐仙这个女人在这个领域的了解比我高深太多。 “要是养上几轮甲子年,倒也说不定能成第二个你。” “也许……”这个女人斜睨了我一眼,少有的没有否认,她顿了顿,缓缓道: “那只小犊子多半是觉察到自己有着迷离女人的异禀,甚至还会了点基本的运用法门。只可惜尚未筑基,穷其一生也就只能停滞原地,不得存进了。”狐仙略一叹息地道。 “照你这么说,那家伙的妖术本领就是勾引女人?”我略显好奇。 “算是。”狐仙没有否认我的话,“妖术千千万万,因人而异。生来便内有‘灵元金丹’之人,皆可称之为妖。人之本性为体,灵元金丹为变体为用之媒介,法术施用为用。人本性为‘未发’,人之性情外露,能力外发便是‘已发’。唯有体含‘灵元金丹’,方可把本体‘未发’之性化为‘已发’之情。”狐仙用波平如镜的语气道。 “呵呵,原来如此,倒是近似于王阳明的心学思想。我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你这修法术要‘渡劫’了,看来,这所谓的‘渡劫’,也是个锻心炼性的过程。荀况认为人的情绪有好恶喜怒哀乐六类,林传鼎认为人的脾气有安静、喜悦、愤怒、哀怜、悲痛、忧愁、愤急、烦闷、恐惧、惊骇、恭敬、抚爱、憎恶、贪欲、嫉妒、傲慢、惭愧、耻辱十八类,尧谷子用十八型人格理论把人的性格具体划分为七十二种……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谜题之一。炼情需炼性,炼性需渡心劫……估摸着也是这个意思?” 第121章 一百二十二 七两二钱命 “悟性不错。”狐仙难得给了我一个赏识的眼神,“高雪芹性情杨花,恃才傲物,所以他的性通过灵元金丹激发,便显现为‘媚术’,有着极强的异性吸引力。这一点,王一生,你是比不过他的。你的言灵术虽然能号令人心,但限制众多,且显古板。但高雪芹却无诸多限制,可肆意施放,效用也更潜移默化,中术者自身也不易察觉。” 一面说着,狐仙素手微提,勾起了床上那枚属于高雪芹的灵元金丹,摊开在掌,慵懒地打量着。 “根据不同人的性显露不同的情,这倒还真是有意思。”我微微一笑,然后道,“对了,这我倒是想问一个问题。按照你的说法,我显然不是有天生妖体的‘雏妖’,那么,像我这样的后天得到灵元金丹的人又属于什么情况?” “鼎炉。”狐仙很明了地给了我一个回答。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朝我滑过来,“如你这般后天得到灵元金丹之人,便算是‘鼎炉’体质。当然,一旦得到了灵元金丹,你和天生的雏妖,相去也并不甚远。” “鼎炉?这个词,好像适用于女子?”我有些苦笑着道。 “所以我说了,”狐仙淡淡地道,“只有女人和纯净的女真族人血统方能够拥有法术。” 听到狐仙这话,我倒是微微一愣。我倒是差点忘了当初狐仙告诉我勾魂术拥有者的体质条件了。 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前提条件。 “女真族血统……”我在嘴里缓缓地念叨了一遍,随即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真不知道我还有少数民族的血统。现在的爱新觉罗氏大多数改姓为‘金’氏,叶赫那拉氏多为‘叶’、‘那’、‘赫’氏,而当初建立金朝的完颜氏现在多为‘王’姓……难道说,我还是那一支的血脉?这可能性……不太高。江苏和东北隔太远。”我在心里算了算我的祖上血统,对于我自己的身份,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我妈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有什么来头我不清楚,而那个当初抛下了我妈、我和阿雪还有烟烟的那个男人,我就更是不清楚了……但是,我心里却有一点感觉,恐怕,我身上的血液,多半还是来自于那个男人。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自言自语做着分析,却是没有说什么。 “算了,对于我的身世我不想追究太多。少数民族虽然在中国历史上都留下过浓墨重笔,鲜卑族开创了唐朝盛世,蒙古族开辟了元朝阔土,女真族书写了清朝数百年辉煌史……但是现在也大多数同化和血脉交融了,追究这一点没多大意义。” 我微微摇头,也不想再在我的身世上再多花费一点脑汁。 等我语毕,狐仙打了一个轻轻的哈欠,她用食指轻轻地揉动着一边眼角,同时把另一只手里的灵元金丹递送到了我的面前。 “拿去。”端详了半晌后,狐仙把手里的灵元金丹平摊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狐仙那圆润光洁的手摊开在我的面前,我微微一愣。 “给我做什么用?”我看了看狐仙手里的灵元金丹,问道。“该不会是像那些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能够增加我的修为?”我试探着笑道。 “不能。”狐仙给了我一个很失望的回答,“一个人只能有一枚灵元金丹。金丹只是将‘未发’转化为‘已发’,除此之外,功效不大。如今既然有了这第二枚灵元金丹,王一生,你我之间的连接,就此结束了。” 说着,狐仙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深凝了几分。 通。 我的心脏重重地摇晃了一次。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突然弥漫上了我的心头。就像是一直握在手里的玩具,即将被人剥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有些错愕和难以忍受。 但是,我还是尽量地轻松一笑: “是么。当初是你给了我原本属于你的灵元金丹,让我能够使用法术。现在既然有了第二枚金丹,那么……我就该奉还属于你的金丹了。不过……既然灵元金丹的金丹只是把未发变为已发,那为什么你不亲自服用高雪芹的这一枚金丹,不是更方便么?”我笑道。 听到我的话,狐仙皓洁的面庞,浮现出了一丝的清冷。狐仙清清淡淡地一笑,红唇白齿,尽皆显露,对于我的猜疑,狐仙只是淡然一笑,狐仙眸光流转,看着我,缓缓道: “因为我这是为你好。” “哦?”我脸上保持着微笑,“怎么说?” “你应该知道‘称骨算命’?”狐仙清冷地笑道。 称骨算命?狐仙说出这个词,我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知道。袁天罡创造的根据出生的年、月、日、时各自斤两统计总重来称骨算命的法门。但是我不怎么信这一套。而且据我所知,梅花易数占事,紫微斗数和四柱八字算大运流年比称骨算命更精准。” “知道便行。”狐仙也不对我的评述辩驳什么,她柔缓地道,“王一生,既然你知道称骨算命,那么,你便当知道,称骨算命之中,最轻薄的命重和最金贵的命重?” “知道点。我记得……二两一钱的命最为冷苦凄惨,罹难不断,七两二钱的命最为金贵,能够十代积善,统治万民,开创太平盛世。”我坐在狐仙的身侧,缓缓地从袁天罡的称骨歌里翻找出命重的上下阈值。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当我根据我的记忆说出最轻命重和最大命重时,狐仙却是冷冷嗤笑了起来,眼神颇为玩味。 看到这个女人露出这样的神情,我不禁皱眉。因为我知道当这个女人露出这种玩味表情时,往往意味着我说了一个愚蠢的笑话。 “你看得终究太浅薄了,王一生。显然你只记得这首称骨的内容,却未曾深究其真假。”狐仙笑得清浅,她把沿着脖颈曲线延伸的黑发拉成了直条,缓缓地道,“七两二钱的命?十代积善,统治万民?这等戏言你也真信,王一生,你可真无脑。” 我板下脸来: “有什么问题?” 狐仙朱唇如焰,轻轻的,她用细长白嫩的指节擦了擦,道: “如果你够细心,去算一算,便会知晓,最高年重不过一两九钱,最高月重不过一两八钱,最高日重不过一两八钱,最高时重则不过一两六钱。如此叠合一算,最高也不过是七两一钱的命罢了。” 听到狐仙的说法,我的心头剧烈震荡起来。当然,我表面上没有露出太过惊讶之色,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我自己的情绪和表情。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被中国古人延续了数百载的称骨算命法子里,还隐藏着这样的玄机。 狐仙轻蔑地一笑,道: “这人世间,压根没有人生来便是十代积善、统治万民的七两二钱命。七两二钱命,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我眯了眯眼看着狐仙,道: “别告诉我这灵元金丹还有逆天改命、增加人命重的能力。” “不错~这灵元金丹却也能逆天改命。”这一次,狐仙的回答比任何一次都要直快,狐仙把玩着她那一头傲人的黑长发,那一双黑色的眸子,也闪动着异样的光彩,狐仙捏了捏拇指指掌和食指指掌间的黑色灵元金丹,一字一句地道: “庆幸,王一生。服了这万载难得的灵元金丹,便能给你那事业晚成、劳碌一生的四两八钱命添上几分高雪芹的斤两。” 第122章 一百二十三 兰草不沾王者气 “你倒也舍得。” 探出手从狐仙的手掌接过了灵元金丹,我细细地在手掌心打量着,灵元金丹圆润匀滑,色泽晶莹。 “听说有些高僧圆寂遗体火化后会留下无骨舍利,通体乌黑,单是外形来说,这灵元金丹倒也有几分的类似。”我笑着道,“像是近代的虚云禅师和台湾的道证法师,火化后都有过舍利。当然,就中国来说,有舍利的高僧也不少,我听说单是现代中国范围内就有九十七位高僧留下了舍利。” “是么。听来,在我被囚在井底的这些年份里,倒是有不少禅道宗师圆寂了呢。”听到我的说法,狐仙略微感慨了几分,声音里无不带着点落寞。 “不算稀奇。三十年风风雨雨,变却了多少人。”我应和着狐仙道。 狐仙闭目,垂下花蕊般的睫毛,微微叹气,缓缓地摇了摇头,最后又举目望着天顶,黑眸里满是清寂。 好一会儿,狐仙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天顶。 一吐一吸。 “灵元金丹和舍利不是一码子事儿。”最后,狐仙还是把滑头落回到了灵元金丹上,“真要比究,灵元金丹倒勉强近似于道家的内丹。只是内丹需后天修‘精、气、神’三者方能结成。灵元金丹却是得天独厚,与生俱来,任你后天如何苦修勤炼,也万难增精半分。” “本来就不是。不过比较一下。”我把玩着手里的灵元金丹说道,“自古以来都有胖和尚瘦道士的说法,道士修炼的是精气神,辟谷闭关,日夜勤修,运转周天,需耗费不小的精力内力,所以道士大多消瘦嶙峋,得道坐化后羽化登仙,不在世间留下半点尘垢。佛修的是心性,讲究的是智慧和哲思,和尚不修精气神,摄食如常,如北禅宗的大师大多讲究坐禅渐悟,盘腿不容易消化摄入体内的养分,所以和尚大多体型偏胖。待到圆寂后,也能留下一副皮囊和一身的精气神。” “哪听得的这些杂言?”狐仙轻瞥了我一眼,问道。 “一些没用的杂书上看到的罢了。”我轻轻地抛着手掌心的灵元金丹说道。 “倒也勉强算是晓得几点三教常识。虽然终究是肤浅了一些。”狐仙莞尔道。 “只是对佛学比较感兴趣罢了。修道成仙,修佛成佛,这是大多人都信奉的颠扑不破的常识。甚至现代的中国还流行烧香拜佛祈福求安,但是在我看来这却是最可笑的事。”我缓缓地道。 “呵?说说你对佛的看法?”狐仙挑起了一根秀眉,看着我道。 我对着狐仙笑了笑,从旁端起了狐仙喝剩下的青瓷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佛跟神完全不是一回事。通俗点说,佛不过是智慧的代名词罢了,佛就是智者,就是最高的智慧,是真理的追求者和掌握者,其含义更近似于哲学或者智慧σoφo?”(希腊文:phia),压根不是什么神人仙人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道教是宗教,佛教却不是宗教,大多数的人往往被‘佛教’两字所迷惑,以为它是一种宗教意义上的教派,事实上,佛教是一种特殊的思想体系。” “我对佛学的兴趣源于佛学的完备体系。比起中国三皇五帝都有争议的宗教神话体系,佛教思想的容纳性非常强大,足以把全世界的宗教天神容纳其内。佛学的理论体系已经完备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婆娑世界,三千大世界,很多人以为是三千个世界,却不知道实际指的是世界之中藏纳世界,一千个小世界为一个中世界,一千中世界为一千个大世界。真要说,三千大世界,最起码也是十亿个小世界了。佛教的世界观是最为有意思的。” “世界观上的独特性算是佛教最有意思的一个方面。佛学的思想已经包括了人类所能够达到的思维极限,也就是智慧的巅峰。任何一件事。小到吃饭睡觉生活小事,大到宇宙天文本体理念,佛学思想皆有涉及。可以说,只要是人能够想到的事,都在佛学之内。佛学的‘色’‘空’的概念近似于西方古典哲学中元素派代表恩培多克勒的四根说和阿那克萨戈拉的种子论。空就是无自我性的说法已经比西方十六世纪才明确下来的本体论思想早了近乎两千年。” “在因果论方面,我也对佛学的净业、善业和恶业的业力划分感兴趣。慧能一句‘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着。’几乎颠覆了中国儒教几千年下来的良心本心的道德观。如果足够的时间,我倒也想研究研究佛学。佛,是人类智力的极限。学道学法,不过修炼体力气力而学佛,却是修炼人的脑力智力。‘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句话实际上就分别代表了释、儒、道三家的极致。但是归根结底,最上层的,还是‘智’。全知即全能,勇者孙行者永远斗不过智者毗湿奴。” 我看着狐仙,最后一笑,道: “佛修心,道修身。说起来,你这灵元金丹修妖术的法子,倒更像是佛法和道法的结合。明明有着道家的筑基、开光的境界划分形式,却还要渡劫修心,真是有意思。” “那么,你认为,妖术到底是修心,还是修身呢?”狐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媚眼如丝地道。 “二律背反,难定是非。或者说,修心和修身两者本来就是不矛盾的一体。就像经典力学体系足以解释世间绝大多数大质量物体的运动方式,在某个程度上,近乎真理。但是你也无法否定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的体系。狐仙,自从得到了你给我的勾魂术后,一方面我通过渡劫提高了心性可以控制他人,另一方面,我的身体素质也的确有了一定的提高。之前我遭受的几次小伤都能够很快愈合,这多少算是修身的表现。” “真矛盾。”狐仙淡淡地道。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矛盾的。一辆失控只能向左或者向右的卡车,左边是三个儿童,右边是四个老者,你会选择,还是向右?选择驶向右边,是理性对社会未来劳动力成长值和无限创造力可能性的评估,选择左边,则是理性对人口数量的分析。不论驶向哪一边都是理性的选择,但是,你都是杀人犯,都违反了内心的德行。理性和德行,谁能说谁是真理呢?” 语毕,我把手里的苦丁茶一饮而尽,只剩下狐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我,嘴唇一开一合。 “可品出什么味来?”狐仙端凝着我手里的青瓷杯,腻声问道。 “苦中带涩,这大叶冬青还是比较纯的。”我放下瓷杯说道。 哪知道听到这么说,狐仙唇角却越发牵扯起了一丝十足的玩味笑容,她一手托腮,一指指着我,道: “所以呢……王一生,不是我说你,你……究竟还是嫩了些。”狐仙嘴角挂着那一丝的清雅微笑,“口口声声佛法禅理,却终究碍于六根。说不至而立之年不近异性女色,却因为一个金娜而影响你的心境。还未悟得‘帘密眼看花并蒂,楼高怕见燕双栖。’的无眼法的你,显然把自己定的太勉强了。至于谈论佛学时说着苦涩茶香,便更是天大的笑话。须知破除六根之无鼻法‘兰草不沾王者气萱花不沾女儿香’乃是参悟三昧的门径。” “所以,你终究只知其意,不知其理。只知其有,不知其用。”狐仙缓缓地说道。 狐仙的话再一次在我的心海里投下了一枚石子,掀起了一层不大不小的清波。握着瓷杯柄的我的手,也因为狐仙的这番话,而有些颤抖。 “呵,倒也是。佛法讲究破除六根,却在讲究佛法时体悟六根,这本就是六根不净。落了下乘了。不过真要钻研佛法,对我来说现在也不是时候。至少我亲人上在,到不了悟空的境界。《华严经》里慧根之语明说了:‘只为有情成小劫,却因无碍到灵台。’心系于情,终究是无法参悟三昧的。” 我笑得和大叶冬青一样苦,终究把手里的瓷杯搁在一旁,正视着狐仙,道: “总之,言尽于此,今日的座谈论法也就结点在这里,阿雪还在等我去吃晚饭。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我体内的灵元金丹取出来?” 第123章 一百二十四 逆天改命 狐仙腕骨支颚,臻首微偏,点墨黑眸微微眯起,嘴角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的浅笑。 这个女人也不说什么,右手的食指微翘,尖细的手指点触在了我的腹脐下方约莫半寸处的气海穴上方,然后手指缓缓上移,沿着任脉划出一条无形的细线,依次过神阙穴、中脘穴、膻中穴,至于食道上方,临近喉结处。 狐仙的眸光依手指而移,划指的整个动作都轻飘飘,我只感觉到有一阵若有若无的细沙摩挲着我的皮肤,那阵细沙在我的腹中上延,一路经过胸口中线,最后延伸到咽喉。 “好了。”在我的身上随手划了一线,狐仙便随意地缩回了手,然后也不多言地看着我,静观我的变化。 “这就好了?”狐仙轻轻的一划,没有让我感受到有多大的玄机,如果说是点穴手法的话,狐仙的力道也着实太轻忽了一些。 可是,我话音未落,突然感到喉咙里有什么粘滑的物体在往上钻动,一阵反胃的感觉一路弥漫到了咽喉。 我本能地捂住了嘴,但是喉间的蠕动却是越发厉害,下一秒,一股酸水从我的嘴中喷射而出,同时溅落而出的,还有一枚玉白色的圆珠,形状极似高雪芹的灵元金丹。 在白珠落地之前,我接住了它,混杂着胃酸的灵元金丹在我的掌间滚动,我随手抓过床头的毛巾,把珠子表面的水渍擦了个干净。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我体内的灵元金丹,当初狐仙给予我灵元金丹时,是在漆黑一片的地下,所以我并没有见到过灵元金丹的正体,现在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色泽倒是差得甚远。”我捏着手中的灵元金丹笑道,“该不会还有成色品质的区别?” “没有这回事。不过是品性的差别罢了。莲有青莲黑莲白莲之分,却无高下之差。”狐仙缓缓地说着,从我的手掌心取回了原本属于她的灵元金丹,静静地托在眼前,一对略显落寞的眼睛,居然是露出了几分的孤寂之色。 她,好像在犹豫。 看到狐仙又一次露出清寂之色,我微微眯了眯眼,淡然一笑,直接把左手之上原属于高雪芹的灵元金丹一口吞进。我感到一股清凉圆润的感觉像是一只冰制的甲壳虫,沿着口腔一路下滑,钻进了胃里,最后迅速地滑向了腹部的肠胃处。 看到我一口吞服高雪芹的灵元金丹,狐仙的面上闪过了一丝的清明。 “就这般信我,也不觉我在戏耍你?”狐仙看着我吞下灵元金丹,清冷地笑问道。 “我已经怀疑过你两次了。”我擦了擦嘴唇,看着狐仙绝美的容颜道,“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于一只活了四百年出头的老狐狸来说,耍小孩子的滑头太降身份了。你给了我我曾经想要得到过的所有,我的命是你给的,所以,我没有资格来怀疑你。” 狐仙的目光闪烁着,她略微沉吟,没有对我的话做出评判,只是秀眉微挑。 “呵,你知道我的年龄?”狐仙露出一丝的冷笑。 “大抵上有点数。”我微微一笑。 狐仙的面色略微平静了几分,看着我,嘴唇微抿,她侧着脑袋,懒洋洋地道:“倒是有点心眼了。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是辛巳年出生。”我看着狐仙,笑道,“非常有意思的是,你出生的那一年,这个世界少了十天。在那十天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出生。也没有任何人记得那十天发生了什么。”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眼神略微有些波动,我很少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眸里会有这样强烈的光波流动,能让这个心如止水的女人眼神出现这么一丝的波动,已经足以说明她内心的动摇。 但是,这种波动,只是一闪即逝,很快,这个女人的眼神就恢复了清明静和。 “怎么知道的?”狐仙看着我,淡淡地问。 “你也不是不梦呓。”我笑着说,“上次你看了那部你一直在追的电视剧后,晚上还念叨着德赫么、巴步扎、玛法、马虎子之类的话,要是这都判断不出你的身份,我也太没见识了。” 听到我的话,狐仙露出了一丝凄苦的笑容,却没有说什么,她轻轻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皓洁的脸上,被无尽的沧桑寂寞给笼罩。 “是么……没想到我终究还是牵挂着那些无趣的东西呢……那些无聊的情感,我明明……早就该舍弃了……”狐仙的声音略显清寂,她垂着首,黑丝散落在床单上,狐仙缓缓摇首,然后,她微微开唇,把手里的白色灵元金丹,缓缓塞入了口中,我看到狐仙的清喉微微蠕动,很快又恢复了平滑。 吞服了灵元金丹,狐仙静静地闭着眼,保持着那个姿势,半晌都没有言语,就像是一尊玉菩萨。 缓缓的,她最后还是睁开了双目。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服用了灵元金丹后,狐仙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大变样了,她那铺开在床上的万千黑丝,居然像是波浪一般一层一层地波动起来,每一根黑丝都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居然违反物理定律,升空而起,在半空中上下拂动着。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某种晶莹润泽的光膜包裹着似的,没有毛孔,没有纹理,更没有浮现于表面的青筋脉络,这一刻,狐仙浑身的肌肤都仿佛被重新用玉塑造了一般。 至于这个女人白如璞玉的绝世脸庞之上,也更平添了几份的圣洁和清净,一对清亮的眸子,更是多了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实质感。如果没有灵元金丹的狐仙是为萤火,那么,只此一刻,重新得到了灵元金丹的狐仙,却更像是一颗超新星,那灿烂的光华,足以把人笼罩其内。 在和狐仙目光对视的那一刻,我的心脏猛然一阵抽跳,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了,本以为再美的女人也该审美疲劳产生抵抗力,可是此刻看着狐仙,我却不得不坦白承认,我有些被摄神取念的感觉。 我明白,这一刻的狐仙,才是完美的狐仙。 得回了灵元金丹的狐仙,才是真正的狐仙。 这才是这个女人真正完美的时刻。 美丽。 完美。 华贵?高洁?典雅?静美?纯色?亦或是圣美?或许都有。 “怎样?”狐仙看到我一动不动的目光,眼睑微垂,轻声问道。 “美。美地芳泽无加。”我回过神来,笑着道,“如果要用花语来形容,花语为永恒的美丽的优昙花算是最贴切的。当然,毕竟人要衣装,如果你再穿上日本的藤色锦鲤振袖褥绊或者小纹的十二单衣,腰间再佩上九百佐贺锦久通袋带,提八重樱绣花手袋,挽上精致丸髻,肯定能把你这根胶质差不多的润腻皮肤、海棠般的长发衬托得相得益彰,就算充当辉夜姬和紫姬也是绰绰有余。” “倒是有几分当裁缝的潜质。”狐仙莞尔道。 “当然,我是专业的。”我半开玩笑地道。 但是,不得不承认,事实上,不管狐仙穿什么样的服饰,都是绝对合身的。我这么说,不过是想给我自己留一分微薄面子而已。 或许是孩子气,或者是执拗,只是在这个女人面前,我总是不肯全盘被她压在身下,总是要挣扎个寸许才觉得舒心。 狐仙没有对我的冷笑话露出笑容,她那飞扬的发丝已经重新落回到了床单之上,但是让我惊奇的是,这个女人似乎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她的每一根发丝,如果仔细观察,我就会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根发丝,都像是狐尾似的能够被她给控制。 从这一点,我知道,这个女人,恐怕已经恢复了妖术。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此刻完全可以对我使用妖术。 再者,我也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是有读心术的。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淡淡地道:“放心。我不会时时读取你的心思。我也没那个兴致。”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手筋都是一阵抽搐。 这个女人,果然能已经能够使用读心术! 但是,想到这一点,我却没有太多紧张的感觉,有的,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其他任何人会读心术对我来说都是个威胁。但是,这个女人,不是。 “还是不太舒服。”我笑了笑,“跟被人扒光了衣服抛在大庭广众之下没两样。但是既然你恢复了法术,我也可以省几分心。这一点,终归要好好谢谢高雪芹。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状况。” “法术全失,沦为凡人。可满意了?”狐仙拢了拢一头黑发,用疑问地语气道。 我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估计以他的性子打击不会小。但他对我终究已经不是个威胁了。”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就庆幸,还有一事不妨相告你,王一生。”狐仙忽然浅笑着说道,“高雪芹的命重为二两五。恭喜了~你有了帝王命相。” 狐仙用懒洋洋的声音说着,一字一句,都足以拨动我的心弦。 当然,我却没有什么所谓惊喜的情绪。 “是么。”这就是我的回答。 “不高兴?”狐仙双眸微睁开,闪过淡淡的异色。 “有必要么?”我反问道,“先不说我不怎么信称骨算命这回事。就算真有这回事,我现在有勾魂术,还需要讲究什么八字命格?” “自然需要。你太轻忽了。王一生。”狐仙有些鄙薄地端视着我,细声道,“你当真认为,就借着你那未开光的法术,足以横行无忌?若真是遇上高人,你也不过是夹着尾巴逃窜的命。如同今日对上高雪芹那个小二世祖。” “我可没有夹着尾巴逃。”我看着狐仙道。 “怎样都好,但是王一生,你若是不记在心头,有朝一日撞了山可别怨我。”狐仙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我,道,“这个世上,能逆天改命的,可并非只有你一人。至少,我还识得一人。” 第124章 一百二十五 道明往事 这一次,狐仙的话引起了我足够的重视。 “哦,还有人能逆天改命?”我捏了捏手,轻笑着道,“但不管怎么说,你在井底下困了三十年。那位高人,想必也已经是高寿了?” “不错。”狐仙没有否认这一点,说着,她习惯性地撩拨了一把细如蚕丝的秀发,人的头发越细,智商越高,这个发细若无的高智商女人继续道,“但可惜,我可不觉得他会那么安分地盖棺归位。” “是么。”我咬了咬指甲片,道,“就是那位把你关在井底下的那位?” “……”这一次,狐仙是彻底沉默了,眼眸里也掠过了一丝的黯淡。半晌,她才微微颔首,道,“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挺机智。” “倒是想问问他的尊姓大名,或者道号……法号?” “俗名宋阳明,”狐仙很坦白地说道,“原字逸安,后道号道明真人,师承天师道张天师门下,先拜六十三代张天师张恩溥为师,后为茅山宗灵光派七代掌门蓝仕明弟子,曾居茅山镇玉晨村,服食辟谷、冶炼丹术,兼修内外丹,道行精深。” “宋阳明……道明……”我微微蹙眉,反复把这个狐仙三十年来都没有忘记的人的名字刻记在脑海里。我知道,狐仙是个俗世不过目,凡事不过耳的女人,但是,一个能让她三十年来都无法释怀的人物,绝对不是简单的半两钱。 “他能逆天改命?” “能。”狐仙颔首道,“道明精通纳甲术数,他在前人以钱代蓍六爻占卦的基础上,自创了‘三针定命’法,可以在排盘出吉卦后定住乾隆通宝,从而定死自己刻意排出的卦象,由是能操用神,换六神,变原神,改忌神,易变卦,改变每天每时乃至每月的气运用势。其法术精湛高深,技巧诡谲莫测,委实难解。” “奇才啊。”狐仙的话说的非常明白。那个道明真人,能够改变自己每一天每一刻的运气,并且把自己排出的卦象定死,从而强行改变自己的气运,让事物按照自己定死的方向发展。 极端点说……那是一个能够永远鸿运当头、霉运远遁的高人。 “你会落到这种高人手里也算是,也实在是时运不济了。”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苦笑道。“也不知道他怎么碰上的你。该不会是你……” 我本想说狐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道士给盯上,可是,化为出口,狐仙脸上的阴郁之色却是更加强烈了几分,而她眼中那份孤寂落寞的色彩也越发浓重。 “你想多了。”狐仙缓缓摇首,打住了我的话,说道,“道明是我一手培植养大的孤儿。” “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因缘……”狐仙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原本我以为狐仙被镇压不过是到家别有用心的耄耋元老举动,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离奇的故事。 我斜看着狐仙,这个女人身上的故事和秘密,实在是太多太多,我根本看不透。就算她此刻坐在我的身边,但是,我所了解的她,恐怕连真正的她的百万分之一都不到。 “如果是这么一回事的话,我估计他对你应该也是有点情意的。他会把你镇压在井底,估计也不过是三种可能。一种是受外人指示蛊惑,第二种就是迫不得除魔卫道、已大义灭亲,第三种就是……大概就是你伤了他的心。” 听闻我的分析,狐仙眼眯成缝,她轻轻地把玩着纤柔的指尖,道: “自作聪明。” 我平和地笑着:“从你的自身条件来看,这三种可能性比较高。” “姑且算你中了几分。”狐仙的声音虚无缥缈,空灵清虚,仿佛来佛钟轻摇。 狐仙垂着眉,眼神说不出的落寞和凄婉,嘴唇微翘,也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道明幼名为宋云,生于己卯年三月二十六子时。他生来便是七两一钱的命。只可惜,他六岁仍无法开口言语,加上幼年体弱,身患心疾,被父母遗弃在荒山野岭。我捡到了他,给他改了名,名为阳明。自那之后,道明便能开口说话,心疾也从此除尽。” “呵呵。倒是有点像王守仁的经历。”我打趣道。 “不错。道明的遭遇极似阳明子幼年时候。也是由此我才给他更名,改云为阳明。”狐仙的脸上掠过了一丝赞许之色,“道明天纵奇才,他母亲临盆前一日,恰梦大罗金仙乘云来贺。也是因为这一点,他父母取其名为宋云。可惜道明的天机也因此被道破,所以注定碌碌一生。再因古体字中的云写作云(上雨下云),上有雨水遮住云顶,故而道明六岁身上依然有障,不能言语。再因道明八字缺火,火对应五脏六腑中的心脏,是以道明生来易得心病,后我给他改名为道明,明为光,为日,属火,才能填补八字缺火的弱势,从此根除心病。也从此云破日出,能够开口吐人言。” 狐仙像是回忆一般讲述着她的过往经历,脸上的落寞之色却是越来越盛: “……道明也算是幼年多舛。我教他识字,教他念书,教会他投子下棋,也是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道明这个孩子天纵奇才,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过耳不漏的天赋,十四岁那年,他已读透了包括《黄帝内经》、《周易参同契》、《周易注》、《周易本义》、《周易集解》、《周易正义》、《周易折中》、《周易集解》、《周易尚氏学》、、《周易口义》、《帛书周易》、《抱朴子》、《太极图说》在内的十三本三教典藏着书。”说罢,狐仙幽幽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凄楚的笑容。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乱狐仙的思绪,只是静静地当一个听客。但只是听着狐仙的讲述,我对于这个道明真人的兴趣,倒是更加浓厚了。 我静心而听,原以为狐仙会娓娓道来,悠悠地讲述她的那些过往岁月,难得让我窥见她的心灵一隅。 可惜,我这样的想法,还是太过乐观了。 “我乏了,我睡了。” 说着,这个女人拉过了身侧的被褥,直接往身上一掩,就倒头睡去。 “呃……!” 看着狐仙随性的行为,我呆立当场。 靠,这个女人,也真是够随便的。我知道狐仙一旦不打算自言自语吐露心声的话,我是决计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套出半个字来的。 虽然有些扫兴,但看到这个女人少有的寞然表情,我也只好放弃。 “晚饭怎么说。” “不吃。”狐仙两手伏在微隆的被褥前,一双眼睛从被褥的边缘钻出来看着我。 “那我给你留一份双皮奶和奶油吐司,今天回来的匆忙,没买切糕。” 被褥里的黑眼睛眨动了一下,软酥糯柔的声音传出来: “免了。” 我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丢在了狐仙露在被窝外的半个脑袋旁。 “什么劳什子?”狐仙的目光随着我丢过去的物件而移动着。 “oppox909手机,送你的。档次中等,像素挺高,适合你无聊时候自拍。”我收回了手说道,“要是有紧急情况,方便联系。话费我已经给你充了一万,月流量两百兆,别下载高清电影和高清图片,以你那不超过个位数的联系人数量,十年都用不完。” 狐仙从被褥中伸出手,抓住了我丢给她的四方正正的白色外壳触屏oppo手机,乌黑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新鲜之色。狐仙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和手机上走了个来回,朱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打住了。 “具体怎么用我就不仔细说明了,自己看说明书,反正你有的是空余时间,以你的脑子,多琢磨琢磨就能懂。” 狐仙又看了我一眼,目光却是已经恢复了平静。 “拿这个紧箍绑着我,就对我这般放不下心?”眼神挑逗,言语里充满了讥讽之色。 “当然是放不下。”我如实回答,“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这辈子都放不下心。” 话刚说出口,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跳加速,不知不觉间,我似乎……说了什么有些暧昧的话? 第125章 一百二十六 我稀罕 我看到狐仙那漆黑灿烁的眸子正颇有趣味地盯着我,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 我急忙咳嗽了一下,继续道: “你别误解。” “我看得很清楚,别忘了,我看得透你的内心,王一生。”狐仙轻抚着光滑手机屏幕,盯着我道。 我的脸又有些发热,但我还是坚持着说道: “总之,你上点心就好。我有三部手机,其中一部只有你、李天宇、阿雪和尉文龙的联系人号码。你记下那一部手机的号码就行。万一我落了网,也顶多有人查到我第二部手机,没人能查得到我的第三部手机。” “心眼倒是细。”狐仙轻赞了一句。“但是你七歪八拐说了那么多,说到底,这东西,是用来防那个小子的?” 我一愣,随即眯起眼:“谁?” “曹宇。除了那个小子,还能有谁?”狐仙挑起一根淡眉道,“你可别忘了,今儿个周三,后日便是就是你跟那小二世爷约定好决定我去留的日子。” 听到狐仙的话,我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苦笑道: “终究被你看穿了。” “这一次下药行动,我没有亲自操手,所以学校或者警方那边能查到我头上的可能性着实不大。真要算起来接下来能让我觉得有点棘手的就是曹宇。他中过我的勾魂术一次,我现在不能用勾魂术打发他,得另寻他路。但是这只是眼前打算,给你这只手机,只是以防万一,防范于未然。”我细心地对狐仙解释道,“当然,你也可以当做我送你的小礼。” “礼?”狐仙清笑着,“我稀罕?” “我当然知道你不稀罕。因为……多少稀罕的东西也没你稀罕啊。”我缓缓道,“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狐仙……只有一个你。” “好好使用。” 留下最后的话语,我从床沿起身,缓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只剩下那个女人手持着oppo百无聊赖地端详着。 “哥,今天怎么谈了这么久,汤都凉了!”看到我走出卧室,阿雪那张额头挂着井字的侨联浮现在了我的面前。“要不是不想打扰哥你和狐仙的感情……我真想把哥你给揪出来。” “不好意思啊。呃……狐仙她今天身子不太舒服。我跟她俩聊天呢。”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阿雪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忧虑之色,声音也轻了几分: “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了?不会是感冒了?” “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感冒?就是因为没切糕有点闹脾气,现在没事了。”我安抚着阿雪,摸了摸小丫头黑溜溜的脑袋,然后说道,“走,吃饭去。” 听到我的讲解,阿雪立刻皱眉道:“胡仙姐也真是的,为什么从来都不好好地吃一次正餐呢?老是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糕点零食,对身体有害的。”想了想,阿雪又有些自卑地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手艺太差了,哥?” “怎么会?你的手艺可比那些正规酒家里的厨头师傅好多了。她就是这个性格,估计是她保持身材和外貌的秘籍。只要她乐意,随她。”我对阿雪推推嚷嚷,阿雪在我的推就之下,也走到了四角桌前,安坐了下来,递给我筷子,准备开饭。 “呵,今天是四季豆炒猪肝片啊。挺嫩的。”我持着筷子,夹了一筷子,含到嘴边,缓缓咀嚼,猪肝片嫩滑香腻,入口就咬下了一口黄油水,我也不禁夸赞了阿雪两句厨艺大进,十大名厨之一的王小余也得甘拜下风,以后肯定能当个好媳妇。阿雪受到我的夸赞,顿时小脸通红,但是眼中却是忍不住的欣喜。 看着阿雪娇柔可人的模样,我心里浮现出一丝来自于内心的暖意。 “阿雪。” “嗯?”嘴角带着油水的阿雪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亮灿灿的眸子看着我。 “阿雪,还有你在这个家里,真好。”没有来由的,我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我的话,阿雪娇躯微微震,小脸更是红艳欲滴:“说什么呀,哥……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啊,烟烟姐走了,家里只有我和哥你了,家里的事我要多帮你分担一些啊……” 我笑而不语。 看到我微笑,阿雪更是有些奇道: “哥,你今天……有点奇怪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愧是我的妹妹,眼睛永远是这么亮,当然,我是不可能告诉阿雪我今天的遭遇的。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觉得……还有阿雪你这个妹妹在身边,真好。”我感慨道。 被我这么一说,阿雪的面色越来越害羞,阿雪本来就是个比较纯真腼腆的女孩,从小我就替她遮风挡雨,不让她接触社会的黑暗,她的心性,一直都是非常的单纯的。 “好了,吃饭!让胡仙姐听到了,小心她嫉妒哦!”阿雪急切地道。 “呵,那个女人要是能嫉妒,那才真的奇了。”我摇了摇头,然后握住筷子,稳稳地夹起一块饭团。 心里,却是寻思着。 是啊,身边有妹妹,有亲人陪伴。真的是一件非常欣慰的事…… 在这个严寒的尘世间,终究能够寻得一丝血脉相连的暖意。 有妹妹真好。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的妹妹怎么样了。”吃到一半,我突然怅然叹气道。 阿雪顿时抬起头来,拧紧了眉头看着我: “谁啊?哥你在说谁的妹妹啊?” 我心一凛,随即释然,笑道: “啊,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很有个性的朋友。” 一夜无话。虽然学校里闹了一出大戏,但是那一夜,却是我睡得最安分的一晚。 只是,安稳的只是半夜,第二天,刚过鸡鸣时间不到两刻,我就被手机铃声搅醒,抓过草席边上的手机一看,却是尉文龙给我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非常简单。 简单到只有六个字,但是这六个字,却是让我如梦初醒: “我杀了高清华。” 这就是尉文龙给我的讯息。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我如遭雷劈。 我左顾右盼,缓缓平复着内心的情绪波动,而很快,我沉下了起来,打算波动尉文龙的电话,但是,未等我拨通他的电话,尉文龙的短信却是再次传了过来: “我楼下等你。等一个小时,过时不候。” 看到这句话,我像是被一盆冷水扑中大脑,二话不说,我从凉席上爬起,随意撩过了一条七分裤穿上,然后抓过一旁的钥匙,尽量小心地走出了卧室,然后,再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家门,最后疾奔下楼。 奔出楼道,借着未落的东方下弦月的微光,我看到在楼道外前方的品字形空心水泥管堆上,坐着一道清瘦而孤单的身影。 月光下,罩着斗篷的灰色身影,拉出了细细的长条,一直延伸到我的足尖。 大概是听到我奔走的脚步声,原来一直伛偻着的消瘦身子,也是缓缓抬起头来,淡色月光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神朝我投射而来,炯炯有神。 第126章 一百二十七 为了她 “尉文龙。”我定下神,用平静的声音念了一句,然后缓缓朝着前方的人影走近。尉文龙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把手头的手机缓缓地塞回了斗篷里。 “什么情况。”我走到了尉文龙的跟前,和他面对面对视着。 尉文龙的脸色比我预想的还要平静,或者说,还要更冷几分: “高清华,侵犯了小甜。”说着,尉文龙那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一抹笑容,也不知道该说是冷峻,还是自嘲,亦或是悲愤。 “高清华侵犯了……小甜?”我有些听不太懂尉文龙的意思,但是我已经知道恐怕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的预料。“可小甜……不是你那个被人从孤儿院领走的妹妹么?” “梦馨就是小甜。” 尉文龙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响,足足吸了两口气才平复下来。 “你……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没想到她骗了你那么久。” “没错,我一直被骗着。一直被那个丫头骗着。一生,我一直自恃聪明,今天我才明白,我原来一直被我的妹妹玩弄着。你说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屁哥(pig)?” 尉文龙凄然笑着,虽然在笑,但是,声音却是悲凉凄怆,我看到一行细细的清冷泪水,正从这个理智派的男人眼角缓缓滑落而下。 尉文龙垂下了头,别过脸去,接着他从他那略微褶皱的斗篷内袋里取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我。 那是一张粉红色的信纸。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他递给我的信纸。 我展开粉色的信纸,上面写着一段一看就是小女生的稚嫩文字。 内容如下: “文龙哥。爸爸已经在上海找到了木匠工作,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搬走了。哥,对不起,这两年来骗了你那么久。其实,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告诉你我就是小甜……但是我不想让你知道原来收养我的老板因为欠债把我送了人,所以我一直装作不认识你,瞒着你……文龙哥,谢谢你这两年来一直当我的家教教我学习。虽然你那么聪明教我的东西我很多都不懂,但是我还是好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可是,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啊,而且学校也不让开餐馆了,我和爸爸只有走了。哥,听说你最近在学校里刺了人,听到这件事我真的好担心,好害怕,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真的好担心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坐牢会不会被学校赶出去。可是我必须走了,如果你没事,能够继续上学,我会很高兴的。哥,你要保证好身体哦。以后,你一定不能再偏食咯,因为,没有人再送你红枣了。” 下面的署名是: “小甜。” 信到此结束,而看到最后的署名,我心头涌起了一阵伤怀之意,忍不住长叹一声。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小甜就是梦馨,梦馨就是小甜。 原本应该被某位暴发户收养的小甜,却因为那位暴发户家道中落而不知道为什么落到了那位小餐馆的老板手中,成了他的女儿。 只是,尉文龙却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聪明的小甜,一直瞒着尉文龙这件事。 瞒着自己的这个哥哥,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哥哥以为她过得不好,为她担心。 仅此而已。 突然听到一阵抽噎声,我缓缓地转过头去,却看到尉文龙用两手死死地掐着脸,似乎想要把脸上流淌而下的泪水掐回去。 我没有打扰尉文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反应,我知道,这种时候,他需要宣泄,需要一个平复的过程。 有夜风吹过,勾起我的发梢。 良久。 尉文龙掐着脸的手的颤抖程度略微减缓了几分,而尉文龙那强行保持着冷静的声音也缓缓传了出来: “……这封信是我在校门口老餐馆卷门下发现的……后来我潜入了高清华的办公室,发现了这个……”说着,尉文龙丢给了我一个圆环状的东西。 我顺手接住,皱眉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红色的发圈。 我突然想起来,梦馨的长辫上,的确有这个发圈。 “这是我送给小甜的。上面有我西班牙语写的字‘yonda’。”尉文龙用有些哽咽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把发圈内圈翻到了外面,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行小纂风格的“yonda”字样。 “紫罗兰……”我知道,yonda在西班牙语里,就是紫罗兰,而紫罗兰的花语,则是……纯洁的爱。 “我还找到了小甜的四根发丝……她的发丝带有红枣味,我一闻就知道……高清华那头畜生做了什么,是个人都知道……” 尉文龙苦涩地说着,“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于是我跟踪去派出所录口供的高清华,最后跟踪到他家,潜伏在楼下……最后我趁着他晚上出门看他儿子高雪芹的机会找上了他,逼他说出了真相……真相,也和我的猜想一样……他,夺走了小甜的红丸。” 我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心跳都略微有些抽搐。 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尉文龙轻描淡写的讲述中,我可以猜到,梦馨……或者是小甜,为了她这个哥哥,在幕后到底付出了多少。曾经有过差不多立场的我,当然也是感同身受。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是反反复复地闪烁着一句话: 男人再聪明,也终究聪明不过女人。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要跑路么?”我看着尉文龙问道。 “不需要。”尉文龙摇了摇头,“我没有暴露身份,没人查得到我。本来我想迟几天动手杀高清华的,不过今天高雪芹住院,高清华的妻子也在医院陪同,高清华就一人在家,而且因为接受查处的缘故半夜才到家,所以才给我找到了机会下手。” 没露出马脚……听尉文龙这么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我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你怎么杀他的?”我疑惑道。看到尉文龙比较消瘦的身躯,我有些疑惑他杀人的手法。 “塑胶炸弹。”尉文龙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我自己做的。” “c4?你……哪里来的材料?”我有些被尉文龙的话语给震惊了。 “tnt是四年前在一次土坯房承包工程项目的爆破现场搞到的。白磷则是初中时潜入了实验室搞到的。警方查到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尉文龙说道,“我知道警方化验小组的基本流程,一般警方都用乙醇、某酮、四氯化碳之类的有机溶液,再把滤纸覆盖在爆炸碎片上进行提取,最后分离出火药颗粒、金属粉末、燃烧产物。分离检验和硝烟反应实验最多能够弄清楚我的塑胶炸弹中的化学成分,但是想要根据残留物弄清楚tnt、白磷的来源基本没可能。” 说出这话时,尉文龙出奇的冷静和自信。 “我在塑胶炸弹内部的火药表面了双层吸附性极强的油纸,双层油纸的中间夹杂了镁、钠金属片,再外层则是涂上了蒸馏水,再外层则是酒精。只要火药爆炸,遇火即燃的金属镁会把塑胶炸弹内部构造和现场的一些证据烧毁,很多成分的分子结构都会被打乱,警方想要化验起来也是难上加难,原子吸收光谱检验法、荧光分析检验法、扫描电子显微镜检验法和中分子活化分析法这一类常见的硝烟反应检测法,基本上不可能检测出我留下的蛛丝马迹。” “没有留下别的蛛丝马迹?”虽然尉文龙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了十足的信心,但是我这个没有亲睹的人却始终无法百分之百放心。 “如果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功亏一篑,我就不会走出这一步。”尉文龙淡定地回答道,“放心。警方顶多怀疑到我的头上,但是不会有任何证据。” “是么,既然如此……”我平静地看着尉文龙,整整两秒,然后咧嘴一笑,“我不得不赞赏你一句——做得好。” 说罢,我哈哈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尉文龙那单薄的肩膀。 第127章 一百二十八 项圈 被我一拍,尉文龙一僵,随即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笑容。 “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我笑笑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多一些像文龙你这样的人,那些上位的人恐怕每天都会芒刺在背、如坐针毡。” 我有些感慨道: “都说佛法能够教化一个人。这一点或许是真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就算你是得道高僧,想要让别人听你教化,你也终究得先抢到足够的话语权发出自己的声音。”我感慨了一句,对尉文龙道,“文龙,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放心说。如果想要跑路,我保证不会让你下半辈子被警察盯上。” “不必了。”尉文龙缓缓摇头,“我找你,是希望你帮我另外一个忙。”顿了顿,他继续道,“然后商量我们接下来的大事。”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略微有些来劲了,虽然是四更,但是此刻听到尉文龙的提议,我还是清醒了几分。 “呵呵,是么。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尉文龙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 “自从知道你的图谋后,我综合了swot模型分析了我们的内忧外患和综合因素,同时采用了类似于美国智库的pest外部环境分析模型考虑到了公共因素、经济因素、利益均衡分配因素、人员控制方案,同时用马氏链模型分析出了组织系统的基本量、成员等级分布向量、退出调入比例向量和等级升迁转移矩阵。” “除此之外,还用了概率模型、离散模型和稳定性模型分别计算验证了组织变量、效益分配和成员相互竞争和依存对系统内部volterra模型带去的极限环周期自激震荡……” “没想到你想的比我还要积极么。如果你都考虑到了volterra模型造成的极限环皱起自激震荡,想必你至少也分析到了我们将来至少十到十五年内的规划?” “不错。”尉文龙的给我的答案简单而明了,“我最后得出的是‘蜘蛛网状散射状利益分配模型’。” “有点意思。蜘蛛网的结构的特点是领导者居中,掌控着蜘蛛网每一个角落蛛丝马迹的动向,任何一只昆虫触动蛛丝网的任何一根线都能够瞬间通过讯息传递到蛛丝网的中央……同时在同一根环状蛛丝上的成员又能有最直接的交流。此外,蛛网的由内而外扩大的放射平行环线也是很好的上下级关系。这是比金字塔结构更要有趣的结构模型。给我具体分析分析。” 顿了顿,我说道,“如果你这个模型能够成立。那么按照你的模型建立起来的组织将会非常可怕。蛛网中央的领导者对于蛛网任何一个角落的控制力都是绝对的,就算组织外圈受到了侵入,只需要切断最外层的一圈蛛丝,用类似于金蝉脱壳的方式还能够保存住内部深层的蛛网,而且,蛛网的经线也能够让位于蛛网中央的领导者不像蚁狮那样固步自封,也有很大程度的自由和灵活性。但是,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做到上层对下层的绝对控制力?怎样才能把一个蛛网弄的更有形而不至于变成丑陋不堪的四不像?更何况,怎么才能够保证组织内部的成员之间能够有足够的利益往来而维持组织的稳定性?” 尉文龙看了我一眼,说道: “这就是我今晚来找你的最主要目的。我来给你展示一件我自制的东西。” 尉文龙用有些困顿的声音说着,声音虚无而轻渺,然后,他从他那略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只白色的金属表链,递到了我的手中。 这是一只与众不同的手表,表链比一般的手表要厚实,手表表面则是方方正正,是电子触屏屏幕,而在这只手表手机的左侧,则有数据线接口。 “手表手机?”看着手上的银白色金属手表,我微微皱眉。 “不是普通的手表手机。”尉文龙缓缓解释道,“我在表链内设置了线路,在手表内部安装了少量tatp。手表有wifi接收器可以接通手表内我用安卓软件设计的专门程序来远程操控tatp的引爆。同时手表表带内还参考血压仪设置了血压和脉搏感应装置,只要戴上这只手表,一旦不输入密码强行摘下或者密码输入错误,手表就会爆炸。威力足够炸死直径一米五以内的任何成人。” “这个东西,我研究了整整一年半。参考了共济会的人口芯片植入计划的意图。但是我没有高端的微电子技术,目前只能做到这个简陋的地步。”尉文龙不紧不慢地说着,“我称呼这个玩意儿为‘项圈’。戴上它的人,就是‘走狗’。” 听着尉文龙的讲解,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声音也严肃了几分: “文龙,你知道你这个‘项圈’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么?” “知道。”尉文龙很平静地看着我,“意味着你的勾魂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取代了。” 然后,尉文龙又补充了一句: “我就是用‘项圈’杀死了高清华。” 尉文龙用像是在讲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路人甲炮灰乙的口气说出了他杀死高清华的这件事。 我心弦绷紧,下意识地朝手上的“项圈”看去。 “放心。虽然tatp非常不稳定,少量摩擦就能够爆炸。但是以你手里的这只的爆炸威力,也就只能和春节小孩子玩的鱼雷炮相比。而且我把tatp溶解在了乙醇中,减小了引起摩擦的可能,除非在表盖内部打开一个小的通风口让乙醇彻底挥发,不然‘项圈’是不会爆炸的。” 尉文龙一番话缓解我的心头的忧虑,他继续说道:“我把手机的喇叭两颗线作为点火装置,同时连通了脉搏测量仪,只要人的脉搏突然消失三秒以上,测量仪就会接通手机喇叭的线路银发点火装置刺激tatp升温,从而发生爆炸。” “不过,因为资金和材料的问题,我现在只能够局限于tatp和tnt之类的工业爆破材料。以后再资金充足技术小组的开发下可以转向锂电池炸弹。那种非液态的锂电池炸弹甚至可以躲过飞机的安检。至于普通的客运中心和火车站的x光和磁性安检就更没问题了。” 听着尉文龙一大段的陈述,我心头却是既惊又喜。难怪当初我对尉文龙使用勾魂术的时候会不起作用……原来早在几年之前,尉文龙就已经不是个安分的人了啊。 “远程控制的范围是多少?” “只要能够接受到手机信号,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够控制炸弹的爆炸。”尉文龙缓缓地说道,“当然,中国的电信局都是受到政府监控的,利用通讯局的通话来引爆炸弹很容易被政府锁ip。但是近距离的蓝牙或者用特殊的信号中转装置,基本上就没问题了。当然,那个中专装置,最好设置在海外。” “这个构思真不错。”我笑着道,“马德里爆炸案里得到的灵感?” “不,”尉文龙缓缓摇头,“是05年的伦敦7-7爆炸案件,当时恐怖分子用了手机控制的‘人弹’造成了56人死亡。” “是么。事实上,两起案件,也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04年马德里311爆炸案死亡人数超过190人,受伤人数超过1500人,是西班牙历史上最严重的恐怖袭击之一,而当时的炸弹就是安装在移动电话内的。和05年的伦敦爆炸案件手法较为类似。尉文龙是从伦敦案件中得到的灵感。 “嗯。有了这个东西,如果使用得当,的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替我的勾魂术,但是这‘项圈’也充满了不稳定性。按照你的思路,戴上这个项圈除非用解开密码,否则无法打开扣带取下,在只有你知道密码并且掌握了炸弹开关的情况之下,对方因为‘项圈’的威胁,不得不任你摆布,这也相当于是控制了对方。但是,一旦对方取下了项圈以后,随之而来的反扑会相当厉害。第二点,你的这只项圈固然功能独特,但是因为功能过多,需要的能源必然也很大,我估计按照你的这只手表手机的功能,最多两天就要充一次电?” “三天。”尉文龙叹了口气,“最多三天。如果能够有专门的小组设计省电模式,也许可以延长到一周。所以佩戴着这玩意儿的人必须三天充一次电。我目前的方案是用两块电板同时装入的方案。一旦其中一块电板电能耗尽,第二块电板能够在第一时间接上,然后给佩戴者时间以换下电能耗尽的电板进行充电,充满后再重装。” “他们会这么自觉?” “你的这个问题很多余。如果手机电能耗尽。内部的独立能源的点火装置就线路会在第一时间闭合,项圈依然会爆炸。所以他们不得不按时替换。” 第128章 一百二十九 蜘蛛网模型 “真是可怕的禁锢呢。”我摸了摸下巴说道,“当然也有强行取下它的办法的?比如……砍断自己的手?你的脉搏测量器的反应时间是三秒对?如果有人能够在三秒内取下手表然后把它扔出去,恐怕你这东西就不起作用了啊。” 听到我的说法,尉文龙叹了口气,道:“我先回答你后面的问题。关于反应时间,是可以调控的。三秒反应时间的确很长,最低可以设定到人的反应速度极限的01秒,如果达到0,1秒的阈限值,几乎没人能够把项圈摘下并且扔出去。就算摘下,也会在准备扔出去的那一瞬间爆炸,不可能有人有那个反应速度把它扔走。但是考虑到仪器本身因为不够精确可能产生故障,还有项圈携带者本身遇到意外导致脉搏紊乱或者低微造成误判,我把这个反应时间调到了3秒。就算如此,事实上,还是非常危险。一旦项圈携带者遇到车祸或者病危出现休克昏迷的情况,脉搏测量器还是有可能误判而造成爆炸。事实上,真的要算起来,我觉得15秒的时间也是足够的。” 尉文龙把我手里的项圈拿回去,继续说道: “你可以把它当成试验的初代原型机。但是,就算以后会不断完善,理念基本上也不会改变。” “嗯。事实上,你的这个想法非常好。”我点点头,“柏拉图说理念创造世界。虽然柏拉图的理念和我现在所谓的理念不是一个概念,但是我还是把这句话的表面意思送给你。文龙,你会创造出一个很有意思的世界。” “谢谢。”尉文龙淡然一笑。 “当然,你的这只项圈终究是偏向于暴力的胁迫形式,不可能长久地把人捆绑在己方阵营中。真正想要把一个组织的成员或者外在势力吸纳和凝聚起来,终究需要有共同的利益。大棒加萝卜政策才是最为稳定的两全手段。”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尉文龙用平和的声音说道,“这就是我所谓的‘蜘蛛网模型’的运行的最基本运行模式一。那就是利益攸关方之间的等值利益调配。” “利益调配?”我的心微微一跳,但是对于尉文龙的话,我却是越来越感兴趣,“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这个组织的上层可以设立一个利益分配的中介机构,来让平衡各方势力和各成员之间的需求对么?” “不错。”尉文龙缓缓点了点头,“这种等值利益分配的‘值’,我称之为‘effortvae’,也就是‘努力值’,任何对组织建设扩展有贡献的成员都能够得到相应的‘努力值’,努力值不是固定的货币或者本位金,而是记录在组织内部贡献值,成员个体对组织发展的贡献值越高,获得的努力值也就越高。相应的努力值可以向组织内部换取所需要的等值利益。” “这种制度方式我非常喜欢。”我笑了笑,“事实上我也构想过类似的国家运行体制。这种体制非常类似于理想化的共产主义国家物质分配方式。在这种制度下,高层政府是一个用来平衡各方利益需求的平台罢了。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的这个制度一旦能够在组织内部推行,那么,基本上就抛弃了人民币。也就直接从经济层面上脱离了央行的管制……说开点,已经类似于建立一座独立拥有货币发行权的银行,只不过这座银行发行的不是货币,而是ev值……呵呵,真是有趣啊。呵呵,哈哈。” “在西方,银行家永远比国家元首更有话语权。”尉文龙简洁地说道,“你应该知道美国七位总统都直接或间接受到过银行家的暗杀。其中六名都死了,只有杰克逊逃过了一劫。” “呵呵,那是那位大人福大命大,当年在国会山刺杀他的理查?劳伦斯对他用两把手枪开了枪,两次都是臭弹。这种概率是十二万五千分之一,杰克逊也够幸运。所以杰克逊这位唯一一次把美国国债降到零的大才才能够自傲地在墓志铭上写上‘我杀死了银行’。” 我一边谈笑风生地说着,一边则是思忖着尉文龙的这种组织运转模式的可能性。 尉文龙的项圈如果能够深入研究,自然是一种高风险,但是有效性比较强的控制人的方式,但是终究需要用利益这条红履绳把成员和组织牵绊住。 所以尉文龙提出的了ev值的想法。这个想法说来复杂,却也容易。说白了就是组织贡献度的交易。 用我能够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来换取你能够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比如说官员闻风丧胆的中纪委的监察部和巡视组才能够得知的“双规”信息,来对换有被“双规”风险的官员的其他讯息,类似于股票市场内部讯息、财务部的报表、规划部的未来规划和人员调动等等中纪委无权得知的讯息。 比如说,山西焦煤企业的巨头需要得知山西省政府关系到山西一号文件和未来煤矿业发展图景的讯息,而山西政府办公室某主任需要一定的经费解决私人问题。那么,掌握讯息的组织就可以从中起到中介方的作用,用企业的资产为政府办公室主任解决私人问题,而政府办公室主任则可以提供相应的讯息作为交换,官商之间各取所需,平衡利益。 再比如说,某位身手老练的地下杀手需要一笔的紧急费用,而某民企的掌舵人a需要暗杀一名竞争企业的高层b,就可以以组织作为中介联系双方进行磋商,把他们双方需要的利益结合起来,掌舵人a出钱,杀手出力,各取所需。 而杀手所能够获得的紧急费用数量,则是和他的努力值挂钩,譬如说,10点努力值,能够让杀手接到价值10万的任务,而100点努力值,则可以让杀手接到价值100万的任务。 而组织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最前沿的信息提供和利益双方的牵线罢了。甚至,组织还可以起到工会的作用,直接让入会的企业高层匿名把任务讯息发配到企业内部平台,组织评估任务的难度和相应所需的努力值后,让有相应努力值的杀手匿名领取任务。 整个过程中,企业高层和杀手双方甚至都不需要见面,就能够各得所求。 企业高层a匿名交给组织1000万要求杀死竞争企业的高层b,组织作为中介就像支付宝一样代为保管,在把任务分配给匿名的杀手解决高层b后再把1000万任务费在扣除少量手续费后交给匿名杀手。整个过程企业或者杀手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所有的讯息都只掌握在组织手中,这既确保了双方信息不透露、让双方有足够的安全性,又确保了组织能够源源不断掌握更多的讯息。 在这样的制度下,组织掌握的信息会越来越庞大,势力也会扩大,越来越多的人会卷入进来,尝到甜头的人自然会更依赖于组织,组织的规模最后就像滚雪球一样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规模。 而努力值则是一种可以替代货币的方式。 比如高层a需要给杀手1000万任务费用来让杀手执行暗杀任务,但是高层a并没有那么庞大数量的钱,而高层a对于组织的努力值却是达到了1000点,那么,组织可以代替高层a出钱让杀手执行暗杀任务但是在任务完成后,高层a的所有努力值就会清空归零。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些事是只有自己能办到而别人办不到的,也有一些事是自己办不到而别人办得到的,用自己办得到的事换取别人办不到的事,这就是组织机制最简单的运行机制。 当然,作为中介方的组织,本身必须具有稳定性,有足够的信誉保证,同时也需要有极其庞大牢靠和精细的内部运行机制。 毕竟,谁会把钱存入一家即将倒闭的银行? 第129章 一百三十一 神探司伏见 无锡市银乐迪连续12人杀人案件惊动全国,头号犯罪嫌疑人张国华自首招供,在看守所待了将近七周的张国华终于将在4月7日面临最终的开庭审判,如果张国华在法庭招供自己的罪行,张国华的刑期将定为判处后的第七日,也就是4月14日。 而随着张国华上法庭的日子逐渐临近,无锡市公安局第一专案组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事实上,就在张国华案件的当天晚上,江苏省公安部就把此案件上升为“刑侦一号案件”,并且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因为受到中央公安部的压力,江苏省公安部从省公安系统抽调了5名精英警察对此事件进行深入调查。但是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张国华的自首态度太过坚决,导致专案组的调查工作闯入了迷雾。加上银乐迪事件本身能够突破的点非常少,排除张国华犯案可能性之外,剩余的嫌疑人备选寥寥无几,唯一的最大嫌疑人王一生也已经接受过专门的调查,其中专案组中经验最为丰富,资历最老的专案组组长吕大吉还动用了测谎仪对嫌疑人王一生进行了国际最先进的测谎调查,但是结果在人证物证口供确凿的情况下勉强排除了王一生的嫌疑。最后,因为张国华本人坚持认罪,他的罪名几乎已无可脱逃,只要张国华上了法庭判刑定罪,那么,专案组也将随之解散。 随着张国华将近开庭受审,银乐迪案件似乎已经可以宣布告破。但是,越是如此,专案组内部的某人却越是有些坐立不安。 “吕组长,怎么了,您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这么问的是一名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警,她面容清秀,下巴尖锐,皮肤也非常白皙,算是个美女,只不过她却有着一对就连普通男人也不曾拥有的炯炯有神的俊目,还有一对英俊男子才有的剑眉,她穿着代表刑警眼色的黑色警服,手里则是端着一个用陶瓷杯装着的江苏省的特产茶碧螺春。 专案组组长,同时也曾经担任前任的无锡市刑侦大队刑侦一组警长和无锡市公安局刑侦处长甚至当过刑侦局副局长的的老警长吕大吉靠在黑皮软椅上,仰头望天,他没有戴警帽,一头边缘银色中间略秃的短发暴露在空气中。 年近六旬的吕组长脸上满是失落和叹惋之色,他抿了抿嘴,摇了摇手,示意身后的女警把茶水放下。 “搁着,苏舒,我养会儿神。” 名叫苏舒的女警很顺从地把碧螺春摆在了一旁的案几上,傲人的曲线由曲到直,她退开了两步,剑眉微蹙,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老警长,道: “吕组长。张国华明天就要上法庭了,银乐迪的案子也已经算是告一段落,我们专案组也要解散了。您在担心什么么?” “很多事情。”吕组长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苏舒啊。这次的银乐迪事件,太蹊跷反常了,我从事刑侦几十年,什么样的诡异案件没碰到过?但是……却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稀奇的案子啊。” 苏舒抿了抿嘴,斟酌了一下话语后,道: “但是,张国华自己都已经认罪了不是么?而且,除了他,我们也抓不到其余更多的线索,为数不多的几个嫌疑人我们都已经秘密介入调查,但是都没有得到结果。” “所以才蹊跷。”吕组长缓缓地道,“张国华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仇怨?钱财?利益?这些,我们都没有找到。张国华自己承认的理由是发生了口角争执而结下梁子最后才密谋杀人。但是,张国华很显然在撒谎,他在包庇和隐藏着什么。就连张国华的妻子都是极力为他开脱。可是……”说到这里,老警长没有说下去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吕组长,恕我冒昧了,我说几句。事实上,身为专案组的一员,我也清楚,张国华是凶手的可能性不是很高,他……很像是被人拖出来的替罪羔羊。您说,这件事,会不会是黑道黑社会之类的地下组织搞的鬼?又或者是政治黑幕?比如说……李玉江?” “不像。江苏省的地下势力远远不及东北、山东、四川和中西部地区猖獗,在刑侦科混了三十多年,江苏省的黑道白道势力我都清楚得很。张国华的垮台,的确很像是黑幕,但不太像是黑道下的手。我和很怀疑李玉江是操盘手,但是,李玉江本人的表现太过反常了。对于张国华的安静,李玉江本人也非常感兴趣,甚至三番五次来电询问侦查的进程,他的暗中支持也是我们这个临时专案组能够维持到今天的关键。没有人会傻到自己调查自己的底子,所以,李玉江他不太可能是黑手。更重要的是,前一阵子,李玉江在政府大院的那一栋三层楼房也被拆迁了,建设局局长周南平的房子也被来路不明的人入侵……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我觉得……不像是巧合,倒像是有一个影子在撮合着这一幕幕,就像一个高明的天才编剧在编写一幕幕的剧本……只是,我老了,脑子转不动了,实在是理不清其中的关系。” 听到老警长略带沧桑的颓废嗓音,苏舒柔中带俊的脸上也露出了几丝伤感之色: “吕组长,虽然您说张国华的事不像是黑道势力下的手,但是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人为策划的话,背后的那个人后台恐怕也很硬,如果真的是地下大势力,恐怕我们专案组的职权也管不到那么远……” “是啊……”老警长再次轻叹了一声,“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像……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这就是我这个多啃了几十年白米饭的老头子的直觉。都说人老成精,我破了这么多案子了,也有点直觉了。可是,就是这件案子……太扑朔迷离了啊。我总是感觉,这件案子说起来很复杂可怕,但是又很简单……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啊。” 听着老警长的诉说,苏舒的眼神越发的黯淡了几分,然而,很快,她的眼神却又变得精神了起来: “对了,组长,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说不定,能把这件案子给破了。” “那个人?”听到苏舒的突然话语,老警长眉头紧了几分,缓缓睁开了一线眼睛。 “对啊,就是那位今天上午刚刚从纽海文大学赶回来的年轻神探。听说他是李昌钰的弟子,才华还在当今世界第一侦探李昌钰之上,听说他是李昌钰法医学研究所的主任之一,还担任了icpo的中国中心局的名誉顾问,是fbi犯罪行为学和心理学的双重分析专家,有着‘青年李昌钰’之称,是风华无双的风云人物。我听说这位来头大大的国际着名刑侦专家似乎对银乐迪案件很感兴趣,特地从美国康州赶来了解情况。我想,有这位天才神探调查的话,这件案子能够有点眉目,说不定能够拨云见日。” 听到苏舒的话,老警长的眼睛突然睁大,原本还有些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的精光: “有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 苏舒有些无辜地说道: “组长,你都熬了一个晚上了,我怎么好意思打扰您啊!” 听到苏舒这么说,老警长的眼中露出了几分急切之色,他眼神动了动,问道: “知不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来头?以前还做过什么?” “他破过什么案子我倒是不清楚。但是他的一些小道消息我倒是从宁副处长那里听说了一些,我听说那位神探以前是中央警察大学出来的,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侦察兵,本来想当个侦探,可是您知道,咱们中国潜规则多,法律是不允许有侦探的,顶多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私人侦探,所以他就去了海外发展。” 老警长锁着白眉,他一边点头一边挤眉,两根粗眉挤地越来越深,最后,他的双眉却是忽然松开了,他转头,有些严肃地看着一旁的苏舒,道: “他叫什么名字?” “司伏见。”苏舒立刻回答道,一边说着,她的脸上还浮现起了两抹红晕,“那位神探,叫司伏见。” 【好戏开始了,哈哈】 第130章 一百三十二 锁定 “司伏见?这个姓氏倒是少见。”老警长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上面给他的许可让他加入我们专案组?” “那倒没有,好像是那位神探……他自愿申请调查这件事的,没有得到书面上的许可,更别说会议程序通过了,不过,公安局局长那边,似乎和他有点私人关系,就给他走了方便之门让他顺便加入我们专案组协助调查……” 听到苏舒的讲述,老警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舒,照你的说法,那位神探很有些能力。难道你没有想过……要是那位神探一进我们专案组,就破了这件案子,岂不是弱了我们无锡市刑侦组的名声?证明我们无能?” “这……”苏舒的脸色也是一僵。 “呵呵,难道在吕组长的眼中,十五条人命还比不上虚无不实的名誉么?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是失望了。吕组长。”就在专案组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时,办公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清朗朗充满自信的温和声音,紧接着,办公室的白色大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高长而健朗的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当看到门外进来的男子时,苏舒的眼神有些荡漾,而老警长那皱缩的脸则是逐渐绷紧。 那是一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至多也就三十二五岁的年纪,面容俊秀,双目灼灼,如同水潭一般清澈而深邃,鼻梁直削,脸部的骨骼刚硬分明有层次感,身材高长匀称。 男子身高约莫一米八五,穿着一间得体修身的褐色大衣,穿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宽敞四翘的领口垂着一条红色涤丝斜纹领带,一头七三分的微卷细密深色碎发显得干净利落,脸上却是挂着一丝充满自信与亲和力的笑容,嘴上则是叼着一根黄鹤楼。 这是一个相当英俊而年轻而且神采奕奕的男子,他的面容有六分的亚洲人特征,又有三分的欧罗巴贵族皇室的气质,还有一分蒙古人的英勇气息。 男子脸上挂着的那一丝温煦阳光的笑容有着无比强大的亲和力,就算是再刚烈执拗容易嫉妒的男人也会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吕组长,您好,早就听闻了你在刑侦一组的赫赫威名和英勇事迹。我是前来了解这一次的银乐迪案件私人侦探司伏见。虽然有江苏省公安厅厅长那边的意思,但是最主要还是我自己对这一次的案件有浓厚的兴趣,执意要来。” 听着司伏见不卑不亢平淡谦和的介绍,老警长额上的眉头却是拧紧了几分,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到了司伏见嘴边的那一根冒着灰烟黄鹤楼上,然后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 “吕组长有哮喘病,对烟味过敏!”看到老警长露出不满的目光,一旁的苏舒急忙轻声给了司伏见一个提醒。 “哦,这可真是失礼了。”听到苏舒的提醒,司伏见微微一笑,露出半是歉疚半是礼貌的笑容,“是我一位求我破一件小案的委托人送的一条黄鹤楼,我的烟瘾很大,真是失礼了。”司伏见一边说着,一边拔下了嘴边的黄鹤楼,把吸了一半的黄鹤楼塞入了他从衣袋里取出的一个小玻璃瓶中。 司伏见迅速地把玻璃瓶塞回到衣袋里,取而代之的,则是掏出了一条白色的小塑料包装纸,随手撕开,从中取出了一小块类似于药膏的方片,贴在了他卷起的手臂上。 “那是什么?”看到司伏见的怪异举动,苏舒眼睛微微睁圆。 “哦,呵呵,这是尼古丁贴片。”司伏见温和地笑道,“很无奈的事,如果不吸烟,我的思维敏捷度就得下降三成。在美国不少地方都禁烟,有时候只好用这玩意儿消消烟瘾。” “哦呵……”苏舒了然地笑了笑,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过话茬。 随着司伏见在手臂上贴上尼古丁贴片,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惬意的表情,连带着他的双目都是清澈和凝邃了几分。 “吕组长,长话直说,如果要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宽容体谅,我的思维闸门一旦打开,就像溃堤的河流一样难以停刹。今天上午10点赶到局里后,我已经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关于银乐迪案件、李玉江房屋拆迁、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被入侵,还有最新接到的城南高中学生集体中毒事件和刚接到的高清华被人炸死在自家卧室中的案件,我都已经调查清楚,得出了结论。” “查清楚了?”听到司伏见的报告,原本还一脸困顿的老警长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了几分的不敢置信的诧异之色。 “查清楚了。”司伏见微微地笑着。“凶手至少有两个,我基本上确定了。” 苏舒注意到,司伏见说的是凶手而不是嫌疑犯,这说明,司伏见内心里对于凶手的把握是非常的准的。 “凶手……是谁?是张国华么?”苏舒有些按耐不住地问道。 “当然不是。”司伏见笑了笑,“真要说起来,张国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比死了还痛苦。” 苏舒一愣,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凶手很高明,但是也很幼稚。”司伏见一边笑着,一边朝着苏舒走进了几步,“典型的报复心理罢了。凶手的犯案手法虽然高明,没有留下多少物证上的蛛丝马迹。但是如果用心理分析法的话,就很容易确定了。” “报复心理?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老警长两手搭在黑皮转椅的扶手上,眯起眼问道。 “不错,我想吕组长也是有点数的。”司伏见笑着道,“银乐迪案件的策划人和幕后真凶是王一生,至于昨天晚上炸死高清华的凶手是王一生的同学尉文龙。” “学生作案?”苏舒和老警长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眼。 “可是……一个学生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老警长眯起眼盯着司伏见问道。 “吕组长,首先,我必须指出一个观念上的错误。在美国,校园枪杀案的比例在全国枪击案中的最高的,比起有家室需要顾全亲友的成年人,学生是一种报复性更强,感情更不稳定,也更不懂得隐忍的群体。其次,在当代中国,学生能够接触到的讯息远远不是上个时代的同龄人能够相比的。第三,有天赋的高智商学生,能够犯下的案件,甚至是大多数的成年人都无法比拟的。” 司伏见和善地说着,语气平和,丝毫没有得罪人的意思。 “王一生……你这么肯定?”老警长的脸上依旧是怀疑之色,“你倒是分析一下为什么说是那个王一生做的案?他……是怎么犯的案?” “可以。”司伏见淡淡地笑道,“很简单的道理,张国华是能够雇佣打手和保镖暗中下手的市委副书记,如果他暴走杀人,没必要亲自动手。更何况,这一次的银乐迪案件很显然是有人周密安排的结果,最简单的说法,如果张国华是过失杀人,他没必要在动手前关闭银乐迪内部的所有监视摄像头。既然银乐迪内部的监视摄像头被人在犯案之前已经被提前关闭,证明这件事是有策划的行为,张国华自首的口角争执导致杀人的理由自然是过不去的。” 老警长一边听着司伏见的分析,微微颔首,却又锁紧了眉,微微摇头。 司伏见继续说道:“银乐迪案件难就难在两个地方。第一个,张国华自首太过坚决,真凶却又没有留下足够多的物证,导致警方取证不足无法锁定目标。第二点,就是死者的死亡方式太过离奇,十二人。两人跳楼自杀,一人咬舌自尽,两人割喉自杀,两人开枪自杀,一人甚至挖心脏自杀,一人被枪杀,三人死在刀下,几乎每个人的死亡方式都不一样,杀人手法和目的也不一致,有自杀,也有刀杀和枪杀的方式,这就加大了调查的难度。这些人每一个人杀人的动机都无可寻觅,更离奇的是还有父母杀死自己儿子的怪异情况。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杀人动机,已经无法用人的思维来衡量这件案件。” “先从银乐迪案件说起,银乐迪案件,与其说是一次杀人案件,倒更像是一次闹鬼事件或者是灵异事件。当然,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魔怪力的存在。”司伏见淡淡地笑道,“如果要我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评价银乐迪案件,我只能够说……那十二个全都疯了。除此之外,别无解释。十二条人命,就像是十二根丝线,缠绕在了一起,乱成一团,让人很难抽丝剥茧理清其中的关系。但是,有三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第一,银乐迪案件必然不会是黑道组织或者地下势力下的手,因为即便是地下势力,也有他们自会的规则,很少有地下势力下手牵扯到被害人的子女家属,除非是互相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第二,银乐迪案件的真凶,和被害人之间的仇恨非常的深,从张岳挖出了自己的心脏来看,凶手为人非常残忍,复仇心理很强。一般来说,人的心脏被挖出后能够存活十秒,张岳的左手上沾染了他心脏的血液成分,由此可见凶手曾经让他捧着自己的心脏展示。可见真凶手段之残忍。张国华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这么凶残的毒手。第三,凶手本身不仅有着高超的犯罪智商,而且对ktv之类的场所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从马楚、张岳等人是通过手机联系先后到场的顺序来看,凶手很明显有着一个顺藤摸瓜的过程,最终的目标就是张国华,定位非常清晰。这证明凶手的思维非常清晰而冷静,同时他的胆魄也远超一般人。综合这些因素,真凶七成就是王一生,逃不了了。” “王一生……”苏舒在嘴里反复念叨了这个名字,“可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吕组长对他用过测谎仪调查,王一生并没有撒谎啊!”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三 是他,不会错的 司伏见淡淡一笑,道: “测谎仪并不是永远精准的。对于受过专门训练,心理素质良好的间谍就没有用,美国fbi的一项训练就是专门训练其成员在测谎仪检测下稳定心态。假设王一生就是银乐迪的凶手,那么他必然是一个有着高超才智、心理素质惊人的冷酷杀人犯,那么,想要躲过测谎仪的检测,自然也不是难事,不是么?” 苏舒一愣,他和老警长交换了一个目光,然后再次看向了司伏见,道: “可是,王一生也录了口供。而且,他本人还有一位证人作为人证提供了口供。已经排除了嫌疑……” “我知道,是王一生的同班同学金娜?”司伏见笑了笑,“我也查了那个小姑娘的资料,发现她和王一生的过去交情倒是不浅。我也看了王一生的那份口供,非常有意思,在口供里,王一生说他和金娜是青梅竹马,两人在街上逛荡了一个下午购买服装。金娜的证词和王一生本人的证词就像剧本一样的一致。我很奇怪的是,当时王一生的妹妹刚刚过世没多久,心理充斥着仇恨,处于低谷期的他却有心情和自己亲梅竹马的女同学在外面逛荡一个下午挑选服装,这不是非常反常么?” “这……”被司伏见这么一分析,苏舒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么说,你认为……他们两个是串通好了台词?” “必然是。”司伏见微微笑着。“如果说王一生和金娜的关系亲密到了男女朋友的程度,金娜为王一生开脱也不是奇事。想要弄清楚当初两人的口供到底是不是事先编写好的假证词,我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小计策。” “什么……计策?” 司伏见笑着道: “打个电话给王一生,告诉他,我们警方的口供因为意外而遗失,想要他来公安局重新提供一下当初银乐迪案件的证词。对于正常人来说,事件都过去两个月了,那天的具体细节必然已经忘记了不少,包括购物、逛街的细节都淡忘了,毕竟如果是没有犯案的人提供证词,几乎没有人会强行去记下自己的证词,一旦开脱嫌疑就会淡忘。但如果王一生是凶手,而且提前编写好了剧本的话,在张国华死刑之前,他内心必然会比较紧张谨慎,想必还留存着当初的剧本,对那天的事件细节异常清晰,如果我们重新录制一遍王一生的口供,他的口供还和两个月前一样精准如剧本的话,就非常可疑了……” “这……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却顶多只能增加对他的怀疑?而且……就算王一生真的是凶手,他又是怎么做到杀人的?这……解释不通啊。”苏舒蹙着剑眉问道。 “不错,这是银乐迪案件最最复杂的地方。”司伏见微微点头,“每个人的死亡线索相互缠绕,难解难分,扑朔迷离。但是……如果跳出正常的思维框架,换一个角度去思考的话,却是非常的简单。” “怎么说呢?” “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催眠术’或者‘控心术’呢?”司伏见微笑着说道。 “难不成你要把凶手定为超能力?让我们去相信那种荒诞不经的神秘主义的东西?”听到司伏见提到催眠术和控心术,老警长却是突然发作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对司伏见怒目而视。 司伏见苦笑着说道: “只是一种可能性最大的推理罢了。催眠术这种秘术,即便在中国,也是有着悠久的历史,在《内经》中就有过提及。而且,这种秘术往往和宗教挂钩。当然,用科学去解释,更多的是迷信和骗术罢了。如果把银乐迪的安静归结到催眠术上,那么,所有的线索都合情合理,所有的疑点也都迎刃而解了。” “当然,如果不是控心术。我就只能够把这件事归结于特殊的威胁手法或者药物的控制。像是从南美洲‘波拉切洛’树里提取成分制作出来的着名迷幻药‘魔鬼气息’,就有着操控人心,暂时让人失去记忆任人摆布的能力。” 司伏见的不愧是国际着名的侦探,见识之广博不是一般刑警能够相比的,甚至司伏见所说的什么迷幻药魔鬼的气息,苏舒压根就没有听说过! “还是很难相信……”苏舒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司伏见,“我们做警察的,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什么妖魔鬼怪,而且,总不能用什么催眠术来替张国华开脱?银乐迪案件是轰动全国的大案,如果我们上报结果说是什么催眠术超能力使怪,那可真的成了笑话了。” “但是如果我们掌握到足够的证据呢?”司伏见微笑着,“我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自然也有办法让凶手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试用催眠术露出马脚。” “……”司伏见充满自信心的话语再次令得苏舒和老警长面面相觑。 司伏见笑着道:“再来说说银乐迪案件之后的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中被人闯入事件。这件事也和李玉江的房屋被拆迁案直接挂钩。虽然周南平一家对那次被人闯入事件没有太清楚的印象,但是周南平家里的监视摄像头还是拍下了一个可疑人的画面。” 司伏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案几前坐了下来,然后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了一台平板电脑,平放在了案几上,迅速地打开了其中的一个视频。 在司伏见的示意下,苏舒和老警长都凑到了案几前,盯着司伏见平板电脑上的视频画面看。 “请仔细看,这是当日周局长家里被神秘人入侵时留下的影像资料。这个人打扮非常可笑而可疑,他穿着黑色雨衣,戴着花剑的头盔,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平板电脑上,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色身影,正从监视摄像头的画面中缓缓走过,但是摄像头画面非常的模糊,那道身影在摄像头内走了不到四步就消失了,一般人,根本无法从摄像头里看出什么门道来。 监控画面只不过十来秒钟,包括神秘人进入和进出两个画面,加起来神秘人在画面前停留的时间也不到二十秒。 “看出什么了么?”等到视频播放完毕后,司伏见双手托腮,微笑着看着苏舒和老警长。 苏舒和老警长面色迥异,一个迷惑,一个谨慎,但是最后……两个人都是摇了摇头。 “这画面太模糊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你……还是直说。”苏舒有些羞愧地看着司伏见道。 司伏见微微笑道: “画面的确很模糊,但是我也得到了一些讯息。首先,直观上来看,这名入侵者的身高在1米88到1米9之间,但很显然他特意穿了增高鞋垫,戴了头盔掩饰了自己的身高,但是,他还是给了我一定的标准。他的雨衣遮掩了他的身材,从视频上我判断不出他的具体身材。但是,最关键的,是他的两腿间距、走路姿势和步伐间距。” “走路姿势?步伐间距?”苏舒诧异道。 “没错。每个人的走路姿势都是不同的,男性如此,女性更是如此。有一门专门的学科就是分析人的走路方式。”司伏见笑着道,“每个人的步伐间距、两腿胯部间距和臀部摆动频率、腿长、膝盖和大腿的长度,都是查案的细节资料。尤其是女性,别说生过孩子的妇女和小女生,就是一般有过较高房事频率的女性和处女的腰部摆动、臀部晃动和小腿、步伐迈动频率都会有细微的差别。” 说到这里,苏舒这个心理素质过硬的女警,脸上居然闪过了一抹羞红之色,但是她咬着嘴唇,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眸光闪动。 看到苏舒娇羞的模样,司伏见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从视频资料来分享,这个入侵者并不是军人或者警察出身,也不是黑道打手。因为军人、警察的走路姿势受过训练,步伐更坚定稳重,步伐间距也会机械化地偏向于相近。而视频上的这个人物显然不是,他走路姿势很平稳,频率较快,而且双腿比较纤细,大腿均匀并不粗,很像是青年,甚至是学生。从他的胯具和臀部构造、步姿来看,他应该有着不错的身材,因为肥胖的人走路双臂不易摆动,身体重心也会偏向前方。腿长比步伐间距的比例是3:1,这是人体最舒服的状态,对比地面上的地板格子,可以看出他的步伐间距大约是35到4厘米,取中为38厘米,也就是他的腿长约莫114米,肚脐眼是人体的黄金分割点,除以0618差不多可以计算出这名神秘人的身高在1米83到1米85之间,非常符合王一生的身高。” 说到这里,司伏见顿了顿,笑道: “而我又对比了当初王一生录取口供时的影像资料,发现这名神秘人的走路姿势也好,步伐间距也好,身高数据也罢,都和王一生极其吻合,所以……是他,不会错的。” 语毕,司伏见的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肯定和自信的光芒。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苏舒和老警长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的神情。 第132章 一百三十四 丑哥 只是很快,老警长却再次露出了不信任之色,甚至哼了一声,道: “司伏见,你的这些推理的确很新颖奇葩。但是你知道,我们办案的,不可能凭借这么没有确切依据的主观臆测来断案的,更何况,你连催眠术什么的都牵扯出来了,这样的说法,是绝对上不了台面的。” 司伏见无奈地笑道: “银乐迪的案件是一起高智商案件,案发地点在人流量极其庞大的市区ktv,能够在这样繁华的地段犯案却不留下更多的线索,凶手的能力已经超乎了一般人。银乐迪案件,凶手几乎没有留下物证上的任何证据,很多的线索都需要参杂调查人员的主观判断来推进调查。寻常的侦破方法在这里不顶用。作为刑侦人员或者侦探,一般来说最重要的是四个元素,其一是经验,其二是逻辑能力,其三是洞察能力,其四是策划和行动力,在这起案件中,最考验破案人员的,恰恰是行动力,也就是,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通过自己的行动锁定嫌疑人,并且策划相应的计策让嫌疑人自行露出马脚。” “当然,这非常考验破案人员的机警和智商,甚至破案人员本身也需要承担非常大的风险。”司伏见补充了一句,道。 苏舒这个年轻的女警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启发似的,眼睛微微一亮。 “对了,还有昨天发生的高清华被炸死案件,虽然不是我们专案组的侦查范围内,但是……你说凶手是尉文龙?” “不错。”司伏见笑着道,“高清华之死和昨天的城南高中中毒事件有一定的内在关系,但是并没有直接关系。我看了高清华尸体照片,并且去了现场勘查,对于炸弹的样本也做了分析检验。炸死高清华的炸弹是一般人都能够自制的塑胶炸弹,炸弹被装在一只改造后的手表内部,制作炸弹的人非常高明,采用的材料都是不容易查清货源的普通材料,一般大弹药工程学的学生只要能够搞到原料都能够自制。” “在调查王一生的资料时,我偶然得知王一生在班上关系最为亲密的同学之一就是一名叫尉文龙的学生。这名学生非常有意思,根据我的了解,他的成绩异常优异,尤其在理工科的成绩非常的卓越,而且,此人是一个孤儿,性格孤僻,平时几乎不与人来往。根据附近店面的描述,尉文龙本人最常出入的是校门口的一家私营小餐馆,但是那家餐馆就在三天前关门停业了。关门的原因,是校方内部的打压和提高的租费。具体点说是高清华方面的主意。尉文龙曾经留级过一年,留级的原因不明,似乎是因为长期逃课,最后主动申请降级。而在留级那一年里,尉文龙出入那家餐馆的频率比以往要更高。” “居然细致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听起来,那个尉文龙和这次的爆炸案件没有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司伏见继续说道,“根据检测,炸死高清华的炸弹虽然查不出来源,但是做工比较粗糙,成本不高,可以肯定是手工自制。试问一下,如果是有家庭有亲人的个人,又有多大的可能瞒着父母单独制造这样的炸弹?尉文龙是孤儿的这个条件,恰恰满足了制造炸弹的可能。” “可是……还是太主观了?” “这只是最基础的推测,算不上推理,还有下面的一系列资料,”司伏见笑道,“我特意调查了一下尉文龙初中所上的中学,调查了那所学校实验室的档案后,发现曾经有过白磷等部分化学原料被偷盗的事件。更有意思的是,我查了一下尉文龙的身世,发现他在旮旯头村的父亲,是死于一次‘煤气爆炸’。而那一次煤气爆炸事故,恰好在村里土地建设不久,当时进旮旯头村的工程队为了炸掉一个小山头打通道路,曾经带了大量tnt进村。虽然在档案上尉文龙的父亲尉成功死于意外,但是他的尸体报告中却是检测出了硝酸铵,tnt、沥青和石蜡等成分,而且尉成功的尸体被炸成了七片,这不是煤气爆炸能够达到的效果,更像是某种自制炸弹捆绑在身上造成的肢体断裂。” “难不成……”听到司伏见惊心动魄的讲述,苏舒是满面惊悚。 司伏见呵呵一笑,道:“如果我推理不错。那么这个尉文龙,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他自小受到父亲的折磨,他的母亲是他父亲尉成功的私生女,在原妻去世后一直被他养在旮旯头村里饱受折磨。尉文龙对他父亲有那样的恨意,也是正常的。近亲结合,的确有一定几率生出尉文龙这种大脑超越常人的小怪物。” “可是……就算这样,你也顶多只能说明尉文龙是炸掉的制造者,是嫌疑犯,也不能说明他就凶手……” “这就得考虑到尉文龙的交际圈了。尉文龙的性格孤僻,一向独来独往,能够让他放心交托自制炸弹并且使用时不露出马脚的人的可能性有多高?”司伏见迷人地一笑。 “这……很低。”苏舒最后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她试探着问道:“司先生,你真的是上午才来么?这么多细致繁杂的资料,你怎么能够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详细?” 对于苏舒的回答,司伏见只是回以自信满满的笑容,眨了眨眼,却不予回答。 司伏见看了一眼手表后,道: “我有我自己的侦破方法。对我来嫌疑性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就可以确定嫌疑犯为凶手。目前王一生的嫌疑是九成,尉文龙是七成,就算不是凶手,他们也脱不开关系。接下来的时间,我想去无锡市看守所亲自见张国华一面,有些话我想亲自问问这个神经检测正常,但是行为异常的前市委副书记。如果我的猜想不错,从张国华的嘴里,应该能够得出更多信息。在那之后,如果王一生真的有某种类似于催眠术的能力,我自然有办法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 无锡市,太湖新城,兰桂坊地下会所。 太湖新城,这是无锡市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之一。兰桂坊,这是无锡市有点门道的富二代、纨绔子弟、或者门第较高的高干子弟经常集会的俱乐部。来这里的青年男女基本上清一色都是仗着父辈祖父辈有点人脉势力财力的,如果要形容兰桂坊以及周边一带的几家俱乐部和酒舞厅,那么最好的形容词,就是——衣香鬓影,夜夜笙歌,灯火酒绿,纸醉金迷。 化妆派对、聚会、聚餐、狂欢舞会,基本上都在这里举行。 当然,真正的贵族子弟是不会来这里的,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暴发户或者新晋政界新星的子女。 所谓富不过三代,三代才能够培养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没有三代的沉淀,却没有形成一个家族独特的贵族气质,那么,不管从门堂里出来的年轻一代表面再怎么光鲜,也不过是暴发户啃老族罢了。 光与影是势同水火互不相容的存在因素,但是二者却又是最亲密的兄弟,所谓灯下黑,最繁华辉煌的地方,往往藏着最黑暗的势力,最深的水潭往往藏在群山之中。 兰桂坊地下会所三层。这是兰桂坊最为隐秘的地带,也可以说是太湖新城区最隐蔽不为人知的角落。想要来到地下会所三层,普通的电梯是到不了的,只有通过兰桂坊后院地下水道口往下挖出的特别通道才能够进入。 而电梯能够到达的兰桂坊也只有地下一层而已。就算警方真的要介入调查,也顶多能够意外发现在地下一层会所尽头暗门后方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但是地下三层,却是一直不为人知。 这里,是一个逃避警方调查搜索的盲点地带。 地下三层是一处非常宽阔的会所,面积超过一亩地,足够建一个半篮球场。在地下会所内,也一条简陋的过道,过道的两侧都是冰冷的铁门,每一道房间门内都无比阴暗,不知道藏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地下会所的正中央,是几条摆放随意的排骨椅,每一条排骨椅上,都坐着几个身材高大,打扮诡异的男子。那几个男子身材健硕匀称,腰板挺直,手脚都比较粗壮,隔着内衣,甚至下方的块状肌肉凸起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每个高大男子都漠然地坐在排骨椅上,或是抱着胸,或是像是军人一样姿势端正地坐着,身上散发近似于杀气的冰冷。 而在那群身材高大的男子中央,则是站着一道极其不起眼的矮小身影,比起周围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三的男子来说,站在最中间的那道身影的身高几乎不到他们的一半,勉强也就只能超过他们的肚脐。 那是一个侏儒一般矮小的男子,头部特大,四肢异常短小,一团稻草蓬般的发遮住了他的眼皮上方,但是那双从稻草发中钻出来的黑色眼睛却像是两把尖刀,让人不敢直视。 小矮子手里拿着一把和他的身材极度不成比例的能够猎杀一只斑鸠的大黑鹰手弩,此刻他那只有正常人一半长度的右手缓缓提起,手里的大黑鹰弓弩的瞄准器对到了右眼前,十字丝对准正前方墙壁的一个射击靶。 左手稳住弩身,右手食指扣动扳机—— 刷。 箭槽里的箭矢骤然化作一道黑光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前方的射击靶的靶心。看到箭矢按照自己的意愿落在靶心的正中央,矮子露出了惬意而闲适地吹了吹口哨,打了个响指,然后随手把手里的大黑鹰手弩丢在了一旁。 “我玩腻了,小灰灰。反曲弓、复合弓、直拉弓、猎弓……别人都说这是纨绔子弟富贵人家的玩意儿。就我这个与世不合的人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小矮子懒洋洋而又倔强地转头对着身旁的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矮子的身侧站着一个身高高达一米九的黑衣男子,他的小名似乎叫小灰灰,一身的肌肉壮硕地几乎可以参加自由搏击大赛。 面对矮子类似于炫耀般的问话,高大男子没有说什么,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后,说道: “丑哥,你的那个义弟,高雪芹已经在休息室里等你半个小时了。” 听到高大男子的诉说,矮子立时眯起了眼,隐隐有寒光闪烁的豆子眼也是阴沉了几分: “怎么不早说?” “我是想说,可是,丑哥,你说你的规矩是不希望在你尽兴的时候被人打扰。”看到矮子露出不悦之色,高大男子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怎么不早说?”矮子依旧是直视着高大男子,重复着同一句话,一对豆子眼却像是黑夜里的强光灯,让高大男子不敢直视。 “丑哥,我错了。” 这一次,高大男子彻底软了,高过矮子一半身材的他,却是突然间扑通一声跪在了矮子面前,狰狞慑人的脸上露出了屈服畏惧的表情,屈尊降贵般地吐出了讨饶的声音。 矮子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然后突然伸出了手,摸了摸这个壮硕的大个子的下巴,嘴角露出了一丝让人一看就会心悸的诡异笑容: “小灰灰,你还是挺听话的。这次让你跪上一个小时。下次聪明点,雪芹和我的关系,你应该是清楚的。我不欠任何人什么东西,但是唯独欠了高清华师点徒之情,高雪芹是我是义弟,也是我义妹若曦的未来驸马。我罩着他,谁让他受半点委屈,我不介意把他砍得跟我一样高,知道么?” 高大男子点头如捣,一张让寻常人忌惮的凶悍脸上居然吓得露出了两行泪水。 第133章 一百三十五 给他个痛快 看到高大男子连连点头,小矮子满意地一笑,顺便撅起嘴吹起了口哨,负手在后,吊儿郎当地绕过了高大男子的邮肩,走着极其难看的八字步,一路向着地下会所中央大厅的出口走去。 在几个打手的护送之下,矮子走到了地下会所最靠近入口处的休息室,矮子走到门口,看到半开半掩的铁门,也不用手推,直接抬起小脚就是一脚,踢开了门,吊儿郎当地走了进去。 休息室内的一条欧式真皮沙发上,一个留着浓密黑发,戴着giordano金丝眼镜,穿着白色衬衫的憔悴身影局促不安地坐着,两只手抓着大腿上的牛仔裤。铁门突然被打开,吓了他一跳,当他看到走进门的矮小身影时,却是眼圈发红,忍不住哭咽了起来。 “丑哥……!” 看到要从沙发上起身的高雪芹,矮子眼睛眨了眨,然后上下挥了挥手,示意高雪芹重新坐下。 看到矮子的动作,高雪芹一愣,然后又缓缓地坐下了。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矮子已经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 比起几天前的风流倜傥,今天的高雪芹简直就像是一个从贫民窟或者灾民集中营出来的流浪儿。憔悴苍白的脸,褶皱的衬衣,凌乱不堪的黑发,浮肿的双眼,还有眼里的血丝,让高雪芹失去了往日的风光。 “丑哥,我爸……死了……被人害死了!!” 开门见山的,高雪芹就对矮子凄声喊叫起来。 听到高雪芹的哭诉,矮子这张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出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震惊之色,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他伸出手,从沙发前拿过了一瓶skky蓝天伏特加,往一只夜光杯里倒了三分之一,递给高雪芹: “喝了它,慢慢说,压压惊。有我在。” 高雪芹满面泪水地接过了伏特加,抿了一小口,似乎没心情喝,但是看到他犹豫的神情,矮子挑了挑眉,眼睛微微瞪起,于是高雪芹最后还是一口把伏特加给灌了下去。喝下了伏特加后,高雪芹长吁了一声,打了个嗝,然后脸上缓缓浮现起了两抹红色,原来激动的情绪似乎也缓解了几分。 “好些了?” “好些了……”高雪芹脸色发红地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有你哥我在这,就是徐州12集团军派一个装甲连营也有我替你挡着子弹。虽然说……我的身板小点。”矮子说了个不冷不热的笑话,然后甩甩手示意身后的打手全都滚出去,自己则是随便一跳,一屁股坐在了玻璃茶几上,正对着高雪芹。 听到矮子的话,高雪芹露出了信任和慰藉之色,然后,他忽然开口说道: “丑哥,我爸是被人给炸死的!警察都查不出谁是凶手!” “炸死?”矮子微微蹙眉,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清楚,所有的事全都说给我听。” “嗯。”高雪芹擦着眼角的泪水,然后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学校里突然发生了食物中毒的事故……然后,在一个叫王一生的学生带着他的几个同学煽动下,全校的学生都开始辱骂我爸……我爸被民警给带走了……那时候,我被王一生带来的几个同学打了一顿,昏迷住院了……我爸到底怎么了我不太清楚……可是那天晚上,我在医院的时候,我妈跑来跟我说,爸死了……是被人用自制的炸弹炸死的……凶手逃逸了……” 听到这里,矮子眼神黯淡了几分,既有惊愕之色,也有叹惋之色,他缓缓道: “雪芹,你什么都别多想。这件事哥帮你搞清楚。你爸平时为人处事不算低调,得罪的人不少,估计是仇杀。而且听你的描述,和那学校中毒案是肯定脱离不了干系。我不太清楚炸弹的来源之类的细节,但是这无锡市的黑道没有人比我这个太子党俱乐部的头头摸得更透,如果不是自制炸弹的话我可以帮你查查这炸弹的来源摸清凶手的底子。” 听到矮子的话,高雪芹的脸色平静了几分,他哽咽着道: “谢谢丑哥了,爸爸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想把他千刀万剐……” “你可以的。丑哥我给你个保证。”小矮子点点头道。 高雪芹激动地点点头,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 “丑哥……还有,我想求你帮我教训个人。就是那个人抹黑我和我爸,带头引发学校学生的暴动……!” “就是那个王一生?”矮子随口道。 “对!”高雪芹咬着牙,捏紧了拳头道,“那个人很阴险,他制造了假的验孕报告陷害我,污蔑我,还当着全校学生的面……” “够了。”还没等高雪芹说完,矮子却是突然伸出手打住了高雪芹的话头,“一只蚂蚁从哪里钻出来我不关心,既然你开口要哥哥我下手,那我就动手。过个三天,你爸葬礼过后再到这里来,我会把王一生的脑袋送给你当球踢,或者拿去喂我养的那只比特犬。” “丑哥……这……”高雪芹没想到矮子这么干脆,吓了一跳,眼里露出了不安之色。 “怎么,是想亲自动手才觉得有快感?还是说同情心泛滥?”矮子微笑着看着高雪芹。“如果是前者,哥哥我可以让王一生活到你爸葬礼结束,然后送你一枚云南边防部队侦察兵专用制式手雷,把他的脑袋炸成酱肉。” 矮子的回答,让高雪芹目瞪口呆。 “丑哥……这会不会……太危险了……要是被警察知道……” “警察?警察查了我十六年,现在还被我玩在手掌心里,那帮没用的东西,怕什么。”矮子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只问你,雪芹,你想不想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去死?想不想让那些欺负你的人,把你踩在脚下的受到惩罚?” 高雪芹静静地看着矮子,眼角的眼泪已经干涩。 半晌过后,高雪芹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这就对了。”矮子继续微笑着伸出短小的手摸了摸高雪芹的面颊,说道,“雪芹,我教你几句话。做人,就不要太低调。什么低调内敛之类的话,都是那些没本事注定被人踩在脚底板下的人说的。你丑哥我今年三十三岁了。十六年前,老子初中,也是情窦初开天真的年纪,看上了一个姿色不错的娘们,送了她一箱那个时代算是好货的化妆品郑重其事地向她告白,结果那娘皮却笑我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她对比她矮的男人没兴趣,于是我就拿斧子砍断了她的两条腿,看到那娘皮再得瑟。” 矮子继续道: “那算是我的狗屁初恋了,为了那个女人我逃到了云南一年。五年后老子又看上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娘皮,那娘皮看起来不谙世事,模样水灵,比处女还处女。为了把她搞到手,我特意花了点小钱安排了几个弟兄演了几方面我给她留下好印象的戏。结果就这样我把她搞到了手,整整交往了一年半。” “然后……呢?”高雪芹试探着问道。 “然后?”矮子讽刺地一笑,“跟那娘皮交往的一年半内我对她视如珍宝,在她同意之前连床都没肯跟她上,结果一年半后,却被我撞见她跟一个男的在床上打滚,两个人如胶似漆跟水蛇似的缠在一起。” 说到这里,矮子的眼里露出了几分阴狠之色,嘴角也露出了恶毒的笑容,看得高雪芹面色苍白。 “丑哥,你不会……杀了他们?”高雪芹惊恐地道。 “杀?呵呵,我让人把他们带到了我的地下室里,在那里,我拿了一把只有一枚子弹的枪,告诉他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看他们自己选择。结果,雪芹,你说结果是什么呢?”矮子微笑着看着高雪芹。 高雪芹狠狠咽了口口水,试探着问: “你杀了……那个男的?” “没有。”矮子缓缓摇了摇头,“当然,他很让我失望的向我求饶了,让我别杀他。他说他不过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我本想杀了他,可没想到那个小娘皮居然向我求情,说让我杀了她让那个小白脸走。于是……” 矮子顿了顿,笑道: “……于是我让那小娘皮走了。” 高雪芹一愣,然后奇道: “丑哥你就这样放走了他们?”高雪芹似乎无法理解心狠手辣的矮子居然会这么轻易饶过那对狗男女。 “他们?那可没那么便宜了,我只放走了那个小娘皮,那个小白脸,我留下来了。”矮子笑着道,“我把他关在了地下室里,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慢慢地砍了那个小白脸的手、脚、耳朵,挖了他的眼珠子,最后,一点点切割了他的老二。但是就是不让他死,每天好菜好饭伺候着,免得他死了。” “那他……现在还活着?” “活着啊。”矮子邪笑着道,“还在你隔壁的那个房间关着呢,三个月前不小心被我给弄成植物人了。不过还没死。” “……”听到矮子的话,高雪芹惊恐地转身望向了门外,隔着一条过道,对面是一道紧紧锁死的铁门,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雪芹,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又创造了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上帝送给我们人的玩具,人生在世,就是活得愉快,比去什么极乐世界都要痛快。要是有什么人让自己不痛快自在,就一刀剪去,别墨迹。别怕什么政府军队警察,只要你够聪明,你有足够的智慧脑子,那些东西只会反过来怕你。雪芹,你要记住,丑哥是彻头彻尾的无政府主义者。我的脑子比别人好使,我比别人更能想,我比别人更能说,我比别人有更多的计策,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只有我驾驭得了黑道,也只有我能把那些自以为聪明的高干当权者玩得团团转。” 矮子抚摸着高雪芹的脸蛋,笑道: “所以既然你看那个王一生不痛快,就给他一个痛快。更何况,食堂刚发生中毒事件,你爸就被人污蔑,接着就糟了害。这件事,用脑干想都知道是有人暗箱操作,估摸着和那个王一生设计毁害你和你爸名誉也脱不开关系。把他抓来让他把知道的秘密吐个干净就是了。” 第134章 一百三十六 来,开枪 “真没问题么,丑哥?”虽然矮子满口的不以为意,一脸写意,但是没下过狠手的高雪芹终究是有几分的不放心。 “真没问题。”矮子给了高雪芹一个铁锁般安全的笑容。 …… 一个小时的谈话结束,送走高雪芹后,无锡市大名鼎鼎的太子党俱乐部的领军人物,这个被无数人称呼为“矮子”、“小丑”、“丑哥”或者“恶魔”的恐怖人物,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休息室的门。 一出门,就有四个打手围聚而来。 “丑哥。”看到大摇大摆步出的矮子,四个打手目光凛凛,表现地恭恭敬敬。 矮子随意瞄了跟在自己屁股旁边的四个人,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银白色钢笔抛给了最近的一个人,道: “芥子,刚才我和雪芹的谈话我都用录音笔记下来了。你拿去重新分析一遍。记住了就给我去查清楚那个叫王一生的家伙,明天带上四个人,顺便带上乙醚和魔鬼气息,找个机会把城南高中一班的自行车车棚所有自行车轮胎的气都给我放干净,然后找个人乔装打扮成自行车修理行的修理员蹲在校门口,王一生自然会送上门来。” “我懂的,丑哥。一个学生而已,小事。”名叫芥子的打手听到矮子随口抛出的计策,连连点头。 在利益网不算复杂的无锡市地下世界里,矮子是点子最多,他永远都有层出不穷的诡异而毒辣手段,让人防不胜防,但是他的计策谋略却是像计算机一样精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无锡市的太子党俱乐部之所以能够发展到如今规模,在黑道永远斗不过白道的中国矮子却能够独占一隅把各方势力牢牢把玩在手掌心里,不可谓没有高超手段。 “懂就好。虽然是个屁大的学生,但也给我做的利落点。”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自己的意思,矮子也不说什么,负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地下会所的过道,最后又沿着过道走向了地下会所偏北角的一道暗门处。 暗门门口有两个身板坚挺的高个子把守着,看到矮子,立马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乖觉地叫了声矮子哥。 矮子负着手站在两人面前,抬起头,目光一扫,随口问道: “她怎么样?” “刚醒来,还在哭。”门口的两个把守说道。 “我看看。”矮子甩甩手,撇开了两个把守,然后提起脚,对着铁门就是不客气地一踢,铁门碰地一声顺势而开,露出了里面一个阴暗的小隔间。 “啊——!” 伴随着铁门被踢开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的,还有一个女孩的痛呼声。 矮子甩了甩头,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房间里的景象。 被撞开的铁门的后面,是一个跪在地上的少女,年纪大约18岁,女孩面容相当的俊秀美丽,一对被泪水打湿的大眼睛泛着波光,露出惊恐之色。一头中长的黑色软发略微散乱,些许扭曲的刘海贴在被汗水打湿的额头之上。 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肩蕾丝背心,她跪在地上,腰部、胸口、大腿根部、足踝部都被粗麻绳捆绑着,肥嫩的白肉在麻绳的挤压下从麻绳的缝隙中凸出来。 女孩惊恐地盯着破门而入的矮子,纤瘦的小手上则是抓着一块沾着白粉的红砖,似乎是想要做防备姿态。 “躲在门后面,想趁我进门的时候砸我?”看到软倒地上的女孩,矮子哈哈大笑,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他笑眯眯地走上前去,走到了跪在地上双手颤抖不已的女孩面前,飞起一脚就把女孩手里的转头踢飞到了角落里。 砖头落地的那一刹,啪的一声就裂成了碎片,碎片破裂后,里面居然是一些沙泥。 “啊……”女孩惊呼一声,看着脱水飞走的砖头,颤抖地更加厉害。 “希望破碎变成绝望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更加的绝望?那块砖头是我特地丢在角落里让你玩的,没想到你还真乖乖上当了。我最喜欢没脑子的女人了,现在我想让你当我的宠物的念头也更强烈了,你说怎么办?”矮子阴险地笑着,伸出一只小短手,托起了女孩那积聚着泪水的下巴,然后突然凑上嘴去,伸出了濡湿的舌头,把女孩下巴上的泪水舔舐了个干干净净。 “咯咯!咯咯咯!”面对像是一只毒蛇般舔舐着自己光滑脸蛋的矮子,女孩丝毫无法反抗,她痛苦地闭上了眼,只是吓得瑟瑟发抖。 看到女孩露出惊恐的表情,矮子微微抬起了眼,丑陋的小嘴离开了女孩,笑看着眼前的女孩,说道: “很讨厌我,恨不得杀了我,是不是?” 女孩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矮子,急忙摇头。 “实话实说,我不会生气的,我就是喜欢听你的真心话。”矮子笑着说道,然后,他的面色突然一凛,接着,小手摸进了胸膛内,从里面摸出了一把枪管短后座式的54式手枪,托在手里,晃了晃,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条有十发子弹的长弹夹,把其中的九发全都取下后,把唯一的一发子弹装入了54式手枪的弹匣中,一推枪膛,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眼前的女孩。 “中国最容易搞到的54式手枪,从一个三年前想要杀我的广州武警尸体上搞到的。来,现在可以告诉我真心话了,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来来来,实话实说。” 面对着黑漆漆的枪口,女孩彻底吓软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矮子,不知所措,嘴唇都因为恐惧而微微发白。 “我会看人的微表情哦,美丽的小姐。我这个人,爱好挺多,但厌恶的东西也不少。最讨厌的事之一,莫过于美女对我撒谎。哪怕那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古埃及的《翠玉录》里说,thistruewithoutlyg,certaandosttrue,真实不虚,永不说谎,必然带来真实。我最讨厌的就是谎言,因为那才是真正的罪恶。小姐,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很恨我?回答我。” 矮子的短小手指扣在扳机上,难看的脸上那笑容却是越发的迷人。 女孩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思考什么和中国《道德经》有着相同地位的《翠玉录》,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只是惊恐地盯着54手枪的口子,一眨也不眨,深怕下一刻就有一发子弹冲膛而出,从她那脆弱的眼瞳里穿透而过,前入后出。 女孩最终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然后用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矮子,用已经哭得沙哑的声音乞求道: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看到女孩一副做什么都愿意的表情,矮子摆了摆手,咧嘴一笑,这笑容居然还有几分难得的亲和力。 “放心,我可不会在你这张堪称艺术品的漂亮脸蛋上打个窟窿。”矮子拍了拍女孩的脸,然后出人意料的,居然把手里的54式手枪塞到了女孩颤抖着的手上。 “拿好拿好。”矮子笑着对瞠目结舌的女孩说着,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女孩的手,示意她放松。 矮子笑着,退后了五米远,然后举起手盯着女孩道: “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恨不得杀了我呢,我就给你个机会。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赢了,我就死了,你也可以从这里出去。如果你输了呢,还是乖乖呆在我这里。来,用力扣扳机,开枪打我。朝这里打。”矮子一边说着,还一边捶了捶自己的胸膛。 看着矮子近乎疯狂的举动,女孩露出了震惊而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枪,然后又抬头看看两只手举过头顶的矮子,满脸的犹豫和惊怕。 “你不是很想杀了我这个丑陋不堪的绑架犯么?来,开枪。小妞,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我告诉你,也许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哦。” 【今天七更!!】 第135章 一百三十七 烧钱 听到矮子阴阳怪气的话语,女孩的眼神总算是清明了几分,颤抖着的手,总算是缓缓地提了起来,摇晃不定的枪口,对准了前方身材矮小的矮子。 看到女孩抬起手来,矮子像是恶作剧成功了一般,邪恶地笑道: “这就对了嘛。开枪之前呢,我先告诉你一句,我呢,现在距离你10米,54式手枪的初速是每秒420米,你只需要002秒的时间就能射中我,而人的最快反应速度呢,是01秒,你不用担心我这个小矮子躲过子弹。” 矮子举着手,笑眯眯地说着: “想知道子弹打在我身上的场景么?人体面积最大,最容易瞄准的就是胸膛,子弹从前胸射入后心射出,射穿胸腔导致我的后心炸开,由于受到空气压力、膛线弹道地转、偏向力等因素的影响,子弹旋转射出速度增加致使子弹尾部气流极具减少并达到接近真空,随后真空区域气压差会瞬间被周围空气填补,补充时空气震荡,会形成类似爆炸的气团运动,使子弹运行过的路径达到爆炸效果,而我的胸膛到内脏一直到脊椎骨都会被爆炸力开出一个真空的窟窿,鲜血四溅,血肉模糊,那将是非常华美壮观的场面,绝对和电视上那些用血袋糊弄人的场面截然不同。” 矮子语速极快的讲述令得女孩面色惨白,小手的颤抖也是越来越厉害,两只手端着枪,枪口却是左摇右晃,根本对不准人。 “来,现在可以开枪了,美丽的大小姐。”矮子笑眯眯地说着,给了可怜的女孩一个鼓励的神情。 女孩颤抖地越来越厉害,她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把守在门口的几人,说道: “就算……就算我打到了你……他们也会杀了我替你报仇的……” “哦,是吗。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河图,言默,你们两个,给我进来。”矮子随手就把门外的两个打手着急了进来,指着拿着手枪的女孩说道:“待会儿她要是打死了我,你们两个把她送还给她那位青田实业集团的董事长老爸。不许替我报仇为难她,听到没?” 听到矮子的话,两个打手脸上都是露出了惊愕之色,但是旋即恢复了常态: “知道了,丑哥。” “好了,你们到门外去等着。”矮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地又招呼走了两个打手,然后重新邪笑着看着眼前面色发青的女孩,道,“现在没有顾忌了?开枪。这是我们之间的游戏,美女。” 明明拿着枪的是自己,可是,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和自己没有可比性的矮子,女孩却是几乎拿不出开枪的勇气。 疯子。 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子,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可是,女孩最后还是端准了枪口,然后,缓缓地对准了前方的矮子,她深深地咽了口口水。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唯一能够逃脱恶魔的魔爪的机会。 这个矮子绝对不会知道自己有个在部队里的哥,教导过自己最基本的开枪方法,同时自己也在科技馆里玩过模型枪。 女孩知道,这个矮子被自己可怜的外表给欺骗而有些看不起自己,他肯定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女孩的眼神渐渐地凝定了下来,短短的时间内,她想了很多,包括该怎么瞄准,该瞄准矮子的哪个部位,该怎么调整角度和高度,考虑到子弹受到重力作用而产生的偏移。 女孩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她按在扳机上的手指,终于缓缓地勾起-- 要开枪了! 女孩的眼睛突然一亮,她一咬牙,就要按下扳机。 可是-- “哇哦!!!!” 就在女孩按下扳机的那一刹,眼前的矮子,却是抓住了时机,忽然像个小丑一般滑稽地大叫了一声,发出了吓人的声音,吓得本就心理紧张的女孩居然手一偏,连带着枪口也是一个颤动,朝着左侧偏了过去,子弹蹦地一声出膛,但是剑走偏锋地走向了另外一个角落。 “哈哈哈哈。”看到打偏了的子弹,矮子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像是逗弄小孩子的恶作剧得手了一般。 而与之相反的,手上拿着枪的女孩,却是身子一软,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再一次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安然无恙的矮子,眼角的泪痕已经干涩。 矮子两手插在口袋里,缓步走到了女孩的面前,一只手托起女孩那柔软的下巴,阴险的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咯,可爱的小姐。” “放我出去……求求你……让我走……我可以让我爸给你钱……要多少都没关系……求求你……”女孩呜咽着恳求矮子,她丢下了手里的枪,恳求道。 “钱?”听到女孩的恳求,矮子微微勾起了一根眉毛,而也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跑进来了四个穿着便衣的高壮男子。 “丑哥,青田实业集团董事长方进民替她女儿赎回的100万保证金已经收到了。剩下的200万方进民说希望在后续的日子里交付。 进门来的四个男子,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只大型的黑色手提箱,显得非常笨重。 “没露馅儿?”矮子负手看着进门的四人,问道。 “没有,丑哥,方进民还是挺懂规矩的,没有报警。而且,按照丑哥你的办法,赎金均了十笔,分别藏十个地方,也分散了警方的注意力,局里的人那么容易锁定我们的具体位置。” 可是,听到四人的说法,矮子却是阴仄仄地道: “呵呵,方进民懂规矩?没有报警?第一次给他警告要他交赎金的时候他推推搡搡,死活不肯,现在却这么老实地交出来?前后反差这么大,不是有警察在其中参合,那才有鬼。” 矮子讥笑着,继续道: “方进民只是沉得住气,自以为够聪明,想要让我们麻痹大意,好在第二笔交易的时候把我们一网打尽的引蛇出洞的拙计罢了。” “这……”矮子侃侃而谈,看似轻描淡写但实则波澜起伏的一番话,令得几个打手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所以说,没有我的脑子,你们早死了一千次。”矮子打了个哈欠,点了点自己那因为身材短小而显得格外突兀的脑袋道。随即,他的目光一扫,说道,“不过你们跟着我的时间终究还短了点,还有的是机会锻炼脑子。” “丑哥,还是您老有见识,我们又糊涂了。”面对矮子的说教,最后四个打手还是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不是,垂下了高傲的脑袋。低了会儿头,四人中,带头的那位又挑起眉问道: “丑哥,那这方进民的100万保证金怎么个处理法?” “倒出来。”矮子淡淡地道。 四个打手目光微凛,但是也不多废话,直接打开了手提箱,把其内用油纸包装的印着毛老爷子头像的百元人民币一叠叠地倾倒了出来,堆在了这个不算宽敞但还算适中的房间中央。 一百万人民币,听着唬人,但是真倒出来堆在一起也不过一个水桶的高度,30来斤重量,比一般的桶装矿泉水重了那么些许。 一百万人民币堆成小山摆在了矮子面前,矮子身后的可怜女孩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 懒洋洋地扫了眼前的人民币一眼,矮子转头对着身后的女孩道,微微一笑,道:: “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在你的那个风光老爸眼里的价值。起码是三分之一的价值。” 女孩嘴唇发白,两只手不安地交错在腹前,不知所措地揉捏着,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那一堆人民币,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看向了矮子,颤着声说道: “钱……你们已经拿到这么多了……可以让我走吗……我爸爸肯定会把剩下的钱给你们的……我肯定不会把你们的住址说出去的!” “钱?”听到了女孩近乎可笑的话语,矮子忽然失声大笑,道,“可爱的大小姐,你觉得你绑架你就是为了这一堆破纸?” 矮子利落地甩了甩手,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然后,他突然从内衣袋里摸出了一只造型古朴的bic打火机,然后他缓缓地蹲下了身来,一只手从地上的那一堆人民币中抽出了几张,飘在打火机喷火口的正上方。 当矮子点燃打火机的那一刹,女孩的面色变成了无比的震惊,就连四周的四个打手也是满脸的呆滞。 矮子没有直接点火,而是抬起头看着最近的一个打手,笑道: “觉得可惜是么?但是在我眼里看来,这都不过是一堆没有使用价值的废纸。当手纸擦都嫌屁眼痛。都给我记着点,在这个时代,只有本位的黄金才是这个世界通行唯一硬货币。什么世界500强,都是些靠着国家发展的泡沫经济企业,靠股市虚拟交易所支撑,一旦爆发战争,除了几个拥有的实体技术支撑的其他基本上全部倒台,特别是能源业基本上是可以肯定要被国家半强制接管,纸币,货币?呵呵,都是笑话,老子压根不看在眼里。在老子眼里,只有黄金是钱。” “人民币不过是央行用来控制国人的最大统治工具。不灭了人民币,就算你吵翻天也别想着脱离政府的管制。人民币的编号可以锁定你的所在地,中国的所有银行卡都受到政府部门牢牢监控,数额过大的存款取款都会被盯梢上。这种不切实际的玩意儿,留着何用?” “丑哥威武。”听着矮子的话语,四个打手终于佩服地五体投地。 说罢,矮子也不多废话,直接点燃了打火机,绿色的火焰喷射而出,直接燃上了人民币的一角,然后沿着纸面缓缓上升。 矮子随手一甩,把燃着的纸币丢到了纸币堆成的小山的一角,毒蛇般细长的火苗沿着燃烧的纸币表面慢慢攀岩,不消片刻,一座由一万张人民币堆成的小山,居然就这样化作了一堆火焰山,最终又化作一堆黑色的灰山。 第136章 一百三十七 魔鬼的气息 烧尽了人民币的小山,矮子偏头对着一旁的小字辈打手道: “捎信给方进民,告诉他保证金我收下了,剩下的200万就免了,他的女儿我要玩上几天,什么时候玩够了,就什么时候放人。除了,我保证他女儿不会有多余的伤口。” 四个打手面色犯难,似乎有些对矮子的言语感到无比迷惑。他们冒着风险绑架个女孩,就为了满足矮子的私欲? “还不快去?还是信不过我?”矮子甩手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小脑瓜子在想些什么。老子做事从来没有目的,但老子告诉你们,今天老子玩得爽了,明天爽的就是你们。老子不爽,你们也别想爽。” 四个打手顿时服了,他们点点头道: “知道了,丑哥。我们这就去。”说罢,几个打手略有顾忌地看了矮子一眼,然后退出了房间。 偌大空旷的房间里,顿时又只剩下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矮子和一个瑟瑟发抖,待宰的女孩。在矮子烧去了那一百万人民币时,女孩就已经心灰意冷,她彻底看透了矮子。 这个矮子,就是个疯子。他做事不为财,不为利,他纯粹是一个把别人玩弄在鼓掌间的疯子,一个恶魔,一个只图自己快活的变态。 矮子舒展了一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女孩面前,眯着眼笑看着她。 矮子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紧紧地盯着,像是在欣赏《富春山居图》。 虽然心里充满恐惧,但是被矮子这样长时间盯着,女孩也是有些尴尬,她缩着身子,低下头,发丝颤抖,两只手局促不安地按在腿上。 “我最喜欢这样静静地观赏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尤其是漂亮女孩害怕的模样。”矮子笑眯眯地说道,“感觉就像在看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虎皮鹦鹉。” 矮子无比变态的一番话,令得女孩嘴唇咬得更紧,但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蹙眉瞪了矮子一眼,道: “变……态……” “十六年前就有人这么叫我了。这个称号简直比我的名字一样耳熟。”矮子笑眯眯地说,“你早就不是第一个。” “魔……鬼……!”女孩羞愤地道。 但是女孩没想到的是,说出了这个称号后,矮子却是笑得更加夸张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称号,没有之一。魔鬼,对我来说,那是强大和聪明的代名词。哦,对了,说到魔鬼,我有个好东西倒是想给你看看。”矮子顿了顿,然后他用他不过比手电筒长了几寸的手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只不比范思哲香水瓶大多少的瓶装喷射器,上面有一个黑色鸭嘴般的喷射口。 看到矮子从口袋里掏出的古怪喷射器,女孩本能地退缩了一步,深怕矮子又拿出一把54式手枪来。 “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矮子饶有兴致地在女孩面前展示着自己手上的古怪玻璃瓶。 女孩紧张地摇摇头。 “里面的东西,叫‘魔鬼的气息’,”矮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人口贩子和绑架犯最喜欢用的迷幻药。这是从非洲或者南美洲一种名叫borrachero的常见树中提取出来的。这种东西,只要往脸上喷那么一下下,只要几分钟,被喷者就会变成完全受人控制的‘人偶’,而且在恢复正常后对自己在毒品作用下的所作所为不会有任何记忆。就跟催眠术一样。而我又在里面加了点春药,嘿嘿,知道喷了这个会有什么后果?” “只可惜这东西可是比军火还难搞到,没有特殊渠道可不行哦。”矮子笑着介绍道,“不管你反抗怎么激烈,怎么厌恶我,我呢,只要用这玩意儿往你那光滑洁白的小脸上一喷,那么,不管我是叫你脱个干干净净,还是自觉地躺到床上,张开大腿伺候我,你都会乖乖照做哦。” “你……去死!”听到矮子的话,女孩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眼角再次泛起了恐惧的泪光,小嘴一张,就骂出了声。 “死?想让我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已经玩厌了这个世界。”矮子笑着说道,随即他那张丑陋无比的小脸重新变回了阴险,矮子伸出短手,托住了女孩的下巴,笑着道,“可惜,我还远远没有玩够呢。” 这一次,女孩的面容终于地一片死灰。 可是,矮子却偏偏又给了女孩希望,他笑眯眯地看着女孩,轻抚着女孩圆润的脸蛋,说道: “放心,我是不会对你强来的。在你爱上我,主动想跟我上床之前呢,我都不会动你一根细毛儿。只不过,在你爱上我之前,你也别想离开这个地方咯。” 说到这里,矮子再也忍不住,再次放肆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猖獗而疯狂,足足笑了半分钟,他才喘不过气,停了下来,胸口起伏,剧烈地吸着气。 “你说,你会爱上我吗?”矮子笑看着女孩问道。 女孩怒视着眼前这个丑陋至极,而且变态至极的矮子,坚决果断地回答道: “不会,”顿了顿,女孩还加上了一个期限,“永远。” 矮子打了个哈哈,表情完全是在意料之中,他两只手抱在脑后,吹着口哨转了个弯,自言自语地道: “哦,那我算是知道妓女的作用了。” 矮子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要走,可是,也不知道是这个矮子百密一疏手滑了还是心里太过大意,原本一直握在手里的“魔鬼气息”,居然一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原本万念俱灰的女孩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一亮,她猛地一个前扑,扑到了地上的魔鬼气息跟前,一手抓住了那只小小的玻璃瓶,然后几乎就在矮子转过身来的那一刹,女孩就已经抓着手里的玻璃瓶。朝着矮子的脸狠狠地喷了过去! 嘶—— 芬芳的香气喷射而出,喷了矮子那张丑恶无比的小脸一脸。 因为惊慌,女孩拼命地喷射着手里的液体,似乎打算把眼前这个矮子的丑陋脸庞洗个干净。 甚至,女孩的眼睛里,都是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喜色,因为她知道,矮子的这个小小的错误给了她最大的机会,她很有可能就此逃生。 但是下一刻,女孩就绝望了。 因为就在下一刻,被喷了一脸“魔鬼气息”的矮子很不客气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他那短小的鼻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孩,推推手坏笑道: “够了够了够了,小姐,喷这么多范牌香水可是会把我的鼻子给弄过敏的。你要的‘魔鬼气息’,在这里。”矮子笑着,然后从内衣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个和女孩手里的香水一模一样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是奇特的白色液体。 看到矮子手里那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瓶子,女孩的喷势顿时止住了。 她呆呆地站立登场,看看自己手上的瓶子,又看了看矮子手上的瓶子。 那一刻,女孩终于彻底死了心。 手里的香水无力地掉落在地,女孩眼圈一红,再次哭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眼前这个矮子的对手。他太聪明太聪明,他永远都比自己多算计一步,自己这个简单的脑子永远战胜不了他……自己,永远都不过是他手里的玩物而已。 女孩傻傻地跪在那里,无力地看着矮子,抽噎着,问道: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要抓我……为什么……你不去抓别人?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 矮子负背而立,笑看着女孩,道: “两个答案,你想听哲学层面的答案还是直白点的答案呢?哲学上的答案是:人海中,一支箭射向天空,最后总会落在某个人脑袋上。如果是另一个人在你的立场上,也会和你说一样的话。至于直白点的答案呢,是因为——我看上了你。” 矮子一字一句地道: “男人啊,是一种需要女人的生物。而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恨我的女人爱上我。” 说罢,矮子拍了拍女孩的脑瓜,然后哈哈大笑,吹着惬意的口哨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的门道中。 就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慢慢腐化的黑暗。 只剩下孤单的女孩在黑暗中默默抽泣。 第137章 一百三十八 世道黑白分,谁执乾坤 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市茅麓镇西阳茅山东麓,青龙山,郁岗峰。 茅山东麓,群山簇合,溪谷山沟清奇幽寂,两岸石壁五色交辉,山岩上泻着瀑布,山崖下绿树茂密。 于葱茏蓊郁的山林顶上,一座红墙灰瓦、样式复古的道观巍然而立,沿石阶而上,两侧松柏斜交,猗猗绿竹于五色天光下映出萧疏竹影,鸟鸣百啭千啼。 茅山山顶,道教宫观,乾元观。 葱翠幽姗的篁影里悠悠然飘出清悠扬逸的琴曲,隐隐含着几分“道教善声”的味道。琴声如一抹清泉,于竹林罅隙间扭动出入,稍许,古筝、琵琶、月琴、三弦和笙、箫、笛参并作之声闯荡而出,清悠婉丽,迷离美妙。那音韵或清脆圆润,或壮怀激烈,或意蕴绵长,清爽可耳,又或者愀怆幽然,令人肠断魂陨。 乾元观,后庭院,炼丹井旁,歪脖子老松树下。 一张四方端正的石桌布置于下,石桌之上,有横19跳,竖19跳交错的细线组成了一方又一方小格,而在其中的一些格点之上,有黑白二色的围棋子以某种高深的布局排置着,构成星象般的玄妙图案。 石桌的两端,有两人相对而坐。 右端那人穿着水洗蓝宽袖道袍、裤腰部嵌缝松紧带,上下两端紧窄的灯笼裤,道袍之上,尤绣着阴阳鱼太极图案。此人老态龙钟,凸颧骨,扫把眉,容颜蹙缩,高梁挺鼻,曲背躬身,身体几呈九十度,只是一段及地的银须显得有点仙气,有种万寿神龟的气态。 这位年逾期颐的老者,面容慈善,一对善目尤显得精神。 如果对道教高人有点认识的人在此就会认出这位年逾期颐、面容慈善的老者,名为张志顺,为海南省道教协会名誉会长、西安万寿八仙宫名誉方丈,同时又是海南省玉蟾宫住持,道号米晶子,又号九曲回阳道人。他生于1912年,如今早年逾百岁,为中国全真龙门正宗第二十一代传人。稍微有点认识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而在这位老者的对面,则是稳稳当当地坐着一位身穿青黑色长袍大马褂、头戴漆黑六瓣合缝瓜皮帽的当年男子,比起对面的老者,这名除了缺一个振魂幡外打扮像极了算命道士的男子模样看来至多也不过半百,但是一对清明慑人的沧桑眼眸,却绝非这个年纪的人所能拥有。 这位算命道士模样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细眉高粱,略微收紧的下颚,既算不上丑得见不得人,也不算上俊气逼人,只是让人觉得亲近舒服。唯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一对钻石般亮得人无法直视的眼睛。 但真论起精神气,这位算命先生看似平凡无奇的气质却是更胜过对面的百岁老道长。 两人相对而坐,目光却是落在两人中间的那一张石桌的棋局之上。 时间,一寸一寸爬过,但是,却不见哪一方有动静。 一直过了半晌,右侧的百岁老道长方才叹息道: “道明,你的技艺又有精进了。这一局对弈,是我输了。” “承让了。师叔。”对座的青袍男子微微一笑,两手伏在膝前,目中生出亲和之色。 张志顺坦然地认了自己的败局,随即,他指点着石桌上的棋局,笑道: “重观我们的棋局,前四步未成气候大可不论。自第五步起,黑5挂角,白6脱先反挂,黑7双飞,引我的白8、10双子压长一边,这是双飞燕这一古老定式在当今对局中的典型运用。随后你的黑1来点三三,这是最简单的定型,但是却是整副棋局的关键一步。白2虎,黑3爬过,我的白4断吃一字,这一局部你下的子看似不便宜,但是却敲定了最后的局势。最后我虽然尽力挽救,但奈何大势已去,左支右绌,难挽狂澜,最后输你八目,是木已成舟,大江东去不复返啊。” “师叔慧目如炬,洞若观火,道明才真是佩服。师叔年事已高,棋艺还能这样高深,分析这样头头是道,已经非常人能及。如果师叔你年轻三十年,道明决计不是对手。”青袍男子微微一笑,很自谦地表示自己才能的浅薄。 听到宋道明的谦言,张志顺捋须哈哈一笑,眯起眼含笑说道; “道明啊,我就是赞赏你这不骄不躁的性子。”顿了顿,他叹息道,“道明,说句真心实话,虽然你在儒、释道、三教上的悟性极佳,造诣颇高,是世所罕见的道法全才。但是从你的命格来看,你却是举世难出的公侯将相命。虽然你不是簪缨世胄,但当初若是不出家离俗,当个黉宫名士还是绰绰有余的。虽不能换个十世荣华富贵,却也能够享一生清福。” 对于张志顺的一番言说,宋道明只是笑而不语,他一手拾起了一枚棋子,轻轻敲着石桌面,道: “都是劳尘俗士,怎得解脱之门?宋有大理段氏十九君主九人出家避俗。清有顺治剃发为僧。帝王之命尚且难脱佛缘道缘,我不过是个劳尘俗士,又怎么还想求什么荣华富贵。” 宋道明和善地笑着: “入世也好,离俗也罢,都不过是下一盘名为人生的棋而已。为牛为马的灰领,跑堂奔波的蓝领,谄上媚下的白领,惶惶不可终日的金领。都不过是奔波在棋盘上的子儿。” 宋道明指节轻敲着石桌一角,嘴角浮现起一丝深不可测的笑,道: “世道黑白分,谁执乾坤?” 看到宋道明抒发感慨,张志顺捋须而笑:“真是有当年你那仙逝的师父的风范。” 听到师父两个字,宋道明温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阴晦之色,算不上阴狠,但是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道明师叔,我练琴三个月了,应该熟练了,可是我的《黄龙吐翠》总是弹不出师叔你教我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啊?”一道清灵动听的女声从旁传来,接着,一个穿着蜡染白色百合吊带背心,下围一条中长的布裙的长发女子穿着从竹林间木托缓步走出,她手里提着一把七弦琴,女孩面容娴静,但美眸中却满是迷茫之色。 “熟练了?”看着从幽竹林间走出的婷婷少女,宋道明微微一笑,道,“小闵,《礼记》里有句话,叫‘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你和弦时手法不够流畅,虽然灵巧,但是还是带有生涩之意,三度叠置时总有一丝丝的犹豫,不能一气呵成,水到渠成般流畅,况且你的心不够静。你能静怡三分钟,却不能沉凝一刻钟,越是弹到尾声,就越是心浮气躁,先前营造的意境自然也就被你的躁气所破。你性子活泼开明,《黄龙吐翠》太过幽僻宁静,你可以先从高亢悠渺的《元峰四曲》或者激越急奏的《闹场》练起。这两首较合你的性子,更容易入手。”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来,我的弹琴手法和心境都还不够熟练啊。我懂了,谢谢师叔指点。”白裙黑发的少女美眸中闪过明朗之色抱着七弦琴,然后彬彬有礼地谢过了宋道明,重新退回到了幽竹林中。不一会儿,清爽悦耳的飘渺琴声又如烟般缓缓从竹林中飘荡出来。 听闻着林间传来的袅袅丝竹道乐,宋道明闭目轻哼,惬意闲适。 只是,这一份闲适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再次被打破。 “道明真人,道明真人!我老婆昨天刚生了个女儿,麻烦您给算一下八字,取个名!”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急冲冲从道观外冲进来的中年男子,面容宽阔,相貌倒是老是。 宋道明缓缓睁眼,转头看着身后那位满头大汗的男子,微微一笑,道: “原来是陈老板,可有些时日没见了。恭喜您喜得贵女了。” “呵呵,道明真人,我知道整个江苏省就您本事最大,这次我老婆刚生了个女儿,就搭车跑上山来特地来求个名字。”叫陈老板的中年男子谄媚地笑道。“还麻烦大师行个方便,赐个好名。”一边说着,陈老板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了宋道明的手中。 “自然方便。喜得贵女,这本是人生的一桩喜事,于情于理我不该收这红包。但是这红包里满是喜气,我就权且收下,沾点喜气也好涨点时运,延年益寿了。”宋道明倒也爽快,平手回绝了红包,笑道,“不知道小女的生辰八字是?”陈姓的老板很快就给出了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 听着陈老板报出的生辰八字,宋道明微微颔首垂目,一只右手掐成兰花指状,掐了几掐后,他又重新睁眼,缓缓地念道: “五月……初二日……午时……” “大师,我女儿八字缺什么?”陈老板笑嘻嘻地问道。 “八字没有什么缺不缺之说,”宋道明看着陈老板道,“只有弱与不弱,所谓的缺不缺,只是相对来说。让我算算……” 略一沉吟后,宋道明微笑道: “陈老板,你的女儿八字日空水火,日干正印心性,以后她为人应该聪颖仁慈,淡薄名利,逆来顺受,但易流于庸碌,缺乏进取,反为迟钝消极。你女儿三岁有一小劫,易得肾、心脏疾病,十二岁临官,气运旺盛,考试绝佳。二十四岁大运,遇伴侣,或升官。三十六岁有灾眚,遇大劫,需小心警惕。四十岁时运济,那一年妻财会持世,能赚大钱,能在金融机构有职位,但克父母,家庭会遭变故。七十二岁有恶疾,若能平安渡过,则能活到九十二岁。” 宋道明的一番讲解,说得陈老板目瞪口呆。 “陈老板,你的小女八字弱水、火,依贫道认为,你女儿可单名一个‘悦’字。” “悦?为什么?”陈老板奇道。 “悦这个字里既没有‘火’也没有‘水’啊。”宋道明洒然笑道:“这你就错了。陈老板,自古以来,中医就有个说法,这个说法最先出于《黄帝内经》,也就是五脏和五行分别相对应,其中,火属心、水属肾、木属肝、金属肺、土属脾。‘悦耳’的‘悦’字,左侧不正有一个竖心旁,不正是‘心’?心属火,所以便补了八字中所缺的火。” “哦,原来是这样!大师果然高明啊。那……‘悦’字中好像也没有‘水’啊,又怎么补‘水’?”陈老板依旧奇道。 宋道明再次一笑,道:“陈老板,你仔细想想,‘悦’字的右侧可不正是一个‘兑’字?八卦中,兑为雨,为泽,属水,自然能够补充贵女八字中的‘水’。而且‘悦’字本身便有喜悦之象,又有悦耳动听之意,意为大吉大利,所以单名‘悦’字,当属恰好。取名陈悦,可保证陈老板你女儿身强骨健,茁壮成长,少病无疾。” 宋道明一面笑着一面讲解着,而陈老板则是听得点头不止。 “原来是这么一个道理……宋大仙您果然道法高明,我老婆她不信神佛,说我来这里一趟也是白来,要不是我坚持恐怕她还得拦着我,幸好我今天来这一趟拜会了宋大仙,真是大开眼界,受益匪浅了!悦,陈悦……好名字,就叫陈悦了。谢谢宋大仙赐名。”嘴里反复念叨着小女的名字,这位无锡市某实业集团独有建树却信佛信鬼神信天命的董事长便感激涕零地谢过了含笑不语的宋道明,最后面带喜色,匆匆离去。 【第六更】 第138章 一百三十九 断掌纹,打死人 只是,过不多时,道观内却又有三个行色匆匆的壮汉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打扮朴素,着装简便,灰色短袖,是个中年男子,面色焦躁。而另外一人则是着装光鲜,头上打着浓浓的发蜡,模样倒还算年轻,一双i黑色牛皮鞋就显示了他的身份。最后一人则是面色平静,身材匀称,看起来颇为稳重。 “呵呵,今天道观里还真是热闹啊。”看到前来的三人,宋道明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双手交叉,坐在圆石椅上,等着三人前来。 其中那名穿着灰色短袖,模样焦躁的男子看到宋道明当即客客气气地上前问候了几句。 宋道明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笑道:“小乘,你都给我送了几年的碧螺春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看你今天面色焦虑,满身是汗,是为什么事来找我啊?”那灰色短袖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呵呵,说出来也不好意思,宋道长,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家离得近,我又知道您能六爻测事,所以顺道过来向您求算一卦。” “说,什么事。”宋道明微微颔首,笑道。 灰衣男子尴尬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去人才市场,结果丢了辆yaha摩托车。车本身不值几个钱,但是车篮子里有我的农行卡和身份证,现在我急着用钱,没了身份证,办卡也麻烦,所以特地来您这里算一卦,看看这摩托车能不能找回来。” “这事简单。”宋道明微微一笑,然后他轻轻一拂袖,左手探入右侧衣袖底下,拿出了碗口大小的八宫卦卦盘,盘为圆形,中有太极阴阳鱼,由内而外放射则是八卦、卦象、天干地支、后面还有少男少女长男长女少阴少阳老阴老阳以及六十四卦名,宋道明把卦盘放置于石桌之上,然后手一翻,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三枚乾隆年间的古铜钱,样式古老,表面带些微的绿锈,宋道明右手托出,将三枚乾隆通宝握在手心,闭目凝神,约莫一分钟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随手一抛,叮当三声,三枚乾隆通宝应声落在桌上,三枚全都通宝朝上,背字朝下,乃是一个老阴爻。宋道明默默记下了三枚铜钱的正反面,然后再次抓起,又抛了一把,这一次,是三个背字朝上的老阳爻。 宋道明如此反复抛了六次铜钱,把每一次的结果都记录了下来,最后,他缓缓抬起头,把抛铜钱的结 果用石桌上的黑白围棋子排列而出,展示给那名灰衣男子看。 “小乘啊,我用最简单的以钱代筮的法子帮你算了一卦。得了一个坎卦。”宋道明微笑道。灰衣男子 搔首摸耳,迷茫地问道:“道长,这坎卦,怎么解?” 宋道明笑道:“坎为轮,轮,车也。两坎相重,有两车相同之象,所以小乘你的车,应当是被人骑错 带走了,丢不了。坎卦卦逢比和‘物不失’。今天晚上九点之前,你的摩托车就能送回来。” “这……这么灵验?可是人才市场鱼龙混杂,我怕车真是被人给偷了,而且道长,为什么是九点之前回来?”灰衣男子依旧满脸迷惘。 宋道明笑道:“坎六,动二,六、六、二合数除以二,得七,现在为下午两点,加上七,所以你的车自然在九点之前回来。” 灰衣男子半信半疑地看着宋道明,宋道明笑道: “若是不信,今晚九点之后你上山来找我,我赔你一辆便是。若是车回来了,明儿你再带一包碧螺春来。” “这……道长,我不是这个意思。”灰衣男子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多谢道长了。希望能够找回来。”灰衣男子谢过了宋道明,送上了一包自制的碧螺春给这位算命之灵验惊动江南地区的大师,然后缓步离去。 然后是那位穿着gucii黑色牛皮鞋的男子上前来求卦,此人面色焦虑程度,更胜过之前的灰衣男子。 这位皮鞋男子急道:“道长,事情紧急,我就直说了。我家老母年事已高,近些天又得了重病,她整天唠叨着说自己不行了,要求洗脚好在,我一家子都被她折腾地不行,您给看看,我娘是不是真的大限到了,气数已尽?” 听闻了来者的讲述,宋道明微微一笑,随手抛了几枚铜钱,笑道: “这事就放心,我看了卦象,是乾卦,令堂不但死不了,明天准好。” “明天……就能好?”皮鞋男子奇道。 “准好。”宋道明笑容亲和,“你看此卦,遇‘比和,勿药有喜,’,这应了六冲卦,‘近病逢冲则愈,’,乾卦九三日为‘厉,无咎’,九三二十七,明天为4月7日,农历二月廿七,正好对上乾卦九三爻,无咎便是无危险,所以你母的病自然得治。” 听到宋道明的解卦,皮鞋男子也是面露喜色,眼中露出了如释重负之意,这一次,他留下了一个大红包给宋道明,再三感谢后方才离去。 如此送走了两个人,剩下的便是那位面色凝重,身材还算壮硕的男子。 宋道明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这名男子,等着他发话。 “道长,我不是来测事的,我来看相的。” 宋道明颔首,上下打量了面前的男子几眼,微微眯起眼,道:“给我看看你的手掌。” 壮硕男子方要伸出右手,但他的右手才刚摊开,宋道明眼睛微眯,打住了他,道: “男左女右,男人七分看左手,三分看右手,先给我看你的左手。” 男子于是伸出了左手,宋道明握着男子的左手,边细细打量他的五官,边看着他的左手掌纹,道: “先说说你的掌纹。你的婚姻线较长,一直延伸到手侧方才止住,表示你婚姻还算圆满,你的手侧有一长一短两条细纹,表示你将来会得一男一女。就婚姻来说,你还算圆满。至于你的思维线,却是前后断开,并不是连贯的一条直线。你看,你的思维线在婚姻线起始端下方开了叉,原先一路向东的线却偏向了右下方。” 男子微微皱眉,问道:“道长,思维线开叉,是什么意思?” 宋道明眯起眼,道: “意味着你的世界观,思想方面会有重大的变动。而且你看,思维线开叉处正巧在婚姻线下方初始端,意味着你结婚后思想层面会有大的变动,甚至是人生观的颠覆。”顿了顿,宋道明继续道,“你的生命线并不长,而且尾端多开叉,意味着你人生后期多变动,你为人出事都要低调克制,生活需要调理稳定,不可冒险。” “眼为监察官,我看你的面相,眼珠居中央,四方上下眼白尽露,眼形为四白目,所以为人较为狠辣暴躁,为人处事不择手段,所以我劝你平日做事稳重多虑,三思后行,多多克制自己的脾性,不然会惹是生非,惹来灾祸。口为出纳官,我看你唇阔而薄,所以想来你平日为人不是很端正,多虚言妄论,谎言不断,你为人应当少言多行,祸从口出,你要检点收敛自己的口德。鼻为审判官,我看你鼻梁较短,不易聚财。鼻形为朝天鼻,好奇心强,但是自省能力较弱,行为处事粗率而多是非,一旦交友不慎,容易被拖累。是以你应谨慎交友,时刻检点反省自己,做事不可草莽。眉为保寿官,再观你的眉形,眉短而浓,眉粗压眼,眉尾杂乱,是尖刀眉,眉尾还近似破财的扫帚眉,你性情暴躁,手段残忍,容易破财,所以为人要平和,多看书籍,涵养性情,冲淡你内在的暴躁之气。” 听了宋道明的一番解释,男子微微不满,道: “听道长你这么说,我以后的路子比较坎坷了?” “不错,从你的面相来说,你的性子会影响你的事业和发展,所以你应当谨言慎行,为人平和,交友谨慎,千万别和三教九流、不三不四的人沾染关系,那会断送你的前程。” 男子眼中光芒闪烁,点了点头,平静地道: “谢谢道长一番教诲了。对了,我周围的人都说我后脑勺有一处突骨,未来职位会有所升迁,这是真是假?” “是真。”宋道明和颜悦色地笑道,“后脑突骨,是为官升迁之兆,当然也意味着你性子执拗刚烈。我看你的突骨虽然明显,但是顶部却并不圆滑,反而平坦,说明你将来会有升职的机遇,但是可能会因为你同事的嫉妒和祸害,阻断你升迁的道路,你一定要小心提防。” 男子似有所悟似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凶戾之色,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余满园将来会倒打我一把。给他三分颜色,他还开起了染坊,等我上位的时候,想在背后黑我……还是多谢道长的一番言辞了,我郝解放今天算是茅塞顿开,受益匪浅了。”男子自言自语着,然后拱手谢过了宋道明,送上了一封红信纸后,大步流星地离去。 望着转身离去的宽阔身影,宋道明微微一笑,回首重新面对着面前的回阳道人张志顺,然后缓缓收起了石桌上的八宫卦盘。 “道明,刚才看你的表现,显然你已经把《易经》参悟地相当透了。恐怕你当年的师父也不及你啊。”张志顺捋着银须笑道,“但是,你刚才对那位小辈看相时,似乎保留了些什么?可是我想多了?” “师叔明见,我确实是保留了一件事没告诉他。”宋道明一边收拾着石桌上的围棋子,一边儒然笑道,“我观他的右手手相,思维线和婚姻线相交于一线,这是非常清晰的断掌纹。” “常言道:断掌纹,打死人。那位施主这一次回去,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第139章 一百四十 下山 张志顺双眼微眯,捋须笑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告诉他这事,给他一句忠告?于你也好积点阴德。” “忠告?”宋道明用手轻轻拨动着人中两侧的八字胡,喟然叹道,“师叔,这就是你眼拙了,我看那余满园瞳眸深处用厉光,手上老茧深厚,步履稳重,印堂中央有血色,显然是手底下沾过人血的扛把子,死在他手下的人断然不少,我便是给他忠告,也是于事无济。” “如此一说,倒也是这么一回事。”张志顺微微点颚,道,“我看那余满园也是满脸戾气,显然是见过荤的人物。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人物。可不知道是什么豪门世族。” “豪门贵族?”宋道明弹指抚棋子,缓缓摇头,道,“当今的中国,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门阀氏族了。乱了一百多年,大多豪门望族都已没落。清河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这些延续了几十代,1000多年的历史家族,如今也是良莠不齐,有苟延残喘者,也有朽穆逢春者,更多的是伏虎山岗,静候变动,也多久没有动静。” 张志顺也是轻叹了一声,道: “也不尽然。到不说京城延续的几户红色家族,至少在天津还有爱新觉罗氏族人聚居,族内有子弟数百人,氏族庞大,在各地都有子嗣遗脉,已经出了几十个文豪画家,政界精英、商界佬星。文革风波、08年金融动荡,对其家族内部也是影响甚微。近些年来,我走遍南北,倒是又听说其家族内部又出了一批后起之秀,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小的作为。” “这事我倒也有所耳闻。”宋道明的面色,“十七年前,那户大家族便在天津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那位爱新觉罗氏的小子辈继承人在天津大闹了一场,要了三十一条人命,最后偕老带幼、拖家带口逃亡无锡,在无锡隐姓埋名藏了几年,留下了两女一子一个体弱多病的婢女,后来又不知下落。但估摸着已经回归家族,更名改姓,洗白了。” “那事当时算是闹得满城风雨,但如今也是过往云烟啊。”张志顺笑着,面目慈善,“那年我恰好在天津吕祖堂讲法,倒也亲睹了那出闹剧。那位爱新觉罗氏的新秀,确实是逃往了江苏。据说还带上了一名婢女。几年后在江苏生下了一子两女,之后便没了消息,也不知道那位大能又不知了去向。但是金麟绝非池中物,若是那位大人物能够卷土重来,怕是个能飞龙在天的角色。” “必然是。”宋道明温煦地笑道。“我倒是偶然听说那位婢女如今还在无锡市隐居。姓王。” “确实姓王。听说祖上原先也是完颜氏的后裔,后来改了王姓。”张志顺压着声音道,“也算是个苦命的女人……只不过,比起三十年前道明你亲手断绝了的女人,却是幸运多了。” “师叔何意?”在张志顺提起三十年前的女人这话时,慈眉善目的宋道明,眼中也终于流露出了那一刹的阴翳。 张志顺捋须微笑道:“难不成你已忘了当初赐你名字的女人,道明?”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志顺简简单单,但是内涵深意的一句话,却让宋道明面目连变。 “自然记得。”宋道明面色旋即恢复了常态,笑道,“但是这事已经过去三十年,我不想再提,师叔……” 一面说着,宋道明却是从衣襟中摸出了一个护身符,护身符的正中有一张折起的黄纸符箓,符箓上画着“勅令:随身保命”字样,只是,那四个字已然褪了色。 看到符箓上褪色的字样,宋道明面色惊变。 豁然间,宋道明从石桌前站起了身,一把抓过了石桌上的八宫卦,又陆续自衣袖底下掏出了十八枚铜钱和三枚金针。宋道明把十八枚铜钱一律通宝面朝上,分成三贯,每贯六枚,呈一线摆开在八宫卦盘的正中央,然后他三指并起,指缝间夹着三枚金针,手指一甩,三枚金针如电如梭般插入了铜钱孔眼之中,最后又穿过孔洞,钉在了八宫卦盘之上。 宋道明的整一串动作畅如流水,一气呵成,迅捷无比,就连张志顺也是啧啧称奇。 “乾卦,元亨利贞,利远行,无灾祸,一路风顺。道明,你这自创的巧夺天工的三针定运术,师叔我今天倒也总算是有幸瞧见了。只是,你这是想做什么?” 原本随和亲近的宋道明脸上已经满是一片冰冷和惊急之色,他一把抓起了石桌上八宫卦盘,塞入了衣袖下,然后他冷冷地回答道: “下山。” 语毕,这位备受敬仰、平易近人的老道士,居然如同变了性子般,也不多留一句话,就此一拂袖,一甩身,转身离去。 对于这座栖身了将近三十年的道观,他,竟走得如此干脆。 他,居然没有半分眷恋。 …… 我到家,推开刷着黑漆的防盗门,看到一个留着一头姬式长发,穿着一身水云白绣腊梅和折扇的长袖汉服的角色女子正端坐在大厅里,和我妹妹阿雪相对而坐,一只从宽长袖下露出的玉手停在半空,指尖撵着一枚黑色围棋子。 听到我开门的声音,绝色女子缓缓扭过头来,一对菩提子般的黑眸在我的面上略微一扫,又重落在前方。 和穿着“霓裳仙衣“的冷淡女子表现截然不同的是我妹妹,她看到我,立刻露出喜色,站起身来: “哥,你回来了,今天回来挺早啊。我也才刚到家,晚饭都还没做下去呢。” “啊,是挺早。今天学校提前下课,因为最后一节是大扫除,而且要检查学生随身物品。”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包放到沙发上,然后走到了那个白衣黑发的女子身后,开玩笑道: “这着装,是秋娘来我家了?还是这世道要大变样了?” “无趣的男人。”白衣仙姀冷冷淡淡地给我了两字回答。 “你能打扮地这么妖逦,倒也真是惊世骇俗了——哪里搞到的这件单衣?从材质和面料光鲜度来看,不像是附近的服装城买的,针脚不均匀,略粗,手工针绣,平针单面 苏绣,绣工细腻,色彩搭配倒是协调,像极了苏南本地绣风格,八成是定做的。难不成是谁送你的?”我皱起眉问道,“曹宇来过?” “想多了。”狐仙难得回头扫了我一眼,她提了提薄如蝉翼的白底单衣,道,“送的。艺术照相馆。给我剪了发,留了我的影,还把我的片子挂在像馆门口做揽客招牌,然后送我这一身衣着。” 说到底,原来狐仙这女人一个下午去做人家照相馆的广告模特去了,这一身的服装算是人家送给她做的报酬。 我看了看狐仙身上的这件单衣,从尺寸和面料来说都算是上选,但是却算不上上乘,但是如果是曹宇那样的纨绔子弟送的话,怕是平民化了点。 “身上有竹立香的味道,指甲片上还有海棠糕和特色王阿梅糖芋头的残渣,就连衣襟和耳边鬓发发端上都有点气味。以你吃糕点的总是用手抓,连同发丝一起嚼进嘴里的习惯判断估计去了崇安寺步行街逛荡了一圈?我知道那附近有照相馆和发型设计店。灵山祥符禅寺、广福寺倒是没有,而且前者远了点。” “眼睛倒是挺刁。” 狐仙淡淡地看着我,黑色的眸子动了动。 “别小看我。能逃过我眼睛的东西很少。”我笑了笑,然后略显严肃地说道,“你还是安分点,下次出去前跟我知会一下。我可不想招来一大批曹宇那样只会添乱的纨绔子弟。” “喜欢,乐意,爱。” 狐仙甩了甩姬式发右侧的一绺长鬓发,对我的忠劝不予理睬。 好,早就预料到,想要这个女人听我一句话,真是比登天还难。看到站在一旁看着我和狐仙笑眯眯的阿雪,我也只能无奈地苦笑。 第140章 一百四十一 避税天堂和私人银行【第二】 这时手机响起,看来是尉文龙打我的,因为我有三只手机,其中一只只有阿雪、狐仙、尉文龙和李天宇的号码。 “文龙。”我一边走向阳台,一边接起电话。 “蜘蛛网方案规划的影子公司发展方向初步拟定。”尉文龙的话语开门见山。 “哦,是么。什么方向?实业,还是信托投资?”我走到阳台上,有些欣喜地道。 “iic。”尉文龙回答道,“也就是terntentialvestntrporation,跨洲投资公司。” “确定不走实业路子?”我掂量了一下,问道, “‘盘活存量货币政策’出台后,银行的资金更多要进入实体而不做表外业务。势必导致的结果是股市下挫,影子银行资金来源减少,银行理财产品短期内会乱发,未来逐渐减少。虽然从民众角度来说,中长期算是一条合理的道路。当然也伴随短期经济下行,流动性枯竭,风险不断测试崩盘底线等副作用。信托业在中国的前景怕是步履维艰。” “就算如此,还是不走为妙。你应该知道,中国货币始终是央行控制,国家机器本身具有制造货币的权力,这一根本如果不改变,在保持现有体系的情况下,金融投资就不可能在真正意义上得到遏制。美联储量化宽松政策的暂止,热钱外逃只是暂时的假象,美国国债终究是美国银行家的资金来源,量化宽松的中止也不过是银行家打秋风的节奏。在这一波风波过去后,终究会开始下一轮的播种和收割。 “而就制造业来说,除非是高端制造业,否则在中国目前的转型阶段,低成本劳动力市场向东南亚位移,制造业大批倒闭,实业道路很难走。”尉文龙肯定地回答道,“投资业水更深,人脉网更复杂,但是如果能够控制住最核心的圈子,操作起来反而简单。” “但是如果真决定要走这条路,在中国起步怕是不简单,就算我有勾魂术。但是政府高层,精英团队方面还是大问题,单单是税务局的旁敲侧击就足以让人坐立不安。除非……”我沉着气分析着未来公司的局势,但是很快我想到了什么, “不错,就是那个除非。”尉文龙略带自信的声音传来,“到国外注册公司,这是逃税的一个方法,也是躲避中国政府干涉的港湾。我已经选好了注册地址,在未来的两个月内,一生,你如果能够搞到100万美金和开曼群岛的居民身份的话,我们的公司就能够起步。” “开曼群岛?呵呵,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全球也就圣基茨和尼维斯以及开曼群岛两个地方的缴税率为0了,是避税天堂中的避税天堂啊。那边的居民证倒是好搞,但是公民证就不好搞了,不过对于我们的企业来说,居民证也足够了。”我点点头,道。 “对。两个月后的暑假是行动的最佳时期,那段时间,你乘坐ca981航班去纽约或者乘坐ca986去旧金山,然后转到迈阿密,最后转机去开曼群岛。这中间需要美国和开曼群岛两个国家的签证。但是我相信你搞得到。”尉文龙淡淡地说道,“如果公司注册成功,那么接下来的第二步棋也可以开始走了。” “我倒是觉得走伦敦路线障碍更少点。”去开曼群岛,有两条路线,一条是走美国路线,另一条是英国路线。 “不,我希望你有机会能坐ca981去华尔街看看。增长见识。”尉文龙平静地道。 我叹了口气: “你心眼倒还挺多的。虽然不一定能够收获什么,但是书上的见闻终究比不上亲眼目睹,去看看也好。那就这条路。那么,另一方面,关于精英团队的,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暂时没有。”提到精英团队,尉文龙却是泄了一口气,“我本来的想法是寻找你和我这样的综合性人才,尤其是擅长心计,尤擅商战。大众传播、分众传播、广度营销、深度营销、事件营销、品牌壁垒、公关危机、商业间谍、反间、消费心理学、商业联盟,并将《孙子兵法》、swot矩阵、bcg矩阵等知识运用于具体商战,就算是面对最致命的市场余额短缺和活动资金不足双重困境也能另辟蹊径掀起风浪来的怪才。” “人才……这东西也就只能看机缘造化了。你说的第二步是什么?”想到21世纪最缺的是人才这句话,我也只能无奈。 “建立私人银行。”尉文龙淡淡地说道,“建立资产不用上报表的私人银行或者信贷机构,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棋,也是将来的重中之重。想要脱离一个国家的管束,就必须从经济上脱离,这点道理只会从家长手里拿压岁钱的三岁小孩都懂。” 尉文龙轻声细语道: “如果这一步走成功了,一生,就算你不在政界、军界上威风八面,凭你的勾魂术,你也能在全世界建立起你的金融帝国。” “如果我三者都想要呢?” “那经济也是最底层的地基,是基石。”尉文龙的自信满满的声音传来,“这个世界的力量说到底,无非是黑道、军队和治安警卫三类,但这三类力量想要行动,终究要靠经济。饥兵不打仗,这个道理你懂。”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不过,文龙啊,”我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世界,除了泾渭分明的黑和白,还有徘徊摇摆在中间宽广无垠的灰色地带。除了你所说的三股力量,还有基数最庞大的黎民百姓,那是力量的来源。” “时代变了。现在不同几十年前。当今时代民智已开,人的个体独立性增强,大多人选择明哲保身的情况下,想要靠着一腔热血动员全城已经不切实际。”尉文嗟然长叹道。 “不,文龙,这一点我不赞同。时代变了,但不变的是人心。人这种生物的进化早就已经停止了,人的本性,再过几百几千年也就这么回事。你现在看不到民众的力量,是因为能够施加给他们的压力不够大。家猪只有在脖子上挨刀子的时候才能爆发出一群成人也拦不住的可怕力量。必须要创造出一个足以让他们集中负面力量的魔王。” “魔王?谁来当?”尉文龙淡淡地问。 对于尉文龙的这个问题,我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喂,文龙,我问你,你最赏识的三国人物是谁?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演义》。” “周瑜。”尉文龙很简洁地回答我,“算不上赏识。但他算个儒将。你?” “你不妨猜猜。”我笑道。 “我觉得你像白脸曹操。” “我有那么狠?” “不,只是一点。唯才是举。”尉文龙声音非常的平和和肯定。 “那你就错了,我最赏识和佩服的三国人物,是敢与天下争,扫荡群鬼的魔头董卓,或者起码不沾女色的董卓。他才是时代的开创者,可惜永远没多少人懂他。” “我懂你的意思了。做好足够的心理觉悟。我们的这条路,前无古人,也许也后无来者。”尉文龙顿了顿,继续道,“两个月之内搞到100万美金以上的启动资金,这是我们未来方案的基础。尽力去做。这两个月我会关注媒体动向,如果有合适的人物,我们可以考虑吸收。” “那就这样了。”我关闭了尉文龙的电话,然后删除了通话记录,深吸一口气,舒张了一个懒腰,转身走向了被浓重的阴影覆盖的大厅。 也许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那一天截止晚饭之前都出奇的平淡与无波无澜,我甚至都没有太多的印象,又或者是我内心对于即将到来的某一场风暴怀揣着本能的惴惴不安情绪,导致我食不下咽。尤其是狐仙这个女人,今天晚上居然还非常反常地和我还有阿雪,甚至我妈一起坐上了餐桌,小口小口、一筷一筷地吃起了她从来都没有沾过的豆角和穿卷,真是让我倍感意外。 我本来想问问这个女人今天是发了什么疟子,能够这般纡尊降贵地和我们一家子融洽起来。 但是狐仙这个女人却是轻闭双目,给了我一句不是回答的回答: “食不言,寝不语。” 这个从来都喜欢在床上奚落我一番的女人,破天荒地说出了让人掉牙的话语。 晚饭之后,狐仙也是极反常态地帮助阿雪整理碗筷,甚至还特地把锅碗瓢额都洗涮了一遍,让我怀疑这个女人的脑门是不是被液氮给灌了脑。 “喂,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忍不住问了狐仙一句。 但是难得一次帮助阿雪做完了家务,问候了我妈的狐仙却是和我错肩而过,回到了我的卧室,然后就仰躺在床上,两肢平分,乌黑的流苏长发像乌云堆砌在枕上,一副完好的躯体在床上凹陷处一道优美的轮廓。 一对黑眸,凝定地望着天顶。 那一刻的狐仙,脸上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落寞与凄凉。 “喂,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我和狐仙毕竟也是相处了一段日子,虽然这个女人不算是喜形于色的人物,但是这一次她的表情都已经不加掩饰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可能不留份心。 “没什么,乏了。”狐仙短促地回答道,一对秋水眸子朝我的脸滑过来,虹膜映照着我的脸,“倒是你,张国华明儿就要对簿公堂了,不会不知道?” 第141章 一百四十二 是男人,比速度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怀疑我会在最后的时刻阴沟里翻船么?没可能。4月7日,张国华上法庭。只要他的罪名落到实处,再过7天就是他的死期。当然,在那之前我估计可能会有不少不肯死心的耗子对这件事拼命追查,试图钻空子抓住最后一丝线索。但是,不管再怎么怀疑到我的头上,那也只是停留在怀疑阶段而已,我没有留下任何的实在证据,所以没人能够找出给我定罪的决定性证据,就算是哪个窑子里冒出来的绝顶神探也没可能。” “那条草鱼打算怎么办?”狐仙继续问道,似乎压根没有听到我之前的一番说明。 “那头小犊子啊……呵呵,已经有了准备。就等他来。”我笑道,“这种小角色不用太过在意。” “你今儿去了哪?回来的这么早,怕是没有踏入校门半步。”狐仙依旧盯着天顶,道。 “没错,我今天算是没怎么去学校。”我点点头道,“今天趁着昨天的中毒风波以身体不适为由,我早退了。去市区找了一位商富做了点小准备。防着曹宇那样的小子的。” 我的话音刚落,我的一号手机铃声响起,我当着狐仙的面,微微一笑,接起了电话: “喂,艾森连锁是?没错,是我。我在你们店里停置的迈巴赫62刷完ecu了?没大问题。在田丰董事长的那位专职司机来领取之前,暂且就放搁在你们那边。声控已经调整成我的声音了?只有我、田董和那位姓董的司机能启动?很好。” “这样就可以了。” 手持话机,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问,我能问一问吗,先生您和田董事长,是什么关系?”电话那头的艾森连锁女接线员有些忐忑地问道。 “关系?”我扫了扫床头的一本霍布斯的《论人类》,然后缓缓回答道,“建立不久的下属和上司的关系罢了。” 当然,谁是上司,谁是下属,恐怕电话那头的小姐永远也猜不到。 “迈巴赫62?ecu?今儿个费了一天的时间,又搞了什么小动作?”狐仙揉着丝竹空穴, 珠圆玉润、爽滑清脆,柔酥沁人,不啻仙语纶音的酥腻绵软声飘了过来。对车没什么大兴致的狐仙自然不会意识到迈巴赫这个车牌意味着什么。 “迈巴赫62,英文aybach62,奔驰里的顶级车,全中国也就百多辆。今早控制了田丰制造的老董,搞到了这辆车。也就借来玩耍几天。”我平和地道。 “想做什么?” “小动作罢了,不值一提。”我摇摇头,才一转头,卧室的门却被阿雪给推开了,穿着水洗蓝韩式牛仔热裤和白色ickele短袖t恤的阿雪探出了脑袋来,几绺黑发在半空垂落,小脸上两根淡淡的竹叶眉微微并敛。 “哥,上次找你和胡仙姐的曹宇……又来了。”阿雪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在楼下,好像是来找哥你的。” “呵,看来这位二流富家子是坐不住了啊。说好了明天再来闹事,倒是比预定的行程早了一天。”我低头看了看手机,感慨了一声。 “哥,怎么办啊?”阿雪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问道。 “没事,我下去看看。”我看着阿雪道,然后拿起了一本最薄的三月上的《汽车之友》,拍了一下狐仙这个女人的脑袋。 这个女人的眼珠子滋溜一下滑上了眉弓,瞳中闪过厉色: “活腻了?不介意送你一程。” “别废话,跟我下楼。曹宇这条野草鱼还不是你的狐狸尾巴钓上来的?”我提醒道。 “怎的,怕了?”狐仙戏谑地道,眼睛黑白分明。 “怕?就那条鱼,压根就没让我摆到眼里的分量。要不是碍于曹宇背后有一个稍微棘手点的军区老爷子,这条草鱼我早就活剥了。少废话,给我起来。” 狐仙倦乏地从床上缓缓耸起,她随手把两肩的流苏黑发甩到了身后,一身素色汉服单衣被翡绿色丝绦束着,显得极为合身,两袖宽长如长尾水青蛾的前翅。 总算是遣动了狐仙这尊几乎化为望夫石般千年不动的菩萨,真该千恩万谢。 之后我让阿雪留在家里看好妈,之后就引着身着单衣,拖着木拖,打扮地和古装女子没有二般的狐仙下了楼。 这个场面可以说非常的诧异,一边是穿着最平民化白色短袖,除了俭素之外没有更贴切形容词的我,另一边是称得上惊鸿一瞥的狐仙。 这样的鲜明反差对比多少足以落人口实,但是不管是外在的修葺还是流言蜚语的侵扰对我都没有意义,因为我从来不看重这些。 下楼途中,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田丰制造企业董事长私人专职司机的号码。 那位可怜的司机,也和田丰董事长一同中了我的勾魂术。 “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把艾森连锁的迈巴赫62给我开过来。” 挂下电话后,我和狐仙一同走出了楼道口,而此时,穿着一件罗纹领黑色短袖夹克衫的曹宇已经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额上顶着一副黑色圆框墨镜。 曹宇斜身抱胸,靠着身后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内空空,显然曹宇是独自一人前来。 看到我和狐仙走出楼道,曹宇转过脸来,他的面色很恬淡而写意,似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是当他看到我身旁穿着一身汉服单衣的狐仙时,眨眼的频率顿时从五秒秒一次变动到了二位数开外。 当然,当曹宇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时,又迅速变回了常态。 看到一脸春风得意的曹宇,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之前被高雪芹诬名坑害的事,这两天曹宇一直都没有去学校,所以学校的食堂风波和高清华之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这个局外人现在自然最是风风得意。 “今天的着装倒是不错。王一生给你买的?做工糙了点。但你还是美到极致了,要是我舅在,肯定会千方百计把你拉进他的公司。要是你能够进演艺圈,怕是那些红毯女王都要喝西北方了。”曹宇看着我身旁的狐仙,笑眯眯地赞道。 狐仙目光留在被自己的黑丝缠绕的指尖上,压根没有看曹宇一眼。 但是狐仙的态度越是如此,却好像更是激发了曹宇的兴趣似的,我亲眼看到曹宇的眼中闪过了炽热之色。 “冰冰,我真是越来越想让你做我老婆了。”曹宇毫不掩饰自己欲望地说道,“我真是越来越觉得王一生配不上你,真心的。你喜欢古装是么?我可以给你联系洛阳影视艺术摄影基地给你定制古装,你要多少套就可以做多少套。价格绝对不会比那些几万英镑一件的dior飞高定高档礼服低。几百万的阿玛尼高定礼服我也有会员卡有人脉,可以通过私人关系降低价格给你搞到,那些像范冰冰、王珞丹、章子怡、周迅之类的四小花旦、红毯女星连舍都未必舍得碰,更别提穿。” 听到曹宇的话,我笑了笑,走上前一步,截住了他的视线。 “你就这么急着吃热粥?距离我们的时限,似乎还隔了不止24小时?” “呵呵,王一生,你倒是挺风光。听说你当着全校人的面揭发了高雪芹的丑行。倒是有点小手段,啊?”曹宇轻佻地看着我,脸上却是一脸的不屑。 “耳朵倒是挺灵。”我笑笑,“但是今天的事是你我两个男人之间的事,跟高雪芹别扯上关系。你今天独自一人过来,到底想给我捎什么口信?” “口信?我是给你点醒一句,免得你昏了头。”曹宇冷笑着,“王一生,我明天就要带人过来了,如果你不放人,我就给你放血,这话我之前说话,绝对说到做到,我曹宇在心仪的女人面前,就是这么蛮横。这次来,我就给你个最后通牒,顺便看看你跟冰冰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依依惜别、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么,现在的我,是什么反应呢?让你失望了,对?”我笑着问道。 “是有点失望。但是是暂时的。”曹宇保持着迷人的笑意,“我来看看,也是免得你做缩头乌龟把冰冰给掩藏起来,不过现在看来,你比我想的要高调点。真不知道你的底气哪里来。” “我的底气?当然有来的地方。”我坦然地面对着曹宇,“而且,你回头就能看到了。” 话音才刚落下,一道汽车的呼啸声响起,一辆黑色的迈巴赫62划破了朦胧的夜幕,从棚户区尽头的道路疾驰而来。 “哟,来的还挺快。”看到从夜幕中驶出的车影,我心头安然。 听到身后的车声,曹宇迅速回头,当他回头看到后方的迈巴赫62的那一刹,他显然是愣了住了,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而我,则是趁着这个机会缓缓地走上了前去,一直走到了曹宇的面前,微笑道: “多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了。既然你人都来了,我给你的回答也就不用留到明天了,现在就给你个回答。” 听到我的声音,曹宇缓缓地转过脸来,用一种疑惑而惊诧的目光看着我。 “你想说什么,王一生?” 我两手叉腰,笑看着曹宇,道:“很简单。飙车,这个词你想来不陌生?既然是男人之间的对决,那就用速度决胜负。” 然后,我伸出一只手,指着曹宇身后的迈巴赫62,,道: “看到了?你身后的这两迈巴赫62,九百万的车,不用钥匙,全世界只有三个人能用声音启动它,其中一个就是我。而你的那辆劳斯莱斯,虽然不是你的,但是你现在也有使用权。趁着今夜有空,你我来一场飙车。从无锡到上海,走沪宁高速,谁先到上海,谁就是赢家。你先到,我服输,冰冰送给你。我先到,从今以后,你这个失败的孙子,就别再滚到我家门口丢脸,也别在我面前提冰冰。” 一边说着,我的手指从曹宇身后的迈巴赫62车头收回,然后缓缓转向了我身旁的狐仙。 第142章 一百四十三 胜负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恐怕这个时候面对我当玩物一样的使用,怕是会耍性子,说一些类似于“别给我胡来“或者“少给我擅作主张”之类的小女孩的话,但是狐仙没有。她知道我的能力,也知道我会这么说自然有我的本钱底气。虽然在平日里狐仙会跟我“床头夜话”“笑语檀郎”似的挑逗一番,但是在关键的事务上,狐仙还是很精明识大体的。 结果,狐仙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单衣垂袖,不发一语。 反倒是曹宇,对于我提出的挑战更是震惊,尤其是他身后的那辆迈巴赫62,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王一生,你……别开玩笑了,这辆迈巴赫62是你的?就你,怎么可能?” “你说呢?”我笑看着曹宇。而也就在这时,迈巴赫的车门缓缓打开了,一个身材笔挺,穿着黑色得体外衣的英秀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这位原本是田丰企业老董私人专职司机的人物一直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他当着曹宇的面,恭恭敬敬地对我鞠躬,道: “少爷,车已经到了。” “你做的很好,比我想的要快。车我先用一段时间,你在这里给我等着。” “好的,少爷。”司机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到了一边,然后在他退开的时候露出了更后方曹宇那张惊呆了的脸。 曹宇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我: “少爷,呵呵,王一生,你是哪家的少爷?” 我笑着回答: “这不重要。曹宇啊曹宇,我只想告诉你,不是每个二流的子弟都会像你这么无趣地把自己的头衔挂在脑门贴给别人看的。别的你就别问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是比呢,还是不比?敢呢,还是不敢?如果你今天退缩了,我想起码证明了我比你有才干和胆识。你这辈子也别想超过我了。明天呢,你也不用来这里丢脸了。至于带上多少号人我也不会怕,我既然叫的来迈巴赫62,动员个上几十号人,几百号人,还是跟玩一样。” “王一生,看来我真的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也是有点来头势力的角色。”曹宇擦了擦嘴,“看来你也是一座冰山啊。怎么说你,住在平民公寓里的一条小龙?” “怎么说都好,比还是不比?” “你会开车?”曹宇笑看着我。 “自动挡的车还不容易么。如果你对一辆车的了解透了的话,就没有驾驭不了它的道理。55升双涡轮增压器,278吨车重,5档自动,54秒加速到时速百公里。”我笑看着曹宇,缓缓的道, “曹宇,送你一句话,你好好记着。当你无所不知,你就无所不能。全知即全能。” 顿了顿,我还加了一句用来刺激曹宇的话: “而且,说到底,开车靠的还是大脑空间想象能力、方向感和反应能力,对于着一些,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真td嚣张的逆天了。”曹宇哼笑道,“王一生,我真想看看你哪来的本事。飙车是?你以为,我是谁?当初无锡市小太子党俱乐部里的那几个自视甚高的二杆子不自量力地跟我玩飙车,还不是被我耍的屁股都追不到?你也想跟我比飙车?行,我就陪你。跑沪宁是?要是超过一个半小时,我跟你姓。” 曹宇爽快地应战了,但是我却暗笑不已。 如果曹宇知道我已经取消了迈巴赫62的电子限速的话,恐怕他会当场喷血。 迈巴赫62取消电子限速,是能够飙到时速310公里以上的,曹宇敢跟我应战,纯粹是自讨没趣。 至于我之所以选迈巴赫62这么嚣张的车,自然也不是为了炫耀卖弄,不过是不想在飙车的时候横生枝节罢了。 因为老成精的交警基本上看到劳斯莱斯迈巴赫这一类的车都不会蠢到拦截盘问的地位,交警拦截的,永远都是那些二流的奔驰宝马。也许选择兰博基尼也不错,但是我不喜欢兰博基尼那太过扁平的流线型车身,而且,没有后备箱的兰博基尼,也实在不是合适之选,如果我想藏掖什么东西的话,没有后备箱的兰博基尼实在不够保险……比如,藏尸体。 时速超过280公里,电子眼就无法拍到车的画面,加上中国没有几个蠢到会拦截飙车党豪车的交警,这一次的飙车,我根本不用担心受到什么不可抗力的阻挠。 “那就试试。”我保持着淡和的微笑,给了曹宇一个请示的动作,顺便挑了挑眉。 “真够自信。很快你会把肠子给悔青。”曹宇不可一世地笑着,然后打了个响指,对我说道,“不过,再等一下也不急。我还有一份小礼要送给冰冰。” 曹宇爽朗地笑着,然后从胸口的内袋中掏出了一只金色的圆表,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狐仙的面前,温声道: “冰冰,虽然我对你还不了解,但是我对你的情意,绝对不会下于王一生。我的心,这辈子只属于你一个女人。我不知道你对我什么看法,说我是纨绔子弟,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小少爷都好,我不在乎,我只是一个深深爱慕你的男人。我和王一生今天就要决出个瑜亮,我知道你肯定站在王一生那边,没关系。这只欧米茄的特别dyatic18k红金表送给你保管,34毫米抛光外壳,均雅出众的黑色亮漆表盘,上面有白珍珠贝母和三十六枚钻石,短文鳄鱼皮皮表带,还有独创的波纹状表耳,是08年欧米茄推出的专为小型腕表设计的8520同轴机芯。,获得了sc的认证……有一句话说得好:所有女性都渴望一枚漂亮的腕表。冰冰,你的美丽,也只有这只腕表配得上你,我送给你。在上面的指针走三圈之前,我肯定赶在王一生之前回来。” 曹宇一副献殷勤的姿态把dyatic女表呈递到了狐仙的面前,似乎想要示好,可是,和以往一样,这一次,他注定撞到铁板。 狐仙漠视着曹宇手掌心的那一块女表,不为所动地道: “收走。这套用来戏耍春心荡漾的愚笨小丫鬟的路数于我无用。更别提,时间对我没意义。” 说着,狐仙用一种几乎倦怠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顺便用手一撩拨她那傲人的直长黑发,道: “王一生,想胡闹,任你闹个天翻地覆去,别搅扰我。眼睛放亮堂点,你以为我是谁。” 撇下这番话,这女人也不再多说一句话,直接转身走回了楼道口,雪白长袖微微晃动,乌黑的长发伴随着纤纤细影摇曳晃动,如同飘动的穗子,消失在朦胧欺负的阴暗中。 “这个女人,今天情绪的确有点问题……”虽然狐仙对于我来说还是大半个未解之谜,但是我对于狐仙这个女人的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狐仙的行为一直有些脱线反常,此刻,这种感觉,是更加的明显了。 “真是个有味道的女人啊。”这声音自然是来自于痴迷地看着狐仙背影的曹宇,回头看到曹宇那双灼热痴然的眼睛,我的心弦稍微拨动了两下。 “看够了?那我们开始。”我用身躯挡住了曹宇射向消失在楼道口的狐仙身影的视线,“gastart。” 对于这一场恐怕会让某些见证人惊声尖叫的飙车大赛的过程,我不想在此赘述。 重新回到家时,正好距离我离开家两小时十五分。沪宁高速公路全场275公里,来回不到两个半小时,这意味着什么,懂车的都清楚。 比赛的结果,我不想如何夸耀。 但是,自从那天晚上8点半到家后,曹宇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家门口。 第143章 一百四十四 瞳殇 回到家时已经是8点37分,阿雪忧心忡忡地等在大厅里,看到推门进入的我,阿雪顿时站起身来。 “哥,你刚才干嘛去了?我刚才站阳台上,看到你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哥……你去干嘛了?” 看到阿雪一脸忧虑的表情,我知道我刚才出门不归让她非常的介怀,虽然刚才的那一场飙车让我身心俱疲,但是这种时候如果我再露出疲怠的表情,定然会让阿雪更为担心。。 于是,我索性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放心,阿雪。我刚才只是和曹宇说清楚关于胡仙的事去了,曹宇现在已经清楚了我和胡仙的感情,他知道他没戏的,以后他也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一边说着,我笑着对着阿雪挥了挥手,径自走入卧室冲了个凉,把因为飙车流下的津津汗液都冲洗了干净,才重新出来。 我看到阿雪依旧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遥控器,穿着热裤,拖着鸟巢鞋,面色静默。 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电视机闪光荧幕,没有看我。 于是我穿过了大厅,走向了狐仙懒卧的卧室。 一直走到卧室门口,拧开门把手的那一下,阿雪的声音,却是突兀地在我的背后响起。 “哥。” 我收住了脚步,眯了一下眼睛,然后平和地转身。 “怎么了,阿雪?” 阿雪小脸上布满了阴翳,她把遥控器放在匀圆的大腿上,轻轻咬着粉色的嫩唇,黑澈的眸子微微躲闪,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她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道: “哥,胡仙姐,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吗。她……会一直在我们家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我。 都说女人的心思是细腻的。更别提外表纯善,但是内心却细如红茸。 我手抓在门把手的弯部,却是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我做出奇异的表情,望向阿雪。 阿雪有些不放心地盯着我,眸光闪动,说道:“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最近几天,我总觉得胡仙姐姐好像心神不宁,有心事的样子。切糕也不怎么吃了,电视频道也乱转,杂志也乱翻,衣服啊内衣啊内裤啊什么的也丢地乱糟糟的,还经常出去逛,有时候又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发呆……我感觉,胡仙姐好像……好像要走了。” 狐仙要走? 没想到阿雪的心思比我观察的还要细致,或者说,毕竟是女人更了解女人。 “还有哥你,哥,自从胡仙姐来了之后,你经常神秘兮兮地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我有点害怕的感觉,虽然你总是告诉我没事,让我别担心……但是,我还是很担心……”说到这里,阿雪的神色居然坚定几分。 “我知道,哥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说。但是我不会来问的,我知道那肯定是你不想告诉我的事,也是为了我好。” 阿雪的话,让我的心吊起了几分,最后却又无奈地落下。 我苦笑了一下,看着阿雪,道: “终究是我的妹妹啊,真是聪明啊。阿雪,这段时间哥哥我,是心情有些变动,学校里遇到了一点事,但是……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太在意。那些都是哥哥我私人的事情,哥哥我能够处理好。” “我知道,哥,你比我聪明十倍,一百倍,我知道的。”阿雪憨憨地道。“我就是有些担心。担心你出什么事……也担心,胡仙姐要走。她……她是哥你的女朋友啊。” “想多啦。电视剧看多了?”我给了阿雪我所能够扮出的最灿烂而亲和的笑容,“我跟你保证,狐仙不会走的,她会一直在我们家里。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分离。” “我保证。” 说出这三个字,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几分,然后拧开门把手,走进了我的温馨小卧室。 走进卧室,我看到穿着单衣的狐仙居然难得的没有赖在床上,而是酥背贴靠着墙壁,两手垂落,螓首微抬,整个人如同抽了魂的木偶似的站在房间的角落里。 如果不是我仔细看,怕是会把狐仙当做一个衣架忽略过去。 此刻的狐仙,存在感俨然降低到了最低点。 “曹宇不会再来了。他知道了和我的差距。”我反手关上了房门,然后顿了顿,看着狐仙,道。 “是么。”狐仙依然仰头望着花白的天顶,两手十指绽放如兰,紧紧贴着墙面。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的惊喜,也没有打算跟我戏谑论道的意思。 她显然是走神了。 “狐仙,不是我说你。你今天的状况,就连阿雪都看出来不对劲了。”我看着狐仙,严肃地道,“有什么事,直接说。” “……”狐仙玲珑娇臀贴着平滑的墙面,曲线优美的玉背或起或靠,反复轻磕着墙壁,而十指更是以我所不知道的乐音律动轻轻地叩拍着壁面。 黑发落地,狐仙那空寂落寞的黑眸,依旧定定地望着头顶上方的墙顶。 半晌,狐仙都没有给我任何直接的回答,直到我都对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态度有些不耐烦时,她终于缓缓吐出了一口清亮的幽叹,开了口: “我要走了。” 乌黑的长发流动,她徐徐转过脸来,盯凝着我,轻轻地说。 空灵皓洁的眸子,映射出无尽的幽伤和虚寂。 瞳殇。 有一道冰凉的幽泉从我的心底流过。当狐仙亲口说出这番话时,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内心的冰凉滋味。我的手依然抓着门把手,整个人都像是泥雕木塑那样定格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这恐怕是我这一生中沉默最久的时刻。 好一会儿,我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线笑容,看着狐仙: “这应该不是你变着戏法扯得无味玩笑?我知道你没有自降跌份到那个地步。” “不是。”狐仙用轻忽飘渺的声音回答我,那天籁般的动听声音,仿佛从梦中传来。 我再次倒吸了一口气,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居然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是刚才在沪宁高速上把控方向盘太久了么。 显然不是。 我咂了咂舌,再次问道: “那就给我说得过去的缘由解释。主观因素情绪方面的波动还是外在的不可抗力?” “倒是很有你风格的问法呢。”很难得,在听到我的提问后,狐仙居然给了我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 只是,这微笑,也是那么的凄苦萧瑟。 狐仙悲悯般地轻笑着,然后玉颈拉直,云雪香腮缓缓升起。 她举目望顶,缓缓摇头,双手挽在背后,却没有回答我的提问, 一袭白玉兰般的汉服裙角触地,伴随着狐仙的缓步轻移,层层叠叠的汉服裙裾如波纹般起伏波动,如同一缕飘忽不定的白烟,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 “在这候着。” 于我擦肩而过时,狐仙轻轻看了我一眼,用她那清灵的嗓音给了我四个字。 我居然目眩神迷。 剪水秋眸动烟波,绛唇嚼笑起风涟。 望着狐仙一束纤腰、款摆裙袂消失在门框,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话音。 狐仙去的地方,不是家门外边,而是厨房。 约莫半个小时后,狐仙玉足踩地,缓缓地走了回来。 纤美的手上,托着一个托盘,上端放着两盏白瓷茶杯和一只茶壶。, 氤氲的热气,从那一只白瓷茶壶中弥散而出。 裙袂下一双纤美的小脚延伸而出,倒勾了门角一记,卧室的木门应声而闭,而狐仙则是四平八稳地端着两杯一壶,轻轻缓缓、袅袅娜娜地走到了我睡觉的竹簟旁。 狐仙凤目阖着,双腿并起,骤然一缩,屈膝挺腰,正襟跪坐于席前,作目不斜视状。 一圈素白群苞也如同玉龙下山一般哗然坠地,在地上如波扩散而开,层层叠叠,如云涛翻浪,绵延四方。乌黑的长发一下子散开,分成了万千束,如天坠蚕丝,垂及凉席,呈伞状曲蜒。 曼妙面容沉沉似水,亮湛湛的明眸略带黯然伤意,怎么看也不似往日。 狐仙把一盘白瓷茶杯摆放于地,素洁纤巧的手握住白瓷壶的细长弯柄,提壶倾倒,冒着腾腾热气的白色沸水便倾倒进了就近的一只白瓷杯中,悦耳动听的水声叮当作响。 “坐。”狐仙叶眉微开,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缓缓吸气,也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意图,还是盘腿坐下了。 我盘腿完毕,摆好坐姿时,狐仙已经倒满了第二杯茶水,而我的目光也顺势落到了离我最近的杯中。几片尚未濡润的青色茶叶片夹杂着泡沫星子在沸水中起沉辗转。 我家里虽然有茶叶,但都是黑条状的苦丁茶,绝不是颜色这般翠润欲滴的片状茶叶。 显然,这些茶叶,是这个女人在我不知情时不知道从何时从何地弄到的。 我的视线从杯中的茶叶上移到了狐仙那倾城绝世的面庞上,没有做声。 狐仙安然坐着,目似暝,手指合托,捧起一壶茶,端送到唇边,呷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尔后便咬着樱唇,弧颌弯弯,尖尖的鬓发沿着脸侧曲线延伸下垂。 她静静地坐着,就像一座安详的雕像。 就这样等了半晌,狐仙方才开口,看着我,启齿道: “我要走了,”似乎为了着重事态的严重性,狐仙还特地加了两个字。 “永远。” 第144章 一百四十五 天厄之谓阳九,地亏之谓阴六 咯噔。 我的心跌进了渊谷。 我定定地看着狐仙,看着这个请定神闲,从容静美到了极致的女人,问道: “原因?” “我的大限到了。”狐仙糯声道,说着,她眼脸上的睫毛垂落了几分,眼神也更显黯淡了。 我的心开始颤栗,甚至指尖都颤抖地更厉害,但是我还是控制着我的情绪,平声问道: “大限?学了永葆青春、长生不死的驻颜术的妖女也有大限?真没听说过。” “就是大限。”狐仙重复着说了一句,看着我,用轻灵的声音说道,“我的第六劫即将功行圆满,六尾金丹境,已是我的极致。我渡不过第七劫,也不想,所以修不出七尾,明日鸡鸣过后,便是我的终期。待到那时,我这一身修行将散去,连同我自己这副皮囊,一起化为乌有,无形无相,永生永世消散在这尘世间。” “开什么玩笑!!?”我霍然从草席上跳了起来,惊怒地指着狐仙,指着她那恬静的面庞,却是张口结舌。 我的心在震荡。 前所未有的震荡。 本以为这个女人会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麻烦和乱子,但是这一刻,我却出奇地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坐下。”狐仙依旧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然后缓缓说出了命令般的话语。 “再陪我说说话。” 我的心疯狂地跳动着,这一刻,千秋万古,一统江山,云动九州,独霸天下……全都幻化为了泡沫云烟,在我的脑海中片片消散。 我控制着震惊而躁动的情绪,最后,还是重新坐回了草席上。 只是这一次,我却再也静不下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狐仙: “看你这无牵无挂的样子,你早就知道渡不过劫了,对?” “不错。”狐仙凝定地看着我,“我早便知道,自己渡不过这七重劫。” 说着,狐仙巧然一笑,一剪秋水眸子里,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盈盈笑意。 那一抹笑意,叫觉悟。 “说清楚点,我心里有太多疑问。”我看着狐仙,缓缓地道。“难道这勾魂术的最高境界不是九尾么?不管是野史还是《山海经》、《五藏山经》、《太平御览》,或者《封神演义》中,都记载有九尾狐,为什么你渡不过第七重?” 狐仙只是静静地淡笑着,一脸神秘,没有回答我,身着单衣的她,静若淑女,又仿佛一朵悄然卓立的白莲花。 “告诉我,为什么,你渡不过七重劫!”我加重了语气,问道。 狐仙放下茶杯,撵着手指,轻轻捋着她右肩上批下了一条黑发,眼眸眨动。 “呐,王一生,你多少也算是对易学有所涉猎的,应该知道一句话——‘天厄之谓阳九,地亏之谓百六’。” 我的心扑通一跳。隐隐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狐仙继续动着红唇,道: “天为乾,地为坤,落到活物之上,便是雄雌男女之分。” “在易学术数上,乾以九为至尊,坤以六为至尊,乾男坤女。‘天厄之谓阳九,地亏之谓百六’中,百六,便是‘阴六’之意,所以呢,男子凭着阳气阳体可以修炼到九重劫,而女子却不行,女子的纯阴之体,顶多只可修到六重劫。到了六重劫,便是期满大限。” 狐仙凄然地笑着,但是神态却是异常的祥和,安闲平宜,宛如画卷里的观音。 “若是想逃过这六重的大限,破七重劫,乃至修炼至九重劫,化为天狐,唯有绵绵不绝地通过采阳补阴,沾染男子阳气充塞自身,冲去自身原本阴气。是以自古以来,皆有妖女狐精尤擅‘房中术’、‘采补术’之说。妖姬夏姬戏玩陈灵公,妺喜引商灭夏,妲己惑纣误国,褒姒笑嬉诸侯,骊姬夜哭倾晋,杨玉环祸引明皇,归根究底,皆是我们这一脉人祸引帝王贵胄、以致家国倾覆的典故。” 狐仙的言语里,莫不是包含着苦涩与伤怀,但是,她的语调却一直非常的平缓宁和。 “所谓‘妖在王侧’,只是因于当官执权者皆有官气、正气、阳气,而皇帝君王更是有至尊至阳的皇气,对于那些个垂涎于修道成仙、觊觎渡劫的狐妖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到了这一步,我终于大彻大悟。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狐仙会留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会时时刻刻盯着我。 我终于知道她的最终目的。 狐仙也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她浅然一笑,美艳无加,然然道: “不错,我一直留你身边,起初是有几分借你之身渡劫的念想。因为你身上有大气运。王一生,你有足以令众生垂涎艳羡的帝王之命,这是千年万载都不曾出现过的惊世气运。以你的才干运势,若是给你二十年……不,只需十年,怕是这世道便要因为你而翻天覆地。” 狐仙的一番话,在我的心头衍生起了一场巨型风暴。我知道,此刻的狐仙,是真正地对我推心置腹,毫无保留地把她想要告诉我的全部倾述于我。 但是此刻,我根本不想去顾及狐仙口中的什么王图霸业,我只是心跳着,看着她,隐隐作痛。 “为什么不选我做你的泉眼,做你的薪柴,做你的牢羊,继续骗我蒙我?你是看不起我是么?” 黑丝拂弄,狐仙淡漠地看着我,唇角的笑意一闪即逝: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王一生,你很优秀。” 闭口不语一阵,狐仙的眼神却又黯然了几分,她的目光落在了茶杯口上,用一种近似于半死人的语气说道: “知道么,王一生,永生,就是最大的惩罚,是人世间最大的受罪。你留得住自己,却永远留不住身边的人,看着周遭的一切沧桑变换,看着你驻足过的风景零落成泥,看着你留恋过的人飘零转逝,至亲的人,至爱的人都沉入了黄土陇中,最后只留下你自己。那种不断叠加产生的重量是时间。没有人能够承受那种重量。” “我走遍了人间美景,如今,也该找个驿站安歇了。” 第145章 一百四十六 我心自如玉壶 听着狐仙虚虚渺渺的声音,我感觉到我的肾上腺激素却在急剧地分泌,到最后,当我有意识清楚下来时,我才意识到我的双拳已经握地紧紧,甚至指甲片都深深地刻进了手心肉里。 “那么,我呢?”我粗着气,看着狐仙,一字一句地质问道,“我怎么办?你对得起我吗?给予我这样的本事,改变了我的命运,更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奇女子,有你这样的仙姀丽人、绝世佳人,却又就这样随意地离去,你对得起我么?你难道不知道,遇到过你之后,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对其他任何女人感兴趣、动一点心么?!” 随着阅历的增长,我自认为自己已经足以控制把握自己的情绪,但是,就算我是个再理智,再冷静的人,在这一刻,我也濒临失控了。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狐仙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手背支颌,一手托腮,黑丝的发丝垂向一边,遮住了右耳。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条路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就算那条路走通的几率不到百万分之一,我也愿意试一试。”我看着狐仙,沉住气道,一边说着,我的心颤抖地更加厉害,到最后,我犹豫了一阵,还是伸出了手,抓向了狐仙素洁白亮的左手。 只是,就在我的手行将碰到狐仙手背的那一刹,狐仙那一只露在长袖外的纤巧小手,却是迅速地缩了回去,躲过了我的凌空一抓。 “可是呢,”狐仙缩着手臂,凄然地看着我,笑着,“我偏偏就是不想像我的那些先辈那样屈于男人足下搔首弄姿、淫然献媚呢。你且当我是个看轻天下所有男人的犟女人。” 一面说着,狐仙的眼神也是愈发的空灵寂寞,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最后轻轻地念道: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寒梅折枝香如故,菡萏浮水勿沾泥。后人若有闻其名,一片冰心在玉壶。” 短短的三句话,狐仙的意思却是表达地一清二楚,她的想法,她的选择,还有她的终点,都表达地淋漓尽致。曹雪芹和王少伯的话,她都参杂了一点意思。 洁来素去,不陷淤泥,我心自如玉壶。 这就是狐仙的回答。 狐仙的神态是那么的坚决,不容置喙,不容抗辩,甚至压根就没有让我开口施手的意思。 我静静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平第一次,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辩驳狐仙。 平日里和这个女人争锋相对、据理力争的气势哪去了? 我不知道。 找不到了。 “再陪我说说话。”狐仙静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黑发成伞,白衣拖地,裙长袖宽,长襟斜长,将她那世间最为完美的容颜娇躯勾勒衬托地举世无双。 如同最为精致的雕塑。 狐仙眼睑微垂,目光落在了离我较近的那一杯白瓷茶杯上,她微微俯身,一对玉手自袖口探出,轻轻地端起了那热气未散的茶杯,大袖垂拉,把那一杯茶递送到了我的面前。 “端着。” 我看了看狐仙那面无表情的宁静之色,微微犹豫,最后还是捧过了茶。 有点烫手。 毕竟是沸水冲泡,水温不是这么容易散去的。 狐仙的手离开了我手里的茶杯,她那黑而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她缓缓开口,指着我手上的茶,问道: “可能从中悟出些什么?” 我低头看着手里紧握的茶杯,里面的热水微微荡漾,清色的水,碧绿濡润的茶叶根,或是有几根依旧干瘪,蜿蜒悬浮水上,如舟楫回荡,或是有些许沉落水底,糅杂一处,也有些许不上不下,悬停水中央,沉沉浮浮。 我闭上眼,细细地闻了一口,然后才把茶杯递到了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最后才重新睁开眼,直视着狐仙。 “茶香极为香醇浓郁,茶叶嫩绿爽口,茶叶大多是半叶半芽状态,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雨前龙井。雨前龙井的有句诗,叫‘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只有在每年4月19日的谷雨节气前采摘才最为新鲜。你能够弄到手,倒也不容易。正规的雨前龙井,在这个时节阶段怕是要卖到不菲的价格。” “继续。”狐仙平静地看着我,道。“说说你对茶的认识。” “呵。”我笑了一下,把手里的茶放下,“是想考问我对茶道的参悟么?这雨前龙井,是属于绿茶、黄茶、白茶、黑茶、红茶以及青茶六类中的绿茶,再具体点说,雨前龙井是绿茶中的西湖龙井中的一支,因为是谷雨之前,最为新嫩,故也称为‘少女茶’。在所有名茶中,除了早已失传的宋朝三十八款名茶之一的福建北苑御茶龙园胜雪和被洪武年间朱元璋罢造的龙团胜雪以及全世界也就六棵武夷茶树,年产不到二十克,就是国家领导人都未必喝得上的大红袍之外,也就属这西湖龙井中的少女茶最为名贵了。在名茶中,这雨前龙井,也足以排名第四。其档次还在黄山毛峰和安溪铁观音之上。” 但我的这番讲述,显然不是狐仙想要的答案,看到狐仙不为所动的神情,我继续说道: “茶道、养生之道我兴趣寥寥。但是我印象最深的是日本茶道鼻祖千利休的名诗:‘先把水烧开,再加进茶叶,然后用适当的方式喝茶,那就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除此之外,茶一无所有。’日本茶道与禅道相结合,这番话,倒是耐人寻味。” 狐仙依旧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凝定,不为所动。 几次吐息过后,她才轻启朱唇,凝视着我,说道: “懂。也不懂。千利休的这番话,你究竟也只晓其意,不晓其理。” 狐仙将她手中的那一杯茶轻轻地摆到了我和她的中间,几瓣茶叶儿在水中悠悠荡漾着。 “真要讲究,茶之一道,包纳万千。只是大多庸俗之辈斗茶之时只考究茶色与水痕,却是最偏狭下乘的拙见。真要论究起来,种茶、植茶、采茶、晒茶、辨茶、煮茶、泡茶、饮茶、用茶、悟茶,无一不是一门技艺。便是千利休,也不过知晓其中采茶、辨茶、煮茶、泡茶、饮茶之法罢了,真要说悟茶和最基本的种茶、晒茶等法,却也不尽然。” 我只能苦笑。说起来,这个女人出生的时候,离千利休逝世也还差了六年之久。 “倒是想听听你悟茶的道理。” “看。”狐仙看了我一眼,指着眼前的茶杯细声道。 我顺着狐仙指点的方向望去,狐仙指着茶杯里的那些散装茶叶,道: “王一生,且不论茶之一字包含万象,单是这泡茶的容器,就是万般考究。你这杯,乃是瓷杯,音近‘慈悲’,乃是慈悲为怀,海纳百川,有容为大之意。慈悲,大度,乃是佛家心肠。而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正因佛无所不在,可大可小,是以能够容下这万千茶叶,万千世界。” “王一生,你再细看这茶叶,岂不有沉有浮,上下其位?或是在水面飘转打旋,或是在水中悬停延展,又或是从水底扶摇直上,又或是从水面坠落杯底,不正是为人生?茶之一字,便含有一个人字,所以茶的学问,也是人的学问。起起落落、沉沉浮浮、或是挣扎着登高望顶,或是无奈落水坠地,又或是夹杂其间挣扎彷徨,不上不下,苦不堪言,皆是世道人心的映射。品茶,是以也是品味人生。且不论是浮于水上的茶叶,又或是悬停水间的茶叶,待到被苦涩的冷水浸染湿透,也终究会沉落杯底,不复再起。这便是人生在世,不论你如何风光煊赫、光鲜亮眼,待到老来正寝时,毕竟是与他人大同小异,一抔黄土,葬入渊底。” “……”我静静地听闻着狐仙的说辞,只是静静地思索斟酌着狐仙的字句,狐仙的话语,当真是她一生的精粹感悟,如果没有悠长岁月的沉淀,她是说不出这样的感悟来的。 “茶有沉浮,有飘转,是为人生。 “茶,先苦后甜,苦尽甘来,亦为人生。但是,再甘甜的茶,浸泡久了,也终归于平淡。恰如人生如何大波大澜,最后终归于平淡。 “茶香,被滚烫的水泡煮了以后方能散发而出。人何如此?若只是蜷缩一隅,任谁都不过是尚未展开散香的茶叶,升斗小民、黎民百姓而已。” 狐仙端起茶,一对水眸如杯口中的水纹一样微微荡漾着,在其中,我仿佛看到了水波潋滟,叶脉飞旋。 “茶讲究。茶水也讲究。王一生,为了泡好这一壶茶,我煮沸了三次水,一直待到第三次开水沸腾,白沫翻滚时方才熄火倾倒,因为若是沸腾不足三次,这水便不够浓郁,色轻味淡。若是过了三次,这水便‘老’了,是以这泡茶之水,也是异常讲究。” “这一次我懂了。”我点点头,打断了狐仙的话,说道,“你是想告诉我,凡事皆要把握火候,掐准时间点,才能做到最好,对?” “聪明。”这一次,狐仙的唇角,总算是翘起了刹那的笑意,“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上天赐予的机缘时机若是把握不好,只不定便要反受其祸。是以凡事皆要掂量时间,掌握火候分寸。” 狐仙的这一番话,这一次,真的是给予了我最深的感悟。 我深深地看着狐仙,内心的激荡前所未有。 “谢谢你。”我看着狐仙,艰涩地吐出了这番话。“狐仙。” 第147章 一百四十八 对弈 “继续。”狐仙扬了扬她食指与拇指间夹着的那两枚黑子,用空灵的声音点醒我。 因为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所以我已经以我最大的努力计算棋局,分析棋路,连算了十五条路子来围堵她,可是我没有料到,到头来,我居然被这个女人给反杀了一击。 之前我故意让我的黑棋陷入狐仙设下的陷阱里,玩了一个漂亮的反杀,吃了狐仙两子,但是我没有料到,狐仙却是故意钻进了我的陷阱里,给了我这个机会吞掉她的两枚白棋,她露出的破绽,完全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的饵料罢了。 好一个高深莫测的女人。 我用手背拭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俯身下,低下头,继续和狐仙对弈。 因为有前车之失,接下来的对弈,我略微放慢了速度,下的更为谨慎缜密,但是狐仙却依旧是速度不减,均匀落子,气度闲逸,似乎只是一台重复单一动作的机械车床罢了。 既然狐仙给我来了一个反将一军,那么接下来,我也设下了连环计,想要给她一点颜色。 这一次,我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给狐仙,试图引诱她深入,但是狐仙没有深入,只是旁敲侧击,于是我继续把破绽扩大,增强这个破绽的诱惑力,这个女人果然开始迎合我的节奏,开始对着我的破绽落子迎击,于是我迅速回防,按照我的设想快步落子。但是狐仙也是迅速地做出了反击。 我知道,这个女人是故意落入我的破绽陷阱的。为的就是给我一次反杀。所以我也早已布好了更大的局来反堵她,只是狐仙眼睛也挺亮,警觉性极高,就在快要落入我设下的圈套时,她居然玩了一手沉默莫言,仅仅存活下来的小角白棋居然反扳,几乎就要蚕食我大片棋子。 “你中计了。”我笑了笑。虽然狐仙的警觉性极高,但是她还是着了我的道,“白子反扳,一招沉默莫言,的确很漂亮,但是我早就算到你会故意进我的圈套吃我的子,然后趁着我反击做出相应的反击,你也会预料到我的二次反击,做出二次反扑。但是,你不会料到我的第三次反围剿。这是一个局中局。” 一面说着,我一面笑着,一个抱吃堵地狐仙的白棋只剩下了两个气。我很想看看这个女人被反将一军的表情。 “错了。”但是,我没能够从狐仙的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的危难,我看到的,居然是淡然不迫! “看清楚了,被吃的是你,王一生。”狐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如我所料的快慰笑意,然后她从我打出的虎口中塞入了白子。 我定睛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原本我应该把狐仙逼入了绝路,能够吃掉她大把的棋子,可是狐仙的这手一出…… 的确,我是能够吃掉狐仙的蜀中,但是我失去的,却是半壁江山! “这一招,我称之为‘猎鹰戏苍狼’,源自‘司马懿连环局覆公孙渊’。” “你……你早就猜到了我的三连环,所以下了一个更远的套子!?”如果说狐仙之前的那一次吃子我姑且可以归结为惊异,那么此刻的我,却是彻彻底底的震惊了。我已经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但是没想到,到头来,这个女人还是早就给我设下了套子让我钻。 狐仙,依旧是比我多想了一步。 我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从小到大,我跟不少人下过棋,附近的邻居,学校的老师,同学,或者是围棋班的新秀,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碰到过像狐仙这样精于计算,把我的每一步都看得透彻、压得死死的对手。 这个女人,真是妖孽。 狐仙不禁莞尔,她挑了挑秀眉,戏谑地看着我,道: “该说你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呢,还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为好?” “继续!!”我切齿握拳,不服气地看着狐仙,卡着声道。 “好。”狐仙微微眨眼,面容重归于寂。 如果之前狐仙的表现可谓是深藏不露,那么接下来狐仙的棋路,简直就可以用锋芒毕露来形容,接下来狐仙的攻势如雨如瀑,乘胜追击,丝毫不给我喘息停顿的时间,压得我汗透重衣。 “这一招声东击西,先散后合的手法,是我自创,我称之为孙膑‘围魏救赵’。” “……这一招,我的子儿八方聚合,四面包抄,是为战国苏秦‘合纵连横’之计。” “……这一招,引得你黑子儿十方受敌,孤立无援是为汉高祖刘邦‘四面楚歌’之计。” “……这一招,分十八路走,以散攻合,以弱攻强,是为曹袁十八路人马‘五方伐卓’。” “……这一招,先分后合,形鼎足之势,是为刘玄德‘联吴抗曹’之计。” “……这一招,临终续命,向死而生,逆乱棋格,是为诸葛孔明‘七星点灯’。” “……这一招,棋子各分其司,把持一位,以是为西晋司马越‘八王之乱’。” “……这一棋,以退为进,诱敌深入,是为东晋谢玄‘引兵河间’。” “……这一招,超铁绝尘,逆势而上,是为南朝白袍将军陈庆之‘千军抗魏’。” “……这一招,反复交变,水无常形,是为隋朝杨广‘三下江都’。” “……这一招,双子势均力敌,争执不下,是为初唐李建成李元吉‘二子争储’。” “……这一招,棋局大散,零星散乱,是为唐后‘十国割据’。” “……这一招,长驱直入,清敏幽远,是为北宋金军破京‘靖康之乱’。” “……这一招,细静绵密,棋路夺巧,是为辽太祖率兵‘东征震国’。” “……这一招,一子盘位,八风不动,是为海陵王完颜亮‘立马吴山’。” “……这一招,势大力沉,胜之醇厚,是为察合台汗国笃哇‘急袭岭北’。” “……这一招,先东后西,割翼断翅,是为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削平两广’。” “……这一招,小巧绵密,蓄势待发,是为曾国藩‘屡败屡战’忍之一计。” 每当棋局有所变动,急转直下之时,狐仙便会缓缓道来,讲述每一颗子,每一步棋的门道玄奥,听得我双耳发聩。 狐仙下的安闲乐适,圆转自如,但是我却是感到了这个女人带来的可怕压力。 狐仙的这些棋宫,都是她自创,完全是她数百年看破红尘,走遍大江南北总结出来的感悟,是这个女人一生的智慧结晶。 简简单单的十几步棋路,却是饱含了二十五史的经典事例,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来的精华结晶。 平平淡淡的十七步棋路,却是唯有饱读了了《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南史》、《北史》、《新旧唐书》、《新旧五代史》、《宋史》、《辽史》、《金史》、《元史》、《明史》和《清史稿》等着作,方才能够信手拈来,顿悟而出,并且运用于棋道。 那一刻,我深深地明白了狐仙这个女人的可怕与深不可测,当我在和狐仙对弈时,事实上,我已经在和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对弈。 我,在和整一段中华历史做困兽之斗! 啪嗒。 我手里的黑子一个不稳,落在了棋盘之上,咕嘟一个打转,最后颤颤而止。 我低下头,才发现,我的手,居然在颤抖。 我在害怕。 我在害怕和狐仙对弈。 我在害怕失败。 我握了握左手,像是个迟暮老人一样迟缓地抓起了掉落在棋盘上的黑子,缓缓抬起头,擦了把汗,看着如同玉观音般坐在我面前的狐仙。 狐仙面容恬淡,双目微垂,精致的脸蛋如同白瓷,而唇角的那一抹红,却是越发的鲜艳欲滴。 “终局。你输了,王一生。”狐仙用一种灵渺的声音,宣告了我的败北,然后在棋盘上落下了一颗白子儿。 我再一次低下头,看着棋盘,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败了,这一局。 整整输了四十八又四分之一子。 败得奇惨。 第148章 一百四十九 彩棋 看着被大片白子占据的棋盘,我整个人都是一阵松懈,出了一身虚汗。 我喘着气,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几次匀速呼吸才缓过神来。 “怎样?”狐仙眯眼,笑看着我,端起瓷杯润了润她那鲜红的唇角。 “再来!!”我猛拍了一下棋盘,死盯狐仙,不服气地道。 “好。”狐仙依旧从容地笑着,但是那一抹笑,却是带着无尽的苍凉。 这时候,我注意到,狐仙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淡了,她的身形如同狂风中的柳丝,四散飘动,随时都有被吹散的趋势。 “你的身体……”我看着狐仙渐趋虚幻的身体,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再来一局。”狐仙打住了我的话语,只是浅浅地笑着。 我低下头。 棋子很快就整理好了,棋盘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第二局开始。 这一次,我和狐仙两人都下的非常沉闷,沉闷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狐仙不再似刚才那般言说唠叨,而我也没有喘气,只是全神贯注、凝神聚气地下着,这一次,我拼命地运转着大脑,下的比之前的任何一步棋都要小心,都要谨慎。 最后,我再一次败了。 输了二十子。 我无力地喘着气,而狐仙却是静静地看着我,眼里却是多了说不清道不明一丝的灿亮。 “还想来?”狐仙看着我,嘴角浮现出几不可觉的笑意。 “再来!!我已经摸出了你的棋路,知道我输在哪一点上。”喘息了一阵,我胸中鼓着一口气,再一次不甘地爬了起来,迅速地把棋盘上的子全都清理干净,准备下一局。 “哦?倒是说说。”狐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你擅长打反击战。”我眯眼看着狐仙,缓缓地道,“你的棋艺确实很不凡,境界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你最擅长的,还是在预先排布好的盘阵中和我对弈,你擅长布局,你能够胜过我,靠的是你积淀下来的底蕴,伏下陷坑,诱我深入,再打防守反击战。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共同点,都是反击战。而反杀,也是诸葛孔明最为擅长的路数,第二次北伐,王双追击诸葛亮,被反杀了。曹真伐蜀,魏将郭淮,费曜深入蜀地,却为诸葛亮以魏延反杀。 第四次北伐,司马懿派出挑衅诸葛亮,以张颌战,为孔明被反杀了。且除了杜预灭吴一战,吴国防守战也全获胜利。历史上,刘备,曹丕,曹休,司马师统统倒在了进攻吴国的路上。孙权,陆逊,诸葛恪则倒在了进攻魏国的路上。易守难攻,这是千年不变的道理。铁血首相俾斯麦胜法国,也是防守反击战。成吉思汗最初西征,也是自卫反击战性质,最后收不住缰绳,一路西进。在双方自愿等同之下,反击战,是最容易胜的。而围棋之中,双方棋子数量等同,一方打起防守反击战来,自然更有胜算。” 狐仙静静听着我的分析,终于瓠齿微露,唇角泛起了一丝浅笑,她侧首看着我,道: “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既然你这般说,那就再来。”语毕,狐仙双手捧杯,发丝轻落袖上,微微欠身颔首。 我闷着一口气,双手却是在不住地颤抖着,两局棋下来,我也总算是摸到了一点狐仙的下棋路数,这个女人的计算能力相当可怕,尤其擅长借力打力,反受其力,让我吃哑巴亏。 但是,只要计算能力再提高那么一步,哪怕再多那么一丝丝,我也能够追上和狐仙的距离。 我,有这个信心。 事在人为,没有做不成的事,只有不敢坚持的人。 第三局对弈便如是开始。 这一局,下的不算沉闷,反倒是有些轻快,在下棋过程中,狐仙还屡屡拨弄着她的秀发丝,眼中几次掠过亮色,但是下手却依旧异常稳准。 第一次,狐仙露出了几分惊迷之色。 “倒有寸许长进了。”狐仙冁然一笑,食指中指夹住了一枚棋子,轻轻放置于棋盘星位之上。第一次,狐仙用食指和中指夹棋子落棋,而不似之前那般用圆润白嫩的拇指肚和嫩草般的食指肚夹子。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洒然笑道。 “是么。”狐仙信手提子,稳稳摆落,温声絮语道,“魔高一丈,佛高一寻。” 我低头看棋盘,却是不禁皱眉,一阵郁闷。 “扭羊头,断你气了,你又输咯,王一生。”狐仙用风中吹絮般的口吻宣告了我的再次败北。 扭羊头,棋子被逼入了绝路。我已无路可走。 看着棋盘上辈吃掉的大片江山,我如遭雷劈。 我抹了一把汗,眯起眼,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来看着狐仙,却发现她的面色并没有之前的那般写意轻松,眼眸之中,也露出了三分宽慰和欣喜。 于是我重新把视线落到了棋盘之上。 这一次,我输了十子。 如果说第一局输了四十子是境界的差距,那么,第二局输了二十子,则是定力的差距。而第三局拉近到十子,却纯是心境的差距了。 我看到狐仙那瓷白色的秀额上滑下了一丝晶莹的弧形汗流。 第一次,狐仙的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当然,当起起伏伏的白色雾气飘过她的面颊时,那一线汗丝消褪了。 “再来一局。”我再一次抬头看着狐仙,直视着她那动人的明澈双眸。 这一次,我总算多了几分底气,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尔后又把视线重新落回到棋盘上,却没有急着答应。 “再来一局。”我重复了一次,这一次,狐仙的眸光总算是回到了我的脸上。 她细看着我,莞尔道: “呐,王一生,你可知道在我眼里,你像什么?” 我闭嘴沉吟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 “我像什么?” “十万神鹰方出一只的雪隼海东青。”狐仙垂目道。 不待我插话,狐仙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 “你和他很像。都像一只睥睨天下,认定了死理就一心向前冲,傲骨犟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海东青。” 略一顿挫,狐仙轻轻地抬起了头,感慨而悲恋地望着头顶之上的虚无地带,叹息: “他也有一只海东青。每次出战必然伴随其身,蹲伏在他左肩上。那只海东青就如他那般高傲,永远只知昂首挺胸,面朝东方云空,就算右转肩头,它也会顺势左转身躯,保持面朝东方的姿态。你也这般高傲。” “他是谁?”我憋着气问道。 “把我列进《七大恨》的那位。”狐仙略显幽怨地道,她身上的白气已强盛到了极致,半个身躯都已经浸入了后方的白色朦胧地带,我已经看不清狐仙身后的床头柜和白粉墙了。 “懂了。”我抚了抚手背,狐仙的那一段故事,我还是知道的。我也知道狐仙所说的那个男人有多么的不可一世。 朦胧叠伏的白雾之中,我不经意地看到了床头柜上方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然过了丑时。 “开局。”狐仙摆开了双袖,大袖纷飞间,上下飘舞,仿若彩蝶。 “下彩棋么?”我提起黑子,看着狐仙,笑着道。 “赌什么?”狐仙凝定地看着我。 “我输了,我和你一起死。我赢了,你留下,留在我身边。永远。”我紧紧盯着狐仙,说出了这一番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话,看着她面色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第149章 一百五十 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的眼眸之中,闪过了惊愕之色,随即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纯粹的笑意: “你赢不了我的。王一生。” “如果赢了呢?”我笑道。 “没有如果,也没有万一。”狐仙缓缓摇头。她凝睇着我,随即笑道,“以的才智,你应当足以断察,方才我和与对弈时,不过耍了三分力。” “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不会连手都不会颤一下。”我笑着说道,“但我感觉,自己离你已经远远没有当初那么远了。” “还是说,你不敢?”我笑看着狐仙,道。 “一谈敢与不敢的问题,便已然落了下乘。”狐仙轻声道,“你落子,我应允你便是。只是呢,王一生,我规劝你留住你的这条小命。你还有你的志向,若是为了我而掉了身段,则你在我眼里,和那些八旗子弟也相去不远。” “我只当拯救一条性命。”我笑道。“警察没有挨枪和开枪的胆量,就别想着从歹徒手里救出人质。不敢押上红底裤,就赢不回百宝箱,要是没有和死神斗的勇气,就别想战胜死神。于我便是此理。” 狐仙的秀眉终于颤了颤,她嘤然笑道: “倒是有趣的说法。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我只需要这一次机会。”我认真地看着狐仙道,然后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刻进了骨肉里,“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说到这里,我一把抓过了一枚黑子,随意地丢在了棋盘之上。 “你……”看到我随手把棋子丢在棋盘之上,狐仙面色终于大惊。 “你的阅历境界都在我之上,既然无论我想出什么样的棋路,都会被你一一破解,那么,我就索性交给天命,让上天来决定你我之间的胜负。至于什么计策不计策,棋路不棋路,已经没有意义。” 我笑看着狐仙,洒然道: “你说过我是帝王之命,承天之运,既然如此,我就应当是鸿运当头。那么,我就让天命做我的嫁衣,为我所用。我这么做,可有不妥?” “我的子已经落下了,轮到你了,女人。我没那么多性子等。”我双手环抱,笑看着狐仙,一字一句地道。 “疯子。”狐仙轻啐了一口,终于忍不住骂我道。但是很快,她的眼中却是闪过了赞许之色,喟叹道: “是吗,原来你早已看透了这一点:‘当你一心一意求胜时,便已经输了。’能够这么早悟出这个道理……王一生,我认了,你当真是天纵之才。” “速度。哪来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我笑骂着,催促道。 狐仙嘴角挂着一丝的笑意,她细细地端详了棋盘一番,然后撵来一枚棋子,不轻不重地落在了棋盘的某个交叉点上。 我看都没有看棋盘,直接抓过了一枚黑子,随手一丢,丢在了棋盘之上,没有等黑子落稳,就抬头催促狐仙道: “轮到你了。” 狐仙蹙眉看了我一眼,她看了一眼棋盘,面色略微凝重了一些,这一次,她落子时的速度终于放缓了一些,似乎在仔细考究棋盘上的格局。 一次吐息后,狐仙落子。 我又是抓过一枚棋子,随手一丢,也不管落在哪里。等黑子落定后,我直接抱胸凝视着狐仙,看她的反应。 “不成章法,真是胡来。”狐仙瞧了一眼棋盘,看着我道。 “当谈论章法时,就已经落了下乘。棋道棋道,便是一个道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不刻意去追求什么,缘督以为筋,才是世间至理,不是么?” 我戏看着狐仙。 “贫嘴。”狐仙懒懒散散地看着我,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抓过了一枚棋子,走了下去。 但是接下来的几枚子,我却依旧是随手抓来,随意丢出,完全没有棋路,没有布局,没有对策可言。 甚至,我都压根没有看棋盘。 当然,虽然我没有任何布局可言,但是有一点,我却是非常清楚的。 那就是,虽然我没有任何的布局,却也打乱了狐仙的布局,最可怕的敌人不是能够和你针尖对麦芒、棋逢对手的敌手,而是无视规则,不按常理出牌,让你看不透的疯子。 这已经不再是囿于棋盘上的对决,而是心理层面的交锋。 几此轮转后,狐仙下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甚至,极为罕见的,当走到第十子时,狐仙提着子的素手悬停在了半空之中,美眸在棋盘上反复扫动,居然久久没有落下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占了上风,因为狐仙很快抬起头来,看着我,严谨无比地道: “王一生,我点醒你一句。再这般走下去,不出二十步,你败局必定。” “我自然有数。”我再次抓过一枚黑子,丢上了棋盘。 狐仙蹙了蹙眉,叹惋了一声,继续落子。 当然,我也没有蠢到就这样靠丢黑子一直丢到赢狐仙。一直丢到约莫十五子时,我终于低下了头,开始认真地端详棋盘,分析起了和狐仙的对弈局面。 “可算是想透了,靠你那瞎子摸象的走法,赢不了我?”狐仙启齿笑道。 我摇摇头,看着狐仙,正色道:“不,在我看来,率先布局并不高明,真正的高明在于因势利导,随机应变。” 说着,我提起一枚黑子,清醒大脑,开始以我最强悍风光的姿态和狐仙对弈起来。 按照进度,我和狐仙的进度已进入中盘,但是因为之前我随性的举动,却是让狐仙有了一面倒的优势,我的黑子几乎被蚕食地精光了。 “王一生,这可是我赢过的最轻松的一局呢。”狐仙歉然笑道。 “这也是我下过最艰难的一局,”我苦笑着,“但是我只知道一点,人的潜能灵感,永远是在逼迫打压中挤出来的。呵呵,喏,你看,我的灵感来了。” 我再一次落下了一枚黑子,摆在了狐仙目光所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角落。虽然狐仙之前已经牢牢占据了上风,但是,也因为狐仙吃了我太多子的缘故,留下的空白区域也是非常之大,可以说,误打误撞之中,狐仙也终于露出了数个破绽。 这个从来都完美到极点的女人,在我无心算有心的引导之下,终究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因为狐仙露出了狐狸尾巴,接下来的对弈,才是精彩真正的开始。 我甚至已经忘记了我是怎样计算棋局棋盘格点的,我只记得,随着我下的子越来越多,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仿佛活了一般,如同星辰日月一般排布在宇宙之中,棋形变动,是天宫星象的转换,黑白棋子的交织,是阴阳理气的冲盈,盘上纵横交错的棋线,是天经地纬的交叉错构,而棋格的空缺盈满,也幻变成了八方六面、时节气候的转位更替……朦朦胧胧中,一片浩瀚的星辰宇宙,在我的视野之中如同画卷一般缓缓展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下子的速度也是不受我控制一般越来越快,越下越急,我的手也如同脱离了我的管制,像是行云流水、水到渠成一般自热而然地从棋盒中取出棋子噼啪落下。 而与我相反的,却是狐仙的下子速度愈来愈慢,到了后来,甚至有几次停顿,踌躇沉思花费的时间也是越发的漫长。 只是,让我揪心的是,随着中盘向着终局推进,狐仙身上的色彩,也是越发的黯淡了,狐仙的身上弥散而出的白气已经几乎笼住了狐仙的身形,而狐仙的身体,也是越来越虚无,甚至,我都能够透过狐仙的身躯,看到后方墙面上的模糊挂历了。 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我感到整个人都在发热,双手、双耳、面膛、胸膛,全都在像火焰一样燃烧着,我疯狂地扫视着棋盘上的一切,每一枚棋子都在我的视野中放大,渐渐地如同一座山岳,一颗星球,被我看得无比清晰,就连棋子表面的纹理、瑕疵和光斑都看的清晰可辨。 看着狐仙那渐渐通透的身体,我的眼眶湿润了,我咬紧了牙关,全身颤抖着,从拿着棋子的手指一直颤抖到手臂,再蔓延到整一条胳膊。 有那么一刹,我感觉到我胜券在握。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到胜利在望。 因为,随着我的推进,狐仙被我吃去的子已经越来越多,甚至,我已经几乎要追平狐仙吃掉我的子数了。 只要再赢一步,只要再多赢那么小小的一步,我就能赢! 只要那么一丝小小的胜利! 我的心在欢吼着,深深地渴望着胜利。 甚至,那一刹,我已经抓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是-- 就在即将走下一步棋时,我却僵住了。 整个人像是冻结了一般,僵在了那里,一枚黑子也是悬在了半空之中,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之前的冲劲顿时受阻,一路的畅通无阻到了这一刻却是突兀地卡住。 看着棋盘上如同星海沙尘一样错综复杂的棋局,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落手了。 “千古一局。认输。王一生。到此为止了。” 冰冰冷冷的声音响起,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都颤抖起来。 缓缓抬起头,我看到了狐仙。 她整个人都已经变得半透明虚幻了,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就连她握在手里的那一枚晶莹润白的棋子,都比她那绝美的躯影更加的凝实真切。 三千青丝在空中无风自动,在周遭起起伏伏的雾气中猎猎飞舞,如梦如幻,穿着白袖长襟单衣的她安然坐定,沿着衣襟向下,是她那玉柳般纤细而娇柔的腰肢,被那一道靛蓝色腰带缠住,宛若雾中仙的绫罗飘带。 那一刻的她,静静地坐着,浑身玉润,清美透白,宽袖长裙把她包裹地那样绝美,美到了与天地万物同化的境地。 那一刻的狐仙,真的好美,好美。 真的是美的极致了。 我呆呆地看着狐仙。 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却是忍不住从我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喔哦--” 而也偏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惊怵嘹亮的鸡鸣声,惊得我头皮发麻。 一束微曦的阳光从明净的窗外穿透而过,在房间里洒出了点点碎斑,点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 那一束斜入的阳光,一路蔓延,从一直覆在了狐仙的右脸之上,亮起了半层光膜。 那一刻,被阳光点亮的狐仙,浑身都散发着白润的光芒,就像是云中下凡的观音。 “狐仙!!!!” 看着那阳光照亮的透明化狐仙,我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我的情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压抑了太久太久,这一刻,泪水再也止不住,从我的脸上打滑落下。 “呵,看来时辰到了呢。我……是该走了啊。”狐仙微微眯眼,侧脸望了一眼那让人不可直视的阳光,唇角牵扯起一丝悲切而苦涩的笑容。 那笑容中,有无奈,有悲凉,也有释然。 狐仙伸出手,轻轻地捧起了一寸阳光,摊开在手心,如同打量翡翠般细细地端凝着。 好一会儿,狐仙方才转过脸来,淡和地一笑: “不许哭。被我看中的男人,可以被打断脊梁骨,可以被卸去四肢,可以给人下跪求饶,甚至可以点头哈腰,血溅五步,但是……绝不能哭。” 狐仙轻轻柔柔地说着,语气细柔嚅腻,一边说着,她那虚幻的身影拖着宽大的长袖,缓缓朝我爬了过来。 一只温润素洁的手,轻轻地盖上了我的脸颊。 一股温暖的感觉传递到了我的脸颊,继而传遍了我的全身。 那是来自于狐仙的温度。 我抽噎着,颤着身子抬起头,看到了狐仙那清明而幽深的美丽瞳眸。 我一把抓住了狐仙的手腕,用湿润的双目死死地盯住了这双美丽到了极致的眼睛,然后,集中了我全身所有的精神力,我对着狐仙,使用了我的勾魂术! “不许走!狐仙,我王一生,命令你!我要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第150章 一百五十一 千古一局 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近乎沙哑,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舒张和收缩着。 我死死地抓着狐仙的手腕,死死地抓着,完全没有松手的打算。 有那么一刻,我确信我成功了,因为我看到了狐仙的双眼变得迷离,变得平和,变得无比的顺从与乖觉。 那一刻,我以为我可以挽回一切。 可是,下一刻,狐仙却是眉头一皱,充满威严地看着我,冷声道: “够了。别教我失望,王一生。” 这冰泉般的声音给了我当头一棒。 没有用。 勾魂术对狐仙没有用。 我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即便知道,也已经无法挽回一切了。 狐仙的身影在迅速地变得黯淡下去,我看到无数的光点从她的身上飞散出来,就像夏日夜幕下的萤火虫,四处飞舞,自由自在,绚丽如一个永远不想醒来的梦中梦。 我无力地松开了狐仙的手腕,但是她的消散却已经不可遏止。 狐仙退了一步,重新坐回到了我的对坐,她扫视着眼前的棋局,缓缓道: “好棋。真的好棋。气贯阴阳,势通四方,高深玄妙,以无生有,以有还无,五行通达,天干顺位,地支规整,狡变勾陈,迷朔腾蛇,虎据百川,龙翔青宇,这是集合了儒、禅、道思想的旷世妙棋了。古往今来,棋圣国士,不过如此。王一生,你是我见过最惊艳才绝的人。” 狐仙顿了顿,继续道: “可惜,你我的对弈,最后的棋谱,却是形成了‘千古一局’。” “千古……一局?”我奇道。 狐仙微微颔首,捋了捋一缕鬓发,因笑道: “没错,千古一局。百代王朝一樽酒,千古河山一局棋。这‘千古一局’,乃是昔年棋仙范西屏和棋圣施襄夏于浙江当湖下的‘当湖十局’中的最后一局。虽然世传当湖十局只有十一局,但事实上,却实有十三局。而那一局的结果乃是千古以来棋道之巅峰,范西屏与施襄夏斗了数日,始终不见分晓,陷入胶着,最后施襄夏苦苦不解棋局中破绽为群众耻笑而不得不服输,不了了之。然施襄夏虽然口上服输,施襄夏却执信棋局之中尚存一丝活路,只是即便以他的棋艺,也难以察觉其中的那一线生机,施襄夏称那一局为‘千古一局’。认为谁能够解得其中奥秘,便是窥得天机,寻得众妙之门,悟出了神来一手,足以所向披靡,称霸棋界,围棋之道,便已日落西山,走到尽头。” 狐仙浅笑着: “当年我游当湖,也有幸见证那仙圣二人对弈,虽然棋谱失传,但我已记忆在心。你我之间的这一局,便是那‘千古一局’,王一生,你便是施襄夏,而今你已输了。即便尚存一线生机活路,也已经没有时间任你挥霍浪费。” 我攥紧了双拳,目眦尽裂,嘴唇都被我咬出了血,看着狐仙变得越来越淡的身体,一种无助的痛楚酝酿在我的心头,但是看着下方错综复杂的棋局,我却又是无可奈何。 “狐仙,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留下来!为什么!”我愤恨地咬着嘴唇,这番话,几乎是从我的嘴里硬塞出来的。“留下来,好吗?” 狐仙闭上了双目,缓缓摇首。 “告诉我,为什么。”我气呼呼地看着狐仙,死死地揪抓住了头皮。 狐仙灿然笑着,身形渐渐淡薄: “……不为什么,王一生。我便是这么个清傲凉薄到了极致的女人,难道你还看不透么?呵。天下男人皆污浊,所谓情情爱爱,不过是欲海沉沦参悟不透而已。自古延今世人皆道女子生来便是男子胯下玩物,是为人赏乐把玩的器物。 “那些爱我慕我之人,都不过是垂涎念想于我的美貌罢了。呵,我却是偏不屈于这样的世道呢。我便是偏不仿效那些个玉面狐狸先祖沦人床帐,我偏是不为续命修道行那淫亵陋恶之事。如今一路行到尽头,我也终究是做到了守身如玉,冰清玉洁,倒也可以安心去了呢。王一生,不必为我惋惜,我便是一面镜子,让天下上脑的男子看看自己丑陋庸俗、污浊不堪的嘴脸,让他们永远不得沾染于我这样孤洁清净的绝色女子。顺带将那些个不守贞洁、拜金谄媚、不谙世道、乃至花言巧语便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愚昧欲女丫头一竿子统统比落下去,我要让她们永远嫉妒于我,怨恨于我。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说到这里,狐仙得意地笑了,笑得那么的洒脱,那么的无暇。 “可是,你会死啊!!”我紧咬着牙,怒吼着,泪水却是顺着我的脸庞滑落,想到这个女子和我渡过的一天天,想到我每日到家看到的那一道横在床上的绝美风景线,想到每一天和狐仙的斗嘴吵闹,想到狐仙吃着切糕满脸花点的俏娇模样,想到狐仙那一句句对我的嘲讽玩弄,想到狐仙那一次次给我的启迪和慰藉,想到过去不到一百天来的邂逅,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经历,或是快乐,或是伤感,又或是悲欢离合…… “狐仙!!留下来!!” 想到那一幕幕让我烙印至深的光景,我已是满面泪水。我想要上前抓住狐仙,甚至有那么一刻,我想要凭借着我身为男性的强大力量,用最原始的方式征服狐仙。 可是,我才抬起手,却又对上了狐仙那失望黯淡的神情,又不自觉地落下了,缩了回来。 “死……是多么奢侈的感觉啊。王一生,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狐仙淡淡笑着,她托起手,眸光落在她那迅速淡化的指尖上,脸上却是铺满了释然解脱之色。 看着狐仙那解脱的神情,我却是升起了无助之感。 我突然明白了狐仙的痛苦,感受到了狐仙的凄凉。 这个生来有着世间最美容貌的女子,因为太过美貌,导致始终有无数的男人追捧她,迷恋她、爱慕她、渴求她,欲望征服她、蹂躏她、亵玩她。 渐渐的,因为欲望而追求狐仙的人多了,就连狐仙自己也已经分不清那些所谓“爱上”她的男人,到底是因为出于肉欲的征服,还是出于对她美色的贪图,或是真正对她内在的爱慕和欣赏。 自热而然,在狐仙看来,世间的男子,都是被欲望驱使着的可怜傀儡,都是精虫上脑、下半身思考、贪图美色、想方设法把女人骗上床的“垃圾”或者“渣滓”。 所以她也看轻那些被男人花言巧语欺骗,轻而易举骗上床的无脑少女。 所以她也看轻那些被歪风邪气污染,言行举止永远脱不开肉欲美色的低级男子。 所以她看轻天下所有人。 这个美貌、才学、心智,无一到达了极致的女人,却确实有着傲视天下的资本。 所以她一直在渴求着有和她一样的人出现,她希望有那样的人,能够改变这个污浊不堪的世界,她希望有人能够端正那些歪风邪气,让所有的思想洗涤,让所有的人悟道,让所有人摒弃杂念落地成佛。 看着狐仙那梦幻般的脸庞,我不禁想起了冯梦龙《喻世明言》里讲述的观音大士见尘世间欲根深重,于是化身青楼女子投妓馆,用美色化解王孙公子欲望的典故。据说凡是见到过观音化身的女子,看到她的美貌,都会立刻断除欲心,破除邪网,最后顿悟成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狐仙就是有着一颗观世音般的菩萨心。 她就是个妄图断尽世间色欲的观音。 听完了狐仙的讲述,凝望着狐仙渐渐消淡的容颜身影,我完全明白了她的心境。 我知道,狐仙是不会献身于我的,因为她希望我不像其他男子有一样垂涎她,因为她不会献身于世间任何的男人。 狐仙。 她,是一个尘世男人永远求之而不得的女子。 这个孤清的女人。 这个绝美的女人。 这个高傲的女人。 这个……一颗冰心独霸天下的女人。 狐仙静静地凝视着我,我也静静地凝视着她。 我哭着,而她笑了,花枝招展。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擦拭着眼角,麻木地苦笑着,“你冰清如玉,不沾风尘,我也自当克己律己,守节如竹,把那些个连自己欲望都克制不了,只知道垂涎渴慕你美貌却永远不知道你内心深远孤高的男子踩在脚底下。” “王一生,我真是没看错你。总有一天,你会君临天下,不是你的才干智谋,而是你的君子德风。” 狐仙欣然一笑,细细诉说着,眼中闪烁着莹莹水光。 她抬起头,颀长雪白的天鹅颈沐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莹润白透。她叹息一声,目光缓缓地扫过了我的房间,扫过了地上那张简陋的草席,扫过了房间角落书架上的那一排整齐的精装书,扫过了床头的那一团杂乱的红花大棉被,也扫过了床头柜上,青瓷瓶里的那一束假水仙,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窗外,凝停住了。 她侧首望着窗外的灿烂阳光,就连原本黑色的修密睫毛都被阳光点染成了雪白色,如同鸟羽。 而也在这阳光照耀中,狐仙的眉宇间,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的牵挂。 被白色阳光点亮的那一刻,这个女人想起了什么呢? 是想起了她那英年早逝的双亲,还是她魂牵梦绕的故土?又或是在某个在漫漫寒冬里给她罩上狐裘,对她和蔼微笑的人呢? 我永远也无从得知了。 最后的最后,她收回了落映在阳光中的视线,打理了青丝,长裙飞舞,以最美的姿态缓缓转过头来,用一种近似于祈求的神情看着我,幽幽地说: “呐,王一生……”被阳光照亮的狐仙,脸上闪过了最后那一丝淡淡的忧伤, “你是知道我的名字的。可以……再叫一回我的小名么?” 我的心一沉,鼻尖却是泛起了酸意。 再叫一回她的小名…… 那是狐仙最后的一个心愿。 也是她对我的最后一个请求。 我的嘴唇在抽搐着,因为我的双手和脸蛋都在颤抖。 我盯着狐仙,看着她已经通透的白色身影,我含下了嘴角苦涩的泪水,强笑道: “好。” 然后,我轻轻地念出了那个即便翻遍天下所有的历史资料,也找不到的名字。 第151章 一百五十二 未济 当我道出她名字的那一刻,我看到,狐仙的眼眶忽然红了,她轻轻地唤出了一阵抽泣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那波光闪烁的眼睛一角,也缓缓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那一滴淡淡的泪珠,从她的眼角盈出,划出了一道透明的弧线,一直沿着她那光滑白润的脸颊迅速滑落,最后缓缓凝聚在她那削尖的下颌。 啪嗒。 一滴泪珠,于空中缓缓飘落,无助地落于黑白分明的棋盘中央,溅起几点小小泪沫。 看着狐仙脸上那一丝泪痕,我惊呆了。 因为,就在那一刹,我忽然明白了狐仙真正的心声。 我忽然明白了狐仙的心意。 也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读懂了这个女人。 狐仙,根本不想走! 没错,她根本不想走! 尽管嘴上说阎浮污浊,虽然口口声声说已经看淡红尘,但是,在这离去前的最后一刻,她依旧是在伤感着。 她还在留恋着这个人世间!! 她,其实不想走。 我哭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浑身都颤抖着,滚滚的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滑下。 因为我知道,眼前这个旷古绝今的女子,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真爱而已。 她只不过是看倦了人世间无尽的欲海,看遍了无数因为表象美貌而忽视真情的欲望男子,想要在这繁乱污浊的世间寻求到她的一份真爱而已。 她不想倾国倾城,她不想国色天香,她不想艳压群芳,她更不想被万千男子宠爱,她想要的,不过是最最简单朴实的小小真爱而已。 如果可以,她只想做个其貌不扬、蒲柳之姿的凡俗女子。 然后,在合适的时间找一个不会娥皇女英的男人,与他灶边炉台、篱前舍下、结发合卺、执手偕老而终。 这就是狐仙的心意,在红尘欲海中迷乱了的她,所求的,其实,是那么的简单。 什么妖在王侧,独霸天下,君临万朝,都不过是她在寻到合适男子前庇护自身的说辞而已。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离去,我才真正明白,真正大彻大悟。 “狐仙!!”我疯狂地冲上前去,张开双臂,用力一抱,想要拥抱住她,永远地拥抱住她。 可是,我却从狐仙身上穿透了过去,扑了个空。 我愕然。 “晚了呢。” 回头,我看到狐仙笑对着我,美眸一眨不眨,仿佛已经看透了我的心。 我也看着她,看着她那化作无数光点的身躯,痛不欲生。 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低下头,想要擦去眼角的那一抹泪水,但是,目光一瞥的那一刹,我的视线,却是落在了那一局未走完的棋盘之上。 黑白棋子争锋交错的棋盘交叉点上,居然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晶莹的水点。 那是狐仙的眼泪。 看着那棋盘上的那一滴未干的泪珠,我的大脑中仿佛划过了一道闪电,拨云见日,顿然开悟,甚至,浑身都忍耐不住剧震起来!! 我重新走到棋盘前,颓然坐下身,抬起头,湿着眼睛,用颤抖着的手,从棋盒中取出了一枚黑子,盖在了狐仙那一滴眼泪之上。 “你看,其实这一局,是我赢了啊。” 我喃喃地看着狐仙,指着棋盘说道。 狐仙顺着我的指尖望去,美眸中闪过了惊异之色,随即变为惊喜,最后,眼眶中闪过了一丝欣慰。 这个倾城绝世的女子,终究在临走前看到了这旷古绝今的神之一手,再无遗憾。 阳光在她的身上流转,过往的业障魔障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对我笑着,身影渐渐虚化,在光与影的暌违中化作了一道白烟,飘飘袅袅,最终消散于无形。 适才还热闹非凡的房间,在这一刻,却变得无比空寂。 棋盘上的围棋子依旧安静地坐落着,在晨光的斜照下蔓延出短短的黑影,床沿下的白瓷茶杯楼还冒着腾腾热气,水面上的几片悬浮的青色茶叶是那么鲜绿欲滴,尚未沉底。 只是伊人,早已化去。 空白。 无尽的空白。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填补这一份空白,也不想去填补。 我只是孤单一人,呆呆地坐在被阳光照亮的房间里,望着狐仙消散的空白地带的那一件堆叠的单衣,沉思良久良久。 就在不久之前,在棋盘对面的那一件白袖单衣所在之处,还跪坐着数百年来这个世间最美的女子,那个颠倒众生,姿容倾城、让无数男子为她而刀刃相见的奇女子,恐怕人世间也再无处寻觅。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殊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红颜多薄命,佳人易早夭。 狐仙能守身至今,已相当不易。 如今,所有的芳华,所有的美丽,都已经随风而去,只有那一方盘棋,却依旧静静地卧在那里。 如果狐仙能够如同历史上那无数玉面狐狸那般屈尊降贵,与男子交合,用采阳补阴之术,她不但可以突破七重劫,甚至可以活得更久,即便再在这尘世间逗留数十年,数百年,也不是问题。 可是,她不愿。 即便到了最后香消玉殒的那一刻,她依旧保持着她的冰清玉洁,她的高贵孤雅。 红颜易逝,韶华易老。 当五百年的时光化为泡影,过往岁月中的人,却又是为什么而喜,为什么而忧呢? 红颜弹指空,天下若微尘。 我静静地托颌坐在依旧没动的棋盘前,苦苦地思索着,狐仙离去前的音容笑貌,依旧历历在目。 我思考着种种种种,从个人到世界,从过去到现在,从天空到海洋,从海洋到宇宙,想着世间万物,还有梦想。 千百年后,谁还能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奇女子走过、笑过、流泪过? 甚至莫说千百年,便是百年,数十年,数年后,我又会在哪里? 谁也说不清。 狐仙走了,留下了我。 而我,明天,又该去向何方? 我对狐仙的情感,我是清楚的。 或许,狐仙也清楚。 小爱缠绵,大爱放手。 既然狐仙的决意是洁身而去,我也绝对会尊重她的这一抉择。 我该懊悔么? 答案或许是…… 永远不会。 时间,就这般一分一秒地悄然溜走。 昨夜的乌云终于退去,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透过透明灵净的窗玻璃,零星碎散地穿透进来,一寸一寸地在我的房间里爬动着,爬过了地板,爬过了床铺,爬过了每一个角落,爬过了每一本洒落在地的书上,一直……爬到我的脸上。 天,亮了。 新的一天,在窗外等候着。 今天,一定是一个大晴天。 我眨了眨眼,打着哈欠,从地上爬起,准备迎接全新的一天。 我没有动棋盘,没有动那一件单衣,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想去动。 踱着疲惫的步伐走向了房门,拧开门把手的那一刹,有一阵风从窗外吹入,我的发丝扬起了一角,仿佛一只轻柔的手在抚慰着我。 我下意识地偏头。 身后,是空空荡荡的房间,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扇窗。 空无一人。 我心中一阵伤感,长长一叹,我转身将要离去。 只是偏头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一亮,视线被某样物品给吸引了。 房间角落,漆木桌上。 一块缺了一角的玛仁切糕,静静地卧在白瓷盘中,依旧等待着它的主人。 未济。 第152章 一百五十三 七尾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你有一个值得你每天期待守候的人。 即便那个人最终会无情地吞噬你。 望着那一块孤零零的切糕,我的鼻子一阵酸涩,最后却是忍住了。 “哎。”我摇摇头,侧身就要出门。即将迎接着我的是全新的一天。 生活还要继续,不管发生什么。 只是,我才走了一步,我的后脑勺就被一团软而厚实的东西砸中了。 “哟,叹什么气啊,把我的衣儿洗了,顺儿带一斤切糕来,王一生。” 一道细腻酥嚅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懒懒散散,清晰无比,却是如同一道炸雷在我的耳边炸开。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道声音会再次出现。 我猛然睁眼,迅速回头。 房间里忽然卷起了一阵强劲的白色旋风,道道凝实的细长气流如同飞散的沙粒一般朝着床头的方向聚拢而去,气流会合于被单下方,一道漏斗状的身影在迅速地凝聚而塑形,随着气流的凝聚,原本平坦的被单也渐渐鼓了起来,一道女性的曲线轮廓印在了被单之上。 而随着气流的持续凝聚,就如同给石雕上了色一般,被单下的人影也终于有了实在的人形与五官肤色,一头过身的黑色长发突然如漆黑的泉水一般自被单缝隙下流淌而出,坠落床沿。 因为房间内的气流波动强悍到了让我无法睁眼的地步,所以我只得暂时用爽不护住眼部。 前前后后不过数次呼吸的时间,甚至不过几次眨眼的功夫。 当我移开挡住强光与劲风的双手时,我的呼吸停滞了,一股酸意与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口。 床边微笑着的,是我那熟悉的那个女人。 没错,是那个女人。 一头乌黑的流水发从头披至床尾,两只雪白的脚丫从被褥下的缝隙中钻出,在空中上下踢蹬着,一对嫩芽般的白耳从黑发中钻出,一张玉雪香腮上,描绘着一对闪耀着星辰万象的黑眸,弧度光滑的脸颊无可挑剔,而那红润欲滴的朱唇更是格外的醒目。 而更让我震惊的是,狐仙的臀沟之上,尾闾穴处,数条雪白毛茸狐尾如同冬菊一般呈伞状绽开。 狐仙,她就握在床头,一手托着腮帮子,浅浅地媚笑着看着我。 我是在做梦么?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狐仙那腰部下方的狐尾之上,然后逐一扫过……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六条……六条尾巴如同油伞一般散在床上。 可是,依然有一条雪白的毛绒长尾在半空上下舞动。 第七条尾! 我如遭雷劈,怵立当场。 “惊到了,王一生?” 狐仙淡淡地笑着,面色从容。 这一刻的狐仙,和我印象中的狐仙,既有相似之处,却也有些许的不同。 不同之处,便是狐仙变得更美了。 原本只到足际的黑发更是长了一段,原本莹润玉透的皮肤此刻如同镀了一层玉霜薄膜一般,如梦如幻,甚至她的面容之上,都仿佛罩上了一层迷幻的仙佛气息,浓郁逼人。而在狐仙的眉心中央,居然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眉心红,如同观音的眉心红痣一般,充满了圣洁仙灵之感。 当我对上狐仙那一对如同烟波般浩淼的深深眼眸时,心头却有如万丈波涛翻滚一般,久久不能平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让我几乎无法动弹。 仅仅是看了我一眼,我的身体,居然如同被铁钳挟夹了一般,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原本的她就已经堪称完美。 但是,再完美,她的容貌,也终究是局限于“人”的范畴。可是,只此一刻,狐仙的容貌气质,却已当真是惊为天人,堪比天仙。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幽梦么? “你……”我怔怔地看着狐仙,心中万千滋味,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为什么狐仙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修炼出了第七尾?我心头一阵狐疑。狐仙说过,只有当她体内存入阳气,方能渡劫。 但是这一丝阳气从何而来? 为何狐仙能够渡劫? 心头的狐疑没有存在片刻便被我给消除了。 对了……一定是因为那一点。 我居然疏忽了这最关键的一点! 我大概猜到了狐仙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我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宽慰地一笑,看着狐仙,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人算不若天算,是?” “是呢。”狐仙抿唇一笑,她玩弄着她耳边那一缕比平时还要长几分的黑色鬓发,“人算不若天算。王一生。” “什么方面出了变数?是灵元金丹的问题?”我的心快节奏跳着,脑海里的所有失落和悲痛都一扫而空,我手里持着狐仙丢给我的单衣,看着狐仙那绝色的面庞,一步步往回走。 狐仙把她的一头黑发弄得一团乱,却是乱的极有章法。 她媚笑看着我,道: “不错,变数出在灵元金丹上。” 狐仙的话点醒了我,我吁了口气,点点头: “内丹乃是我们这一族类修行的根基,便是在过往史上,也从未有人将内丹交与他人的先例。更没有他人得到了内丹后再返还给内丹原主的先例。”狐仙嚅嚅地道,“我曾一度将内丹给了你,却不料侥幸沾染了你体内的阳气,是以当我重新服了你身上取回的内丹后,我的体内也因此存了一丝阳气。便是借着那一丝阳气,我得以突破了六重境界,炼化了七尾。王一生,高兴。” 到此,一切终于水落石出。 而我也是恍然大悟。 没想到一切居然这么巧。 难道真的是天注定么? 原来,狐仙能够侥幸活下来,是因为她的内丹曾经进入过我的体内,狐仙的内丹在我的体内久了,就沾染了一些我的阳气,所以当狐仙取回我内丹后,自然也是得到了我的一丝阳气,也因此,狐仙不但得以侥幸存活,还渡过了对于女子来说最为难得的六重劫。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门道在,”我笑起来,“这真的当说是侥幸。真是幸得我能够从高雪芹那里鼓捣到第二枚内丹。从概率学上来说,这可真是万万之幸。” 我看着狐仙,看着她皎洁而美貌的容颜,道: “你不会再消散了,对么?” “自然是会的。”狐仙很从容地道,我的心顿然沉了一分,“而且,很快。你留在我体内的阳气……太少。到了七重之后,每一大劫内,我皆会遇三小劫,每渡一次小劫,需要的阳气便更为浩瀚,若是不能隔一段时日便获得阳气,我便要神消形散。” “那很简单……只要把你的内丹再吐出来给我,我再还给你,不就可以……”我的馊主意还没有说完就被狐仙打住了。 “不能。”狐仙缓缓摇头,“七重劫后,我体内的内丹已化为元婴了,和我融为一体。”说着,狐仙弹出细指,点了点她眉心的那一点朱红。 “……就没有别的法子?”我的心重新落了下去。我知道,这个女人,是不可能屈身于任何男子的。 “除非……你将内丹送于我。”狐仙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或者,再揪出第二个高雪芹来。但是,像高雪芹那般的人……万万无一,能够遇到一次,便已是平生大幸……” “放心,我会为你搞到的。万万无一么?那全中国,也有十几个呢。”我打住了狐仙的话,用最为自信而沉稳的语气说道,“在你下一次形消玉散前,我会想方设法给你续命。就算是上山下海。” 听到我的话语,狐仙的眼眸里闪烁过一丝的明亮。 但是她的唇角,却是不禁然地浮现出了淡笑,随即,她秀眉微开,脸上重新掠过了一丝黯然之色,嘴里却是念念有词起来: “下一次么……呵。王一生,也许下一次……对你,我不再需要靠内丹续命了呢……”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听到狐仙近似自言自语的话,我不禁挑起了一根眉,但是,狐仙眼角一刹那闪过的光辉,却是被我清晰地捕捉到了。 “没什么~~你耳朵聋了。无聊的男人。”慵懒酥麻的声音响起,滑进黑发间的细指轻轻拨弄间,有沁人心脾的芬芳香气弥漫而起。显然,这个女人意识到自己略有失言,立马改口。 “呵呵,知道你会这么说,无趣的女人。”我笑笑,满脸的无奈,也有几分不出预料的神准。 道道阳光穿过窗户洒落房间,屋外老杨柳的婆娑树影在地板上印出了剪影,显得那样的柔和与静美。 彤阳在云中翻滚,杨柳清风中摇曳,我和狐仙相对而笑,沉默不语,虽然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安静,但美,就在其中。 【哈哈,狐仙不但没死,还出七尾了~~散花!】 第153章 一百五十四 情况 我和裹在床上,目光挑逗而倦懒的那一团人形美肉对视着。 四目相对,数秒而已。 只是那万千语言,却已包含在这四目相对之中。 最后,我败下阵来,收回了视线。 切不说狐仙有读心术,单单是很多的心念,我和狐仙互相之间就都能够心领神会。狐仙能够回来,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但是,如果我会因此烧香拜佛、谢天谢地,那也就不是我了。 看到我收回视线,狐仙像珍珠港奇袭得逞一般露出了诡魅的笑容,她那一对洁白玉手拢起她那长了近乎一半的黑发,懒散散地掀起俏嫩的嘴唇,问我道: “宁舍一锭金,不舍一句春,接下来有可有什么打算?” 终于是回归到了正规的话头上。 我抚顺了心弦,摆平了之前因为狐仙的去而复归波动的心海,笑笑道: “呵呵,打算自然是有的。这年头因为温室效应,春脖子越来越短了,不赶紧抓着暮春的尾巴真抓实干做点事可划不来。” 我把狐仙纤薄若蝉翼的单衣揉成一团,微笑说道: “我的打算是双线发展。明面上,我会在人前保持我优秀学生的形象,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三好学生,而且很快就要成为入党积极分子、预备党员,然后等上大学后入党。我会把我的人生简历做的很好看,以后还会进团委,向政治局发展,争取进入国家高层,做一个为民着想的高管领导。暗面上,我会保持我的救世主身份,和尉文龙一起打造自己的势力,统一地下势力。当然,那股地下势力,需要一件台面上的衣装来掩饰,所以我会建立我自己的金融信贷机构,创建我的金融帝国。当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蓝图,如果我的目标是86光年外的天狼星的话,我现在的走的路也就不过是旅行者1号的180亿公里罢了。不可以道里计。” 狐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官商不兼容,你以为你忙得过来?这可不是门阀林立的时代了,王一生。” “有你的勾魂术,伪造几分说得过去的假身份证,还不容易么?”我笑着说,“在这个年代,多重身份开黑户、搞‘变脸’的大佬可是多如过江之鲫呢。” “狂大。”狐仙啐了一口,露出小小的白牙。 “怎样都好。这是我选择的道路。很久以前我就想通了,这个世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从生物学进化论的角度或者宇宙发展论的角度就可以证明。比起残酷的自然界,人类社会已经相对稳定很多,但是因为资源的有限和人的野兽好斗性格,争夺始终存在,但总整体趋势来看,人类的理性却是始终在加强,我……只是想推进这个过程,当每个人都变成理性人时,这个社会就是最完美的存在,这是我和尉文龙都向往的时代,能够用理性驾驭欲望的时代。仔细想想也是,地球不过是宇宙尘埃中的一粒尘埃,想要统治这一颗尘埃,还不容易么?” 狐仙抿着嘴,丹唇含着一绺发丝,丝头贴在左侧的面颊上,幽深的眼眸里闪烁着思忖之色,她缓缓地道: “就算我方才身死道消了,你也会顺着这条路走到底的,对么?” “我会的。这一点,你应该不比我不明白。”我点点头,“从烟烟被害那一天起,我就存有这样的想法了。” 想起那一天我妹妹被白布片遮住脸,冰冷的尸体抬出手术室的场景,我内心深处层层枷锁的记忆,又有些鼓沸起来。 就在这时,口袋里设置了振动模式的商务通f8隐形手机震动起来。商务通f8隐形手机,是保密性能相对来说最好的手机,具有防跟踪、资讯保密、随需隐身的功能,是我和尉文龙用来通话的手机。而我平时明面上使用的则是最普通的三星s7562手机,那是掩人耳目用的,当然我还有第三部手机,那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这种时候能够给我打电话的人自然是尉文龙,而且此刻还不到六点,尉文龙挑在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喜鹊登枝的喜闻乐事。 我沉下了脸,看了狐仙一眼,却发现这个女人的神色出奇地随常坦然。也是,对于一个活了几百年,看遍了人世起起伏伏、风风雨雨,一直做一个局外人的女人,还能有什么事让她蹙一下眉的?更何况,这个女人刚从鬼门关回来,现在内心里八成是窃喜不已,哪有空板脸扫兴。 我的拇指松开接听键的那一刹,我开口道: “ia-no’estas--hoaran(我的名字是人类中的一员。)” 对面立刻有了像是活死人一样的虚无回复: “no’de-l’fajr--hoaran-liber(火的名字是人类的自由。)” 这是我和尉文龙商量好的暗号,暗号的语言是世界四大常用的人造语言之一的“世界语”,世界语是波兰眼科医生llzanhof(柴门霍夫)于1887年提出的国际辅助语方案中所开创。它和伊多语、逻辑语、大同语一样都是出于人为目的制造,为了全人类大同而使用。 而我和尉文龙的这一段暗号则是出自于《鲁迅译文集》中的《爱罗先珂童话集》卷首诗。这首诗表达的是人类自由的理想主义。 我和尉文龙的通话暗号,一般由接听的一方询问,如果对方人身处于安全状态,就同样用世界语回应,如果是危机状态,则是用中文回话。因为世界语全世界懂的人不过几百万,能够被人听懂的可能性可不高。 既然尉文龙用世界语回复了我,即表明他现下是安全的,所以我略松了一口气。 “什么情况,文龙?” “我的房子被人闯入了。而且……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尉文龙开门见山地说道。 “具体说说,你不急?”我问道。 “不急。我怀疑那个入侵者是秘密对我进行调查的刑侦支队的人,因为他的手法非常高明,如果不是我在房间里布置了机关,几乎不会发现有过被人入侵的痕迹。” 接着,尉文龙开始了他的讲述。原来,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鸡鸣时分,尉文龙因为在自己外边的某个秘密仓库里搞一些研究,所以一直没有在自己屋里头。这也恰好给了那位入室造访的人物一个契机。 “我每次出门之前,都会在防盗门的门槛附近撒上少量的煤粉,粉煤中夹杂着磁粉颗粒,摆设成我设置好的不规则图形,并在门框的正下方贴上一小片磁铁片,只要门被人向外拉开过,磁铁片的磁力就会吸引附近的磁粉,让图形改变形状。” 尉文龙缓缓地道,“所以我每次只需要看到家门口的磁粉形状,就能够知道有没有人撬开我家的门。” “门锁没损坏?”我问道。 “没有。这正是我要说的。”尉文龙回答道,“对方不像是常见的撬锁小偷。常见的撬锁小偷一般会打破防盗门上的猫眼,插入可弯曲的铁丝拉动防盗门内部的门把手来开门,或者用贴片、钢丝、回形针、铁钩和牙模做成“百合匙”开锁。这会造成门锁孔洞内有刮擦和钢丝划伤的痕迹,但是,我的门锁内没有,而是发现了少量的金属锡。对方是用锡纸片撬开的门锁,对门本身没有任何损伤。这是新颖和高明的开锁手法。在中国刚刚流行不久。” “屋里缺了什么没有?” “没有。”尉文龙道,“对方只是检查了我的屋子,把我屋内所有的东西全都动了一遍,但是又放回到了原样,显然来的是警方的秘密刑侦人员,不是窃贼,我屋里的每一件物品的排列,都是按照贝多芬《月光曲》简谱放置的,在别人看来是最随意的放置,但是只要稍微动一丝,打乱了简谱,我就能够看出来。所以我断定,入侵我屋子的人是局里的人,窃贼可没有那么高素质的窃贼。” “你的那些制作‘项圈’的原料和电子线路元件都是怎么处理的?” “一般人都会藏在床底下或者抽屉里或者画框、马桶冲水阀内部、垃圾桶、地板下、书桌内、钢琴里、空调冰箱内部、甚至墙面里等等不起眼的地方,甚至也有人藏在精装书里,但那都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的手法。” “那你藏在了哪里?” “用油纸包裹藏在马桶下方的管道内部。”尉文龙淡淡地道,“我从来不用自家马桶。只是在冲水口涂上了一层碳酸氢钙和清洁剂,造成长期使用清洁之后的摸样。” “……好技巧。”我一阵无语,却是佩服尉文龙惊人的创意。的确,又有谁能够想到别人家里唯一的一个马桶却从来不使用呢? 我笑了笑,继续道,“呵呵,这样说来,看起来那个敢入你屋子的家伙倒是挺有趣呢。但是文龙你要知道,在中国的法律里,非法得到的证据可是没法上诉的。除非是刑诉法特殊规定的‘技术侦查措施’。这样看来,很显然,对你的房子下手的人是刑侦人员了。尉文龙,你的判断是对的。” “文龙,你要小心点,那家伙也许在你屋里藏了无线窃听装置,类似于窃听笔或者窃听烟盒、火柴盒,市面上很容易就搞到一种200的窃听器,两三百的价格,能够待机三四天,连续运作十几个小时。还有只需要插si卡的手机回拨窃听器,类似于微型手机,范围是30平米,待机一周,超过65分贝的声波都会被搜索到。要是刑侦人员恐怕会更高级。” “放心,我已经用手机信号杂音干扰的方式测试了家里的角角落落,没有电话、无线甚至激光窃听器,看来那位敢进我家的‘大人物’还没有下作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就算真有,也可以用电话屏蔽的方式反窃听。更重要的是,我独自在家,窃听器在我身上查不出什么的。” 【好戏开始了】 第154章 一百五十五 二度受审 对于尉文龙的细如针尖和洞若观火的眼睛,我自然是有着充足的信心。 “行,那你先悠着点。别露出马脚就行。最好短时间内把你的实验和塑胶炸弹的制作原料都处理了,否则容易节外生枝。” “不。如果这个时候处理,反而容易被盯梢上,抓住马脚。最好的时机是间隔一段时间以后。”尉文龙提醒我道。 “也是。总之你防备着一些。我这边也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只要等张国华判刑了,我这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了。食堂中毒不过是小风波而已,高清华的事虽然大了点,但是只要做的密不透风,滴水不漏,也有办法让他变成无头冤案。” “这是我的失误。”尉文龙叹息着说。 “不,这是你的优点。或者说人性所在。当初我妹妹被张国华儿子的那群狐朋狗友沾染的时候,我比你更极端,你已经很不错了。”我笑了笑,“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动身去学校了。学校里碰头。” “好。” “下一次的通话暗号是‘思之一念,石亦为开’。” “好。” 就这样,我结束了和尉文龙的通话。挂下电话后,我的心情却是有些繁重。很显然,尉文龙是被局里的人盯梢上了,而且对方决计不是简单的人物,能够做到这个份上,怕是一个能力不下于尉文龙和我的角色。若不是尉文龙提前安了个心眼在家里布置了层层机关和圈套,恐怕尉文龙就会被揪住狐狸尾巴。 落下手机,抬头,我看到狐仙正卷着红花大棉被,单手支颌地看着我手里的手机。 “完事了?”狐仙悠悠地道。 “别用‘完事了’那么随便的词。”我瞪了这个女人一眼,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接下来,我本想动身前往学校,可是,还没等我迈出右脚,家里的固定电话却是响了起来。 这一次,我的心却是真正的沉重起来。比起接到尉文龙的电话更为沉重。 因为我家,极少有人会打固定电话过来。 因为我家没有什么远亲近邻。 除非是我妹妹外出,我在家时,可能接到阿雪的电话,但是,如果我和阿雪、我妈全部在家时,能够接到别人电话的几率,排除和学校老师的话,可能性几乎为0。更重要的是,现在才不到六点,就算是学生也没到起床的时间,谁会拨打我家的固定电话? 我看了狐仙一眼,却发现狐仙也是抿着嘴唇,细细的长眉也是一波三折。 我走到了床头柜前,抓起话筒前,瞟了狐仙一眼,狐仙低头把玩着她的香秀发丝,很识趣的没有出声。 我看了一眼固定电话显示器上的号码,发现居然是无锡市公安局的电话。我的心涌起了波澜。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麻烦找上门来了。 “喂?”我抓起话筒,尽量轻松地问道。 “你好。王先生家,是?”话筒那一头传来了一道相当清澈、清晰、发音标准的男子声音,从声音并不浑厚,带着轻快、爽朗的特点来看,对方的年龄不像是稳重的中年人,更像是二十七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青年男子。 “没错。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我打了个假哈欠,装出慵懒刚睡醒的口吻问道。 “王先生,我是无锡市公安局刑侦科的刑警,我姓司。” 司?这个姓氏倒还真是少见。 从对方的一番话语,我发现对方的发音并没有江苏地区方言不分平翘舌音的特点,显然并不是本地人,而且对方发音时普通话极其标准,舌头比较卷,有美式发音的特点,同时轻唇音消失,带了一点台湾或者北京地方话语的特点。 看来,对方应该在国外,比如美国之类的地方留过学,长时间使用美式英语,导致普通话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而且从年纪上判断,对方的年龄还比较年轻……综合判断起来,对方看来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你好,先生。不知道你们找我,是出了什么事?”我尽量保持着平静,用一种局外人的语气问道。 对方的语气似乎非常的轻快,但是却又带着一种让我感到不太平静的压力。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找你,还是因为之前的银乐迪事件。虽然昨天张国华已经在无锡市人民法院上了法庭受审,而且已经判了死刑,但是我们刑侦支队的人认为这一起案件还是有一些疑点,而且上次录取的口供也不完整,所以想要请你来刑侦局一下,再录一份口供。” 果然是因为张国华的案件…… 现在张国华即将上死刑台,刑侦科的人果然坐不住了。 我迅速地思忖着对方的意图。在这个时候重新找我录口供?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银乐迪的案件已经过去两个月有余了,就一般人来说,对于那天所做的事,基本上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毕竟,谁会去特地记住自己两个月前的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呢? 除非,他是一个伪造了案件口供证据,特地把所有的口供背熟于心的罪犯。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去警局里,像两个月前那样,准确无误地像是背剧本一样把那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那么我被怀疑的几率将会是百分之一百。对方肯定有试探我的成分在内。 所以,如果我要去警局,肯定不能装的太过清晰,在一些细节上,必须模糊化。 要我录口供还算是小事。事实上,根据之前市内新闻的报道,我已经知道张国华的罪名落下来后,他将在七天之后被判处死刑。也就是说,只要我死不承认,熬过这七天,那么这件案子就盖棺定论了,张国华就成了我的替罪羊,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这七天,想要熬过去,其实非常简单,计策就是一个“拖”字,比如说,我找个借口去外地旅游一趟,拖延七天的时间,一直拖到张国华处死刑,就够了。 但是,问题在于,对方拨打的是我家里的固定电话,找这个时间点打我电话,也是为了确认我在家,不可能逃跑。如果确认我在家后我再突然离家,反而会徒增嫌疑……而且,在这种时候,我一旦选择了回避录口供或者逃跑,那么,我是嫌疑犯的可能性反而会增加。 当然,这些都还算是比较轻的。 最大的问题在于,既然局里的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说明他们多少已经洞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如果刑侦人员再次对我使用测谎仪,我该怎么办?! 上一次,我用对自己使用勾魂术的办法躲过了测谎仪,可是,勾魂术对于一个人只能用一次。 我已经使用过一次,这一次,是不可能用同样的手段逃脱了的。 更重要的是,既然,对方可以找我来录取口供,而他们自然也可以找金娜这个人证录取口供!而如今我已经对金娜解除了勾魂术,她压根就不知道我和她当初下午一起逛街的事,如果她被拉去局里录口供,我穿帮将是板上钉钉的事! 怎么办? 我握着话筒的手略微抖动了一下。 以我现在和金娜的关系,想要她帮我编造口供,瞒过局里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甚至,以金娜的演技,我也不认为她在不中我勾魂术的情况下能够帮我演一出好戏。 那我该怎么办? 我的心头闪过了一丝阴戾。 一个疯狂,让我自己都不寒而栗的念头突然升起。 难道……要杀了金娜,来个死无对证? 第155章 一百五十六 思之一念,金石为开【第六】 我很快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排除了出去。先不说我亏欠金娜太多,不可能对金娜下手。单单从逻辑角度来说就非常不合理。我被警局的人传话审讯,金娜就死,这样的巧合反而更容易引人生疑。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捏了捏拳头。 最后,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根据钟表效应,两只指针不同的手表无法确定时间,这个道理用在审讯上也是同理,就算两次口供内容不同,警方也无法确认哪一次的口供是真实的,更何况,就算金娜证明张国华遇害那天我不和她在一起,就此也无法证明我就在银乐迪。综合起来,我的嫌疑还不到两成。 而且……比起上一次被审讯时的束手无策,这一次,我还多了一个大杀器。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情渐渐沉了下来。 如今,我的勾魂术可控制的人数名额已经上升到了九人。 就算被张国华和史兵占据了两个名额,剩下可以控制的人数,也有七人。 而上一次被审讯时,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提升,所以用只能使用三次的思维在思考对策,才不得已催眠了自己。 能力不同,思考的对策自然也不同。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对我审讯时,只有四人,我剩下的勾魂术使用次数,足以摆平那些人了。 甚至,就算控制刑侦科的科长,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主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我的大脑如同头脑风暴一般出了数种对策,最后,我松了口气,保持着略显沉重的口吻,说道: “如果只是录口供的话,没问题,但是我想提前说的是,就算你们找我,我的口供和上一次也不会有多少差别的。因为对于张国华的事,银乐迪的事,我也真的不清楚。就算你们警方怀疑我,我也要告诉你们:我是清白无辜的。” “清者自清。”对方用爽朗的声音说道,“王先生,你的心情我很能体会,被人怀疑的味道当然不会很好,而且你还是一个高中生,耽误你的学业也给你多少造成了一些困扰。但是,这一次,也是你摆脱嫌疑的最好机会,事实上,根据我们这边的一些新线索,我们认为……银乐迪事件,王先生你身上还有不少值得怀疑的点,你不是完全的‘清白’。当然我们警察办事,都拿事实和证据说话,只要确定你没有疑点,就不会让你为难。你来局里录口供,也是一次洗脱自己的机会,你说对不对?” 说得好听……但是说到底,终究是在怀疑我么? 那好,那这一次,我就彻底让你们闭嘴。 “我知道了,只要能帮忙查案,我会来公安局的。警察先生。但是我还是先告诉你们,张国华的事,跟我真的没任何关系。”我最后还是表示了同意。 “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很高兴,也会省去很多的麻烦。因为你是这起案件的关键人物,you-are-the-one-we-are-lookg-for” 听到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我的脑海里划过一道惊雷! 在一般人听来,you-are-the-one-we-are-lookg-for是一句再通俗易懂不过的英文,意为“你正是我们寻找的人”,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有着另一个层面的意思。 当初,我曾经半夜戴着面具,着装成黑衣人,以“theone(救世主)”的身份进了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在控制了周南平后我拆了李玉江的住宅,而事后我又给李玉江送去了一封警告信,信中署名正是“theone”,这个称呼是我用来糊弄李玉江的。知道的人怕是只有李玉江一人。 此刻电话里那位姓司的探员这番话一方面可以理解为普通的玩笑话,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想得深入点,一举双关的话,却是对我是莫大的警告,因为youaretheonewelookfor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你就是我们寻找的‘救世主’。” 我的冷汗顺着脖后颈缓缓滑落下来。 对方是有心,还是无心? 难不成李玉江不听取我的警告,暗中参合了张国华案件的调查,并且给刑侦科的人提供了一些线索? 如果我是theone的身份暴露了的话,那么,恐怕事情就比我的想象的更难办。甚至,我的勾魂术都有暴露的可能。 反复思量,最后,我握着话筒,冷笑起来,对方的英文虽然给我造成了一些心境上的影响,但是也让对方暴露了破绽。are这个单词,英文的发音是[ɑ:],美式发音是[e(r)]。美国人不像中国人那样用胸发音,而是多用腹发音,所以鼻音较重,声音较高。根据对方的重音判断,对方在发音时,舌尖需轻轻抵住下齿,双唇向两边平伸,成扁平状,口形张到可以容下自己的中指和食指尖。我想这位警官应该在美国生活过多年,很像是受美国语言文化熏陶的人。 这样的人物,恐怕就是在刑侦科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看来这一次,我要面对的人,真的不太简单。 虽然话筒已经挂下了,但是我的心,却依旧悬在那里,久久未能落地。 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一把。 看谁笑到最后。 挂下话筒后,停顿了大约三秒钟,我再次拿出了我的手机,再次拨打了尉文龙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还没有想两声,就接通了。 “思之一念。”手机那头传来了尉文龙淡漠的声音 “金石为开。”我淡淡地说道。 “什么情况,王一生?” “事情有变,因为张国华判死刑在即,刑侦科的人想要重新找我对口供,我估摸着他们那边已经有了些许的蛛丝马迹。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布一个局,做点先手准备。文龙。”我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现在担心刑侦科的人有人窥探到我有勾魂术。虽然我估计那人也只是处于猜测阶段,但是,如果我露出马脚,就需要你帮忙出手。” “……你说。”沉默了两秒后,尉文龙淡淡地道。 “如果情况有变,我被局里的人盯梢上的话,文龙,我要你扮一次绑架犯,绑架一个人。过程你来策划,我不参与,但是你要布好所有的局,做的滴水不漏。”我冷静地说道。 “绑架谁?警局的人么?”尉文龙的语气显然沉凝了几分。 “不,是我自己。”我叹了口气,说道。 我的回答似乎让尉文龙吃惊不小,但是没等尉文龙是那种处变不惊的人,就算我提出这么破天荒的要求,他也没有任何惊讶的回应。 我就继续道: “文龙,无锡市各大街道、路线、巷道、弄堂、关卡和通道口,包括下水道等隐蔽路线的查询就交给你,绑架所需走的路线由你来设计,你挑选觉得合适的路人人选给我地点,我可以想办法控制他们成为你的手下供你使用。可以么?希望你在三个小时内做到这些。” “有些突然。但是……问题不大。”尉文龙的声音依旧相当的平静。“我可以匿名打电话给管道维修公司、物业管理公司或者联想维修店之类的人员,给他们一份无锡市公安局附近的空地址,只要你给我个精准时间,我随时可以安排让他们在公安局附近转悠,等待你控制他们。” “不错。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想出这样的对策,你的逻辑思维和应变能力非常出色。文龙,你的能力我是最信任的。现在我时间紧,要对付局里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再主动跟你通话。如果你布局好了,就发一条广告短信给我,标题可以是‘领略时尚风采大师’诸如此类垃圾短信标题,只要看到你的标题,我就知道你做好了准备。其他的,我会主动联系你。”我详细而精简地讲述着我需要尉文龙负责的步骤。我的内容比较精简而干练,我知道以尉文龙的能力,我不需要给他太多的暗示和细节,他自己就能做的足够完美和精确,把所有的计划都排布完美。只有一般的聪明人才需要大量的信息来布局,真正的智者,能够靠少量的信息分析出最大量的信息,并且布置出最灵活的方案,甚至还能布置出pnb、pnc…… “有数。”尉文龙淡淡地道。 “那就这样。下一次的暗号不变。再见。” “再见。” 于是我再次挂了话,攥紧了手机壳,长长吁了口气。 这恐怕是我和尉文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合作。 我们能够走多远?成败在此一举。 第156章 一百五十七 试探 部署完一切,我的心绪才重新平定下来,整个过程中狐仙都斜赖在床上,像是看舞台戏一样默默地盯着我看,时不时还揉捏着她那自认为平常女人无可企及的乌黑细发。 “看你一脸火烧屁股眉毛的猴急样,又得提裤子上京赶考了呢。”狐仙媚笑着看着我道。 “少给我碎碎念。这一次恐怕麻烦不小,我有直觉。”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和狐仙斗嘴,“狐仙,家里你照顾着点,要是有人来,你第一时间给我发讯息。”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你以为我是谁儿?”狐仙收紧细眉看着我。 “信不信我让整座无锡市卖切糕的摊主都打道回乌鲁木齐?”我用最简单有效的杀手锏把狐仙接下来一堆牙酸的话语统统给断绝了。 狐仙果然闭嘴不语,一对凤目睁大成杏仁眼看着我,露出不满之色。 “总之,把你泡工夫茶的心思花点在家里,我会轻松很多。”我一面给狐仙抛话,一面弯下腰,从我的黑色挎包里翻出了一张白色卡片丢向了狐仙。 “对了,这个给你。好好收着,别掉了。” 狐仙玉手随意地凌空一撩,虚并的食指和中指正好接住了我丢给她的卡片。 她低下黑瞳,打量着我丢给她的卡片,翻来翻去地扫了几眼。 “这是……?” “一个月前我去街道办和办证中心跑了一趟,给自己做了五分假户口本和身份证,也顺便给你办了一张。这张身份证你好好保留着。”我对狐仙说道,“别给我搞丢,你那丢三落四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犯不着你来教。”狐仙幽怨地顶撞了我一句,然后懒洋洋地把虎口开成c字型,高高举起打量着身份证上的照片,“喂,王一生。哪弄到的我的相片子?” “一个月前,你用我的手机自拍的时候在我的手机里留了几张。清晰度还可以,就给办证中心的人了,也省得你跑一趟。”我笑着道,“你倒是还挺喜欢自拍的嘛。自恋的女人。” 狐仙伏在褶皱的床单上,不为所动的眉毛微微跳了一跳。 “胡冰冰?……还能更难听一点么?”狐仙看着身份证上的名字,顿时眉头打紧,碎碎念了起来。 “要不然呢?而且,这个名字好像不是我开的先河的?”我瞟了狐仙一眼道。 “……俗,”狐仙轻啐了一口,把手里卡片上上下下地把玩着,殷红如抹了胭脂的唇角则是翘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狐仙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盯着身份证不停地看着,像是一只得到了线球的波斯猫。 “俗不可耐。” 虽然嘴上说着不满,但是当自己有一个叫得出名字的身份时,终归是喜悦的。 毕竟,在今天之前,狐仙这个女人,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户口。 “就这样了。这一周你少出去走动。我是拴不住你,但是你也别太给我闲云野鹤了。” “得~令~”狐仙悠懒地吐气了一声,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闲散模样。 看到这个刚刚度过死劫却又回复了本性的女人,我也真是头疼脑热,却又只能顾自生闷气。 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杂牌的雪纺衫和一条黑色打底裤和一顶圆顶宽边草织帽给狐仙后,我终于打开门走出了房间,凉凉的清风吹在我的脸上,带给我些许的清凉。 谁能想到,才不过一个夜晚的时间,就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变迁了沧海桑田? 刚出门,一道娇俏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一头披散在肩膀上没有打理的黑发,一件蕾丝宽边小睡衣,一双橡胶底的白色塑料拖鞋,正是我妹妹阿雪。 阿雪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一只还粘着白色结晶的黑色大眼睛看着我: “哥,起得好早啊。刚才谁打的电话?” “是公安局来的电话……”我解释道,“别紧张,你看你的表情,眼球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了。公安局的人找我只是因为张国华判刑了,所以要我去对一下口供,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回来。” “是吗?真是那样就好了。”阿雪擦了擦眼睛,原本的睡意已经荡然无存,提到张国华,阿雪的脸上就闪过了愤恨和忧伤的色彩。烟烟的死对阿雪的冲击太大了。 但是大概是我的表情比较肯定和惬意,丝毫没有沉重之色的缘故,阿雪也算是松了口气,突然坏坏地笑了笑,露出小虎牙,道: “对了,哥,昨天晚上,你的房间好闹啊。你和胡仙姐睡得好晚啊,好像一直在说话,说到了很晚,我睡着了都还在说!而且哥啊,你还特地把房门给反锁了起来。哥,你该不会是,和胡仙姐姐……那个那个了?”一边说着,阿雪一双清纯的大眼睛里还闪烁起了邪邪的笑容,一边笑着,这个丫头居然还把两根嫩葱芽似的食指尖对在了一起,一分一合,对碰了几次,似乎在做某种暗示。 “你个丫头,哪里学来的这些不良思想。要不要哥我拿块肥皂把你的脑袋瓜子洗洗?”我笑骂着,赏了阿雪被额前短发遮住的额头一记暴栗。 阿雪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但是眼里的好奇和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减淡。阿雪拉着我的手,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几分: “到底有没有啦,哥,你说,你说。” “没,真没。我哪里敢。我跟她,现在不过是同居关系。哥保证,在交杯结拜之前,都不会做那种提前预支的事的。男人要有责任心,哥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只图一时痛快却不顾忌后果也承担不起任何责任的无脑无能力的男人,不是么?”我对阿雪郑重其事地保证着,就差举手立誓了。 “可是胡仙姐昨天还特地烧了茶给哥你喝呢,光是煮沸水就反复烧了三次呢。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胡仙姐在什么事上这么劳心。” “她这是闲得慌。”我撇撇嘴说道,“不相信我?”我盯着阿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 “嗯……不信。”阿雪撅着小嘴,有些半开玩笑地看着我。 但是,在我咄咄逼人的注视之下,10秒后,她还是败下阵来,脸上涌起一抹绯红,然后低下了头。 “好,信。” “时间不早了,我去蒸馒头,吃完了就早点上学。”看到阿雪娇羞可人的模样,我微微一笑,轻轻抚摸了阿雪那光滑的脑袋一把。 洗漱打理,删繁就简地解决了早餐后,我给妈服了药,然后就准备上学。 因为我要去局里受审,所以阿雪先我一步出家门。在理顺了一些可能面对的情况和险境和思路后,我又和狐仙顶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嘴,把这个女人气恼地抡起枕头丢在我提前半秒关闭的房门上后,我终于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家门。 只是,刚走出楼道口,我的后脚就追上了前脚,最终双脚立定,生根。 一辆没有开报警灯的黑白公安警车正静静地停在我前方五米开外的地方,而阿雪则是满脸惊愕地站在警车前,紧张地打量着。 而我大脑里也是雾煞煞的一片。 警车居然亲自到我家门口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也许是警车里的人看到了我,警车副驾驶座的门很快就打开了,一名身穿着标致贴身的刑警制服的高长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那名刑警的外貌没有什么特色,一米八出头的个头,三角眼,宽下巴,高挑略挺的鼻梁,除了眼神略为凝定有几分威严外,倒也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之处。 “王一生?”前方的刑警也不客气,直接走上前来,出示了刑警证,沉着声说道。“我们是无锡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人,来接你去局里问话。” 我眯起眼,尽量保持着冷静。不让自己失态。 才刚刚给我打了电话,就派警车来接我,这算是什么情况? 稍微动一下脑子我就明白了:这是刑侦支队的人在试探我! 第157章 一百五十八 是他 刚才那个姓司的探员的电话,不过是一个引起我方寸大乱的圈套而已,那一通电话的目的,就是让我知道自己被怀疑,因为紧张而露出马脚。试想一下,假如我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在知道自己被警方怀疑并且要被传话的情况下,肯定是想方设法先逃离本地,等到张国华死了之后再回来,那时候就是死无对证。 所以,如果想要逃离本地,我自然会带上各种证件和财物,顺便处理各种我可能留下的犯罪线索(比如当初的夜行衣、氦气球和击剑面罩),而如果我真的那么畏罪潜逃了,警方的车子正巧悄无声息地停在我家门口,会第一时间把带着犯罪证据的我给撞上,那时候,我就是落网之鱼了。 而且,就算我没有携带犯罪证据,警方的人起码也做到了阻止我逃跑。这一招先斩后奏的手段,玩的倒是有一手。如果我是那些闻风而逃、心虚无胆的犯罪低手,恐怕还真的会露出马脚。 看到我手头上没有携带什么可疑物品,眼前的这位刑警似乎有些失望,至少眼角微微眯了一眯,这个细微的动作逃不出我的眼睛。 居然怀疑我到了这个份上……看来刑警内部的调查工作做的比我预料的还要精细啊。 “郝警探,我是王一生,没想到才刚接了你们的电话,你们就亲自来了。真是让我吃惊。不进家里坐坐喝一杯茶么?”虽然我看出了警方想要套出我马脚的意图,但是我还是保持着表面上的恭谦。 “我们正好办案经过这里,专案组的组长让我们来接你,所以我们顺便来带你走。茶就不用喝了,跟我们走一趟把。”话倒是说得漂亮,滴水不漏,只可惜我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意图,所以自然不会被蒙骗。 “原来是正好经过这里。那真是劳烦警探先生了。”我一边谦和地说着,一边跟随着这位警探向着警车走去。 “哥。”看到我要上车,一旁的阿雪忍不住紧张地叫了我一声。 “阿雪,赶紧去上学。哥没事,不过是录个口供。”我对着阿雪挥手一笑。 阿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比一般同龄女孩更清澈澄明几分的大眼睛里露出了忧切之色……一直到警车隔开了我和阿雪,我还是能够看到那一双担心着我的目光。 坐进了警车的后座之后,我的第一时间就是把车内各个可以反射我目光的角落给锁定住,车的反光镜、后视镜、甚至警车内不可能有的化妆镜……我的目光始终落在这些能够反射我目光的点上,只要我需要,我随时可以用勾魂术控制这些刑警。 只可惜一路无话。两名刑警比我预想的要更为沉默,他们似乎只负责带人,一路上并没有对我问什么话。就这样我再次来到了无锡市公安局刑侦局,这一次的我,忐忑程度却丝毫不比上一次要弱。 “进去说话。负责审讯的司警探在审讯室等你。” “司警探?”我挑了挑眉毛。“就是专案组请来重新负责调查银乐迪案件的办案专家。你进去就知道。”负责送我的刑警语调冷漠,但是看他目光流动,字里行间似乎保留着什么的模样,我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 只有一人负责审讯我…… 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讯息。 上次审讯我的人,可是有四位。这一次,却只有一位,由此可见,那位所谓的司警探,能力非常的强干。怕是不好对付。 我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思穿过了刑侦局内的甬道,心里却是升起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和惊喜感? 那种感觉,就像原始人靠着一柄石制的简陋长矛搏击一头饥肠辘辘的金钱豹。 那种连血液都会沸腾的强烈紧张感,刺激感,灼烧着我体表的每一个细胞。 果然,我的这种不安感,在当我进入了审讯室时,达到了制高点。 就在我前脚踏入了审讯室的铁门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再也无法思考,再也不能动弹。 “你来了,王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坐在审讯室红木桌的那个人,身穿着一件黑色的海胶雨衣,头戴着一顶黑色的花剑选手的面罩,一双厚底黑色皮靴稳稳地踩着横线交错平行的木质地板。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他?! 头戴着黑色面罩的人看到我,缓缓地转过头来,朝着我挥了挥手, 打了一个招呼,我仿佛看到了面罩后面一张充满了自信的脸正浮现出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 负责审讯我的人,居然是我用来犯罪的罪恶化身-- the one!? 看到驾着二郎腿端坐在红木椅上的面具人,我再也无法保持内心的镇定,一滴又一滴的汗珠在我的脖后颈和额头上凝聚起来。 我只能尽量微握着拳头,尽量装出不失态的模样。好在哪怕是正常人看到这样诡异打扮的人也不可能保持镇定,所以我知道我此刻的惊讶表情才是人之常情。 虽然看不清眼前这个穿着雨衣的男子的面容,但是想必他就是那名亲自审问我的司警探了。 对方打扮成这幅模样到底有什么意图?是警方已经有了我就是theone的证据向我示威?还是说,警方只是怀疑我就是theone,故而特意打扮成这幅模样,为的是给我造成心理压力,在心理层面击溃我,让我露出破绽? 稍一权衡,我最后确定应该是后者。 这名姓司的警探打扮成这样,应该只是为了给我造成心理压力,如果对方已经有了我就是theone的决定性证据,压根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想到此处,我的情绪倒是稍微安定了几分。 警局里的人能够知道关于theone的讯息,自然是根据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里的监视摄像头得知的。否则,在其他场合,都不曾有过theone的痕迹。 哼。兵法最上层之计,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个姓司的警探,玩心理战术倒是有一手。 我在心里冷笑一下,最后还是沉住气,在两名刑侦局内部刑警的带领下走进了审讯室,然后坐在了那名和我的theone有着一模一样的打扮的审讯警探对面。 我和他的对视。 因为这名来头不小、诡计频出的警探罩着黑色的面罩,我根本就看不清他面罩后面的眼睛,而我的勾魂术想要施用于人,就必须和对方的眼睛对视,起码我的眼光能够进入对方的眼睛,否则一切都是徒劳。我不知道这个姓司的警探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是他这样的做法却的的确确屏蔽了我的勾魂术。 看来我这次真的是麻烦不小。 “呵呵,看起来你很冷静啊。看到我这样的打扮,就没有什么问题要问?” 和司警探对视了整整有五秒后,浑厚而沉重的声音从面罩后面传了出来。是我的错觉么,对方的声音比起在电话里似乎更为的结实沉稳。 我露出了平和的神情,笑着道: “呵呵,司警探,我正想问您为什么打扮成这样呢。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我想,您打扮成这样,肯定有什么……深意在里头?” 第158章 一百五十九 试探 “哈哈,脑子转得倒是挺快的。”面具男笑了起来,声音却是爽朗而干脆,“算不上什么深意,我打扮成这样,不是什么装神弄鬼故弄虚玄,也不是什么赶潮流搞时髦装时尚,穿上这衣服,只是因为我这套奇摸怪样的衣服,是一套有魔力的衣服,只要是穿上这套衣服问话,不管是藏得多深的罪犯,都会原形毕露。” 这是在旁敲侧击试探我么?我暗自冷笑。摸黑石抓扒手的心理战术对我可没用。 “还是不太懂警探你的意思。”我装作无奈地笑笑,摇摇头,直视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但是司警探,虽然我只是个学生,不太懂你们警察的事务,阅历也很浅,但是一路过来我也知道你们是在怀疑我跟银乐迪案件有关系,甚至……怀疑我就是杀人犯。但是我只想证明澄清一下,我真的是无辜的。” 面具男扭了扭脖子,看着我,停顿了一会儿,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这一行的人查案么,都是讲究真凭实据的,肯定是秉公办理,只要你真的一干二净,我们也不会开染色坊给你染黑,是?” 我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虚。从对方的话语判断起来,对方对我怀疑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司警探,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就是了。但是虽然张国华害了我妹妹,我对他恨入骨髓,但是我一个小人物,对他那样的大人物的事迹,真的了解不多。恐怕知道的也有限。而且因为事情过去有段日子了,有些东西记得不清也还请谅解了。”先尽量缩小我能够回答的内容范围,透露的信息越少,露出马脚的可能性就越低。 “我还没开问,你就就打好了后路?你这么一说,等于是在敷衍了事嘛。不过,呵呵,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面具男平静地说道,然后他把两只手交错着立在了红木桌上,托住了下巴,定定地看着我: “王一生。我就这么叫你。在你来之前,我顺便打电话给你们城南高中的教务处,查了一下你们学校历年的学生简历和信息,尤其是你的在校信息。结果发现了一件让我觉得很佩服的事:在去年的九月初的城南高中选拔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选手的智力测试中,你以所有题满分的成绩拿了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在你之前,有过这样惊人成绩的还是大你一届的学生尉文龙。” 一滴汗珠不经意间顺着我的太阳穴滑落,一直滑到了下颌。 看来警方对我的调查的确是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甚至就连我的学生信息也没有放过。好在我简历上拥有的不良记录是0,警察也不可能查出什么不干净的底子来。 我抿了抿嘴,道:“司警探,你想问什么呢?我的成绩和你审讯我的事没多大关系?你该不得出‘银乐迪案件是高智商犯罪,我的成绩比较突出,所以我就是罪人’这样荒诞的结论?” “当然不是。”面具男笑了,声音却是非常的古怪,有些不自然。 “我呢,只是觉得你是一个人才。”面具男笑着,“我了解了一下城南高中智力测试题的内容,发现题目主要对于学生的逻辑判断思维、抽象归纳思维和联想发散性思维侧重较多。能够得到这样的测试第一名成绩的学生,必定有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加上目前我们的案件侦查,也的确进入了一个无风区,所以,我和我们专案组的组长协商后做了个决定,就是给你尽量多的银乐迪案件资料,让你试着做做判断。看看从你的角度,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 一边说着,面具男拉开了红木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叠相片,前前后后一共有七八十来张,全都一股脑像是小山一般摆放在了我的面前。 “这些照片都是我们刑侦技术部的勘察人员的在银乐迪命案现场拍的照片,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看看,说说你的想法。尽量想的深入点,仔细点。” “司警探,您好像弄错了。”我的目光升起,锁定在面前的面具男身上,“司警探,你查了我的信息,就算知道我成绩可能比较优秀。但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过是个学生而已,怎么可能和你们这些经验丰富专业刑侦警察相比?我知道警探你心里是把我内定为银乐迪案件的嫌疑人,甚至就是把我当成预定凶手之类的角色,你让我看这些照片,估计也是抱着让我这个嫌疑犯露出马脚的想法。但是,我只想说,我不是凶手,所以,我真的不可能看出什么来。” “知道你会这么说,”沉默了两秒后,面具男淡淡地说道,“没关系,你先给我看了再说。用你学到的知识,尽可能地去分析分析,告诉我你看出了什么。就算你不是凶手,但是如果你能够协助我们刑警抓到真正的凶手,我司伏见在这里保证,王一生,你的学生简历也会很漂亮的。” 他的名字叫司伏见? 我留了个心眼,默默地把眼前这个警探透露出来的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一边记,我还一边分析着这个警探的话。这个警探表面上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两全其美,进退皆可,非常好听,但是更深层的话也非常明显。 想要逼出一个犯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透露只有他知道的讯息。 这个司伏见,还真是居心叵测,用心险恶。 不过,司伏见似乎多少对我的能力有所了解,如果我装傻充愣太过明显,不稍微暴露点真才实学,敷衍了事的话,恐怕这个司伏见会没完没了,一直追问。那也没什么意思。 不如……索性就稍微暴露一点能力,在关键部分装无知好了。 “如果我弄错了,警探不要笑话我。我也就这点能力。” 我内心定下计来,然后撩起桌面上的一叠照片,然后细细地打量起来。 只是,我的手指才碰到了相片负片的表面,我就感觉不大对劲。 负片纸的感光成像面,感觉异常光滑,手指尖触及时,有一种光滑湿腻的感觉。 似乎,负片表面的显影液和定影液都还没有完全干燥。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银乐迪案件已经发生了两个多月了,如果警方是在案发当天用单镜头反光相机拍摄而下的照片的话,如今早就应该完全干燥了才对,可是这种滑腻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头打上了一个问号。 我抬头留意了面具人司伏见一眼,却发现他正双手抱胸,一脸惬意地坐着,模样似乎相当的闲逸和轻松。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鬼。 这个家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我要弄清楚才行。 第159章 一百六十 显山露水 我歇了口气,重新低下头,一张一张地把照片翻看了下去,却发现这些照片上的画面,全部都是一些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但是,都是细节部位,却没有全景的图片。 比如说,其中的一张图片是一条被切断了的手臂,手臂修长而纤细,没有赘肉,似乎是一位穿着红色的薄衫短袖裙的女子的,黑色的血液从手的截断面流了出来,但是,照片上却没有照出那名女子的全身画面。 接下来的几十张照片,也基本上都是如此,都是某个死者的某个部位的照片,比如说是手臂、胸口、大腿、足踝、腹部、颈部、横膈膜、胸腔、锁骨、横突间肌、腰大肌、尾骨肌……却始终没有一张全身的照片。 粗略地看了四十张照片后,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愤怒地把所有的照片全部放在了红木桌上。 “司警探,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司伏见,淡淡地道,“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士,但是,您当我看不出这些照片是伪造的么?您用这些不是银乐迪案件的假照片来糊弄我,是什么意思?” 听到我这么说,对面的面具男却是轻笑着,啪啪两下,拍起了手来,黑色塑料手套罩着的手掌拍打出了清脆的响声: “了不起啊,居然能够看出这是假照片。” “不是我想说,但是我不得不说,司警探,做的这么粗的假照片,谁都能看出来。”我淡淡地道,“虽然为了避免数码相机存在后期加工的缺陷,刑侦人员在命案现场拍的照一般都用单镜头反光相机,但是,你的这些照片漏洞太多了。一般来说,像是银乐迪案件这样这么重要的案件,其照片一般都会夹贴在档案文本中,而不会这么随意地堆叠在一起。除此之外,这些所谓的案发现场的照片的负片乳剂层非常的滑腻湿润,纸片表面显然是在最近的一两天里刚刚才制作而出,从水里取出的时间不会太长,就是表面的定影液和显影液都没有完全干燥,自己磋摩照片感光层的成像甚至会导致表面的图像模糊化产生灰雾效果。此外,这些照片的拍摄也非常的不专业,大多数照片的感光度平衡性都很差,表面的图案或是色彩太浓或是色彩太清,都存在着过曝或者曝光不足的情况。这些原因,我想应该分为三点。一点是拍摄时过于匆忙。从照片规格来判断,拍摄时使用的是135单反,尸体背景相对较暗,却没有使用闪光灯拍摄,而是利用了自然光,大多数都是色温在7500k以下的光线,而且每一张照片的光方向都有略微的偏差,单单是前面的十张,就出现了正面光、前侧光、测光、后测光、逆光、顶光等等的不同方向光源,如果是同一时间的同一案发现场,是不可能出现光线角度不同的现象的,司警探。” 我看了司伏见一眼,然后继续说道: “从照片质量参差不齐来判断,我估计这些照片都是后期拍摄制作出来的假照片,照片的来源估计是警局内部的一些案件记录,对?照片拍摄原因是其一。其二,就是照片在冲洗阶段的失误。我看了不少的照片,其表面的图案背景都略显模糊和平淡,显然是因为制作匆忙,胶片晒干时间过短,导致图案不够精致。其三,定影液和显影液的浸泡也存在着时间过长或者不足的现象,可能原因无非两个,一个是制作的不用心,其二是照片数量太多,在光线微弱的暗红灯下赶时间制作大量照片必然会导致照片本身的不专业。如果是刑侦队内部的专业人士,是决计不可能拍出这样不专业的照片的,不然,他就可以下岗了。能够拍出这样的照片,只能说,这些照片都是伪造的,用途,自然就是为了用假照片糊弄嫌疑犯,通过刺激嫌疑犯的来导致对方露出马脚,我说的可对,司警探?” “呵呵,不得了啊,真是让我惊讶,王一生。你居然能够分析到这个地步。”司伏见的笑声从面罩后方发出来,听得我一阵不舒服。“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摄影方面的知识的?” “从图书馆的摄影专业书上。”我皱了皱鼻子,回答道。 “你对摄影很感兴趣?” “我什么书都看。”我如实回答。 “那我可就更吃惊了,王一生,你到底看了多少书,难道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勉强笑了一下,说道:“算是。小学看了多少书我没有记下确切数目。但是我每天必看2本,不管薄和厚,算下来,应该也有将近4000本。但是在初中的三年里,我看了817本书,高中两年来,看了4563本书,我每天至少看5本书。” 听到我的话,面具男换了一个翘二郎腿的姿势,司伏见似乎也略显吃惊: “问个很白痴的问题……你一个学生,每天哪来那么多时间?” “你不要用普通学生的看书速度和效率来看我。”我平静地说道。 “知道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你还真是个惊世骇俗的鬼才,平常人几辈子看的书也未必比得上你。王一生。”面具男的声音重新变回了平静。 “多谢司警探夸奖了。”我笑笑,当然,有些做作。 从阅读的广度来说,我自认为就算是尉文龙这个打小就徜徉在图书馆书海里啃食黄卷的书虫也未必比我多,但是,就从深度和精度来说,尉文龙却略胜我一筹,这一点我还是承认的。 “再问个问题,第一次看到尸体的照片,难道你就不觉得不适应?” 我淡淡地看着司伏见,挤了挤眉毛说道:“要说不适应是肯定的。但问题是你给我的这些尸体照片根本就不是受害者本人,你给出的这些照片全部都是其他地方公安局的案件里的受害人拿过来骗人的。” 我随便地从照片中抽出了一张照片,摆在了红木桌上,说道: “就拿这张照片来说,尸体照片是半身裸露的,很容易得出死者脊柱有明显向右弯曲和右肩有压伤痕迹这两条线索,由这两条线索,可以得出死者死前长期负重,所以死者生前应该是个用一根竹竿、两股麻绳和两个框走街串巷的棒棒军,死者左肩没有丝毫压根,说明他并没有换肩的习惯,只用右肩挑担子。死者的左肋骨凸起,有顾着痕迹,看起来不是自然病变,而是外力撞击所致,比如车祸。” “死者左手指关节内侧有擦伤留下的疤痕,说明死者左手长期受到摩擦,擦破皮后依然摩擦不断,导致伤口久久不能愈合,最终留下了永久性的擦痕。虽然都是老疤,看起来时隔多年,但是右手却没有这种疤痕,因此我得出结论,死者生前的担子经常只有一个箩筐,加上他只能用右肩挑担子,要想保持担子的平衡,就必须要用左手用力向下拽着左边空筐上的骂声,这样就会造成左手长期的擦伤。” 我一边看着照片,一边缓缓地分析着。 听到我的分析,司伏见却是笑了: “很有意思的推理。但是,如果你有点常识的话,应该知道挑担子最忌讳一头重一头轻,只挑一箩筐比挑两箩筐还要累。” 我也讪讪一笑:“那我想,大概是这位死者生前有不得不挑一箩筐的理由。” “可是就算必须只挑一箩筐,为了省力,也都是把箩筐放在身后,用竹棒扛着,这样用双手压着肩膀前的竹棒就可以了,所以左手的擦伤不见得就算挑一箩筐造成的。” “不,”我摇摇头,“你说的方法虽然省力,但是,箩筐在后方,手抓不到箩筐上的麻绳,却会导致箩筐的颠簸,甚至就算身后的箩筐和货物掉落自己都未必知道。所以,我判断,死者的箩筐里,曾经放着非常重要的东西,让他不得不每天挑着那一箩筐货物,风雨无阻地穿街过巷。而我的判断,那箩筐里的物件,应该是一个孩子。” “孩子?” “没错,应该是个孩子。能够放在箩筐里的物品,让死者如此珍惜,保持不颠簸的货物,首选就是孩子了。我猜测这名死者的孩子在年幼时遇难断了双腿,那很可能是车祸造成的,同时造成的还有死者肋骨的骨折,场景还原一下的话,我可以想象,那天他带着孩子去街上玩耍,或者接送孩子,在路上,一辆汽车行驶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到孩子,千钧一发之际,死者冲上前去推开了孩子,但是没能推远,导致孩子双腿被压断,而死者的左胸肋骨也被汽车的左轮胎碾断,造成永久性损伤,这从肋骨表面的轮胎状凸起可以判断出。而由于孩子无法下地走路,所以每天上学时,这名死者就用箩筐带着他的孩子去学校……而死者的身体表面没有其他更多的伤口,死者死前双手曾经压过左胸口,肘部依然是90度僵曲,所以我判断死者的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而左胸肋骨的伤口则是以前留下的。死者是一名苦力的棒棒军,而当初银乐迪死亡的12人中,据我了解,可没有农民工出身的棒棒军。所以,这照片,显然不是银乐迪事故中的死者。由此类推,我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这些照片,都是假的。是你们警方用来钓鱼的手段。” 第160章 一百六十一 思维圈套 我是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讲述出来的,能够用这样的口吻与一名经验老道心思尖锐的警探对话,我甚至估计同龄人里也没有多少。 “王一生,从一个警察的立场来说,我真的有种想把你拉进我们刑侦局当刑警的冲动呢。如果在中国侦探是个合法职业的话,我都怕不少侦探的饭碗会被你抢走咯。” 面具男双手环抱,稍微偏了偏头,最后,他却是忽然喟叹了一声,然后从抽屉里再次抽出了一份资料,随手翻了翻,从中抽出一张摊开在了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扫了一眼。 那是刚才我所说的死者的身份资料。 死者:田佑名。 年龄:56岁。 死因:突发性心脏病。 曾有过车祸史,左胸肋骨骨折留下不可愈合的伤痕,家中有一名11岁的儿子,就读安徽省砀山县第一小学。 到此,面具男给我的这份报告,已经非常清楚地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我的推理,精准无误,丝毫无差。 我把资料递还给了面具男司伏见,有些侥幸地道: “司警探太抬举我了。我也只是往最可能的方向去预测而已。” “就算如此,也让我非常震惊了。就算是经过专业培训的fbi探员也未必能达到像你这样的水平。”司伏见的语气却是比较随和,似乎我的这些言行举止甚至我的能力都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当然,任何一枚硬币都有正反面。王一生,我在想,如果你用这样优秀的能力去作案的话,那可是足以成为一个让任何高明老警员都头痛的犯案高手呢。” 这番话不可谓言辞不犀利,绕了一大圈又到了正面给了我一锤子,说到底,我的每一次推理,反倒是在增加我自身被怀疑的几率么? “我敢说找遍整个无锡市,甚至全中国也未必有几个你这样能力的学生。不过你这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拿假照片的意图。这算是对你的一道考验而已。我在想,真正的凶手肯定是知道能够一眼就辨认出这些照片是伪造的,由此可以通过一些言行把他的罪行挖掘出来。但是,没想到你能够通过照片本身的细节判断出照片的真假,这么一来,我一开始的打算就失败了。”面具男有些苦涩地感叹了几句,然后最后一次拉开了抽屉,这一次,他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份蓝色的档案夹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到这一份蓝色的塑料文件夹表面贴着69号的标签,显然是69号案件文档。 “现在看来,王一生,我只能说,你超乎我预料的聪明。我们的一些小计俩小九九看来都是没有什么意思的。还是回到正题。这一份档案才是银乐迪案件的真正档案。这些档案,我们警方是绝对不对外公开的,现在我们虽然怀疑你,但是也只是停留在怀疑的阶段。就我个人来说,我倒是更希望你不是犯人。如果你不是犯人,我觉得反倒能够成为我们破案的得力助手。我先给你看一下这份档案了解一下那天的内幕,你看了之后,也绝对要保密,不准泄露出去,知道么?” 司伏见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妥协么?还是自认为已经无法从我的口中得到更多线索而有些懈怠了,又或者是在打着什么其他的算盘? 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我眯眼,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档案夹上。 至少,从样式来说,司伏见这一次给我的这份档案,是不会有什么手脚的了。 “谢谢司警探的信任。”我一手接过了档案夹,然后细细地翻开,然后浏览起来。 戴着面具的司伏见站起了身,他弯腰,上半身朝我弓了过来,在我看档案夹的同时,他那戴着黑色塑料手套的手指还时不时地点着档案夹内一些照片和资料,给我做着非常冗长和繁复的解说。 “这具尸体是张国华的儿子张岳,直接导致的死因是心脏被自己挖出,非常诡异,而在死前他的双腿外侧和臀三角都有极深的刀伤,起码切断了腿部的三条主要筋脉,动刀的人是张岳的两个同学,也是他的死党李云和马楚,之后,又有人在他的腿上倒上了茅台酒,把他的大腿点燃了,对他进行了非常痛苦的非人折磨,一直到最后才让他自己挖出了心脏,我们警方也无法想象一个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挖掘自己的心脏……” 档案夹上,张岳那布满了鲜血、纵横交错的血管和微微发白的胸骨的胸腔缺口看得我肚里一阵反胃,想到那天我亲手对张岳的折磨,我的心不禁虚了起来。 我不能露出马脚。 我强作镇定,压抑着内心的颤动。 “这是李云的母亲袁玉淑,死因是被他丈夫李志华堵住嘴后,被马楚和李云勇水果刀连捅了至少三十七刀后气绝身亡。这一点从李志华手掌上含有他妻子的唾液和口腔表皮可以得出。此外,袁玉淑的尸体周围发现了中出现了大量的带着头皮的发丝,发丝末端都有血迹和头皮,这说明袁玉淑身前被人从后方狠狠地抓住了长发,导致头发被从头皮中强行扯出。但奇怪的是,在这样的痛苦之下,袁玉淑却没有太多的反抗,她那被玉兰色粉彩油染了指甲里没有太多她丈夫、她儿子的血迹,显然她并不想伤害她的丈夫和儿子,甚至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有料到她的儿子和丈夫会对她下手。因此,可以排除是口角争执发生的争斗导致的砍杀。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杀害。” 接下来,面具男又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了李云父亲、马楚一家总计四人的死法…… 这些死法,司伏见讲得非常详细,往往一个人的死状,他都能够分析上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当然,司伏见的分析却是非常的详细而透彻。 只是,他讲述地越是漫长,我就越是感到无趣。 作为真正的凶手,我当然是对每一个人的死法死因如日下观物,明白的一清二楚,也了如指掌。虽然心里产生了些许的不耐烦情绪,但是我还是勉强听着司伏见的讲述,做出震惊和反胃状态。 “银乐迪案件死亡人数一共是12人,其中,张岳的死因是心脏被自己挖空,属于自杀,李志华的死因是隔断颈动脉自杀,袁玉淑的死因是被水果刀破腹刺死,吴庆的死是咬舌自尽,吴晗母亲常聪慧的死因是被刀刺死,再之后,则是吴晗和马楚、李云以及张国华的保镖,死法有跳楼自杀,也有枪杀……可以说死法非常的复杂,甚至诡异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说到这里,司伏见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里莫不带着些微的苦恼于困扰。 档案文件异常的挺厚,每一名死者的细节部位、过往资料,死亡顺序,致命伤口,化验结果都有清晰的罗列,但是,所有的信息都和我已知的没有任何区别。 司伏见给我讲述了前面8名死者的死亡过程,大概看到了第9名死者,刚打开吴晗所在的资料,我还没来得及扫上一眼,司伏见却是轻轻地用手压住了档案夹,突然问我道: “对了,在看吴晗的死因之前。王一生,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看着司伏见压在档案夹上的那一只被黑色塑料手套包裹着的手,心脏微沉。 “您问,司警探。” 对于我的点头回应,面具男点了点头,手却是依然压着档案夹,正对着我,不紧不慢地道: “王一生,我想问问你,从你的个人情感角度出发。你对吴晗的死法,是否带有宣泄的快感?请正面回答我。” 吴晗的死? “没错,吴晗的死。王一生,你大可如实告诉我,今天的审讯只有我一人,没有记录员,没有窃听器,也没有录音设备,你可以直言不讳。就算你对吴晗带有恨意,这也是正常心理,不会增加我们对你的怀疑。你可以对我吐露心声,直来直去,如实道来。” 吴晗么……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最后才死在我的枪口之下的清瘦富二代小二哥的惨白容颜。因为吴晗是最后一个死在我的手下,而且在我的胁迫下抖露出了我李天宇的事,所以我对于他的死,印象最为深刻。 当我用枪口抵住他的额头扣下扳机时,那种既紧张又莫名的快感此刻我只要闭上眼都能够清晰地回想起来。 吴晗那张凄惨恐惧的脸,那一双无比惊惧的带着泪水的眼睛,我依旧历历在目。 当然,此刻,在司伏见的面前,我是必须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不能露出任何不合常理的表情。 “司警探,实话实说,我有。”我一本正经,如实地回答道,“吴晗和张岳他们一起玷污了我的妹妹,导致我妹妹死去。当我知道吴晗被人枪杀的时候,我的确是有报复的心理快感。就算你说这是病态心理也好,但是……我确实感到了……痛快?嗯?不对……!” 只是,就在我说出这番话的那一刹,我却是突然感觉到了莫名的不安,甚至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果然,当我说出了我对吴晗死法的感想后,面具男却是忽然发出了一阵不浅不淡的轻快笑声。 糟糕了! 中计了! 我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我没想到,司伏见居然给我设下了这样的思维圈套!! 面具男重新坐回了红木椅上,双手交托着平放在胸口的位置,他像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公司领导一般审视着我,虽然我看不到面具后面的双眼,但是,我却是能够感觉到一双炽热而晶亮的眼睛在散发出胜利者的喜悦光芒。 “终于露出马脚了啊,王一生。呵呵。”司伏见呵呵一笑,然后轻轻地探出了一只手,打开了红木桌面上的那一份档案文件夹,一直翻到了记录着吴晗死亡资料的那一页。 我感觉到我的喉咙异常的干燥,整个人都有些虚脱,甚至,因为那一份来自内心的恐惧,我连双手都在颤栗着。 “再仔细看看档案上的资料,王一生。”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当我紧张的目光落在了档案夹页码上标志着吴晗死因的那一行文字时,我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溃败感。 只见吴晗的死因栏目下,赫然写着: 死因:跳楼自杀!!! 而不是枪杀。 司伏见,居然篡改了吴晗的死因,为的,就是让我这个唯一可能知道死因的凶手失言露出狐狸尾巴! 我居然,被摆了一道! 第161章 一百六十二 推断 在刚才司伏见和我的对话之中,司伏见丝毫没有提到吴晗的死因!这就是他设下的圈套,在一步一步地引诱着我进入他的思维陷阱。 到此,我终于完完全全地明白了司伏见所有的棋路。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了。 司伏见的思维陷阱,是这样布置的: 第一步,司伏见早就预判到了我的推理能力,所以他事先用漏洞极大的伪造的照片来引诱出我发挥推理能力,有意地让我发现照片是假的。 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在拿出第二份“真档案”的时候,让我放松警惕! 因为,对于一般人来说,当你拆穿了一个谎言时,往往会认为在谎言之后出现的答案一定就是真理,是真相,却不会去怀疑那是另外一个谎言。 这就是司伏见的第二步棋,当我拆穿了他的假照片后,他随即道歉,承认自己的无能,拿出了口口声声说是“真档案”的文件。但是,这一份真文件,看似“真”,却也是真假参半。这一份档案中,前面的死亡信息,的确是真实的,但是,在记录着道吴晗的死因那一页,却是伪造的。 第三步,司伏见利用语言诱导,不厌其烦、极其冗长反复地给我讲述各个死者的死因,因为他描述的前面8位死者死因都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一致,我自然就会因为惯性思维而认为第9名死者,也就是吴晗的死因也是和我料想的一样,是枪杀。而没有预料到事实上司伏见篡改了吴晗的死因。 第四步,司伏见之前提到吴晗死因时,和马楚、李云、两名保镖混在一起,说是有枪杀和跳楼,却没有说谁是被枪杀,谁是跳楼,这就更加导致我潜意识地认为吴晗就是被枪杀的。 第五步,因为吴晗是最后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物,我对他的印象最为清晰,这也是司伏见选择吴晗来诱导我的最终原因,因为他知道用吴晗来诱导我,我的印象最深,准确率最高,他让我落入思维陷阱的几率也是最高。 因为这五步棋的一步接一步的紧扣套设,连环架接,步步相承,我虽然表面上一次又一次看破了他了的小陷阱,做出了最为正确的推理,但是,事实上我的推理情况,早就已经在司伏见的预料之中,他要的效果,就是我不断做出正确的推理,好在最后,像是飞鸟归巢一般自觉地投入他的怀抱。 这个算无遗策的家伙……真是太可怕了。 “露出马脚?司警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看起来,我搞错了呢。”我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波澜,不让自己的表情有任何大的起伏波动,能够布置这样严密的陷阱,我不相信司伏见不会icroexpressiond-readg(微表情读心术,fbi常用的根据人的表情分析内心的方法)。这一刻,我几乎有一种掀桌的冲动。步步谨慎,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被反戈一击。起初,我对于这个司伏见虽然感到棘手,但也只是感到棘手而已,但是此刻,我才真正明白,眼前的这个神探司伏见,恐怕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的敌手。 这个家伙,有着不亚于我的可怕逻辑思维与布局能力。 “搞错?”司伏见笑了起来,“王一生,不用再隐瞒下去了,对于吴晗的死因,我们警方目前为止没有在任何场合公开过,就算是报纸和媒体上,为了不太过有损政府的形象,那些吴晗的死因也只是他杀而已,敢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资料的呢?” 我的心脏一上一下地地浮动着,忍不住,我捏了一把拳头。 “尉文龙。”我淡淡地说道,“是尉文龙告诉我的。因为尉文龙曾经对这个案件非常感兴趣,他通过他的私人渠道向警方要了一些内幕消息,后来我才得以知道。” 尉文龙,这是我能够转移我的口误的唯一方式。 “司警探,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的狡辩让面具男的坐姿稍微端正了 “哦呵。如果你说的属实,我好像是误会了。那么,尉文龙,既然他对这件案子这么有兴趣,那么他的私下调查,有结果了么?”虽然被我糊弄了过去,但是司伏见的语气却依然保持着十足的轻快。 我的心再次微微触动。 尉文龙是否有结果?当然是结果……他不但设下了圈套套出了我的勾魂术,而且还确定了我是凶手。从某一点来说,尉文龙的推理能力也是丝毫不下于司伏见。 回头,我必须问问尉文龙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从警局里得到这些内幕消息的,这一点,也许非常关键。就连尉文龙都不曾告诉过我。 而且,就司伏见设下这个圈套来坑害我这一点来说,似乎就连司伏见都不知道尉文龙能够得到刑侦局内部的消息。 万幸,我有一个尉文龙。 如果不是尉文龙能够得到内部消息,恐怕……我现在已经露陷了。 “没有结果。”我悬着一颗心,说着违心之言,“尉文龙也没有得出银乐迪案件的结果。最后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了?王一生,你的解释,恐怕我只能相信一分。”司伏见肃声道。 “如果司警探你不相信,那也没有办法了。但是,我的消息的确是来自于我的同学尉文龙。我和他关系不错。至于尉文龙具体是如何得到警局内部的资料,你可以询问他,我想他会给你一个过得去的答案的。” “……”漫长而煎熬的沉默,面具男双手交托,侧着脑袋,静静地打量着我。 半晌后,面具男忽然恢复了常态般,说道: “那好,那就先不谈这一点,至于你提供的尉文龙告诉你银乐迪案件内部的消息,我们先记录在案。我这里呢,还有一份资料,王一生,希望你能够看一看。这份资料,是来自于无锡市建设局局长周南平住宅的监视摄像头。” 一条路走不通,立刻切换切入口么?这个司伏见,还真是诡计多端啊。 司伏见这一次是打开了红木桌左侧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台ultra,小心翼翼地摆放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打开了内部的视频,给我看。 这个家伙还想玩多少花样? 我拉过红木椅,微微往前欠身,目光落在了ultra上,看着内部的视频,眼皮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跳。 视频的中央,一个戴着黑色花剑面罩,穿着黑色塑料雨衣、黑色皮制厚底靴的男子正正步从门底下穿过。 the one。 这就是我当初潜入周南平家时留下的影像,当然,我是知道自己被摄像头录下的,因为我对自己的打扮非常有信心,所以,我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 “这个人是……?司警探,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给我看这个神秘男子和这段录像的原因。这个男子做了什么?”我的目光落回到了面具男的脸上,问道。 “这是那天潜入周南平家里的神秘男子,他就像幽灵一样,轻松地就控制了周南平的家人,当时时间是半夜,周南平和他的妻子正在睡觉,当这名男子潜入他家时,周南平曾经做出反抗。但是,周南平的家人只有这名男子闯入时的记忆,却没有他消失的记忆。周南平一家人,整整有三个小时以上的记忆,都莫名消失了。而在记忆消失的那三个小时里,周南平却是打了电话给拆迁办,叫了拆迁队,包括推土机和挖掘机,对李玉江的住宅采取了报复式的拆迁。虽然最后李玉江压下了风声,但周南平和李玉江两人的关系却是陷入了僵局。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调解和李玉江之间的关系,周南平本人最后报案了。这也是我们警方得到录像的原因。周南平本人表示他并没有打电话拆迁李玉江的住宅。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这样假设:周南平……他是被某个神秘人物给操控了的,他被人操控去拆迁李玉江的住房。这一点想法,着实让人不寒而栗,但是一些细节上的证据却是支持了我们的这一想法。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对比了李玉江房屋被拆迁一案和银乐迪案件的相似点,发现,如果用类似于李玉江案件的方式来解释银乐迪案件,会变得异常轻松。银乐迪案件中,出现了非常不合理的自杀和亲人、手足相残行为,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是,如果用某种特别的‘操控力量’来解释的话,就会水落石出了。” 一条又一条的汗丝顺着我的额头滑落而下。 果然还是推演到了勾魂术这一层么……而且还把李玉江和银乐迪案件联系到了一起。这个司伏见,还真是不得了啊。虽然说,当我看到司伏见以面具男的打扮出现时,我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可是听到司伏见的分析,我还是有些震惊。 棘手。 太棘手了。 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暴露。 必须想个办法,把司伏见给灭口。 第162章 一百六十三 设局 “呵呵,司警探,这也太可笑了。怎么能把案件归结到什么神秘力量上呢?你的推理能力和洞察能力我很惊叹,你给我看的这些视频我也很惊讶,可是……你用‘特殊力量’来解释这些,我可无法接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那不重要。”戴着面具的司伏见缓缓摇头,然后,他继续说道,“我只是拿了录像里的面具男子的走路方式、细微动作、步幅步调以及身高身材数据和你当初来公安局做笔录时的影像资料进行了对比,发现,你和视频里的这个人,有着极度的相似之处。所以呢,我特地把你叫到这里来,就是想让你穿上我现在穿的这件道具服,让你模仿视频里的这个人走一遍。” 什么? 让我装扮成我自己来走一遍? 虽然说只是换上服装的话,就算最后走路姿势相同也不可能因此确认我就是theone,可是,谁知道司伏见到底葫芦里还装着什么药? “司警探,你想多了。我觉得到了这个份上,录口供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你只是一味的在怀疑我而已。不管我怎么无辜,你总是要强加给我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如果这就是你们刑警的调查方式的话,我只能说,我很失望。就算我的走路姿势和视频里的面具人很像,你又能因此肯定我就是里面的人物?!”我振振有词地指责着司伏见道。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司伏见淡淡地说道,声音依旧有几丝轻快,“但是,这是最后的一道关卡了,王一生。只要你穿上我的这件衣服,随便几步给我看看,你就可以排除所有的嫌疑,你就可以离开了,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怀疑你,更不会找你录口供。” 好一个司伏见……居然给我抛出这样一个大蛋糕。 如果我不是凶手的话,恐怕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我此刻的立场下都会选择穿上衣服走一遍的? 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还没有等到我发话,司伏见居然就举起了双手,搭在了自己的面罩之上。 对了,为了把面罩给我,司伏见必须摘下面罩。 司伏见就要摘下面罩了。 他,必须摘下面罩。 那样,司伏见就必须和我对视。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就有机会对司伏见使用勾魂术。 司伏见还不知道我勾魂术的使用原理,他绝对预料不到我的勾魂术只需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能够施展。 只要他摘下面罩,在他摘下的那一刻,我对他使用勾魂术,控制他。 让他变成我的人。 赢家,就会是我! 我定了定神,装出愤怒的模样,但是双手,却是因为激动,甚至忍不住有些颤抖。 我,可以成功操控司伏见么? 操控这个睿智到可怕的家伙? 就今天的对话看来,我恐怕整个刑侦局都没有必要司伏见更加优秀的人物了,至少,就算是第一次对我审讯的老警长吕大吉,也比司伏见差远了。 如果我能够操控司伏见,那么,我不但可以除掉一个大患,还能得到一个得力大帅。 我,能成功么? “拿来,穿一遍就穿一遍,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司伏见警探。” 看着从右侧边角开始往上翘起,一点点、渐渐被摘下花剑面罩,以及面罩下渐渐跳出的黑色发丝,我内心深处邪魅地笑着,然后,对着他伸出了右手,摊开了掌心。 司伏见,你完了。 不管你有什么计策,有什么安排,有什么算盘谋虑。 但是,在我的勾魂术面前,你也只有屈服的份。 敛气息声。 雨衣的兜帽无声掉落,德国进口的黑色加厚型钢丝网格面罩在缓缓地摘下,一头黑色的浓密秀发从面罩下弹跳而出,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之前,因为司伏见的面罩本身是加厚型加上有雨衣的兜帽遮挡顶上光线,他的视线一直与帽檐边沿齐平,我没能够看清他的双目,而这一刻,我则是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面罩下,是一张三十岁出头的男子脸。 倒梨形、棱角分明的脸,一头层次分明的齐厚大梳卷发型,略深的眼窝,黄褐色的皮肤,鼻梁挺直,嘴唇略厚。整体来说,虽谈不上其貌不扬,但也算是貌不惊人。 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棱形眼睛,倒是有几分的自信神彩,当然也带着几分刑警特有的威严。 将军了。 我的嗓子眼里有某个声音几乎在尖叫着。 因为我已经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我对上了司伏见的眼睛。 只要我现在张开嘴,就能够决定司伏见的生死! 我能够轻易地让他服从于我! 臣服在我的脚下! 可是,就在我张开嘴的那一刻,集中精神,就要施展勾魂术的那一刹,一股本能的不祥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不对…… 这是个局。 因为太容易了。 司伏见的举动太轻率了。 如果他怀疑我有勾魂术的话,不会轻率到随意在我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脸,更重要的是,在之前的审讯中,他就有意地支开了旁听的记录员,甚至就连保卫人员都被叫到了门外等候。 他还特意提醒我没有录音设备和通讯设备。 司伏见特意制造出了一个只有我和他在这个审讯室的假象。 这是……有目的的。 当我在脑海里把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时,我的视线则是迅速地掠过了审讯室的大门,大门依旧是紧闭着,可是,外面的灯光照耀下,我却能够看到铁门之下的缝隙里有两条不透光的黑影紧紧挡在那里,显然,有人站在门外等候着。 而在审讯室的东南、西北、东北、西南四个角落的屋顶角上,我也注意到了四个圆状的监视器。 目光再次一扫,我的视线飞速扫过了司伏见雨衣内部的高领衫延高领内部贴着的一根白色的长条状蓝牙耳麦,同时,旁边还有一个麦克风扩声器。 原来如此……我懂了。 差点,就中了圈套了。 我在心里暗自一笑。 司伏见啊司伏见,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心思缜密啊。 我眯起眼,闭上了嘴,静下心来,保持了之前的表情,乖乖地接过了面罩,然后抬起头,道: “把雨衣也给我。我现在就穿给你看。” 眼前的男子点了点头,长眉收敛,然后脱下了他身上的雨衣和黑靴,让我换上,我二话不说就迅速地换上了,然后大步流星地就在审讯室内走了出来。 我已经看破了司伏见布的局,现在心里倒是坦然了几分。 “怎么样?看出我长着一张罪犯脸了么?如果不是,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在审讯室内走了一圈后,回到了原来的红木椅旁,“怒视”着依旧坐在红木椅上的警探,逼问道。 红木椅上的男子静静地看着我,表情不为所动,显得极其冷漠,只是下一秒,他的嘴角却是突然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砰砰。 然后,就在下一秒,审讯室的铁门忽然被打开了,三道身影急如星火般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身高1米9开外,双肩开阔,一身黄色腱子肉、鼻直口方的刑警。 三名刑警一进审讯室,目光就迅速地锁定在了我的身上,疾步朝我走来。 “王一生,我们警方已经查出了你在银乐迪作案的关键证据,现在张国华已经被确认无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六十一条规定,我们将拘留你。” 说着,三名刑警中走出两位,目光冷峻,面无表情,两人一左一右搭住了我的手,拽拉着我的手就示意我往外走。 “开什么玩笑?!”我的脑海里划过了一道40ka强度的闪电。当然,虽然嘴上发出暴怒之词,但是我心里却是非常清楚,这绝对是一个圈套。 “你们胡说八道,凭什么我拘留我?你们这是污蔑!我要把你们上诉!”我嘴上不停地辩驳着,嘶吼着,手脚反抗,装出一个无辜者的模样,但是内心却是相当的平静。 一直到三名刑警把我送进了冰冷的拘留室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才稍微沉重了几分。 最后出门的那一名刑警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要出去,而我则是做出了要和刑警拼命的架势。 可是,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声却响了起来,我心头一惊,那是我最常用的手机,上面的号码居然是从家里打来的,我迅速地掏出了手机,然后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了阿雪紧张的声音: “哥……不好了!……家里出事了……妈的病情加重了……妈……妈不行了……” 什么? 我的心顿时一沉,凉意横生。 第163章 一百六十四 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才接听到一半,我的手腕骨就被眼前的刑警一把抓住,然后那名刑警迅速地夺过了我的手机,关闭了接听键。 “拘留室里不能接电话。”刑警冷冷地拿着我的手机,说道。 “还给我!我家里出事了!”我朝着眼前的刑警怒吼着。 “这我们不管,反正你现在是嫌疑犯,必须被拘留。要联系,等到你出拘留室再说。”刑警抓住我的手机,面色凌厉,冷冷地说道。 “你们到底要关我多久?!”我揪住一名即将离开拘留室的刑警衣角,怒吼道。 穿着黑色刑警服的刑警一脸淡漠地转过脸来看着我,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根据刑法规定,刑事拘留的最长期限是37天。你自己看着办。” “37天?你们这是乱来!”我紧握着双拳,怒道。“把手机给我!!我命令你!听到没有!” 刑警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冷峻地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 “畜生……”我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当然,这一次,我嘴上怒吼着,心头也燃烧着同样的熊熊怒火。 司伏见啊司伏见,这就是你给我设下的圈套么。 真是漂亮的激将法啊,没想到连我的妹妹阿雪都利用上了,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在这种情况下会怒不可遏,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可惜我不是一般人。 虽然你的戏码很出色漂亮,但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用勾魂术的。 呵呵。 一般情况下,被怀疑的对象都会心虚,不可能有太大的反击的。 但是……司伏见,难道只有你会演戏,我就不会?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刑警,然后深吸了一口,接着,把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全都集中到了右手之上。 肌肉的力量沿着肱二头肌一路向下蔓延,沿着手臂朝前走,一直穿过腕骨,聚集到了手背的掌骨头之上。 “你们这群徇私枉法的畜生,给我去死!!” 我猛抬右肩,扬起拳头,对着眼前的刑警的右臂就是一记重拳! 刑警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手,一个不慎,手臂上挨了我一拳,手里的手机顿时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依旧没有停下我的动作,我保持着我的怒意,对着这名冷漠的刑警一拳又是一拳,丝毫不遗余力地打着。 想试探我是么?想逼我使用杀手锏是么?现在我给你答复,这下可爽? 我连着出了三拳,刑警的手臂挨了我两拳,胸口挨了我一拳,我才接不上力,而刑警则是迅速地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制止了我,接着,门外又闻声冲进了两名刑警,迅速地包围了我。 “住手,王一生!” 一道音调略高而清澈的陌生男声响起,来自于拘留室内的扩音喇叭。紧接着,审讯室内的灯忽然熄灭了,三名刑警趁机拉开了和我的距离,退了开去。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浮动着,愤慨地抬起头,望向拘留室门外。 拘留室门外狭长的过道上,一名穿着褐色大衣的男子正朝我望来。 因为今天是阴天,拘留室内的灯熄灭后,屋内一片昏暗,仅靠拘留室外过道顶部的led过道灯我我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但是,借着我过人的视力,我多少还是看清楚了一些对方的基本轮廓。 那是一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长玉立,面容看起来较为俊秀,双目灼灼,鼻梁直削,欧洲人般棱角分明的脸部骨骼刚硬分明有层次感,身材高长匀称。 男子身高约莫一米八五,穿着一间得体修身的褐色大衣,穿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宽敞四翘的领口垂着一条红色涤丝斜纹领带,一头七三分的微卷细密深色碎发显得干净利落,脸上却是挂着一丝充满自信与亲和力的笑容,嘴上则是叼着一根黄鹤楼。 那是一个相当英俊而年轻而且神采奕奕的男子,他的面容有六分的亚洲人特征,又有三分的欧罗巴贵族皇室的气质,还有一分古蒙古人的英勇气息。 男子脸上挂着一丝看似温煦但是充满了自信与洒脱的微笑。 而在男子的高领衫上,则是装着一个蓝牙麦克风,似乎和拘留室内的扩音器相连接。 是司伏见。 看到那名男子的瞬间,我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绝对错不了,他就是司伏见! 不单单是因为对方看似混血统的外貌,更重要的是,他那粗厚雄浑、中气十足而又标准纯正的美式发音。 绝对错不了了。 他就是司伏见。 “沈河东,李景林,郑万耕,你们都回来。王一生的态度很坚决,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戏已经不用再演下去了。他的嫌疑已经排除了。”扩音装置里传出司伏见那平淡而略带轻快的声音。 “可是,司警探,不是你策划的这出戏么?” “所以我现在有资格中止它。”司伏见坦然地回答道。 “好。”三名刑警互相看了几眼后,点头示意,然后走到了我的面前,说道,“王一生,你可以走了。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们因为办案需要,所以演了一出戏,对你造成了精神上的刺激。” “什么意思?”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三人,问道。“演戏?” “没错,演戏。王一生,到了这个份上,我想以你的智力应该明白了。”司伏见人站在数十米外的过道上,过道顶部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映照成了一片白色,让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司伏见的声音,却是依旧通过扩音器传播而来。 “刚才在审讯室对你的审问,刚才让你假扮蒙面人,还有刚才让你的妹妹给你打假电话也好,都是我安排的戏。是为了调查你的身份,确定你是不是嫌疑犯。” 扩音器里传出的不缓不急的声音,听得我心头微澜。 “我懂了。”我故意长吁了一口气,捏着双拳,淡淡地说道,“刚才在审讯室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司警探你对?你只是找了一名替身,让他戴上了让别人看不清脸的面罩,然后在面罩内部装上了蓝牙耳麦和扩音的麦克风,其实真正的你一直在审讯室外面跟我对话,是?” “和聪明人对话真是轻松呢。”扩音器里传来司伏见优雅的声音,“没错,这是因为我们很怀疑真正的凶手可能有某种能够操控人行为的特殊能力,所以我特地找了专案组内自告奋勇承担风险的调查人员郎世溟同志来冒充我的身份,同时又假扮了面具人,来对你进行审讯。” 果然是这样…… 之前和假“司伏见”对话时,我就已经有了一种不协调感,对方每次说话前都有短暂的停滞,想来这是因为蓝牙耳麦传音延迟造成的。 照片和档案,是司伏见试探我的第一关。 而当档案的这一关被我用尉文龙糊弄过去之后,司伏见则是采取了面具男引诱我使用勾魂术的方法。司伏见创造了一个看似无人的空间,为的,就是给我使用勾魂术的机会。可惜我看穿了,也控制住了。 于是不得已,司伏见又采取了第三个办法,那就是演戏。演了一场极其逼真的戏,用亲人的安危和刑警的冷漠态度逼迫我使用勾魂术,可惜,最后我还是看穿了。 司伏见又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真的拘留我,所以他现在只好亲自出马澄清事实,向我道歉。 “那我妹妹呢?你们对她怎么样了?”我肃穆地问道。 “放心,我只是派人找了你妹妹配合而已,告诉说只要你能打这个电话,就放你回去,也可以排除你所有的嫌疑,所以她就照做了。”司伏见声音温和而富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就像一种奇特的磁场力,“对于刚才带你进拘留所过程中可能采取的强硬手段,我也事先向局长那边请示了,属于调查过程中采取的合法行为。所以还请你多谅解了。”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在这一刻松弛了下来。 “我真恨不得抽你一耳光,司警探。”我冷冷地对着前方的人影,说道。该死,过道的光线太强,我看不清司伏见的脸,不然,我就可以对他使用勾魂术。看来他始终对我还存在着提防心理啊。 “呵呵,这是我们办案的要求,如果你很生气,那也没办法,我很欢迎王一生你来找我。”司伏见笑着说道,“总而言之,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赶紧离开这里,所以,就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你可以走了……” 听到司伏见的声音,我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废话,毫不客气地提起了脚跟,然后准备迈出步伐离开。 “……the_one!!!” 就在我的脚抬起到一半时,司伏见忽然重重地喊出了最后引起我心头震惊的两个字。 而我抬到一半的右脚,也是猛然悬停在了半空中! 尽管只是停滞了差不多半秒我的脚就迅速地落了地。但是,就是这迟滞的半秒,却是全都落进了司伏见的眼里。 糟了…… 司伏见,这个混蛋。 司伏见,这个……天才。 从开始审讯我到现在,他就一直没有提到面具男的名字是the one……为的,就是在我最放松的一刻给我背后一脚么? 第164章 一百六十五 出局 还真是利昂内尔?梅西最后的临门一脚啊。我心里暗自发苦,但是也就在同一时刻做出了最佳的应对策略—— “阿嚏!!!” 就在脚落地的那一刹,我忽然俯身,双手捂嘴,打了一个干脆而响亮的喷嚏,这个喷嚏力道十足,排气如柱,气息强劲,恰逢其时地把我一瞬间的破绽和窘态给掩盖了下去。 十指紧扣嘴部,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前方的司伏见。 虽然因为过道的光线问题,我并不能看清司伏见的脸,但是司伏见那轻松写意而带着一丝的玩味。 “呵呵,还真是个突如其来的大喷嚏啊。”司伏见那带着磁性的快意声音传来,像是一道生锈的钢丝划过我的心口。 “是啊。真是个好突然的喷嚏。司警探。你刚才说了什么么?”用手背缓缓地擦着嘴边的唾沫,冷声道。 “当我没说。”司伏见如同无事一般说道。 我心脏跳搐了一下,道: “那我可以走了么,司警探?我的嫌疑应该洗脱了?还有,我对你们的做法真的很愤怒。” “当然可以走了。一言既出,金玉不移。王一生,你提供的证词和线索,还有你做出的那些推理,我都已经记录在案,作为最有力的参考。当然,如果之后还有审讯的需要,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找你,希望你不要推辞。”我看到前方的司伏见弹了一记响指,然后不急不躁地说道,“沈河东,李景林,麻烦你们把王一生出局。” “不劳麻烦,我自己能走。”我淡淡地说着,然后放开步子,大步流星地朝着过道走去。我本想借此机会靠近司伏见,看清楚这个家伙的真面目,奈何他却是始终对我有着几分的警惕心理,就在我靠近他的时候,他也是转身先行离去,褐色的风衣撩起一个边角,硬地的光亮皮鞋跟踩在刑侦局过道的大理石砖地面上发出空灵的脆响,司伏见步姿稳健,走得倒是相当潇洒逸然。 看着司伏见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忽然开口,喊住了他: “等一下,司警探。” 听到我的身影,司伏见忽然驻足,收住了后脚跟,停顿在了原地,却没有转过身来。 “还有问题么?” “有。司警探,我认为你是个非常出色的警探,是一名思维缜密、聪颖敏捷的神探。我非法佩服您。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盯着司伏见那开阔的双肩,立足原地,朗声问道。 “说。”司伏见依旧没有回头,一头微卷的黑发遮住了后颈,和衣领相接。 “司警探,我想问问你,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你觉得,银乐迪的那些人,该死么?”我嘶哑着声音问道,“你觉得,张国华这样卖官鬻爵、草菅人命的腐败官员,社会蛀虫,该不该死?” “……”我的提问,似乎问住了司伏见,司伏见定在原地,默然无声。 “这个问题,很有话题性。”最后,司伏见给了我这句话。 “别旁敲侧击,直面我,回答我,司警探,”我淡淡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予回答。那你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藏头露尾、屈于权贵之下的龟鳖罢了。” 我凝望着司伏见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道: “司警探,如果你的妹妹,或者你的女儿,甚至你的亲妈被别人奸污,被人活生生地害死,她的尸体就躺在你的面前,害死她的人也站在你的面前,你会怎么做?像个麻木的怂包一样站在旁边无动于衷?还是像个胆小如鼠的软蛋一样对欺侮你亲妹妹的官员低声下气、溜须拍马,笑脸相迎,含着屈辱的血泪收下别人随手施舍给你的棺材费?当个缩头乌龟?” 我不忿地道: “我做不到当个委曲求全的孬种,也不会当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懦夫,更不会当个打碎牙齿肚里吞的窝囊废。我不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只知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就算银乐迪案件的人不是我杀的,但是,如果我有能力,有那个本事,有势力,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来。你呢?司伏见?就算你站在卫道者、保皇派的立场上,但是我想你总归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 “回答我,如果你妹妹被人奸杀了,你会怎么做?!告诉我!” 这一次,司伏见终于略微动容了,他微微测过脸来,瞟了我一眼,又转回头去: “我会用法律作为武器。这个世界还是有公平正义存在的,王一生。” “法律?呵呵。”我惨笑了一声,不屑地道,“美国废奴运动领袖菲力普斯?w说过一句话话:‘everywhasnoatoofstrength,asfarasnopublipionsupportsit’意思是,若是没有公众和舆论的支持,法律是丝毫没有力量的。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一次,司伏见依旧沉默。 看到司伏见的缄声,我愤然笑道: “回答不上来了,司警探?你也知道你所秉持的法律武器根本不是至高无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不过是一把戴了有色眼镜的狗头侧罢了。” “……”司伏见依旧沉声不语,半晌后,他才开口,轻叹一声,道,“alltooan(人之常情)。”说完,司伏见也再和我对话,双手插在内衣袋中,缓步离去,再不逗留。 望着司伏见走远的背影,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一笑而过。 我已经明白了司伏见的意思,再继续下去没有意思了。 “呵。”我笑了笑,然后在其余两名刑警的押送之下穿过过道,转了一个弯,从正门走出了公安局。 当刺目的阳光照到我的眼球时,我的眼睛一阵刺痛,几秒后才适应外面的阳光。嘈杂的车流声和喧嚣的人语交错含混在一起,灌入我的耳中,让我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崭新体会。 “你可以走了。”身后传来了刑警波澜不惊的声音,我没有回头,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径直离去。 白色的阳光落在公安局附近的写字楼的反光玻璃窗上,散发出炫目的光泽,天光云影,人世间的喜怒悲乐沉浮起落都映照其中,缓缓漂流。 我长长吁了口气,望着手心十字纹中镶嵌着的汗津,心有余悸。 可算是渡过这一小关了。 当然,我很清楚,这只不过是我和司伏见、乃至整个专案组和无锡市公安局较量的开始而已。 距离张国华被判死刑还有六天的时间。在剩下的六天里,恐怕会有不小的风波。 第165章 一百六十六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 无锡市,公安局,二楼刑侦局办公室内,一张黑漆染就的靠窗写字桌前,穿着褐色风衣的司伏见临窗而立,目光下视,望着远处人行道上的某个渐行渐远的人点。 “司警探,你就这么让王一生走了?”一道略带讶异的青涩女声自司伏见身后传来,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脱下了刑警制服、只穿着蓝色半袖短衫的女子,女子留着一头利落的黑色三七分短发,发梢紧贴着后颈,年纪约莫三十岁,泛着健康色泽的脸蛋略尖,但是眼神灼灼有光,精神气十足,身材凹凸有致,上身略股,略薄的短衫将女子那优美的胸部曲线勾勒了出来,显得挺翘而健美。女子的双腿修长而纤直,尽管是色调单一的刑警制裤也没能够掩盖她那细长而均匀的美腿的诱人弧线。 苏舒,无锡市刑侦支队警员,上司是刑侦一处的处长吕大吉,同时也是刑侦专案组一组的五名主要成员之一,当然,苏舒是唯一的女警员。 “对。”司伏见静静地站在窗口前眺望着,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支acanudc小雪茄,雪茄的烟头冒着丝丝袅袅的白烟。 “为什么?司警探,你不是说你肯定王一生是凶手么?”苏舒不解地问道。“难不成你确定他不是凶手了?” 司伏见抽了一口小雪茄,在口中含了一会儿后,缓缓吐出,道: “不,我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起码,王一生是凶手的可能性在五成以上,高过张国华。” “那为什么……您让他走了?”苏舒更是不解了。 “那个小子很聪明,他的眼睛很亮,脑子转得很快,我布下的几个小圈套基本都被他给识破了,就算是几次突击都被他巧妙地圆了场。甚至,还反过来顶了我几句。”司伏见轻巧地道,语调却是轻松至极。“就算继续逼问下去,他也不会露出马脚的。毕竟我们走的是正当程序,不能采取逼供的手段。” “那我们不是一无所获么?”苏舒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一无所获?怎么能这么说。好戏才刚刚开始呢。今天的事只不过是推动大转盘运作的一个小转盘而已。”司伏见不禁微笑起来,“而且,我们至少也确定了两件事不是么?……王一生,这个高中生有着极强的谋划、洞察和推理能力,这些能力,完全符合银乐迪案件凶手的特征。第二点,就是王一生在无奈之下透露了尉文龙的信息,我觉得这一点可以作为接下来调查的切入点,也是最大的关键。 “距离张国华死刑还剩下六天的时间。六天内,我有足够的信心抓住他的小辫子的。此外,我已经透露了李玉江暴露信息的事,如果他就是theone,那么,按照他那极强的报复心来推算,呵呵,他很有可能对李玉江采取报复。这几天多在李玉江住处附近埋伏。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李玉江重新把城南棚户区拆迁的规划方案提上日程。如果走到那一步,我想那位theone大人也该重新露面了。” “原来您早就做好了打算啊。”听到司伏见的分析,苏舒脸上的疑惑之色渐渐变成了惊叹,旋即又变成了满满的钦佩。 “这是我的做事风格。我永远都有pnb。”司伏见保持着魅力的笑容,“如果有必要,我还有pnc和pnd、e、f。谋划是我的长处,要是我不动脑子,我自己都受不了。” “司警探,你真是我见过最精明的警探。以前我一直认为吕组长和陈局长是,现在我的想法彻底改变了。”苏舒两腮微红地笑着,眼里闪烁着亮亮的光彩,只是很快,她却又似乎回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黯,道: “对了,司警探,刚才王一生离开之前,他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也在旁边的办公室听到了。不知道……你是对他的话是怎么看的?” 听到这话,司伏见的唇角再次浮现出了那一丝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的胜券在握的自信微笑。他指节微曲,轻轻弹了弹小雪茄,抖落了几粒雪白的烟灰。 他洒然笑道: “《楞严经》云:‘末法后世,邪师说法,如恒河沙。’这一点,释迦牟尼佛已说明。眼见的不一定为真,耳闻的未必为实。当有和你坚持的理念相左,却又看似正确无比的观念冲突而来时,你只要相信自己坚持的就够了。 而且,英国诗人奥顿说过:evilisunspectacurandalwayshuan,andshareurbedandeatsatourowntable。意思是:恶魔通常其貌不扬,与常人无异,并和我们同床共餐。我可不觉得王一生的那一番话是百分之百真心的话,他不过是想用反正反的思维方法掩盖他是凶手的事实罢了。” …… 离开了市公安局,一路沿着车流往来不止的大道走出了将近有五百米的距离,确认没有任何刑警对我进行跟踪后,我转了一个弯,在一个坐满了人的公交站内停住了。 我走进公交车站,不单单是为了上车,更重要的,是因为车站内客流量较多,容易用大量的人群来迷惑警方对我的视线。 在连续三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我第一时间解开了上衣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然后把手深入了内衣袋中,掏出了我的微型商务手机。 手机的显示屏上,显示着的,是尉文龙的第二部手机的电话号码。 电话显示的状态,是通话中。 “文龙。你在听,对?”我拿起手机,尽量压低了声音,问道。 手机那头,很快就传来了尉文龙的回音: “在听。” “刚才我在审讯室,还有和司伏见的对话,你都听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尉文龙淡淡地回答道。 “很好。”我点点头,微微一笑,道,“那么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可以开始了。你可以把你物色好的人送过来了。” “没问题。”尉文龙的声音仿佛来自亘古的深渊,幽眇而轻忽,“一点问题都没有。” “ok。”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挂下了我的手机,重新塞回到了上衣内袋里。 从进公安局那一刻起,我就暗中拨通了尉文龙的电话,我和尉文龙的电话,一直都是在通话状态,之前所有的审讯和斗智过程,早已通过无线电波传递到了数公里之外的尉文龙耳内。 第166章 一百六十七 可疑 …… 挂下手机,才想到忘了问尉文龙关于他如何得到公安局内部资料的事了。但是转念一想,最后也罢了。这件事,尉文龙自己有数,我不去了解,对尉文龙来说或许更方便一些。尉文龙通过手机已经知道了司伏见知道他和公安局内部有来往的事。这件事虽然是我抖露出来的,但是尉文龙却没有对此指责什么,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尉文龙他有对策,甚至,对此他早已做好了打算。 但是不管如何,现下最重要的是张国华的死。只要张国华一死,那么,案件告一段落,银乐迪案件也是木已成舟,成为无头冤案,司伏见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对于一个死人,也是无可奈何。 而下一步计划的核心,就是我和尉文龙事先安排好的绑架行动。 对于这一次的行动,我有着十二万分的信心,一旦功成,那么接下来的一连串计划,也就可以转动起来了。 对于司伏见这个棘手的对手,我也是有些忌惮。我不知道他接下来具体会采取什么行动,但是尉文龙应该是他和警方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而想要对付司伏见,就只有联合我和尉文龙的智慧……而为此,我的失踪,也是必须的。 除此之外,李玉江那边也是很让我恼怒,没想到我当初对他的警告压根没有被他挂在心里,还暗中给警方提供资料推动对我的调查,看来,当初给他的那点教训,远远不够啊…… 各方的信息在我的脑海里综合整顿,梳理里成一连串清晰的脉络,其中的每一处细节和蛛丝马迹都需要深度挖掘和思索,忖度出更深层的关系。 我在公交车站逗留了差不多五分钟,确认了没有任何人跟踪我之后,我随便进了一家烩面馆吃了一碗新疆的过油肉拌面,出来后,正好接到了尉文龙的电话。 “思之一念。” “金石为开。”尉文龙淡淡地回答道,“绑架的逃脱路线我已经定好,一共四条备选路线,按照现在的情况只需要选择a线就行,也就是从湖滨区出发,沿着环城线一直到西北郊区惠山区,那里人比较少,你在那里下车,之后你就自由了。而绑架的实施地点是城南高中对面的申通快递店,和旁边的几家餐馆挨在一起,根据我的猜想,学校取消全封闭后,我们班上至少有三十名学生会在快递店附近的餐馆吃饭,你被除我之外的班上学生目击的几率非常高,那样更容易作为人证第一时间把你被绑架的事传出去。恒宇管业的维修人员是我目前选择好的店面,按照我的预计开的是应该是东风小康或者是奥拓,三十分钟后是中午学校开门的时间段,你最好在那之前赶到校门口,然后上演一出你被人绑架的戏码。届时我也会赶到,我会准备好遮布交托你,以便遮住那些绑架车的车牌号码……你只需要控制那些人就够了。” 尉文龙的思维相当的缜密,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到了,包括车牌号码的遮蔽,也包括逃跑路线和目击者等因素的综合。 “嗯……路线方面考虑地很周密,人证因素还带有不确定性,但是只要我亲自到场考察一下倒也没有问题。综合来说,这个方案可行。”我点头回答道。 “我办事,你就放心,王一生。但是,你要知道,你的绑架还缺少一个理由。”尉文龙淡淡地说道,“你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的绑架?” “很简单。黑道。”我淡淡地道,“这个计划的主要目的是要制造出一种假象。把银乐迪的案件推到某个子虚乌有的黑社会团体上,误导警方的视线。所以,我可以把黑社会团体绑架我的原因归咎于想要在我的身上得到某件东西,至于那件东西,自然也是凭空捏造,不管你叫‘戈多’还是‘阿莱夫’都可以。只要你想的到。我会让我控制的绑架犯打电话给我妹妹,那件东西,是我妹妹烟烟生前有从银乐迪死亡的某个人身上得到的……被我保管着。张国华平日里和一些地下组织也有一些交集,如果我的计算没有偏差,警方很有可能会往某个集体组织的方向去调查。” 说到此处,我也是有些无奈: “虽然这个冒险的行动会让我妹妹阿雪担惊受怕,很对不起她,但是……综合考虑起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我预计的绑架日期是七天,在这七天里,我会把李玉江、司伏见、专案组……所有对我不利的因素,全都铲除地干干净净。” “如果这样,是最好。”尉文龙的语气依然非常的平缓,长久以来的孤僻和接触机械已经让他的一部分性格和机械同化了。“但是,你也要小心,那个司伏见,不好对付,他应该是无锡市公安局刑侦科的秘密武器,他的能力,丝毫不亚于你我。” “嗯,我也很清楚。刚才在局里和他的对话,倒是消耗了不少脑细胞。最后把你抖露出来,文龙,对不住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而且,司伏见早已经调查了我了。”尉文龙语调几乎没有太大的波动,“你别忘了昨晚是何方幽灵动了我家的门。” “呵呵,也是。从司伏见的表现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他了。”我提着手机很勉强地笑着,“能够把我们两个同时锁定,可见刚才的审讯过程中,司伏见还是保留了很多,他得到的讯息,肯定更多。” “没错。起码保留了50以上的讯息,比如食堂中毒、高清华的死,他就完全没有提到。按照他掌握的线索,这不应该。”尉文龙轻声道。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他保留那些讯息,我估计他是想把他对付我的审讯手段用在文龙你身上,司伏见已经查到我和你的关系,他的方法应该是这样的:银乐迪的案件从我切入,高清华的案件从你切入,然后分别从你我口中套出两件案件共同的蛛丝马迹来,最后两头接线,串连在一起。” “嗯。大概。”尉文龙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 “所以,我们的计划必须快点展开了。只要把司伏见拿下,用穿针引线的方法,就等于拿下了专案一组,拿下了专案组,就等于拿下了无锡市刑侦科,最终无锡市公安局也不过是我手里的玩物。”我抹了抹嘴,淡淡地一笑,笑得……自认为有点邪魅。 “好。那就开始。”尉文龙挂下了电话。“万无一失。下一次的暗号,是《荀子》赋篇:‘非日非月,为天下明’的答案。” “有数了。” 这是我在绑架计划实施之前,和尉文龙的最后一次通话,同时,也将是我大计划齿轮转动的第一步。 出了烩面馆,我第一时间打的前往了城南高中,路上花费不过15分钟。按照尉文龙的说法,他和管业公司的人会在半小时内到场。所以我只需要在校门口正对面的申通快递店面附近等待就一定可以等到人。 只是,我在校门口又整整等了三十分钟,也没能够等到尉文龙说好的管业维修公司的人。 这让我的心里产生了几分的狐疑……夸张点说,尉文龙是那种对时间敏感到毫秒的人物,就算管业维修公司的人没能够及时赶到,尉文龙也应该及时赶到才对。 就在我内心升起一团疑云时,我的手机却是再次震动起来。 手机上,显示着尉文龙给我的短信: “啊,不好意思,才自行车轮胎不知道被哪条阴沟里冒出来的蛆虫放了气,计划延迟20分钟。本该昨天发现,实为抱歉。” 自行车被放了气?是恶作剧么?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掉螺丝。倒是有点失策。 我知道尉文龙的住处比较偏远,他住处附近不容易搭计程车,也没有专门的公交车站,所以平日里尉文龙都是骑自行车上学。现在自行车被放了气,的确会影响到他出行。 尉文龙突兀的短信让我心里留了一个疙瘩。 我删除了尉文龙的短信,放下手机,静静地站在申通快递店面的门口倒鸭子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等待着。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等待二字了。 中午放学的时间段已到,因为之前学校中毒事件,学校重新采取了全开放制,加上学生对食堂饭菜的不信任,中午出校就餐的学生大军队伍也是壮大了一倍以上。 “啊,是王一生。你来上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推着自行车从熙熙攘攘的学生群众穿出,我循声望去,是班上的同学之一,谢维宏。 我和这名学生算不上尉文龙那样熟络和推心置腹,但也算不上史兵的那群死党那样陌生,只能说是淡水之交。 “是啊。上午身体不太舒服,请了假。”我保持着微笑,和谢维宏打了个招呼。 我的视线落到了谢维宏的自行车车轮轮胎上,这时我才注意到,谢维宏的自行车轮胎橡胶层,居然也是干瘪的一层,就像蜥蜴皮一样贴在那里,上面甚至还有一道指节大小的口子。 而且,还是前后的轮胎都出现了口子……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头弥漫起了一层阴影。我指着谢维宏的自行车轮胎问道。但是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 “自行车出了什么问题?” 谢维宏看了一眼自己的自行车,叹了一口气,道: “还能出什么问题,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人给放了气啦。昨天被放了一次,今天又是一次,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他妈的让我知道是谁我非宰了他不可。” “放气?只有我们班么?”想到尉文龙和谢维宏的自行车都被放了气,我有些警惕地问道。 “对啊,你不知道啊?哦,我忘了班长你昨天没来学校上课,所以不知道……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们班级车棚的自行车全都被人给放了气了,而且偏偏只有我们班的自行车被放气,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昨天好不容易换了轮胎,没想到今天又被放了一次……他娘的……” “居然有这样的事。等我回学校,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让那个破坏分子受到处罚。”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谢维宏呵呵笑了笑,然后点了一下头: “那就看班长你的了。本来想回家吃饭的,自行车被放气了,只能在餐馆里吃饭了。你吃过饭了么,班长?” “没呢。我在等一个人,你先去。”和谢维宏三言两语后,谢维宏摆摆手拖着自行车走了,而我则是伫立原地陷入了沉思。 谢维宏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 连续两天自行车车棚的气都被放了,这是为什么?这绝对不是什么恶作剧能够解释的。而且,只有我们班上的自行车被放气,这就加深了有针对性有目的性的可能性。 可疑。 太可疑了。 隐隐的,我似乎嗅到了一股不祥的味道,我的视线扫视着沥青铺就的马路,静静地思考着这其中的可原因。 首先,可以确定自行车被放气,肯定是有原因的。一次被放气,勉强可以用恶作剧解释过去,但是两次,很明显是带有目的性的行为。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次放气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那个目的没有达到,所以才采取了第二次同样的行为。 考虑到如果是食堂泻药造成的问题的话,今天班上的同学应该基本上都回到学校了,而作案人的作案目标,很有可能是没有到校的自行车,因为他不知道哪一辆自行车属于谁,所以才采取了最笨的普遍撒网式计策…… 难道说,作案人想要对付的人,是我,或者尉文龙?! 第167章 一百六十八 绑架 想到这一点,我的大脑怵然一震,但是随即再次迷茫起来。 可是,就算有人想针对我和尉文龙,只是放了我们的自行车车轮的气的话,似乎也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疑点太多了…… 我用食指指肚轻轻地磋摩着下巴,思考着可能出现的种种原因。 就在我思考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和我擦肩而过,紧接着,我感觉到一只刚硬而结实的手突然插入了我的裤袋,然后,那只手猛地往外一拔,我的口袋瞬间就空了。 “!!”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而且选择的时间点又恰恰是我在思索之时,让我猝不及防。 当我猛然回头时,我看到一名身高约莫1米85,穿着青色带兜长衫的高大男子正拼命狂奔离开。 而那男子的青色长衫下,一只表面略显粗糙的褐色手掌露出了一段,而在那只结实粗糙的手上,则是紧紧握着我的三星s7562! 见鬼…… “给我站住!” 我拔起双腿,攥紧双拳,奔着那名男子狂奔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抢我的手机?是巧合么?还是……阴谋? 但是我没有管那么多,因为我距离那名男子才不到五米的距离,而且周围行人众多,就算那名男子想要对我不利,在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也是不可能的。 根据身高的比例和奔跑的速度,我自信有八成的把握在10秒内追上对方,有六成把握在对方跑到转弯口之前抓住他的右手臂,而抢回手机的几率也在五成以上。这样的几率足够我冒险一次。 “站住!混账!来人,抓住他,他偷了我手机!”我一路上骂骂咧咧,高声喊着,而路边的学生则是纷纷驻足下来,惊讶地看着我追着一个狂奔的青年。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周围看戏的人虽然多,但是每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看热闹的紧张和亢奋之色,最多也就是犹豫和迷茫,根本没有人站出来帮我拦住奔跑在前面的男子。 我知道,这是心理学的责任分散效应,和人情冷漠没有太大的关系。 当某个人受害需要帮助时,周围路过的人群相互之间都会产生“没人上去,我也不去”的心理而相互制约,因为在场的人众多,导致责任会分散,从而产生没有人挺身而出的现象,这就是责任分散效应。而如果只有个别路人在场的话,就往往可能会感觉到‘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帮忙了’的心理压力,从而由一人承担心理责任而导致最终挺身而出做出拔刀相助的善举。 虽然路人的反应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是我还是有点低估了对方的奔跑速度,对方一直奔跑到了校门对面人行道的尽头时,我距离他还是有一米的距离,而在他向左转过弯道时,我终于有了抓住他的机会。 转过街道弯口时,我看到了一家修理自行车的摊位摆在那里,而那名偷了我手机的青年男子,则是已经站在了摊位前,正好转过身来。 然后,我看到了一张戴着蓝色消毒口罩的脸。 一双阴戾而阴笑着的眼睛,从口罩上露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我。 糟了! 我已经认识到了情况不妙,可是就在我和口罩男对视时,原来一直低着头蹲在摊位上的自行车修理摊位的那名摊主突然跳了起来,在我还来不及闪身的那一刹,那名摊主就从腰部拔出了一个易拉罐大小的金属铝制作而成的小型喷射器,我甚至都没能够看清那名摊主的面孔,银白色的喷射器猛然射出了一道强留的白色雾状气流,朝着我的脸喷射而来! 充满了浓烈刺激性气味的气体喷洒到了我的脸,我感觉到我的半张脸都像是浸入了冰窖中,然后整一片视线都变得茫茫然一片,眼前的所有事物都想哈哈镜一样扭曲模糊,大脑更是变得混沌了起来,手和脚都变得迟钝和麻痹了。 “麻烦大了……”我一边痛苦地咳嗽着,一边想要后退,可是偏偏就在这时,一道咔嚓声响起,是车门把手被拉开的声音。 我痛苦地捂着脸,踉踉跄跄地退后半步,才发现在自行车修理摊位旁的道路上,停了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而此刻,面包车的副驾驶坐上,又一名戴着蓝色口罩和黑色墨镜的男子走了下来。 他的手上,同样拿了一瓶红色的玻璃喷射器。 看到那一瓶喷射器,我的大脑发出了强烈的警告,但是,因为身体的麻痹,我已经没有时间逃跑了…… 蓝色口罩、黑色墨镜的男子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缓缓地拿起了手里的玻璃瓶,猛然按下了喷射按钮,一道白色的柱状强烈气流再次喷袭而来,喷了我一脸,一刹那,我感觉整个人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连带着整一片视野都变成了一片黑暗。 “我们的丑哥要见你。”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唯一看到和听到的,是一双凌厉而深邃的黑色眼睛,还有一句冰冷沙哑、丝毫没有感情的男子声音。 …… 无锡市,太湖新城,兰桂坊地下三层。 这处鲜为人知的地下室尽头的某一间房间里,一名五短身材、留着一头杂发的男子坐在一条圆椅上,手里提着一个几乎空了底的白酒瓶,往嘴里灌着酒,而在男子的对面,则是坐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蕾丝露背吊背心,她手里拿着一块德芙巧克力,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坐在她对面这个剥夺了她自由的侏儒。 “吃,吃。”矮子把手里的老白干一饮而尽,这酒虽然比不上皇家礼炮那样的宫廷名酒,但是胜在够烈,矮子打了个饱嗝,有些醉醺醺地把空了酒瓶丢在了一边,随即把视线投到了女孩只吃了两口的德芙巧克力上。 女孩有些担忧而不知所措地看着矮子,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饿。” “那就我吃。”矮子也不客气,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摇摇晃晃、醉醺醺地走上前,从女孩的手里抓过了德芙巧克力,然后一口就咬掉了一般,在嘴里咔咔大口嚼了起来。 “味道不错。”矮子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抬起头看着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女孩睁大了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矮子手里的巧克力,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显然那块德芙巧克力比丑陋不堪的矮子更有魅力。 “现在想吃了?”矮子晃了晃手里只剩下半截的巧克力,讽刺地笑了笑,“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得到宝贵。人就是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破习性。再过一万年也改不了。” 矮子把手上的德芙巧克力吃了个干干净净,还舔了舔手指上的残渣,笑看着女孩,说道: “下次想要就直说,不要等到失去了机会才在心里后悔哦。方夏雨同学。” 听到矮子直呼自己的名字,女孩的娇躯不经意地颤了一颤,她睁大了眼睛,有些犹豫地看着眼前的矮子,抿了抿嘴。 “想说什么就说。老子这几天很闲啊,没什么人要处理,钱也没花完,还可以吃饱了撑一段日子。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女孩任何一个细节都逃不过矮子刁钻的眼睛,女孩才刚起了想说些什么的心思,矮子就看破了。 女孩紧张不已地摩挲着小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矮子,欲言又止了半天后,女孩才鼓起了勇气,说道: “矮子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啊?” “那你说呢?”矮子打着饱嗝,看着女孩,懒洋洋地问道。 “我……”女孩一时有些语塞,她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矮子,怯生生地道,“矮子哥,你已经把我关在这里三天了。你说只要我爱上了你,你就放我走……但是你那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对你有感觉的……你还是放了我走……” “咳咳!这江津老白干真td呛。”矮子清了清嗓子,踢飞了地上的空酒瓶,打断了女孩的话,女孩顿时吓得不敢再说了。“放你走是?可以,当然可以,十分可以。给我个理由先。”矮子原本懒洋洋的眼神突然变得厉杀了起来,他扫了女孩一眼,然后一屁股窜上了椅子,翘起二郎腿,重新摆起了架势。 “我……我想见见我爸爸妈妈……”虽然矮子的目光尤为骇人,但是女孩一听到矮子说可以给她希望,她立刻打算试一试。 “嗯。然后呢?” “还有……还有我同学……”女孩低下了头,嗫喏道。 “是男朋友?某只毛都没有长齐就想着霸王硬上弓的雏鸟?”矮子随口道。 女孩一僵,然后,非常为难地点了点头。 “嗯。”女孩嗯了一声。 “亲人,男朋友,同学,然后呢?还有什么理由让你离开?”矮子看着女孩问道,“因为讨厌我?” 女孩身体一震,她看着矮子,然后又低下了头,女孩虽然涉世不深,但是这三天下来她也知道了矮子的聪明和层出不穷的手段,她自然知道得罪了矮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种时候女孩也只好委婉了起来: “矮子哥,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我来你这里都三天了,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我想吃什么,要什么,你都给我,也没有伤害我,可是……我……我想出去,这里……太小了,太暗……我怕……” “说来说去就是想要自由咯?”矮子懒洋洋地道。 “嗯。”女孩点点头。 矮子摸了摸鼻子,说道: “那你觉得出去就自由了么,夏雨?” 第168章 一百六十九 丑哥往事 女孩一愣,似乎没有明白矮子的意思。 矮子咧着嘴,笑着道: “夏雨,你知道社会是什么么?社会就是一个牢笼。没有人能够逃得出去。什么自由,什么无拘无束,全td的屁话狗话空话。你看你的周围,这灰暗的墙壁,是牢笼没错?但是就算你出去了,你就觉得你自由了么?你不过是从一个小一点的笼子里放到大一点的笼子里。你还是被人给管制着,被家长,被学校,被社会的规则、条条框框管制着、压制着。你觉得在外面和这里有区别么?你想想看,是谁每天规定你必须准时起床上学,是谁规定你必须穿上紧身又不散热的胸衣牛仔裤,是谁规定你等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该谈婚论嫁而放弃做自己喜欢的事?是谁规定你必须考大学、考研、继承家业,按照你那老爸的意思继承那来路不明的遗产和某个男人上床生一堆破娃娃把他那自认为光荣的事业继承下去?” 矮子缓缓地道,“是这个社会,妹子。这个td从你一出生就已经成形了的社会。这个世界上呢,活过2000亿的人,早在你从娘胎里出来之前几千亿的人定好的规矩就已经把你出生后的路子给堵死了。” “……”面对矮子的一大堆言说,女孩只能保持沉默,她偷偷打量着矮子,却是找不出任何话来插入。 矮子笑着打量着女孩,像是在打量一件做工精美的艺术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要不要我把你那小脑瓜里的话揣度一遍?你呢,现在八成是在这样想的:哎呀呀,我可真倒霉哟,偏偏被这个疯疯癫癫、长得又其丑无比的矮子给抓到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为什么是我啊。我好想见到爸爸啊,我好想见到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啊,我好想吃到家里的饭菜啊,我好想抱着我同班同学大哭一场,向她们哭诉啊,要是我的男朋友在就好咯,我一定要抱着他,好好地哭一场,让他好好安慰安慰我……老天爷,快点打下个雷劈死我眼前这个该死的矮子。精明能干的警察们啊,赶紧找到我,把这个矮子乱枪打死。救我出去。’--是不是这样?” 矮子的一番言说,说得女孩张口结舌。 “当然你是不会在嘴上承认的。因为你在想:要是我承认了,这个丑陋不堪的矮子要是发怒了,拿出他那把54式手枪打死我该怎么办哟。我好怕怕哟。对不对?” 矮子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意味深长的话语,再次让女孩脸色发青,却是无言以对。 “再来说说你为什么想离开这里。不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大,也不是真正因为外面自由,只是因为外面有更重要的人和你对我的厌恶。人们在打电话的时候常常会说‘我有点忙,等待会儿再联系’,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就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人要见面,你在我的眼里并不那么重要,所以留到后面我有心情了再联系。换个角度说,要是你是和父母一起关在这里,你还会急着离开这里么?然后第二点呢,归根到底,你不愿留在这里,是因为你厌恶我,怕我,恨我,对我深恶痛绝,因为我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丑陋,矮小,不近人情,第二印象是黑道,绑架犯,罪犯,恐怖分子,剥夺了你自由,夺走了你生活的人。第三印象则是喜欢自说自话的疯子。” “当然,这三点我都非常的理解。因为女人天生就是一种喜欢上高帅富的床,而也不肯接受丑八怪屌丝的生物,正是这一点,从基因上保证了人类的进步。女人不会对丑陋的男人感兴趣,就像男人会主动给美女端茶送水不会主动给肥婆让座的道理是一样的。” 矮子那张丑陋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之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笑道: “我要是一个长得更帅点的大帅哥就好了。那样,即使我性格有点儿怪,即使我是个蠢到会给人质松绑给她自由空间活动的绑架犯,也会有人愿意倾听我的想法和感受,跟我做朋友。” 说到这里,矮子那不堪入目的脸上,却是闪过了无尽的落寞和凄凉,厚厚的嘴唇上挂着一抹自嘲的弧度。 而女孩则是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永远看不透的矮子,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女孩看着矮子,眼睛一眨不眨,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矮子很不识趣地说道,他笑笑,正襟危坐,“我呢,勉强算出生在一个红色家庭,我老爷,红色家族的飞将式人物,南京飞甲类集团军退休的老司令,当年也是风风火火的风光角色,虽然比不上开国十大元帅,但也算是革命老前辈。 “我爸,年轻时犯了事,本来有着进飞龙特种部队的底子,后来被赶出了军队,当了个红顶商人,也算是功德圆满,开始几年还算拘谨,但是后来底子就不怎么干净了,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到了后来,就是纯粹变成白脸曹操式的枭雄人物。知道为什么我爸不能从军么?因为我爸有三个老婆,一个正室,两个小老婆。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五个儿子,不符合国家计划生育的要求。 “哈哈。老子是五个儿子里最小的一个,年纪最小,个头也最小,td,天生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侏儒。偏偏我出生时,我爸最挂心的那个大老婆还因为难产我这个侏儒而而死了,你说讽不讽刺?我出生那天,我老爷挂了,我那个风光老爸被人砍了三刀,胸导管受损,我那连面都没见过的老妈直接就送进了火葬场,同时那天还来台风,祖上的老房子都被掀了顶。所以我老爷子觉得我生下来就是颗扫把星,丧门星,是个长相丑陋就差没屁眼的怪胎。 “老子打小就没少被戳脊梁骨挨白眼,更没见过他老爷子的好脸色。那时老子td真是不服气。小时候我也曾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努力不能做到的。但是后来我明白了,不是所有的金子都能发光的,如果你是块石头,这辈子压根就别想光。 “小时候我觉得自己聪明,脑筋好使,没人比得上,但是后来才知道一个人再聪明也没用,就算几个兄长高中读完的东西老子小学没毕业就搞定了,可那不顶用。那时候我明白很多东西是天命注定的,你长得丑,长的挫,长得不像个人,就注定别想让别人理解你。因为老子被人看不起,几个外貌比我稍微能上眼的兄长得到的家族资源远远比我高几倍,不是进了国企就是中央财经,再不济也弄进了沈阳40军。但是老子不会自怨自艾,就像老子知道所有抱怨世界不公和不满社会现状和制度的人拆穿了无非一句话:请给我金钱,女人和社会地位。” “老子不想像个没脑子的疯子似的哭号叫嚣着‘给我拥抱,给我钱包’,老子要靠自己打天下,老子就是要用这一副五短三细的身材告诉我那个打小就没有正眼瞧过我的老爷子,告诉全天下的人,你们长着一张小白脸又怎么样?老子能上的女人照样比你们好,能花的钱照样比你们多!” “我就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点:老子这副穷搓丑的皮囊之下,跳动着一颗热血澎湃的心!” “当然,那都是年轻时的事了。”矮子笑着道。“后来我才想明白了,每个人其实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决定你了你要干什么,你配做什么样的人,你该站在什么样的高度,被什么人踩在脚底下。什么努力就能成功的话,都是蛊惑那些无知者像过江之鲫一样前仆后继的鬼话,真正努力过的人就知道天赋、外貌、长相有多重要。” 矮子似乎是真醉了,到了后头,语气已经有些虚浮,语调也已经有些失控,他抓过一旁圆桌上的一瓶老白干,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晃了晃,略带醉意的小眼睛里露出一丝的渴望,但是最后却又丢到了一旁。 “老子出生的家族不算小,背景不算低。但是我过得呢?跟土狗也差不到哪去。唯一不同的是起码我的眼界比一般人高那么一点儿,黑道白道灰色地带,红顶商人,文豪巨擘,政客精英、军界虎将,黑道黑手……别人没见过的丑闻陋闻秘闻我打小就耳闻目睹、数见不鲜,别人八辈子也未必见得到真容打得到交道的人物我闭上眼睛都能够背出他们的外貌穿着打扮来。但是,那有用么?活到13岁,我才知道我他妈的一直都活在别人铸就好的笼子里,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你才能再逆天,天赋再高,只要长得丑,照样没用。 “每个人都喜欢在嘴上否认自己是外貌协会但是往往不自觉地用外貌协会的眼光看待别人。所以家族里的资源永远都倾向于那几个被人民币堆起来看似自信阳光光鲜的老哥,我呢?呵呵,穿小屁孩的衣服、孕妇装,上最烂的三流学校,蜗居在用壁橱改建的狗窝一样的卧室里!因为个子矮小,每顿饭我的量都是我那几个兄长的三分之一。呵呵,呵呵哈哈!”矮子大笑着,随即眼神又犀利了几分: “活到了开始长毛的年纪,老子总算给了那几个说老子没有生育能力的狗犊子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老子也彻底了明白没有任何一个煤矿工人靠挖煤多又快能当上煤老板。14岁那年,老子初中,谈了这辈子第一场,也是最窝囊的恋爱。想听听我的恋爱史么?” 第169章 一百七十 地下 女孩有些紧张,但是她的眼神却反映出她的思想有些被矮子的故事给牵引了,女孩看到矮子在兴头上,于是点了点头。 “14岁那年,老子在回家路上看到了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女生,长得有几分的灵气,却被两个不三不四的青年给调戏了,那两个男的劫财又劫色,想对那女孩不利,旁边恰好没人路过。那时候我也年轻,还对英雄救美的故事有两分的相信,所以脑子一发昏,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撂起一块板砖就冲了上去跟那两个不三不四的东西干了一架。不用说,老子被干翻了,额头上冒了不少血,但是那两个小巴辣子也没什么好下场,蛋都被老子给狠敲了几记。要不是他们跑得快,说不定下面的东西都会被老子给敲个稀巴烂。” “就这样老子挂彩了,但也救了那个小妞,那小妞还是挺有良心的,把我送到了附近的医馆子里里头缝针,还细心地照顾我,对我感激涕零的,掉了几颗泪水,最后还对我笑了。那时候我躺在藤椅上,脑袋上挂着纱布,视野晕乎乎的,觉得她简直就是个上天派下来的天使,是上天赐给我的比阿特丽斯。因为这辈子我都没有看过哪个女人会对我这么笑。没说的,当时老子就红着脸告白了。我当时发誓对她说,这辈子老子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女人,会爱她到死,还风骚地是用句英语告的白:‘i_will_attend_to_you_as_long_as_y_life_not_yours’。意思是我会一直爱你,照顾你。你活着,我照顾活着的你,你死了,我继续守你的灵位和墓碑,思念照顾你。那就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告白,第一次初恋。” 说到此处,矮子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的欣慰,醉态满满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的感慨: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同意了我的告白。而且还纯纯地答应了做我的女朋友。妈的,那时候我真是觉得自己的春天到了。那个年纪,老子也真的是个很单纯的人,说白了就是傻不溜秋的小屁孩,傻到爱上一个女孩,就绝对要负责到底,绝对不在对方不同意的情况下和她上床。老子当时的信条就是:喜欢上一个女的,就要全心全意对她好,让自己的整个世界都绕着她转。我给那女的送花,送护肤品,从我那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的老爸那里要挟到了一笔不多的钱,找就买电影票,买化妆品,买挂件,只要是我能够想得到东西,行布朗当全都给她买了。” “我知道那会是我这辈子来之不易的爱情,也是我或许永远也得不到的情感,所以我格外珍惜,对于我的初恋女友,我对她慎之又慎,疼之有疼,完全把她当心头肉、掌上珠一般地看待,就差把自己烤成黄金乳猪送上她的餐桌了。” “可是你知道我和她的结果么?”矮子笑眯眯地看着方夏雨,负手而立问道。 “难道……她甩了你么?”女孩诚实地摇了摇头。 “甩了我?呵呵,要是那样老子倒是会好过很多。”矮子摸了摸厚嘴唇笑着,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就变得无比肃杀起来,“交往了一年半,一天我路过锡山区近河的一条小弄堂--那条弄堂是出了名的花柳巷。而我偏偏在那条街上看到了那个我追了一年半的女人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暧昧不清地走进了花柳巷。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么?那个男人,是我老爸。” 听到矮子的话,女孩倒吸了一口气,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露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怎么会这样……你爸爸……难道……” “没错。我爸上了我的女人,或者说,上了那个妓女。”矮子自嘲似的笑道,“也是那时候老子才知道老子追了一年的女人他妈的居然是个每天被不知道多少个男人上的妓女。哈哈,哈哈啊。真他妈的可笑。老子把她当家珍一样养着,碰都不舍得碰她一下,她却每天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干的高潮连连。真他妈的可笑!!” 矮子把手指粗短的手插进了头发里,丑陋的脸上露出狞恶的笑容: “老子没有当场逮住他们,而是默默地跟着那对狗男女进了花柳巷,一直进了一户小院落,然后亲眼看着他们进了一间矮房。不到五分钟,里面就传出了呻吟声和啪啪声。老子当时一口气没沉住,一脚上前踢烂了那破门冲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我那老爷子和那个妓女两个人脱得精光,没羞没臊地抱在床上。我当时就拿起门边的扫把柄对着那个我那从来没正眼瞧过我的老爸砸了过去,结果身板小,反过来被那头牲口给擒住了。那老牲口给我了两个耳光不说,直接抄起家伙把我打得狗血淋头。当时老子跟疯子也没什么区别,简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捂着额头问那个妓女,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知道那妓女怎么说么?她冷笑着跟我说,她就是个妓女,一个谁给钱多就跟谁上床的妓女。她还跟我说,如果我出的钱能比我那该死的老爷子多,就跟我上床……!他娘的!那时我才看清了那妓女的真面目!但是老子还能怎么办?别说老子的钱财,就是这条命都是我那畜生老爷子给的,我能拿得出比他更多的钱么?那一次,老子败了,彻底败了,败给了那个生了我用残羹冷炙把我喂大的男人。那时候老子才明白,原来我这条命从生下来起就不是我自己的,从生下来起老子就没有一次真正活过。那时候,老子大彻大悟了,就差立地成佛了。” 矮子狠狠地猝了一口,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 “再后来呢,我继续逼问,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这个妓女就是我那该死的老爷子给我布的局,我遇到那个妓女时英雄救美的可笑故事、那个妓女扶着我去医馆的回忆、那个妓女对我含情脉脉羞涩微笑、那个女人为我痛的心为我掉的眼泪,还有她跟我一起约会逛街的日子,全他妈的是假的!全部都是那个畜生男人精心策划和安排的!那个男人就是想给我上一课: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狗屁的爱情,也没有什么狗屁的初恋,有的只有赤裸裸的欲望和金钱!这就是那个男人告诉我的真理: “这个世上没有美德,有钱就是最大的美德;世上没有才华,有权就是才华;世上没有美,性感就是美;世上没有人情,利益关系就是人情;世上没有人性,汲汲于利就是人性!这就是我们御家世世代代信奉的信条,这就是我们御家培植家族精英的方式!就是让下一代的人从娘胎出来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现实,多少残酷!我们的这个铁血家族,本质上就是个怪物,从血管到骨髓里都流淌着罪恶、冷漠和残忍!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头怪物越长越大,一代一代发展壮大下去!这就是大家族的门第规矩!” “幸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当事者迷,不然有时候真的看清事实真相,很多人是承受不来的。你知道得知真相后我做了什么么?”矮子脸上的诡异笑容依旧神秘,他看着满脸茫然的女孩,不等她摇头就道,“你,甚至一般人肯定会觉得我会就此跟我那畜生父亲势不两立或者失魂落魄、一蹶不振?可我没有。我当场谢过了那个生我养我给了我这条贱命的男人,我谢过了他,谢他给我上了这么生动难忘的一课,让我把这个世界看得透透的。然后我很安静地转身就走了。没有半点留恋。因为那时候我悟了,靠别人施舍得到的人生是活不出光彩的,所以我要走自己的路子。老子很厌恶这个现实的社会,老子很厌恶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但我离不开它,我生活中有过的不多的美好,全是它给的。” “从那以后,我上道了。那天晚上我趁那个男人睡觉的时候刺了那个男人的左胸一刀,刺在纵隔部位,但是没有刺穿他的心脏,但也足以让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之后我就撬开了他的保险金带上了200万现金一走了之作为我以后发家的起始资金,从此我脱离了家族,没有给那个男人留下半点口信。老子没有像俊哥美男那样勾引女人的小白脸,也没有什么正正规规的家族资源支持,完全白手起家。靠的是什么,知道么?靠的就是打小积累下来的眼界,还有一颗比别人更能想的小脑瓜子!” “那天晚上我找到了那个给我这辈子留下污点的妓女,最后一次问她后不后悔做妓女。那娘们翻着白眼跟我说,她就是做妓女也比跟我这个三寸短的矮子在一起要强。于是老子一怒之下,说:‘既然你觉得比我高让你那么有优越感,老子就把你削地跟老子一样高’,然后直接拿了斧子砍了她的双腿,之后连夜直接逃往了云南。再之后之后就从云南开始一路打拼,建立自己的势力,广州、西藏、四川、湖北,甚至香港我跑遍了。当初敢捆着一身雷管从李嘉诚那号大角色手里索要10个亿的张子强、胡济舒一伙,我也都有过一面之缘。而且我实在不觉得那个钻了大陆和香港法律空子最后落网到大陆人民法院手里的张子强团伙有多牛逼,他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而且能够比他更精密,出色一百倍。除了上海那个叫一剪梅的娘们和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出来的那个地下皇帝,我还真不觉得现今中国黑道上有几个能够让我端杯敬酒的人物。” 听着矮子惊心动魄的讲述,女孩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矮子,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前前后后十六年,我跑了全中国不下十五个省。各个地方都建立过势力,不是什么大势力,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团体,但真要说建立黑势力的速度,老子敢说全中国也没有几个黑道的老手比得上我。”矮子有些得意地笑着,然后他指着房间的大门,道,“知道为什么外面的那些半吊子打手为什么肯对我忠心耿耿么?” 女孩脸色惨白地看了大门一眼,颤声道:“因为……他们信任你?” “信任?信任个狗屁!”矮子忽然笑骂起来,“这个世界上压根没有什么信任。所谓的信任都是建立在有共同利益分享的基础上的东西。他们肯乖乖做我的走狗,替我办事,叫我一声丑哥,才他妈的不是什么信任,说白了,只有两个字,就是‘依赖’!!” 矮子狞笑起来,“没错,就是依赖。老子每天砸了八万十万的钱让他们去场子里逍遥快活,他们能不依赖我么?人都是一种过惯了好日子就不肯回到解放前的势力生物,我每天肯在他们身上打那么多水漂,就是要让他们尝点甜头,习惯过花天酒地的日子,从此赖上我,离不开我,没我不行!所以他们才肯乖乖替我卖力!没错,这就是营销学里的‘饥饿传销’!从小在商界耳读目染的青田企业董事长的千金大小姐,这个词对你来说应该不陌生?” “……”女孩闭口不语,但是眼里却是掩饰不住惊愕。 “投大把大把的钱,打一场场的水漂,为的就是奠定让他们肯心甘情愿依赖我的基础。当然,我也比别人的眼睛更刁钻,我能够比谁都快地抓出其他人的软肋,捏住别人的把柄,也能挖掘出别人的陋习、癖好和习惯,这也是我能够立足的本事。这本事,是我那畸形怪物家族赐给我的,别人,是万万别想学的。” 第170章 一百七十一 往事如风 说到此处,矮子的脸上无不带着点的得意,矮子拉了拉腰部的旧皮带,撇了撇嘴,意犹未尽地道: “我这辈子没有多少真正信得过的人。我也从来不欠别人什么,只有别人欠我一屁股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我虽然混得久,但是欠的人情也就数的过来的那么几个。我的导师高清华就是其中一个。他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初中时候,别说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就是那些个眼高手低的狗屁教师也没有几个看得上我的,上课提问永远都是从高个子群里往下挑,老子就坐最后一个,大明了给我好看。也就只有高清华他看中我,看到我的才学,找我谈心,还给我提供了不少的教材。 ”有一次,我被那些个张扬跋扈的高个子围起来塞到讲台桌底下。我发誓除非我这辈子也不会出来,也是高清华亲自钻进讲台桌,好言相劝、问声细语地开导我,牵着我的手把我引出来。那时候高清华还不是什么教导主任校长,也就是个普通的人民教师。但他在我眼里,就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敬重的师长。我知道高清华自己弊病不少,贪财,好色,心眼小,急功近利,但是他看人就是那么准,对赏识的人就是那么的无微不至。我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实话没有从高清华身上学点看人的眼光是不行的。” “当年,全班的老师没有一个认为我以后能够做出大事的。只有高清华一个人站出来坚持说我与众不同,说我是一块金子,以后肯定会出人头地,光芒万丈的。那时候我真挺感激他的。就算后来我走了黑道,让他失望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忘记他的话。十二年前,”矮子用一种回忆似的口吻道,眼神里无不带着点落寞和惋伤,“我在福建犯了点事,帮一伙莆田的民工搞偷渡,居然被我那小集团里的一个小瘪三给出卖了,结果被福建警方的刑侦小队给盯梢上了,虽然警方没有揪到我的把柄,但是居然搞起了先斩后奏的那一套,没证据就想抓我,最后我不得已玩了一把调虎离山,顺带开枪杀了三个刑警,两手空空逃回到了无锡市。那时候无锡和福建跨省追捕我,我建立的集团也被解散了,我就是无家可归。无锡市警方还布下天罗地网追捕我,那时候我也是无路可逃,本想这辈子也就这么走到头了,后来也算是命不该绝,我这辈子没有几个感激的人,死之前唯一有些挂念的人就是我那曾经给我过几分温情的老师高清华,我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告诉他当年对我会出人头地的预测失准了然后就去自首。但是我没想到高清华居然收留了我,硬是冒着风险把我藏在了他的床底下,躲过了警方的追查,而且,之后他让我在城南高中图书馆四楼的小阁楼里躲了整整一个月,每天给我送茶送水。” “那时候我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对我这么好的人物,我问高清华,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个没人瞧得起的侏儒这么好。你知道高清华怎么说么?”矮子斜着眼看着女孩,问道。 女孩两手抱着拳,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矮子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欣慰,眼眶中略带湿意地笑道:“他说,我一天是他的学生,就一辈子是他的学生。他还笑着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一种生物,他们永远都会不死心地尝试着把那些走进迷途孩子的走回正路,他们永远都会原谅那些自己一手看着长大的孩子们犯下的过错,那就是老师。” “那是我这一生中内心不多地触动的一次,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高清华告诉我的那番话。高清华,是我这辈子欠的最多的人,没有之一。所以我走的路虽然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但是我发誓,这辈子我可以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但是就一个人,我就是挖空我的心肝肠肺也要报答他。那个人就是高清华。所以不仅是高清华,连带着他那个有当凤凰男潜质的儿子高雪芹,我也一并罩着。” 矮子笑看着眼前的女孩,说道: “现在你还小,还年轻,这辈子也没见过多少大风大浪,所以你不会懂人情冷暖,也分不清世间人心的真真假假。每天为了几颗青春痘,为怎么扎马尾、为背一篇《荷塘月色》而犯愁的你怎么会知道其实你身边根本就没有真心对你的人?” “胡说!”这一次,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大眼睛里光芒闪烁,“你别乱讲,你……你又不懂我,你不要乱说好不好?!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朋友,没有人对我好?!” 也不知道是看到女孩的娇嗔可爱的怒容,亦或是听到她那稚嫩的声音,矮子终于忍不住笑了: “朋友?同学?亲人?还有你那个毛说不定都没长齐的男朋友?你觉得他们就是真心对你好么?”矮子惨笑着,“要我跟你说实话么?你仔细想想,你认为的那些亲人,那些爱人,是真心对你好么?他们对你……是真心么?” “当然是真心的!”女孩咬牙道。 矮子挑挑眉,他打了个哈欠,然后转了个身,猫着腰,摇摇晃晃、醉醺醺地从墙角抓来了一个酒瓶子抓在手里,随便晃了晃,对女孩道: “那好,第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想:假如你没有一个有点资产的老爹罩着,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只是个从穷乡僻壤大山窝里出来,穿不起帆布鞋,戴不起银表链,用不起潘婷用不起i香水,整天穿着一件旧布衣买不起化妆饰品的穷丫头,你觉得你的交际圈里能留在你身边,肯跟你说话的所谓的朋友还能剩下多少?是十个?还是五个?还是三个?还是一个?亦或是……没有?” “……”被矮子一说,女孩立刻想要开口反驳,可是当他看到矮子那睁得圆硕的认真眼睛时,她却是突然语塞了。说不上来,她确实说不上来。 因为女孩回想起了自己平日里和其他女孩闲聊时的话题,无非就是服装饰品小物件小化妆品,偶尔参杂点娱乐八卦和男生的绯闻,如果自己是个穷丫头,自己还能跟她们说上话么? “答不上来是?那好,第二个问题。”矮子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然后用一种诡异的声音说道,“可知道我手里的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这可不是什么老白干,这是浓度百分之七十八的浓硫酸,我自己调制的,只要我拧开瓶盖,撒上两滴到你这俊俏美丽的小脸蛋上,啧啧啧,你想想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面说着,矮子还特意拿着酒瓶子朝着女孩步步走近,冰冷的瓶子里,无色的液体左右晃动着。 女孩目光死死地盯着矮子手里的酒瓶,吓得面色发白,纤细的脖子也是朝着后方缩了缩。 矮子粗短的手指扣着瓶颈,晃动着手里的酒瓶,笑道:“第二个问题,假如我把这里面的东西撒到你脸上,你觉得你那所谓男朋友还会对你感兴趣么?” 女孩面色铁青,但是,她还是咬着牙,抿了抿嘴,艰涩地说道:“他……他会的……!” “哦,是吗。既然如此的话,也就是那我撒上也没关系了,对?那很好。”看到女孩倔强的话语,矮子邪邪地一笑,用牙齿咬开了瓶口,刺鼻的硫酸味道散发出来,矮子托起了瓶底,就朝着女孩的脸推了过去!! “不要!!不要!!”女孩吓得当场就哭了,她捂着脸瞥过脑袋去,大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水,小嘴不住地发出尖叫。 “你看,你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要是我毁了你这张小脸呢,他肯定会在嘴上说不在乎你的美貌,说依然爱你,喜欢你。但是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呢,他终究会受不了丑陋的你,他终究会嫌弃你,转而喜欢上其他有着花容月貌的女生,最后离开你对不对?呵呵,在关键时刻,身体本能做出的回答可是要比嘴巴老实多了呢。” “实话实说,在女人面前,没有男人不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男人,找女人?为了什么?上床呗,繁衍后代呗,要不是为此,干嘛不一个个都去搞基?少他妈的拿爱情欣赏之类的词掩饰赤裸裸的欲望,想搞就直说!老子最恨的就是那些心理早已欲火难耐脸上还要满口仁义道德粉饰门面的羊皮狼。” 矮子不屑地说着,他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瓶子,继续道: “然后,第三个问题来了。你真的以为你的父母有那么疼你,那么爱你么?” “试想一下,假如我把你关在这里一年,两年,三年……然后有一天,我砍了你的四肢,再突然放了你,让你回到家。然后回到家后,你发现你的爸妈啊,早就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有了新的baby,是个男孩儿,他们抱着他,哄着他,给他唱歌,像当初宠你一样冲着他,然后他们一抬头,看到四肢残断的你,看到一个不人不鬼的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对待你么?” “你想想,你的父母会怎么对你呢?他们会每天花大把时间亲自伺候你起居?还是给你找个保姆钟点工像洗碗刷锅处理工具一样对待你?他们会像以前一样宠溺你,还是把大把时间花在他们新的生命,那个四肢健全、健康有活力的新生命,新baby上?然后,每次他们抱着婴儿的时候,嘴里露出微笑,而看到你时,眼里有的只是烦恼、厌恶和失望?然后,你就这样,一天天被他们冷落,,搁置,抛弃,直到有一天,你只能看到他们再也不会对你笑了,他们再也不想跟你多说话了,他们一提到你有的就只有厌烦和皱眉,到最后的最后,你就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住口!!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了!求求你!!求……你……”在矮子丑陋而狞笑着的脸发出同连珠炮般的话语刺激之下,女孩的心理防线一次次地退后着,直到矮子说到“厌烦和皱眉”时,女孩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死死地捂住了柔嫩的耳朵,疯狂地摇着脑袋,黑发飞转,想要把矮子的那些话语排挤出脑海,可是,女孩却惊恐地发现,她越是排挤那些思想,那些思想就越是像寄生虫一样钻入自己的大脑深处,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因为,就算是心如素纸的女孩也明白,矮子说的,是最最真实的人性,矮子说的,都是最最不可回避的现实。 而当现实被赤裸裸地揭开面纱呈现在面前时,不管你有多不愿意接受,那也是不可能逃避的。 但是,似乎是为了给女孩脆弱的心灵最后一次致命的一击,矮子放下了手里的硫酸瓶,走到女孩的面前,踮起了脚跟,伸出一根粗粗短短的手指轻轻勾起了女孩那被泪水浸湿的下巴,微笑道: “别再欺骗自己了,其实你自己别谁都清楚,如果我真那么做了,那么结果必然会是那样的,对?” 女孩呆呆地看着矮子,眼眶中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涌泄而出,沿着光洁的面颊不住地滑落,水嫩的两腮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粉色。 “告诉我,如果我那么做,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你的父母,会不会像我说的那样对你!说!”矮子突然加大了声音,不顾女孩的抽噎,厉声道。 女孩一惊,娇躯微颤,她有些畏惧地看着矮子,但是眼中却是闪过了微微的思索之色。 半晌之后,女孩终于咬住了嘴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点了一下脑袋: “会的……丑哥……他们会的……” 听到女孩的话,矮子终于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喜悦: “这就对了,现在,你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真心对你的么?” “……没有……没有……”女孩悲伤地低下了头,泪流涓涓。 “那你就错了。”矮子忽然道。“还有一个人能。” 女孩惊讶地睁开眼,看着矮子。 却发现矮子用一种无比执拗、坚定和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就会真心对你,给我牢牢记住,全世界,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就算你是个浑身散发臭味的穷丫头,就算你被硫酸硝酸毁了容的丑八怪,就算你被截断了双手双脚,就算你整容成男人,我也会真心对你。我告诉你,我丑哥呢,就是这样的人。要么就看不上某个女人,一旦看上,不管那个女人成什么鬼样,我都非要把她养在心里不可。就算她死了,尸体发臭发霉腐烂成一堆白骨埋进坟茔里,老子也会天天去她,对着她的墓碑狂打飞机。” “我就是这么一个变态。但我就是用这种方式爱一个人。方夏雨,你给我听清楚,现在,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么对你,那就是我,除此之外,没有第二!” 第171章 一百七十二 羞辱 最后一句话是矮子指着自己的鼻尖用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口器放出来的,不大的豆子眼瞪地浑圆,算不上如何清明动人,反而有几分的狰狞慑人。 但是,偏偏就是对着这双眼睛,女孩却似乎是看出了百万分的真挚和实诚。女孩黑色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垂着,她微微放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似乎想要把眼前的这个不知道是疯子还是变态的人物看清楚几分,可是左瞧右看,最后也看不透。 端凝着女孩眼角糙涩的泪痕,矮子笑了,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用他那不算粗糙的短手指勾起女孩的下巴,然后他踮起脚跟,轻轻地箍圆了嘴,然后轻轻地含下了女孩左脸颊上的一颗泪珠。 矮子轻轻地把那一滴泪珠含下,然后极为享用似的含在嘴里,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呻吟。而女孩则是颤着娇躯,梨花带雨的面容上满是呆愕之色。 矮子吞下了女孩的泪珠子,还用紫色的细舌舔了舔那粗厚的嘴唇。 “真是甜美的泪水。这是你的味道。我会好好珍藏在心里的。” 矮子保持着微笑,拍了拍女孩滑腻柔长的大腿,这一刻矮子的微笑居然有几分的憨意。 女孩呆呆地看着矮子,却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般,没有了起初的抗拒,有的,却是某种类似于亲人般的亲睐。 矮子醉醺醺地转身,而偏偏就在这时,紧闭的小卧室的铁门被敲响了,一阵没有太大感情波动的男声隔着隔音效果一般般的铁门传递进来: “丑哥,小灰他们抓到王一生了。” 这句话就像是某个紧急信号一样让矮子的脸色一变,他脸上原本的熏熏醉态顿然扫空,一张丑陋的脸突然布满了肃杀之气: “带下来了?比预定的迟了一天,出了什么差池?”矮子双手负背,缓缓转身,黑色的皱巴巴短衫随着他的转身而又多了两道褶皱,矮子那硬地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带下来了。至于迟了一天的原因,是这样的,昨天王一生那小子好像没去上学,今天小灰三人在校门口撞上了他,后来就用了点乙醚和魔鬼气息搞定了他。小灰他们按照丑哥你规划的路线饶了环城西路三圈,中途换了三次车牌号码,轻松摆脱了无锡市警方的跟踪。现在王一生那小子已经带下来了,按照老规矩,每个进我们这的人都会戴上不透光反射式护目镜。那小子现在正跪在外面,戴了不透光的反射式护目镜,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做的马马虎虎。但是在同一地点潜伏两天是最笨的办法。如果是我,在第一天王一生没有去上课的时候就应该怀疑他是不是看穿了有人要绑架他的局面,不会笨到在同一个地方蹲点一天半。但总的来说做的不错,我这就过去。” 说着,矮子转头看了身后那眼珠湿润的女孩一眼,挑了挑笑道: “放心,很快就会解决回来陪你的。用我这不能再削减的身高保证。” 女孩看着矮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两只小手紧张地交托着摩挲着。 矮子右嘴角牵扯起一丝上扬的弧度,一颗尖锐的虎牙从紫色的嘴唇下钻出。 矮子拍了拍手,随手撩起了摆放在脚跟边上的那瓶表面看似是江津老白干,实则是浓度百分之七十八的浓硫酸,缓缓走向了半开半闭的阴暗铁房门。 …… “死狗,醒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恶狠狠的声音,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传来一阵剧痛,连带着半张脸都陷入了麻痹状态。 这时我才意识到有人抽了我一个耳光。 火辣辣的痛楚让我的大脑清醒过来,我睁开眼,可是却感觉到自己的眼部似乎被什么软胶之类的东西给贴住了,我压根就看不见眼前的东西。 我想要动手扯下绑在我脑部一直绕到眼睛前面的软胶,可是我动了动手臂,才发现我的手臂被粗铁绳给死死地捆了个结实。 捆绑我的人手段非常高明,把我的腘部、大腿、足踝、腰部和肩膀、腋下手腕骨、肘部和脖颈一并都捆绑了起来,而且还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局面,只要我某个地方稍微牵动一下想要挣脱,就会拉动另一端的绳索,导致绳索死死地嵌进我的肉里,越勒越紧,导致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而且,捆绑我的还是铁绳,这就导致我不可能用电视剧里老套的啤酒瓶割断绳子或者让绳子摩擦铁柱摩断绳子的方式解脱。 这里……是哪里? 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酒气和腐烂物的潮湿霉味,不是很呛人,还有点烟味,似乎有人在抽烟,而且从周围的温度来判断,这里应该是一个阴凉而阴暗的大厅,地面是水泥,很光滑很冰冷,就像地底下的车库一样的那种冰凉感觉。而且,周遭也没有任何来自远方的人语、车声和喧嚣声,似乎……我现在正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一时间,我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我不太明白我的处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到底是谁抓了我? 我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城南高中的门口追逐那名偷窃了我手机的青年,然后就是一名修自行车的男子朝我脸上喷射了刺激性气体。从那气体能够让我头晕眼花、神志不清判断起来,那应该是乙醚之类的麻醉喷射剂。再之后,从那自行车修理摊位旁边的面包车里跳窜出来的那名口罩男子又朝我喷射了一种奇特的气体,那种气体味道和乙醚不同,而我也是在被喷了那种气体之后失去记忆的…… 后面的记忆,几乎没有了,就想出现了断层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抓我? 首先排除尉文龙,如果是尉文龙,没有我的能力。以他控制的资源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 那么,难道是无锡市警方想用特殊的地下手段逼我认罪么?还是说和张国华有关的势力想要对付我?或者说……是和高清华或者其他我得罪的人物有关的势力? 我突然想起在昏迷之前听到的那句话: “我们的丑哥要见你。” 丑哥……是什么人物? 突发性的情况产生了太多的谜团,让我如坠云里雾里,根本弄不清我现在的处境和状况。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姑且先装出手足无措的样子降低他们的警备心里套出点有用讯息。我这么忖度着,然后突然“举足无措”地叫了起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我在哪里?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声音叫跟狗似的,真他妈的难听。废话真他妈的多。”我的脸上再次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剧烈的痛楚让我感到了强烈的屈辱感和愤怒感。一股怒意在我的胸透涌动。但是我还是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和屈辱。敌暗我明,现在我根本没有弄清对方的身份和来头,贸然暴走只能自取灭亡。 我咬着牙,平声问道: “你们想对我干什么?绑架我想干什么?为了私人恩怨吗?还是钱?或者是别的什么?!” “你还真能问啊,哪来这么多啰里八嗦的问题,你当你是好奇宝宝啊?” 对方是一名男子的声音,他一面用轻蔑而讽刺的话语说着,我又感觉一块坚硬的鞋板踢踹在了我的右脸上,坚硬、厚实的鞋底踢得我剧痛无比,像是有烈火在灼烧着我的脸一样。 “哟,这张脸还挺耐踹的嘛,居然没破皮,居然比我的牛皮鞋鞋底还硬。你的脸是不是牛皮做的啊?” 说着,一阵轻蔑的哄笑声响了起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在场的人,似乎不下于三个。 无比的羞辱感,让我交错着捆绑在背后的拳头,死死地攥紧,尖锐的手指甲尖端,也是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第172章 一百七十三 说 从口音来判断,这些人都是本地人,不像是外来的打工仔或者外地的矮骡子、古惑仔。应该是本地的人。 那么,可以基本上可以判断,对我下手的人,应该也是本地的人物才对,最最起码,那位人物的势力逃不出无锡市江苏省的范围…… 接下来的十秒钟时间里,我再次狠狠地挨了两脚,但是这一次,我则是隐忍了下来,任由他们耻笑,没有说半句话。 虽然心头如同倒了滚油般煎熬,但是在他们欢笑的同时我也根据他们讽刺的笑声制造的墙壁和发生者的距离产生的回声时间差预测出了我所在地的面积大小。 回声的传播间隔不到01秒,但也大约在01秒左右,我不是很能确认……而声音在空气里的传播速度是340米每秒,也就是说假设我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长宽相差不大的空地,那么我应该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地下室或者大厅的地方,人能够辨别的最低回声极限距离是17米,我的耳朵相对敏感一些,估摸着可以就算出四面的宽度是15米左右,面积,大约相当于一个半篮球场。 无锡市……能够有这么大的空间的隐蔽地方,会是哪里? 我心里存着疑惑,但是就在这时,我的左侧突然传来了铁门被撞开的隆隆声音,接着一阵类似于皮鞋踩踏的声音穿了进来,那脚步声异常的轻快,但是声音却并不沉重,似乎进来的人体重比一般的男子要轻很多。 但是,让我感到诡异的,是随着铁门被打开,门外的脚步声传入时,整个我所在的“大厅”都像是骤然降温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说话。 由此可见进来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丑哥。”当那一连串的脚步声一直走到了我的面前停止时,那个用脚踹我的男子才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 丑哥……!!? 进来的人是丑哥。 听到这个称呼,我的心头不由得一震。 “小灰灰,你的这次行动的策划只能算马马虎虎,老子给你的评分是65。一会儿去‘钱庄’里领取相应评分阶段的报酬。” “谢谢丑哥。”那个叫小灰灰的男子感激无比地道。 行动策划?评分?钱庄? 简简单单的一番对话,却是给我了莫大的震撼。从这些话推测而来,我面临的绝对是一个极其具有组织性的团体。而且还有任务业绩评分分配报酬的运行模式。 黑社会…… 这三个字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样严密的组织性和行动力,绝对不是什么小混混或者流氓团体能够具备的。 “啧啧啧。我们的新客人到了?让我看看卖相。”一个极其沙哑、古怪却又带着几分调侃味道的男子声音传来,接着我听到一阵清脆的脚步声落在了我的面前,那声音似乎并不是从我的头顶上传来的,而是从我的正前方传来。 这有点古怪,对方难道是蹲在我的面前么?还是说对方的身高……出奇地矮? 接着我就感到一只异常冰冷而湿腻的手拍打在了我的面颊上,那只是表面虽然略显粗糙,但是大小却是和小孩子差不多? “丑哥,这个小子还挺冷静的,我估计刺激他踹了他两脚,他表现地有点失控,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这么多票干下来,这个家伙算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了,看来有点脑子。”那个叫小灰灰的人说道。 “我就喜欢有脑子的。那样说话不费力。”丑哥的古怪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那个叫丑哥的人说的是普通话,和其他人都不太相同,而且他的口齿异常流利,看起来有一张很快的嘴。 我扭动了两下身体,视作反抗,但是目的是想引起丑哥的注意力。 “为什么抓我?你们什么来头?” “小雏儿,你猜猜?”那个叫丑哥的男子轻笑了一阵,接着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一紧,对方的手居然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掐住了我的喉咙,掐得我喉管一时间都喘不上气来。 我仰着头,喉咙间的剧痛让我的头部血压告诉上升。 “我……我怎么知道?”我几乎是拼着一丝气息从喉间推出的这句话。我知道,现在的我必须尽量要装出自己无辜的样子。 “不知道?那就来直接点的。”我顿时感到喉咙间更紧了,“回答我,前些日子,在全校人面前抹黑我的小雪芹,让我家的小雪芹丢脸的人,可是你这崽子,嗯?” 高雪芹?对方抓我居然是因为高雪芹?我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到了对方抓我的来意。 我咬着牙,对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式,但是,语气却有不容置疑的意思。我知道这个丑哥肯定是听到了高雪芹那边的消息或者小报告所以才会这么问我。 “……”我沉默了两秒,而就在这两秒里,又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抽打在了我的脸上。 “丑哥问你话呢,说啊!!”是那个叫小灰灰的人。 我咬了咬嘴唇,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我……你们……要干嘛……” “嗯嗯。倒是挺诚实。”那个叫丑哥的人物声音传来,接着我就感觉到了那只掐在我喉咙上的手松了几分,“王一生童鞋~接下来呢,我要问你几个estions,你都给我如实答来。你不需要回答具体的内容,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ok。要是你答对了呢,我掐住你脖子的力道就轻几分,要是你打错了呢,我就掐得重一点,然后慢慢地……一直把你这柔嫩的鸭脖子掐到干瘪,掐到咽气,懂么?” 好毒的家伙……居然用这招。 掐住别人的脖子逼话的手段是比较高明的一种问话手法,因为人在被掐住喉咙无法呼吸的时候,思考时间会非常短,所以基本上很难有时间去编造谎言。同时也因为心理紧张而不敢说谎话。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编造理由让丑哥摘下我脸上的眼罩,不然的话,我可以在第一时间用勾魂术把这个所谓的丑哥搞定。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极其困难,整个大脑都是高度充血的状态,甚至两个肺都快要鼓炸了。 “污蔑雪芹说张雨婷怀孕的那张假单子,是不是你自己做的?” 我一惊,随即猛地摇了摇头。 “撒谎。”在我摇头一秒后,丑哥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冷漠起来,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力道顿时大了几分,“别以为老子没有测谎手段。fbi可以根据脖颈上的筋脉血液流动速度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 什么……这家伙…… 听到丑哥的话,我更是吃惊了几分。这一刻,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掐住我的脖子,原来最重要的还是想通过我体表血液的流动来判断我是否在撒谎。 这个……混蛋。 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没办法了。 我的大脑飞旋着,最后咬着牙,还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一次,抓在我手上的力气终于松了几分,肺部突然涌入了一小丝空气,让我有种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感觉。 “这就对了嘛,要说实话。这才是乖宝宝。”丑哥戏谑的声音传来,“下一个问题。城南高中的食堂下毒的事,是不是你策划的?” “!”我的心头大惊。没想到这个叫丑哥的男人居然连这一点都猜想到。看来高雪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而我更担心的是,要是此刻丑哥手上拿着dv摄像机实拍的话,恐怕我一旦点头,我的罪行就会彻底被曝光? “说。”冷酷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的不耐烦。我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又开始缓缓加重了。 怎么办? 我该怎么回答? 我的心跳急剧加速。 瞒不住了。 不管怎么样,看来这件事,都瞒不住了。 只有等取下眼罩之后再抓住机会处理了。 我咬紧牙关,最后,一点点的、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男人,绝对不比司伏见更容易对付。甚至,对方的手段比有原则的司伏见还要极端和肆无忌惮…… “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王一生啊王一生,没想到你这张看着人模狗样的皮囊之下藏着这么黑的一颗心啊。这胆量和做事风格我倒是挺赏识的,已经有了加入我们的资格。真不知道要是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再把你这么一放,明天城南高中会有多少人想把你给撕成培根肉条子呢。” 丑哥的话,顿时让我如遭雷劈。 这个畜生!要是他那么做了,就算他的手段见不得人,但是恐怕我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第173章 一百七十四 永远的黑暗 居然连高清华这件事都怀疑到我头上了么? 丑哥的逼问如同在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是转念一想也对,因为食堂中毒这件事,直接导致了高清华这个校长的下台,既然食堂中毒是我策划的,那么高清华的死也很有可能和我脱不了干系……这是非常顺理成章符合逻辑的推理。 但是,如果我现在承认的话,恐怕我就等于往枪口上撞,这条命就会彻底玩完…… 这个问题,如果我撒谎否认,这个叫丑哥的人物如果觉察到,必然会对我进行迫害。 而如果我承认,下场只会更惨。这个叫丑哥的人物,铁定和高清华的交情不浅。至少,就高雪芹那样的最底层的首陀罗级别的小人物,还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来。 我该怎么回答? 我重重地鼓足了胸肺部的气,因为神经的高度紧张,手指间的汗液紧紧地粘在一起。 最后,我艰涩地往左摇一下头。 “不知道?”脖颈上的力道顿时大了几分。骨节传来的剧烈压力让我几乎窒息。 然后,我又点了点头。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如此反复。 连续三次。 “丑哥……他既摇头……又点头,这是啥意思?” 我的古怪行动,顿时让其他几个在场的人陷入了疑惑不解之中。 但是,丑哥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呵呵,他的意思是他知道一些内幕,但是高清华的死和他没有直接关系。而且,他故意摇头是为了让我松手好让他亲自发话。” 丑哥的理解能力和反应能力都超乎了我的预料,我没想到他居然瞬间就理解了我的异动。 丑哥的话音落下,我顿时感到那掐在我脖颈之上的手缓缓地离开了几分,脖颈气管隔膜突然间松开,新鲜的空气顿时涌入了我的口腔和肺中。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像是吸大麻的瘾君子一样。紧接着,我大口大口地咳嗽了起来,因为咽喉刚才受到的刺激,我的喉咙阵阵发痛。 “很爽是?从来没有觉得呼吸空气是这么奢侈的事情对?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对于习以为常的事物永远不会去珍惜,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其价值。”丑哥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听到丑哥的皮鞋脚步声从我的身肩膀右侧绕了过去,一直绕到了我的身后,接着,我就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捆绑在后方的右手手腕部被一样冰凉而锋利扁平的金属物体给抵住了。 我全身的寒毛顿时竖起。 因为我清楚地认识到,此刻抵在我右手手腕之上的, 是一柄冰冷锋利的短刀。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那柄锋利的短刀狠狠地在我的手腕上划了一刀! 一股剧痛传来,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液体滴落到了地面之上。 滴答,滴答。 是我的血? “最好给我老实点,长话短说哦,在你那宝贵的血流干之前。老子可没有那么多的闲情听你长篇大论,要是你东拉西扯血流干了来不及止血可不要怪我。” 听到这话,我的心脏再次微微触动了一下。 丑哥的言行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对人心的拿捏能力简直堪称恐怖。 甚至,用心灵捕手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绝对是一个天才式的人物。 我咽下一口口水,大脑里迅速地寻找着各种可以用来应对的策略。现在我掌握的讯息实在是太少了。想要获得更多的讯息,最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必须摘下我的眼罩,只要摘下眼罩,那么,我就可以瞬间扭转大局。 没有机会,我就来制造机会…… 必须赌一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一口唾沫润了润喉,然后,一鼓作气,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了我了。放我的血?丑哥,你以为你那种骗小孩子的心理暗示方法对我能有用么?你刚才根本就是在用刀背切割我,别以为你真的放了我的血。你所谓的血根本就是水滴落在地面上而已。你当我看不出来这是前苏联在二战时期在战犯身上试验过的利用心理暗示杀人的手法?别以为这种小把戏就能够吓到我。” “哟呵呵,懂得还挺多的嘛,看了点书就牛大发了,小崽子?”这一次,轮到丑哥发出了几分讶异的神色。 “呵呵,别小看我。”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高清华的死呢,我的确是知道一些信息。我可以原原本本告诉你我知道的内容,不过,我希望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来谈谈。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 “你想跟我讲条件?”丑哥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如果你能摘下我脸上的罩子,给我一条凳子让我坐下来的话,我想我会透露很多你们感兴趣的信息。比如说,我知道某个地方储存了很多用来炸死高清华的塑胶炸弹,那些东西,我想你们,应该会很感兴趣……”我尽量保持着和缓地语气说道。 “丑哥,听到了没,这个小子不得了啊……!”我的话,让那个叫小灰灰的人倒吸了一口气。 “我耳朵没聋。”丑哥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跟我谈条件是?呵呵。” 丑哥的笑声持续了三秒,然而紧接着,就在下一秒,我就感觉到我的脸上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啪! 干脆而响亮的耳光,打得我左脸一阵剧痛,直到发麻!! “王一生,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弄清楚现在谁是冒谁是老鼠,似乎很有必要,对不对?”丑哥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我的耳侧响起,瞬间就引起了我满腔的怒火!! “混账……!”我一声怒骂,然后嘴唇蠕动了一阵,冷冷地反唇相讥,“呵呵,打啊,继续打啊。从抓我进这里来,你就一直蒙着我的眼睛,是没有自信心让我看到你的脸?丑哥,丑哥。呵呵,人如其名,我都不敢想象你的脸会有多丑。丑到不敢摘下我的面罩让我见一面了?人活到你这份上也真是够失败的不是么?” “别以为我无法根据你的手掌大小、脚步声和你的声音发源推断出你的身高不到我的一半。你是要多不自信才能只在别人遮着眼束手束脚之下才敢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心理大师的模样?其实呢,你不过就是个可怜又可悲的畸形儿童罢了。” 我几乎是憋着一口气一鼓作气说出这番话的,如连珠炮弹一般,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字字犀利,每一句话都绝对能够戳到对方的痛处。能够用这种嘲讽而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蜇人的话,我还要多亏那个每天晚上在我的床上絮絮叨叨的女人。 我这是一步险棋,用的是激将法,如果成功了,恐怕我能够有刹那间摘下面罩的机会,如果失败了……那么,恐怕我今天势必要见血。 但是,一番话下来,我也已经摸准了那个叫丑哥的人几分性子。这是一个似乎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和防范心理的人物。 而且,此刻,丑哥的身旁还有几个小弟打手在,如果在这种时候他被我戳中了痛处软肋还不摘下我的面罩的话,他也肯定会被他的打手看不起,以为他真的有自卑心理…… “你他妈的找死!!!”我的话音刚才刚落下,那个叫小灰灰的男子就上火了,一阵老牛牟叫般的怒声传来,似乎有动手的意思。 “哎哎哎,小灰灰,别急着动。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诶。”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即便是被我一番话奚落了之后,丑哥的声音却依旧非常的平静和轻快。 只是,这种异常的轻快之中,似乎隐隐蕴含着某种暗潮涌动、即将爆发的可怕能量。 “王一生啊小王一生,你的这张小嘴巴还真是犀利啊。虽然说我觉得你似乎有点激将法的意味,不知道你这自寻死路的做法在打什么小算盘,但是我必须得说呢,你成功了。老子就让你看看老子的真容。呵呵呵哈哈哈。” 丑哥用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诡笑着,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卡住了我脑袋后面的不透光眼镜的扣带,稍一用力,伴随着咔嚓的声响,我就感觉到缠在我脸上的眼镜被解开了。 机会来了!! 在这一刹那,我的心狂跳了起来,一股狂喜的情绪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早就计算好了,只要我的眼镜罩被摘下,哪怕只有那一秒钟的刹那时间,我也足以翻盘!! 所以,在眼镜被摘下前的那一刹,我就集中了大脑里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在瞳孔之中,做好了在眼镜被摘下那一刹使用勾魂术的准备! 终于。 随着刘海的发丝被眼镜的扣带擦过,一直蒙着我眼睛的不透光眼镜被摘下了。 眼镜摘下的那一刹,我只感觉到四周一片昏暗,能够看到的是地面上的大理石,我意识到自己似乎处在一个比较阴暗的大厅里,而在眼前,站了一道人影。 “王一生,我呢,告诉你一件事,能够对我这么不客气的小雏鸟,很不多见。能够真正把我激怒的人呢,就更少了。恭喜你,你就是那少之又少的人中的一员,你的勇气可嘉。” 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我缓缓地抬起头,先是看到了一道穿着格子衫和皮鞋的无比矮小身影,两条腿比毛笋长不了多少,然后,继续往上,在恍惚之间,我看到了一张被杂乱无规则的黑发半遮半掩着的丑陋的小脸。 那张丑陋的脸上,有一对小小的豆子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嘴角则是翘起了一丝的狞笑。 我的心头一阵涤荡,甚至呆住了。 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侏儒的矮小,也不是因为他容貌的普通甚至难看丑陋。 而是因为他右手上拿着的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酒瓶子。 此刻,那个酒瓶子正半倾斜着,圆乎乎的幽深瓶口正对着我的脑门上方。 “王一生,对于你辱骂我丑陋的勇气呢,我给你点奖赏。” 丑哥狞笑着,然后抓着酒瓶子底部的小手,缓缓地倾倒下来,而酒瓶子中的透明无色液体,也是微微震荡着,顺着瓶口倒灌了下来。 糟了!我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闭上了眼。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哗!! 透明的液体如同莱辛巴赫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尽管我在最短的时候内闭上了眼,可是还是有不少的液体进入了我的眼球,刹那间,我感觉我的自己的眼睛就像烧起来了一般!! “啊啊啊!!!不要!”我狂叫起来,剧烈的恐惧和痛苦让我浑身都颤抖起来。 大片的液体倾倒在了我的脸上,我感觉自己的脸整一片都灼烧了起来!!就像是火盆倾倒在了我的脸上!! 是浓硫酸!! 丑哥……他居然在我的脸上倒了浓硫酸!! “啊啊啊啊!!” 我疯狂地吼叫着,嘶叫着,硫酸在我的脸上滚动着,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浑身百万个毛孔都在剧烈地收缩,全身的神经都像是游蛇一样猛烈地牵动着。但是因为我的手脚被束缚着,我却根本无法挣脱和闪避。 “呵呵,说我矮的人,我会让他的身高和我一样矮。说我丑的人呢,我会让他比我更丑。王一生,收下我这份大礼,这辈子都别忘了哦。” 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哭笑不得的强调幽幽地响着,转而那哭笑不得的声音渐渐变成了狂妄放肆的大笑,狂笑…… 我知道此刻丑哥的表情一定得意而张扬到了极点,但是,我再也看不到了…… 我知道。 我的整个世界,从此都将变成永远的黑暗。 第174章 一百七十五 绝望 浓硫酸像是融化的铁浇灌在我的脸上,就像是千万亿根铁刺狠狠地扎入了我的皮肤,又像是无数只红火蚁咬噬着我的脸部皮肤,撕扯着我的皮肉,一直把我的整张脸撕咬地皮开肉绽…… “眼睛……我的眼睛!!” 剧痛让我的大脑几乎失去意识,我失去了控制,疯狂地在地上打着滚,用脸部蹭着地面,想要把脸上的硫酸擦去一些。可是……这些都是徒劳的。 我感觉浓硫酸已经完全渗透进了我的眼睛,我试图忍着剧痛睁开眼睛,可是视野里却是一片黑暗,就像逼着眼睛一样,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不可能的…… 我的眼睛不可能有事的…… 我拼命地让自己去相信我的眼睛完好无损,可是,不管我怎么试图去看清周围的事物,我却再也看不见。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不可能的!!!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我要你死!!”我疯狂地暴口吼叫着,拼命地在地上滚动着,扭动着腰部试图前行,可是脸上的剧痛却是让我大脑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连带着神经都像是被人强行抽离了似的撕裂难忍。 我知道浓硫酸有可怕的脱水作用,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我也已经意识到,恐怕我的脸,已经……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根本用不了勾魂术。 我……根本没有路了。 混账!! “怎么样啊,没地得瑟了?”丑哥那懒洋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感到自己的头发像是被拔蓬草一样被人给狠狠地揪住了。 “认清了你的地位,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说了,对?告诉我,是谁对高清华下的手,嗯?” 即使被死死地揪住了头发,可是头皮传来的阵阵痛楚完全无法和脸上和身体的痛苦相比。 我的眼睛瞎了…… 我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彻头彻尾的废人…… 再也没有出头的希望。 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阳光。 再也见不到阿雪,见不到尉文龙,见不到狐仙…… 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 整个人生都被毁了…… 什么独霸天下。 什么改变世界。 都是空话。 都是扯谈。 都是最可笑的讽刺…… 我感觉大脑里某跟线路短路了一般,刹那间,我整个人都暴走了。 “我呸!!”我狠狠地扭了扭头,唾了一口,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吐到人。“gotothehell,见棺材去!!!高清华就是我杀死的,哈哈哈,你们想怎么样?你们还想怎么样?杀了我?来啊!给我给个痛快啊!!杀了我啊!!” 一抹寒意在我的肩膀上掠过,顿时,肩膀上传来一阵皮肉被划伤的剧痛,甚至还有裂帛的皮肉开裂声音响起……肩膀上的剧痛,再次让我整个人身体巨颤, “别以为我不会让你死哦,王一生。你再嘴硬,也只是死的干不干脆的问题。”丑哥冷冷的沙哑声音传来。“说,是谁杀了高清华?给我说清楚。”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了,就是我杀了他!!老子做了塑胶手表炸弹,塞进了他的嘴里把他炸成了碎片!!高清华这种中饱私囊的人渣,死有余辜!!” “说。”丑哥再次重复了一遍,抓住我头发的力道再次大了几分,甚至,我的一大簇头发都被连带着头皮从头顶上拉扯了起来。 “杀了我,我就告诉你。哈哈哈哈!!”我狂笑着,然后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来啊,试试看啊!!矮子?丑八怪?侏儒?还是说你怪物?!” “还敢犯贱,你不要活了是!!”小灰灰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再次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哎哎哎,何必呢。小灰灰。”和暴走的小灰灰相反的是,丑哥却反而是冷静了下来,语调重新从刚才的阴冷变回到了无比的缓和。 “丑哥,这个嘴贱男怎么处理?他说他杀了高清华……到底是不是真的?”小灰灰的声音带着一丝的迷惑。 “是啊,我也在想。是不是真的呢。”丑哥的声音悠悠懒懒地传来,“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小子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我估摸着高清华的死和这个小孩子也有点关系,这个小子敢在全校人面前组织学生污蔑雪芹,不是受人指使就是自己真有点本事。如果是前者,我把这个小子折磨成这个样子,也算是给那位背后人物一点警告。如果真是这个小子策划和下的手,我必须得佩服这个小子一下。然后呢……小灰灰,你把他给送回去。” “送……回去?丑哥,我没听错?你说把这个家伙送回去?难道……不把他给……办了?”叫小灰灰的男子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惊异。 “死亡不比活着更痛苦,相反,那是一种最安逸的解脱。我就要让这个小子好好地活着,像个人一样活下去。永远都是个瞎子,永远都是个丑八怪,永远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小灰灰,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大快人心么?” “丑哥……你……这,呃,这的确是个好办法。”那个叫小灰灰的男子在略一错愕后,顿时会意了。 “那就先把他关笼子三天,然后再送回去。如果才刚绑架了他两个小时就把他送回去,无锡市警方锁定我们所在地的可能性就大了。如果三天后送回去,搜索范围就会扩大了江苏省范围,无锡市警方也查不到的。” “保管放心,丑哥,这一点,我们还是有数的。”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叫丑哥的男子就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疯癫一般地咒骂着,拼命地扭动着身躯,伸长脖颈,甚至想要用牙齿撕咬我所有可能触及的人物……可是,我的疯狂换来的却是身体上惨无人道的折磨…… 我没有任何尊严,没有任何人权,没有任何的生存权,所有我曾经自以为牢牢把握在手里的信念和执着,都像是妓女的衣服一样被轻易地剥落…… 所有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东西,我都没有了。 我连一条被人踢踹的土狗都不如。 黑暗里,我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牵着我的脖子,把我关进了一个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的狭小阴冷的隔间里。 把我关在了那里。 整整三天。 没有水,也没有食物。 就是把我关在那里。 我蜷缩在房间角落里,屁股落地,背贴着冰冷的墙壁。 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样。 再也不能思考。 事实上,我思考了很多。 我想念阿雪,想念我妈,更想念外面的世界。 可是,当我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瞎子时。我就放弃了所有的想法。当我的脸颊擦到平滑寒冷的墙壁时,脸上传来了凹凸不平的糙质感和刺痛。 我知道,我已经被毁容了。我的整张脸,就是比最难看的整形失败的人都要更丑陋,更见不得人…… 三天的时间里,丑哥无数次对我进行审讯和拷打,千方百计想要从我的嘴里逼供出话来。 但是我给他们的回答,却只有冷讽和咒骂,还有最刺耳的诅咒。 连半个字都没有透露给他们。 让丑哥因此愤怒,这是除了咒骂和讽刺之外,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报复他的方式……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被关在狭小阴冷的小屋里,我无数次想到了死。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会这样终结。 曾经的野心。 曾经的侃侃而谈。 曾经的潇洒惬意。 曾经那份小小的梦想和执着…… 没有了! 全都没有了!! 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我为什么不去死?! 困在封闭的房间里,一次又一次,我想到了咬舌自尽,想要一死了之。因为我知道我活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只是一个残废,一个丑八怪,什么也做不的废物。 我还能做什么? 可是……每次这样想时,我的脑海里,却总是会闪过某道模糊的倩影……那道影子,支撑着我勉强活下去。 虽然瞎了,但是…… 我真的想再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一次。 我突然好想听到阿雪的声音。也突然无比想念那个女人冷嘲热讽的声音。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才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因为脸部的受损、身体的折磨和饥饿,三天的时间,我基本是在半昏半醒中度过的。 三天过去了,我脸上的伤口,丝毫没有自我恢复的迹象。 不像是当初被张国华的人殴打留下的伤,只修养了一天就恢复了,这一次的伤口,再也没有愈合……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的伤口是永远也无法愈合了。 第175章 一百七十六 无光世界 “瞎子,居然没死。呵呵,还真熬了下来。出来!!” 那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三天。 也是最绝望的三天。 我不知道那三天我是怎么撑下来的。 死寂、痛苦、绝望、折磨和无尽的创伤让我心如死灰。 三天后的某一时刻,我被一道粗暴的男声惊醒,紧接着两双强而有力地手架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都往外拉扯。 紧接着我就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塞进了一只几乎不透气的粗布麻袋里,我无力地挣扎了几次,可是却是完全徒劳。 我被丑哥的人给架着,抬出了他们所在的秘密基地,一直被抬到了外边,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狠狠地一丢,丢进了一辆车里。 没有几秒钟,车的引擎就立刻发动了。粗暴的车轮飞快地转动,强大的背推力冲撞着我的身体,我在车座上翻滚着,一直滚摔到了车盘上。 一路颠簸,连续拐了数个弯道,震荡了无数次,在我的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后,我才被重重地丢出了不知道是面包车还是轿车的车厢内。 “走好!” 因为三天没有进食,我根本无法反抗什么,我被重重地丢出了车门,砸在了结实的地上,接着我就听到了汽车引擎发动轮胎打转声迅速离我远去。 而周围剩下的,就只有无数的人群喧嚣声和汽车的喇叭声鸣笛声……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我,在一声女人的尖叫之后,我听到了无数的脚步声如同潮水一般朝我聚拢而来,有人撕开了装着我的不知道是麻袋还是蛇皮袋的袋子里,然后又是无数的尖叫声…… “啊!!!” “咦,吓死我了!” “啊,麻袋里怎么……有人!?” “怎么会这样?” “出事了出事了,快点去报警!!” “你看他的脸,啧啧啧,好吓人,好恶心,怎么会这样……” “……”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只能听到人群对我指指点点发出惊呼的声音。甚至,我干燥的喉咙几乎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帮……帮我……” 在地上无力地动了动身躯,我无助地抬起了软绵绵的右手,对着周围的人群声,从干燥的喉间挤出了一丝求助的声音。 话说到一半,我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没了力道,整个人都像是松了劲一样,软了下去,而大脑里也是没有了半点的意识…… 仅存的感觉,是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惨叫声…… …… 当我感到脸上刺痛醒来时,我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绵软的床上,鼻尖传来的是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药水和双氧水的味道。 我动了动脖颈,想要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脸上似乎被较薄的纱布缠住了,嘴唇的皮肤稍微一牵扯就传来针扎一样的痛楚,让我身体一阵抽搐。 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医院里。 我动了一下右手,却发现手臂上一阵刺痛,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上插了针。 耳边传来心电显示器的滴滴声。 “别乱动,你现在身体情况很差,我们刚刚给你做了手术,割断了你脸部皮下的一些神经,也给你用碳酸氢钠清洗和消了毒,做了紧急处理。还有,这里是无锡市第三人民医院,四楼icu病房。” 耳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警告声,声音略显深沉和沉重。 我知道,这是专门负责监督我伤势的医生。 无锡市三院……icu病房…… “对了,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医生,我负责的是皮肤科和外伤治疗。”那个男子淡淡地说道,但是话语里无不回避着什么,“手术刚刚结束,我们已经报警了。待会儿警察应该会过来找你问话的,如果你状态好的话,有什么话都跟警察说。还有,我们根据你的手机联系到了你的亲戚,他们应该在路上了……” 我的亲戚……那应该就是我妈和阿雪……还有狐仙她们了。 她们正在来的路上? 如果她们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根本无法想象。 甚至光是想象就有种想要冲出房间的冲动。 “看你的模样和穿着,你还是个学生?到底是谁对你下这么狠的手?”张医生在一旁问我道,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惋叹和疑惑。 “……”我没有回答,只是定在那里,两只手摸索着病床的边缘,整个人都颤抖着。 我什么都看不见。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的漆黑。 张医生当然不会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也不会知道是谁对我下的手。我也不会回答他。 因为我回答他,就等于我告诉他杀死高清华的人是我。 这就是丑哥的厉害之处。 他毁了我,却偏偏让我活了下来,还让我把所有的苦都往肚里吞。 因为我一旦告诉警方事情的真相,就意味着我承认自己是杀人犯,除了把噩梦推到噩梦中的噩梦境地之外,没有任何的益处。 张医生也是聪明人,看到我杵在那里,垂着头,不肯回答,也知道我心事重重,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道: “待会儿你跟警察慢慢说。你现在心态一定要调好,没有过不去的坎,好在你的身体除了有点脱水和缺少营养之外,没有太致命的伤……” 张医生似乎想要安慰我两句,但是在我感觉里,他那低沉和阴晦的语调就像是一根细绳在慢慢地切割着我的脖颈。 “张医生……”我颤抖着,怀揣着一丝丝的希望,慢慢抬起头,转向张医生声音的来源,用一种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声音问道,“实话实说,你告诉我,我的眼睛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恢复?” “……”被我这么一问,张医生却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良久良久。 那边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像我刚才是在对空气提问。 “张医生,告诉我。什么样的结果诊断我都能承受。告诉我。”我嘶哑着声音问道。 “……”那边依旧沉默着。 “告诉我!!”这一次,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不受控制的狂暴状态。 “哎,你叫王一生是?王一生,你的眼睛情况我们的人做手术的时候眼科的医生也大概给你看过了,虽然没有具体的检查。但是,大概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也是听眼科的程医生说的……” “什么样结果?” “你的眼睛遭到了硫酸的腐蚀,尤其是眼角膜,怕是永久性受损。如果不做眼角膜移植手术,你这辈子,恐怕都要变成……瞎子。” 通。 张医生的话,无疑是宣判了我的死刑。 在张医生说出这话时,我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我无力地倒下去,后背重重地装在枕上,整个人都卸了力。 再也不能思考。 不能喘息。 瞎子。 我要……一辈子做一个瞎子? “怎么会这样……”我整个人痛苦地抽搐起来,我伸出手,痛苦地捂住了被纱布缠绕着的脸,指甲死死地抓进了纱布里,想要把纱布摘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开什么玩笑!!?” “喂,你干什么!别动纱布,你的脸上抹了药膏……!” 但是我不顾医生的劝告,一条又一条,死命地撕扯下了缠在脸上的纱布,捂住自己的眼,却是用一种失态的声音仰头疯笑了起来,笑得悲怆而绝望,笑得从失明的眼里滑下的泪水都呛进了自己的喉咙,我低下头,吃力的咳喘着,咳得连绵不绝的眼泪都出来,又继续在笑…… 这种笑,比哭更伤心…… 没有了。 什么前途,什么温情,什么光明,什么事业,什么爱情,什么人生……全都,没有了!! 才华?能力?未来? 温柔笑容,温切的眼神……那些东西…… 没有了!永远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现在就是一个丑陋可笑、再也没有价值的小丑! 我失去了地位,失去了能力,失去了容貌,失去了整个世界,就连做一个捡破烂的乞丐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用手指掐着头颅,指甲深深地刻进了被硫酸腐蚀的肉里,湿润的鲜血流了出来,可是我根本不在乎。 我已经变成了丑八怪,再丑一点,又能有什么区别? “哥!!” 突然间,方面被打开的声音传来,一道清脆而耳熟的声音,灌入了我的耳中,让我浑身巨震! “阿……雪?!” 我的声音哽咽了。 第176章 一百七十七 永别了,王一生 “啊!哥……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会这样!”阿雪当时就哭了,抽噎着,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阿雪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我感觉到了一只温软的手轻轻地抚摸上了我的脸颊,然后紧接着,伴随着“哇”的一道哭声,阿雪扑进了我的怀里,死死地抓着我的内衣,大哭了起来。 “哥,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谁做的啊!!” 阿雪的脑袋压上了我的胸膛,那细细的秀发打在我的脸上,沾上了我的泪水。 “别、别看!” 我别过了头去,尽量不让阿雪看到我丑陋的脸。 “哥,谁做的,到底是谁对这样?!”阿雪抽噎着,愤慨的声音却是传入我耳中。“我们去报警!我……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哥,说啊,是谁……做的……” “……别看……”我轻轻地推开了阿雪,却是低着头,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哥,你在说什么?你也不知道?”阿雪听到我的声音,极为的诧异。 “我不知道……我没看清对方的脸……我不知道……” “哥,别再骗我了!你在掩护什么?你说啊,到底是谁这么做的……你说啊……”阿雪摇晃着我的身体,试图从我的嘴里套出话来。 我知道阿雪想帮我报仇。 可是,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废人模样,根本不可能报仇。 更何况,如果阿雪去报警,找到了丑哥的人,恐怕就连阿雪也会惨遭毒手,被丑哥残害。 所以,为了阿雪着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出丑哥的事来…… “够了!!别问了!”我甩开了阿雪的手,痛苦地捂着脸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阿雪,你走!你也别再叫我哥了!” “你、你说什么?”阿雪听到我的怒吼,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讶声。 “我说让你走!让你们走!都给我走!没看到我这张被硫酸腐蚀的脸么?你觉得我还是你的哥哥么?你觉得我还是你那个有才能的哥哥?你觉得我这个废人还能够照顾你和妈?你觉得我这个废人,我这个丑八怪还能给你指导,给你安慰,对你微笑?!阿雪,别管我了,走,走!现在我只能成你的累赘!告诉妈,我被车撞死了,从此……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了!让我自生自灭!也别让我浪费资源去盲人技术学院和学盲人推拿了,没有岗位会要我这个怪物的!家里还有八十五万的钱,都给你上学,养你和妈!” 我几乎是提着嗓子在怒吼着,一边怒吼着,我还疯狂得砸着手能够触碰到的东西,枕头、被褥、病床边上床头柜的花瓶,通通被我砸了个稀巴烂。张医生似乎被我砸着了,他带着怒气匆匆忙忙留下了一句“你们慢慢聊”就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哥,你别这样!你冷静一下!冷静下来啊!”阿雪也是哭叫着想要阻止我,抓着我的胳膊想要阻止我的发狂,却被我用力一推,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桌角。 “哥!” “走开!离开我!滚出去!我不配做你哥!也没你这样的妹妹!” 我怒吼着,一边怒吼着,一边蜷缩着双腿和身子往床头上靠,极力地用肘部和手臂遮挡着我丑陋的脸,不让阿雪看到。我不想伤阿雪的心,我不想让阿雪心中那个完美的哥哥变成如今最丑陋难看的怪物。 我不想让阿雪绝望。 哪怕我用嘴残酷的方式赶走她。 “真是难看啊~王一生。” 突然间,一道绵绵腻腻的熟悉慵懒声音如同梅花针一般破空而来,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耳中。 听到这道糯而腻的女声,我全身都如同触电般颤栗起来。 而我黑暗的世界里,也仿佛划过了一线的光明。 “狐仙?是你么?” 一阵幽幽的暗香传来,像是夜昙的清香在夜风中缓缓飘散开来,沁人心魂。 是狐仙的味道,没错。 狐仙的声音让我仿佛是落水人抓到救命稻草,又如同瘾君子看到了洒在地上的白粉。 我疯狂地掀开了被褥,从床上跳爬了起来,我一把扯下扎在我的手臂上的点滴针头,剧痛传来,温热的鲜血顺着我的手臂流淌而下,可我完全不在乎,我疯狂地顺着病房门口狐仙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走了过去,像是饥渴的沙漠迷途旅人一样跪在狐仙的面前。我伸出了流血的颤抖着的手,死命地抓住了狐仙的裙角,然后颤着声道: “狐仙,我的眼睛还有希望复明的,对不对?内丹可以增强人的恢复力,对不对?我还有希望恢复的,对不对?!” “……”狐仙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静静地站在那里,静的如同一座冰雕。 “对不对?!告诉我,狐仙!!”我死死地抓着狐仙的裙角,歇斯底里地喊叫着,绝望地喊叫着。 “……”狐仙依旧沉默。 “告诉我啊!狐仙!我要怎么样才能恢复!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如同乞丐一般地跪着,向着这个我从来没有跪过的女人,跪着。 但是,我得到的答复,却是让我本就绝望的心坠入了万丈深渊。 “够了,王一生。”冷冷的声音仿佛冰泉般滴落而下,瞬间凝结了我的心脏。“看看你这副人嫌狗不理的姿态,你已经出局了。” 冷冷的声音如同氨水一般穿入了我的心脏,就连我的呼吸也停止了。 我傻傻地抓着狐仙的裙角,跪在那里,却是再也无法动弹。 “你说……什么?” “王一生,你应当比我清楚。寻常小闹,皮开肉绽也是,瘀伤浮肿也罢,皆不过皮外小伤。便是没有灵元金丹,愈合如初也不过是指日之事,金丹之用,不过是加速愈合。但眼为心之门户,门户受损,户内之性便不得外发于情,勾魂术便不得施展。你我这类勾魂术者的死穴便是眼。一旦双目受损失明,便永生不得复明,勾魂术者也从此不得施法,终生沦为废人。” 狐仙的话,彻底断绝了我的所有后路。 “废人?骗人的……狐仙,你骗我的,对不对?”我依旧不肯放弃,执拗地抓着狐仙的裙角,死死地抓着她,不让她离开。 “哈哈,狐仙,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惨笑着,然后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心在颤栗,在滴血。 “看来我想错了。王一生,你不是我要寻的人。”面对我几乎疯狂的姿态,狐仙却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平平淡淡的声音,却如同一根又一根的冰冷银针扎在我的心头。 “够了,勿要碰我。王一生,你教我好生失望。看看你这副奴颜婢膝的丑态。你已经彻底沦为了废人,于心于身。” “王一生,你已经没有让我迷留身侧的价值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如同断线的银珠般粒粒坠落,下一秒,我感觉到手上的丝质感如同清风流水般缓缓地从指间流走。 伴随着丝滑的感觉从我的手指尖溜走,继而响起的,是狐仙那不缓不急的细碎脚步声,每一阵脚步声都离我越来越远。 “狐仙!!回来!”听到狐仙远去的脚步声,我疯狂地叫起来,拼命地在地上爬动着,像是一个最可怜的叫花子。 “不准走,狐仙!回来!回来啊——!!” 我尖锐地哭着,嘶吼着,祈求着,但是狐仙的脚步声却是离我越来越远…… “永别了,王一生。” 黑暗中,那狐仙清泠的声音幽幽渺渺地从远方传来,那美妙的声音是那么的虚无而飘渺,如同来自遥远的天宫。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一道靓丽的绝世身影,离我而去,就这样,走向了远方,永远地抛弃了我。 再也没有回头。 永远的…… 只剩下丑陋颓废的我留着一副残躯,无助而绝望地在冰冷的黑暗中爬行着。 狐仙的声音消失了。 而无尽的黑暗,则是迅速地围聚而来,紧紧包围了我。 我,看不到黑暗的尽头。 世界,已经终结。 剩下的,只有黑暗。 【狐仙真的走了吗?哈哈,接下来才是好戏。。。】 第177章 一百七十八 Farewell “哥!胡仙姐!”耳边传来了阿雪哭叫的声音和阿雪奔跑的细碎脚步声,远处还有数道紧凑的脚步声靠近。 “别乱动,你现在情况很严重!” “快,快点把他抬到床上去,他的插针掉出来了,手臂上全是血!” “过来,帮我按住他!” “……” 道道吆喝声在我的耳畔响起,接着我感觉到三双手按住了我,其中两双手抬起了我,把我架回到了病床上,然后有人给我插上了针头,手臂上的一阵刺痛让我手臂一阵抽搐。 “你现在别乱动,你看看你流了多少血……”按住我肩膀的医生对我怒斥道。 “看?我看不见!!”我抖了抖身体,嘶吼着。 “……” 对方顿时沉默了。 “冷静一下,你现在身体状况真的很差,就算是为了你的家人,你也要好好休养,以后可以考虑做植皮整容手术和眼角膜移植手术,还是有希望好起来的。别太绝望。” 我呵呵地冷笑了一下: “植皮手术?呵呵,浓硫酸的脱水效果会导致神经和表皮细胞彻底腐蚀干枯死亡,植皮手术能修复?眼角膜移植?别以为我不知道,江苏省境内起码有6000人排队等着做眼角膜移植,你们这些靠红包发家的好医生会不优先给那些出钱最多的大款!?” 这一次,我的话让对方沉默了。 对方不会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会想到我订阅了包括《扬子晚报》、《江南晚报》、《南京晨报》、《金陵晚报》、《江南时报》、《精品健康导刊》、《江南保健报》之类的报纸,对于无锡市明面上的经济、商务和医疗状况,我早已了若指掌…… 可是,现在,对我来说,这些都已经没了意义。 “你不要乱说,年纪轻轻说的什么丧气话。要是你自己都对自己放弃了,我们这些当医生也没办法了。你先静一静。”按住我的那名医生脾气还算平和,对我好言相劝了几句,试图规劝我平静下来。 我的脑海里却是反复回荡着狐仙离开的话语…… 她走了…… 我无力地瘫软在病床上,刚才磕磕绊绊带来的身体伤痕因为我的动作而牵动起来,让我痛不欲生。 “哥,唔唔唔……哥……” 阿雪呜咽的声音传过来,一只温润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右手,我感觉到有温暖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知道,那是阿雪的泪水。 “哥……我刚才去追胡仙姐了……胡仙姐她……可是她却不愿意回来……她怎么这么狠……她怎么这样对你……” 阿雪的话细如棉丝,断断续续地传来。 而我,像个木头人一般躺在病床上,嘴角却是牵起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狐仙是什么样的女人? 难道我还不了解么? 对那个可以抛下整个世界女人来说…… 真有她抛不下的东西么? 或许,我早就该看透的。 我早该看透的。 “我早该看透的,呵呵……”我用手臂压住了脸,道道泪水从我的手臂和脸的缝隙中流淌出来,我苦笑着,惨笑着,近乎绝望地笑着,声音哽咽了。“呵呵!” 大概是看到我情绪稳定下来了,一旁的几个医生说道: “小妹妹,你好好劝劝你哥哥,陪他好好说说话,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种时候他最需要亲人陪着。如果有时候事按电铃叫我们。现在你哥哥的事情闹的有点大,都有记者找上来了,我们的压力也很大。”医生点醒道,然后我听到了他们退出房间的声音,随着啪嗒一声门被关上的脆响,房间重新静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的似哭似笑的抽噎声和阿雪的抽泣声。 “哥……”阿雪握着我手,哽着声道,“哥,你别伤心了。你听医生说了,只要有人能够提供眼角膜,还是可以让哥你重新看得见的。哥,你还是有希望睁开眼的!” “眼角膜移植?呵,谁会愿意把那种东西提供出来?阿雪……你太傻了。人百分之九十的信息都来自眼睛,谁会愿意把眼睛供出来?阿雪,为了钱,人可以供肾,可以供血,那是因为那东西少了对身体几乎没影响。但是眼角膜呢?谁会愿意贡献出来?人们卖肾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钱!要钱干什么?为了自己生活,为了自己能花钱,能享受!要是眼睛瞎了,人还能享受什么?所以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捐献眼角膜的,阿雪!全国一年也就不到5000个人能够得到眼角膜的捐献,这是全中国!全中国有超过200万角膜盲患者!但是每年接受角膜移植复明的人数呢?5000人!才不到5000人!能得到眼角膜移植的,哪个不是靠关系、后台和天价的花费……呵呵……” 听到我的话,阿雪沉默了半晌,然后抽噎声却是更大了。抓着我的小手力道也大了几分。 “哥,我没有你知道的多……可是,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是我的哥啊……” 你是我的哥啊…… 阿雪的话,让我的心脏微微抽搐,一抹不安感掠过了我的心头。 可是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把手再次传来了咔嚓声,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可是,我却没有听到脚步声。 我身体一僵,循声望去,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十八年来的习惯却是让我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王一生。” 一道空虚而略显疲惫的男声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身体再次微微一震。 是尉文龙的声音。 “……文龙?”我微微张开嘴,却又很快闭上。我一愣,说道,“阿雪,你出去一下,我跟我的同学有话说。你回避一下。” “为什么……?”阿雪有些错愕。 “阿雪。”我重复了一遍,语气略微放得有几分的严肃和沉重。“要不我离开这个病房,要不你出去。” “我知道了……”阿雪终究从我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容违抗的意思,最后她的脚步声终究消失在了病房里。 就在病房门关上三秒后,房间里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你的手机停了三天机,又开机了,所以我打了你号码,联系了你的医生知道你在这里。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些。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尉文龙那淡淡的声音传来,距离我近了几分。我知道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垂着头,没有发话。 “谁下的手?”尉文龙问道。 “……”我一僵,想到丑哥千方百计想要从我嘴中套取杀死高清华的人的消息,我旋即低下头,自嘲地道,“……文龙,你也走。他们找上了我,也会找上你。你不走,迟早会像高清华一样的下场。” “我懂了。”尉文龙的语调非常的淡定。“原来是和高清华有瓜葛的人。” “懂就好。”我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调说道,“文龙,你也看到我的这副废人姿态了,我们说好的计划……就当从来没有过。” “……”尉文龙缄默了很久。我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我早就料到了。”尉文龙淡淡地说道,“你被绑架失踪那天,我就知道你被人盯上了,我猜到我恐怕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所以这三天来,我一直没有去学校,而是在小旅馆里,每天都换地址。” “是吗……呵呵。你这么做是对的。”我苦笑了一声。 “你的眼睛……没法恢复了,对吗?还有你的能力。”尉文龙用一种虚静的声音问我道,声音里却似乎还是带着一份的期盼和希望。 “不要再问这个没意义的话题了……”我缓缓摇头道。 “我懂了。”尉文龙的声音依旧平静,停顿了一秒后,尉文龙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一生,我来,是向你告别的。” 我缓缓抬起了头,心里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我要走了。”尉文龙道,“早上我回家了一趟,家门被撬了,马桶的管道下面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显然,司伏见不会放过我。” 通。 尉文龙的消息,如同第二枚炸弹投在了我的心海里,让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海再次掀起了万丈波澜。 “司伏见……对你下手了么……” “对。”尉文龙的语气还是极度平静,“我要走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哪个穷乡僻壤的乡下,也可能是我出生的旮旯头村,也可能是是浙江富阳或者安徽太湖县、大别山区,或者是其他地方。总之,只要我不主动露面,这辈子也没人会找得到我。时间紧急,我特地来只会你一声,本想看看事情有没有翻盘的转机。现在看来,我得走了。” “是吗……走好。走了最好。”我低下了头。 是知道我和尉文龙的连带关系的,我和尉文龙基本是共犯关系, “我的新号码是138……74,全世界只有你知道。这个号码一个月内不会换。随时保持联系。我走了,祝你好运。王一生。” “祝你好运。” 我看不到此刻尉文龙的表情,但是我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一定是失望和焦躁的。即便是冷静如他,此刻也已经有了几分觉悟的意思。 祝你好运…… 短短的四个字,却是包含了我和尉文龙短短数周来最为至深的交情。 短短的四个字,却是让我的眼角忍不住湿润了。 我想尉文龙也是如此。 我很清楚地知道,尉文龙这一次逃亡乡下,如果没有意外,我和他,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尉文龙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当他说出祝你好运四个字时,我清楚地听出尉文龙的尾音颤了颤,有那么一丝的酸涩。 我听到了尉文龙转身离开的声音,和来时的轻盈步伐不同,我听出来,离开时的尉文龙,步伐是沉重的。 咔嚓。 是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 门无声地被拉开了,丝丝的冷风从半开的门缝中挤了进来,吹得我瑟瑟发抖。 我仿佛看到了尉文龙站在门口,一手抓着门把手,半只脚踏出门外的抽搐模样。 “这都是我的错,王一生,我当初没能控制住情绪……” 尉文龙的声音悠悠传来,夹杂在冷风里。 “喂……王一生,如果还有转机。” 他的声音顿了一个节拍。 “我还会和你共商大事。” “如果不能。” “我也会记得你。” “记得你这个朋友。” “farewell” 邈远而空灵的声音如同风尘一般化开,伴随着方房门轻轻关合的声音,轻轻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值得我用一生去珍重、称之为朋友的人。 【今天继续六更】 第178章 一百七十九 乱局 …… 无锡市,城南高中,高二(1)班教室。 “史兵,今天的垃圾也由你负责倾倒。”已经到了放学时分,除了个别值日生外,大多数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离去,戴着厚镜片眼镜的副班长江浩站在讲台桌前提醒道。 “我倒?草,凭什么?老子今天负责的是拖地,怎么还要全套服务了!?”拉着一只拉风挎包,半只脚踏出了教室门的史兵不满地扭回了头,粗声粗气地道。 站在讲台桌前戴着口罩喷洒消毒剂的江浩看着史兵说道: “因为王一生他没来,所以由明天的你替他。” “王一生?草。那个王八蛋。也不知道那个混球死哪里去了,该不会真死了。”史兵骂骂咧咧了两句,脸上露出了厌恶和反感的表情。 听到史兵满嘴的咒骂声,江浩皱眉道: “奇怪了,史兵,这段日子来你不是一直对王一生言听计从么。现在……怎么突然开始骂他了?” “言听计从?开什么玩笑,老子什么时候对那狗一样的的东西言听计从了?张雨婷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史兵怒道。 “呃……你不会吃错药了,史兵?”史兵的剧烈的反差,让江浩满面的惊愕。 而此时,史兵一边说着,一边一局走到了教室后门边上的垃圾桶里,拿出了一袋黑色塑料袋包装的垃圾。 只是,在塑料袋的旁边,还放了一只透明的塑料盒子。 盒子里,放了不少揉成团的皱巴巴小纸团。 看到这个塑料盒子,史兵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个是……上次班级选举时的投票纸?” 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哪位神灵的感召,又或者是纯粹闲着无聊,史兵随手从里面抓了一把纸片,然后在手掌心摊开,看了起来。 可是,越是看,史兵的脸上就越是难看,额头上的粗眉也皱的越来越紧,而他眼眸中闪烁的异样光芒,也是越来越强烈。 “我靠,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写的都是邱德华?一张,两张……二十三张?不对啊,邱德华得了二十三票,那为什么,班长是王一生?靠,这td怎么回事?有猫腻!!王一生作弊?” 说着,史兵转头,对着后方讲台桌前的江浩挥了挥手: “江浩,你给我过来一下,这班级选举有问题……王一生,好像作了弊!” …… 无锡市,无锡公安刑侦局专案一组办公室。 一头浓密卷曲黑发、穿着棕色大衣的司伏见正安逸地坐在一张樱桃木桌前,翘着高高的二郎腿,而在他的手臂上,则是贴了整整两块尼古丁贴片。而在司伏见的周围,则是站了一名身穿黑色刑警制服、英姿飒爽的短发女警,还坐了一名头发花白、老态龙钟、赘肉横身的老警官。 而在他的对面,则是站着一名穿着红色的薄纱搭配丝绸裙、着了浓妆艳抹、身材袅娜窈窕的妖媚中年女子。 “所以,你还是确定你老公不是凶手,吴艳芳?”司伏见把手里的一份报告丢在了樱桃木桌上,他皱了皱眉,抬起头,双手支颌,审视着眼前的女子问道。 “绝对不是!”身穿红裙的吴艳芳满脸愤恨地道,“我老公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他什么样的为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了!司警探,你来无锡的第一天我就告诉您了,这件事肯定是王一生那个狗腿子做的事!银乐迪的那些人,哪个不是那天王一生在医院里宣扬要报复的?这件事绝对是王一生搞的鬼!!绝对是!” “好的。我知道。”司伏见摆了摆手,打住了吴艳芳激愤的言辞,“我接手这件案子的第一时间你就给我们专案组打了电话提供了线索,说是王一生犯的案。我也按照你的线索对王一生进行了审问,如果没有你的线索,我想我锁定的目标不会这么快缩小到王一生身上。他身上的疑点的确很多,但是,单单凭借目前为止手头的线索,我们还不能给王一生定罪。而且,我告诉你一个最新的消息,吴女小姐” 司伏见清明而澄澈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眼前的吴艳芳: “一个小时前,我们得到了民警大队那边的信息,三天前被人绑架的王一生已经回来了,他被来路不明的人用浓硫酸毁了容,双目失明。已经成了废人。” “啊?那个狗东西……眼睛瞎了?被人毁容了?”听到司伏见淡漠的话语,吴艳芳妖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骇色。 “千真万确。”司伏见微微点头道。“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够复杂,现在又出了这样的变节。嫌疑人王一生,现在已经成为了受害人王一生。现在他正处于精神失常、身体状况极度不稳定的状况,恐怕,在受害人王一生治疗结束前,我们都不能对他采取刑事拘留措施,也要终于在他身上寻找银乐迪案件的线索。” “这……”突如其来的事实似乎让吴艳芳不能接受,她张口,却是结了舌。“开玩笑,你们这是乱来!!我老公再过三天就要判死刑了,你们这些警察是怎么当的?赶紧给我查清楚啊!我老公绝对是清白的!绝对!” 最后,吴艳芳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悲愤,她暴跳如雷般地发作了。 “很遗憾,可是,现在王一生毁容的这起案件引起了无锡市公安局的重视,恐怕这件事会被列入率先侦查中。银乐迪的案件……只有先搁置。” “那我老公难道就白死了?!”吴艳芳怒目而视道。 说着,司伏见满脸歉然地低下了头: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情况已经出乎了我的预料。吴小姐。现在看来,您老公张国华的事,在我心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王一生是受到了某个秘密组织的指示而犯案,而王一生现在遭到了那个组织的抛弃。第二种可能,就是王一生或许真的有催眠术之类的神奇本事,也因为这一点,他得罪了大势力,所以遭到了报复。这是我的两个猜想。我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地步了。除非你老公亲自开口否认罪行,供出真相,开庭重审,否则……” 说到这里,司伏见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黯淡的眼神里露出的歉疚和无奈之色,却已经说明了答案。 看到司伏见那沉重而无奈的表情,吴艳芳身体一个踉跄,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几乎软到了下去,她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司伏见,胸口起伏,然后下一秒,她忽然面颊发红,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声音凄绝哀厉。 似乎,她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再有转机了。 这个坚强的女人,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为了给自己的老公开脱罪名,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清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居然是白忙活一场。 到头来,居然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想哭,可是,泪到嘴边,却变成了难看而绝望的笑。 司伏见微微低下头,一双深邃的眼睛被微卷的刘海遮挡,隐藏在黑色的发影中,略微苍白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属于失败者的羞辱和愧疚神情。 可是,就在这时-- 叮铃铃。 专案组办公室里的专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像是得到了某个警示一般,原本还低着头,突然祷告一般的司伏见,霍然抬起了头,一对深邃眼睛投射出雪亮的目光,他忽然抬手,手臂一挥间,手指一点,就按下了免提键。 “这里是专案一组,我是临时组长司伏见,什么事?” 司伏见盯着电话上的号码,平声问道。 “司组长是吗?我是无锡监狱狱监队的队长孔国发,2640号看管犯……就是张国华,他出事了!” “什么事?!”司伏见眼睛微亮,他像是触电一般,霍然从红木方椅前站了起来。 “张国华刚才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着我们发狂起来,不停地说‘我不是凶手,你们抓错人了’之类的话!”电话的那头,传来了男子有些艰涩的声音。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眼里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然后呢?还有没有其他的话或者表现?”因为激动,司伏见的声音,都有一丝的颤抖。 “哦,有的,他还不喊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说那个人才是凶手。”电话那头的人缓缓地道。 “什么名字?” “王医生……好像是王医生?但是我们不知道这王医生是哪号人物……”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犹豫不定,含糊不决。 通!! 可是,当“王医生”三个字传来时,司伏见却像是吸了一口大烟一般,整个人都迅速地脱了力,然后,他双腿一软,大衣飘起间,他整个人都一屁股坐回到了方椅上。 然后,司伏见背靠着椅背,缓缓地仰起了头,一对变得无比透彻的目光闪烁着明亮之色,盯着办公室天顶上的雪白顶壁: “王医生……王一生……果然是他么……” 司伏见看着天顶,嘴里喃喃有词。 半晌后,他的唇角,终于浮现出了一抹赢家的笑容。 “吴艳芳,看来你那被魔障罩身的老公终于开悟肯说出真凶了。” 第179章 一百八十 自杀 …… “哥,要不要喝水?”阿雪柔柔的声音传来,而我则是捂着脸侧卧在病床上。 “不要。”我疲倦地道。 听到我的拒绝,阿雪似乎迟疑了一阵,但半晌后,我依旧听到了清晰的倒水声,而不消片刻,阿雪那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 “哥,喝一点。刚才民警找你录了口供,虽然你没怎么说,可是你也肯定累了,渴了……”接着,我就感觉到一只冰凉的玻璃杯触碰到了我的手背上。 光滑、冰凉的玻璃杯触碰在我的手背上,却是冷不丁让我回想起了那个叫丑哥的侏儒拿着装满浓硫酸的酒瓶往我脸上泼洒的场景,不由得,我整条手臂都不受控制地猛挥了出去。 “我--说--不--要!!”我怒吼着,一把把阿雪递过来的水杯打飞了出去。 啪。 清脆的响声,伴随着水花砸地的声音。 顿时。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种会让人窒息的死寂。 直到十秒后,阿雪突然发出了娇弱无力的痛哭声,打破了平静。 阿雪开始大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哭的那么无助,那么的无力,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河堤。 听到阿雪的哭声,我的心阵阵泛痛,可是,我却没有办法。 “对不起,阿雪……”我满心愧疚,喃喃地道,“哥心情不好……哥,已经是个废人了……” “唔唔唔……“ 阿雪还是抽噎着,哭得那么的伤心,让我心如刀绞。 我咬着牙,支撑起身体,背靠着病床的床背,我微微转头,想伸出手,抓住阿雪的手腕,像以前那样安慰她。 像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哥哥一样安慰她。 可是,已经不可能了。 指尖悬停在了空中,然后缓缓地退回,再也没有触碰到那一双温软的小手。 收回手,我却发现,指尖的颤抖,却怎么也收不住。 “阿雪,回家去。”沉默了良久,我终于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阿雪的声音停顿了一秒,但是接着,哭声却是更大了。“哥,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们啊……为什么先是烟烟姐走了……现在连哥你也这样……还有妈……连妈的病情也恶化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们一家啊……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唔唔唔……” 听着阿雪近乎绝望的哭声,我心头颤栗。尤其是听到妈病情恶化的消息,我更是如遭雷劈。 “妈……怎么了?”我低声问道,心跳却是开始加速。“阿雪?” “哥……妈自从哥你被绑架那天开始,病情就很严重了,每天都半昏不醒的,就连下床都已经下不了了……” 轰。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没想到因为我,妈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平常时候,因为脑瘤的关系,妈虽然大部分时间陷入嗜睡状态,但是,起码还能做起来吃饭,或者在家里走一走,甚至还能自己上厕所打扫卫生,做做简单的家务,但是现在,按照阿雪的说法,却是连床都下不了,这样的情况,恐怕是脑瘤病情恶化的表现…… “妈的病情恶化了?那……她现在知道我的情况?” “没有的……我接到医生打我手机电话的时候,刚到家……”阿雪声音低了几分。 但是,我也听出来,阿雪的意思只是妈暂时不知道情况而已,如果时间长了,妈肯定会猜到阿雪出事了。而且,妈也不能没人照顾。 “回家去。哥能够照顾好自己的。阿雪。回家照顾妈去。哥现在心情冷静多了,能够照顾好自己。你先回家。”我尽量放缓了声音,安慰着阿雪。“先不要告诉妈我现在的情况,要是妈知道了,更伤心,病情只会更加的恶化。” 一边说着,我还特意装出了冷静的语气,道: “阿雪,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我安慰,需要我这个哥哥照顾的小女孩了。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对不对?” “哥……你……?” “先回家去。哥现在想通了。人活着比什么都要重要。哥会好好地活着的,我虽然瞎了,但是四肢健全,但是妈不能没人照顾。狐仙走了,阿雪,只有你了。你总不能照顾我们两个人,对?” 阿雪那边缄声了,半晌后,阿雪轻嗯了一声。 “那就回去。”我对阿雪认真地道。“回家后再给我打电话。” “哥……你……你是认真的吗?为什么我……我觉得哥你……好反常。”阿雪有些不放心地问我,似乎从我的话语里觉察出了什么。 “呵呵,反常什么?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哥哥我只是看透了罢了。我还这么年轻呢,只是眼睛瞎了而已,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移植眼角膜的,哈哈。回去。” 我装出一副人生何处不青山的模样,鼓舞着阿雪,给以她几分不多的信心。 阿雪那边再次沉默了。 “哥,你到底在想什么?”阿雪有些担忧地问我。 “我能想什么?别多想了,先回家看好妈。明天再来。”我挥挥手,驱赶着阿雪。 “可是……” “要是妈出事了怎么办?哥在医院里,起码还有医生,妈呢?”我厉声道。 最后,大概是我的姿态比较强硬,阿雪终于被我说服了。 “那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坚持住,我会想办法给你打听眼角膜的事的……明天早上我就来看你……一定!” “嗯。给我带点白米粥过来,加点皮蛋肉丝。”我微笑着点点头。虽然我知道我此刻的面部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阿雪许诺了我,差不多二十秒后,我听到了阿雪起身整理物件的声音,又过了差不多五秒钟,我就听到了病房的门被转开,然后就是阿雪远去的脚步声。 听到阿雪远去的脚步声,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阿雪离开的脚步声,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信号。在听到这个脚步声后,我第一时间从病床上爬了起来,紧接着,伸出手顺着插在我手背上的针头一路延伸摸到了点滴的挂瓶。 我小心翼翼地取下了挂瓶。 确认病房附近暂时没有外人后,我拔出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然后用针头撬开了软塑料制作的点滴瓶瓶底,把里面所有的生理盐水全都喝了下去,一滴都不留下。生理盐水是最纯粹的盐水,喝下去和喝了普通的水没有太大区别。医院也很难找出我作案的证据来。 等到盐水瓶变得干瘪之后,我再把嘴对准了点滴瓶的瓶口,慢慢地吹入了我口腔内浑浊的空气,让点滴瓶重新变得鼓涨起来。 再之后,我利用手指触摸的方法找到了我右手手臂的动脉,把针头插入了我的动脉中,而左手的手掌则是小心翼翼地堵住了点滴瓶的瓶底,不让内部的空气漏出来。 一支简陋而完美的空气针就这样完成了。 人体的动脉注射进60-150l的空气或者二氧化碳就会导致气泡进入肺动脉,栓塞在小的肺动脉分支,小气泡亦可经过肺动脉小分支和毛细血管到左心房,使体循环的一些器官栓塞,最终导致心脏血液不畅通,心肌梗塞而亡。 这样,我就能够制造出一幕完美的医疗意外死亡的假象。 而早在今天之前,我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就早已经为自己购买了两百万的新华高额保险。受益人,是我和阿雪。 只要我出现意外死亡,那么,阿雪就可以得到两百万的资金,再加上十万到二十万左右的医院医疗赔偿金。 这是我下半辈子做盲人推拿也绝对赚不到的钱。 我,要自杀。 阿雪,不能同时照顾我妈和我两个废人。 200万,这也是我作为哥哥,能够给予阿雪的最后遗产。 第180章 一百八十一 难道你还不懂吗 我用左手的拇指肚按住了点滴瓶的漏气口,然后其余四指缓缓地压住了点滴瓶的瓶身,然后,四指缓缓地用力,借着手指的外部压力把瓶内的空气二氧化碳通过输液管和插针一直注射进入我的体内。 本来,我自认为我这个计划是很成功的,可是—— “哥,快住手!你要做什么!?” 一道带着哭腔的娇呼声传来,听得我心头一惊,手里的点滴也是咕噜一声落在了一旁。 “阿雪,你怎么没回家……?”我慌乱地伸出手,想要把掉落在旁的点滴瓶重新抓到手里,同时我迅速调整心态,摆出一副正经的姿态。可是就在我的指尖碰到点滴瓶的那一刹,一只温暖的小手却抢在我的面前抓走了点滴瓶。 “哥,你为什么这样!?我刚才就觉得你有点古怪,怕你做出什么事来……就偷偷折回来隔着门上的小窗看看你……哥你刚才的举动,我都看到了……” 阿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同时又抱着深深的责备和谩骂语调。 “哥,没想到……你果然……你果然是骗我离开的!你居然想自杀!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一边叫着,阿雪再次大声哭了起来。但是声音却有些沙哑,断断续续的,似乎因为哭了太多次,阿雪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阿雪,我……”我伸出手,想要去抓回阿雪手里的点滴瓶,“瓶子给我,还给我……快点!” 啪!! 脸上传来了一阵剧痛,痛得我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是阿雪打了我一记耳光。 从来都胆小而温柔的阿雪,从来对我言听计从的阿雪,居然打了我。 “阿雪,你疯了么?”我捂着被阿雪打的地方,嘴角感到了一丝的温热,似乎破皮出血了。“把瓶子给我!”说着,我伸出手,想要去夺回阿雪手里的点滴瓶。 “疯了的人是哥你!”阿雪愤怒而倔强的声音传来。 啪!啪! 两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脸上响起,我整个人都被阿雪给扇得倒在了床上。 “哥,醒醒!算我求求你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像我哥!”阿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声音颤抖着,“哥,难道你真的要这样抛下我和妈妈么?你醒醒,哥,求求你振作一点。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啊!唔唔……” “阿雪……”我垂着头,低吟着。“你不懂,只要我死了,保险公司就可以赔偿你200万,阿雪,200万啊,知道么?有了那些钱,你可以过得很好……而且不用再照顾我这个窝囊的哥哥……让我死!让我死!” 啪!! 激烈的耳光再次抽打在了我的脸上,这一记耳光,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痛。 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我整个大脑都静了下来。 “哥,你还不懂么?你如果这样死了,怎么对得起烟烟姐姐?就算你瞎了也没关系,就算毁容了也没关系,就算再也不能对我笑了,再也不能照顾我,不能养家也没关系……哥,只要你活着,能够陪在我的身边,我就已经很开心了!难道你不懂吗?!为什么一定要是健全的哥哥,为什么一定要能够赚大钱、才华横溢的哥哥?难道普通人就不是我哥了吗?难道残疾人就不是我哥了吗?哥,就算你残废了,我也愿意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的啊!!”阿雪几乎是用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说出这番话的。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阿雪说出这样的心声,此刻听到她的话,我却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阿雪。 “够了,阿雪。”我低低地说着,“开什么玩笑,你没必要为了我这个……呵呵,废人……浪费你的青春。你可以自己找一份工作,找自己的男朋友,过得更好。阿雪,我这一生是已经废了,但是你不一样,你聪明,漂亮,善良。你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归宿,找你喜欢的男生去,没必要因为为了照顾我这个废人的起居耽搁你的一生。如果那样,我宁可去死……” 我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里,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调的说着。 “哥,都这样了,难道你还不懂吗!”但是我的话还没有落下,阿雪却发出了嗔怒的娇吼声,“哥,一直以来,我暗恋的人……是你啊!” 阿雪的话,让我一阵错愕。 我的脸埋在手中,可是当我听到这话时,却是不自禁地抬起了头。 “阿雪,你说……什么?”我错愕地对着近在眼前却看不见的阿雪,呆呆地问道。 “哥……” 阿雪没有立刻回答我,僵持了好一会后,阿雪似乎做足了思想斗争,才缓缓地开了口,用有些害羞,又有些颤抖的娇弱语调说着: “哥,还记得小的时候吗。” “我和烟烟姐姐,经常笑嘻嘻地粘在你的身旁,问你,你喜欢我们中的谁,还总是说,等长大以后,我们要一起嫁给你,做你的新娘。” “哥,虽然那是非常小的时候的事了,可是……那都是真的哦。哥,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很喜欢你,很爱慕你,想做你的新娘子,这样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没有改变……哥,就算你是废人,为了你我也可以终生不嫁,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轰隆隆!! 阿雪颤抖着的话语,却像是一道霹雳击中了我的大脑,强烈的震动一直从我的脑海传荡到了胸口,再沿着双腿,一路向下。我整个人都因为阿雪的这番话,而颤抖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意外,更多的,是感动和震撼。 那一刹,滚热的泪水就顺着我的面颊滑落下来了。 “阿雪……”我颤着声,整个人都难以自制地颤抖着,我哭泣着,猛然张开了双臂,把前方的阿雪紧紧地搂紧了怀中。 温暖柔软的感觉贴在我的胸口,飘香的发丝打在我的脸上,和我的泪水粘连在一起。 我开始哭。 撕心裂肺地痛哭。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一次哭得这样伤心。 这样哀绝。 烟烟走了,狐仙离开了我,尉文龙逃亡外地,警方盯上了我,成王霸业、宏图伟业全都成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有我认为我不会失去的人都离开了。 所有我认为牢牢握在手心的东西都失去了…… 可也许,只有当你失去了一切后,才知道身边剩下了什么 也才会意识到什么才是对你而言最重要的 曾经自大地以为自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直到被打回到原形,回到了原点,才能看清那个一直以来陪伴着你,不离不弃的影子是谁。 【这是第几更了?】 第181章 一百八十二 手术 “阿雪……你真傻。”我轻拥着阿雪小小的脑袋,难以抑制内心的动荡和起伏。 “我是傻啊……”阿雪贴在我的怀里,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阵阵抽颤着,“哥,你脑子好,从小我就知道了,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给我们的家带来希望的话,那就是哥你了。哥,你比我聪明100倍,就算你毁容了,你还是比我聪明一百倍,以后也肯定有办法赚钱养家的。” 我闭着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阿雪的话语已经彻彻底底地触动了我。 这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阿雪的心声。 一直以来我自认为我很了解阿雪,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 “哥,我知道的,其实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包括胡仙姐姐的来历,你和你的朋友做了一些神秘兮兮的事,我都知道的……但是,我不会来责怪你,也不会问你。因为我知道哥你不告诉那些,肯定是为了我好,有你的理由。” 我的心弦被阿雪细细柔柔的声音一根又一根地牵动着。虽然我知道阿雪多少已经洞察到我的一些小秘密,可是当她即使知道我的秘密却依旧原谅和宽容我时,我还是被深深地打动了。 “阿雪……你……哎……”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紧紧捏紧的双拳,最后却又是无力地松懈开来。 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背,从那一只小小的手心里,我却感觉到了那一份传递而来的温暖。 阿雪的声音,一丝又一丝地传入我的耳中: “哥……你还记得小时候跟我和烟烟姐姐讲过的‘鹰的重生’的故事吗?我想听那个故事,你现在讲给我听,好吗?” 鹰的重生…… 听到这无比耳熟却又遥远的四个字,我的身体微微一震。 想起来,在阿雪和烟烟小的时候,我这个饱览诗书的哥哥,的确曾经给她们讲述过无数故事。 而在那浩如星海的故事中,也的确有这个故事。 “阿雪,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 “哥,我想听。讲给我听,好吗?”阿雪紧紧握着我的小手,声音里却是带着几分的倔强。“我最喜欢听哥你讲的故事了。小时候,最只要听哥你一讲故事,不管是什么样的麻烦,我都能忘记的。现在,我就想听你讲故事。像过去那样。” 再讲一个故事。 这是阿雪对我的请求。 甚至是对我的要求。 我没法拒绝。 我默然片刻,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声,然后右手前探,小心翼翼地落到了阿雪的脑袋上,然后平静下波澜汹涌的心来,尽量让自己的思绪纷飞到遥远的过去。 最后,我终究开了口,开始用一种老者般的深沉语调讲述起了那个关于鹰的故事。 “‘鹰的故事’,这个故事来自tcl集团总裁李东生在发表的文章《鹰的重生》。也有人说是来自基督先知赛亚的《安慰书》。真实不可考究,但是却被很多人借用。” 我不紧不慢地讲述着,意味深长: “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它一生的年龄可达70岁。” “但是,极少有鹰能够活到那样长的寿命。想活那么久,它们在40岁时必须做出困难却重要的决定。那时候的它们,喙已经变得又长又弯,几乎碰到胸脯;它们的爪子开始老化变钝,无法有效地捕捉猎物;它们的羽毛更是变得又浓又厚,翅膀变得十分沉重,使得飞翔十分吃力。 “此时的鹰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等死,要么经过一个十分痛苦的更新过程--150天漫长的蜕变。它们必须很努力地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并停留在那里,不得飞翔。” “鹰首先用它们的喙猛烈地击打岩石,直到出血破碎,使其完全脱落,然后静静地等待新的喙长出来。鹰会用新长出的喙把爪子上老化的趾甲一根一根拔掉,鲜血一滴滴洒落。当新的趾甲长出来后,鹰便用新的趾甲把身上的羽毛一根一根拔掉。 “这样的经历会一直持续5个月……5个月以后,新的羽毛长出来了,鹰就能够重新开始飞翔天空,重新再度过30年的辉煌岁月。一直到30年后,它们老到羽毛脱落,骨肉硬化再也不能复苏,明白自己死期将至,再也不能飞翔蓝天时,就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燃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奋力一冲,飞向蓝天,然后在到达最接近蓝天的地方,无力地坠落在湖底,静静地死去……鹰这样执着蓝天的行为,就连生物界和科学界都无法解释……” 这无疑是一个震撼人心的励志故事,但是故事本身的真实性却为很多人所质疑。 当然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阿雪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因为我希望她能够在绝望的时候得到一份能够去奋斗和努力的动力。 而我也很明白阿雪选择在这个时候让我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她是想借此鼓励我,激励我。 让我振作起来。 即使……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哥,你果然还记得这个故事。那你应该知道这个故事的道理,哥?!” “知道,生无所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涅盘重生。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东山再起时……大概就是这些意思。”我静静地说道。 但是我知道,这些都不过是自我安慰的戏言罢了 只是,在这一刻,我明白了阿雪的心意,即使我知道这些励志话语背后的幼稚和虚伪,我也不会在阿雪面前表现出来。 就像全世界大多数人都知道海伦凯勒是盲人,是聋哑人,却极少有人知道她有着一小时记住2万个单词的超强记忆力和她的父亲是名门望族的背景或者大多数只知道做好事不留名,只留照片并且把自己的好人好事写进日记一样,此刻的我,需要装成那愚昧乖顺被大众思想贯脑的大多数人,来满足阿雪苦口婆心一番话深处的好心。 “你看,你都知道啊。既然你都知道这些,还教会了我这些,那你就不能放弃啊!老鹰尚且那样呢,为什么你就要这样自暴自弃呢?哥,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别再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了,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好心痛。如果你再想自杀的话,哥,我……我也会和你一起死!” 阿雪最后的一句话着实吓到了我,我没想到阿雪居然会用这样的狠话来威胁我。 “阿雪,你乱说什么,别做傻事。”我牵住了阿雪的手,死死地攥紧她,却发现她的手也在颤抖着,显然,阿雪的情绪相当的激动而紧张。 感受着阿雪小手的颤抖和手心传来的炽热温度,我内心的愧疚与不安越发的浓烈。 “那哥你就振作起来啊,哥,你比我聪明,就算你毁容了,只要有眼睛,你还是能够成大事的。而且,你的眼睛……肯定可以恢复的!”阿雪鼻尖传来抽泣的声音,听得我阵阵揪心。 阿雪握住我的小手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低声娇弱的絮语如同一阵春风拂过我的面颊,让我如坠云雾: “哥,只要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对吗?” “……”我心弦略颤,牵着阿雪的手也是不自觉地抖了一抖。 活着?希望? 我心里自嘲一笑,但是难看的脸上,却是极力浮现出了慰藉的笑容: “是啊。总会有希望的。阿雪,你说的……对。” 人要有多绝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最后我终于还是没有动自裁的念头,但因为顾虑我独自一人留在icu久了会口是心非,重新动起撒手人寰的念头,阿雪一直留在我的身侧,跟我说话,和我回忆往日一家人和乐融融在一起的日子。 “……小的时候,我们家还在南长区下来一点,永丰路曹婆桥那边的城中村,那时候我们的家真的好小啊。城中村里到处都是握手楼、贴面楼和接吻楼,又逼仄又潮湿的环境好差啊,就连大白天都看不见太阳,哥你还叫我们住的地方为‘一线天’呢。” 阿雪讲述着我们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我们还没有住到城南棚户区一带,而是住在更加肮脏和阴暗的城中村,一直住了三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接管那一带社区的一名姓刘的片警知道我们家的条件,出于一点同情心,给我们提供了棚户区的信息,我们才搬了家,之后就一直住在那一带。 阿雪的话极大地勾起了我的回忆,一幕幕童年时的故事涌上了我的心头。 住在城中村,家里隔三岔五被偷盗一次,是再正常不过的,没被偷盗过的人反而不正常,除了偷盗的窃贼,还有专门敲诈勒索商铺和零售店的烂仔矮骡子,那种藏污纳垢的黑暗之地,云集最多的是两类人,一类是夹着蛇皮袋在储藏库里进行地下赌博的赌子,另一类是搬出凳子坐在足浴店、按摩店或者发廊店门口拉客的站街女、失足妇,整天吆喝着客人进去敲大背。 “是啊,那时候也够苦的。城中村里的诈骗盗贼、流氓地痞、黑帮混子、赌子贩子到处都是,假钞、黑公话、贩卖人口、打架斗殴、绑架撕票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那时候真的够苦的。妈能够照顾我们,也真的不容易。”想起那一片牛皮癣满天飞,墙面上打满计划生育和拔鸡眼广告宣传语的贫民窟,我心里感慨万千。无锡市是江苏省内城中村最多的,也算是势力最混乱的地方了。 “……那时候虽然苦,可是,一家人却是能够每天在一起,烟烟姐和我们在一起,妈妈的身体也健健康康的……还有哥你……那时候,真好。”阿雪用一种极度渴望的语气说着,仿佛她的思绪已经倒溯回了那个遥远而温馨的年代。 “要是能够回到以前,那该多好啊……” 阿雪心酸地说,幽幽的声音如同飘风,在我的耳根轻轻地缭绕着。 手心里传来的温暖,纯纯的话语里,含揉着淡淡的清香,还有那不知不觉感染心灵的神伤。 “是啊,要是能回到以前,该多好……” 回到那个没有悲伤的年代。 或者说,还不懂什么是悲伤的年代。 阿雪轻挨着我的肩膀,小瞌了一阵,片刻之后,我感觉到怀里传出了轻轻的娇鼾声,阿雪居然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我无奈地苦笑,轻轻地往后倒下身子,背靠着床头陷入了沉思,让阿雪枕在我铺着床被的膝上小睡一会儿。 白天时候,民警曾经找我录取口供,但是那时候我选择了沉默和守口如瓶,他们没能够从我的嘴里得到太多的信息,最后在医生的劝告之下,民警选择了等我身体状况恢复再来寻我录供。 阿雪睡着期间,看护员进来给我拔了插针,换了一瓶葡萄糖点滴给三天没有进食的我补充养分。她并没有发现我曾经有过想要自杀的举动。 看护员关门离去后,icu病房再次变得无比安静。 我静静地躺在那里,视野里一片黑暗,眼睛捕捉不到光线,我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只有声音。 随着5浓度葡萄糖水缓缓进入我的体内,我感到大脑里的困意也在渐渐的上涌,记忆里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模糊,也不知道捱了多久,我终于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漫长而幽深的梦。在梦里,我见到了烟烟和阿雪,也见到了穿着围裙,面色朴素,健康无比的母亲,也梦到了那个狠心甩下我们一家就此离去的男人的高大背影,同时,也有一道美得让我窒息的绝世倩影在我的梦境中忽隐忽现,飘扬的丝丝秀发穿梭在梦境的每一个角落,那浓如墨韵的异香,即便在梦中,也萦绕我的鼻尖……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背部传来轻轻的背推力,同时一道轻轻的声音钻入耳内,把我唤醒。 “哥,哥,快醒醒,快醒醒。快。” 依旧是阿雪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阿雪的声音里,却似乎带着几分的急切和欢欣。 “怎么了,阿雪?”大脑渐渐清醒,我转过身,顺着阿雪声音的来处问去。 “哥……那个……有眼角膜了!哥,我联系到人了!是无锡红十字会内部的人通过医院电话联系我说,有一位先生愿意捐献眼角膜!”阿雪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兴奋和喜悦。连带着我的心脏也是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有人……愿意捐献眼角膜?”我皱了皱眉,“是什么人?活体捐献眼角膜的人少之又少,眼角膜一直是国内紧缺的移植器官之一。能够提供的人……没多少?” “那个……是一位姓姚的先生,他妻子得了胃癌去世了,他妻子去世之前主动捐出了眼角膜,说是要捐献……”阿雪抓着我的手,喜极而泣般地说道。 “骗人。”只是,听到阿雪的话,我却是沉下了声来。 “什、什么?”被我这么一说,阿雪顿时一惊,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怎么骗人了,是真的啊!” “阿雪,你骗人。”我淡淡地道,“医院和红十字会这样的机构是不会接受患有癌症的人捐献眼角膜的。所以,你在骗我。说实话。” 被我这么一说,阿雪顿时陷入了沉默,抓着我的小手也是变得热了起来。 斟酌了片刻后,阿雪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个……其实是一名广州来无锡打工的民工被人打死了,然后……尸体没人认领,有人通过不干净的渠道弄到了视网膜,说要十万元卖给我……”阿雪的声音明显低弱了下去,显然是因为之前的谎言被我当场揭穿了。 “还在说谎。”我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阿雪,你现在就告诉我那名广州打工仔的姓名?年纪?身份证号码?具体工作地点?职业?联系你的人的电话号码?他是什么时候联系你的?你和他聊了多久?你在哪里接电话?他的年龄?声音特征?住宅地址?职业背景?顺便把你和他聊天的内容全部告诉我?说啊。” 我淡淡地道。 “……”被我一问,阿雪那边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这个……哥……” “呵呵,还是在骗我?说,这眼角膜,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严厉地道。 阿雪抓着我的手,手心上却是一片的温热,我甚至能够通过阿雪手腕结合部静脉的跳动猜测出阿雪的紧张情绪。 “那个……哥……”阿雪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似乎在寻找能够应对我的措词。 “是我卖给她的。”就在这时,一道粗重的男子声音在病房内响起,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心脏一震。 男子的声音是双唇鼻音,发音时,双唇闭拢,软腭下垂,气流从鼻腔泻出,而且气流有堵塞现象,鼻音较重,这是急性鼻炎或者鼻窦炎的征兆,对方语言的节律和速度正常,但是说话时唇齿有漏风现象,由此可以推测出对方的门牙可能缺损。 而一般人,门牙很少会有缺损的情况。对方的门牙缺损,很有可能是被人殴打或者自己太过莽撞而丢失。由此我大概可以推测出对方的性格可能比较莽撞急躁,甚至可能是打架斗殴脾气暴躁的人物,乃至是流氓混子等涉黑的人。 “他是谁?”我沉声问道。 “哥……那个,他是周先生,是联系我,卖我眼角膜的人……”阿雪有些为难地在我的身旁说道。 我嘶哑着声音问道:“他开了什么条件?” “45万。”对方淡淡地说道。 “呵呵。”我笑了。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阿雪不肯告诉我真相。原来是被人讹诈了这么高的一笔费用。我顺着男子声音所在处转过头去,冷笑着道: “价格还真是不菲啊。估计来源不怎么干净?”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我只是提供这个机会。来源什么的我们不方便透露,但是红十字会的《志愿申请同意书》我都是有的。总之想不想买看你,想不想做手术也是你自己的事。价格问题,这个是没的商量的,45万已经算是平均价。” “呵呵。”我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这的确是没的商量的价格,毕竟和一个人一辈子的光明比起来,45万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毕竟眼角膜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是非法交易。 “哥,我知道这很花钱……可是,你就同意了……只要你眼睛能够恢复了就好……反正,家里的钱也是你中奖得到的,对不对?” 阿雪的话说的很小心,语气既轻柔又委婉,但是她的意思我却无可辩驳。 如果……我的眼睛真的能够恢复。 那么,或许,我的勾魂术也能够重新使用。 而如果我能够使用勾魂术,那么,现在投入再多的钱,也绝对是值得的。 而就算是勾魂术无法恢复,起码,我的眼睛,能够重获光明,无非就是价格高昂了一些而已。 理清这一点,最后,我还是点了点头,道: “阿雪,谢谢你替我费尽心思联系到眼角膜。这个价钱……我接受。” “太好了……”阿雪欣慰的呼声传来,似乎是如释重负。“哥,太好了。”略带慰藉的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却还带着一丝的哭腔。 只是,从阿雪略带哭腔的声音里,我的内心却是产生了一丝的不安。 “阿雪,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没告诉我?”我皱眉问道。 “没有……没有啊。我是因为眼角膜太贵了,怕哥你不愿意所以才骗你的……”阿雪听到我的质问,急忙矢口否认。 “阿雪,把你的手给我。”我淡淡地说着,然后伸出了右手。 “哥,你要干嘛?”阿雪忧虑而不解地问道。 “我能够通过人脉搏的跳动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撒谎。把你的手给我,我把脉看看。”我淡淡地道。 “哥……这是干嘛……难道你不相信我啊?”阿雪没有把手递给我,反而是有些愤怒地反问我。 “对,我不相信。”我的语气依旧保持不变。“阿雪,手给我。” “这个……哥!”阿雪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 但是我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挥了挥手: “手给我。如果不给我,我就不接受眼角膜移植。” 我不容违抗的话语似乎让阿雪为难了。而我内心的疑惑也是越来越重。甚至,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如果阿雪真的不肯把手给我,说明她的确是在骗我。同时……也说明她给我做眼角膜移植付出的绝对不止45万人民币这么简单。 就在我内心起疑时,一只冰凉玉润的纤细小手突然落到了我的手掌心中。 是阿雪的手。 我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拇指迅速地按上了手腕的静脉部位,却发现……脉搏的跳动居然平缓无比,丝毫没有紊乱和激动的迹象。整整把脉了20秒,我都没有感受到一丝因为撒谎导致血液流动加速产生的脉搏紊乱的情况。 “哥,怎么样?我……没有骗你?” 阿雪的声音传来,然后我感到手里冰凉纤细小手又缩了回去。 我的手依旧停在半空中,脑海里却是不断地回想着刚才把脉时手指尖上的冰凉触感,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我才略一顿首,缓缓地道: “知道了。我接受手术。” “太好了……”阿雪欣慰的声音传来,而我也是略微松了口气,我的右手捏了捏空拳头。 我的眼睛,真的能够因此恢复如初么? 就算恢复如初,我的勾魂术,能否照常使用? 而且,为什么,我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不安和愧疚感,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这样,我的眼角膜移植手术就此定下。 眼角膜移植手术,是目前器官移植手术中成功率最高的手术,因此对于手术能否成功,我并没有多少的担忧。 甚至,在我同意了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之后,阿雪第一时间就替我填写了《手术同意书》,因为我的毁容事件算是无锡三院近几天来最为严重的事件,因此医院对于我的眼角膜手术也是开了方便之门,在递交了手术费,甚至主动给眼科的主任送了一只小红包后,医院方面第一时间就给我安排了手术时间。因为阿雪告诉我说那名姓周的先生已经提供了医院眼角膜,所以我不需要等待手术就可以直接进行眼角膜修复手术。 一个上午的时间,医院眼科的手术医生对我的眼睛做了oct检查,对下睑结膜、下穹隆部、上睑结膜、上穹隆部检查确定我没有出血动情况,符合手术条件后,迅速定下了手术方案。 手术的时间则是定在下午的三点。 因为眼角膜的移植手术,往往是越早越好。如果拖延的时间太久,我受损的眼部神经扎结一团,自动愈合堵塞的话,手术的难度就会加大。所以对我的手术刻不容缓。 下午两点四十分,负责我眼角膜移植的眼科主任医生张义军到了icu病房,让阿雪连同几名手术人员一路把我抬到了手术车上,一路推进了手术室。 我的手术是穿透性角膜移植术,也就是以全层透明的角膜代替全层混浊角膜的方法。先用epi-sit激光切割技术切除我原先眼角膜上被硫酸腐蚀的病变角膜组织部分,然后再贴上全新的眼角膜,使得新旧眼角膜重合为一体,让我的视力得以恢复。 手术时,一路推着我的手术车的阿雪等在了手术室外,而过程也非常的快,手术医生先以05爱尔卡因眼液对我进行表面麻醉,然后就直接用手术仪器撑开我的眼皮动手。 整个过程,还不到15分钟。 但是那短短的15分钟里,我的思想却是在地狱与天堂之间来回了无数次。 尤其是,我无数次地想到能够重新看到阿雪那双澄澈透明的眼睛,我就有种莫名的慰藉和期待,这种感觉,没有任何来由,或许,纯粹只是因为我在黑暗中沉浸太久,想要看到一些光明而纯净的东西。 阿雪说的是对的,如果我的手术能够成功,就算我注定成为一个遭人唾弃的丑八怪,但是至少……我还能够为她付出我剩下的生命,让她过得更快乐,不要再让她受苦了。 也许,只有当最宏伟的梦想志向化为了泡影后,人才会发现最渺小的幸福的弥足珍贵。 “好了。手术很成功。问题不大。好在硫酸没有进的更深。”负责我手术的医生在一旁长吁了一口气。听到他的话语,我也在心头暗自松了口气。 又等了三分钟后,我被戴上了眼罩,送出了手术室,门打开的那一刹,我就听到了阿雪在我耳边叫着: “哥……我哥怎么样?他能不能看见?”声音是那么焦虑,又是那么的紧张。 “放心,手术很成功。只要保养没问题,恢复是妥妥的。”医生用沉闷的语气回答阿雪道。 “真的吗……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阿雪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我就感觉到了一只温润的小手轻轻地覆在了我的左脸颊上。 “阿雪……” “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那样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了……”阿雪哭诉着,娇滴滴的声音,显得那么的羸弱。 如果此刻我能够流泪,我一定会泪流满面的。 因为一天的调养和急救让我的伤势好转,所以我已经从icu重症监护室退到了普通病房,而阿雪也一路抓着我的手术车,跟着我进了普通病房。 我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因为麻醉剂效果没有过去,我的口齿发音尚不清楚。 而在这期间阿雪则是一直坐在我的病床边上,两只手搭在我的身上,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背,不断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了”之类的话。还自言自语地自我安慰着反复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诸如此类的傻话。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动了手术之后,阿雪的不安感反而愈发强烈了,她开始变得神神叨叨起来,甚至声音都在不断地颤抖。我曾经几次问她是冷还是怎么的,可是阿雪却是坚持着说没事,连续数个小时,阿雪都一直坐在我的身旁,寸步不移,就像生了根似的。 阿雪这样的举动,我的心情反而越发沉重。 一个有些忧心的念头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徘徊: 难不成,阿雪……把她的眼角膜给了我? 这样可怕而疯狂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连带着,我也是忍不住开了口: “阿雪,给我打杯水。”我试探着道。 “噢……好的,等一下。”阿雪虚弱地回答道。接着我就听到了阿雪起身和走步的声音,没有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倒水的水声,再接着,冰凉的玻璃杯口边缘贴在了我的手上,是阿雪送给我的凉水。 感觉到手上的凉意,我的心却是放松了不少。 看来还是我想多了……阿雪怎么可能把眼角膜给我。如果给了我,她怎么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给我端茶倒水呢? 我自嘲一笑,甩甩头,接过了阿雪手里的茶杯,然后抿了一口,权当润喉。 第182章 一百八十三 灵魂乐师 因为我的眼角膜手术采用的是先进的epi-sit激光切割技术,根据手术医生的说法,在24时之后,我就能够拆下眼罩睁眼视物。 于是接下来的24小时,我都安守本分地守在床上,而阿雪则是一直在一旁照顾着我,替我倒水,替我去医院楼下买速食,又或者是替我洗毛巾,甚至是轻手搀扶我下床…… 期间除了傍晚和晚上8点到10点回家了一趟之外,阿雪一直都守在我的身边,照顾着我的起居,对我无微不至,贴心体恤……陪我说话,和我一起回忆往事,让我不至于陷入瞎想。 那个时候,我不禁感慨,有个妹妹,真是人生的幸事。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但是,从死亡到新生的等待却是最幸福的事。 虽然我的心已经冰冷如霜,但是,想到第二天就能够重新睁开眼看见这个世界,我的内心还是无比的喜悦和欣慰。 等待和希望。 这是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中伯爵送给莫雷尔的信的最后一句话。 至此一刻,我却是深切体会到了。 但是,现实却是这样一种残酷的生物,他从来不会给你好脸色。即使你多么的渴望他的一个不经意的回眸与一个乞怜式的笑靥。 第二天下午四点,是我摘下眼罩的时间。 “已经过了24小时了,可以摘下眼罩了。” 负责我眼角膜手术的主任医师带着两名看护员准时进入了我所在的病房,提醒我可以摘下眼罩重见光明。 “有什么副作用没?”感受到看护员的手已经搭在了我的眼罩的扣带上,我有一丝不放心地问道。 “没有。刚做了眼角膜移植手术,可能不是很适应,眼睛会有一些刺痛,聚焦光线比较困难,也就是视线会比较模糊和散光。这需要几个星期的适应期。但是看东西问题不大。”主任提醒我道。 “太好了,哥,快点睁开眼睛看看。”我听到阿雪释然而欢欣的声音,微微颔首,任由护士摘下了我的眼罩。 自从被丑哥用硫酸毁坏了眼角膜后,我的双目一直都处于闭合状态,除了手术期间,我已经有四天的时间没有睁眼。 眼皮上的闷闭敢消失了,我知道,此刻我的眼前已经没有任何的遮挡物,我只需要轻轻地睁开眼,就能够重新看到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 只需要轻轻地睁开眼。 我从来没有想过,睁开眼睛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居然对我来说也是这么的奢侈。 我从没想过,能够重新看到光明,居然这么难能可贵。 手心传来汗腻感,我双手捏起空心拳,在两次呼吸后,我终于眼睑发力,眼轮匝肌缓缓拉动,眼皮像是古代的上悬红木窗棂一样缓缓撑起-- 然后,我睁开了眼。 我听到了主任和看护员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怎么样?能看得见么?”主任医师有些紧张地问我道。 “看不见……”我死死地睁开双目,左顾右盼着,可是,视野里却依旧是一片黑暗,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怎么会这样? “看不见,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 不应该是这样! 我略微惊慌地摸了摸眼睛,我的眼睛分明是睁开的,我明明已经睁开了眼睛,可是……为什么视野里还是一片漆黑?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就连主任医师和几名护士都是发出了惊异的声音,他似乎拿了类似于强光灯之类的东西打在了我的面前,“朝我这里看,仔细看,能不能看到这个灯泡?” 我屏着气顺着主任医师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可是……视野里还是黑暗。 无尽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到。 那一刻,我的如坠冰河。 “看不见……我看不见!!” “你先别动,我检查一下你的眼睛。”主任医师用食指与拇指撑开了我的眼皮,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我的眼角膜,却是发出了惊疑的声音,“眼角膜没问题啊,恢复地很好。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可我就是看不见啊!”我双手抓紧了被单,喉咙发干地道。“是不是你们检查不彻底,别的地方出了问题?!” “这个……应该不太可能。你等一下,我找眼科的陈副主任给你重新做一下全套检查。”主任医师先稳住了我,然后第一时间找了人带我去了眼科检查室用裂缝灯显微镜之类的仪器对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眼角膜没任何问题,新旧眼角膜修复地很好,好像不是眼角膜或者眼睛的问题,建议去脑科或者神经科检查一下。” 这是那名姓陈的副主任给我的提醒。 没的说,我又第一时间被要求了去做磁共振或者加强ct。 本来做ct或者磁共振之类的脑部检查需要挂号和排队,但是因为那天正好医院没有预约,加上我算是医院目前比较重视的看护对象,所以我就少了一个等待的过程直接被送入了ct室做了脑电图检查。当阿雪搀扶着瞎子摸象般的我走进ct室时,我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两侧脑室密度正常,脑室系统大小及形态未见异常。脑沟大小未见异常,脑中线结构居中。额叶倒是发达……全都正常,没什么问题啊。” “这就奇怪了,你的大脑挺正常的,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发达……照理来说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视觉神经受损的情况。奇怪,太奇怪了。”脑科的主任做出了肯定而疑惑的判定。 而当我听到对方的诊断后,一颗心,却是沉到了深渊地底。 一切正常……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就看不到? 为什么!? “医生,麻烦你给个确定的答案。为了这眼角膜,我妹妹付出了很多,麻烦你……一定要查清楚。”我颤着声,请求道。 “这我也没办法啊,以前做检查从来没碰到这么奇怪的症状。”负责分析我ct图的脑科蒋医生有些疲倦地道,沉默了半晌,他才猜测道,“王一生啊,我只能这么判断了,我恐怕你的问题不是出在眼睛上,也不是出在神经系统上。而是……心理上的问题。” “心理问题?怎么可能,我现在心理很正常,心态很好。”我甩了甩手,道。 “我们也只能这么判定了,能给你做的检查都做了,几个科的医生都给你看了情况,都没问题啊。这恐怕真的是你的心理问题。” 我的心头弥漫着丝丝凉意,但是就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再多做狡辩。 “好。就算是我的心理问题……那可有什么办法治疗?医生,麻烦你告诉我。” “我是没办法告诉你怎么治疗了。因为每个人的心理问题都不一样,你能想要解决心理问题,必须得找出导致你心理出现问题的关键。那是最最重要的节骨眼,只要找到了那个节骨眼,我想你的眼睛一定能够复明。” “不然的话……恐怕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蒋医生轻轻的一句话,却像是监斩官的令箭轻轻落下。 宣判了我的死刑。 “哥,怎么会这样……”阿雪当场就哭了,声音断断续续,不断地抽搐着,似乎在极力地克制着。 “怎么会这样?一辈子做瞎子?这么多努力……都白费了?可笑。”我傻傻地愣在那里,手搭额头,痴痴地傻笑着,像个痴癫的老人,周遭的声音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在高速地旋转,如同地球的自传里徒然加快了数百倍数千倍,而我则是站在世界的最中心,周围的一切都触不可及。 “医生,求求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治好我哥的眼睛啊,求求你们了!你们一定有办法的!”我听到了阿雪哭泣恳求的声音。 “唉,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们去联系心理资讯医生之类的人。我们实在帮不上忙了。”蒋医生给了我最为绝望的回答,我感到整个人一个踉跄,浑身都虚脱了下去,一个不慎,就摔倒在了地上。 我勉强从地面支撑而起,胸口产生强烈的窒息感,却是让我几乎断气。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拉起了我,扶住了我,我没有回答什么。 因为我知道那是阿雪的手。 “不用扶我了……我能摸着走。”我虚弱地说着,“谢谢你了,蒋医生。” 谢过了蒋医生,我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一瘸一拐,凭借着来时的空间记忆,缓缓地走出了脑科办公室。 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所有的希望都是白搭。 眼角膜手术?重见光明? 我突然觉得昨天那曾经一闪而过的期待和希望是那么的愚昧和可笑。 我浑浑噩噩地走回到了病房里,失魂落魄地倒在了病床上,视野里一片漆黑,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阿雪在我的身边叫唤着,鼓励着我,抓着我的手,不停地说肯定会有办法的,告诉我肯定可以睁开眼……可是我还是傻傻地坐在床头,不发一声。 也许,我是真的累了。 又或者,我已经放弃了挣扎,选择了自暴自弃。 “我困了,阿雪,让我休息一会儿。” “哥……” “让我睡会儿。”我重复了一遍,不容辩驳,然后拉过了被单裹在身上,像个死人一样侧身赖着。 大概是看到我颓废而虚弱的状态,阿雪没有打扰我,而是静静地坐在了一旁,再也没有出声。 或许她是睡着了,又或者……她也已经是放弃了。 我颓然地躺在床上,比废人更废人。 甚至,我都忍不住想自嘲。 明天会怎么样,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 因为能够改变世界、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笔的盲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嘴上敷衍阿雪说是睡一会儿,但是脑海里想的实在太多,根本无法入睡,到最后我也只是保持着半昏半醒的浑浑噩噩状态。 明天? 没有光的明天,和今天又有多大的区别? 我僵在那里,不停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但是残酷的现实给我的答案,却告诉我没有区别。 我唯一对不起的人,还是在这些天对我这个废人照顾地无微不至、事事操心的阿雪。她过的实在是太苦了,我实在无法想象她那小小的肩膀如何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她那脆弱的心灵怎么接受得了这么多的打击。 我无奈苦笑,最终在疲惫和内疚中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狐仙。 梦见了那个清高不可一世的女子。 她用近乎残酷的冰冷声音对我说: “王一生,你已是个废人。麦子倒了不过一把草。你对我已没有价值了。再见了,王一生。” 然后,在梦境中,我看着那道绝世的丽影渐行渐远,离我而去,只留下我在原地歇斯底里般地哭号。 而那个女人,却头也不回…… 这样的场景,在我的噩梦中,一次又一次的上演,重复,把我折磨地死去活来…… 一直在坚硬的病床上辗转反侧、被重复的噩梦鞭笞到心痛欲裂时,我才怵然惊醒,醒来时,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但是心跳却是无比地快速,嘴边喘息的粗气和眼角的湿润告诉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怎样可怕而绝望的噩梦。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叹了口气,无奈地从床上爬起。 一片漆黑的世界。 我还是没能够看见任何事物。 “阿雪?阿雪你在对?现在几点了?”我呼喊着,伸出手,在床边摸索着,却没能够摸到阿雪的小手和铺满秀发的头颅。 房间里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声音。 寂静到耳朵都发出嗡嗡的耳鸣声。 就像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抹除了一般。 好静。 “阿雪?阿雪?”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阿雪,可是,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应答,唯一能够听到的是我的回声。 还有我的心跳。 阿雪……好像不在这里。 她……终于也还是抛下我,自个儿走了么…… 我心灰意冷。 难以自制地打了个寒颤。 静静地坐在床头,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我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跳。 “呵呵,阿雪,你也走了吗……都走了吗……”我喃喃自语着,随即苦笑起来,湿润的感觉从眼眶一直滑落到脸颊,“走了好……走了好啊……” 我苦笑着,苦涩的感觉从舌根一直弥漫到了胸口,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就像个老人,微微地叹惋了一声,然后颓然欲倾。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幽美而舒缓的曲声,忽然在一片死寂房间内响起,那灵动而悦耳的美妙曲声瞬间传入了我的耳中,那幽美而奇特的旋律,如同从指间流泻而下的水银,贯入了我的灵魂深处。 是小提琴的声音。 房间里,有人! “谁在那里?”我被突然响起的小提琴声惊动,身上的鸡皮疙瘩接连突起,本能的防备和警惕让我无比的紧张,因为我知道阿雪从来都不会拉小提琴,所以房间里的人肯定不是阿雪。 可是,拉小提琴的人却似乎丝毫不将我的提问放在耳里,依旧自顾自地演奏着他的曲章,如同丝滑的锦缎一般的柔美悦耳声音充斥了整个病房。 “够了,不知道这里是病人的病房吗?想拉小提琴麻烦你去医院大楼外边。”我对着房间里的神秘小提琴演奏者怒道。 但是,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自顾自地拉着,平缓而优美的音乐化作一连串的轻盈音符跳动着,而我也是渐渐听出来了对方的小提琴演奏的是《pachelbelscanon》,也就是世界名曲《帕赫贝尔的卡农》。节奏相当舒缓,曲调并没有以往大街小巷上听闻的版本那样的轻快和灵动,反而充满了一种内敛的宁静和古老的沧桑之感。 “叹什么气啊。小伙子。” 在拉过了两小节后,小提琴的主人终于开口了。 是一位老人的声音。 那声音苍老而宁和,带着三分的沧桑,又带着两分的亲和,同时还有三分的祥静与两分的邈远。 那声音,仿佛,来自天外。 听到这如同古老钟磬一般神秘而遥远的声音,我本能地打了一个惊颤。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敬畏、恐惧与难以自制的警惕感油然而生。 因为,从对方标准的口音里,我根本听不出对方的来历。 “你是谁?”咽了口水后,我还是平复了惊动的心情,平静地问道。“为什么到我的病房来。” “呵呵,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老人的声音缓缓地传来,连同他那优美而绝妙的乐声,“恐怕我无法从普遍能够理解的字面意义上告诉你你需要的答案。我能告诉你的,只是我的职业,我是一名‘医乐师’。” “医乐师?”我皱了皱眉,在我的记忆中有印象的2000余种职业库中搜罗关于医乐师的资料,但是最终的搜索结果,除了《师说》里的“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中除了巫之外的“医乐师”,我却是再也找不到第二种关于医乐师的资料。 “你当然没有听过这个职业,因为这个职业,是我这个老头子自己首创的。”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呵呵地笑了,声音里却没有多少陌生疏远的意思,却是带着一种极强的亲和力。 他……到底是什么人? “您首创的职业?”不管怎么样,虽然不明白这个神秘的老人的来历,也不知道对方是明是暗,我还是打算先和他对话,弄清楚来历,“敢问这职业的具体工作是什么?是在医院里拉小提琴,搅扰病人的清静安睡么?”我笑着,不冷不热地讽刺了对方一句。 但是那位老人却似乎丝毫不介意我的讽刺,只是亲和地笑了笑,道: “我知道你所想,孩子。或许你认为,卧病在床的病人最需要的是安歇和静休。那你可就错了。病人,是最需要人施予关心和问候的群体。当他们无助地躺在床上时,他们更多需要的,是一两句来自亲友的问候和关心,哪怕仅仅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一段跑调的轻哼,也能带给他们无限的快乐和活下去的动力。” “寂寞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孩子。没有亲友的陪伴,在寂静病房里的病人,会渐渐丧失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和活力,那无异于默默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所以,他们需要有人在附近拉拉小提琴,他们需要音乐,需要像我这样的人。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有人陪在你身边,哪怕我们互相之间都不说一句话,但是,音乐,总会传达出我们的心声。然后,他们会微笑,会感到快乐,会重新获得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从这一点上说,音乐是比什么都灵的药,不是么,孩子?” 第183章 一百八十四 为什么,你要和别人一样 我不想就音乐对人的清晰慰藉作用谈论下去。所以对于这名莫名其妙闯入我病房的老人,我虽然没有太清楚他的用意,但是大致看来对方也没有什么恶意。 于是我坐在床头,也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聆听着老人的演奏。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越发感觉到了不对劲。 老人演奏小提琴是手腕揉弦的手法,拉动琴弓时的动作幅度很小,不急不躁,演奏出来的d大调《卡农》曲调也圆润平和,柔缓中略带一丝的悠扬。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人拉动的节奏却是在逐渐地加快,琴弦震动的频率也是在逐渐加快,逐渐加快的板带产生的变奏带来了一种奇特而微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如同空谷中渐渐绽放清香的幽兰,那种淡淡的幽香,随着谷底的冰凉泉水,缓缓地流滑向无尽的远方,而在河流的尽头,是夕阳斜照下被银白色积雪覆盖着的落基山脉,雪山被层层浓雾萦绕笼罩。而在山麓之下,是绵延不绝的小山脉分支,每一条山脉与山脉的交错口都涌出广阔的冰河,翠绿的湖泊如同宝石般镶嵌在绿色的针叶林中,在湖泊边上,有群群海鸥在草坪上懒散地享受着阳光,荡漾的珍珠色水面上,成双成对的野鸭在游玩洗水。 那水面是那么的清澈,甚至能够让人看见那沉在水底死去的麋鹿的角。 巍峨雄伟的山峰、翠碧的森林、如镜的湖泊、弯曲清澈的河流,构成了一副美妙绝伦的画面,用生命的美在和谐地演奏着一曲悠远的交响曲。 平缓宁和的小提琴,居然在我的脑海里构建出了一副和谐而静美的自然风光,让我的意识都有些迷糊了。 渐渐的,我沉浸入了那婉转优美的旋律之中,我的呼吸,我的心跳,都似乎被老人的琴曲所深深地牵引,坠入了琴声的海洋之中,几乎不能自拔。 真的……好美。 这是卡农的力量,安静中,带着一点点的激情。 不知何时,一曲已罢。 “喜欢么?” 老人方才停止了演奏,用一种和蔼亲近的笑声问我。 “太棒了……我很喜欢。您拉的d大调卡农独奏,有着静谧,安逸,遥远而深邃悠长的感觉。前面淡淡的感伤,中间浓浓的伤感,最后却是以一种行云流水的积极方式收尾,而在尾梢上却变出了一种悠远平和云淡风轻的感觉,曲调的整体节奏节奏是从起初的舒缓悲感渐渐过度到急骤积极,再重归宁静。整个过程,从起初的柔弱中渐渐演化出了一种力量感,甚至让我心潮澎湃。” 听到我的描述,老人轻轻地笑了。 “这就是《卡农》的力量,孩子。《卡农》是一首非常神奇的曲子,它会随着演奏者心境的变化而变化,在你忧伤寂寞时,它的曲调永远是悲缓的;当你激愤绝望时,它的节奏会随着你的情绪走向激越,最后,它会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 “那是一种从绝望里迸发而出的强大力量。” 老人祥和地说着,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却又如同近在耳边。 “想试试么?” “我没接触过小提琴。虽然也了解一些声乐基础、五线谱或者简谱还有擦奏弦鸣乐器的知识,但是……” “试试。”这一次,老人用的是陈述语气,没有等我回绝,我就感到一个沉甸甸的物品落在了我的手掌上,一种冰凉滑腻的木质感觉传到了我的手心。 我的手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抬手抚摸了一下手中的小提琴琴身,这一触碰,却是让我皱起了眉。 我顺着腮托一路向上抚摸,摸过了板面,摸过了中部突起的琴马,再顺着琴弦一直摸到了琴头。 从手感上来说,我发现老人递给我的小提琴琴颈似乎要比一般小提琴应有的形状更粗,走向相对平直:指板也要比其它的琴短,音柱略细,琴马略低,弧度也没有那么大。琴板宽大平坦,弧度极微,中间厚,渐而向四周扩张地薄下去,边部近侧板处最薄,面板厚薄适度,琴弦极易振动。 这不像是现代小提琴应有的款式。 这似乎是一把仿斯特拉迪瓦小提琴斯式琴。 “好古典的琴。”我叹了一声,“琴是好琴,可我不知道《卡农》的简谱和旋律。这琴,我拉不来。谢谢你了,老先生。” “我可以教你。”老人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充满了轻快与和蔼,“《卡农》是一首有魔力的曲子。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性格各异,所以每个人对卡农的感觉都有自己的领悟。那就像是倾听一个个故事,就像是经历那段段往事。” “来,试试拉动你的琴弦。小提琴是最优雅的皇后,当你优雅的拉着小提琴,它传出悠扬的声音是你心灵的共鸣,你会找到你的阿瓦隆的,孩子。” 我缓缓地握住了琴弓,掂量了掂量琴弓的重量,保持弓毛接触弦的密度,右手臂肘部抬升,将力传到弓子上并作用于弦上,弓杆在手上呈一个斜线:食指在第二关节左右,中指在第一和第二关节之间,无名指基本上是贴在第一关节的地方,小指则是放在指尖上除了拇指和小指的指尖肉垫触及到琴弓外,其他手指指尖与第一关节前端肉垫均不必触及琴弓的马尾库,同时,我让右手的肩、肘、腕、指等关节保持柔韧度,调整到一定的角度,最后才发力,拉动琴弓,开始调试每一根弦的调。 小提琴有四根弦,我用琴弓分别拨动了八次,找准了大概的位置后,终于开始拉动琴弦,这是我第一次拉小提琴,僵硬而生涩。 空洞而不连贯的响音在我的手指尖涓涓流泻而出。 还没能够拉一小节,老人就呵呵开口了: “你的手型生涩了点,你的手指与手掌关节与指板平面间隙过大,会造成手指难以跳速。拉琴时,右手拉琴,手指关节位于指板平面之上,左脸下颚要微微贴紧琴身,琴身向身体内侧转入,左手手掌掌心要对着自己的脸按弦,孩子,你的手指非常修长而纤细灵活,是我见过的不多见的美丽手指,你有一双非常适合拉小提琴的好手。” “是这样么?”我按照老人的说法,重新调整了姿势。 “不错,不错。你的悟性很好。不能更完美了。来,试着拉动琴弦,拉弓时慢慢找到一个适合你的平衡点……,d调大卡农的和弦次序是d|a|b|f|g|d|g|a,特别注意f和弦时食指按住四弦四品,中无小三指按三二一弦五品……” 老人耐心而不厌其烦地替我讲解着拉小提琴时的姿势、音调与和弦方式,只言片语式的讲解,却总能够点到为止,让我颇为受益。 虽然是第一次拉小提琴,但是或许是因为我目不能视的缘故,我对小提琴琴弦的震动与音节的变动却变得无比敏感起来,任何一个细小的琴音小调我都能够比较轻松地捕捉到,音韵的升降与节奏也能够非常顺心地上手。 卡农是重复的曲式,曲式特点是间隔数个音节后不断地重复一段乐曲,是最容易上手的入门曲式。不到10分钟,我已经能够凭借着乐感手臂的重复性记忆演奏一段极其缓慢的d大调卡农。 起初我演奏比较生疏与艰涩,在几根弦的来回跳转时会出现一定时间的间断,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我拉动琴弓的速度却在慢慢提升,熟练程度也在迅速地提高。 一曲完整的《帕赫贝尔卡农》由此从我的手指尖缓缓滑出。卡农,是美国航天局旅行者号承载着送向外太空的乐曲,是人类音乐的最高成就。 “感觉怎样?”老人问我道。 “开始有感觉了……但是和先生您差太远。不论是熟练程度还是心境。”我回想着老人演奏时的那种沉稳感觉,无奈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孩子。你已经做得非常成功了。看得出来在弦乐领域,你还是个刚入门的新手,全世界又能有多少人有你这样的天赋呢?我可以放心地打包票,当有一天你不再需要你的眼睛了,你将会是最杰出的的小提琴手。” 眼睛…… 说到眼睛,我嘴角泛起了苦笑。 我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小提琴,再次轻叹了一声,皱眉道: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是个双目失明瞎子。” “双目失明?瞎子?哦不,我可不这么认为这两者之间有太多的共同点。只有当我们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色彩时,我们才是真正的瞎子。从这一点上来说,你我都不是。” “您到底想说什么?”我沉着声。 “是啊。我这个糟老头到底想说什么呢?”面对我的质问,老人的声音却是极其的轻快和愉悦,祥和安宁的声音慢悠悠地在病房里传荡着, “哦呵,我只能说。孩子,音乐和人心一样,是有颜色的。有时候,只有当你闭上了眼睛,才能看得见。” 轰! 老人清闲而愉快的声音,却是如同在我的内心投下了一枚巨石,掀起了千层巨浪! 我整个人都如同触电一般,猛然一颤。 音乐和人心…… 都是看得见的。 刹那间,这些天的一幕幕,如同交流电一般在我的脑海里走马观花闪烁而过…… 狐仙的离去,尉文龙的告别,丑哥的恶毒,司伏见的逼迫,周某提供眼角膜时的丑陋,医生主任的市侩,而到最后,唯独阿雪守候在我的身边,对我不离不弃,一幕幕悲欢离合的剧景,一张张对比鲜明的脸谱,在我的脑海里闪闪烁烁,忽隐忽现,仿佛即将浮出水面的幻月。 “你在害怕什么呢,孩子?”悠远的声音再次传来,仿佛来来自云雾之巅。 我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我轻轻地探出了右手,敷贴在了我的右脸之上。 然后,我明白了我真正害怕的东西。 我无法克服的东西。 “知道了。我在害怕自己,我不敢面对自己……”我摸着我的面颊,喃喃地道,“因为我被毁容了,所以我害怕睁眼后看到我丑陋的脸,我害怕别人看脸不看人、流于表面的市侩目光,我害怕别人叫我怪物,所以我一直在逃避……所以我潜意识里,不想睁开眼睛……” 我恍然大悟,但是,很快,我却又陷入 “哦呵,是么。这我可一概不知。”老人笑呵呵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喜欢自得其乐的医乐师。” 老人含蓄而内藏深意的话语让我略微蹙眉,而我内心的疑云也更加的凝重。 这位老人,到底是谁? 他到底什么来历? 或许,这很重要。 但又或许,在这一刻,它并不那么重要。 我用手掌轻轻地搓磨着我那粗糙而干皱的脸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粗糙感,想到我此刻丑陋的脸庞,心头泛起了浓浓的悲凉。 “先生……为什么我会和别人不一样?” 为什么我会拥有别人不曾拥有的能力? 为什么我会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瞎子? 为什么我会遭受这样的重创和命运挫折? 为什么我会变成一个丑陋无比的怪物?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残酷的一切!? 为什么,唯独是我? 为什么,不是别人? 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 我……只是想过最普通和温馨的小日子而已!为什么,现在我却连这样的权力都没有?! 为什么上天要给以我微茫的希望,但是到头来,却又无情地剥夺我的一切? 我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手臂颤抖着,手掌传来指甲刻进肉里渗出血的湿腻感,牙齿更是被我给咬得咯咯直响。 我差的,就是当场怒吼而出,喷薄而出,把我的一腔怒意发泄而出,把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毁灭殆尽!! 可是,老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瞬间剿灭了我所有的愤恨、不忿和怨愤。 “为什么,你要和别人一样?” 第184章 一百八十五 那一曲绝赞的《卡农》 一语惊蛰。 老人的话,像是在我的耳边发出了一个爆破音,惊动了我的脑神经。 为什么,我要和别人一样? “这个世界上百分十九十九的人都在做着和别人一样的事,只有那百分之一的人,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而也就是他们,在改变着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或许他们像可怜的盖伊福克斯那样一时难以被人理解,但是最后总会被客观的历史所肯定,不是么?” 温和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像是一江春水淌过我的心头。 某个一直卡在我心头上的梗,就在那一刹,我忽然觉得,冰消雪融了。 “先生,我想再拉一曲。”我缓缓地道,语气却是带着强烈的渴望和坚定。“能把琴借给我么?” “我想,可以。” 老人和善地说道。 “谢谢。”我摊手接过了小提琴,右手握住琴弓的底部,犹豫了一次呼吸,我有些谨慎地道,“先生,如果我接下来的演奏太过激烈导致小提琴损坏……” “尽管拉。当一只小提琴能够在演奏者手里拉出足以打动人心绝响,并且为此断弦时,它的生命就结束了。”老人笑道,“而且,孩子。男孩子做事不要犹犹豫豫,男孩子就要敢信誓旦旦地说:‘凡是男人敢做的事,我全都敢;比我更胆大的人,可说是没有。’” “是莎士比亚《麦克白》里的台词。”我笑道。“先生你也对莎士比亚戏剧感兴趣?” “不错。我对这位同月同日出生与死亡的伟大戏剧家的作品就和他那特殊的性取向一样感兴趣。”老人幽默地道。 听到老人的话,我微微一震,但是想到莎士比亚献给他同性爱人的《十四行诗集》,我不由得笑了。然后,我缓缓地拉动了琴弓。 细细的琴弦在我的拉动之下,跳动起了颤栗的音符。 “……假如音乐是爱情的食粮,那么奏下去;尽量地奏下去,好让爱情因过饱噎塞而死。”随着我的演奏开始,老人轻轻地哼唱了一句。 “《第十二夜》。”我轻声道。 “是的,《第十二夜》。你很聪明,孩子。”老人轻轻地念叨了一句,没有否认。 “聪明是好事么?”我悠缓地拉着小提琴,喃喃地问道。 “聪明、智慧本身绝对不是坏事。”老人笑道,“关键在于运用智慧的人。虽然我是个糟老头,但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颇具才气的孩子。悟性绝佳,才学远远超过了那些依旧留恋着童年与燃烧着青春的同龄孩子。 “以你的头脑,就算是进国安局做一个需要复杂运算的解密员也绰绰有余。但我不会看好。为什么呢?以你的才干,国安局会给你一些别人破解不了的密码,或许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然后你会发现原来那是阿富汗东部帕克提卡省的某个秘密基地,于是你破解出的密码被美国‘沸’行动的间谍监听并得知,于是第一时间传回美国国安局,于是美国的政客们会拉上北约,在短短几天内用五十枚‘战斧’巡航导弹轰炸阿富汗东部帕克提卡省,于是少则六百人,多则上千无辜的人民因此丧命。 “然后,美国政客们会派特种部队防守该区,那些寻欢作乐的士兵们会每天乘坐黑鹰直升机或者1a1主战坦克赶去中国餐馆吃饺子。而政客更是对夷为平地的驻扎地漠不关心,因为被射杀的可不是他们的子女,就算他们有子女,也都加入了后备部队。而那些避难的可怜中东孩子,回国会发现他们以前工作的工厂转移到了他们去打仗的地方,让他们家破人亡身上中弹的敌人抢了他们的饭碗,因为他们每天的人均工资不超过2美元。 “最后他们会吃惊的发现,他们会上战场,而理由仅仅是为了得到该国的廉价原油,好让石油公司利用战争恐慌,抬高国内油价,小赚一番。于是美国会以189一加仑的价格购买石油,并且日复一日横渡大西洋花时间把石油运回美国。或许还请了个酗酒的船长,他爱喝马提尼酒,在哼着亨利?曼西尼制作的《双姝怨》片头曲经过阿拉斯加州的威廉王子峡湾时,与水下礁石相撞,数千万加仑的原油泄漏,很不幸地杀光北大西洋到的所有海洋生物,更对阿拉斯加州南部沿海脆弱的生态系统造成可怕的冲击。 “于是,哦,北大西洋鳜鱼、鲜美的黑鳕鱼和凶猛的虎鲸就此消失。然后在东北信风的影响下可怕的原油漂洋过海到达菲律宾,在菲律宾海岸浮现出了大批的海獭和海马的尸体。可怜的旧美国总统会因此臭名昭着,再于是呢,新一任美国总统为了拉选票上台而撤军,同时限制中东石油出口,当然这会是抬高油价的另一个契机。于是聪明的中国人明白了石油的重要性,和东南亚诸国展开了争夺南海石油的纷争。 “纷争旷日持久,人心惶惶,过敏群情激奋,而石油价格却是日日高升,于是,孩子,到最后,你会发现,你的很多朋友开不起汽车,吃不到美味的北大西洋鳕鱼,却还要坐在电脑前每天为南海地区的纷争而凯康激昂,高呼着保卫领土的旗号,而国家高层则是要为南海地区链状包围的形势而头疼不安,夜不能寐。而这一切荒谬的根源不过是你破解的那个小小密码罢了。” “你说,智慧是好,还是坏?” “!”我震愕。 我深深地被老人恐怖的联想发散性思维所震惊了。 一种恐怖的压迫感和落差感让我有种如坠深渊般的感觉,老人冗长而悠慢的一番话,却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和老人那鸿沟般的差距。 这是智力与知识量的恐怖差距。 这个老人……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先生,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一个一辈子的梦想是拉一辈子小提琴的糟老头子罢了。”老人淡淡地笑着,“孩子,梦想的高度与力量永远是强大的我们总是会被那些为梦想而努力奋斗的人感动相信有一天每个人也能感动自己 “每颗不屈服于命运、敢于同命运抗争的心灵,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 “心有多远,路就有多远。” 慈祥的声音淡淡地远去,如同一阵静风缓缓化去,原本还回荡着老人悠远声音的病房,重新变得无比寂静。 寂静。 无比的寂静。 “先生?” 我有些错愕地道。 “先生?” 无人回应。 房间里是一片寂静。 仿佛那个老人从未出现过。 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呆呆地坐在床头,忽然间,感觉到有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夹杂着帘布被吹飞的猎猎声音,那声音柔缓而轻曼,仿佛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在号召着我什么。 这一阵清风唤起了我对童年生活的记忆,对人生的向往,断绝了我所有自杀的念头。我想起了童年时,春天来了,洋溢着满足笑容的人群涌向街道,而我和烟烟、阿雪一起携手漫步在金色的阳光之下…… 良久,我从遥远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我将小提琴琴身架在肩颈之间,古朴的琴弓搭在幽静的琴弦上,然后,动了动手,然后猛然拉动了手里的琴弓!! 嘣! 一记刺耳的单音拉开了这一曲的序章。 与之前拉走卡农时舒缓而轻慢的风格不同,这一次,我近乎疯狂地拉动着,琴弓与琴弦摩擦出激烈的轰鸣与颤音! 就仿佛,我孤自一人,站在万里无人的荒野上,苍穹之上是连绵不绝的灰暗云层,云层与云层叠叠相加,如山如峰,浓密的云缝中偶尔投射下一两束柔散的光芒,打在我的身上,仿佛来自天空另一端的遥远国度。 我疯狂地演奏着,音节之间的跳动转换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间滞! 一连串快节奏的卡农变奏曲从我的手指缝中流泻而下,化作汩汨的春水,流向脚下的无边大地。 荒野上大地崩裂,绿色的嫩芽破土而出,远处高山塌陷,色彩斑斓的花蕾朵朵绽放,转瞬间看,就弥漫了万里群山!干涸龟裂的河道缓缓涨起了青碧色的溪水,明澈的溪泉应和着我,演奏着着动听的声乐,蜿蜒流向远方。 老人的那番话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 “卡农是一首神奇的曲子,当演奏者的情绪越激越,它就会迸发出越强大的力量。音乐和人心一样,都是有颜色的,只要你闭上眼,就能够看到。” “那种从绝望中迸发出来的力量。” 小提琴奏出的绝妙《卡农》使我进入了一种混乱的癫狂状态,因为当我在生活中有母爱、迎春花、雄心、朋友以及洁白无瑕的思想与衣领时,这声音对我来说是很熟悉的。 我敏感的心情和小提琴的奏乐潜移默化地会合在一起,我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里突然起了奇妙的变化。 我猛然对我所落入的泥坑感到无比憎厌。 那堕落的时光,无能的自嘲,自暴自弃,心灰意懒,能力衰退,动机不良——这一切现在都构成了我此刻的生活内容。 一刹那间,新的意境醒醐灌顶似地激荡着我。胸口激荡起浓浓的热血,一股强烈迅速的冲动激励着我去向坎坷的命运奋斗。 没错! 我要把自己拉出泥坑,我要重新做一个好样儿的人!我要征服那已经控制了我的堕落!时间还不晚,我还年轻,我要重新振作当年的雄心壮志,并且坚定不移地把它实现。 小提琴优雅而甜美的音调在我的内心里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革命。 明天,就是明天。我要到熙熙攘攘的商业区去找事做。接受盲人推拿培训,或者报名盲人职业技术学院……我的人生路还很漫长,就算双目失明,我也要活出我自己的色彩。 我要做个烜赫一时的人。 我要—— 嘣! 琴弦突断,短暂的小提琴曲在最高音处嘎然而止,而我顿然一惊,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刹那间, 病房里的一切景象都清晰无比地进入了我的眼帘。 没有一处角落不是明若观火。 没有一丝光线再能够逃出我的眼睛。 第185章 一百八十六 开眼 这是一件朴素的病房,四壁雪白,一共有三张病床,靠门的两张床空着,而我正坐在靠窗的病床边沿,病床之上,是折叠了一半的白色被单。 而在窗户的窗台上有一只玻璃的长脚花瓶,花瓶里插着两枝洁白的马蹄莲。歪脖子的马蹄莲如同无精打采渴睡人,给人安详而静谧的感觉。窗户的采光效果很好,此刻,淡淡的白色阳光正从明亮的窗户投射而入,在地上打出马蹄莲的长长影子。 我的目光迅速地在病房里扫过,病房正前方挂着一幅鸢尾题材的西画复制品,在我右侧的床头柜上,则是放着几本以前病人留下的杂志,有《中国植物志》、《林奈传》、《瓦尔登湖》、《健康与营养》等杂志和一些医学类报纸,如《中国医刊》、《健康报》、《中国实用内科杂志》、《新医学》,报纸和杂志都整整齐齐地放置着,旁边还有一只咬了小半口,缺口已经氧化了的苹果,那是我吃剩下的。 仅仅是随意地一扫,病房内的任何景象都没有逃出我的视野。 而且,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的视野……好清晰。 简直清晰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我的目光随意一落,我就能够看到病房木门上最为细微的木纹条痕,再微微眯起眼,我甚至能够看到病房阴暗角落里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的一粒极其细微的不规则灰尘颗粒。 当我集中注意力时,那一粒小小的灰尘颗粒,在我的视野里,居然如同泰山一样浩大,灰尘的色泽、形状和表面的结果都变得清晰无比。 简直不可思议。 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视力范畴了。 我清楚地认识到。 如果正常人的视力是10,那么,恐怕我现在的视力已经超出了三到四倍,普通人根本看不清的事物,我却能够清晰无比地看见。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却发现我的双手异常的苍白,表面的组织构造、鸡皮疙瘩、毛孔、手纹甚至污垢都清晰无比。 而我也终于看到了我手里的小提琴。 这是一把非常古朴的小提琴,的确是斯式琴,看起来样式古典,琴身很长,看起来很有些年代了。粗略估计,这把琴应该价值不菲。 唯一可惜的是,这把琴的e琴弦已经中部断了,断裂的上下部分琴弦卷曲着,如同卷毛。 我微微叹息,目光一定,我却是看到在小提琴的面板右侧,居然有一个奇特的符号。 那是一轮自下往上弯曲的蓝色弦月。 而在蓝色的弦月符号下,则是用德文写就的文字: buerond “buerond……蓝月亮?”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这个陌生符号的含义,也不知道这个符号的主人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蓝月亮这三个字蕴含着怎样的可怕能量。 眨了眨眼,我的目光从琴身上收下,再次落到了枕边,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枕头下居然夹了一张薄薄的亚膜纸片。 “好好使用,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你的眼睛了,那就当一个小提琴家。相信你会很出色的。--b” b 也是蓝月亮的缩写。 蓝月亮,这是那名神秘老人的代号,还是姓氏,亦或是某个特殊的身份象征? 我不知道。 但是我还是很感激那名老人。 我默默记住了蓝月亮这个称呼,然后轻轻地把蓝月亮老人给我的纸片放在断了弦的琴身上,然后把琴身轻轻地放到了一旁。 在放小提琴时,我的目光落在了靠门的方位,然后顿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少女。 一个穿着白色修身真丝背心连衣裙的女孩正斜着身子靠在病房角落的黑色真皮长凳上,女孩有着一头散开的黑色头发,因为她是斜靠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所以她大半张脸都被发丝给遮挡住了。 一直当我定眼看时,我才注意到,女孩的眼部,居然罩着一条白色的纱布! “阿雪!!” 在看到女孩脸上的纱布时,我整个人都触电了一般自床沿跳跃而起,我失声着,但是过去几天的记忆却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几乎是瞬间,我就明白了某个残酷的真相…… “嗯?哥啊……怎么了?要喝水吗?”似乎是我被失声的痛呼惊醒,靠着床头柜睡得正香的阿雪缓缓地抬起了头,秀发垂直落下,向着两侧敞开,而我也是彻底清楚地看见了阿雪的眼睛。 她的眼睛,的确是被纱布给缠绕着的…… 那一刻,我的心在滴血。 “阿雪,你的眼睛怎么了?”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多余,但是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我还是颤声问道。 “我的眼睛……?”被我一问,阿雪显然有些错乱,“哥,你能够看到我的脸了吗?你能够看到了对不对?” “阿雪,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我粗着气,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冲到了阿雪的面前,两手死死地搭在了她那并不宽阔的双肩上,“你把眼角膜给了我,对不对,阿雪?!是你给了我的眼角膜,对不对?!” 我拼命地摇晃着阿雪纤瘦的肩膀,阿雪的柔弱身体就像是狂风中的柳树一般被我猛烈地晃动着。 “哎呀,哥,你晃得我好痛啊……”阿雪痛呼了一声,但是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知足而欣慰的微笑,丝毫没有感伤的意思,“哥,你的眼睛能看见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么好?谁让你自作主张把眼角膜给我的?阿雪,你干什么要把眼角膜给我?!哥不是说了没有眼角膜可以等的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阿雪,你怎么就这么不听我的话!?” 我疯狂地摇晃着阿雪,谴责着这个又笨又傻的妹妹,但是我的声音却是哽咽了,湿润的热意在我的眼角打转,一颗一颗地滑落而下。 “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哥你能够看得见就好了……”阿雪轻轻地说着,“我看不见没关系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啊--!!你这个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我抓着阿雪,仰天怒吼了一声,整个病房都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声音,我的整一颗心在沥血。 “我不要这眼角膜,阿雪,我现在就去找主任,把眼角膜还给你,现在!”说着,我转身就要离开,但是我才刚刚迈出了一步,衣角却是被一股轻柔的力道牵引住了。 “不要去,哥,我不会要你的眼角膜的……我是真的心甘情愿把眼角膜给你的……只要哥你能在我的身边,就算我一辈子看不见,也很满意了……再说,医生说,只要有眼角膜的货源,还是可以移植的。哥,你不要这么急!” 阿雪的话让我狂躁的心理瞬间冷静了几分,的确,从理性角度来分析,阿雪的话是对的,她把眼角膜给了我,我可以想办法去弄到新的眼角膜移植给她,甚至,如果我有勾魂术的话,这对我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可是……这让我怎么承受的起? 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眼睛,想到我的眼睛有一部分来自阿雪,想到我身体的某一部分来自于阿雪,我的心里就产生了难以遏制的愧疚感和罪恶感。 这种感觉,几乎让我疯狂,我猛揪住了我的黑发,猛地往外拔出,头皮传来的剧烈疼痛,才让我的心脏好受一些。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欠了阿雪。 这辈子,都欠了她。 攥紧颤抖着的拳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嘴角带着无悔笑意的阿雪,我更是难受。 等等!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症结点。 “阿雪,既然你的眼角膜移植给了我,你应该看不见,那这几天……是谁在照顾我?”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头出现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猜想。那个猜想,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胡仙姐姐……是她在照顾你,哥……胡仙姐姐真的好好啊,那时候她甩下你走的时候,我觉得她好绝情,可是后来哥你睡着的时候,胡仙姐姐却又回来了,她说她那么做,是为了让你重新振作起来,才故意装出抛弃你的样子,还让我不要告诉你……这几天,家里的妈妈,还有哥你的吃饭换衣和清理都是她做的……虽然胡仙姐姐平时不太愿意,可是哥你出事了之后,她什么事都承包了,没有一句怨言……她人真的好好好好……” “狐仙?”我的大脑像是瞬间理清了所有的记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心房,“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这几天给我倒水,给我带饭,给我带换洗衣服,还有搀扶我下床,给我注意盐水瓶,还有……扶我上厕所的,都是狐仙?是她?” “是啊……都是胡仙姐姐做的。”阿雪点点头,喏喏地说。 想到这几天来,每次不经意间划过我手背的那股清凉而腻滑的指尖触感,我知道,阿雪说的,都是真的。 狐仙……这个妖孽。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狠狠地甩了甩头: “所以那个提供眼角膜的周先生也是假的,对?这个主意是狐仙出的,对?连续设了三个骗局来骗我,让我不再起疑?” “嗯……这样没错。”阿雪点了点头,“胡仙姐姐说如果直接让我提供眼角膜给你的话,你肯定不会接受的,但是如果告诉你是从别的死者尸体上得来的话,哥你也会起疑,因为这件事太巧了。于是就胡仙姐姐她连续编了三个谎话让我来骗你。胡仙姐姐故意让我在前面两个谎言时路出马脚,她说哥你肯定会轻易识破我的谎话,怀疑了前面两个谎话后,对第三个谎话你肯定会降低防备心理,然后再找个人来演一出戏,就能够骗过你了……之后,每次胡仙姐给你倒茶送饭的时候,我都在旁边说话,这样你就以为是我在倒水,不会怀疑我……胡仙姐姐真的好聪明……” 我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在我瞎眼的时候,狐仙这个女人又摆了我一道。 难道这个女人就喜欢这么藏头露尾拐弯抹角么? “狐仙呢?”我沉住了气,理了理阿雪有些散乱的秀发,问道。 “这个……她没在这里吗?昨天傍晚还在的啊,哥,你昨天倒头就睡了,后来我也一不小心睡得太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胡仙姐姐现在是不是回家了……哥,你可以打电话问问看。哦对了,医生还是哥你的眼睛如果恢复了,还要一周的时间调养,不要用眼过度……” “哥知道了。”我轻柔地点点头,摸了摸阿雪的脑袋,看着阿雪脸上的纱布,我的面色沉凝了下来。 阿雪给了我她的眼角膜,那我就要给她找一双更美的眼睛,更完美的眼睛。 我知道真正把阿雪和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人是谁。 那个有着阴阳怪调声音的男人我此生也不会忘记。 “阿雪,你放心。哥一定会给你找一双最好的眼睛,找一对最好的眼角膜还给你。这是我的承诺,说到做到。阿雪,你先休息会儿,我去一趟厕所,顺便去医生那看看。”我稳住了阿雪,看到满脸担忧的阿雪,我用我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心,这是我从小喜欢做的动作,每次拍阿雪或者烟烟的手掌心,就意味着让她们的情绪安定下来。 环顾了病房一圈,我穿好衣裤,缓步走到了病房门前,伸出手拧转门把手时,我僵持了一阵。 因为我不知道我此刻的脸是什么个模样,我更无法想象别人看到我的脸的反应。 但是眼下,我最需要确认的事,其实只有一件。 那就是,我的勾魂术,是否可以继续使用? 这件事必须尽快确定。 “对了,阿雪,在我睡觉的时候,没有别人来过么?比如说,一个老人?”出门前,我问了阿雪最后一个问题。 “呃……有吗?我睡得太死了……不知道诶……为什么这么问?”阿雪疑惑道。 不知道么? 阿雪似乎并不知道那位叫蓝月亮的老人来过,这就很奇怪了,方才我和那位老人都演奏过小提琴,照理来说,阿雪既然在房内,那就早该醒来才对……可是为什么,阿雪全然没有印象? “哦,那可能是我在做梦。”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门开的那一刹,一阵劲风拂面而来,吹乱了我的发丝,几绺发丝打在我的脸上,摩擦着我的脸颊,带来细碎的痒意。 门外一片死寂。 只有过道上的灯光亮着,却没有医护人员来回走动。 我眨了眨眼,这时我的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了视野右下角的某一道身影,我一惊,偏头,然后怔住。 在病房外过道靠墙的塑料排椅上,正端坐着一道戴着啊日娜raldi草编宽沿帽,穿着dkny米白色带点高腰菱格纹夹克、露背编织半身裙,有着一头倾瀑黑发的女子身影。 狐仙。 完全符合黄金比例曲线的漏斗状娇躯微微弓起,狐仙前俯着身子,唇缝上夹着小半块杏仁切糕,手指上还拉扯出了一小段。而另一只手则是托着左腮帮子。 这个女人正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小口吃着她手里的宝贵切糕。 难得,这个女人今天打扮的这么新潮前卫,而没有像以往那样穿花里花俏的水云袖唐装或者长袖及地的十二单衣。 没想到狐仙早就已经等在门口。 我挪了两步,轻咳了一声,但是话音未启,狐仙慵慵懒懒的声音就从含糊不清的嘴里跳了出来: “哟呵,丧门星可出来了?可别怨我没有罨疼着你。王一生。” 第186章 一百八十七 跟我玩,下辈子 “你……这个女人。”看到侧目斜视我的狐仙,我欲言又止,本想顶几句,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心思来。重新看到这个女人,我的心情五味陈杂,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偏偏又涌泄不出。 “什么时候来的?”捏了捏手,我低声问道。 “你说呢?”狐仙没有回答我,只是凤眼微眯,撩了我一眼。 好,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的意义。不管什么时候来的,关键的是,狐仙此刻就在这里,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 我看了看狐仙一反常态的时尚打扮,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措词。想到我此刻的脸已经毁容,面对狐仙,我有种难以直视的心理逃避感。 “这两天来……谢谢你了。”斟酌了半晌,我还是憋着一股气谢过了狐仙。 “食人之禄,忠人之事罢了。”狐仙撩拨了一把耳侧的长鬓发,声无波澜地道,她那墨珠似的左眸对着我,“倒是你那对你心心念念事事挂牵的妹妹,你真当恩谢她。你欠她的,怕是俯首为牛一辈子也偿不清了。好好待她。能有这样的妹妹,你也当真是个得福的哥哥。” “我知道。我对不起阿雪。”我心里泛着愧疚之味。“我会尽快给阿雪弄到眼角膜,最上乘的眼角膜。” “倒也不算是悖德丧良之辈。”狐仙咧唇闪现一丝笑意,“这一劫下来,心性也确乎沉稳了不少。” “这一劫?”这三个字被我捕捉在了耳里,我眯起眼,“这几天的遭际……就算是我的劫?” “自当错不了了。不然你又如何臻至了开光境?筑基,开光,融合为妖术前三境。如今你已破了第二劫,至了第二境。开光开光,便是开目见光,如今你已重开双目,也算是重获天光,自然便是渡劫了。而且,呵,好像运气不错呢。还顺带悟出了一门‘驻颜术’。” “开光……驻颜术?”我锁起了眉,心头微颤,“什么意思?” “便是字面意思,驻颜术,便是驻颜术。”狐仙俏皮道,“据已不可考究的亡佚野史记载,你我的妖法本当有十二重境界,只是黄帝时期广成子念此妖法太过有伤天和,有违天道,会带来天地大难,故而在乘鹤西去之际毁去了其中后三清境界的三卷修炼法门,唯有其余九境的残卷为人所救,得以遗下。” “那些遗卷,落于嬉施妺之手,为其整理为《九言洌狐金丹隐书》。嬉施妺为妖狐体质,又得此天书,便以残卷中的修内丹秘法为准,日夜勤修,习得房中术,魅惑履癸,使其纵情声色、堕于酒池肉林,最终反引商灭夏。嬉施妺虽是引火自焚了,但嬉施妺生前却是建了玉狐宗,玉狐宗内人丁稀寥,宗内巫觋祭祀皆手持一本宗门圣典《九言洌狐书》,云游四方,每遇有妖狐体质的女子,便将口诀秘要传授与她,也不知何故。” 略一顿,狐仙继续轻忽笑道: “我自幼年便得授《九言洌狐书》的口诀,却再无缘遇见当初接生我,言我‘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并授我口诀的女萨满巫医,我得以修炼这《九言洌狐书》,也是承她所授。” 狐仙轻慨一阵,思绪仿佛回到了深远的过去: “你我的法术修炼。说透了便是挖掘人之内在本性。法术功用与本性挂钩,修炼境界越高,内在本性便是挖地更为通透,法术施展便越为元转如意,威能高深,甚至有机缘悟出‘隐性’。” “也就是说,我能够得到勾魂术,也是因为我的本性里有控制欲?”我皱眉道,“原来如此。” “且算是。王一生,你总记得那天你被丢入井底时曾说过些什么?”狐仙斜视着我,问道。 被狐仙一问,我的思绪顿时倒转,回到了那天被我丢入井底时的景象。 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我被丢入井底后,曾经仰头朝着井口,愤怒地大喊: “要么你们砸死我!要是我有一天能从井里爬出来,我要让你们全都跪在我的脚下!!” 没错,我的确曾经那么喊过。 “想明白了?”狐仙看着我,眼眸润灿,“王一生,那日你被打落井底,激起了你骨子里那股子不屈权贵、反抗忤逆的本性,是以你的本体法术便显现为‘勾魂术’。而如高雪芹那般性情杨花的男子,便是勾搭女子的‘魅惑术’。而我的本体法术则是‘驻颜术’。至于后来的读心术、定身术等法,皆是我在渡劫中换起了隐性,方才领悟。” “驻颜术,还真是适合你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呢。”我感叹道,心里却是多了一丝明悟。 法术能够根据不同人的性情表现出不同的功能,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 “驻颜术的功效是什么?除了你所谓的勾魂术、魅惑术、驻颜术、定身术之外,还有哪些法术?”我定下神来,问道。 “很多。”狐仙呢喃道,“《九言洌狐书》里记载的法术共有九九八十一种,诸如易容术、魅惑术、控身术、易魂术、强身术、传声术、解离术、轻身术……之类,包含万象,既有体术,亦有心术。八十一法术中,以‘勾魂术’为最,所以,你该兀自庆幸了。王一生,你的法术是古今罕有,乃至独一无二的。” 我心头咯噔一下,但是很快又沉下心来,沉声道: “不管什么能力,终究还是靠驾驭者的本事。法术是一把双刃剑,引火烧身的事我不想再犯了。” “有这般的觉悟总归是好。”狐仙轻笑一声,随即回归常态,“每渡一劫,你便有极少机缘悟出新的法术来,这次你的时运倒是不错,在毁了容的外物刺激下,愣是悟出了驻颜术,可算是有了常葆青春、补葺面相的本事。去照照镜子。’” 很少看到狐仙喋喋不休说这么长的一番话,在狐仙开口时我就已伸出了手,摸上了我的脸颊,那一刹的手感,就如同抚摸着鸡蛋表面,让我一阵恍惚。 这是……我的脸么? 想到我这次渡劫的关键,我回过神来,咽了口水,转头看着狐仙道: “喂,狐仙,先前你有没有看到一名老人出入我的病房?”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宽边帽阴影下一对洞察人心的清冷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狐仙抿着嘴,泛着光泽的嘴唇渗出盈盈的水意。 “没。”狐仙从容不迫地回答我,双目依旧一眨不眨。 “真没?”我挑挑眉毛。 “真没。”狐仙依旧静如瓷器地面对着我,手里提着一小块不到巴掌一半大的切糕。 虽然不用脑子我都知道狐仙对我有所隐瞒,但是除非这个女人愿意开口奉告,不然我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她口中套出丁点讯息的。 尤其是在她手里拿了切糕的情况下。 “那就算了。”我没再做无用功,而是转身错过狐仙,朝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快步走去,一直到洗手间转角处转身看到水槽上的镜面时,我定住了。 镜子里的人,是我么? 我放慢了脚步,拖着鞋缓缓地走到了水槽前,最终立定。 镜子里,是一名穿着紫蓝色格子短衫的男子,一头乌黑浓密的黑发潇洒披下,有几丝遮住了眼睑。但是,即便是隔着眼睑,我也能够看到那名男子充满威慑力、炯炯放光的犀利眼神。 没有了绝大多数黄种人都该有的偏黄色皮肤,白皙到如同铺了砒霜般的尖下巴光滑瓜子脸仿佛是用亚膜纸拼凑出来。 分明的轮廓和的无可挑剔的面部线条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像是日本明石海峡大桥,纤薄而红润的嘴唇丝毫看不出被硫酸侵蚀的痕迹…… 镜子里的人,是我,却又不是我。 因为家庭条件较差,我从小营养就不算充足,属于中国人普遍有的亚健康状态,加上为了照顾家庭常年日晒雨淋留下的略深肤色和风尘痕迹,使得我的面容得不到后天应有滋养,但是这一刻…… 原来如此,这也是驻颜术的效果么。 原本应该让我一辈子沦为丑八怪的浓硫酸,居然没有在我的脸上留下一丝的痕迹。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自嘲一笑。 丑哥,我还真是该谢谢你啊……呵呵。 我盯着镜子里的男子,咬牙切齿,双手手指捏得咯咯直响,一股激愤的情绪在我的胸口动荡。 我的脸算不算变帅了?还是只是恢复了我本该有的模样?我不想多提。 我只知道一点。 那就是,无论我变得再如何英俊,阿雪,也看不到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丑哥……而之所以丑哥会出手,则是因为-- 滴滴滴。 就在我打算拧开水龙头洗把脸的那一刹,牛仔裤后备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心头微凛,探手取出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对于陌生的号码,我始终存在防范心理,我眯起了眼,思量了一秒,然后大拇指在接听键上一滑而过。 “喂?”我淡淡地问道。 “王一生,你现在可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 那道略带磁性的声音里,包含着满满的讥讽、恶毒和幸灾乐祸。 居然……是高雪芹。 他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我略微起疑,但是想到我曾经向夏圆圆递交过写有我联系号码的学生会主席的申请书,一切谜底都随之揭晓了。 “高雪芹。”虽然心头有些惊愕,但我依旧保持着冷静,“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我能说什么?我呢,就是问候你一下,我问问你,你现在爽吗?脸被毁了,当瞎子的感觉,很不错对?”高雪芹的声音有些阴仄,显得有些失态。 “是啊,很爽。”我冷笑着回道。“你也想试试?” “我想啊,你倒是来啊!就怕你不能,哈哈!”高雪芹恶毒地笑道,“你在全校人面前毁了我和我爸的清誉和脸面,让我再也当不上学生会主席,那我就让人毁了你的脸,你说,这样是不是够公平?” “是啊,很公平,fairenough。”我冷冷地笑着道,“就是不知道下次我用三棱尖刀插入你的左心房,捣断你的大动脉,用单刃刀割断你的竖脊肌、头后大直肌、腹横肌和提肛肌,再把你剁成肉沫之后,你还能不能再活过来给我同样公平的待遇。” 我冷漠的话语,似乎震惊了电话那头的高雪芹,但是僵持了两秒后,那头却是传来了高雪芹不屑的讥笑声: “说得还挺专业,很拽啊?凭你?你能吗?别说大话了,王一生,你以为你在我面前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在丑哥面前算什么东西?丑哥随便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这绝对不是夸张,不信你可以爬到丑哥面前,这次他可以玩瞎你,下次他可以玩死你!王一生,玩笑不是这么开的。没本事,终究是没本事。”高雪芹的声音依旧诡异和欢快,充满了复仇主义的歇斯底里,“王一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反对我是对金娜有意思,我早就看出来了。我跟你说,现在她就躺在我的床上,我呢,就要采下她的第一滴血了,有本事,你瞎子摸象现在就摸过来拦我试试?呵呵,你做得到么?你……行么?我就是要告诉你,你的嫉妒心理有多可笑,我就是告诉你,你在我面前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只什么都不是的狗?跟我玩?下辈子!王一生,好好做你的失败者,哈哈哈哈!!” 第187章 一百八十八 重生 “哦,不好意思,就算你是明眼人,也是找不到我的!”笑到一半,高雪芹忽然改口,讥讽起来。 “找不到?” 听到高雪芹的讥讽,我也笑了: “要我分析一下么?你的手机背景声音里呢,有建筑工地的密集捶打声和钢筋落地声,是建筑路的宝通大厦商业区的建筑工地,或者滨湖商业区和江南大学东行桥附近,这个月里,无锡市有三处主要建筑工地进行开发,施工时间都较早,你那一带必然是其中之一。你的手机背景声音里的汽车轮胎声显得比较快,还有车子开过减速带时的轻微震动声,减速带之间间隔是10米,但汽车经过的平均时差却不到05秒,说明道路通畅,现在是上班早高峰期,无锡市内汽车能够这么通畅的地方,而且有减速线的地带应该是凤仙桥附近一带,也许是凤仙桥桥墩下方和建筑路交叉口附近的环湖西苑。我能够听到汽车声说明你的房间靠窗,而且显然并不太高,在两三层左右,我推断呢,你现在应该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木地板上,优哉游哉地站在阳台或者窗前前,面朝太阳升到一半的南方凤仙桥,望着凤仙桥上划开过,坐满了人导致悬架压得很低经过减速带时震动声音都会变沉闷的奥迪a6或者悍马,对面则是建筑工地,对?环湖西苑一幢两楼或者三楼对,高雪芹,我已经知道你现在的所在地了哦。” 我的一番言论直接造成了手机另一端接近五秒钟的无声。 五秒后,终于有声音响起。 “王一生,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脑子的人。现在我算是领教了几分。不过,就算你那还算机灵的脑子算到我现在的位置又能怎么样?你能做什么?难不成飞到我面前来破坏我的好事?呵呵。王一生,想不想听听金娜的声音?她现在就在我的床上,睡得香甜。我用了点丑哥那里搞到的麻药。这个妞之前对我死心塌地的,前天居然倒打一把,毅然决然地找我说要跟我分手,呵呵。看来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也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眼,不把她霸王硬上弓,她是不会乖乖跟我的。王一生,知道么?我爸死了,我的声誉被你毁了,这几天学校里,包括学生会里陆陆续续有十四个女的跟我翻脸甩屁股走人,这些都是你造成的,现在,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打你电话,就是告诉你,就算你毁了我的清誉,我还是赢家!” “赢家?” 高雪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女生的吸引力以及对金娜的束缚力来源于他的内丹,如今他已失内丹,自然对于女生的魅力大减,再加上之前我趁着食堂中毒事件在全校学生面前大肆毁坏高雪芹的名声,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墙倒众人推,现在高雪芹已经在自己的老爹高清华死后站在舆论和非议的风口浪尖上,成为了众矢之的角色。 嫉妒他的男性自然煽风点火,跟他有过风流韵事的女生自然甩尾走人,其他的不知情的学生因为食堂中毒、张雨婷事件“曝光”等原因也对他印象极差,高雪芹可谓是前途毁尽,想要东山再起,除非愚公移山。 “高雪芹,你可不是什么赢家。你不过是个小丑。”我平声道,“而且,想对金娜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你尽管上。你现在的不光彩作为不过是典型的失败者复仇心理罢了。金娜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随便你玩个痛快去,玩死在女人裙下我倒是省事。这个世界上女人千千万万,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糟蹋一个两个不会提高人口出生率和自杀率。高雪芹,好好享受你失败人生的味道。在你断气之前。” 说罢,我不待高雪芹回话,就直接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就转身冲出了洗手间,走向了走廊的电梯方向。 就算是乘坐计程车,距离凤仙桥差不多有四十分钟的距离,如果高雪芹真的铁定了要对金娜做什么,我恐怕已经不可能阻止。 但是有一件事,我却是可以做到的。 我提起了我的第二部手机,直接拨通了110,在两次转接之后直接接入了无锡市公安局,不等手机那头的警方接线员问话,我就直截了当地道: “别问我的姓名,我只是个通风报信的知情者:凤仙桥口,宝通商业区对面,环湖西苑一幢楼内有人埋下了五吨新岩石炸药,如果不在一个小时内撤离楼内居民,就等着夷为平地。” “什么?”手机那天传来了一阵不敢置信的惊异声。 “我不说第二遍,你们警方应该有电话录音,就不需要我重复了。如果不想在今天晚上的无锡报上看到无锡市公安局局长因为不听通报者的炸弹警告而造成居民伤亡最终被人谴责乃至下台的消息的话,就赶紧行动。” 说完,我也不等对方回答,直接就关闭了手机,然后打开手机后盖,取出了si卡扔进了走廊边上的废纸篓里。 我的si卡得到的渠道靠的都是勾魂术,所以我不需要担心警方能够通过电话锁定我的位置。 虽然是荒诞不经的炸弹警告,但是我相信无锡市警方还是会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对那一带进行最快的撤离。我就不信在这样的情况下高雪芹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怎么了,那种表情?”在经过狐仙翘腿而坐的排椅时,狐仙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 “我得走了。”我转头对狐仙正色道,“狐仙,阿雪暂时交给你了。告诉她我出去散散步,见见阳光。如果我很久没回来,你先带她回去,我会打电话给她的。” “所以,这便是感谢我这两天的方式?”狐仙翘起下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讥讽道。 “现在没时间跟你磨嘴皮,狐仙。我得去收拾这几天搁下的烂摊子。”我提了提衣领内角,目光从狐仙那画满讥嘲之意的精致玉脸上收回,然后平视前方。 “呵。”狐仙轻呵一声,撩拨了一把黑发,自顾自道,“不再狗挑门帘子了,倒也有了几分正经模样。人有三回六转,山有九曲八弯,王一生,你现在也算是瓦片翻身,步入了正道了。” 我瞥了狐仙一眼,略一沉思,道: “或许。总而言之,我的后方就托给你了。狐仙。你是我最信得过的女人,没有之一。” “这算是套近乎还是自拉郎配?”狐仙问道。 “你想太多了。鼓噪的女人。”我笑了一丝,然后转身径直朝着电梯所在的大厅走去。 方才走了小三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名医护人员的声音。 “喂,站住!你不能乱走!你是314病房的那个做了眼角膜手术的王一生对?你现在的眼睛还没完全好,最好不要乱走!”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皱起了眉头,转身,我看到一名穿着白色医护人员制服的中年男子抱着药品登记册急急忙忙朝我跑过来,他似乎认出了我。 只是,当我缓缓转过脸时,对方却是当场愣住了,手里的登记册也是哗啦一声掉落在地,散成了一堆。 “你的脸……怎么可能?!”男子怔怔地看着我,双目微开,瞠目结舌。 “你什么都没看见,已经可以走了。”我的视线随意在对方脸上轻轻一扫,对方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呆滞,然而下一秒又变回了常态。 “知道了。” 男子没有违抗我,极为顺从地接受了我的命令,然后捡起了地上的登记册,满脸随然地转身离去,就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勾魂术……果然恢复了么。 我轻轻捏了捏右手手指,心情越发地平静。 既然如此,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的脚步了。 正走到电梯前按下液晶显示器下方的下楼键,电梯门就霍然一下开了,里面挤满了人,黑压压一堆,把整个狭小的电梯空间都挤地水泄不通。 粗略一算,起码15人。 电梯里的人有老有少,看到我,他们都露出或是为难或是驱逐或是不耐烦之色,显然,对于一部已经接近满员的电梯来说,已经没有我进入的余地了。 但是-- “都给我出来。等下一趟。” 我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电梯内所有人惊愕的双目,然后淡淡地下达了我的命令。 “是。” “好。” “哦。” “知道了。” 刹那间,电梯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变成了恭敬和顺从,他们用服从的目光看着我,也不多说什么,一个个陆陆续续地像是收到了长官的命令一般列成两队从电梯内涌了出来,从我的双肩两擦擦过,一直走到了我的身后,恭恭敬敬在那里站成一排。 而我,则是独自一人静静走入了空荡荡的电梯,关上了电梯门,留下了身后黑压压一片的电梯乘客。 十秒后,我缓步走出了电梯,再二十秒后,我穿过了人来人往的大厅,走出了医院大楼。金色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让我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但是阳光的刺激却丝毫没有给我的眼睛带来哪怕一丝丝的不适感。 阿雪的眼角膜,和我的眼睛融合地……非常完美。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细嫩的眼皮,心里产生了一股淡淡的愧疚感。 沿着医院大楼外的林荫道,我一路走到了无锡三院大门保安亭边上,半只脚踩在无锡市三院大门门栏线外,铺开在我眼前的是食肆陈列、店铺林立、商人流滚滚、车行如水的兴源北路。 理发店门外旋转的柱状三色灯、五金电器招牌上微亮的流光灯弱光、dis、ktv、爵士、咖啡厅和酒外的led灯或者霓虹灯都比往日更加色彩鲜艳、斑斓炫目。 难怪狐仙当初说阿雪有一双无比清澈的眼睛……原来,阿雪一直都看着这么美的世界。 我轻轻叹气,耳边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男子悲戚的惨叫声: “求求你们了!!这是我们家做生意唯一赚钱的路了!你们要是收了我的摊,让我们怎么活啊!我还有一个儿子在上大学,一个女儿在读高中,没有钱怎么交学费啊!!” 我循声望去,却是眼皮一搐。 只见在前方兴源北路的交叉口处,一名穿着灰色旧布衣的男子手扶着胸部躺在地上,一只鞋和鞋垫散落在距离其头部很近的地方,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抱紧了身侧一辆被砸烂了上方蒸笼和竹筒、蒸汽炉的手推早点车的车轮,而在后方不远处则是两辆黑白相间的城管执法车,此刻,十名城管正围在那名倒地小贩前,其中两名城管死死地拽拉着那名鸡皮鹤发、抱紧了轮胎不肯松手的小贩,想要把他拉开,只是那小贩倔强的很,就是指甲片都因为抓轮胎太用力出血都不肯松开,而周围的围观群众也有五六十人,一个个都怒视着身穿黑色执法制服的城管,脸上都是义愤填膺之色。 而在稍近些的地方,也有二十来个推着手推车卖早点的男子对着城管指指点点,怒斥不已。 “你说你们是不是人啊?!刘老汉都在这里做了三年生意了,也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影响,现在你们倒好,说砸就砸了,刘老汉家里有两个孩子,让他怎么养家过日子啊!?” “是啊,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 “妈的,看不下去了,你们有种再拉,我们跟你不客气啊!” 随着城管拽拉那名叫刘老汉的小贩,人群中其他小贩也是越来越站不住了,一个个都破口大骂,口沫横飞,一副摩拳擦掌就要拼命的姿态,其中自然也有胆量较小的人随声附和,或是别有用心的利己主义者煽风点火,但是总体上愤怒的情绪在急速地扩散蔓延,转眼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 “都嚷嚷什么?这里是规定不准摆地摊知道不?你们都不走,想被收车对?行,不走把你们的车全给收了!” 城管执法中带头城管队长是一名人高胆大的种,身材魁梧,讲话牛声牛气,挥动着手里的长棍,大声吆喝,颐指气使,丝毫不惧渐渐围聚而来的小贩大军而在一旁指指点点的过往人群。 执法队队长能说出这番话也不知道是后台硬还是底气足,但是他这番话的唯一成果就是在加剧事态的严重性,尤其是最后的半句话,瞬间就如同火药般引燃了小贩群的民愤,十多名小贩当场推翻了自己的手推车,奔着大批城管直冲而来,手里还舞着钢棍,大批城管见势不妙,一字排开,也纷纷拔出了执法棍,摆出自卫和硬磕的架势。一旁还有不少还算理智的商贩、路人劝架。但是却丝毫没有用。积聚已久的矛盾豁口已经打开,冲突的洪流急转直下,已经不可遏止,就在下一刻,趾高气扬的城管和一拥而上的小贩外加一些良心发作的路人统计五六十人分作两拨人马冲突在一起,钢棍乱舞、警棍起落,凌厉的飞腿连连踢踹,还有出拳带起的嚯嚯风声让人不寒而栗,转眼之间,几个小贩或是城管纷纷受伤倒地,更有不慎破皮出血的,地面上染了触目惊心的一小片。 我静静地站在无锡三院大门外的倒鸭子旁看着这一幕,呼吸不急不缓。 这一切对于太多人来说或许都极其残酷,但是我却只是一个纯粹的局外人。 直到当一名失控暴走了的小贩从手推车的抽屉里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单刃刀时,直到一名城管把手推车推翻压倒在一名小女孩身下的那一刻,我的眼皮微微一跳,我握起的空拳头攥紧了几分,然后迈出了一步。 “都给我停下!!” 我深深吸了口气,眯起眼,横空一甩臂,终究沉声冲着前方混乱的人群下达了命令。 沉重、响亮、嘶哑的声音从我的嘴中扩散而出。 就连喉咙也在隆隆作响,耳膜间传来的麻痹感让我意识到到我放出命令时的声音,居然如同雷神下诏一般,传荡了整整上百米的距离,响如洪钟。 也就在放出命令的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双目一阵火灼般的炽热,一股滂湃的气息在我的双眼里剧烈翻滚涌动,而就在下一秒,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双眸猛然一缩,在沉寂了半秒后又猛然一放,眼瞳深处似乎有两条盘旋已久的能量火蛇猛然窜出!! 无形的火蛇猛然自我双眸中飙射而出,疯狂扭身向前,在经过之处划出了两条蜿蜒扭曲的轨迹,而就在半途中,两条火蛇瞬间炸开,散化为了上百条更为细小的火蛇,一条接一条,如有意识般自从跳窜进入了前方一个个或是抬头或是转身向我望来的人的瞳孔之中。 刹那间-- 整条街都静了。 第188章 一百八十九 我的任务,是熄火 五分钟后,兴源北路的人群已经疏散,如潮般的小贩已推着各自的推车离开,而城管的两辆执法车也已载着两名头部带血迹的城管撤离而去。 而我则是独自一人穿过了人群,缓步行走在宽阔的大道上。 之前我已经给城管和小贩甚至包括路人在内下达了离开的命令。 一直走到兴源北路尽头的815号公交车站车牌之下,我才停下了脚步,我一只手握住了公交车站牌的铁柄,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就在过去的五分钟里,我已经摸清楚了我渡过第二劫后的勾魂术能力。 狐仙说的是对的,我能够控制的人数,的确达到了近百人,而且,对同一个人的控制的次数也应该提升到了两次。也就是说,我曾经控制过的人,也可以再次控制……比如说,金娜。 除此之外,我还意识到,我的勾魂术的精细度也上升了,在之前,我必须正视着对方的双目才能够完全成功。而现在看来……就算只是对方的侧脸,一只眼睛,我的勾魂术也照样有效。 想到这一点,我定下了心来。 虽然对于勾魂术的原理我一直找不出符合逻辑与现有人类理论的解释,但是,我的大脑里也一直有一个构想,那就是勾魂术本身类似于某种特殊的电子信号源,勾魂术能力越强,也就是信号强度的提高,而信号越强,就越容易被接收到……这样的理论可以解释我的勾魂术从正视双目到只需要轻轻一瞥。 分析完毕我现有的能力后,我二话不说,掏出了我的第三只手机,尉文龙在逃亡之前告诉了我他的新号码,如今,该派上用场了。 拇指从绿色的呼叫键上轻轻滑开,我拨通了尉文龙的新号码。 约莫十秒后,手机那头出来了一个极度疲倦的声音: “非日非月,为天下明?” “礼。”我淡淡地回答了我和尉文龙商量好的暗号,“文龙,是我。我不管你现在什么情况,我打你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尉文龙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困顿与沙哑,还有些许的虚渺,似乎极度的疲倦。 “回来,文龙。最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我淡淡地道,“我做了眼角膜移植,眼睛已经复明,而且,运气不错,渡了这劫,我的勾魂术能力也连带着有所提升,最高极限已经提升到了九十九人。文龙,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的计划。” “……是么。贫得宝啊。”尉文龙淡淡地笑了一下,略显疲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欣慰。“恭喜了,王一生。你的脸怎么样?” “如果我说我的脸已经恢复了。你信吗?”我笑着道。 “……”尉文龙停顿了一秒,道,“别人我不会信。但你无法用常理解释,所以你身上的任何反常现象,我都信。” “很好。”我咧嘴微笑,“那就回来。文龙,我需要你的力量,是该按照我们的计划,把无锡拿下了。” “啊,是。”尉文龙有些疲倦地应了一声,“你有什么想法?” “知道无锡市常委构成么?”我问道。 “啊,知道。党口方面,江苏省委常委兼无锡市高官一人,无锡市委副书记一人,无锡市委秘书长一人,无锡市纪高官一人。无锡市政法高官一人。无锡市统战部部长一人。无锡市委组织部部长一人。无锡市宣传部部长一人。无锡军分区政委一人。 政口方面,无锡市长、无锡市委副书一人。无锡常务副市长一人。无锡市新区党工高官一人。还有刚进圈子,当前途无量的无锡市市委副书记助理一人,也就是李玉江。共计13人。” “知道就好。”我淡淡笑着道,“文龙,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么?” “变天。”尉文龙道。 “不错,如果我想,这13个人我可以全部拿下。”我轻轻地道,“事实上,如果我顺带跑去拿下江苏省常委那方面更方便点,毕竟那里权力更大,言语权更有效,但是现在时间不容许我跑南京的政府办公厅或者省委常委会议厅一趟。只是现在张国华的处刑迫在眉睫,公安局那边暗流涌动,我们是时候立个暂时的后台了。尉文龙,我现在想要搞到点工程爆破炸药,你说是通过无锡市水下爆破公司的渠道好,还是江苏春雷爆破公司好,又或者是无锡烟囱爆破公司或者江苏华东爆破工程有限公司?” “华东。”尉文龙淡淡地道,“华东爆破公司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体系完善,技术高端,我有过了解,他们在硝化甘油炸药的冻结、针孔喷气、炮泥诱发碎裂等问题上的处理非常得力。” “那就华东。”我点头道。 “怎么,想炸了市政府?”尉文龙懒洋洋地问道。 “还没那个闲情。我另有一个具体方案。”我平声道。 “什么方案?”尉文龙淡淡地问道。“对于眼下的局面?” “不妨猜猜?”我笑了笑。 “你说。”尉文龙淡淡道。“我很困。逃到了乡下,三天没合眼了。” “好……”我幽幽叹了口气,然后,用最为简单的口吻,把我接下来用来对付无锡市公安局、回敬丑哥,擒拿高雪芹,还有处理那些个杂兵小将的计策组织为一个完整的体系,讲述给了尉文龙。 “我的计划怎么样?”诉说完了我的计划后,我征求尉文龙的意见。 “可行性是有,但是风险相当大。切根据你的讲诉来看,无锡市公安局内部的秘密武器应该是司伏见领导的专案组,而目前对你不利,而且可以确定和高清华有不浅的交臂情缘的地下黑色团体是以一个叫‘丑哥’的人物为领导。那个人,似乎也很不简单。” “不错。”我点点头。 “所以,如果想要实施我们的计划,打造我们的金牌团体……”尉文龙启齿道,但是他说到一半,就被我打断了。 “不错,想要实施我们的计划,我们需要最优秀的人才。司伏见也好,那个叫丑哥的矮子也好,我非拿不可。”我微微笑起来,“我要把他们搞进我们的‘八部众’计划。” “有意思。”尉文龙的声音似乎亢奋起来,语调里的倦意也稍减了几分。 “所以,文龙,尽快回来。时间不多,迫在眉睫。我需要你的力量。”我用平静中略带严谨的语气道。 “这一次,我们,要拿下无锡。” “哦,是么。先让我睡十五分钟。” 手机那头的尉文龙打了一个长长而疲惫不堪的哈欠,然后,懒洋洋地挂了电话。 就连下次通话的暗号都忘了定下。 “这个白痴……”我笑骂了一句,然后把下次通话的暗号“术以知奸,以刑止刑”发送了过去,这才罢了。其实,我也知道尉文龙忘记暗号,是对我能力的信任,但是多一份谨慎,总是多一道保险锁。 送完短信,我塞回手机,缓缓地抬起了头,车流往来的兴源北路被晚春的金色阳光所照亮,点点碎阳在我的身上流转,打出了斑斑驳驳的光点。 我缓步朝前,走到马路中央,挥手拦下了一辆载满了人的的士,司机拉下车窗,皱着眉,粗声粗气地冲我道: “晃什么晃?当你是路栅栏啊?没看见车里人满了吗?!” “是吗。”我随意扫了一眼的士副驾驶座上的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和后座上的两名中年女子,魅笑道: “既然满了,那就全都给我下来。” 说完,我使用了勾魂术。 …… 等到车里除了司机之外的三人全都乖乖地提着行李拎着斜挎包下车后,我全都让他们齐刷刷地等在了外边,然后绕了个弯进了副驾驶座,拉上了门。 “去哪?”脸上已经如同平地虎般丧失了所有威势的司机恭恭敬敬地问我道。 “太湖新城,兰桂坊。顺道经过太湖新城派出所。快点。” 我不换不慢地道,一边说着,一边曲起左脚,右脚则是轻叠在左大腿之上。 “没问题。”司机恭恭顺顺地说着,然后踩下了油门,急速发动了老旧的的士,一股背推力传来,发飙的的士四轮狂转而起,带动着我呼啸着奔向了太湖新城兰桂坊的方向。 之所以去那里,是因为,那里是丑哥的大本营。 而我之所以知道那里是丑哥的大本营,是因为当初丑哥把我送回到城南高中时,我已经清清楚楚地记下了当时面包车的转弯次数、转弯方向、振动频率和行驶时间、上桥下坡的次数。再加上当时丑哥送我时我清楚地听到了ktv俱乐部特有的欢歌笑语和音响声 ,所以利用反向逆推法,在记住整个无锡市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大街小巷的前提下,锁定丑哥的大本营为太湖新城乃至是兰桂坊,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我不是什么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为自己无能找拖延的借口的无能之辈,从被丑哥泼了一脸硫酸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最为充分的复仇准备。 呼啸着的的士窗外,街道的景象化为模糊的色彩,而我一手托腮,惬意地望着窗外的光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回换我玩你了,别让我太扫兴啊,矮子……” 狂飙的士冲进了高架桥下方的阴影之中,高架桥上,瓷蓝色的天空之中,则是朵朵散状的卷云,缓缓飘移。 世界是一团永恒运动的活火。 而我的任务,是熄灭它。 第189章 一百九十 分威伏熊 …… 无锡市公安总局,刑侦科办公室。 一身褐色大衣的司伏见懒洋洋地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插在脑海,而在他的面前,则是站着张国华的妻子,吴艳芳。 “我已经把我目前掌握的关于银乐迪案件的证据资料还有诸多疑点送给了无锡市中级人民法庭。包括王一生是凶手的猜想和张国华提出的所有证据。这件案子本来疑点就多,二审法院那边九成会在看了资料之后以证据不足选择重审。虽然之前你帮张国华找了律师两次再审辩护,但是那时候张国华一口咬定自己杀人的事实,你的辩护全部无效。而这一次是当事人张国华亲自上诉,味道很不一样,翻案的几率很高。”司伏见看了吴艳芳一眼,问道。“所以你老公明天暂时不用刑场了,在重审结束之前,起码还能缓住一段时间。” 一脸憔悴的吴艳芳拿着属于张国华的户口本资料,热泪盈眶地歇了口气,道: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司警探。” “这是应该的。让真相大白是做我这一行的本分。”司伏见温和地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现在的关键是要尽快搜罗到张国华所说的王一生的翻案证据,只可惜这几天我们刑侦科派去王一生家里和医院调查的专案组人员都没有结果。王一生太狡猾,我们警方派去录口供的人全都被他以双目失明、装疯卖傻为说辞推托了。” 吴艳芳露出了极其痛恨厌恶:“这个死没屁眼的小畜生,我真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都是他那诡异的花样害了我和国华,还有……我儿子。” 说着,吴艳芳眼角一红,再次潸然泪下。 司伏见无奈苦笑,微微摇头,可便在这时,司伏见随身携带的微型对讲机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女声: “司警探,你真是料事如神,王一生真的有动作了!好可怕的家伙。” 听到微型对讲机内的声音,司伏见神色顿时犀利而冷冽起来,他从上衣内袋中取出了通体漆黑的对讲机,道: “冷静,苏舒,描述一下情况。” “是这样的,司警探,你简直就是料事如神……这几天我们专案组按照你安排的,每天都轮流换班穿着成便衣在无锡市三院医院大楼门口监视王一生的出入情况,结果,就在刚才,我亲眼看到原本应该双目失明毁容了的王一生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医院大楼里走了出来……而且,他……简直不可思议!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和我一起的罗斌去医院问了一下,我都以为我看错了人!王一生是怎么做到的?” “不急,苏舒,说慢点,清楚点。什么情况?”司伏见淡淡地问道。 “司警探,你的猜想是对的,我刚才亲眼看到了那王一生……他使用了类似于催眠术一样的特异功能,把原本打成一片的城管和小贩都赶走了!全都赶走了!他一个人就平息了一场暴乱啊!太可怕了!” “我知道了,苏舒。王一生恐怕真的有不是我们普通人所能够理解的能力,这是我预料到的情况,现在看来可以确定了,我没有太紧张,所以你也不用太紧张。你告诉我那里的情况,城管和小贩一共有多少人?” “全部加起来……怕是有五六十人,还有一些围观的群众,也被王一生随便说了几句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乖乖离开了……可怕,太可怕了。司警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简直就不敢想象。”对讲机里的声音显得十分的焦虑和惊慌。 “呵呵,一次对近百人使用那能力,这还真是恐怖呢……当时的景象你有用手机摄像功能拍下么,苏舒?”司伏见问道。 “这个……我太紧张,给忘了。实在对不起了,司警探。这是我的失误。”对讲机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歉疚。 “没关系,紧张是正常的。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会震骇。话说回来,苏舒,你还能够给我汇报,说明王一生没有发现你,对?他现在的行踪怎样?”司伏见对着对讲机,用一种极其冷静的口吻道。 “我看到他上了一辆本来载满人的士,把上面的人……全都赶下来了,我亲眼看见的。车牌号码我也记下了,是1513!”苏舒的声音不安地传来。 “你现在在追赶那辆的士么?”司伏见问道。 “在追,我用我的私人yaaha摩托车在追,但是我不敢靠太近……” 听到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司伏见略带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的新闻: “不靠近是对的。靠太近一来王一生怕是会觉察并且逃跑,二来你可能会遭遇不测,三来你没法拍下王一生的情况并且向我汇报。苏舒,听好了,现在开始,我要你紧密跟踪王一生,和他保持500米以上的距离,我想这个距离他很难发现你,就算发现也未必能够对你使用他的能力。尽量用你的手机拍下王一生使用他那奇特能力的过程,这会是非常决定性的惊天证据。不然法院那边还是无法给王一生定罪。” “好的,我尽力……”对讲机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勉强。 “加油,苏舒。我们的胜败,可是在此一举了,呵。” 司伏见重新倒回了红木椅上,背贴椅背,那硬朗俊秀的脸上,依旧挂着胜利者的笑容。而且,似乎越发地浓郁起来。 “王一生啊王一生……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你本可以低调,此刻却如此疯狂,到底在急什么呢?” …… “汇报完毕,做得好。”我对着名叫苏舒的女刑警点了点头。 在我刚出医院大楼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在暗中偷偷跟踪和监视我,后来我平息城管和小贩争执时她也在远处打量,再加上她标准和军人化的走路姿势和我上的士后依旧继续跟踪,所以我估计她是专案组的人。 在太湖新城派出所门口,我拦住了她,用勾魂术把她的身份原原本本地套了出来,结果不出我所料,她果然是司伏见那边的人,而之后她给司伏见的通风报信,也都是我故意让她说的台词罢了。 事实上,在那之前,她就已经被我所控制,成为了我的女人。 通过苏舒的口,我得到了相当多关于的关于司伏见的资料,比如说,我知道司伏见父母是上海人,后来乔迁美国康州,司伏见在中央警察大学时曾一直保持着综合学分第一名的惊人成绩,同时参加过两年的侦察兵,后来因为个烟瘾处分的原因退出了侦察兵队伍,之后又自学考了lsat考试,以280分的惊人满分成绩通过哈佛大学比试进入了哈佛大学法学院进修,大学期间辅助当地警方连破奇案,后成为康涅狄格州科学咨询中心的会员和icpo中国中心局的名誉顾问,是fbi犯罪心理学与行为学的专家,曾在华东政法大学、美国纽海文大学做过演讲,后来在李昌钰的法学研究所工作,似乎是李昌钰的私人助理。 这样的人才,如果说我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虽然撞见苏舒让我有些意外,但是我特意让专案组的苏舒把所目睹到的一切告诉司伏见,那是为了引出司伏见。我知道,只要控制了他,就相当于下赢了警方的这一盘棋。 “苏舒,我要你继续装平常状态继续跟踪我,每隔五分钟向司伏见汇报一次。保持和我的距离在五百米以上。但是不要用手机拍摄我的行动,更不要打断我。在我有指示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一字一句地对着被我操控的苏舒下达了命令。 身穿轻便花色短袖的便衣女警在听到我的命令之后,美眸里闪过清明之色,道: “是。” “这就好。” 我点点头,然后转身,负手走向了前方的太湖新城派出所大门。 太湖新城派出所的治安亭有一名身穿蓝色民警制服的中年保卫人员,看到我,直接朝我走来,瓮声瓮气地问话道: “喂,站住,你干什么的,有什么事?有事先到我这里登记……” “让我进去。民警大叔。”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我就正视着他的双目,开启了勾魂术。 保卫人员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呆滞,原本警惕防范的脸色也放松了下来: “好的,你进去。” “谢了,大叔。” 我微微一笑,直接擦过了保卫人员的身,缓步朝着太湖新城派出所内部走去。 我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太湖新城派出所二楼档案库隔壁的枪库,还有派出所内部二十到三十名左右的民警,三名副所长,一名教导员和一名所长。 虽然说派出所只有所长能够随身携带枪支,普通民警只有在执行警务活动时才能够使用,并且使用前要向人事管理部提出枪械使用申请,方才能够领取和持枪证上登记型号相同的枪支,而在使用上缴后还有登记使用的枪械型号与子弹型号与子弹使用数量,在政工人事、装备财务部的验收后汇报警务活动的过程…… 但是,有了勾魂术,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难题。 我一路使用勾魂术,三名派出所的内部人员在派出所门口就被我用勾魂术控制,再之后我直接让他们把我带到了所长所在的值班室,再之后…… 我控制了派出所所长,赵守博,还有两名副所长和一名教导员。 “赵守博,我要你立刻以搜查贩毒团伙为名义向上级申请出动20民警干事,同时佩戴枪支。”我淡淡地道。 “是。”在勾魂术的影响之下,赵守博根本没有任何违抗我的余地,哪怕是我让他立刻开枪杀光派出所内的所有干事他都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赵守博很快就以紧急警务的名义召集了派出所内的二十名民警精英,里面没有一名是混饭吃的合同工的协警。 二十名民警在我的面前排成了一字,而我则是坐在木椅上,淡淡地对他们施展了勾魂术: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服从我的全部命令。” “是!”原本还有些茫然不知自己为何被突然着急的二十名民警瞬间并拢双腿,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停滞。 “好了,让枪库管理员给他们发枪。” 叠着腿坐在会议厅沙发上的我满意地看了看眼前的二十名民警,偏转目光对赵守博点头示意。 “是。”赵守博没有违抗我的命令,第一时间就分配了二十名民警以警务活动的名义前去枪库领取枪支,当然,期间因为我的勾魂术再次施展,枪库管理员都没有等上面的行动指示下来就直接打开了双层防盗门让所长和二十名民警进入其中领取枪支。 为此我还饱福了一次派出所枪库的景象。 天棚上悬挂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墙壁上有记录本,上面有太湖新城枪库负责人的签名。 一百多平米的阴暗房间里摆放着大量的铁箱铁柜,铁箱门死死锁着,还有铁链包围在外,而铁柜上则是驾着执勤的54式枪支,数量大约有五十。 “54手枪……军用81-1式折叠自动步枪,居然还有铭文是97-1的防暴枪,折叠托和直托都有,呵呵。” 我目光在枪库的内的枪械上扫过,让我稍微感兴趣的是一把折叠枪托的改装枪,居然还装了着名的皮卡丁尼战术导轨和白光瞄准具。这在国内可是稀罕到极点了,真不知道在这块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先进枪支。除此之外还有64、77、84等民警常用手枪,还有一把81式散弹枪、警用榴弹发射器和警方的军刀。 虽然我都在军事武器杂志或者兵器大全上看到过这些枪支,但是当金灿灿列成一排的子弹在我的面前晃动时,还是多少激起了我内心的野性。 对于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居然能够拥有地级市武器库一般的枪支,虽然数量不多,但我多少有点感慨中国枪支管理的数量。 五钟之后,二十名干警清一色佩戴上了54式手枪,每人五发子弹,整齐划一地在我的指挥之下离开了派出所,井然有序地上了派出所的警车,前前后后一共五辆,太湖新城派出所一共也就这么几辆,剩下的要靠敞篷巡逻车补上。 挂着白底黑子警车车牌的警车陆陆续续开动,而我则是坐在为首的那一辆的副驾驶上。 当然,在那之前,我让赵守博给我准备了一套黑衣黑裤的民警用制服,衣服还算合身,所长赵守博还在我的命令之下给了我一顶警帽和一张警察证,我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我的身份太过暴露,稍微着装一下能够分散敌人的视线,干扰对方的行动。 乌拉乌拉…… 刺耳的警笛声拉响,此起彼伏,如潮如浪,沿着太湖新城一条街传荡开来,惊动了路上的行人车马,因为红灯无法阻拦警车,浩浩荡荡的警车大军一路长驱直入,路上没有丝毫的滞碍,就算是奥迪q7和辉腾以及保时捷卡宴都是纷纷避让,丝毫不敢靠近。 坐在警车内,我第一次体会到了那句“再牛的车比不过警车”的真理至言的正确性。高端车也罢,suv、pv商务车也罢,在警车面前,都只有缩头退让的份。 在南北走向的滨湖路和东西走向的太湖新城路路口的西侧交汇口,我让全体警车停了下来,同时用民警的微型对讲机布局道: “停下。太湖新城的东西走向的路西侧没有出口。二号警车内的4号到7号你们四人在东侧路口南部转角口设下埋伏,如果有我对讲机里描述的不法分子模样的人逃逸而出,在到达转角处时第一时间跳出击毙,不需要犹豫。如果对方人数较多,超过十人,很有可能逃脱枪击,之后他们的逃跑方向只有两个,那就是南北走向的滨湖路,北路较长,在五百米之后有一条通往西侧一建建筑装修公司的岔道口,三号警车内的8号到11号四人,你们在那条岔道口突击直接击毙,不管对方选择北路走向还是西侧走向,你们都起码能够击毙一到两名不法分子。” “如果对方逃脱时走了南方的路,那么他们在前行四百米后有两条选择,一条是一路南行直到太湖大道,另一条则是逃往西南侧的烟草专卖局稽查大队所在的路,最后同样在前方贯通东西的横向走向的太湖大道逃亡。所以,四号警车内的12号到15号你们四人,西南侧岔道口处的电线杆后方做好狙击准备,第一时间发动狙击,击毙对方,如果对方用汽车逃跑,你们则是狙击他们的轮胎,务必在他们上太湖大道之前拦下他们,知道么?否则他们上了太湖大道,南可以逃往丁香路,东部则是可以逃到红星路,西可以逃到蠡太路,逃跑的几率就大幅度增大了。” “剩下的一号车内的1号到3号,五号车内的16号到20号,还有后续的巡逻车内的21号到23号,你们十一人准备好枪支,跟我一起搜罗兰桂坊附近的所有地下会所,务必要把那些蛀虫给搜出来。” 在这一次的行动之前,我就已经给所有被我用勾魂术操控的干警编上了编号,我很确信丑哥的大本营是太湖新城的兰桂坊附近的某一处地下会所或者地下室,而且对于丑哥的逃亡路线,我也基本已经摸清,他只有两条路可以逃亡,而在他逃亡的两个路口的岔道口,我都已经布下了干警作为埋伏,除非丑哥时运齐天,不然就是再给他八条腿十六条胳膊,他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这一次突击的主力是我带领的十一名干警,能杀死丑哥多少人主要是靠这一波主力,而滨湖路与太湖新城路交叉口的警车主要起到拖延、伏击、消耗作用,真正起到彻底歼灭敌方有生力量的,应该是北路和南路两个岔道口埋伏的兵力。在那两个岔道口设下埋伏狙击,子弹的覆盖范围是南部、西部、北部三侧的270度西南缺角的圆状区域,基本上四个人连续开枪,每人五发子弹,一共二十枪,哪怕按照10的命中率,能够杀死的丑哥人数不会下于两人。 《鬼谷子?飞箝篇》里的“立势制事”讲究己方主动设下一个环境布局给事情造成不可逆转的外部压力,《揣篇》里讲究“隐己成事”,需要在事情未处理之前就筹划好周全的计谋和每步切实可行的实施措施,并且把对方蒙在鼓里,才能够引导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明朝刘基《百战奇略?地战》中讲究“凡与敌战,三军必要得其地利”,如今我利用湖滨南北路岔道口的视觉盲点设下了埋伏,已然事先占据了地利。而在人力方面,拥有勾魂术和枪支子弹的我方,几乎没有溃军的可能。 而我这一招,勉强可算是《鬼谷子》第十三章《本经阴符七篇》中的第四十一术“分威伏熊”的具体运用。 就像swot分析法,强势,弱势,机遇和风险,这一次行动所有因素我都已经综合计算在内,这一次瓮中捉鳖游戏的博弈,丑哥……彻底玩完了。 第190章 一百九十一 深入 “第一梯队,16号到23号,你们八人负责打头风,子弹上膛,随时准备开火。1号到3号随我身后,跟我同行,负责后方和断后,同时负责支开人群和稳住现场秩序。” 由于这些年来无锡市的城市中心一直在南移,太湖新城是无锡未来的新城市中心,这一带是一个开放式、生态型的现代化新城。主要功能定位为商务商贸中心、科教创意中心和休闲宜居中心,是无锡高端商务、金融机构、企业总部、专业服务的集聚区。随着近年来二期、三期工程逐渐兴起,这里也多夜总会、桑拿浴、科教园区、bar、pub,购物中心、商务中心、星级饭店、摩天大楼,这是一片由写字楼、事务所、交易厅、少年宫,时装店、精品屋、咖啡馆、海鲜城,霓虹灯、名品街、连锁店,数家银行、公司、商场、超市加上数不清的契约、合同、债务、谈判,以及做不完的生意和讲不完的价钱构成的繁华地段。 太湖新城东侧是南北走向的湖滨路。 太湖新城西侧一带是尚贤湿地公园,那里被一大片湿地阻隔了路段,所以丑哥不可能往西侧逃跑。 中间贯穿东西的吴都路,是兰桂坊街区的所在地,兰桂坊是一处融文化、餐饮、娱乐、影城、酒店于一体的街区项目。根据我的记忆,丑哥的大本营绝对就在这一带,而且紧挨着酒、舞厅、dis之类的地点,因为我被丑哥用人装在蛇皮麻袋里丢上车之前我曾清楚地听到了美国双人电子组合lfao的《partyrockanthe》。那是兰桂坊酒的主打曲之一。而且我印象我也记得那一带人群很杂,客流量相当大。 丑哥的大本营,绝对是兰桂坊酒街错不了。 兰桂坊酒也算是兰桂坊街区占地面积最大的会所之一,168万平米的兰桂坊街区中,兰桂坊酒有700多个平米,坐落在最显眼的核心位置,门口招牌正对的街道上也停靠着一排的跑车,基本上都是富二代、官二代青年才俊驾驶的名车,这种充斥着舞女的香艳地带,真正知道低调守己的官场大佬是不屑于屈尊降贵大驾光临的,因为是白天,对于主要收入靠夜生活的兰桂坊酒门口停车还不算多。虽然车都出了停车线,但是几百元的罚单对于那些真正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富家子弟来说,这不算什么。来娱乐会所就是来高消费烧钱的,罚单?那是无关痛痒的东西。 因为我带着两辆执法警车和一辆巡逻车在兰桂坊酒门口停下,原本有两对打算进酒的青年男女脸色一变,很识趣地在第一时间调头离开了,显然是意识到情况不妙。 八名干警在我的前方开路,三名干警在我的身后负责喝声遣散人群,而我则是作为核心指挥者夹在最中间。 浩浩荡荡前前后后一共十二人,在第一时间冲入了歌舞升平的兰桂坊酒。 酒前台的站台小姐一看到我们浩浩荡荡的一波干警进入酒,当时就蒙了,正在站台前擦拭高脚杯的waiter一惊之下失手,碰的一声手里的玻璃杯跌落在地,当场碎成了万千玻璃片。 “警察,查案!” 为首的人是被我控制的派出所三名副所长,李振刚,这一次的行动,由他作为表面上的带队人物,当然,实际上的控制人,还是我。 兰桂坊内白天的人本来就不多,大概只有三成,此刻被身材魁阔高壮、嗓门如雷的李振刚一吼,在场喝酒狂欢或是举杯对碰的青年男女纷纷停止了喧嚣和取闹,一个一个转过头来,用惊怨的神情打量着我们一群人。 死寂。 一时间,整个兰桂坊酒都变得死寂一片。 除了那依旧进行着的《partyrockanthe》显得那么刺耳。 “你……你们要做什么?” 年轻的前台小姐似乎是新应聘来的雏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软了腿,但是好在管事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让我略感意外的是,那是一名模样大约在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美艳的身影,双耳戴白色水晶耳环,一件白色短罩衫下是一件贴身的隐形纤维文胸,勾勒出莲蓬圆乳的优美轮廓,紧身热裤下露出两条修长玉腿,一条肉色晶莹丝袜将她的小腿完美地勾勒出来,仿佛带着几分的诱人霏蜜之气,还有宛如凝脂般的肌肤,加上水葱一般的左手纤细无名指上还有一颗夜精灵系列的袖珍缔诺钻石tosku,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应该是能够在场子里说上话的人物。 “哎呀,出什么事了这是?我们这里是闹了什么事么?怎么就把你们这些警察贵人也给招来了?嘿,该不会几位也是工作累了来闲玩一把的?”美艳年轻女子说话时带有腻腻的鼻音,声音倒很甜美,说话也挺能玲珑,只是一对灵滑的凤目不断地扫荡着我们这一群人,似乎在寻找突破口。 “我们接到了任务,来这里打击一伙逃窜已久犯罪团体,任务紧急,没空在这里多耗时间。”李振刚直接舀出了警察证,在年轻管事的面前晃了一把,女管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晦色,面色也凝重了几分,“要是你知道,麻烦配合我们警方办案,就不会有事。” “犯罪团体?”女管事的脸色微僵,随意掩嘴干笑起来,涂抹着浓浓唇膏的嘴角勾起干巴巴的笑容,“我们这里哪有什么犯罪团体,来这里的都是年轻人,虽然人比较杂,但是都是老主顾了,我们基本上都认识,而且你看这光天白日的,大堂里也没多少个人,哪来的什么犯罪团体……” “真的?你们这边就没有藏什么藏头露尾、拉帮结派、平时三三两两、不三不四,而且还搞一些秘密活动,像是绑匪、诈骗犯之类的人物?” “哪有,我们这里的管制啊……还是挺严的,场子里都有保安和经理看着,哪里会有那样的人……” 我曾经钻研过fbi破解身体语言的书籍,知道当一个人轻微晃动双腿是轻松的心理状态,而当轻微摇腿的动作变成了重复性地“踢”或者“扭动”时,代表着一个人内心的紧张与消极,人在紧张时会感到口干舌燥,因此会下意识地抿唇或者舔舐湿润嘴唇放松自己,同时,人撒谎时语气会略带犹豫而充满变化,锁紧眉头,快速眨眼,经常性抚摸眉头,卷起下巴,并且多次清嗓子,这就是撒谎和紧张的表现,而眼前的这名女主管的柳叶眉已经勾成了拧绳状,同时在一段对话中抚眉一次,舔嘴一次,踢腿两次,眨眼四次,话语间犹豫一次,显然是撒谎有隐瞒的表现。所谓不行亏心事,心胸自坦荡,这女主管的表现已经足以让我生疑。 我直接拍了一把李振刚的背肌,然后绕过了他走到了女主管的面前,看着女主管有些闪烁隐晦的目光,双目聚力,使用了勾魂术: “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一个叫丑哥的人?还有,这兰桂坊或者附近,有没有大面积的地下室?说。” 只要在所有条件满足的情况下,勾魂术就没有失手过,这一次,也一样。 原本还轻晃着小腿,神色紧张的女主管被我用勾魂术锁定后,双脚立定,面前也瞬间变得无比闲定: “有的。我们这一带,是有一个叫丑哥的人,他是负责看管我们这一带生意的人物,他自己不怎么出没,但是他的一些称兄道弟的小弟小二哥每天都会在我们这里寻欢作乐。我们酒的酒窖下面,也的确有一个大型的地下室。” 女主管的回答非常的肯定而直接,所有我需要的信息,都轻而易举地从她的嘴中套了出来。 而也就在女主管说完这些话时,兰桂坊酒大堂角落一张圆锥茶几后方的一条米色欧式布艺大款沙发前,忽然站起了一名身材干瘦但腹部肌肉如巧克力一般块状结实的青衣男子,那名男子也不说什么,直接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只苹果4s手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似乎想要给谁拨打电话。 只可惜最终他被我被当场发现了,我微微偏头,目光正好和那名眼神阴戾,神色焦虑的青年男子对上,那男子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在我的目光和他对上的那一刹,他突然一拔腿,一转身,就朝着兰桂坊酒大堂后方的转道处狂奔而去! “追上!” 看到男子一闪而逝的犀利眼神,我当即挥手喝出了声。 那名青衣男子显然是丑哥安置在这里把风的人,他看到情况突变所以第一时间前去给丑哥通风报信。 在我的喝令指挥之下,十一名干警无一违抗,火急火燎地奔着那名男子逃遁的方向急冲而去,而我则是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让李振刚和另外七名干警冲在我前面,丑哥为人古怪而变态,手段花样层出不穷,我不想太靠前以免重蹈覆辙。 兰桂坊占地也有700平米,场地也够大,我们一群人冲过了索膜结构的大堂,追寻着那名青衣男子冲向了兰桂坊后方的转道方向。 到了转道口,我才发现前方居然有一条横向的通道,也就是说前方是一条“t”字型的过道。 跑到了横道口,左右一顾,我才发现左侧的尽头是兰桂坊通往地下室的电梯,而右侧则似乎是洗手间和单独的酒窖。可是两头都不见那青年男子的身影。 那名青年男子,是去了左边的电梯下楼,还是右边的酒窖? “1号、2号、3号,你们三人,守住电梯口,不许放一个人出来。其余八人,跟我搜索酒窖。”我给随身的干警下达了指令,三名腰杆挺直的干警没有任何的违抗,直着身子,迅速地朝着左侧的电梯口跑了过去,而我则是一挥臂,指挥剩下的人突袭右侧酒窖,按照那酒的女管事的说法,我推测酒窖里应该有一条秘密的地下安全通道。 极速狂奔,当我带着剩余的八人踢开了酒窖带有排气口的框门冲入了右侧通道尽头靠东的酒窖后,一股制冷设备制造的冷气扑面而来,随即我看到了防潮墙前的大排木板骨架、酒架,酒架上摆放着充塞眼球的轩尼诗尼察、葡萄酒、威士忌、伏特加,当然也有扎啤和jd&ke。 我的目光在酒窖内快速扫荡,扫到一半,我就隔着酒架在酒窖防潮墙后方看到了一道拱形的后门,那里似乎是通向地下室。 “子弹上膛,随时准备。一会儿下通道后,听我命令,随时动枪。” “同时注意任何身高在一米及以下的男子,那是头号危险分子。” 第191章 一百九十二 僵局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普通的铁链手表,计算了一下时间,道:“一、二、三——走!” 一声令下,士卒皆走。 带头的八名干警在我的喝令之下冲进了地下甬道口,沿阶而下,酒窖制冷器排放出的冷气在甬道口凝聚,穿过甬道口时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进入拱形甬道口两米处的壁面上有双控电灯开关,我按下了点灯开关,甬道内部的天顶上方即刻亮起了三盏60瓦白炽灯,在白色的强光照耀下,甬道口的防潮壁面以及下方的台阶都清晰无比呈现眼前。 虽然被我所控制,但是干净的执法意识还是没有被磨灭,下台阶时八名干警的步伐轻抬腿,轻落地,细碎而急骤,本就不是响底鞋,所以噪声很低,这充分反映我控制的这一批干警谨慎而机警,素质不错,同时下到一半时,八名干警放缓了速度,身体侧转,下台阶时背肌紧贴着防潮壁,如同螃蟹虎一般左右腿交互踩踏着往下移动,这是最安全的突袭姿势,如果是正面冲击,这样的姿势,进可抢占先机枪毙歹徒,退可防止背部死角透露给万一潜伏在暗处的匪徒。 我并没有选择用那么警惕的步子下台阶,而是如同君临朝臣一般走在最中间,因为我有着不惧丑哥的本钱。 就在我的右脚尖落在甬道的第三十七阶台阶时,下方右转的甬道口处突然闪出了三名戴着鸭舌贝雷帽、穿着橄榄绿冲锋衣和冲锋裤的男子,他们的帽檐压得很低,帽檐下露出了一只只阴沉的犀利眼睛,每个人两只手则是插在上衣贴袋内。而隔着不算厚的冲锋衣,我看到那三名男子贴袋鼓出的明显凸起来看,这些男子的手内必然带着轻便型武器。 我的猜测没有错,就在这些冲锋衣男子看到我们的那一刹,他们的眼神徒然变得厉杀,紧接着纷纷拔出了右手,居然从上衣贴袋里带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就对着我所在的方向举了起来! 我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突然。 但是,我的反应要更快。 “死!!” 就在三名男子拔出了手枪的那一刹,我的视线就已经扫过了他们三人的眼睛,喉间发声,下达了死令。 在我命令放出的刹那间,三名提着手枪的男子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石化僵立在了原地,原本凶煞而写满了孤注一掷的脸庞变得木讷而呆滞。 “是。”三名男子呆滞地看着我,然后手肘反转,手里的手枪反而转向了自己的口腔,接着,就把手枪口死死地塞进了自己的舌根部,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三声合为一体的枪声同时响起,三名男子的后脑瞬间被强力的子弹贯穿,尖锐的子弹从后脑穿出,带出了一束又一束的鲜血。 而三名男子的身体在原地僵立了整整两秒后,瞬间像是失去了支架的帆布一般软塌塌地翻转倒下,轰然落地,后脑溢出的艳红色鲜血和白花花脑浆,染湿了本就略显湿润的地下甬道。 仅仅是简简单单一句话,我就结束了三名男子的性命。不用说,这三名男子显然是丑哥的小弟,冲出来的原因无非是给丑哥开路或者争取逃跑的时间而已。 “继续前进。” 解决了三名男子,我没有丝毫留滞,一挥手,继续示意数名干警继续前行。 沿阶而下,步入了右转的横向甬道,侧身的那一刹,我看到前方居然有四名手持三棱刺之类刀具和枪械的男子,正惊恐而警惕地朝着我望来,四双眼睛全都因为高度紧张而睁圆了,其中两名男子还有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想做困兽之斗。 我双手叉袋,缓步前行,如同暗夜中的恶魔一般,不缓不急。 就在走出三步之后,我的脚步突然立定,然后目光再次掠过了前方的四人。 “你,死!”我的目光落在右前方角落里蹲伏的一名男子身上,冷声道。 “你,也给我死!”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名眼神躲闪,两股颤颤,不知所措的男子身上。 “死!”我头一偏,目光飞掠,落在了后方的一名高瘦男子身上。 “死!”我的目光再次一扫,落在了最后方的一名壮实男子身上。 “死!” “死!” “死……” 隆隆的命令声,在狭窄逼仄的甬道里不断地向前传荡而去,在墙壁的回音之下不断地放大,居然有一股莫名的威严感。 四名男子在我的命令之下,惊恐的眼神纷纷变成了呆滞和顺从,然后,他们或是拿起了手里的枪支,或是提起了手里的管制刀具,朝着自己的脖颈大动脉抹去…… 能够得到这样数量的轻型武器,看来这个丑哥也不简单啊。 内心里,我对丑哥的预判提高了一个档次,但是,不管丑哥的金牌打手有多少,在我面前,都丝毫不起作用。 “还打扮得跟乌干达恐怖分子一样,口味还真是独特。” 看着如同秋收的麦子一般纷纷倒地的丑哥手下,我的心脏强烈震荡的同时,一股强烈的复仇快意涌上了心头,忍不住,我的嘴角也是勾起了一丝笑容。 丑哥,这就是我王一生收取利息的时刻了。 本金可准备好了? 我缓缓地走向了甬道的深处,接下来的连续两个转弯口,都没有人再跳出来,一直当我带着八名干警沿着一条两侧有关闭铁门的长廊闯入一片约莫500平米的地下大厅时,才终于有人影再次出现。 这是一片类似于训练基地的大厅,大厅里堆放着各种训练器材,从二头肌训练器到高拉机到拉环到举重器到臂力器再到深蹲架和坐姿划船机,简直应有尽有。 而在大厅的正后方,则是摆放着一排排骨凳,在排骨凳的后方,整整围聚着十八名高头大马的男子,其中大多数穿着便裤、运动背心和休闲短袖,虽然算不上气宇轩啊,但是身上却有着一股子打手的气息,最明显的要数一名站得离我比较近的男子,黝黑的左脸上有一条蜈蚣般的长条状疤痕,触目惊心,显然是出入过血海的道上人物,绝非等闲之辈。 人群如同水流一般向两边分开,而在如高塔一般林立的人群的中间,一名身高不到1米35的男子静静地站立在排骨凳上,他发如稻草杂乱,但是蓬乱黑密的发丝下却是露出一双尖刀般雪亮的眼睛,此刻他粗短的手里提着一瓶高浓度的衡水老白干,他仰着头,喉咙蠕动,正朝着自己的喉咙里大口灌酒。 “矮子,被逼上绝路的滋味怎么样?” 我微微一笑,从干警群中缓缓走了出来,对着前方朝着喉咙猛灌烈酒的丑哥道。 “咳咳咳……”听到我的声音,矮子呛了三口,但是他没有理睬我,而是继续灌着酒,同时竖起了一根右手食指,轻轻地摇了摇,似乎示意我住嘴。 又灌了两口,矮子才停下了灌酒,醉醺醺的眼神朝我望过来,虽然满脸的醉意,但是矮子那一双尖刀般的双目却丝毫没有削减锐气,矮子瞥了我一眼,眼里是十足的惊诧,但旋即恢复了常态: “这不是五天前被我一把硫酸烧了猪皮的小犊子么?看来老子真的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七声枪响,七条命是么。呵呵。看来老子真该早点把兰桂坊那个操蛋的管事婆娘下颌给扒了,省得她漏风,没想到给了她那么多好处,到头来还是做这种白眼狼的事。” “没用的,换谁都一样,矮子,你的末日到了。”我淡淡地笑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怪就怪你太心慈手软或者说折磨欲太强,过犹不及这句话你真该好好牢记于心。” “是啊,是该好好记住。”矮子擦了擦濡湿的嘴唇,顺便用舌头舔了湛的目光朝我看来,“王一生是?告诉我,怎么做到的?一个瞎子、丑八怪能够蜕变到你这个地步,我倒真的挺感兴趣。” “你会知道的。”我给了矮子一个从容的微笑,然后举起手指弹了一个响指,对一旁的八名干警吩咐道,“开枪,除了那矮子,鸡犬不留。” 咔嚓咔嚓…… 一声令下,我身后的八名干警迅速地双手合并,举起了54式手枪,瞄向了以矮子为中心的外围的十八名打手。 矮子虽然有打手,也有枪械,但是显然还做不到人手一把的地步,大厅内在场的十八名男子手上都不像刚才那些埋伏在外的男子一样带有枪械。 “丑哥……我们怎么办?”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矮子的手下也终于是站不住了,嘘声开始向着矮子靠拢,甚至有些个人已经开始往后缩身,就差举手投降了。 可是,让我稍感意外的是,即使自己的手下被黑漆漆的枪口瞄准,矮子的表情却自始至终显得很淡定从容,就仿佛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矮子冷冷地睥睨了我一眼,他侧过脸去,这时,我才发现,矮子的耳朵里佩戴了一个蓝牙接听机。 “断掉电闸。” 矮子用懒洋洋的语气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猛然间眼神变得凶暴起来,他猛地把手里的酒瓶摔在了地上,而就在酒瓶落地的破碎声响起的那一刹,只听得啪嗒一声电闸跳动的响声,我的视野像是降下了帷幕般的一黑,而整个地下大厅,也瞬息间变成了一片漆黑! 该死,居然忘了还有这么一招!没想到矮子居然事先在电气室里安排了人手,难怪他能够这么从容安闲…… 我的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即刻下令道: “开枪!无差别扫射!”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八道震耳欲聋的枪声接连响起,我带领的八名干警在断电闸的瞬间就朝着前方扣动了扳机,一道道的惨叫声、痛呼声接连响起。而我则是顺势蹲下了身,因为我知道矮子可能选择此刻对我们展开伏击。所以必须在对方展开伏击之前,利用最大的火力强力镇压,不给对方任何的反抗余地。幸好在来之前我方的干警就全部穿戴了防弹背心,如果真要交火,我有信心取得胜利。 “丑哥你在哪里?!” “别打!别打我!” “啊!耳朵,我的耳朵!!” “快跑……!”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嚎叫声、吼叫声、脚步声、器材倒地声、排骨凳翻倒声等杂乱的噪声串联成了一曲金属质感的交响曲。 “开鸳鸯阵!16、17、18三人前方火力压制,19、20、21三人朝入口撤退五米,填补枪声空白做接应,给前三号后撤时间。22、23两人保持匀速,随我后撤到入口!” 鸳鸯阵是是明代将领戚继光为抗击倭寇而创设的一种阵法。他把士兵分为三队,当敌人进到百步时第一队士兵发射火器;敌人进到六十步时第二队士兵发射弩箭;敌人进到十步时第三队士兵用刀矛向敌人冲杀。说到底这是一种轮番交替对阵的阵型,而我的思想则是前方两组队伍先轮流活力压制,给后方流出撤退的时间,现在矮子切断了电闸,大厅内一片漆黑,双方一片混乱黑暗,拉开距离是必要的。 “啊哈,还鸳鸯阵?真会玩啊,老子陪你玩到底,王一生是?虽然老子摸不清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道,但是老子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了,今天老子管你什么帝俊下凡,佛陀转世,都别想抓到老子!来啊,来抓老子啊!老子在这儿呢!哈哈哈!!”黑暗之中,矮子狂瘈的笑声传荡而出,这个疯子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人被逼入了绝境而仓皇气馁,反而像是遭临挑战一般张狂大笑起来,殷其雷般的狂笑丝毫与他矮小的身高不成比例。 矮子嚣张猖獗的笑声从黑暗中传出,我捏了捏被汗水打湿的手掌心,带着人马缓步后撤,同时沉声命令道: “继续开枪,直至子弹耗尽。二小队准备。” 接连的沉闷枪声不断地响起,因为没有装上消音器,一阵阵的枪声听得我耳膜发麻,而我则是退到了干警的最后方做指挥。 乒。 突然听到了什么玻璃瓶落地破碎的声音,那东西距离我很近,就掉落在我的脚边大概两米远的地方。 难道是手雷? 我本能地一惊,身体迅速后撤伏地顺带着一个极其迅速地打滚,但是预料中的爆炸声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鼻的气体弥漫开来。 “毒气弹?”我本能地一个激灵,迅速用衣领赌注了鼻孔,对于任何的刺激性气味我都非常的敏感,如果矮子备有毒气弹,而且选择这个时候在大厅内投的话,恐怕这里的人得全灭。 但是很快,我就静下心来。 因为我闻出来了,空气里弥漫着的并不是什么毒气,只不过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氨水转变而成的氨气,虽然对呼吸道有刺激作用,但是并没有像沙林毒气或者vx神经毒气那么致命…… 我正打算松一口气,可是很快我却又感到不对劲。 不对,这不单单是氨气的味道。在氨气之中,还有另外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类似于漂白粉…… 这是氯气的味道! “该死!”我咒骂了一声,矮子倒也聪明,他显然是自制了一个把氨水和氯气混合在一起的双层玻璃瓶,矮子很聪明,他用氨水掩盖有毒的氯气的气味,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相对无毒的氨气上,从而忽视氯气…… 氯气这种东西私人都能够制造,只需要一定的漂白粉和盐酸就可。而矮子显然是准备了不少。 “停止狙击,立刻撤退!!退回通道口!”我额头渗出了一滴汗珠,当机立断之下我下达了暂时后撤的命令,氯气是有毒气体,如果我的这些干警长时间处在氯气中,恐怕一个也幸存不下来。 反正只要死守出口,矮子也不可能逃走…… 在我的命令之下,八名干警迅速地后退,朝着我们进入时的方向潜逃而去。一路后撤了将近二十米,一直到甬道转角口,远离了氯气散发点,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偏偏就在这时,矮子那猖狂的笑声,却是再次传来: “来啊,来毙了老子啊!哈哈哈,来啊!!不敢来了是?” 狭窄阴暗的甬道里,矮子那疯狂的笑声,接连不断地传出来,而我却只能够死守在入口,碍于氯气不得进入。 我和矮子之间的对决,暂时陷入了僵局。 第192章 一百九十三 瞒天过海与借刀杀人 “来啊,姓王的龟孙子,快来抓你爸爸啊!哈哈哈……”猖獗放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内传荡,刺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屏气凝神,我放缓了呼吸速度,静候在转角处,扭头对着身后的赵守博和16号命令道: “去酒窖取一箱茅台或者五粮液下来,度数高点,起码50度以上,如果没有40度也可以。” “是。” 我的命令是绝对有效的,赵守博和16号转身就匆匆地顺着来时的甬道跑了上去,去一层的酒窖抬白酒。 出于民警机动性考虑,从派出所调兵时我并没有让他们带上照明弹或者军用手电,更别提沉重累赘的夜视仪,带上那些玩意儿纯粹影响本次行动。 趁着赵守博与16号上楼台白酒的空档,我也逐一给剩下的六人安排了接下来的图为计划: “过转角后,长廊到大厅的长度是10米,你们三人负责掩护,剩下的三人负责追拿矮子。不过什么手段都要抓到他。如果他用高危险武器,也可以第一时间击毙。” “是。”六名干警神情茫然。 而我则是以手掩住口鼻,微微喘息。 氨气与氯气虽然会产生反应,但是产生的白色烟雾也是极具刺激性的气体,对口腔和咽喉都会产生极强的刺激,其效果相当于催泪弹,闻久了和中毒也没有二般。 不到三分钟,赵守博和16号干警行布朗当地抬着一箱茅台沿阶下来,我抬头粗略一看,有6瓶。 “把瓶口的封口拧开。一起动手。”我对着众多干警下令,六名干警七手八脚,一拥而上,从箱中取出了茅台,动作娴熟而精炼地拉开了瓶口的红色金属条和防伪胶套,拧开了瓶盖口。 我把等待期间用警用小刀切割好的大团粗布条搓拧成长绳,用白酒打湿了布条起始端后逐一插入了拧开了的茅台瓶口之中,随后取出警用点火器,啪嗒按下开关,点燃了布条。红中带蓝的火苗顿时燃起了布条,并且沿着茅台酒的瓶口往内延伸。 “全部给我往大厅内砸!” 像是生日晚会一样点燃了六瓶茅台后,我吩咐六名干警捧起茅台,按照指示,如同燃烧弹一般统统沿着转角口砸进了地下大厅深处! 六名干警动作利索,像是投掷实心球一般纷纷把手里的茅台酒瓶投掷了出去,每一瓶都有十几米远,乒乒乓乓的酒瓶破碎声接连响起,脆弱的酒瓶落地的刹那就碎裂成了碎片,高浓度的白酒飞溅而出,撒了一片,而也在那一刹,火苗迅速扩大,如同走蛇一般沿着地面四处逃窜,转瞬之间,大厅内一共有四处空白地带燃起了火焰。 我投掷茅台酒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照明,氯气是一种助燃气体,利用茅台燃烧的火焰,我可以消耗空气中的氯气,这样矮子的氯气弹也将对我没有任何效果。 火苗跳窜地并不高,但是借着火焰,我还是看到了大厅中央横七竖八地倒着七八具尸体,殷红色的血液在大厅中央流淌着。那些都是矮子手下的血。 而也就在大厅中火苗窜起的那一刻,我对着身后的干警下令: “冲!!” 刷刷。 整齐划一的动作一气呵成,八名干警按照我的分工猛然持枪冲入了大厅深处,其中三名尚有子弹的冲锋在前,作为掩护,剩下的几人则是取出了警棍冲入了大厅深处。而我也是压低了警帽快奔冲入,混在人群之中。 大厅规模不算小,整体格局是“凹”字型,我所进入的长廊是“凹”字型右侧的凸起,而大厅内部则是四方正正的场地,只不过在西、南、北三侧都各自有两道铁门,总共算下来差不多。 “来啊,来抓我啊!小爷我在这里,你爸爸在这里,来啊!哟!哟!”矮子癫狂的笑声从东北面传来,隆隆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 “在最北侧,给我冲,堵住他。”我压低了声音道。 “是。” 三名掩护干警一字排开迅速前进,剩下的干警左三右二,侧身推进,迅速地朝着矮子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行。 我的目光在大厅内的几具尸体上扫过,尸体的数量是八具,而刚才大厅内一共有十九人,也就是说,现在包括矮子在内,还有十一人尚且活着。看来在黑暗中开枪终究准头差了些,命中率过低。 “来啊,小宝贝儿~~过来啊,来抓老子啊,哈哈,哈哈哈!你爸爸在这儿呢!!” 阴阳怪气的声音阵阵传来,我确信这声音来自于最北面靠左的那一道关闭的铁门。显然,矮子和他剩余的打手此刻正窝藏在铁门的内部。 我沉下心来,矮子这样引诱我过去,是否还藏着什么阴谋? 比如说,在铁门的后方,有大量的打手持枪等待着,又或者是门后方有爆炸装置? 很快我就把这两种可能性排除了,如果矮子有多余的枪械,他不至于等到自己的手下被杀了大半才想到和我交火,而门后面有爆炸装置也不可能,因为他就在里面,如果门内有爆炸装置,他和他的那些打手不也连带着玉石俱焚,粉身碎骨? 想到这两点我心内稍许坦然,转身对着带头的干警,同时也是副所长的赵守博道: “16号,你上前踹门。其余人在后方开枪。” 16号转头看了我一眼,借着酒精燃烧的火光我看到了这名年轻干警坚定的眼神,他对我微微点头,然后转身,举着枪,正步朝着前方的铁门走去。与此同时,我朝着右侧走了三米,与铁门成30度角,以免和铁门成一条直线。而剩余的干警也是举枪或是提棍,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16号干警走了五米后,在门槛前立定,接着他左脚生根,右腿猛然发力一提,右脚根部就狠狠揣在了铁门的中央! 砰!! 银色的生锈铁门瞬间被踹开,而就在这一刹--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猛然响起,剧烈的刺目火光在铁门被踹开的瞬间闪亮而起,铁门所镶嵌的半面墙壁瞬间被炸塌,石灰和破碎的砖块石屑四散飞舞,踹开了铁门的16号干警直接被炸成了几片断臂残肢和漫天的血块,令人作呕的粘稠内脏器官在空中划出了抛物线,整整两秒钟后才在地面上啪啪掉落,狂躁的气流更是瞬间如同飓风一般夹杂着炸弹碎片席卷而来! 矮子这个疯子,他居然在开门处设置了引爆机关! 难道他想跟我同归于尽么!? 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刹我就本能地伏身倒地,连打了两个滚才停下,因为我身上传了防弹衣,加上在开门之前我就有意和门口的错开了一定的角度,所以炸弹的冲击波并没有直接波及到我对我造成过大的伤害,但是震耳欲聋的爆响还是把我的耳膜吹得阵阵刺痛。 混账,这个矮子,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好一个丑哥。” 我咬了咬牙,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眯起了眼望向了爆炸的方向,刚才开门的那名干警直接受到了炸弹的冲击被炸成了碎片,没能幸免,而剩余的七名干警也有三名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只有剩余的四人身手还算敏捷加上站得比较靠后和我一样伏地躲过了一劫。 看着地上被炸成了无数段的尸体,我心头升起一股无形的愧疚与心悸,同时还有一股无法形容的负罪感。 捏紧了拳头,我微微喘息后才定下神来,此刻,矮子躲藏的房间的半面墙壁都已经被炸塌了,墙壁上几个骇人的窟窿,透过窟窿我还能够隐约看到里面的景象。 能够把这样厚实墙壁都炸塌,起码需要半公斤tnt才能做到,这样强烈的爆炸,足够杀死房间内的任何人了,那矮子,恐怕也难逃一劫…… 矮子的行为,是临死反扑,蜡烛熄灭之前的最后一刹闪亮么? “哈哈哈,你爹地在这儿呢,姓王的,过来啊,快过来啊!” 可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的那一刹,矮子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居然再一次从断壁残垣之中传了出来! 矮子,居然没死!?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没道理。”矮子那猖獗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而我的心脏则是砰砰跳动着。 不可能的,这绝对没道理。 这样恐怖的爆炸,矮子……他怎么幸存下来的?! “不可能!!”我捏了把冷汗,然后用警棍从一旁的地上沾染了一些酒水,在警棍燃烧照明的那一刻,我指挥着剩余的干警道: “快朝墙壁的窟窿口开枪!杀尽房间幸存的人!快!” 砰砰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再次响起,我听到子弹打在墙壁上的激烈声响,可是……让我心凉透底的是,不管我的人怎么朝房间内开枪,矮子那匪夷所思的声音依旧传荡了出来: “来啊,小崽子,快来啊,快来找你爸爸啊!来啊,哈哈哈哈!” 原本还让人无比厌恶的笑声,此刻听在我的耳内,却让我感到一阵无比的森寒。 那矮子……难道是刀枪不入的怪物么?! “停止射击。” 事已至此,再继续开枪也没有意义,我抹了把汗,挥手喝住了干警的射击,干警立刻停止了无目的性也无效果的射击,笔直地站在原地,等候我的发落。 “来啊,哈哈哈,来找你爸爸啊,来啊!” 响亮而猖狂的声音响彻着,只是……似乎有点不对劲。 刹那间,我意识到了什么,最后,一股恍然大悟的感觉在心头弥漫。 难不成……矮子他……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我心头微凛,随即从干警中走出,缓缓朝前走去。 一直走进了传出矮子笑声的房间内。 借着火光,我看到房间内断裂的金属丝交错,连接着已经破城了碎片塑料瓶,瓶中液体成分不明,似乎是一些用来试验的爆炸装置。 而在房间的最尽头角落里,是一台通体漆黑的高级音响扩音装置,而在扩音装置的上方,则是摆放着一只微型对讲机。 而矮子那变态而放肆的笑声,全都是从老年手机内传出的! “哈哈哈,快来抓你爸爸啊,你爸爸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姓王的,怎么了,你怕了吗?知道你玩不过我?哈哈哈哈!” 矮子变态的声音响彻着整一个房间,而房间内,又哪有他的声音,哪有他那十来名打手的身影? 我的目光微微偏移,终于在房间的最角落处看到了一道用电磁锁锁死的暗门,显然,早在不知道多少分钟前,矮子就已经通过暗门逃走了。 而矮子很聪明地用微型对讲机和扩音传声装置,制造了一幕他的人似乎还待在地下室,被我逼入绝境的假象,好让我因为起疑心不敢贸然冲入,僵在这里,万般小心地想对策、想法子把他的人剿灭干净,给他们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失败感,但是,同时,一股浓浓的战意和兴奋感也是随之而来。 “好一个丑哥……好一招瞒天过海!玩得漂亮!” 漂亮。 真是漂亮。 我忍不住心头对矮子的几分佩服,恨恨一笑,嘴唇却是泛起一股酸涩之意。 我让一名干警手里的54式手枪,走到了房间角落的暗门前,扣动扳机,一枪打穿了电磁锁的闭锁部位,在用警棍撞开暗门确认没有引爆装置后,我身先士卒,直接冲入了暗门后方的通道内,四名干警跟在我的身后,随我同行。 这似乎是一条利用兰桂坊酒下水道改建的秘密通道,通道并不长,不过斜着往上七米,七米 之后似乎就是地下一层的车库。 我带着数名干警冲入了地下车库,而也就在我刚刚从通道口爬出地下车库时,我听到了一阵马达发动的声响,猛然转身,我看到一辆悬挂压得极低、没有车牌的黑色二手破捷和一辆银色东风达正朝着地下车库的出口狂飙而去! 该死,晚了一步。 看着狂飙而走的两辆车,我带着干警狂奔而去,但是人力终究比不上车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捷达和东风面包车驶出了地下车库的车库,绝尘而去。 我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迅速取出了对讲机,连续切换频道,肃声道: “8号,9号,10号,11号注意,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捷达和一辆没有车牌的银色东风面包车正冲入湖滨路,如果车往北部行驶,你们立刻拦截射击。” “12号,13号,14号,15号,你们守住西南方向通向太湖大道的要道,若发现无车牌的黑色捷达和银色面包车,即刻拦截,射击轮胎,逮捕车上所有人!” “收到。” “收到。” 微型对讲机那头传来了齐齐的回答声,而我的心也是略微沉了下来。在来之前,我就让8号到11号干警守住了北部的路口,而12号到15号则是守住了南部的路口,不管矮子的人往哪里逃,都会遭到我的人的伏击。 总体来说,矮子比我想的更难对付,我的失误在于没有第一时间控制他导致给了他奔逃的机会,《博弈论》中说的没错,个人复仇意愿不能够太过凌驾于集体理性之上,没能够一个照面给矮子一个有效打击,是我最大的失误。 当然,我还有挽回的原地。 一分钟后,微型对讲机内终于传来了回应: “12号报告,发现一辆无车牌捷达!正在拦截!” 而在间隔了差不多五秒后,又传来了第二道声音: “8号报告,发现一辆无车牌东方面包车,正在拦截!” 连续的两道回报让我眉毛微微跳动: “分两路走?”捷达往南,东风往北,但问题是,到底哪辆车上有矮子?对讲机里的回应让我神吸了口气,不得不说,矮子真的是相当狡猾,他让他的手下和他自己分坐两车走两路逃跑,这相当于分散了警力,减少了自己被逮捕的几率。 “能够看到车里的人吗?”我继续问8号道。 “不能,车用了单面反光玻璃,看不到!”对讲机里的8号干警回应道。 “射击轮胎,务必拦截。”我淡淡地道。 “是!”8号的对讲机那头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吆喝声、奔跑声、同时还有马达启动的声音和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响。 差不多又过了半分钟后,负责南部路口的12号那边传突然来了喜讯: “这里是12号,已射中捷达的轮胎,拦截成功!!” “是么?”听到这个喜讯我心头一松,语气略微有些急切道,“车上的人数有多少?有一个身高不到1米5的矮子没有?” “请稍等……”那边的情况似乎比较紧急,一直又过了半分钟后,我听到了那边传来了干警的怒喝声、催促开门的声音和车门拉开的声音,以及男子退缩投降的蔫蔫声音。 “车上有四人,没有发现身材矮小的人!”对讲机那头传来了12号的回应,听到这回应,我心弦再次绷紧。 既然往北方路口逃亡的捷达上没有矮子,这么说来,矮子应该就在北方的东方面包车上来了。 矮子往北逃了。 我刚想到这一点,对讲机那头又再次传来了8号的回应: “拦截失败!被面包车逃跑了!” “什么?怎么逃跑的?”我捏紧了微型对讲机,心跳微乱。 “对方的玻璃窗和轮胎采用了防弹材料,我们没能拦住!”8号的声音既急促,却又有几分无力回天的无可奈何。 “逃跑的方向?”我冷声道。 “一直沿着滨湖路,通向中山路方向!” 中山路……? “混账……”虽然多少料到了矮子的车可能会采取一些防弹保护措施,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多少还是有些气馁。难不成……就这样放矮子逃走么? “这次的行动,算是失败了吗?”赵守博的声音在我的身旁响起,我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的灰败,一对沧桑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的失落。 虽然被我控制了,但是赵守博的思考能力还是具备的,他能够这样问我也是理所当然。 我斜睨了眼赵守博一眼,勉强一笑,道: “失败?呵呵,还早着呢。” 说完,我从腰间掏出了第二个对微型讲机,对准了嘴唇,直接道: “苏舒,你在听么?我要你立刻就联系司伏见,告诉他,我王一生在兰桂坊被一名身材矮小的恐怖分子带着众多党羽所挟持,嫌疑犯正乘坐一辆无车牌银色东方面包车往中山路的方向逃逸。如果车拦截下来了,有新情况,立刻暗中通知我,别让司伏见发现。” “是!”对讲机那边传来了被我控制的女警苏舒铿锵有力的回答,显然,她早就待命已久了。 缓缓地把联系苏舒的微型对讲机放回到了口袋里,我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恐怕矮子自己也不知道,他逃跑的中山路的方向……正好是无锡市公安局所在的方向,也就是司伏见的专案组的大本营。 这一次,矮子可是误打误撞,两头围剿,如果他想要逃出生天,恐怕只得他长出第三只脚了。 “你玩瞒天过海,我就跟你玩借刀杀人,丑哥啊,看你还能不能破这一局。” 第193章 一百九十四 弃车保帅 为今之计,等字为上。 给苏舒那边下达了指示后,我再次切换微型对讲机的频道,给之前守在兰桂坊酒电梯口的几人下达了新的指令: “下地下室,彻底搜查车库、储藏室、酒窖和所有隐蔽通道口,不要放过酒里的任何一个可疑角落。如果找到身高一米五以下的人,立刻擒拿,汇报于我。” “是!”微型对讲机那头传来了干警干脆果决的朗声回应。 虽然表面上矮子的两辆车在我的眼前逃跑了,但是我多少还是存疑矮子可能跟我玩金蝉脱壳计,人可能还躲在酒里,所以对兰桂坊酒的彻底搜查也相当有必要。 “17号、19号你们两人负责打开电气室电闸,并且回地下室彻查地下室所有房间,并负责把地下室内昏迷的干警扶出来,剩余两人封锁兰桂坊酒出口,维持秩序,稳住人群,同时寻找矮子的下落。” “是!”两名干警在我的吩咐之下迅速出动,朝着来时的暗道重新跑回到了地下三层的大厅内。而其余的两人则是遵照我的命令,从兰桂坊地下车库的出口一路奔出,从车库的单车道出口冲出,一直沿着酒外的人行横道绕回到了酒门口,直接盯着酒大门,开始稳定秩序,搜查人群。 因为刚才的爆炸声,我估计现在兰桂坊酒是一团混乱,逃跑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这种时候想要维持秩序的确不简单,就算安排五个人也难以维持,但是如今我人手有限,只能如此。如果矮子的人混杂在人群之中逃窜,恐怕以我现在的兵力也拦截不回来。 四名干警都被我安排了各自的职务,而我则是在地下车库内搜查了一周,把车库内的五辆车逐一搜查,确认矮子的人没有躲在车库内之后,寻思一阵,又重新退回到了地下三层。 回到地下三层,我并不是要搜查矮子,因为我知道矮子人肯定早已卷铺盖逃跑。 我回到地下室的原因,非常简单。 就是为了枪。 没错,刚才矮子的那些手下被我杀死后,他们手里的枪械都还落在原地,这些枪我估计都是矮子通过黑市交易、军火走私等秘密渠道搞到手的,没有任何的警察编号,这些枪,我完全可以私自带走。 在地下三层大厅出口处,我碰到了那七名被我杀死的矮子手下,每一名手下手上都拿着枪械,他们在我的勾魂术之下用枪械和管制刀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我则是弯下了腰,随意地检查了一具离我最近的尸体,这是一名穿着青绿色冲锋衣的男子尸体,他的后脑已经被自己的枪打出了一个冒血的窟窿,此刻他的身体呈“s”形倒在地上,整张脸都是血污。他的双眼球因为痛苦而略微突出了眼眶,眼球翻白,能够看到无数的血丝,而他的双手却依然握着枪柄插在自己的口腔里。 我屏住了呼吸,伸出手,冒着胃液翻腾带来的作呕感,拉住男子的右手腕,然后轻轻地拔出了男子插在自己口腔里的枪,黑色的手枪带着男子口腔内的胃液、血液和晶莹粘稠的唾液被我缓缓拉出,我用警服罩着手,然后拉出了手枪检查了一下。 从外形和结构看来,这是一把标准的黑色77式手枪,但是一检查,却是让我大感失望。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警用手枪,而是仿制的模型手枪。 这些模型手枪只要花点钱,在很多地方的大型模型玩具加工厂就能够制造,威力只是真手枪的一半,而且一般来说开个两到三枪就会因为内部承受不住强大的后坐力导致炸膛或者解体。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我还是收缴了三具尸体身上的模型枪,插入了我的警服内衣内。起码,这三把枪能够再开五发子弹,再杀五个人是没问题的。 收缴完毕模型枪后,我又简单地花了点时间打乱了尸体的顺序和重新摆放了尸体的姿势,以免被人发现现场的凶器缺少了。 前前后后花了约莫十五分钟搞定了所有的动作后,我的微型对讲机再次传来了汇报声,而且讯息来自于苏舒那边,苏舒的声音压得很低: “报告,局里派出的三辆警车分三路围堵,已在中山路路口成功截下无车牌的银色东方面包车!!” “截下了?”我既惊又喜。 司伏见的行动力着实让我惊叹,从之前让苏舒传令给司伏见到矮子的防弹东风面包车被拦下前后不到20分钟,在这20分钟的时间里司伏见能够如此火速调动地调动无锡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人,显然是在局里影响力不小。 “车上的人怎么样?”我沉住气道。如果人没落网,而仅仅截下车是没有意义的。 “抓到了。车上的两人已经全部被无锡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南长区警署刑警中队干警组成的抓捕小分队抓到,亲自负责现场指挥的人是刑警大队长张虎城。”苏舒的回答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两人?”苏舒的回答本来让我略松一口气,但是当我听到车上只有两人时心情再次坠入冰窖。“有身高一米五以下的矮子没?” 大概等了两分钟之后,苏舒那边给了我最坚定回应: “确定只有两人,没有你所描述的矮子。” “这不可能。除非矮子中途逃脱了……”我撂下了苏舒的微型对讲机,再次切换到联系沿着湖滨路北上的8号的对讲机。 “8号,能听见?” “能。”对讲机那头传来没有感情的冷漠声音。 “你们一路追踪东方面包车,那面包车中途可有停下?”我问道。 “报告,没有停下。东方车一路北上,没有走弯道旁道。虽然我们被拉开了很长距离,但是可以确定对方没有中途停行。” “知道了。你们做得很好。”我关闭了对讲机,嘴唇微启,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随即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按理来说,矮子的面包车上至少也有七人才对,可是,现在才只有两人,剩下的五人,去哪里了? 难道说,还隐藏在兰桂坊酒里么? 可是我的人马已经展开地毯式搜索了,却没有任何的回报…… 矮子,到底去哪里了? 根据我的地形布局,兰桂坊酒西侧通道口的尽头就是尚贤湿地公园,再往西就是尚贤河了,到了河畔,就是绝路,矮子怎么可能往那边跑? 便在我疑惑之时,微型对讲机再次响起,这一次的汇报来自于19号,也就是负责检查矮子大本营的干警。 “报告,这里是8号,在地下室西侧第二道门后方发现第二条秘密通道。” “第二条秘密通道?我知道了。”一个可能的猜想在我的心头升起,我迅速地收起对讲机,拔腿朝着大厅狂奔而去,之后就看到了大厅之内一道道敞开的斑驳铁门,铁门后方则是一个又一个较为阴暗的房间。 8号干警已经在西侧的第二道门后方等着我,当我冲入房间后,看到的是一张折叠地干干净净的单人床,同时还有一张折叠式小方桌,木纹清晰的未染漆折叠桌上,还极其诡异地摆放着一碗没有吃完的蓝莓酱双皮奶。 我皱了皱眉,走到了方桌前,伸出手指沾了一下双皮奶,冰冷而略薄的粘稠触感让我意识到这双皮奶应该是不久之前刚从冷饮店买的。 我的目光一扫,落在了房间角落里,在房间的最角落里,有一道被打开的铁门,铁门的后方,显然是一条通往外边的出口。而出口的外边,不用猜测也知道,肯定是兰桂坊酒西侧的某一条秘密通道。 没想到居然预备了一个出口…… 我无奈地苦笑,算了算时间,如果没算错的话,矮子离开这里起码也已经有30分钟了,现在想要去追,基本上没指望了。 “原来这不是金蝉脱壳之计,而是弃车保帅么……呵呵,丑哥啊丑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情不自禁地一笑,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一丝丝。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正巧看到房间角落的单人折叠式床的白色床单上,居然有一根绵密细软的黑色长发。 走到单人床前,用手指指肚轻轻地撩起了那一根细细的长发,软软的细发轻柔地缠绕在的指尖上,发丝两端微微垂落,而看着这一根细软的发丝,我的眼睛也是渐渐眯起。 “这个房间里,有女人住过?” 第194章 一百九十五 鳄鱼效应 无锡,太湖新城西,尚贤湿地公园,尚贤河。 无锡尚贤河湿地公园,这一片总面积约60公顷的土地上,种植了20多种挺水和浮水植物,如花叶芦竹、菖蒲、水烛、慈姑、睡莲、荷花。 此刻,本是静如明镜的河面上,忽现波光粼粼,涟漪不断,一艘梭形黄色皮划艇正悄无声息地划过水面,在其后拉出两条长长的明丽水尾。 皮划艇上,乘坐着六人,船头和船尾都坐着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四名男子左右配合,正奋力摇动船桨,桨叶敲打水面,拉动皮划艇缓缓朝前滑动。 而在六人的中间,则是坐着一名穿着穿着白色露丝背心,留着黑色的中长发的女孩,女孩文静秀谧,还带着几分青春期标志性清纯的软脸上满是晶莹的汗沫子,如同玉盘上的明珠一般缓缓滑动着。女孩微翘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汗珠,精细白嫩的琼鼻下,是一张因为紧张而抿到一块儿的发白小嘴,几缕黑丝因为津津汗液而粘在一块,贴在脸颊上。 而在女孩的对面,则是坐着一名穿着穿着灰褐色短衫的男子,男子留着杂乱而浓密的稻草头,背靠着皮艇艇身边缘,一粗短的小手横搭在船沿上,另一只手里则是提着一瓶05年份的桃乐丝公牛血葡萄酒,小口小口地往嘴里灌着,深红色的酒液顺着他那宽厚的嘴唇一直流到下颌。 女孩煞有介事地看着往嘴里灌酒的矮子,同时又不住地回头望向了不断园远去的太湖新城兰桂坊酒的方向,眉峰微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丑哥……你的那些兄弟,他们怎么办……?你抛下他们不管了吗?”女孩嗫嚅道,问话时两手交错在细嫩的膝前,不安地搓揉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心心念念我的那些小弟兄了,方夏雨同学?”矮子懒洋洋地把公牛血丢在一旁,打了个饱嗝,道。 “可是,他们是你的兄弟啊!他们……你让他们乘坐两辆车逃跑,是让他们做牺牲么?你知道他们肯定会落到那些警察手里。” “准确的说是民警。警察分很多种类,这次来捅我大本营的是那些该落棺材的太湖新城民警。老子明明给了他们不少小费,没想到居然还给老子使绊子、下套子、穿小鞋。那个王一生,能量可真是不一般啊。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鬼东西。可惜跟老子比脑子,终究是白搭。”矮子摸了摸被酒染红的嘴唇,嘴角微微翘起。 “可是你那两车人怎么办……” “方夏雨同学,我考考你:一个傻子和爱因斯坦同时掉进了河水里,假如你是一名亚运会蝶泳冠军,但是只能够救一人,从全人类整体利益出发,你会选谁呢?”矮子笑眯眯地看着方夏雨发问道。 方夏雨眉头微翘,知道矮子是在考验自己的内心,这是矮子一贯的说话方式,于是她斟酌了两秒,呢喃道: “……是爱因斯坦。” “这就对了。”矮子淡淡一笑,“再继续我们的游戏。假如十个智障无药可医的脑残和爱因斯坦同时落水,脑残们在左边,爱因斯坦在右边,你又恰好有一艘游艇,但是你只来得及救一方,从全人类整体利益角度来想,你会救谁?” 这一次,矮子的话显然是把方夏雨给问住了,方夏雨的脸上露出了为难、复杂而挣扎之色,她微微低头,似乎不想回答矮子的问题。 “你看,当你犹豫的时候,其实你就已经说出答案了。”矮子往嘴里倒了一口酒,醉态百出地道,“假如你真是大公无私、兼爱天下的圣人,你是不会有这样的犹豫的。现在你知道生命的不对等了?有时候保住一位关键人物的性命,是可以牺牲十条、一百条、甚至一千条性命的。因为有只要那位关键人物的命还在,东山再起指日可待。蚁后对于蚂蚁群的重要性远远大于做苦力的工蚁,就是此理。” 矮子瞟了一眼陷入了呆愕和沉思之后的方夏雨,继续道: “方夏雨同学,如果你稍微懂点象棋常识就知道这是弃车保帅。再专业点说就是鳄鱼效应,在鳄鱼吞了你之前断了你的腿,保全小命,尚且能够苟延残喘,苟且偷生,要是你舍不得自己细嫩宝贵的小腿……呵呵,那就连着自己一起被撕成肉铺进鳄鱼腹。” 矮子随口的回答让女孩一愣一愣。 “可是丑哥……刚才那些警察来突袭的时候,你的人死了很多,难道……你就不替他们伤心?你总该伤心?”方夏雨话题一转,忧心忡忡地看着一脸没心没肺模样的矮子,满脸不解。 “伤心?”矮子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替死人伤心还不如投河自尽下地去陪他们来得直接干脆点。你又不下地狱去作陪,伤心顶个鸟用。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还得活着。” 说着,矮子又灌了一口酒。矮子奇特的思维方式显然不是还在相信玫瑰、康乃馨和郁金香的单纯女孩所能够理解的。 “进黑道就是吃苦的活儿,不是来享受荣华富贵、纸醉金迷、衣香鬓影和花天酒地的。要是每个人都有明星企业的领头羊老爸带着,有红色家族背景的七大姑八大姨罩着,谁他妈的吃饱了撑的拿命当儿戏进黑道。能进黑道的要是没有做好随时被刀子抹脖子的觉悟,只想着蹭一世荣华富贵好早日娶妻生子养家糊口安稳度日,还是趁早夹起尾巴滚蛋。” “这……” 女孩看着仰头灌酒的矮子,显然不知如何辩驳,微微锁眉,目光凝滞在矮子身上两秒后,女孩低眼看了看自己没有被铁链束缚的双手,眼里闪过了一丝的精黠之色。 “觉得现在我忙着逃命,自顾不暇就动起歪心思想着逃了是?这个念头么,我觉得,还是放弃为妙。要是你现在逃了,过几天呢,我还是会派人把你打包捆绑原封不动带回来的,要不就是在校门口设伏,要不就是在你家那复式楼门口监视,又或者是等你哪天逛服装商城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一麻袋把你套回来。除非你能让你那有钱老爹一辈子派一支加强连的保镖成天护在你背后。不然,嘿嘿,还是省心。”矮子一眼洞穿了女孩的小小心思,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浇灭了女孩刚有燃起苗头的希望。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女孩弱弱地说着,旋即低下了头。 “自己这一关都骗不过去就别拿出来唬人了,聪明的小姐。”矮子咧嘴道,眼睛里满是笑意。 女孩的脸一路红到耳根 第195章 一百九十六 人心 “能够瞒过我眼睛的人很少。”矮子得意地笑了笑,拍了拍微鼓的小肚腩,顺便打了个饱嗝。 “丑哥,芥子他们都死了……你设下了扩音器的陷阱吸引那些民警,之后还让 马虓和张释祀他们走暗门,开捷达和东风分两路走,然后我们走第二条暗门……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个走法?”正在划船的四人中,最高大结实的那一人犹豫了片刻后,终于仰起了头,望向了矮子,沉声道。 “怎么办?这个问题问得好,小灰灰。”矮子扫了一眼正在划船的高壮男子,道,“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灰灰,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啪。 矮子的一席话,顿时惊掉了四名划船苦力人员手中的划桨。 原本快速划水前行的皮划艇,也在这一刻缓缓停了下来。 “丑哥,你没有安排后路?!”名叫小灰灰的男子面色顿时难看至极,“那我们……岂不是无路可逃?” “是啊。很显而易见,不是么?”矮子醉醺醺地道,没有矢口否认。“大家一起坐以待毙,听天由命。” 小灰灰和剩余几人面面相觑,脸上惶措之色更甚。但是毕竟这班人在矮子身边跟了有一段时日,终究还是没有当场变色失态乃至暴走。 “丑哥,你……不是认真的?这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你不是永远保有底牌么?”小灰灰谨慎道。 “底牌?底牌可不是说有就有的。尤其是像今日的突发情况,底牌可不容易事先布置。”矮子撇了撇嘴道。矮子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当他的视线划过了四名划桨员时,四人的面色依旧沉如铅水。 “那丑哥,那我们上岸之后……难道就这样完了吗?如果无锡市警方真的盯上了我们的话,我们该怎么逃?总不能真的束手就擒?丑哥,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小灰灰试探道。 “嗯。避风?说来轻巧。”矮子问道,“且不说避风之后如何苟活,单是无锡市公安局联合交警大队封锁各条高速路口要道进行彻底的盘查,你觉得我们能逃得掉?” “这……丑哥,那你总得想个法子脱身或者藏身啊。你不总是有法子么?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做,何去何从?”一旁一名身材干瘦的男子急了,汗如雨下,面色焦虑。 “没法子。脑细胞用光了,想不出法子了。”矮子伸了个懒腰,一锤定音,用近乎宣判死刑,说着,矮子有意无意地看了众人一眼,道,“当然也有不是法子的法子,那就是我们散伙,分道扬镳。你们都没有身份照片留在酒里,只要随便找个地方化妆打扮一下,没人认得出你们。” 矮子笑道,“当然也有更更简单的法子,要是真走到绝路,就是你们一起反水,把老子我给供出去,然后把所有罪名都往老子头上推,就说什么走私军火啊,贩毒涉黑啊、坑蒙拐骗行啊布朗当都是我是主谋,所谓法不责众,要是你们真把我供出去,虽然说未必能够逃脱罪行,但是从轻发落蹲笼子劳改个年还是能出来的。” “……” 矮子大胆而惊悚的言论引得在座众人满目惊色,四个人,四种不一样的表情,或是惊异,或是惊而后思,或是晦暗不明,或是目露刹那凶光,似乎是觉得矮子的话颇有道理。 “丑哥,你就别玩我们了,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后手。快告诉我们下一步往哪里逃。”一个男子干笑着道。 “真没有。”矮子利落地道。 “……” 这一次,四名划桨者终于寂然不语,对于未来的捉摸不定与可能存在的风险评定让他们面面相觑,四目相接时,每个人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茫然和细微的盘算,连带着原本奋力划船的动作也是放缓了一半。 “方夏雨,过来。”看到四名手下脸上露出的多样化神情,矮子冲着发愣的女孩挥了挥手,招呼她过来。 “怎么了,丑哥?”女孩看了矮子一眼,最后还是放开了环抱着膝盖的双后,跪在船板上细细挪动,爬到了矮子的旁边,然后在距离矮子二十公分处停止爬行,再次抱膝而坐,和矮子保持着一段距离。 “方夏雨,好好看看我这四位兄弟的表情,牢牢记在心里。”矮子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颇有深意地笑着说道,“看清楚了?这就是人在走投无路,对未来预判充满绝望时的嘴脸,一定要好好记住。就算是你最好的弟兄,如果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嘴脸。今天我给你上一课,也许这辈子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上这样的课,但是如果你记在心里,保管受用无穷。” “丑哥,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四名打手有些惊错地看着矮子对女孩的说教,不明所以。 “难道此刻你们信任我么?”矮子轻笑道,“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你们现在呢,一个个虽然还在嘴上叫我一声丑哥,但是心里面,还不都动了小心思,你们谁敢说没有?” 矮子豆子眼里投射出晶亮的视线,一一扫过眼前的众人,最后落在离他最近的小灰灰身上,笑道: “比如说,小灰灰,通过你现在挣扎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哎呀呀,我跟了丑哥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是胜券在握,总有后招,从来不会这么狼狈。跟着他我从来不用动脑子。现在丑哥都自暴自弃了,我该怎么办?我该继续跟着他吗?他毕竟是我的丑哥嘛。可是我继续跟着他是在玩命,引火烧身呢,这条注定死的路我还是别走,不如早点散货逃窜,说不定还能侥幸逃过警方视线呢。’小灰灰,你说,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呢?” 矮子眯眼托腮,颇为玩味地笑看着小灰灰道。 “丑哥,我……”被矮子这么一数落,小灰灰居然无言以对。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还有陈日新,你跟着我的时间最短,你那张充满懊恼之意的脸上呢,明明白白地这样写着:哎呀,早知道我就不跟丑哥混了,现在倒好了,被警方没命地追,朝不保夕啊,我好后悔啊!” “然后还有你,孔自性,你那双贼亮眼睛里分明写着‘如果警方追到我的头上,那就只好把丑哥给出卖了’是?我可是一丝不漏地瞧出来了。” “然后,还有你,庄禅国,你是孔自性推荐进我的圈子的,跟孔自性的关系最密,所以现在应该是这样想的:‘丑哥靠不住了,早就不该相信这个成天说大话放空炮满嘴跑火车外加嗜酒成瘾的矮子,先看看孔哥什么动作,他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我说的,可对?”语毕,矮子算不上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极其老脸而富有深意的笑容。 第196章 一百九十七 底牌 “丑哥,我们错了。”小灰灰和其余三人在矮子的言说之下,非常乖觉地低下了头。 “不用说对不起,这是人心,能够坦然承认,你们已经殊为不易。人都有自我保存的天性,不管是荀子的性恶论还是孟子的性善论,出发点终归还是人的自我保留性,回去之后,你们给我去看看华文的《厚黑学大全》第228页到229页的荀子性恶论和孟子性善论的环状描述图,牢牢记住,那会让你们加深对人心的认识。” 矮子的话再次让众人身躯一震: “回去后?丑哥,你说的回去,指的是……?”身高马大、股三头肌、胸大肌和腹直肌都无比发达的大汉小灰灰露出了疑异之色。 “当然是回真正的大本营。你们不是问我有没有底牌么。现在我就把底牌摊出来呗。”矮子懒洋洋地说道,“今年年初我就在无锡市十个地点设下了仓库和窝藏地,就是专门为应付今天类特殊情况准备的。我认识无锡市大部分花柳巷的老鸨,一会儿上岸后我们就去最近的小区找个站街女,送她点钱,然后去她的‘工作地点’玩十二个小时的梭哈。等到夜里我们再出门去惠山区的玉祁酒厂。那酒厂老板算是我的半个老交情,那酒厂地下有一块我包下来的废弃地下生产车间,里面藏着我宝贝的军火物资,包括五十支仿54手枪,三十支仿64式手枪,八支拼装56式冲锋枪及大量子弹,还有二十枚67手榴弹。是我一名长期往返巴基斯坦与喀什两地的个体司机从巴基斯坦购买偷运回来的。这十六年来老子走遍了大江南北,但是不管到哪里都会带上这些玩意儿,以备不时之需。 “除此之外,惠山区还有我一批依附于我的市井混混,人数约莫三四十个,他们都跟你们一样敬我为丑哥。以后我们就先在那一带混。”说着,矮子似乎是想到了痛心处,恨恨道, “啊呸,早知道老子就不该把那些军火全藏在酒厂里,而是藏到兰桂坊地下室,要是那样搞,刚才那个姓王的王八蛋子哪还有嚣张的份,早就把那只王八蛋和那群狗一样的民警炸个魂飞烟灭。” 矮子口沫横飞的一席话却是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 “原来丑哥你早就安排好了……这么说,丑哥,你刚才说没有底牌,其实是在……” “老子不过是测试测试你们的忠诚度,顺便让你们看看自己的本性。”矮子洒然说道。“人只有在极端环境下才能露出本性。老子试试你们的人品,现在看来连30分都打不了。真是白养你们了。” 被矮子一瞪,四个划桨的打手登时面露愧色,默然不语。 “卖力点划。” 矮子再次呷了一口酒,一抹嘴唇,道。 划船的四人犹豫地看了矮子一眼,最后抡起双臂,加倍卖命地划起船来,似乎他们这样的举动就能够把刚才所表现出来的丑态纷纷像水面的浪花一样甩在脑后。 矮子背靠着船身,扫了依然跪坐在一旁的女孩,道: “哎,我说,今天玩得刺激不?” “啊?”方夏雨不敢置信地看着矮子。 “就字面的意思,刺激不?”矮子紧紧地盯着女孩,两只穿着凉拖的脚丫子搁在船板上,抖啊抖,晃啊晃,露出粗大的脚拇指。 “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会刺激呢,死了那么多人,还发生了枪战和爆炸……要是你被警察抓到的话,岂不是……全都逃不掉了吗……”女孩不解地看着矮子,皱起眉峰,似乎实在无法理解矮子的思维。 “可我的人都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么?”矮子笑看着女孩道,“怎样,刺激不?跟那些个好莱坞大片比起来怎么样?” “我都没怎么看见,那时候乌漆抹黑的……只听到枪声,然后你们就冲进来要带我走,我紧张地要命。”女孩咽着口水,额头渗汗,不太确信地道。 “那现在我们暂时摆脱困境了,回头想想,觉得刺激么?”矮子依旧保持着不变的笑意。 女孩盯着矮子的眼睛,整整三秒,最后,以极其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还可以……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说着,又偷偷瞄了旁边的四人一眼,压低声音道,“可是,你的人死了啊,你的人看你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难道他们还会相信你吗?你都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们知道我变态又不是一两天了嘛。是,小灰灰?”矮子耸耸肩,斜眼看了看小灰灰,爽朗地笑笑,笑容灿烂无比,然后他不再说话,“我从来不是人生赢家,也不是人生的败家,我不过是个人生的玩家,走到哪玩到哪,没有什么是我放不下的。人生本就该如此,舟行水上,过不留痕。可惜太多人看不开,也放不下。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小命太金贵。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百分之十的科研人员,剩下的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在安图享乐,浪费人类资源。” “没有什么放不下……没有什么放不下……所以……连我也是对么……” 女孩怔怔地看着赖在船上,悠然自得,一副没心没肺没肝模样的矮子,眼神渐渐浮现出了些许雾气,随即唇角掠过了一丝急不可觉的苦涩。 矮子似乎没有听见女孩的话,依旧双手抱脑惫懒安闲地躺在船板上,双腿交叠,放眼望着青蓝色的天际,悠悠然轻吟浅唱着: “淡淡流水沦胥逝,泛泛薄舟浮滞悠,微啸清风檝容裔,放棹投竿卒岁游。如烟春蒲无碧休,戏湖尚贤乐忘忧。悠哉悠哉一盏酒啊,人生难得一回游啊!” 悠悠然的不成调诗歌,轻轻地飘荡在水面之上,消散在渐渐平息的浩浩波痕里。 女孩动人的瞳眸映射着水面的皮艇倒影,荡漾的水圈轻轻泛动了女孩眼眸里恍惚而过的那一闪水纹。 …… 第197章 一百九十八 第二计划 …… 当我的人搜遍了兰桂坊酒也没能够搜到身高低于一米五以下的人物后,我不得不下矮子已经带着他的一帮追随者逃离了兰桂坊的结论,至于具体的去向,据我推测应该是西侧的尚贤湿地。只是因为时间上的差距,就是我亡羊补牢继续去追,怕也来不及。矮子会选择从西侧的尚先河方向逃跑,我估计他应该早就备了皮艇或者游艇之类的航行工具。 因为兰桂坊酒发生了爆炸事件,所以无锡市消防局消防大队排出了消防车、无锡市公安局则是派出了防爆特警赶赴现场,刑侦大队那边司伏见似乎是要亲自到现场,而治安科审议股股长那边则是派出了又一批治安民警赶赴支援,随着越来越多的警务人员到达现场,我知道时间已经不好再继续拖延下去。 听着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急的警车声,我也非常直接地对站在我身后空无一人的兰桂坊酒门口的赵守博道: “开车,以运送伤员的名义带我和其他三名干警往无锡市第二人民医院驾驶。” “是。”赵守博面色平静地听从了我的命令,之前在兰桂坊酒地下,矮子引爆炸弹时,有三名挨得较近的干警被当场炸伤,加上我,赵守博一人要运送四人。 因为我此刻的打扮和一般的干警无异,所以很轻易地就上了车。赶在司伏见赶到现场之前坐警车离开了现场。 在离开之前,我以最短的时间解除了赵守博之外所有我所带到兰桂坊的干警身上的勾魂术,在司伏见和消防队赶到现场之前,我收回了一共十七名干警身上的勾魂术,至于剩下的四名,因为之前参与了围堵东方面包车的行动,暂时回不来,我只能够给他们下达命令,让他们在三天之后的半夜到西桥来找我,让我主动给他们解除身上的勾魂术。 坐在警车上,我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因为矮子的逃跑,我这一次的“清剿”计划,可以说是失败了。 我用我随身携带的电话给阿雪打了个电话,确定阿雪刚刚被狐仙带到家,而且妈已经熟睡后,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之后我就给尉文龙发了条简单的短信,告诉他行动不顺。 而刚刚在我挂机之时,我收到了尉文龙的来电。 “术以知奸?”我立刻问道。 “以刑止刑。”那边传来了尉文龙如同死海水面般沉寂的回应声,“行动如何?” “战略上不能说失败,但是战术上失误了。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矮子,被他用弃车保帅、三路之子送两个的手法逃窜了。事情搅黄。这是我的失误。” “……”尉文龙那边寂然了片刻,最后轻叹了一声,“你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心头微苦,笑道: “看来我太过胜券在握了。不过经过这一遭 ,我倒是更赏识那个矮子了,如果那个矮子这么轻易被我抓到,我倒反而会降低对他的价值评估呢。今天他的表现让我很满意,也坚定了我要吸收他的想法。这就是战略上的不变。” 接着,我简单地描述了一遍之前在兰桂坊所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条理清晰,微言大义。 “听你的描述,那个叫‘丑哥’的人,也算是个干脆决绝的人,自制氯气弹、仿真枪,还有疑似tnt的自制炸药,这些说明他在军火方面有一定的渠道和实践操作能力。逃亡时他分别采用了声南击北、分兵引流、弃轻保重三道策略,一环扣住一环,这说明他对人心的把握极其精准。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他还能够有条不紊地运用事先布局的逃生策略黯然脱身,确实殊为不易。 战略上的总体布置问题不大。” “我最佩服的终究是他能够把自己的手下当马前卒来趋势,这需要极大的断绝力。比起他的那些依靠信息不对等就能够采取的策略,我更看中这一点。都说三思而后行,但是实际运用中想太多顾忌太多终究只能优柔寡断一事无成,《论语》中孔夫子也说了‘再,斯可矣。’这一点那个矮子做到了。”我幽幽喟叹道。“而且根据时速一百公里来计算,他的躲藏范围起码也已经扩散到太湖新城周边半径五十公里的地带,想要搜寻太不实际。” “是。所以这次行动,收效比例小于总体投入?”尉文龙问道。“你要知道,如果他这次成功流亡了,下次就未必能够找到他的影子了。” “那倒也不尽然。”我洒然一笑,“别忘了,我还有高雪芹这枚搁置已久的棋子。pna的突袭本营计划失败,那就采用pnb,利用高雪芹这一条线把矮子的避难地点牵引出来,然后再来个一网打尽。这是我的想法。” “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建立在矮子对高雪芹的绝对呵护和高度信任上,如果矮子中断和高雪芹的联系,这条路就难走。”尉文龙冷静地分析道。 “不会。那矮子敢为了高雪芹出动大批人马绑架我,甚至几乎毁去我一条命,就足够说明矮子对他足够重视,矮子对高雪芹有不小的情分,这一点我看得出来。我会搞定高雪芹,然后让他联系上矮子,让高雪芹报告说我正在追杀他,矮子肯定会暂时收留他,届时我只需要尾随就能够直捣黄龙。” 说到此处,我也笑了起来: “正好,高雪芹那个小子今天早上很不识趣地给我打了通挑衅电话,我正想找他呢。这一次就把新仇旧账全结了,而且还能把阿雪的眼角膜也弄到手。一石三鸟。” “……”尉文龙那一头沉思了少许,似乎在忖度着什么,片刻后,尉文龙缓缓问道,声音困顿,似乎尚未从酣睡中醒来,“需要我做什么?” “很多。我希望你现在能够帮我调查清楚华东爆破公司的人员组成、项目工程、库存情况、出入账单、公司执勤人员、保卫人员、管理人员、工程指挥部高层人员以及公司的人员布置、警卫力量、仓库和建筑结构,要是可以,甚至把高层人员的电话和联系方式全都秘密调查清楚。越快越好。” 第198章 一百九十九 双面间谍 “其次,我希望你调查清楚无锡市市长、常务副市长、市委副书记或者市高官和市委秘书长等厅级干部的具体所在地、日程安排等信息,如果查不到内部消息,你可以采用对应分析法利用过去的新闻信息预设领导干部班长的未来短期动态分布图,发到我的邮箱。这对我们的行动会有大用。” “第三,我会用勾魂术控制十名城中区的流氓地痞或者外地的小混混供你差遣三天。同时我会送你三辆便宜的奥拓,你在下午五点之前到太湖北部的渔港村和那十人会合。之后的行动我会和用手机你具体再商量。” “……问题……不大。”尉文龙稍加思索后,给了我一个较为肯定的答案。 “我知道交给你,问题肯定不会大。”我满意地笑了笑,“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要渡过了这一次的难关,我都不敢想象我们的计划能够加速多少倍。” “呵呵。”尉文龙用一种不冷不热的语气笑了笑。“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和耶和华握手的准备,也做好了进阿鼻地狱的打算。” “气魄。”我赞赏了一声,“爆破公司那边的资料调查就交给你了。剩下的我会解决。下次的暗号是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三十四章的‘vexil-regis-prodeunt-ferni(地狱之王的旗帜正在前进),向着我们而来。’” “是么。vexil-regis,本来是十字架,它是天国之王的标志,但丁加了‘ferni’,意思为‘地狱的’,就把天国之王的旗帜变成了地狱之王的旗帜。呵呵,有趣。”尉文龙轻赞了一声。 “呵呵,就是这个意思。天国和地狱其实不过是同一面旗帜的正反面而已。文龙。” 言尽于此,我挂断电话,随后直接取出了用来联系苏舒的微型对讲机,根据之前苏舒的汇报,现在苏舒尚未和司伏见汇合,而是在兰桂坊酒附近协助疏散人群,同时帮助治安警察记录口供。当时苏舒的口供,都是我选择性地让她回答的,比如说,我让苏舒告诉司伏见,我被矮子的人绑架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当然,除此之外,司伏见并不知道我控制了太湖新城民警,他只知道我进入过太湖新城派出所,之后和民警一起进了兰桂坊酒。 虽然司伏见可以由此断定我控制了派出所的干警,但我也清楚,司伏见肯定不会嫁祸到我的勾魂术头上,因为之前在兰桂坊地下室里,太湖新城干警在我的命令下击毙了八名矮子的人,不管怎么说,警方开枪的事实无法掩盖,与其说是被我用勾魂术操控倒不如说是有人报案警方主动出击更能够为人信服。更何况,我拥有勾魂术的说法还没有经过科学的鉴定或者得到决定性的证据,如果要在报纸上刊登我有勾魂术的事只会论人笑柄,所以我料定今晚无锡市新闻或者江南晚报头版的主要内容必然是“太湖新城派出所警方在兰桂坊酒地下秘密会所清剿一群军火贩,军火贩子暴起反抗,警方和军火贩发生枪战最终成功击毙军火贩八名,其余七名军火贩走投无路开枪自杀,一名干警被暴徒用自制炸弹炸死”。这样一来,那些干警既可以摆脱主动开枪杀人的罪名,同时又可以向上级邀功,同时还可以维护警方和政府的威名。这是一举三得的美事。所谓法不责众,这次被我控制的警察这么多,如果那些警察都要受处分,那司伏见得罪的人就多了,太湖新城的警方也会因此蒙羞,怎么说都不划算。 因为牢牢抓住了这一点,我知道兰桂坊酒这起事件最终会推到警方捉拿不法犯罪团伙上,而不可能推到我用勾魂术策划上,更何况,整个过程中,我都穿上了民警制服,别人也都把我当警察而不是一个学生。 理清思路之后我,又压低声音给苏舒的微型对讲机发了话: “附近有‘狗’么?”我给苏舒下过命令,如果司伏见就在附近,那就不要给我回话。附近有“狗”是我和苏舒商量好的暗号,如果有司伏见或者其他警方人员在场,苏舒就不要回我的话。 “没有,我现在在公共厕所。”苏舒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轻轻回答我道。司伏见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到亲自到女厕所监视苏舒,所以我确信苏舒周围现在没人监控。 “很好。现在我要给你下达命令。苏舒,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要想办法和我联系三次,汇报我警方的最新动态,时间分别是早上6点,午间12点和晚上8点,如果有对我极其不利的情况,无视时间直接联系。” “知道。” “除此之外,我需要你做一件事。苏舒。”我对着微型对讲机的传声口道。 “什么事,请吩咐。”苏舒用极其虔诚而恭顺的语气道。 “我要你做我和司伏见之间的双面间谍。你去告诉司伏见,说我要用催眠术控制你,结果你没有被我控制,但依然假装被我控制服从我的命令,事实上还是司伏见的人。司伏见知道后肯定会让你继续假装被我控制,做用来侦查我动向的线人。”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的说法去做的。”苏舒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 “听清楚就好。我要你今天晚上8点之前联系我,给我打电话,号码是138……”我把我事先从医院乘的士离开时从农贸市场门口的二手手机店搞到的新手机号码告诉了苏舒。 “除此之外,如果司伏见怀疑你真的被我所控制,你就拿出你女性特有的温柔向他告白,以此来证明你的清白,知道?” “知道了。”苏舒认真地道。 “其他方面暂时没有更多的吩咐,你见机行事,机灵点,尽量别露出马脚,尽快掌握更多有效信息向我回报。苏舒。” “是。” 听着微型对讲机那一头清脆的女声,我淡淡然一笑,然后撂下了微型对讲机,直接拉下了警车的车窗,然后把微型对讲机丢出了窗外。 轻飘飘的黑色细长对讲机在窗外划出一条黑线,随风后,逝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后方。 雁过无痕,月没无声。 这东西,已经没有第二次使用的价值了。 我已经在司伏见那里打下了一枚钉子,接下来,只要拿下高雪芹,就能够把矮子一起收服。不管如何,这场博弈的最终胜利者,会是我。 第199章 两百 是人是鬼 碧天晴爽,浮云如玉。 鸣叫着警笛的警车在车水马龙的内环线高速奔驰着,一路上将一辆接一辆商务车或者私人驾车甩在后头。 “停车。”载着三名负伤干警的警车行驶到一半,我就让赵守博在内环线第一环的解放环路的南侧路口停下,然后直接换下了身上的警服,之后就直接解除了赵守博身上的勾魂术,如同一个普通的路人一般走入了茫茫车流之中。 之后我又在红绿灯下拦下了一辆坐了一对夫妻黑色的本田雅阁,直接使用了勾魂术,控制了车内的两人: “带我去凤仙桥口,宝通商业区对面,环湖西苑。” 我对着挺着啤酒肚,留着单侧刘海佩戴长追耳环的中年男子下了命令。 “好的,上车。” 在我的操控之下,车主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推开了门让我入内。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缓不急地坐上了副驾驶座,然后拉上车门,车内的二人如同看待亲友一般看着我,等红灯跳转为绿灯的那一刹,车主毫不犹豫发动了汽车,带着我奔着高雪芹所在的地址狂驰而去。 约莫三十分钟后,我到达了凤仙桥口的环湖西苑,根据我的预测,这里应该是高雪芹的所在地。之前我曾经谎报了无锡市公安局治安警说这边有人埋设了炸弹,所以现在高雪芹的状况是我挺好奇的。 刚到环湖西苑小区的大门口,就发现那里已经停了三辆警车,两名治安警正拿着对讲机站在大门口不停地联络着。 眼前的景象让我确信是我之前的假报起了效果。虽然距离我之前的假报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但是这边的炸弹危机还没有过去。 我微微一笑,径直地走到了两名治安警面前,咳嗽一声,道: “二位好啊。” 两名正在用对讲机联系搜索小区的同僚的治安警闻声转过头来,两对疑惑而犀利的眼神稳稳地落到了我的脸上。 而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眨了一下眼就,对着眼前的两人,使用了勾魂术: “我有点忙想让二位帮我。还请两位配合一下。” 勾魂术如同魔术棒一般瞬间让两名治安警的表情变得茫然,随即有变成了了然。两名治安警点了点头,看着我,面容沉肃地问道: “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帮我在小区内找到一名叫高雪芹的学生,他留着一头浓密黑发,左半边脸的刘海垂下了一绺,戴着一副giordano牌无边眼镜。同时,我估计他身边可能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 我微笑着道。 “给我问问你们正在小区内掘地三尺的同僚,有没有这样的人。” “知道。”两名治安警立刻顺从我的命令,拿起对讲机联系起了同僚。不到一分钟,其中一名治安警就抬起了头,转身对我说道: “有。在一幢三楼,住着你所描述的男子。” “呵呵。果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啊。带着个女孩不方便逃跑了是么?高雪芹。”我不禁可笑高雪芹作茧自缚的愚蠢,然后直接对着眼前的两名治安警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也跟我走一趟。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你们可别留情。” “是。”两名治安警丝毫没有反抗我的意思,我一马当先,负手缓步走向了环湖西苑一幢的精品板式高层住宅楼,那就是高雪芹的住处了。 二话不说就顺着安全楼道上了三楼,两名治安警在我的控制之下身先士卒,走在我的最前头,一直走到了三楼长廊过道的第一扇门,也就是301的防盗门口,我直接对两名治安警道: “敲门,告诉里面里面的人说警察要查案。让他出来。”说着,我身体一转,背对着防盗门,这样即使高雪芹从防盗门上的猫眼往外窥探,也不至于第一时间猜出是我。 “是。”两名治安警重重点头,身体转向301室防盗门,然后眼中露出了执法人员特有的苛厉凶光。 通通通! 两名治安两人握拳提手,警重重地敲打着坚固的漆黑色防盗门,防盗门顿时发出啪啪的声响。 “谁啊?”房间之内传出了有一道些紧张的男声,一阵脚步声从屋内逼近到了门前,之后咔嚓一声,防盗门上的小窗被拉开了。 果然是高雪芹的声音,我一听就听出来了。 “开门,警察,查案!”两名治安警重重地敲击着防盗门,粗声粗气地道。 “刚才不是查过了吗?”防盗门的小窗内传出了高雪芹有些疑惑而紧张的声音。 “刚才查得不彻底,现在要再查一次!”治安警肃声道。 “那……好。”高雪芹似乎有些迟疑,但是在僵持了片刻后,终究还是不敢和治安警作对,转开了房间的防盗门,往外推开。 听到开门的声音,我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鞋跟向右后方微转,身体翻面,双手插袋地站在了高雪芹的面前。 “抓住他。” 当我看到戴着新买的giordano无框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的克罗心运动v领体恤的高雪芹,就直接对两名治安警下达了命令。 “你……王一生……?”高雪芹只来得及露出见到鬼一般的恐怖神色,两名治安警就突然一左一右分开上前,两人同时出手,从两侧搭住了高雪芹的双肩,然后两人又同时出腿发力,扫出了左脚和右脚,狠狠地踢在了高雪芹的脚脖子上,把高雪芹的脚往外一勾,同时搭载高雪芹肩胛骨上的两手重重下压,高雪芹哎哟痛叫一声,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往下一跪,跪在了我的面前。 “好久不见了,高雪芹。”我淡淡地一笑,在高雪芹的面停下步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高雪芹。“今天早上,某人似乎说我一个瞎子是不可能找到他的,你说,那个嚣张的蠢蛋是谁呢?” “王一生……你……”高雪芹面色发白地看着我,但是又扫了扫一左一右压制着他的两名治安警,面上露出几分的警惕。 “不可能!王一生,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这里?这不可能!为什么……” 高雪芹死死地盯着我,还算清明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当他看到我不但没有被毁反而更为光洁透白的脸庞时,脸上露出的除了震骇,还有惊惧。 “为什么我的眼睛没事?为什么我的脸没被毁容?为什么我能够找到你?为什么我能够调动警察?你想问的是这些对?”我笑了,缓缓地弯下腰,用环状手指勾起了高雪芹的下巴,细眯起眼看着他。 咕咚。 高雪芹目光骇然地盯着我,他扫了两名治安警一眼,最后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脸上。 “王一生……你到底是人是鬼?” 第200章 二百零一 我不在乎 “你说呢?”我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高雪芹还算俊秀的脸蛋,纤细的手指一直从高雪芹的下巴抚摸到了耳后根,然后右手食指和拇指骤然发力,死死地掐住了高雪芹耳后静脉处的耳后穴。 “啊--!!”被我掐住了耳后穴,高雪芹发出了痛苦的叫声,整个人都是抽搐起来。 耳后穴是人体最敏感的穴位之一,掐那里,虽然不会致残致命,但是却会让被点穴者产生莫大的痛苦。 “王一生,你这个畜生!”高雪芹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两名治安警死死地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带回房间里。给我往死里打。”我对着两名治安警命令道。高雪芹的眼睛突然睁圆,我的话语让他产生了莫大的恐惧,但是治安警根本就不等他反抗,直接拖着他的两条胳膊,如同拖靶子一般一路把他拉回到了屋内大厅里。 我缓步跟入了屋内,然后,轻轻地反手关上了门。 “干什么!?王一生……你们想怎么样?私闯民宅是么?”高雪芹被两名治安警压制在自家大厅中央,像是一个疯子一般嚎叫着。 “干什么?记得你今早在电话里是怎么跟我说来着?跟你玩,下辈子是?还说我就算是明眼人也找不到你,你是这样说的对?”我呵呵笑着,然后缓步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那还记得之前我在电话里头怎么跟你说的……让我想想。哦对了,我好像是这么说的,我说过,会用三棱尖刀插入你的左心房,捣断你的大动脉,用单刃刀割断你的竖脊肌、头后大直肌、腹横肌和提肛肌,再把你剁成肉沫。” 听到我的陈述,高雪芹顿时面如死灰,一张俏白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苍然而慌张。 “王一生……你可别乱来啊……你……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的话……” “会怎么样?警方会抓我?你也不看看现在抓着你胳膊的人是谁?你那个自以为很了不起的矮子丑哥会来救你?哈哈,别天真了,要我告诉你他现在的状况吗?现在呢,半个无锡市的警方都出动了警车在逮捕他。治安警、刑警、民警、干警、防爆警,武警,每一股力量都在满城追捕他,你觉得他会有空来救你?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靠山?哦,那没用,我跟你说,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高雪芹。” 我伸出手,如同抓草皮一般一把揪住了高雪芹的黑发,稍一发力,强行把高雪芹的头拉起来,让他正视着我。 “金娜在哪里?”我冷声问道。 “金娜?”高雪芹眨了一下眼,眼中闪过了一丝的不屑,随即看着我,他冷笑起来,“王一生,你果然是来找金娜的对么?你果然在在乎她。在乎这个婊子。呵呵,那我告诉你,王一生,太晚了,金娜早就成了我的女人。我早就已经把她的身子玩了个遍,你没戏了。” “说,金娜在哪。”高雪芹的话让我的眼神微变,但是我没有在乎高雪芹说什么,而是依旧抓着他的浓密黑发,逼问着金娜的下落。 把我一把揪住黑发,高雪芹露出了极其痛苦之色,连眼皮都在微微抽搐着,显然是因为头皮被拉扯带来的痛苦。 但是,即便如此,高雪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浓浓的恨意,眼中闪烁着不屈之色。 “给他点颜色。”我对两名治安警说道。 “是。” 咔,咔。 两名治安警不动声色,扣住高雪芹双肩肩胛骨,猛然一个反扣,只听得咔咔两声清脆的声响,高雪芹原本惨白的脸突然涨红,眼瞳突出,嘴里发出了杀猪一般地痛叫声。 能够当上治安警的人,身体素质都强于常人,而且也接受过擒敌的基本技能,对付养尊处优的高雪芹那是手到擒来。 治安警用最简单的手法使得高雪芹的双臂脱了臼,此刻高雪芹整个人都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 “王一生……你、你不得好死!” 高雪芹身体抽搐着,带着满满怒意的眼睛瞪着我,眼里的恨意几乎能够流溢出来。 “还有力气说话,显然不够狠,继续。”我弹了一个响指,对两名治安警示意道。 两名治安警得到的我的提示,顿时眼神一沉,然后两人同时把浑身软趴趴的高雪芹如同咸鱼一般翻转了起来,紧接着,右侧的那名治安警突然一个起跳,身体离地五十五厘米,然后在身体落下的那一刹,治安警两只运动鞋鞋底带着他的身体重量重重地落在了高雪芹平坦柔软的腹部! “不要……哇啊!!”超过一百五十斤的重量直接落在腹部,高雪芹身体突然僵直,双目顿时睁圆,嘴巴不自然当我张开,接着,一大团粘稠的酸水夹杂着些许的鲜红血迹从他的喉间一路直上,从嘴角冒出! 因为强烈的痛楚,高雪芹整个人都是一阵翻白眼,几乎晕死过去,他整个人都像是休克一般在地上赖了好一阵才勉强睁开眼。 “滋味不错?还想不想再来一次?”看到勉强睁开眼的高雪芹,我蹲下了下身,然后抱着胸,微笑着看着他。“对了,我可有话在先啊,高雪芹,我可不介意一刀杀了你,或者当场把你大卸八块。” “杀……了……我……?呵呵。”听到我的威胁,高雪芹却是轻蔑地一笑,露出了一丝嘲讽之意。“要杀……你尽管……杀我……我爸不明不白地死了……你把我和我爸的名声都搞臭了……我爸死了之后……我妈……那个臭女人……带着我爸的遗产跟市国资委人事处人教科的一个狗男人跑了……那些个平日里跟在我屁股后头对我谄媚逢迎的女人也都莫名其妙跟我决裂了……呵呵,我还在乎什么?我还怕什么?我的家都毁了,王一生,你以为我真的怕死么!?” “王一生,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你少来这一套,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你也别想让我屈服!” 高雪芹几近疯狂的一席话,让我的心脏轻轻一跳。 第201章 二百零二 控心 “别让你屈服?”我沉下心来,随即冷冷一笑,“为什么要让你屈服?我就要让你坚持对我的恨意。对我恨之入骨。高雪芹。” “高雪芹,不用在我的面前扮可怜虫也不用自诩天弃鬼怨的天煞星。你现在的处境都是你,还有你那个没底线老爹自食其果,十几年的逍遥风流,于你已经够了。这个世界上,比你可怜的人,多到可以用口舌淹死你。” 我抓着高雪芹的头发,居高临下地正视着他,缓缓说道: “人从三岁能跑步起,就已经过了享受的时光了。人活在这个世上,绝对不是来享受的。任何念想着享受荣华富贵而不做推动社会前行贡献的人,都不过是浪费社会资源,死不足惜。你屈服不屈服,对我来说,也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就你的能力对我来说,除了让我得到片刻的心理虐待快感,没有任何的价值。” “王一生……你这个变态……”高雪芹死死咬着牙对我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变态,只有绝大多数思维留滞在普通人阶层的凡人罢了。”我笑了笑,用像是看小朋友一般的目光看着高雪芹,“顺便再告诉你最后一件事好了。高雪芹。你的爸爸呢,是因为上了尉文龙的妹妹所以被尉文龙用自制的手表炸弹炸死的。学校食堂里的毒呢,是我下的,为的是要搞垮你跟你那个不顺民心的老爸,顺带着把你这个花架子学生会主席搞下台,因为我早就看不下去你这样的人了。史兵他们污蔑你,张雨婷的假验孕单,也是我的策划和指示。没错,你所有的苦难都是我策划的,你的家会支离破碎,你会走到这一步,都是我搞的鬼。我就是你生命里的恶魔。高雪芹。” 听着我的话语,高雪芹原本痛苦而怨恨的目光渐渐地变成了茫然和恐惧,这是高雪芹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流露出来过的表情。 “王一生……你……我要你死!!!”在短短几秒钟的沉寂之后,高雪芹忽然全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腰部发力,两腿拼命地扭动,似乎想要从地上拗起身来,可惜他的双臂肩胛骨被两名治安警扣脱臼,卸了力,根本无法动弹,所以他也只能够用臀部为支撑发力试图站起。 啪。 就在高雪芹想要站起时,我的右脚跟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胸口,如同一锤定音般,把原本想要坐起的他又狠狠地踩了回去。 “我要你死!王一生,你这个畜生,你去死啊!去死啊!!”高雪芹撕心裂肺地吼叫着,眼角有粘稠的液体渗透而出,晶莹如珠。 “我是很想你动手给我一刀,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高雪芹。你没资格跟我玩。” 而我也是看着高雪芹的双目,缓缓睁大眼,使用了勾魂术: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供我任劳任怨的走狗,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得服从,哪怕我让你自挖双目你也要立刻执行,知道么?” 在我的目光和高雪芹的双眼对视的那一刹,高雪芹的瞳孔骤然一缩,我看到在高雪芹的瞳眸深处,似乎闪过了一刹那的抗拒,但是,最终,就像曾经无数个被我控制过的人一样,高雪芹的面色也变得顺从和平静下来: “我知道了。”高雪芹用与刚才的歇斯底里语调截然相反的口吻说着,漆黑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对我的恨意。 我微微眯起眼,道: “说,金娜在哪里?” “在我的卧室里。”高雪芹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上了她?”我扫了高雪芹没有表情的脸道。 “没有,因为小区里有警察检查,所以我怕动金娜会让她醒来,就一直用麻醉药让她睡着。”高雪芹用不快也不缓地语调说道。 “呵呵,果然如此啊。”我笑了笑,然后缓缓地站起了身。和我计算的一样,因为有警察在这一带搜索,高雪芹生怕自己轻举妄动会导致金娜醒来,如果金娜醒来并且第一时间向警察求救的话高雪芹自然会被第一时间逮捕。所以高雪芹既不能把金娜偷运走,又不能让金娜醒来,所以就只能够让金娜一直睡着。这可以说是最笨的方法。 “你就给我留在这里待命。”我对着高雪芹下达了命令,然后转头看向压制了高雪芹的两名治安警。 “解。”我看着两名治安警道。 两名治安警的目光顿时恢复了清明,用不知情的眼光看着我,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处在这里。 只是就在下一秒,不等两名治安警做出什么反应,我就对着两名治安警再次使用了勾魂术: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去小区门口。” “是。”两名治安警收到了我的命令,顿时转身离去,缓缓步出了高雪芹住宅的大厅。 狐仙跟我说过,在渡过了第二劫之后,我的勾魂术能力主要有两个变化,其中之一就是勾魂术所能够控制的人数上升到九十九人,其二就是对同一个人的控制次数达到两次。现在看来,狐仙那个女人果然没有骗我。 高雪芹依旧赖在地上,而我则是缓步走入了高雪芹的卧室,卧室布局还算雅致,有两个四层大蜜巢层架书架和一张樱花木桌,桌面上极有条理地堆放着四本书,分别是《国史十六讲》、《中国知青史》、《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以及一本被俞平伯评为“一片片的落英都含蓄着人间情味”的丰子恺的散文集《禅外阅世》。 高雪芹再风流,他爸也是个校长,看来在阅读方面的功课,高雪芹也没少下。 真正让我视线停留的是在房间中央的美梦思双人软床上,一个我熟悉无比的女孩正蜷缩着身子,安然睡着。 长长的睫毛闭合在一起,还算精致的脸上却浮现出些许的苍白,嘴唇更是褪了色,原本显得时尚而青春的梨花发也是丝丝凌乱,如同流波,沿着耳鬓、秀颈,一直贴打在浑圆的小香肩上,还有几丝弯曲到锁骨处。 一双修长的美腿从水洗蓝的空调被缝隙下延伸而出,因为被单较薄,除了秀腿、秀首与脖颈,被单下的女孩圆润的玉白色蓬乳的上半部分都暴露在空气中,勾曲并搭在被单外的两条修长臂膀那细腻而粉白色的肌肤在采光效果不错的卧室的自然光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因为是侧睡,胸口处初发育的少女微隆曲线轮廓,更是因为肉与肉之间的自然挤压而被勾勒地秋毫毕现,颇为诱人。 被高雪芹用麻醉药致昏、并且剥去了身上一切遮蔽物的金娜,就在躺在我的面前。 身无寸缕。 第202章 二百零三 布局 我轻叹了一声,微微皱眉,微微上前了一步,随手撩过了丢在床头边上的米底蓝雪纺碎花无袖连衣裙,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一把撩开了包裹着金娜的空调被,然后我闭上了眼,两只手举着绵软的无袖连衣裙,遮住脸部,不去看金娜胴体,凭借着我的印象记忆,我的左手摸到了金娜的肩膀,然后轻轻地把她的身体翻转,让她保持正面睡觉姿势,然后我把金娜的手臂向上直起,再把连衣裙的拉链拉开,下摆口从上往下套入金娜的身体里…… 指尖凹进,一丝光滑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肉质感滑过我的指尖。我骤然手指,脸上徒然一热。因为我知道我恐怕不小心摸到了金娜的某个女性特有敏感部位…… 我甩甩头,屏住气,前前后后花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总算是把连衣裙给金娜穿上了。 “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 虽然小时候也帮阿雪和烟烟穿过连衣裙,但是那时候我却从来没有感到如此费尽。简单地给金娜的身体包裹了一下后,我犹豫了一会儿,把金娜剩下的文胸和其他的内衣裤全部装入了黑色的塑料袋中,然后托住金娜的脖颈和两腘,缓缓横抱起了垂着一头长发的金娜,走出了高雪芹的卧室。 高雪芹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大厅里等候我的发落。 看到高雪芹,我斜过眼去,问道: “你用了什么迷药?” 高雪芹看着我怀里的金娜,道: “绑架她时用了丑哥给我的乙醚喷射剂,后来警察来了,我就用丑哥从成人用品店搞来的液体接触型迷幻药,叫‘失忆水’,让她又昏迷了过去。” “‘失忆水’能让人昏迷多久?”我问道。 “看体质,体质一般的五六个小时,体质差的昏迷八个小时。”高雪芹面不改色地道。 我微微蹙眉,了然地点了点头,一般来说,高雪芹所说的药都是从一些渠道不太正规的成人用品店能够搞到的,对于矮子那种知道地下规则和黑市渠道的人来说,要搞到这种东西并不难。不过,既然只是普通的成人用品,对金娜的身体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损伤。 “高雪芹。你爹的车钥匙在你身上对?给我。”我轻轻地把金娜横放在了沙发上,道。 高雪芹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宝马x6 xdrive35i的遥控车钥匙抛给我。 我凌空一抓,接过车钥匙,然后道: “高雪芹,你有联系丑哥的方式对?” “有。丑哥有四部手机,有一只是私人手机,我有他私人手机的号码。只要我想,就能联系上他。”高雪芹看着我道。 “这就好。接下来我要你做两件事。其一,如果今晚七点之前你的那个丑哥没有落入无锡市警方手里,我要你在今天晚上七点整时给你的那个丑哥打电话。告诉他我要杀你,而且你绑架一个女孩,被警察盯上了。你想要投靠他,让他把他的窝藏地点告诉你。然后你再顺便把你那丑哥的窝藏地点告诉我。” “其二,等你的那个丑哥落入我手里后,我要你自愿去无锡第三医院的眼科,找那里的主任,告诉他说你要捐献你的眼角膜,知道么?” 说出这个命令时,我狠狠地捏了一把拳头,心弦微微绷紧。 说到底,把阿雪的眼睛弄瞎的罪过,高雪芹责无旁贷,拿他的眼睛作为补偿,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知道了。只要你想要我的眼睛,我随时可以提供。”高雪芹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木讷地点头回应我。如今的他,早已经失去了灵魂。 只是一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傀儡罢了。 “这就对了。”我咧嘴一笑,突然间,脑海里涌起一道莫名的念头,我笑着问高雪芹道,“高雪芹,你现在……幸福么?” 高雪芹木然地看着我,嘴唇发白,嘴角还带着之前因为治安警殴打而留下的血渍。 “我很痛苦。”高雪芹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道。“但是,我会服从你的话。” 我的心弦几不可觉地颤抖了一刹那,但是最后,我还是收敛了心头的触动,淡淡地道: “呵呵,原来如此。也不是完全变成机器人了啊。还是残留着自我性的。” 顿了顿,我对高雪芹道: “等我把金娜送走后,我估计她会报警揭发你,在被警察抓住之前,你就去小旅馆里避避风。可别在你的眼睛捐献之前进了派出所。” “是。”高雪芹微微点头。 “就这样。再见了,高雪芹。我们的故事,已经画上句号。”我对面色如雕塑般僵硬的高雪芹洒然一笑,然后面色恢复了常态。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叫高雪芹的灵魂了。 我轻轻地抱起沙发上的金娜,金娜娇软而修长的身躯如同墨西哥鸡肉卷一般横在我的手上,飘香的秀发如瀑垂落,几根贴着额头的秀发下,是闭合的睫毛和眯成一线的眼睛。 给高雪芹我的秘密联系方式后,我便径自带着金娜走出了高雪芹的家,乘坐电梯到了地下一层的车库后,我用高雪芹的用高雪芹给我的车钥匙打开了黑色的宝马x6的车门,把金娜放置入了后座,然后我一人坐上了后座,把车钥匙插入孔座内,点火发动了汽车。 虽然没有亲自去过金娜家,但是因为之前金娜和我去无锡市公安局录口供回来时,我知道了金娜家所在的大概方向,于是我就根据我的记忆把金娜送回到了她家所在的小区附近。 在一条过路人不算太多的过道口,我把高雪芹的车停在了停车线内,然后打算就此离开。这一次我找高雪芹,除了为了擒拿矮子之外,并没有太多的额外计划,救金娜只能说是顺手。 确认四周没有人路过后,我拧转车钥匙,打算不留声色地离去。 只是,就在推开车门的那一刹,我的背后却是传来了一阵迷惑而虚弱的幽幽女声: “王一生……是你吗?” 背后飘来的声音,让我的身体顿时僵住。 我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看到了躺在宝马x6后座上,只裹着一件蓝色轻薄的雪纺连衣裙的金娜,正用她那虚弱的黑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第203章 二百零四 因果 “醒了?”我转头看着金娜,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上她。 “王一生……你怎么会……我……这里是哪里?”金娜茫然地看着我,手搭着额头,缓缓地从靠座上拗起身来,然后,她像是突然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一样看着我,道: “高雪芹呢?为什么是你?这里……我……我的衣服……不对,王一生,你不是住院了……”金娜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当发现身上只穿了一件连衣裙后,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然后,她忽然面色一僵,然后捂着脸,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 “高雪芹没对你做什么。他被我阻止了。警察现在正在抓他,他已经逃走了。我是他打电话来讥讽我才无意间查出他的地址的。我拿了高雪芹的钥匙,顺便把你送回来了。就是这样,你别想太多。”我尽量用我所能表现出的最有说服力的语气给金娜缓缓地解释着。 说完,我偏过了头去,轻咳了一声,道: “咳咳,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因为我侧过了脸,但是我没有看到金娜到底做什么,但是金娜的的确确沉寂了差不多有五秒钟的时间,那五秒钟里她没有出声,或许是在检查自己身体是否受损或者有任何的异样。 五秒之后,我再次听到了金娜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由得脑门又是一阵抽跳。 现在我和尉文龙至少还有两步计划要走,我不想在金娜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可是现在看来…… 哎。 我叹了口气,随手从车台的清风牌一次性抽纸盒中抽出了两张纸巾递给金娜。 “擦一擦。科学研究表明,哭会让女人起皱纹。” 听到我的声音,金娜却依旧是头也不抬地抱着身子哭,而且哭得更大声起来。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一张白净的脸隐藏在微乱的刘海阴影之下,显得无比的阴翳与悲伤。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生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好过的。我微微皱眉,心念一动,随口道: “你再哭,我可走了,不管你了。” 说完,我就走出了车内,关上了车门,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这一招果然见效,我前脚跟落地,还没有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了金娜的叫声: “王一生,你……站住!” 我收住了步子,扭过头,却是看到金娜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正隔着车窗看着我,一对泛着水雾的清澈眼睛里流出来的是无助、凄凉和复杂的情绪。 我幽幽叹气,反身走了回去,拉开了车门,把手里预备好的纸巾递给了金娜,道: “先静一下。哭解决不了任何麻烦,只能让麻烦更多。” “谢谢……你总能说出一大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金娜勉强苦笑着,接过纸巾抹了把眼角的泪水,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 当我和金娜的视线对上时,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甚至连呼吸都是有些停滞。 “王一生……”金娜欲言又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停顿了一阵后,缓缓道,“今天早上我出家门没多久就遇到了开着宝马的高雪芹,那时候他脸色很难看,他问我为什么突然跟他分手……我本来不想理睬他,但是他说想跟我静下心来好好谈谈,于是我就答应了他,本想和他说清楚我对他没感觉了……上车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但是我想高雪芹毕竟也是学生会主席,平时还算守本分,不可能做出太过分的事来……可是,他却开车把我带到了边郊,还突然从车座下面拿出了一个喷射剂一样的东西朝我脸上直喷。他还锁上了车门不让我出去,最后……我就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我就看到自己在高雪芹卧室的床上,那时候我想逃跑,但是他又拿出了一块布,捂住了我的嘴巴,又把我弄昏了过去……我真想不到,高雪芹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会做这样的事!” “高雪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现在只是狗急跳墙了而已。”我淡淡地道,“你应该早点看出他的本性。能够左拥右抱、红杏满园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本质你应该知道。” 我沉住气,看着用手背擦着眼泪的金娜,心中却是暗暗惋惜。 “不过这件事……终归也不能怪你。”想到高雪芹曾经拥有过魅惑术,我也不想对金娜的行为如何评点。 “你说什么?”金娜红着眼看我。 “没什么。”我摇摇头,“你家人这个时候在家么?要不我送你。你没有去上学估计班主任打了电话给你父母询问原因,你是要告诉他们真相还是要我可以演一场戏说是我受伤了你扶我去了医院?” 金娜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下面色就难看了起来,一个女生被一个男生绑架,甚至算是强奸未遂,这样的事宣扬出去虽然能够惩戒男方,但是那个女生这辈子也基本上毁了。 金娜看着我,表情郁结而痛苦,挣扎了两名后,金娜摇了摇头,说道: “谢谢你替我想这么多……可现在无锡的警察都出动了,如果高雪芹被抓到了,我爸妈知道这件事也是迟早的,只是他们总该会保密的。现在既然我没事,我就应该庆幸了。” 金娜的语调非常的悲哀,她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却是越来越疑惑: “王一生……我能问你个问题么?前几天,我听高雪芹说,你的脸,还有你的眼睛,都受伤了……为什么现在,你一点事都没有?” “小伤而已,哪有传闻的那么玄乎。”我笑笑,“高雪芹因为不满我在全校人面前公开他的秘密,就花钱雇了一群小混混教训我,让我吃点苦头。后来我就逃出来了,顺便报了警,现在那伙不识趣的小混混团体已经被警方清剿干净了。” “真的么?听起来……好像是很危险的遭遇。” “确实很危险,不过都过去式了。高雪芹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我也没想到他会对我出此下手。”我淡淡地笑道。“但也多亏了他的报复心,打电话给我刺激我,让我听到了工程施工的声音,顺便找到了他所在地的蛛丝马迹,才得以找到你。” 听我说完,金娜眼中的黯然之色却是更甚了,她僵着脸,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是吗……高雪芹打电话刺激你啊……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嗯?”我皱眉,“什么意思?” 在我的质问下,金娜的秀首垂得更低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背,呢喃道: “今天早上……我向高雪芹提出分手的时候,高雪芹问我原因……我不肯告诉他……他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我说是……” “你这样回答他?”难怪。难怪高雪芹会电话刺激我,难怪。心中的谜团总算是解开了几分。 “对,我还说……我喜欢的人,是你。王一生。”说到此处,金娜紧紧抿住了粉唇,然后微微抬起下巴,一对虽然疲惫却是无比清澈温和的美眸怔怔地看着我。 第204章 二百零五 重见天日 看着金娜清澈而明媚的眼睛,我的心海在那一刻掀起了小幅的波澜,但是我进了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不露出过于讶异和震骇之色。 “难怪了……这算是权宜之计,我可以这么理解么?”我静静地看着金娜,淡淡地问道。 金娜眨了一下眼睛,目光左右躲闪了一阵后,道: “嗯……是的,我是为了让高雪芹死心才这么说的……” 说完,金娜突然住了嘴,而我和她之间,也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一时间,我们两人居然找不出任何的措词。直至过了半晌,金娜才似乎有些不甘心地抬头看着我,用一种非常低的语气道: “呵,你还真是淡定呢。王一生,你一点都不懂得安慰女生。” “被你看穿了啊。可是我不觉得在别人心灵受伤的时候趁虚而入是值得称赞的事。”我笑了笑,然后微微摇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 金娜眼神一黯,随即道: “我……会回家的。王一生,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今天你会来救我。按你的说法,高雪芹虽然刺激你,但是就算你知道了我在哪里,只要报警或者找我父母不就可以了吗。你为什么……亲自赶过来救我?你知道,高雪芹现在已经彻底疯狂了,要是他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的话……会很危险。” 我的心头略微一颤。我当然不会告诉金娜我原先的用意是擒拿高雪芹引出丑哥。救金娜虽然也是我的意愿,但并不是为首的意愿。 “为什么?这还用说么。因为……”金娜的疑问,让我居然有些难以回答。因为什么?因为我在乎她?因为我大义凛然、从善如流、见义勇为?都不是。 “要是我找你父母的话,恐怕他们反而会问一大通让我为难的问题,甚至用有色眼镜看我。我可不想卷入那么多的麻烦。而且我和高雪芹本来就有旧债要说清楚,所以我本想亲自去会回他,没想到他却提前洞察风声夹着尾巴逃跑了。” 金娜微微睁大了眼睛: “就这样?” “还能怎样?金娜,你可是我的朋友,老同学,救你需要那么多理由么?”我反问。从金娜的话语里,我也听出了她的暗示之意。但是我不会那么说的。尽管,或许我有过那样的情愫。 金娜一怔,脸上写满了失望之意,她的眼角一红,丝丝水雾罩上了她的双眸,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勉强笑道: “是吗……我知道了……王一生,这样是最好的……如果你喜欢我……我会很为难的。你这样的话,反而最好……对我们都好。” 金娜语无伦次的话语引得我感到些许的异样,我忍不住问道: “什么意思?” 金娜摇了摇头: “没什么……王一生,我只是……希望你别喜欢上我。因为我是……” 说到这里,金娜本就很低的语调突然打住了,她紧闭着嘴没有说下去,就像是犯了什么大忌一般。 而金娜这古怪的表情却是被我清清楚楚地捕捉在了眼里。 “是什么?” 金娜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对湿润的眸子看着我,道: “没什么。只是,王一生……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你喜欢过我……你最好放弃……”说到此处,金娜终于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沉默。 短暂的沉默。 我的肺里吸进了一口冷气。 “能说具体点么。貌似我还读不出你话里的深层意思。这算是对我的某种警告还是未雨绸缪曲突徙薪?” “没有的……我……就是字面的意思……王一生,我喜欢你……但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对不起。”金娜有些歉疚地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抓住了后座上的塑料包装袋,然后一只脚迈出了车门外。 我朝左侧让开了通道,金娜随手打理了一下秀发,然后搂抱着装着她的衣服的塑料袋,从车内走了出来。 “对不起……王一生,谢谢你救了我……我先走了……如果你身体好了的话,也赶紧去上学……”金娜甩甩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转身,快步离去。 我关上了车门,看着金娜走远的单薄身影,心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就在刚才,金娜似乎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告诉我,但是她还是刻意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波动,然后离开了。 这是为什么? 她到底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虽然只要用勾魂术,我就能够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但是…… 看到车内车座上那几点泪渍,我所有的想法都消散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秘密,正是这些秘密构成了人与人之间明面上的关系。既然金娜不想,我也不想为难她,让她说出违心之言。 我能够祝福她的,也就只有希望她能够早日走出阴影,寻求自己的人生幸福了。 “金娜,一路走好。” 我站在原地,微微握拳,看着金娜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喃喃自语。 一直看到金娜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处,我才如释重负,然后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再一次发动宝马x6。 因为金娜的这一小段插曲,让我暂时从早上的兰桂坊地下剿匪事件中走了出来,注意力上多少有些转移。 当我在一路上急速奔驰时,心情多少有些压抑。 一直当我到达了东桥桥墩下方时,我才平复了我复杂而错乱的情绪。 我把宝马x6停在东桥桥墩附近,然后走出了车,关上车门,径直朝着桥墩下方的一排城市绿化植被走去。 在第六株垂丝柳正下方的一块通体圆滑的大型雨花石前,我停下了脚步。 因为附近有几名散步的老人路过,所以我暂时没有行动,而是在雨花石上坐了下来,装出在看手机休息的模样。一直等到路过的行人走远了之后,我才从雨花石上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双手托住了雨花石的正下方,然后,双臂发力,把雨花石向着右侧推开了去—— 隆隆。 随着雨花石被我推开,雨花石正下方的景象露了出来,那是一块没有上的漆单层厚木板,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再次伸出手,把地面上的木板撬开。 咔哒一声。 木板如同暗门一般被我给撬开了,木板下方的景象暴露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摩托车后备箱大小的地下空间,里面,则是放着一只黑色的塑料袋。 看到地下的塑料袋,我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这东西还在,没有被人发现。 我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从地底下挖出了黑色的塑料袋,打开袋口的黑色蝴蝶结。 顿时,塑料袋内的所有物件暴露在了我的视野里。 一件黑色的塑料雨衣,一双漆黑的真皮高跟靴,一双黑色塑胶手套,一只从摩托525手机上拆下来后简单改装的微型变声器。 以及一个覆面式头盔。 这是我为了防止警方搜查我家,而事先特地埋在这里的the one的装扮。 the one,该重见天日了。 【不好意思今天停电了半天,现在才能上网】 第205章 二百零六 计划 在东桥拿回了the one的便装之后,我有一段相对来说比较空暇的时间。 忙活了一个上午,肚内空空,随便找了一家土菜馆补充了卡路里,吃两两块豆角我就接到了尉文龙的电话。 “vexil-regis-prodeunt-ferni(地狱之王正在前进)。” “向着我们而来。” 和尉文龙交接了暗号之后,我和尉文龙开始了信息的交换。 “你那边的进度怎么样,尉文龙?” “已经按照你的说法查清楚了华东爆破工程公司的大部分讯息。包括火工品库房平面布置图、内部人员的配置、工作地点和公司内部结构。包括值班室、炸药库、雷管库、发房间的布局结构我都已经调查清楚。白天炸药库、雷管库、值班室、发房间各有八人轮流值勤,晚上只有值班室、雷管库、炸药库的十六人。炸药库、雷管库和公司值班室的值班员、看库员以四人一组交替值勤,每次两小时。至于公司内部的高层管理人员,都是五点到五点半之间下班。所以如果你要盗取雷管或者tnt的话,管理人员方面的因素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有数了。到时候你发到我的邮箱,我再和你具体商量一下行动方案和流程图。”我点头道。“除此之外,市内高层领导的行动流程你有数了没?” “这个……我想不需要查了。”尉文龙道。 “怎么说?”我皱眉道。 “你看一下无锡市午间新闻就知道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尉文龙道。 “午间新闻是么?”我招呼过了土菜馆的老板娘,让她把店内唯一一台25寸吊式电视机的遥控器递给了我,我直接摁下开机按钮,打开了电视机,连续几个跳台跳到了无锡市午间新闻频道。 电视内正在播报着关于早上兰桂坊爆炸案的新闻。 “……省公安厅高度重视此次兰桂坊爆炸安静,为确保各项措施落到实处,省公安厅已派出一个检查组分赴无锡市公安局开展检查督导工作。 “针对兰桂坊地下犯罪团伙以及爆炸案事件,市委常委、政法高官、市公安局局长丁健同志组织召开了市公安局及巡警、特警、交警、消防警等警种主要负责人参加的紧急会议,传达了市委、市政府紧急会议和省公安厅特急电报精神,针对案件现场的社会稳定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丁健同志要求全市公安机关要把城市安全、人民安危至上作为第一意识、第一责任,全面进入临战状态,确保太湖新城居民的安全。一要加强防范。防混乱、防破坏、防事故、防止罪犯伤人的案件发生;二要加强值班备勤,巡警、特警、交警、消防警要备足警力,随时应对意外情况;三要加大打击力度,重点打击犯罪现场残余团伙;四要加强交通管理和疏导工作,防止大面积、长时间拥堵问题的发生;五要加强信息搜集报送工作,及时上报社会面治安状况、社情民意及案情信息;六要加强内部安全防范,高度戒备,防止重大事故发生。” “据犯罪团伙的一名成员刘建中透露,该犯罪团体的领导者为一名叫‘丑哥’的神秘男子,该男子目前已经借着案发时的混乱带着五名成员与一名叫方夏雨的被绑架的女子。据苏州市青田实业集团董事长方进民报案,被绑架的女孩方夏雨是他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原本在苏州第一中学上学,一周前突然被人绑架,绑匪要求三百万赎金。方进民曾经按照绑匪的要求交了一百万保证金。但是绑匪却一直没有归还其女儿。现在根据警方提供的消息,方进民认为此次案件中从兰桂坊地下室被带走的方夏雨就是他女儿。现在方进民要求警方配合寻回他女儿。无锡市公安局已经派出刑侦专家对此事进行了深入调查。” 我看着电视上的报道,微微陷入了沉思。而在接下来,午间新闻又报道了市政府和市委办对这一次事件的反应。 “……江苏省委常委、高官、无锡市高官王锐、市委副书记、市长毛平和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袁祖宏和市委秘书长马世忠将于今晚五点在无锡市政府办公室、市委办召开党组紧急会议和常委会议,对此事件进行讨论。纪检高官吴兆云、政法高官樊昌信、统战部部长朱秀文、宣传部部长巫成功和组织部部长张嘉璈等将出席常委会议……” 午间新闻很快就报道完毕,而我则是心头微起波澜。 “原来如此,兰桂坊引起的政府关注度很高啊。没想到今晚就要召开紧急会议。”我一手托下巴,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没错。所以如果你要行动,今晚是最好的时机。本来市高官王锐今天应该视察奥凯城市广场项目的,市长毛平则原要去锡山开发区走进企业了解生产运营情况。因为兰桂坊的事他们的行程都改动了。”尉文龙不急不慢的声音传来。 “这样倒是更便捷。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只是政府的反应速度比我预计的快了一拍,我以为最起码到明天再召开会议。” “你低估了地级市国家机器的动员力。这一点你需要纠正,不然你以后会吃苦头。” “受教了。”我笑笑。 “话说回来,你是想要控制市政府党组会议上的人还是市委常委会议上的人?” “要钓鱼,当然要钓大的。政府党组会议不过是市委下面的小组织。执掌人也不过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罢了。常委可是无锡市最有话语权的十三人组成的核心机构,尤其是市高官毛平,还是兼任江苏省高官省常委委员,副部级干部,话语权不小。” “在会议结束前,你还有六个半小时。在那之前,你得赶到无锡市太湖新城新金匮路市民中心,中共无锡市委办公室一号楼六楼的会议室的分会场。”尉文龙道。 “知道了。市委办警卫力量怎么样?”我问道。 “广场前正门东侧的警卫处有高级的武装哨兵门卫,应该都是武警出身,人数不详。今天是紧急会议,警卫内卫只会多不会少。当然有市高官那样级别的人物在,恐怕他身边还会有一到两名的专职公安保镖。警卫处警卫门卫、书记随身保镖、加上保卫处内卫和后勤人员,按照我的估计人数应该在三十到四十人,至于市委一号办公室内有九个职能科室,即研究室、信息督查室、保密局、机要局、行政科、秘书科、机要室、常委值班室、接待办。这九个科室人数加起来也有四五十人,所以你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会议厅,前前后后必须避开起码近百人的视线。能做到么?” 第206章 二百零七 新面具 “简单。”我笑笑。“交给我。反正都不是集中在一层,放放烟雾弹就能迷惑过去。当然我还得顺便把监控室的录像消去。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不错。”尉文龙点头赞道。“下午有什么打算?” “睡个两小时的囫囵觉缓一缓紧张的情绪。之后我会派几个人给你,顺便监视好我家附近的环境,免得阿雪出问题。我怕警方会从阿雪那边作为切入口。当然他们是不可能从阿雪那里得出什么的。”我认真地道。 “嗯。想法很周详。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尉文龙顿了顿后,道,“你手机上网看一下昨天的无锡日报,上面刊登了一则让你吃惊的新闻。” “哦,是么?知道了。”我留了个心眼,然后道,“没别的事了。我会给你安排人手的,其他的事就交给你了。” “下次的暗号是ldpc码的两个分类。” “太简单。规则ldpc码和非规则ldpc码。懂通信原理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个。”对于研究过通信学的尉文龙来说,我的暗号确实简单。 “呵呵,那就改成奥尔德弗erg理论的两个特征。” “刚性阶梯式上升和受挫回归效应?”尉文龙道。 “就是这个答案。挂了。”挂掉电话后,我打开了手机的上网功能,找到了网上无锡日报的网址,直接点进去后,查询昨天的所有讯息。 很快,我就知道了尉文龙想要告诉我的讯息。 因为昨天的无锡日报的头版头条的内容,居然是: “银乐迪案件重审,张国华死刑暂缓。” 看到这个新闻标题,我的眼皮微微跳动,再往下看内容,却更是让我感到无比棘手。因为我看到张国华银乐迪案件重审的原因,是原本被关在监狱的张国华突然间开始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而且还指控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是因为之前的银乐迪强奸案挂上关系的“王某”。现在警方正在介入调查。 报纸上并没有刊登我的姓名,但是我的心跳却着实快了起来。 张国华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银乐迪案件重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按理来说,被我用勾魂术控制的张国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并且为自己开脱的。尤其是还会把我供出来。这就更加的离奇。 如果报道属实的话,张国华案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给张国华施加的勾魂术失去了作用。 “为什么会失去作用?难不成是因为我眼角膜受损和心境变动造成的么……还是说是因为渡劫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想了一阵,我始终没能够想通张国华恢复 看来这个问题只有回去问狐仙才行了。 张国华那边,我也只能够暂时先搁置着。家是回不了了。回家等于自投罗网,投入警方的怀抱…… 想清楚了各方面的利害关系后,我第一时间离开了土菜馆。 然后开着高雪芹的宝马x6去了汽车租赁中心,那边一共有四个人在负责,我直接用勾魂术了租赁中心的人,在没有任何的身份证和费用的情况下,我得到了三辆最简陋的东方面包车。 在那之后,我去了无锡市城中棚户区,那一带算是无锡市最落后,同时也是人口最鱼龙混杂的地带。 我去那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需要得到十名混子或者流氓。 或许有人会问混子有那么容易找到么。 我的回答是,非常容易。 在人口最为混乱的城中区,一般都有花柳巷和站街女窝藏的棚户区小道,那些小道口,一般都有妓女的老鸨或者负责人监视侦查。 那些人或是骑着摩托车在道路口闲谈,或是穿着青色的旧衬衫坐在门口默默抽烟,稍微留个心眼就能够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找到了在花柳巷附近逗游的十名混子,这些人都是外地来的民工,靠着给妓女拉嫖客收保护费和检查费赚钱。 看到那些混子,我直接走上前,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眼睛,道: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是。”在我的勾魂术作用下,几名混子没有任何的违抗,面色从古怪变成了茫然,很乖觉地就服从了我。 “很好,我要你们去无锡汽车租赁中心驾驶三辆面包车去太湖北部的渔港村村口等一个叫‘尉文龙’的人。你们要像服从我一样服从他的一切指令。” “是的,知道了。”十名混子面色茫然地说道。 “下午七点之前如果你们没有等到尉文龙,就恢复原样。”给十名混子下达了命令后,我再一次驾车离开了城中区,那时候已是下午三点。距离市常委会议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算了一下行动所需要的时间后,我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小型模型加工店。 因为是小型的私人模型店,老板和店家是一个人,一名穿着宽松的青色半袖衫的中年男子,单眼皮,短眉短鼻厚油唇,面相和善憨厚。 “呵呵,小伙子要买什么?”看到我,模型店老板露出了笑容。 “老板,你们这边可否定制模型头盔?”我一路走到收银柜台前,望着老板道。 “定制?你想定制头盔吗?有的,我们这边有定制的,一些spy的扮演社团经常在我们这边定制套装。”老板搓着手掌笑道。 听到老板的话语,我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一边从我的口袋拿出设计图,一边对着他使用了勾魂术: “老板,我要你帮我定做这样一个轻便型覆面式头盔。整体采用防弹的超高分子聚乙烯纤维,内置泡沫缓冲层,剪裁曲线采用椭圆曲线,在眼部要有一个可向外推开的镜窗,镜窗材料采用单向透视玻璃和一厘米防弹玻璃的结合。内部能够看到外部的人,外部的人看不到内部的面容。此外,要保证良好的通风透气效果,两侧要有通风的细缝,同时我要你留一个能够镶嵌一只小型的三星手机变声装置的内袋,体积必须比摩托车头盔要小,奔跑时不易颤动,不容易松动掉落。大体外型上你可以参考东方电视台《梦立方》里的body面具,当然在此基础上可以进行你的艺术加工,喷上蓝光漆之类的油料。这是设计图,你过目一下。” 第207章 二百零八 八十一妖术 老板接过了我要求的面罩设计图,皱着眉头看了一分钟后,抬起头对我道: “材料方面……倒是没太大问题,我认识一家模型加工厂的老板,关系很不错,防弹材料也可以搞到,可以给你定做。” “最快要多久?” “如果是连夜制作的话,明天早上9点之前应该就可以来取。最迟三天。”老板看着我道。 “可以。还有,加工方面我要你守口如瓶,私人定制,不要被外人知道。”我淡淡地道。 老板笑了笑,眼角皱纹微微挤压,看着我道:“放心。加工厂老板跟我关系很铁,他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省得我多费心。”我留下了在车上花费一个小时设计的设计图,转身挥别了老板,然后缓缓地走出了模型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清新空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走出店面后已是3点15分,靠在宝马的方向盘上小憩了一会儿,睡了个囫囵觉后。醒来时已经是4点10分。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因为阿雪行动不方便,接电话的人很罕见的,是狐仙。 “舍得打电话回来了?”狐仙悠悠腻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这个女人的嘴巴还是这么的尖。 我沉声道:“阿雪怎么样了?” “有些神弱。才合眼睡了。”狐仙漠然地道,“却还不是疑影你这个让人寒心的哥哥惹的祸根,搅得她食不甘味,睡不安枕。真当喝罚一头棒槌。” 我无奈笑笑:“真是苦了阿雪了。今天是回不来了,明天傍晚之前一定把所有的事情解决回来。顺带告诉阿雪,我去给她找眼角膜了。已经联系上卖家了,两天内就能搞到手。” “你当她会信服你?” “你只管这么跟阿雪说便是。我现在手头事紧,暂时脱不开身。但是结果也快出来了。”我稳住气道。 “这般神速?怕是不稳妥?” “难道不该如此?” “古今成大事者布局皆是焚膏继晷、倒嚼细钻、厘校再三,始蒇其事。即便如此,疏漏舛讹,仍恐难免。你倒是好,一个速字省却了多少烦心事。”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我笑道。 “小油舌儿倒是会转了。送你句话: “瞻前不顾后,补疮剜了肉。” 狐仙慵慵懒懒地道,“平生不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少惹来一屁股吹眉瞪眼的猢狲子,到头来引得自己觳觫颤栗,磕头跪地,便是积德了,王一生。” “原来你也看《金瓶梅》啊,居然套用第八十七回的诗句。呵呵,总之,你看着便是。我会大功告成的。”我笑着道。 “这话倒不像是新鲜话了。随你去。”狐仙无趣地道。差不多沉默了有整整五秒钟,狐仙那头都没有说话,一直待到五秒后,狐仙才突然用一种极其反常的带有女人味的柔和腻味语调道: “嗳,王一生。” “啊呵?语气转变的也忒快了点?这落差比贡嘎山区的海螺沟还大。”我打了个哈哈。“什么事。直说。” “不买切糕,你就不用回来了。”狐仙突然变回了某种肃杀的警告语气。 “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和切糕是等价的么?”我不禁笑骂道。 “当然不是。”狐仙干脆爽快地回答道,“切糕比你有价值多了。” 我一时语塞。 “对了,方才楼下来了一批模样严峻的警察,我顺带着用障目术蔽了他们双目,用忘心术把他们打发走了。自己多留个心眼,王一生。可别让人捅了窠臼。我可懒得帮你收拾烂摊子。” 挂机之前,狐仙突然提醒了我一句,之后电话那头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而我则是提着手机,手指摁在红色键上,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没想到,警方已经去过我家了。但是好在有狐仙在,阿雪和妈暂时都没事。 障目术和忘心术,是我知道的狐仙所会使用的法术之一。 狐仙的本体法术是驻颜术,让她有了永远保持美貌的能力,而除此之外,我还知道狐仙会读心术、定身术、忘心术和障目术四种妖术。 读心术的厉害我已经从狐仙身上见识过了。而所谓的定身术,自然便是能够让人定住身形难以动弹的法术。这是狐仙能够随意行走人来人往的街道却不被地痞流氓捆绑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我还知道狐仙会障目术和忘心术。 所谓的障目术,类似于障眼法,又或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称之为“隐身术”,其功能是能够在别人的视野里制造视觉盲点,让别人看不到自己不希望对方看到的视野范围内的事物,当然这法术只针对人,对于监控设备是没有任何效果的。而忘心术,顾名思义,则是能够让见过自己面容的人遗忘自己的面容乃至遗忘所有与自己有关事物的本事。 而在我住院期间,狐仙之所以能够逃过警方的调查并且照顾我,事实上,也是忘心术和障目术的作用。 除却拿不上台面的三教九流的“防狼术”和“房中术”,就我所知,狐仙会的妖术,起码有五种。 根据狐仙的说法,《九言洌狐书》中明确记载的妖术共计八十一种,而我目前所接触的法术类型,只有勾魂术、驻颜术、魅惑术、定身术、障目术、忘心术、读心术七种而已。除此之外,狐仙还提到过有易容术、控身术、易魂术、强身术、传声术、解离术、轻身术七种妖术,统而言之,我现在所知道的妖术当有十四种。 至于剩下的六十七种种法术到底为何,我不得而知,但是我有预感,总有一天,我会有幸见识到更多法术的威能。 撂下了狐仙的电话,已经是4点20分,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将手机放回内袋,然后拧转车钥匙,踩下油门,再次发动了宝马x6,一路奔着无锡市太湖新城新金匮路市民中心而去。 …… …… 一路直冲,走了两次高架桥,顺便从一家便服店买了一套简便的休闲装。 25分钟后,我开车抵达了无锡市太湖新城新金匮路市民中心,无锡市委办公室1号综合楼广场正门东口的保安班礼仪标准岗。 尉文龙提供的信息果然准确无比,在正门入口处东侧,我看到了八名执勤的武装哨兵门卫,站姿标准,入口的两边通道左右各自站着四人,都是07式深绿色武警制服,肩上都是红底单杠的武警列兵肩章,看来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列兵。 第208章 二百零九 单刀赴会 门口没有车辆进出,我沉住了气,戴上了我在路边买的鸭舌帽,缓缓地朝着正门走去。 刚进正门时,八名执勤警卫中,一名正在岗位执勤的门卫朝我走了过来,这位小伙子年纪大概28岁,身材壮硕,腰杆笔挺,眉峰高耸,浓眉高鼻,鼻直口方,倒有些军人风范,只是脸上的稚气还是稍微明显了一些。似乎不像是老兵。 “站住,你哪里人,找谁?”青年武警朝我走来,面色冷沉,不像是有要说客套话的样子。 我咽了口口水,上前笑道:“兄弟你好,我到团委找团高官。” 听到我的话,青年武警顿时沉下脸来,朝我挥了一下手,道:“找团委去北院,你走错地方了。” 我的心头微微一沉,目光一扫,我看到在市委办大楼的背后不远处,有几栋新旧不一的楼房。旧房低矮,显然是市委办的旧宿舍楼,有些已经拆了一半,正在改建成高大的市委办集资楼。旁边是市委办六层楼高的新宿舍楼,说是新宿舍楼,算来也有十来年的历史。眼下矗立在一座座旧楼之中,虽然显眼,但集资楼已经隐隐有凌驾于它之上的趋势,要是建成,只怕这宿舍楼又得矮了一截。看来团委所在的地方已经搬去了靠近新宿舍楼的北院,没想到我掌握的讯息居然有些过时了。 “哦,这样啊……”我转了转眼珠子,随即笑道,“那这样,我其实是惠山区的一户农民工的儿子,我爸被一家电焊公司的老板拖欠工资,我想要向市长和市高官反应意见,可以进去么?我记得市政府是有旁听和参观红头文件制度的,对?” 没想到看到我的无理要求,青年武警的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他鼻翼翕张,金刚怒目,道: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反映问题到信访局,按照正规程序解决。你走错地方了。” “……”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年轻门卫,面色渐沉,但是随即我随意地摆了摆手,笑了笑,道,“好,实话实说,其实呢,我是个隐身人,在你面前,没有我这个人。” 语毕,我微微一笑,对着眼前的年轻警卫使用了勾魂术,年轻警卫的面色一僵,随即变成了茫然,四下环顾,像是很奇怪自己为何会呆立原地。 我笑着,微微偏头,看到站在哨岗处的剩余七名门卫正用极其诧异的目光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朗声道: “也没你们几个的事了,你们就当没看见,继续执勤,可敬的门卫们,呵呵。” 放完话,我绕过了八名门卫,然后走到了西侧的门卫室,门卫室内有两名保卫人员负责开关门,看到我,两名保卫人员迅速地走出了保卫室来,面带警惕地看着我,但是没等他们发话,我就目光对着眼前一左一右的两人微微一眨,施展勾魂术道: “现在开始呢,服从我的一切命令,回答我的一切问题。” “是。”两名门卫的表情迅速从惊异变成了平常,原本微缩的瞳孔也是缓缓放大。 “知道监控室的人员配置么?”我从容地问道。 左边的那名被我控制的门卫神色平和地道: “有两名管理人员。” 我点点头,抬手指着距离政府大楼三十米的宝马x6对着左侧的那名门卫道: “你,去车上把保卫服和身上所有证件还有对讲机都卸下给我,换上车上我准备好的便服,然后立刻离开这里,晚上八点之前不要回来。” “是。”左边的门卫点点头,尔后恭顺如同木偶人一般朝着宝马走去。 “至于你,把你知道的市委办警备力量以及内部人员的消息全部告诉我。越详细越好。”从走远的门卫身上缩回视线,我看着眼前的另外一名门卫道。 “是。今天市委办包括我们在内一共有三十名保卫人员。门口有八人负责站岗,间隔两小时和保卫科的人轮换一次。西门的保卫室内就我们两人值班,市委办一楼大厅门口外有四人站岗,一楼大厅内有两名保安和两名前台,监控室有两人轮流监控,剩下的都在三楼的保卫科,那里一共有十人,那里有一个班的警卫人员。但是如果有突发情况人员不足的话,会从公安总局警卫局派遣人员过来,只要五分钟就能到。” “市高官和市长没有随身保镖?”我问道。 “有的,市高官有两名,市长有一名。平常是没有保镖的,今天是紧急会议,所以会有保镖。” “也就是说总共的警卫力量在三十三人么……”我托腮沉思了片刻,随即举头道,“不错,我都知道了。我知道市委市政府的人都要在你们这里出示官方身份证明才能进入,所以,就麻烦你看住这里,手机和我保持通话状态,给我汇报这里出人的人员情况。” “知道了。” 我微微一笑,然后伸张了手指弹了弹我头顶上的鸭舌帽,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了门卫后,我便朝着宝马所在的地方走去,车上的门卫已经脱下了墨绿色的保卫服,换上了我准备好的休闲装。看到我,门卫把他的服装递给了我,然后开门,转身推开车门渐渐走远。 我笑纳了门卫的服装,看着走远的门卫,摘下了鸭舌帽,换上了门外的服装: “尺码大了点,不过凑合着还能穿穿。” 我抖了抖略显过长的衣袖,接过了门卫的身份证件,然后整理着衣袖推开了宝马走了下去。 我压低了头上的警帽,然后缓缓地走向了市委办正门的方向。 “市委办的警备力量简直如同虚设……”我甩了甩身上的衣袖,心里升起一股轻闲之意。 “有勾魂术,突入市政府办公楼,实在是太轻松了。” 进入市委办大楼确实比我想象的要更容易,搞定了广场前门外的十名门卫警卫后,一直到大厅正门前我才再次遇到了四名站岗的门卫,不出意外的,我直接用勾魂术控制了四人,让他们做视若无睹的瞎子。 再进入正厅之后,我遇到了前台的接待人员,两名穿着墨绿色警服的女保卫,同时在大厅的转角处还有两名门卫执勤把把守。 因为我穿了保卫人员的服装,看到我,两名前台女接待露出了和善之色,但是当她们看清楚我警帽之下陌生而年轻的脸庞时,她们却是同时露出了讶异之色: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第209章 二百一十 手握全城 “不要出声。当我是透明人。”我小步走到了前台,压低了声音对着两名女接待说道。 “嗯。”两名女接待微微点头,然后视线绕过了我,腰杆挺立,平视前方,仿佛我就是一道空气一般。 我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向着安全楼道口的方位缓缓走去。之前尉文龙给我发了市政府大楼的建筑结构图,我早已经摸清楚了大楼内的平面结构。 我没有乘坐电梯,因为电梯外的过道和电梯内部都有监控摄像头,我可不想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前节外生枝。 “喂!站住站住!你哪个科室的!还没到换班时间!你进来干什么?”靠近安全出口时,一名执勤的内部警卫看到了我,之前走上前来,眉峰耸立,法令纹深深陷入脸部,露出一副威严而怀疑之色。 我停住了脚步,平视着朝我走来的警卫,然后笑着道: “哦,是么。那么,就麻烦你顶替我值班,去外面站个三小时岗。” 说完,我凝视着警卫的眼睛,使用了勾魂术。 警卫惊恐地看着我,但是眼神却是迅速地变化,从惊恐愤怒一路变成了平静与服从。 “知道了。”警卫静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我的身边缓缓擦过,走着小步朝着办公楼的大门外走去。 我笑着收回视线,却看到从大厅通往电梯的通道处,一名警卫正惊讶地看着我,而他的手上,则是拿了一只对讲机,似乎是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招呼人。 我心头一跳,迅速地再次看着他的双眼,使用了勾魂术,和笑着道: “想叫人?别想了,你啊,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去厕所蹲三个小时。” “遵命。”被我的勾魂术命中,原本想要拿起对讲机叫人的警卫面色如同川剧变脸艺术一般变成了恬淡之色,然后迅速转身,向着一楼东侧尽头的男厕所走去。 就这样我成功遣散了市委办公楼第一层的所有警备力量。 我看了一下时间,是4点55分,常委会议是5点召开,而领导一般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到场安排座位,所以我现在进楼的话,一般来说还能赶上会议。 沿着安全楼道口缓缓向上,约莫五分钟后,我来到了第六层的过道口,过道向着东西两侧延伸,根据我的记忆,东侧尽头是会议室的所在地。 楼道非常的安静,而在楼道尽头的会议室大门口,则是有两名身形健壮、身穿便服保卫背对着门站立把守着,因为他们穿的是便服,所以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市领导的保镖。 我计算了一下我目前所能控制的勾魂术人数,苏舒一人,太湖派出所干警四人,高雪芹一人,汽车租赁店老板三人,尉文龙那边十人,模型店老板一人,楼下警卫十八人,统计三十七人,所以我剩下所能控制的人数,是六十一人。 看来,就算是渡了第二劫,真到了关键时刻,所能控制的人数,还是非常短缺的。 剩下的六十一人,我必须非常有规划地使用,不然若是滥用名额,反而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我一边计算着,一边快步向着会议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硬底的球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响。 “出了什么情况?”看到我快步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进,站在门口的两名保镖立刻投来了警惕的目光,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摸向了右侧腰部的枪套。 但是对方警惕,我却并不如何警惕。因为我知道他们是领导的私人保镖而不是政府内部警卫,所以自然是不认识我的。 “出事了,保卫科得到了秘密信息,说是有一名恐怖分子扮装潜入了市委办!现在情况很麻烦,希望你们配合一下在楼道内搜查。”我走到两名保镖面前,装出焦急的模样,挥汗如雨,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顺便让我进去,我有事要向领导们汇报,关系到他们安全。” “进去?不行。现在里面在召开常委紧急会议,而且无锡市电视台的拍摄组和记者都在里面拍摄,你现在不能进去。”左边那名保镖压低了声音道。 “没关系,会议时间可不会短,就算中间断个几分钟,也不会有大碍的,不是么?”我为笑着道。 “那怎么行。这可是领导会议,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进去。”右边那边保镖皱眉道,“告诉我们那名潜入的恐怖分子的长相特征,我们会看住这一层的。” “长相特征是么?”闻言,我微微一笑,然后上前一步凑近了眼前两名警卫,然后指着我的鼻尖,道,“恐怖分子的长相么……和我一模一样,一个模子里烙出来的。” “是你……!!”两名保镖显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当场就露出了惊慌和危机之色,两人第一时间就把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的配枪,准备用暴力的方式对我动手。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半拍。 “嘘,闭上你们的嘴,科学研究表明,嗓音过大也是一种污染哦。这里没你们的事了,给我让道。” 就在两名保镖拔枪的那一刹,我淡淡地看着他们的双目,集中注意力,施展了勾魂术,下达了终极指令。 错成八字的硬地黑皮鞋并立成了一线,在原地僵硬了两秒后,两双黑皮鞋偏转了九十度,向着两侧缓缓退开,而市委办会议室紧闭的大门赫然已在我眼前。 会议室内,传出了市内核心圈大佬讨论时事的浑厚声音: “……为了搜查兰桂坊这次事件的逃犯和传闻被绑架的王一生和青田集团董事长女儿方夏雨,公安总局和分局已经抽调了刑警大队的精英成立了专案组迅速落实了责任,其中原先负责张国华一案的无锡公安总局专案一组新组长,海归的案件专家司伏见目前负责兰桂坊酒爆炸案的搜查,太湖新城居委、区委、民警包组全力配合,围绕人、车、酒、地下室、炸药和逃亡路线5条主线全面展开排查。防暴警、民警和治安警目前先后对滨湖区、北塘区、锡山区3区近20条主干道100多条小街道和20个 商业区和16个居民区进行了地毯式的调查走访,排除案件线索近百条,摸排对象近千人,不辞辛劳……” 我轻笑一声,上前一小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指尖细细地在眼前轻轻捋过,尔后平伸出右手掌,吱呀一声,向内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通明辉煌的火光丝丝缕缕,如同金色的瀑布一般从会议室大门的细缝中流泻而出,而我,迎着这一片灿烂的火光,逆流而上,步入了这片宽敞明亮的上层人士组建的圣堂。 唇峰弯起,唇角勾起,眉角上翘。 无锡市,我拿下了。 第210章 二百一十一 最后战役 “从今天起,无锡市,我王一生说了算。” 当我驱走了会议室内四名无锡电视台拍摄组人员,再对会议室内的十三名市常委下达如此命令时,我终于控制了整个无锡市核心圈。稍微遗憾的是那天李玉江并没有出席会议,取而代之的是无锡市太湖新城区党工高官许刚。毕竟这一次的事故发生的地方是他所负责,所以他比当市委副书记第一秘书兼助理的李玉江更有出场权。 走出市委办大楼时已是6点出10分,之所以熬到这么迟,一来是我要消除监控室监控设备硬盘内所有的监控录像资料,再制造出硬盘满了导致讯息无法继续录取的假象。二来则是因为我得从那些个市领导嘴里套出不少的一手信息。除了警方的搜索讯息,还包括了无锡市新兴电路产业园规划,北塘老城区发展方向,江苏省无锡蠡园经济开发区未来前景,无锡市房地产投资和棚户区土地整改方案等内幕资料,此外吴月雅境文化元素重构、项目发布信息、联排别墅房源信息、以及无锡楼市新盘热盘的一手内幕信息也被我收入囊中。甚至还有一些无锡市互联网上的“电子黄金非法集资”,94年闹得沸沸扬扬的中国十大集资枭雄之一的巧舌如簧的无锡超级老太太邓斌的投机倒把手段被破落马事件前后因缘。乃至我还知道无锡市警方每年打击的非法集资数量达到数百而不是新闻媒体上宣扬的每年八十起……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就掌握诸多我不曾涉及过的商政内幕,手头握住的筹码,又凝实了几分。 解除所有除了领导外的警卫人员的勾魂术,走出市委办时,天开始下雨。暮春的雨还带着些许深冬的寒意,朦胧暮色里,雨丝打在市委大楼骷髅般假山前的喷水池里,转出一个个圈。 雨水不久便盛极,大有烟波浩渺之概。 趁着暮色未落,我感受着风雨中的丝丝凉意,侧转脸避开风雨的威势,拉低警帽,披着被雨水打湿的制服走上了宝马x6。 发动汽车,雨刷刷动着车窗,而就像心有灵犀一般,我接到了尉文龙给我打来的电话。 “奥尔德弗erg理论的两个特征是?” “刚性阶梯式上升和受挫回归效应。”尉文龙轻快地回答道,“一生,是我。我已经到了渔港村,和你派过来的十人碰头了。” “是吗。很好。”我耳朵贴着手机屏幕,微微笑道,“文龙,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无锡市的土皇帝。” “是么。成功了啊。恭喜了。”尉文龙那头沉默了少许,最终终于发出了轻笑声,“但是你本身还是被警方监视调查着,连回家都困难。这一点你不能否认。你还是在悬崖边缘跳舞。”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笑着道,“但是,我们的计划已经迈出了一大步。这还有赖于我的勾魂术能力的提升,如果不是勾魂术突破,我想我们的计划还是需要搁浅很久。” “希望不出肢节。也不要忘记,你能控制的也只有你掌控范围之内的事物,你控制的越多,你就越是不能忘记什么是你掌控之外的事物。看过爱比克泰德的《哲学谈话录》?如果看过,你应该知道《哲学谈话录》开篇所讨论的。” “啊。我知道。第一卷第一节:‘众神只是将所有能力中那个最好的和统帅其他能力的能力,也就是正确运用外部印象的能力,置于我们的掌握之下,而不是将所有其他能力置于我们的掌握之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这是爱比克泰德讨论自由时对个体性的向度的淋漓尽致的诠释。也就是因为爱比克泰德的这番话,个体性自由成为了斯多亚伦理学的标志。这话的终极意思就是把握印象是真理的标准。人需要坚持正确的印象,才能够坚持做所是的事,不做所不是的事,如此在所做的事上方才没有阻碍。” “事实上我更欣赏的是爱比克泰德的自我印象和自由意志理论。那种身陷囹圄还能慷慨赴死的精神,那种自我印象的极致运用……好像扯开太远了,不说了。呵呵。对斯多亚主义的兴趣太过浓厚,一说起来就刹不住嘴。”我苦笑着摇头,道,“华东爆破公司的平面结构图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注意查收。需要我同你一起去一趟么?”尉文龙淡淡地问道。 “不用了,也就那么几公斤的雷管炸药,我一个人能够搞定。刚才控制了十三名市常委的大人物,现在还有六十六个名额空缺,足够我应对各路情况的了。”我否决了尉文龙的随去,“你把你那边的工作做好就行。等到东西到手,我会让人开车送到渔港村。” “知道了。”尉文龙淡淡然道,沉默了四分之一拍后,他突然道,“王一生,或许……有一天,你会是新世界的神。” “我可不那么希望。而且,就算这个世界会有神,那也是复数的神——耶洛因(elohi)。文龙,你知道,《旧约》中希伯来语的上帝,违反了《创世纪》中上帝的唯一性,是复数的。” “哈哈哈。”尉文龙突然笑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慢慢笑。今天雨势倒是挺大,既然如此,下次的暗号不妨就用宋代向子湮《卜算子?岁见梅》中的‘竹里一枝梅,雨洗娟娟静’。” “文龙,明天,将是我们的最后战役,成王败寇都在此一举。不管是给我制造混乱的魔鬼阿斯摩狄司伏见还是喜好蛰居地下的小丑怪物阿尔劳涅‘丑哥’,我都要一并擒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这么做,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我,为了我们,也为了我妹妹……阿雪。” 挂下电话后,我摁下了车窗,从车窗外席卷而入夹杂着雨丝的劲风吹拂地我发丝乱舞,听着有节律的雨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冷雨犹带春泥芬芳气息的清风,然后踩下了油门。奔着附近的网绝尘而去。 第212章 二百一十三 人不能忘恩 ……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夜晚。 叫方夏雨的女孩安分地站在灯火不算通明的房间里,围看着一群平日里她避而远之的恶汉们围着方桌玩梭哈,而在她的小手上则是抓着一张底牌,这张底牌是那位叼着加了藿香屑的中华香烟的矮子的。 “三带一了,丑哥,你还跟么?风险很大哦。”懒洋洋地坐在排骨凳上的矮子正对面是一名肩宽背阔、腰杆实硕的男子,此刻,他手上的牌是三张黑桃8。 “跟,加10块大洋。”矮子懒洋洋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人民币甩在桌上,随后扫了剩下的三人一眼,道,“你们几个呢?” “不跟了。丑哥,我们的手气不行,都是对子。可没你那么大胆。”三名男子同时猛然摇头,道。 “真没出息。摊牌。”矮子扫了三人一眼,然后笑着对一旁瞪圆了眼,紧张兮兮的女孩道,“夏雨,让他们开开眼。” “啊、哦。”女孩咽了口水,然后把手里的底牌翻开了,那是一张红桃6,而剩下的几人也陆陆续续掀开了底牌,但是都是支离破碎的牌面,没能够凑成四条或是葫芦。 “靠,居然是四条,丑哥你又赢了。我们服了。”当看到矮子手里的四张6时,在座的四名男子都发出了仰天悲号。 “美女,手气不错,我们又赢了。把底牌交给你保管简直就像交给幸运女神堤喀一样。”矮子对着身后的女孩竖起了大拇指道。女孩的俏脸顿时微微泛红,但是嘴角却是难以自制地泛起了柔和的微笑。 “丑哥,你的手气也忒好了点,下午玩到晚上了,为什么你都没有怎么输过?”四人中身材相对细长点的那名男子不甘心地道。 矮子得意地笑了笑,抖掉嘴里中华烟烟头上的一撮烟灰,点了点自己不算大的脑门子道: “脑子笨就别怨别人聪明。梭哈是一门靠脑子的艺术。只要你精于计算,能够算到每个人手里的牌的几率,选择最佳时机跟进,起码能保证不大败。” “我们哪有丑哥你这等本事。这样下去迟早把兜里的几个零钱都输光。”四人无奈地道。“歇歇。不玩了。而且也饿了。丑哥,晚饭还没吃呢,我们兜里的钱都被你给收了,你请客。” “行。”矮子整齐了桌上的扑克牌,然后边扣着鼻屎边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看得愣愣出神的女孩掏出了两张百元人民币,道,“夏雨,钱给你,去附近的大排档买点麻辣烫回来。” “丑哥,你……让我去买?”女孩似乎不敢相信矮子会让自己帮忙出去买晚饭。 “是啊~多加点胡椒和辣椒酱,我们这帮人的口味都比偏重。”矮子甩甩手道。 “丑哥,你真的让我去?”女孩手里接过矮子的钱,双眼散发着豫色,依旧站在原地不敢挪动一步。 “是啊,就是你啊。你不会玩扑克,又没钱嘛。所以就你咯,有什么问题?哦。外面在下雨,别忘了拿伞。早去早回啊。”矮子拍了拍手,然后重新回到了桌面上,看也不看女孩,就对其余四人道,“行了,梭哈也玩腻了,来玩德国uno。” 四人不为所动,目瞪口呆,呆呆地看着矮子,然后又看看矮子身后呼吸都有些紊乱的女孩,似乎不敢相信矮子会这么放心地让女孩离开这里去外边买 。 “还不快去?”矮子斜瞅了一眼方夏雨催道。 “噢,噢……”女孩面色连连变化,最后在矮子的催促之下,终于挪动了僵硬的步伐,攥紧了握着纸钞的小手,转动身躯,不快不缓地走出了房间。 啪。 黑色的铁门轻轻地被关上了,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原本灯火明亮的房间,也重新变回了死寂一片。 房间内,只有矮子洗牌的簌簌声音依旧响彻着。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道: “丑哥,你怎么让方夏雨去买麻辣烫?她要是跑路了怎么办?”四人中身材最高壮的小灰灰不解地道。 “放心,她会回来的。”矮子头也不抬地说。 “可是,万一……”其余三人也是坐不住了。“要是她真跑了,那可怎么办?” “那就让她跑呗。反正我们现在呢,正是逃亡时期,带着她也不方便不是么?”矮子苦涩地一笑。 “可要是她报警怎么办?”众人依旧满脸担忧。 “……”这一次,矮子沉默了,他默默地注视着手中的牌,深深吸了口烟,尔后忽然抬头眼前的众人,道,“嘿嘿,你们大概不知道。有时候,你们使劲盯着一个人的眼睛看,就能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我说方夏雨会回来的,她就一定会回来。” “想要跑路所需要的决心和勇气与报警需要的决心完全是两个层次。如果跑路的可能性是五成,那么,她报警的几率,充其量不会到两成。” 矮子嘿嘿一笑,然后揉揉脸,甩甩手道: “继续我们的游戏。” 即便矮子如此发话,但是众人面色的忧色依然不减。 “对了,丑哥,之前高雪芹给你打电话,说他被那个叫王一生的追杀,还被警方追捕,要投靠你,你答应了他。你真的打算收留他么?”小灰灰放不下心地道。 “你说呢,小灰灰?”矮子抬眼问道。 “我怕这件事有诈,也许是个陷阱也不一定。上次要不是因为你给那小子出口恶气,我们也不至于被无锡市警方捅了窟窿。别气我说话直,丑哥,其实我真的很看高雪芹那个小子不顺眼。虽然丑哥你万般罩着他。”小灰灰愁眉不展地道。 “哈哈。万事有因便有果,我们走到这个地步,其实也是我咎由自取,比起讨厌高雪芹,你还是讨厌我,小灰灰。至于高雪芹那边,的确可能有诈。几率差不多是五成,要是那小子现在已经落入了别人手里被迫把我套出来的话老子的麻烦就大了。”矮子无奈道,“但也终究不能放下他不管。不然我对不起睡在地下的那位尸骨未寒的恩师高清华。” 矮子抹了一把嘴唇,悠悠叹息道:“人可以忘本。但终究是不能忘恩的。虽说人情凉薄,但走南闯北十几载,如果不相信后面那个恩字,我早就万弹穿心,死了无数回。 “这一次,算是老子这辈子最大的一次赌博。明个多带点人马,尽量别出岔子。这一次收留高雪芹,是老子偿还最后一笔债,偿完这笔债,老子以后也不会欠谁人一个子儿了。” 第213章 二百一十四 防不胜防 在距离新城路68号的华东爆破公司的大门口100米开外的地方,我整整停了有四个小时,伺机而动。 四个小时内,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华东爆破公司门口的出入情况。 四个小时下来,一共有十七人下班离开了公司,而且主要集中在9点之前,9点之后,公司内几乎就没有人出来了。 甚至,因为这一代是高新技术学区,附近都是工业基地和公司办公楼,晚上的车辆也不多。 我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从车台下方的塑料袋里取出了the one的面罩和雨衣,迅速穿戴在身上,最后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巧的是,今天正好下雨,走在绵绵的雨幕中,我的the one装扮居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按照尉文龙提供的爆破公司平面布置图,我知道爆破公司有两间2人值班室,一处正对道路入口,一处正对库区。库区为全封闭式,四周设置实密围墙,采用12砖砌,高度2米,外侧设置防爬网。 炸药库和雷管库分别设在库区两端,间距35米,中间有围墙相隔,围墙高度2米,与库房墙体间距小于等于5米,顶部设防爬设施;值班室设在围墙外,与库区大门距离大于等于30米;消防水池位于库区中部与两库距离均小于等于10米。 而在两个值班室以及炸药库和雷管库的出入口处,都有红外线警报器和监视摄像头,算下来,一共有四个危险地带。 所有的数据都在我的脑海里掠过一遍,我最终缓缓地走向了大门入口。 最先需要突破的是值班室,值班室内有两名值班人员,都是正值当年的中年男子,两名值班人员隔着值班室的玻璃窗看到我戴着面具的脸,吓了一大跳,面色惊恐。 “你……什么人?!” 但是我视线一扫,第一时间使用了勾魂术控制了他们两人: “现在开始,你们就听我的。” “哦。知道了。”两名值班人员的目光迅速变得涣散而随常,之前脸上的敌意一扫而空。 “告诉我公司里现在有多少人,除了你们两个。”我淡淡地道。 “哦,一共有十四人。库区外的值班室有两人。炸药库和雷管库外的棚帐里各自有两人。其他的八个人都在休息室里休息,等时候到了和我们换班。” “炸药库和雷管库的钥匙在谁手里?” “炸药库和雷管库采用的都是用智能机械电子锁,只需要刷电子射频卡,不需要钥匙。”值班员道。 “是吗。”我微微一笑,然后道,“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首先,你们中的一人,去监控室关闭所有摄像头并且删除所有的资料。其次,另一个人跟我一起去值班室、棚帐和休息室走一趟。” “好的。”两名值班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左边那人很顺从地走向了值班室内部的小监控室。看来,值班室和监控室是连在一起的。 而右边那位面如古铜、大耳朝怀的中年值班员,则是从值班室内走了出来,按照我的指示,走在我的前头,朝着库区方向走去。 而我则是跟在他的后方十米处,保持一段距离。 值班室距离库区外的棚帐约莫30米,没十几秒我便跟在了中年值班员的身后走到了西侧雷管库前的棚帐侧后方,避开从房檐上照射而下的照明灯,躲在黑暗之中。 “老李,老张,你们两个快出来一下。”中年值班员走到棚帐的木制拉门前催喊道。 “什么事啊?轮班时间还没到呢,该不会是请我们吃夜宵?呵呵。”棚帐内传出了两道悠悠懒懒的声音。 没一会儿,棚帐的拉门开了,两名一名留着络腮胡子,有几分东北男子体态的男子与一名颏下留着花白胡须的老男人走了出来,只见他的银色胡须根根见肉,条条透风。 “对啊,老王啊,啥事啊?”两名男子不明所以地站在中年值班员的面前,哑着声音问道。 中年值班员嘿嘿挠着脑袋笑看着眼前两名男子,道: “嘿嘿,有个人要见你们。所以我让你们出来一下。” “谁要见我们啊?”两名汉子糊里糊涂地问道。 “我。”站在棚帐侧后方的我缓步从阴影区走出,几步之间走到了两名男子面前。 两名男子闻声一惊,迅速转过身来,但是在看到我所佩戴的面具时却是双脚生根,张口结舌。 “你……” 面对着两双写满惊讶的眼睛,我毫不客气地使用了勾魂术:“这里现在由我指挥,你们两个,现在开始服从我的一切指令。” “……”两名汉子怔怔地看着我,两秒后,他们面色沉凝地道,“知道了。要我们做什么?” “把雷管库的射频卡给我。然后准备一辆手推车,等我在雷管库内取出电雷管后你们帮我装到外面的马宝x6后备箱内。”我沉声下令道。 “是。”两名汉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名络腮胡子的汉子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非接触式ic卡丢给了我。 “谢了。二位。”我挥手接过了射频卡,并没有直接进雷管库,而且向着东侧的炸药库走去,用了相同的方法,我把东侧的两名炸药库管理员也控制了,同时获得了他们手里的炸药库射频卡。在爆破公司里,雷管库和炸药库分别在西侧和东侧两个位置,二者相距约莫35米。 成功控制了四名火工品库管理员后,我又在之前的大耳值班员带领下前去了库区排水场后方的休息室,那里是其余八名等待换班的值班员的居住地。 我控制他们的方式非常简单,先用那名大耳值班员用出了紧急状况为由把八名预备值班员骗出来,然后再从阴影区走出来,直接趁人不备使用勾魂术,就这样我成功控制了华东爆破公司夜间值班的十四人。 之后的行动就非常简单了,得到了射频卡的我,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入了库区与值班室之间的围墙正中央的双开铁大门,一直走访了西侧的雷管库。 只见雷管库正门前的标志牌上写着: 产品名称:雷管库 危险等级:11 危险特性:爆炸 定员:2人 定量:4万枚 而炸药库的标志牌则是如此写着: 产品名称:炸药库 危险等级:14 危险特性:燃烧、爆炸 定员:2人 定量:20t 显然华东爆破公司火工品库区的火工品藏量不小,但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我只从雷管库和炸药库搬出了十枚延期一秒的电雷管和五公斤的tnt。 之后我就重新关上了库区的大门,让值班员用手推车替我运送电雷管和tnt一直藏到了宝马x6的后备箱内,然后就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从进入爆破公司到获得雷管与炸药离开,前后花费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而我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论是警报器还是监控器的关卡都被我成功地绕过。 “太容易了。”当我盖上了宝马x6后备箱时,忍不住露出了丝丝笑意。 当你摸透了一个机关的结构体系或者运行体制,把条条框框都理顺,再把每一道机关警报剥丝抽茧,最后把每一个人员行动规律和心理把握在手,由此见缝插针、趁虚而入,几乎没有往而不利之事。 我拍了拍宝马x6的车盖,摩挲着手掌,微微一笑,打算解开在场的十四名值班人员身上的勾魂术,然后开车离去。 可是,就在这时—— “吼!!!” 一阵惊天动地的犬吠声从旁传来,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厉影如同黑色的恶兽一般朝我狂扑而来!! 糟了。 转头的那一刹,我看到了一双闪亮而凶狠的杏黄色眼睛。 而脑海里,则是闪过了尉文龙给我的资料: 仓库必须做到“四防”,即:人防、物防、技防,还有…… 犬防! 【这章字数还是可以的】 第214章 二百一十五 夜幕深深 杏黄色的狼眼闪闪发亮,那是一条猛扑而来的黑背德牧犬,它对我狼视眈眈,呈剪状咬合的牙齿猛然,弹出了锋利的白色犬牙,凶恶地奔着我的大腿急袭而来。 就在德牧咬中我大腿前的那一秒,我一个箭步身形后撤,左脚脚尖发力重重点地,右腿向后猛然迈开一大步,身体顿时离地后跳,而身体尚在空中的刹那,我的右手迅速地伸入了内衣贴袋中,取出了之前从兰桂坊地下室内缴纳的模型枪,一把捋去缠绕在枪体表面的白色绷带,右手食指扣住扳机,然后对着扑面而来的德牧黑色的鼻镜就是一枪。 砰! 刺耳的枪声在寒冷的夜风中响起。 伴随着沉闷的倒地声和一连串凄厉的犬吠声,黑背德稳稳地牧瘫倒在了地上,四肢拼命地癫痫抽搐,鼻镜冒着血浆,身体疯狂地扭动着,一对杏黄色的狗眼中露出痛苦和惊恐之色。 “真是好险啊。差点就被咬了呢。” 看着横在地上,鼻镜穿了一个窟窿,冒着血浆的德牧,我轻轻甩了甩手中的模型枪,然后缓缓收起。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我抿了抿嘴,看着地上的狼狗的尸体,喃喃自语。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再次给我重上了一课,那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留一个心眼。因为这个世界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复杂。 要是在动物保护法极其苛刻完善的西方社会,我的这一枪,所需要受到的谴责怕是和杀一个人无异了。 “把尸体收了。”我下令让人用麻袋打包收拾了狗尸送往附近的垃圾站后,就解除了众人的勾魂术,然后便驾车离开了新城路。 离开时,时间正好12点整。 在新城路尽头,我横车拦下了一辆的士,在司机脑袋探出车窗的那一刻,我趁机控制了司机,让他把我车上九成的tnt和电雷管全都打包送去了尉文龙暂时避难的渔港村。 这些电雷管和tnt,对我和尉文龙来说,都将是接下来的计划的关键物。 成功偷出电雷管和tnt,算是我今天计划的最后一大步。 看着在蒙蒙雨雾中缓缓远去的的士尾灯,我长吁了一口气。 今天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今天一天兜兜转转,绕遍了整个无锡市的超负荷行动让我身心俱疲。 本打算把车停在市中心的某家零售店门口后就直接在车上睡一觉,但忖度再三后,我还是给阿雪打了一通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狐仙,但是在听到我说“阿雪”两个字后,狐仙二话不说就把话筒转给了阿雪。 “哥!!是哥吗?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都不回家?!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阿雪声音带着哭腔,显得相当的焦切,听到我的声音,她几乎哭出来。 “哭什么,傻丫头。胡仙没跟你说吗。我现在在外地。在上海。”我轻柔地说道,“我已经联系上黑市的人,他们有办法帮我搞到眼角膜。只要我弄到眼角膜,阿雪,我就可以给你做手术,让你眼睛恢复,真的。” “哥,你骗我?”阿雪幽怨地道,“你在骗我的,对?” “我怎么会骗你呢,和我做交易的人就在附近,要不要跟他说说话?”我笑着道。 “哥,你肯定在骗我。就像……我和胡仙姐骗你那样,对不对?你是不是……去找那个把你眼睛弄伤的人了?”阿雪用怀疑的口吻道。 “怎么会呢。哥不会这么傻,现在哥已经吃过苦头了,不会去自讨苦吃了,我现在只是一心一意想要治好你的眼睛而已,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呢?那些绑架犯,我已经报警通知了,就交给警方去处理。阿雪,哥现在只想给你找到一对合适的眼角膜,让你能够重见光明,阿雪,哥没用,欠你太多了。哥不想再做一个没用的人。”我安慰着阿雪,“对了,阿雪,你今天有看新闻吗?” “没有啊,怎么了?”阿雪奇道。 “啊,没什么大事,是想了解一下无锡市警方有没有抓到那个我恨之入骨的绑架团伙是不是被警方抓到了。”我随口道,“阿雪,我现在在上海松江区。还要过两天等我联系的卖家拿到眼角膜才能回来。那之后我会立刻带你去医院的。阿雪,等着我。” “哥……”阿雪的声音有些哽咽,事实上我内心也不好过,要编造出这样一套说辞来欺骗阿雪,实在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奈何我没有更有效的办法来平息阿雪的担忧了。 更何况,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如果不把警方搞定,就算我回了家,最终也是注定落到警方手。尤其如此,不如专心谋划如何平定警方力量。 “等着我,哥一定要还你一双眼睛。一定。”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阿雪那边长长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阿雪才道,“哥,那你一定要回来。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社会上的人太险恶了,你不要……被他们给骗了。” “放心。哥有把握的。阿雪你好不容易把眼睛给了我。我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傻丫头。”我温和地一笑,“饭吃了吗?妈的情况怎么样?” “刚吃了。妈的情况不太好,比以前更恶化了,经常一睡就是老半天。还恶心呕吐的,要不是有胡仙姐在,我……” “是吗。没找过医生?”我问道。 “医生看过了,但是他们说……妈已经到了晚期,住院治疗效果也不是很大……只能这样。”阿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哭腔却是渐渐加重。 “别哭,一定要坚强。既然妈睡了,那你也早点睡。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放缓了语气,让自己带着一丝勉强的微笑。 “嗯。”阿雪用长长的鼻音应了一声,挂电话之前,她却是突然没来由地问道,“哥,还有如果你在找眼角膜的话,一定要注意,我不会用活人的眼角膜的……如果眼角膜捐献者不是自愿的,我也无论如何不会用的……” “放心,哥跟你保证,捐献者绝对是自愿的。绝对。”我抿嘴一笑,说。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阿雪喏喏地说着,半晌后,她忽然疑惑道,“哥,我好像听到了雨声,上海那边也在下雨吗。” 我微微一惊,转头望着打在车窗上的圈圈雨晕,随即释然,笑着喟叹道: “是啊,下得很大呢,阿雪你的耳朵可真灵敏。不过,再大的雨……也总有停息的时候。” “对。再大的雨,也总有停息的时候……” 阿雪轻轻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那声音渐渐虚渺轻忽,最后化为了机械性的阵阵盲音。 夜幕深深,万巷空人。 唯有叶落风声。 雨,停了。 第215章 二百一十六 将计就计 那夜,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阿雪和烟烟一起坐在我的双腿上,二女双肩并靠,双手相握,十指相扣,两人的头发都又黑又亮,长长软软地披散下来,缠绕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哥,你喜欢我们哪一个呢?” “哥,等长大了,我们一起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颤动的睫毛,弧闪的明眸,温玉般的笑靥,在我朦胧的梦中起伏。 …… “烟烟!”当我从梦中惊醒时,天已噪亮,四周是来回穿行的车流和四处鸣笛的喇叭。 原来是梦…… 趴在驾驶盘上的我自嘲地一笑,挺起身来,顺手从裤袋中挖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居然是8点20分。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连苏舒的电话都漏接了。 啪啪。 车窗外传来了一阵敲打声,我偏头,看到一名脸部线条刚图刀削的中年男子正愤怒地敲打着我的车窗。 “喂,你怎么把车停在我的店门口!?不想让我做生意,是不?!” 我缓过神来,才意识到我的宝马x6停在了一家食品零售店的门口,正好堵住了人家小店的门道。 “啊,不好意思,这就开走。”我带着歉意对着车窗外的司机微微一笑,然后发动了熄火多时的引擎,缓缓开车离去。 这是我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安排好的,因为我知道这家零售店的营业时间是8点,所以我故意把车停在了店门口,为的就是让店主开业时给我做一个的闹钟提示音,以免我睡过头,碍了大事。 风风火火,一路奔行!! 四轮在无锡市主干道上急速转动,载着我的车在道路上疾驰,在连转了几个弯道飞腾之后,我先是去了昨天的模型店拿到了新的面具,之后又一路急奔,最终在锡山区的主干道停下了车。之后迅速掏出了手机,打通了高雪芹的电话。 “高雪芹,给你二十分钟,给我到锡沪东路和东亭南路交错口。” “是。这就来。”手机另一端传来高雪芹遵从的声音,之后我就一直坐在车座上看着来往不息的人流车流进入了不长不短的等待。 二十分钟后,一道穿着黑色长裤,却赤着上身的男子身影缓缓地从主干道的转角处奔了出来。 高雪芹,居然赤身来见我? 看到赤着上身的高雪芹,我的眼皮一阵抽搐,而过往的路人纷纷驻足回眸,讶异之色溢于言表。 踩下油门把车滑到了赶集般狂奔而来的高雪芹,我直接打开了车窗皱眉道: “怎么回事,你的衣服呢?” “找不到了。你让我赶时间,我就没找衣服。”高雪芹面上带着汗水,脸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路人惊艳的目光对他来说如同隔靴搔痒,无伤大雅。 “上车。”我叹息了一声,然后把高雪芹拉上了车。 这就是勾魂术的副作用么…… 因为勾魂术对人的命令是绝对有效的,所以在我给高雪芹下达了“二十分钟内赶到东亭南路”的命令后,高雪芹会想方设法以他认为最迅速的方式来执行我的命令,从而撇开一些会浪费他时间的事,比如找衣服。 如果我给高雪芹的时间是三十分钟的话,恐怕他就能够有穿衣服的时间了。 勾魂术,毕竟还是比较死的法术。从高雪芹这件事上,我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 从附近的服装店购了一件打折的便宜短袖给高雪芹穿上后,我重新让高雪芹下了车,搭上了前去无锡市最偏远的西北部惠山区和矮子碰面的的士。 我没有立刻让高雪芹前赴碰面,而是在那之前先和我同行一段路程,因为我还需要联系苏舒那边和尉文龙那边,整合各方情报才能动身。 我先是联系了尉文龙,问他的准备工作做的如何,尉文龙给我的答案是no proble,万事俱备只等东风。 因为错过了苏舒给我的汇报,所以我只好主动联系她。从附近的手机店弄到了一张新的si卡之后我第一时候拨打了苏舒的电话。 苏舒的电话没有第一时间接听,所以我只好静静地等候着,等到响了三声之后,苏舒那边终于有了回应。 “喂?”是苏舒的声音,声音压得比较轻,比起平时来说显得更加的谨慎。 “美女,旁边有‘狗’吗,现在方便吗,出来一起吃个饭呗?”我故意用三星手机的变声功能把自己的声音音调拖得很长,尾音还故意打滑,让人听我的声音像是流氓打的骚扰电话。 “稍等。”苏舒很聪明,她听到了我的暗号就意识到了是我,然后迅速挂了电话。 差不多过了三分钟后我再一次接到了苏舒的电话,不过这一次声音明显清爽多了。 “我在厕所。刚才司伏见在我旁边。”苏舒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道。 “是么。他现在怎么样?有什么动作?”我问道。 “我告诉了司伏见我是双面间谍,现在司伏见希望通过我来得知你的信息。他说让我装出被你控制的样子,继续听你的命令,将计就计,从而更容易套出你的话。”苏舒道。 我笑了笑:“知道他会这么做。他不会放过这么绝佳的逮捕我的机会的。司伏见那边的调查进程如何?” “现在司伏见现在还没能够追查到正在逃亡的兰桂坊地下犯罪团体首脑的具体动向,也没能够锁定你的动向。但是从那些落网的同伙嘴里,司伏见套出了很多的线索,包括你被毁容的前因后果,还有高雪芹和那个‘丑哥’的关系,以及你和高雪芹的矛盾关系,同时还有你设计毁了高清华和高雪芹誉的事,此外司伏见还派人进入了你所在的班级进行了调查你的为人。现在司伏见对你非常了解。你要小心。” 苏舒的回答让我感到了阵阵的压迫感,但是越是如此,我的心头却越是露出一丝的笑意。 “没关系,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他越是了解我就越好。你把我接下来的两层计策传达给司伏见:我本来被丑哥绑架,但是现在已经从丑哥手里逃脱。为了报复,高雪芹会在13点整的时候去惠山区玉祁酒厂附近和丑哥的见面,而我则是会借机跟踪高雪芹去和丑哥拼个你死我活,丑哥有十个人,没有军火物资——但其实这只是我的计策和假象,真相是丑哥有几十号人,还有大量军火物资,一旦和警方交火必定会两败俱伤。我真正的计策是把丑哥地址告诉警方,让警方代替我和高雪芹和丑哥拼个你死我活,而我则是在13点之后赶到坐收渔翁之利,把丑哥和警方的人一起搞定。” 第216章 二百一十七 三重计 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 我和矮子见面的时间本该是12点,而我故意说晚了一个小时,这样一来,只要我在一个小时内搞定矮子,然后设下埋伏,那么司伏见,就会变成我手里的东西。 只要苏舒告诉司伏见我上面说的这些,那么司伏见肯定不会在13点之前赶到,而是会反过来利用我,让我和丑哥先火拼见面,那之后他擦才会携带警察来包抄我和丑哥,玩个一网打尽。所以他肯定会在13点之后才会赶到那里。而等他到那里时,我早就已经搞定了矮子了,那时候我会和矮子一起对付他。等着司伏见的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被我和矮子杀死,另一种,就是侥幸逃脱,然后给现场收尸。 这就是三重计策。 第一重,告诉司伏见我和丑哥要火拼的假象,好让警方提前和丑哥交火,从而让我坐收渔利。 第二重,让苏舒假装“没”被我控制,透露给司伏见“真相”是我要利用警方和司伏见的交火坐收渔利,然后其实我是为了赶在更晚的时间坐收渔利。从而让司伏见出对策更晚到场坐收渔利。 而第三重,也就是真正的不带引号的真相,是前面两重都不过是我铺垫的计策,真我正的计策是我会提前一个小时降服了矮子之后埋伏在那里,反过来两方人马搞定迟到一个小时到场的司伏见和警方人员。 这是我的三重连环杀。 “知道了。我会转告司伏见的。”手机那头传来了苏舒极度服从的声音,而我则是心弦微松。棋子已经在棋盘上安布好,接下来,就等着大杀四方了。 “这就对了。就这么去做。只要你那么说,司伏见最终肯定会被我迷惑,在最后一个赶来,那时候他就会发现自己迟到了一个小时,一切都晚了。苏舒。你是我的一枚好棋子。”我咧齿一笑,按下了红色的关闭键,然后放下了手机,长吁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准备了。 两手握着方向盘,指尖却是在不住地颤抖。 这不是因为紧张和忐忑而颤抖,而是因为亢奋。 因为即将到来的一决雌雄的比拼而亢奋。 深呼吸调整了心态之后,我发动了引擎,奔着惠山区的惠钱路长驱而去。 我的目标是无锡市惠山区惠钱路武装警察8724部队无锡市中队。 这个武警部队属于711团,一共有两千到三千的武警内卫主要成员。 而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从武警部队内的中队里抽调出一支四十人左右的小分队,作为特勤小分队对付丑哥的人。 为了进入武警部队,我得做一点小小的准备。 首先,到惠钱路路口时,我打了个电话给惠山区的宏普管业,以私人的名义告诉管业公司的负责人说我所居住的惠钱路75号惠祥小饭馆的自来水管破裂漏水,导致水箱缺水,最后海鲜养殖水箱供水不足,急需维修,让管业公司的人尽快赶到维修,不然会损失惨重。 再之后我就在惠祥小饭馆门口的路灯下默默等待。 果不其然,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宏普管业的一名管道维修工骑着一辆红色的jida摩托车匆匆忙忙地提着修理箱和器材赶到了饭馆门口。 于是我抓住了机会走上前,直接用勾魂术控制了那名管道维修工,然后命令他跟我上车。 之后我就开着宝马停在了一处只能供一人穿过的小巷子口,让汽车堵在狭窄的入口处,而我则是和维修员一起进入了弄堂之内。 我让管道维修员把身上的维修器材和印着红色图纹和金色“宏普”楷体字样的蓝底制服还有蓝色的工作帽脱全部交给给我。 两分钟后,我穿着宏普管业管道维修员的工作服和工作帽驾车离开了弄堂口,一路直奔惠钱路武装警察8724部队无锡市中队。 在距离武警部队有两百米的道路停车线内,我停下了宝马x6,之后就提着工具箱,压低了工作帽朝着武警部队走去。 在正门口的值班室,我被值班室内的值班员喝住了,进出武警部队这种国家要地,可都是需要登记和出示身份证明的。市委办、市政府如此,武警部队自然也是如此。 “喂喂喂,站住,你干什么的?”穿着警卫服装、面色线条刚硬健朗的中年值班员喝住了我。 我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放下手提箱,微微掀起了工作帽的一角,让我的眼睛从帽舌的阴影之下显露出来。大概是看到了我比较年轻的面庞,值班员的面色略显惊讶。 “啊,不好意思。我是宏普管业管道维修员王恒,你们的团长刚才打电话给我们公司,说是首长办公室的墙体管道渗水,让我们前来修理。” “修水管?你倒是挺年轻啊。年纪轻轻就干这一行了啊。”听到我的陈述,再看到我的打扮,值班员面色虽然微微发愣,随即眼珠子一转,就恢复了清明,似乎信了几分。 “是啊,农村来的,家里没钱供我上大学。高中读完就出来干这个了。”我甩甩手,苦笑着,然后咧嘴一笑,道。“所以,可敬的大叔,让我进去。” 说完,我直视着值班员的双目,凝神聚气,施展了勾魂术。 值班员健朗刚直的脸顿时一僵,随即笑着道: “行,进去。” “谢了。”我微微一笑,冲着值班员挥挥手,然后畅行无阻地朝着武警部队首长办公室室大楼的方向缓缓走去。 进入总指挥室比我想象的稍微困难一些,毕竟是武警部队,管制的严格程度还要在市委办之上,虽然没有到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地步,但首长办公室室大楼外也有人巡视站岗。而在武警部队的集训广场上,我还看到有几百个武警内卫正在进行日常的负重长跑训练,虽然没有到用瓦斯作为起床号的猎人学校精英特种兵的人间地狱式训练程度,但是也是个个汗流浃背,汗透重衣,艰苦卓绝。 我微微摇头,转身进入了指挥室所在的大楼入口,一路走向了总指挥室,找武警部队的负责人,711团的团长兼指挥员或者正副参谋长、政委一类的领导人物。 不用说,以我管道维修员的打扮,一路上连续控制了六名站岗与后勤人员后,我很轻松地就在一名被我控制的后勤服务人员的陪同之下,我轻轻松松地就走入了首长办公室。 当我进入首长办公室室时,711团团长刘刿心正从实物档案柜拿取一份军事业务训练计划的档案,而我则是很不客气地放下了手里的手提箱,摘下了工作帽走入了办公室内,然后反手拧转门把手,锁上了门,再之后,不等团长说一个字,就使用了勾魂术。 “团长,我有件事想麻烦您。”我微微笑着,双眸一眨不眨,保持着我的勾魂术不中断,“我想要你以你在部队里的职权从8724部队的武警中队中调动一支四十人的特勤小分队执行特殊任务。可以么?” 面对着我笃定的笑容,团长刘刿心警惕的神情渐渐变得松弛而飘然,一双眦角均小的下斜眼细细眯缝。 “可以,但是必须先报经省军区司令部批准。不然属于私人违法调动。” “我知道。但是地方政府请求支援的话,就算不经过军区司令部批准,地级市的武警部队也是可以紧急出动的?只要让政府那边能说得上话的人出面就行了。”我笑着道,“武警自1982年重新组建以来,至今没有一部专门规范武警部队执行安全保卫任务的法律。能钻的篓子,太多了。” …… 十五分钟后,我就如来时一般手里提着一只工具箱,顺利离开了8724武警部队。 而我的目的却已经达成了,武警部队指挥员的首长、副首长、参谋长和政高官在接下来的两天内都将成为我的指挥棒。 而四十名武装到牙齿的特勤小分队,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电话,一个小小的指令,就能够任意指挥,让他们为我冲锋陷阵、赴汤蹈火,乃至……肝脑涂地。 真正的对决,现在才要开始。 第217章 二百一十八 杀无赦 刚走出了武警部队,我就接到了尉文龙的电话。 “竹里一支梅?” “雨洗涓涓静。”尉文龙回到了我的提问之后,他开门见山道,“一生,我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玉祁酒厂,包括惠山区所有下水道的管道结构都已经被我查清楚。现在我让五个人乘坐两辆车赶往你所在的惠山区,约定时间之前绝对能够到。装着炸弹的车车牌是4396,到时候你看准了上就行。” “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么?”我问道。 “不会,炸弹是遥控感应控制,稳定性有保证。”尉文龙道。 “炸弹安置在哪里?”我问道。 “在油桶内。我在车上安装了四个中型油桶,每个油桶上都贴了通过遥控电火花点火装置引爆的tnt和电雷管,只需要引爆点火装置,第一时间就能够起到极其壮观的爆炸和燃烧效果,延迟时间只是两秒。”尉文龙笃定地道。 “不错。光是想想就让人足够兴奋。还有,文龙,我要恳求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听了尉文龙的汇报后,恳切地道。 “说。虽然我现在很想睡一觉。”尉文龙说道。 “嗯。我现在很担心一个人,想要你帮我……”我把拜托尉文龙的事托付了之后,说道, “就这样,剩下的事情等一切结束再说。下次的见面暗号当面再定。” “没问题,在那之前,我会尽力而为,准备所有的突发情况。”尉文龙镇静地道。 “嗯。拜托了。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 我挂了电话,直奔着无锡市无锡市玉祁镇玉祁街道绛脚下143号的方向而去。 在那之前,高雪芹一直都乘坐着的士走在我的前方一百米处的地方,这是我所要求的,高雪芹是放长线钓大鱼的诱饵,必须做马前卒跑在前头。 二十分钟后我赶到了玉祁街,在到玉祁街道路的转角处,我把车停了下来,然后静静地选择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用勾魂术控制了旅馆店主后我从楼道一路上了二楼,在二楼楼梯转角的小窗口处静静地向下眺望着,俯瞰着百米之外玉祁酒厂的情况。 此时时间已经近十点,但是距离高雪芹和丑哥的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所以这两个小时,我只能够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倒计时,默默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距离最终的火拼时间正在不断地缩短。 终于,在一个半小时的等待和侦查后,时间走到了11点30分。 到了11点30分,我毫不犹豫地拨打了8724武警部队首长的号码,给了他在半小时内出动武警小分队兵分四路在玉祁街口东西两侧一公里外的地方待命的指示。 这是我之前安排好的,由我事先侦察地形,然后再让武警部队赶到现场。《博弈论》中所谓的博弈,就是尽量先得的更多的信息,料敌先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常胜。 11点55分……56分……57分…… 随着当手机的屏幕上的时钟渐渐跳向12点,我的心脏也是越跳越快,呼吸渐渐急促。 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 高雪芹早已经从的士上走下来,正不安地在玉祁酒厂大门口附近徘徊着,等待着他的那个宝贝丑哥前来接应。一名骑着自行车的蜂窝头男子从玉祁酒厂内行驶了出来,在经过高雪芹身边的时候,还特意不小心擦了他一下,之后他说了声抱歉就离开了。 但我知道,那不过是矮子用来探风的手下而已。只要附近没有警察,矮子就不会怀疑高雪芹是诱饵。 12点! 当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转到了12点时,一拨穿着参差不齐的短袖的男子马从玉祁酒厂的大门内跑了出来,数量有十七个,而为首的,则是一道身高不足1米35的矮小身影! 那十七道身影把高雪芹围了个水泄不通,我看到高雪芹正在和矮子以及在场的众人商议解释着什么。只是因为距离问题,我没能够看得更清楚。 “果然出来了啊。”看着前方一哄而出钱来迎接高雪芹的道道身影,我毫不犹豫地对着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那头的团长下达了指挥指令: “立刻调派人手到玉祁街75号玉祁酒厂门口汇合,准备擒拿绑架犯。” “收到。预计三分钟后到。”无线手机那头传来了士兵特有的铿锵有力的沉重回应。 “立刻。”我挂下了电话,然后迅速地从小旅馆的通道奔跑下去,一直冲到店门口。 高雪芹正在和矮子的人交谈,我看到高雪芹被矮子的人包围掩护着,三步一回头,极其小心谨慎地走进了玉祁酒厂内。 我在小旅馆大门处探出头,谨慎地监视着百米外的情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高雪芹一伙人的动向。 看着高雪芹被矮子的一伙人带入玉祁酒厂内,我可以确定矮子的确和酒厂的老板有点交情,这酒厂的确是矮子的另一个藏身窝点。 乌拉乌拉…… 就在高雪芹和矮子进入酒厂后三分钟,玉祁街道的两侧同时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车紧急鸣叫声,是武警部队特勤车的声音。 西侧的街道有七辆特勤车,东侧则足足有十辆,十七辆车一共四十名武警小分队成员从东西两侧的道路包抄而来,把玉祁街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其中,按照我事先安排的策略,两侧都会有三辆武警车也就是各自七名武警拉起警戒线拦住街道口,而剩下的二十六人则是全副武装跟随我突入玉祁酒厂当场擒拿矮子。 武警和治安的干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论是训练素质还是装备上都天差地远。 看到两面如潮涌来的武警,我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随即我拿起了我的the one面罩罩在脸上,披上了随身携带的黑色塑料雨衣,穿上了硬地高跟皮靴后,缓缓地走出了旅馆,等候前来的武警部队小分队的队长复命。 左右各有三辆特勤车堵住道路出口,而剩余的十一辆特勤车则是在玉祁酒厂门口停下,声势浩大,此起彼伏的尖锐警笛鸣叫声啸动人心。 二十四名全副武装,穿着黑色的防战术背心和防弹服、作战靴,每个人都携带着95式突击步枪,88式狙击步枪,92式手枪之类的轻武器,简直武装到了天顶。 “全体集合,由我指挥!” 我缓步走入了特勤小分队的人群中,被我用勾魂术控制了的小分队成员对我的声音拥有记忆,第一时间就让出了甬道让我过去,而小分队的队长,一名身穿黑色防弹背心,防弹头盔的牛头大眼男子则是恭恭敬敬地向我敬了一个礼,表示服从。 “听令,彻底搜查玉祁酒厂,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即刻击毙!发现身高1米35以下的可疑人物,立即擒拿!” 我在the one面具内装了一个小型的扩音麦克风,能够把我的声音放大数倍,在我的命令之下,包括小分队队长在内的四十名武警身躯站得笔直,双腿并拢一线,纷纷敬礼服从: “是!” “全军突击!如有不降者……” 我单脚跨出一步,单手一挥袖,高声下达了突击令。 一阵无名的狂风穿街过巷,席卷而来,把我的黑色雨衣斗篷吹得飞扬而起,波浪般的雨衣边角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杀无赦!!” 杀气,开始在肃气沉沉的街道上弥漫而开。 第218章 二百一十九 血路 斗篷的边角缓缓落下,二十四名黑衣黑靴的特勤武警战列成排,立正转身,咔嚓咔嚓,参差错落的机械声中,二十四名武警腰间的步枪纷纷上膛,抬过臂肩,枪口向前。 我没有让武警用喇叭叫酒厂内的人撤出来,因为我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司伏见代表的专案组成员到来之前,我要抢先得手。 “a组1到2号,突入车库,把所有汽车的轮胎放气。b组1到15号,从正门进入,c组1到7号,从后门包抄,封死所有出路,不要给对方逃跑的机会!” 在我的号令之下,二十四名武警分成三路冲入了玉祁酒厂。 我让其中的两名去放了玉祁酒厂车库内所有汽车轮胎的气,以免矮子的人到时候乘车逃跑,而剩下的二十二人中,其中十五人从正门冲入,剩余的七人则是作为后援,从酒厂的后门进入,把矮子的人两面夹击。 兰桂坊有地下暗道,那是准备已久,我就不相信玉祁酒厂也有暗道。 同样的失误,我不会犯两次。 我带领着十二名武警从正门狂冲而入,玉祁酒厂值班室的值班员看到了我们一大批全副武装的武警,直接吓得哆哆嗦嗦,闷声不响。 “警察查案,全都跪下!举起手来,不准动!!” 在我的带领之下,十五名武警冲入了摆满了橡木桶的酒厂造酒车间,车间内满是横列的白漆长桌,桌上满是空心酒瓶或者大型的橡木酒桶,角落里则是品字型堆放的巨型酒罐。而五百到六百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员工正在长桌前组装着酒瓶,看到突然冲入大厅的武警,顿时大惊失色。 “全部跪下!举起手来!警察查案!如有不从,一律开枪!” 我走在最前面,高声重复着警告性的话语,手里握着一把从小分队队长处要来的64式手枪,走了两步后,我直接举手冲着车间天顶开了一枪。 砰!!! 刺耳的剧烈金属枪声响起,瞬间传荡百米,整个造酒车间都在猛烈地震动着。顿时,整个车间都陷入了一大片死寂,而每个人的脸上都贴满了畏惧与惊骇。 被我的响声和大批的武警吓到的员工们左顾右盼,在几番犹豫之后,纷纷高举双手,弯曲了膝部,朝着地面跪了下去。 这真是相当震撼的场面,整整接近六百名员工在我的一声枪响之下,居然如同波浪翻涌一般,一律当场跪下,双手高举,用惊恐、审慎和诧异的目光打量着戴着奇异头盔、古怪着装的我。 “检查所有可疑人物。尤其是地下生产车间、地下储酒室和休息室。”我转头对着小分队下达了搜查令,十五名武警迅速地从我两侧穿过,向着车间尽头的安全通道口狂奔而去,据我所知,那里有着通往地下车间的阶梯。 我高高举着手枪,如同自由女神高举着火炬一般走在光滑的包装车间大厅内,穿过纷纷让出甬道,作惊恐状的男女员工群。 冰亮平滑的大理石倒映着我黑色的斗篷和扭曲的身影,我走在最后,如同穿梭在夜幕之中的孤独死神,带着名为绝望的黑炎,缓缓穿过了被恐惧占据的员工们。 跪在人群最后面的是一名留着淡墨色卷发的年轻女员工,她清明的眸光定格在我高举的枪杆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当武警从她身边经过时,她还算笃定,但是当看到我走近时,她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死神降临。 我落脚站在了她的面前。 有着一双美丽大眼的年轻女员工颤着声,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柔薄的嘴唇因为恐惧而微微发白。 “你怕我?” 我低下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员工,讶异道。 女员工闷声不响,双手抱脑,微微颔首,眼中却是泛起了些许的水雾。 我嗤笑一声,微微俯下身,缓缓道: “不用这么怕我,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顿了顿,我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64式手枪,从底下取出了弹匣,在惊慌失措的女员工面前晃了晃。 “看到了?空的。” 我嗤嗤一笑,晃着手掌里的空心弹匣道。“就像二战时的空国大厦一样空。”我哈哈一笑,然后收回了弹匣,重新举着枪,从惊魂甫定的女员工身边缓缓走过,走向了酒厂地下储酒间的楼道。虽然没有子弹,但是刚才开枪时的剧烈声响,也和实弹相差不远,也足以起到不小的威慑作用。 “你……真的是警察吗?”身后传来了喏喏的疑问声音。 我顿然驻足。 闻声,我转身一笑,然后继续回身前行: “我当然是警察。正义的警察。” 在我进入地下楼道口之时,生产车间里的员工已经纷纷开始逃离车间,奔着外面走去,而在我前头下楼道的十五名武警已经走入了地下生产车间和储酒间。根据我的猜想,矮子的临时大本营应该就在那。 刚走出车间,我就听到了一连串的激烈枪声,我定了定心,加快了步伐冲到了楼道口最高层阶梯位置,往下眺望,看到楼道口下方的十五名武警正蹲伏在地,以两个巨型酒罐为掩护,隔着酒罐和对面的什么人在交锋,对面不停地有猛烈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射击而来,击打在酒罐之上,或是冒起一串火花,或是噗嗤噗嗤打出数个窟窿,酒罐内的红棕色酒液涓涓流出,如同春泉一般流淌在地上,浓郁的酒气弥漫在地下大厅之内。 显然,是矮子的人在做临危反扑。 这么看来,矮子的人果然在下面。 高雪芹的情报果然是对的,矮子在地下有一个小型的军火库。现在我已经封锁了正门出口,矮子的人想要出去,只有击毙武警,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希望。 我屏气凝神,等候在阶梯的最高层,但是武警隔着酒罐和对面的人一直周旋交锋,脑袋不停地在酒罐上下来回探出回缩,几个轮回下来,对面的子弹数量没有丝毫减少,显然我方没有击毙一个人。 从目前相持不下的形势判断起来,我断定对方肯定是穿了防弹衣,或者是有隐蔽物之类的物具,不然不会如此的难缠。 看来我不亲自出面下点猛药是不行的了。 看着楼道下方相持不下的局势,我微微吸气,先退回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包装车间,掀卸了一块玻璃管制的长条长桌桌盖下来,作为盾牌。 之后我就轻抬腿,轻落脚,缓缓走下了楼梯,走到最后一阶楼梯时,我收住了脚步,心头默默地根据前方酒罐被子弹打出的窟窿密集部位计算出子弹射来的方向后,我左脚立定,脚尖微微踮起,右脚则是猛然踩地,一瞬间,我双手架着长桌,整个人都如同弹药跑车一般俯身冲出! 第219章 二百二十 全军覆灭! 砰砰砰!! 就在我冲出了楼道口跑过酒罐前的那一刹,我瞬间变成了移动的活靶子。前方所有的子弹都奔着我集射而来,但是因为我把抬在手里的玻璃管长桌横在身前,所以三发子弹全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长桌的桌面上,没有一发直接打中我的身体。 事实上,我早就准备了防弹头盔和防弹背心,哪怕我并不抬起长桌,也未必需要担心被当场枪杀。 我抬着长桌桌盖奔跑,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因为人在开枪的时候,是肯定会把目光落在目标身上的。 所以这个时候,是我使用勾魂术的最佳时机。 我双手横抱着长桌,迅速地跑向了地下生产车间的正中央,吸引了所有的火力,而就在跑到正中央的那一刹,我猛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身形,整个人都如同时间静止一般,停立在了车间的中央。 然后,我蓦然偏头,视线迅速飞掠,扫向了子弹飞来的方向。 那里,有整整十七名男子身穿着防弹背心和工程队的迷彩钢盔站在一个巨型酒罐后方,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把黑色的狙击步枪,朝我开射。 “给我死!!” 在我的目光扫到了那十七名男子的那一刹,一切都判定了胜负。 “是。我们这就去死。” 随着我愤怒而充满威慑力的口令从口中放出,十七名男子的身形猛然僵立,凶恶而充满杀意的目光猛然变得温顺而服从,原本提着狙击步枪, 朝我扣动扳机的手,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扭转一般,反过来转向了自己人。 十七名男子,纷纷侧转了身躯,枪口偏转,分别对准了和自己站得最近的同伙,把枪口抵了同伙的下颏之上,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十七道震天动地的枪声同时响起,十七道鲜红色的血柱在同一时间冲天而起,十七名男子的下颏和头盖骨也瞬间被自己的同伙用步枪贯了个对穿!! 紧紧一瞬间,原本还把我方逼入绝境的丑哥十七名全副武装的手下, 全军覆灭!! 望着着满地的鲜血与破碎的内脏器官,我缓缓吸气,闭上眼一秒后,方才重新睁眼,极力克制内心的某种狂念。 “不用遮遮掩掩了,矮子,我没空跟你玩小孩子的躲猫猫。出来。” 我缓步前行,绕过原先作为十七名丑哥打手掩护物的酒罐,走到了尸体前。这些尸体一律都穿着kevr纤维织物为主体材料,防弹尼龙布作封套的bat2000可拆卸式黑色防弹背心,款式挺新颖,是最近常见的自由兵使用的商业防弹衣,不需要通过地下渠道就能到手,甚至一些网络商城都可以购买,价格也不算贵。就防弹衣来说,还属正常。 “货真价实的仿64、54式手枪,56式冲锋枪,都不是模型枪,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军火贩子啊……呵呵。” 我有些腻歪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携带的军火枪械,不禁冷然一笑。 让我稍感到惊心的是这些混子的腰间居然还有鼓起的榴弹包,从露出在外的那一部分判断是67手榴弹,如果刚才对方使用榴弹对我下手的话,哪怕我有防弹衣甚至防爆盔甲付也未必能够讨好。 “矮子,别扮白毛尸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瞪着死鱼眼伺机窥视着,出来。痛快点。” 随意检查完毕地上的尸体后,我缓缓站起了身,用面罩内的麦克扬声器发布了我的最后通缉令。 而我原先躲在挨近楼道口酒罐后方的我方十五名防暴武警也立时纷纷溜了出来,持枪荷弹,以我为中心排成三个圈,内部圈的阵型是三角阵,中间层则是《孙膑兵法》中的八阵,中层八个人分别从左上角往右下角对应天、蛇、云、虎、龙、地、鸟、风,再外圈则是东西南北四人组成的四点方阵。 三层防暴武警严严实实包围着我,将我护在中间,任何的外部袭击都由他们率先阻挡。 我站在阵型中央,视线横扫,环顾了一周后,脑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干脆的鼓掌声。 啪,啪,啪。 清亮干脆的三声拍手。 “啧啧啧啧,不得了啊。我正思忖着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原来终究还是王一生你这个小王八蛋子。”一道阴仄仄的声音从地下生产车间后方通往2号车间的通道口处传来,只是那一侧的通道前有三个两米高的巨型酒罐挡在那里,我一时看不到酒罐后方的丑哥的人影。 “先是太湖新城公安分局的治安警,又把我高价收买的兰桂坊酒店老板娘逼出口供来,这次又带着一大批防暴武警过来拆我的地基。你的报复心还真是可以啊,王一生。” “到了这一步,我可算是搞清楚了。原来你不是个普通人,呵呵,王一生。难怪你能够几次跟玩一样灭了我的人。”悠悠懒懒的声音传来,充满了阴毒和蔑笑,“那是什么本事?‘言听计从法术’么?真是让人羡慕啊。王一生,你是不是从哪捡到了神仙的眼角膜,得到了这等天大的本事,啊?” “不过,你的本事再大,现在对我也没用了。两次下来,老子也算是看出了些门道。虽然你那本事挺厉害,但是也是有限制的?比如说,必须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矮子夹杂着恨意与笑意的声音让我皮肤微微发凉。没想到即便是到了自己的人手被屠鸡宰羊般杀死的穷途末路困境之下,矮子还能够保持这样冷静的分析能力。着实让我有几分钦佩。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断绝力。 “不用耍你的那张小嘴皮子了,矮子,你的末日到了。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人,手里还有多少67手榴弹。” 我兀自一笑,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和矮子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走到了一处类似于罗马柱的地下车间支撑柱后方,同时抬起了手,轻声指挥着身边的十五名武警,压低声音放出命令道: “这周围没有其他的障碍物,从声音来判断他应该躲在北门出口。分成五批,每一批之间间隔十米,过去拿下他。同时小心榴弹之类的爆炸品。” 第220章 二百二十一 龙潭虎穴 在我的编排之下,原先呈环装包围圈的十五人阵容分散成了五股,每一股三人一排,分批次朝着北侧矮子声源处冲了过去。 我之所以让武警分成五股,主要是为了防止矮子使用手榴弹突击。就算第一批的人被手榴弹杀伤,还有后几批的力量可以前仆后继地补充上。 我站在罗马柱后方,背贴柱身,高声喊道:“高雪芹,如果你在的话,你还不把你那个丑哥给我抓出来?” 我知道此刻高雪芹应该和矮子在一块,这种时候下达让高雪芹变节的命令,是给予矮子最后一击的最佳时刻。 可是就在我下达了命令之时,矮子阴笑的声音却是传来: “不好意思,雪芹可不在我身边。从你们闯进来那一刻我就知道雪芹是你们放的风筝,所以让人把他关在了酒窖里。” “是吗。警觉性倒是不错。”我靠着柱子笑了笑。 这时我听到了矮子北侧门道内传来了一阵逃跑的脚步声,显然是矮子带着人奔逃了,我从方柱后走了出来,看着被酒罐挡住的空空通道口,然后迅速地从裤腰的佩袋中取出了对讲机,对着对讲机道: “c组人员注意,需要抓捕的人正往2号车间逃窜。堵住后门,随时围剿。” 在进入酒厂之前,我就让特勤小分队分成了三股,其中我带领的b组从正门进入,另一股a组负责爆胎,第三股c组则负责从后方的后门突入,现在矮子被我所迫往后门方向移动,正好会撞到c组的枪口上。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了机械性的回答。 我收起对讲机,快步前行,跟随着前方的五组小队一起冲入了矮子逃亡的二号地下生产车间。 冲入生产车间后我的视线顿时开阔了无数倍,这是一个比之前的地下车间更开阔的主要车间,占地面积约莫三亩,车间内到处都是一排接一排的大型不锈钢酒罐,粗略一看就有数百吨的量,而在车间的四周壁面上,则是一圈悬空的围栏廊道。 悬空廊道的下方,每间隔五米都有一道紧闭的门。而在车间尽头的出口大门此刻也是紧闭着的,但是出口大门太远,入口和出口直线距离都超过百米,矮子带人从入口跑到出口再关上门,时间上说不过去。所以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矮子和他的人躲在了东西两侧的某个房间里,总之是左右两侧八个房间之一。 此刻,十五名武警已经全都跑入了生产车间之中,但是车间内却没有丑哥和他的人马的身影,只有车间周围三面的十二个房间。 “呵呵,又想故技重施跟我玩兰桂坊的那一套吗。同样的招数我可不会栽倒两次。”我轻洒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肺部涨足了气,下令道,“手雷,炸门!” “是!”十五名武警列队分站,纷纷掏出了武警随身携带的82式手雷,拔出了引信,迅速地朝着两侧的八道紧闭的大门投掷而去!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八道剧烈的爆响声连绵响起,恐怖的气流飞卷躁动,整一座生产车间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八道紧闭的大门冲天而起,瞬间被炸成了万千碎片,破碎的沉重檀木门木屑像是飞刀一般在车间内来回飞舞。 “搜查所有房间!发现矮子立刻大声喊叫!”我冷声道。 “是!” 嗖嗖嗖。 十五名武警行动迅速,两人一组,迅速冲向了各自面前被炸破了门的房间内。 而我则是站在门口处,目光不断地在左右两侧来回切换,因为我知道八个房间中,必然有一个房间藏着矮子。 只是…… 就在房门被炸破的那一刹,我看到有大团大团的橘红色烟雾如同洪水猛兽般从房间内涌泄了出来! 而也便在这时,每一个房间之内,都传出了枪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八个房间,每一个房间内都传出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刚刚进门的武警大部分都当面挨了一枪,身形顿时一滞! 不好。每个房间里都有埋伏。 我的心猛然一揪,而也就在这时,无数个棱形瓶罐突然从左右八个房间之内丢了出来,瓶罐在砸落地面的那一刹那,瞬间爆裂,破碎的瓶体在地上滚了几滚后,瓶罐破碎口处涌出了浓密的橘红色烟雾,烟雾大团大团扩散开来,升腾而起,像是一道巨浪般朝我涌泄而来! 是消防队演习时使用的烟雾弹! 好一个矮子。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够想到分兵使用烟雾弹来作为掩护争取逃跑的时间。 橘红色的烟雾越来越浓密,从旁边的八个房间扩散而出,乃至小半个车间都被橘红色的浓密烟雾给笼罩,这些烟雾的成分很像是消防队演习所用的烟雾,但却同时带着一股呛鼻的味道,像是黄磷和白磷的混合物。 八个房间内全都传出了枪声,甚至我还听到了呻吟声和痛叫声,都是男人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我的人还是矮子的人。 我退后了两步,用手捂住了the one面具的通气孔,尽量避免烟雾进入面具内部,不然我可够呛的。 轰!! “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右侧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武警的叫声,我一个激灵,迅速偏头。 声音的来源,应该是右侧第二个房间之内。 我迅速地计算出了声音的源头,然后迅速地奔着声源处狂奔而去,矮子就躲在那里面,现在矮子放了烟雾弹,烟缭雾绕中,他很难看到我,我也很难看清他的身影,只要我能够抓住他迅速使用勾魂术,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我拔起腿,提起脚跟,快步冲入了橘色的烟雾海洋之中,呛鼻的气味刺得我双目欲泪。但是我没敢放慢速度,因为我知道我的每一步都将起到极其关键的作用。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赌博,也是智慧与胆识的较量。真正获胜的一方,永远是两者兼备者。 冲到第二道门的门框处时我停住了身体,大片大片的浓烟仿佛张开了獠牙的巨狮猛扑而来,把我吞噬而入,而在起起伏伏的朦胧浓烟中,我看到了一双在浓烟中闪闪烁烁、若隐若现的燃烧着浓烈仇恨的眼睛,还有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王一生,你真敢进龙潭虎穴来啊,哈哈。”丑哥阴狠的声音传来,我的心渐渐下沉。 “去死。” 第221章 二百二十二 赌命 看到浓雾中那一双一闪而过的眼睛,我一个激灵,直接在门框处俯下身体横趴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身体落地的那一刹,一阵爆炸般的枪声响起,我刚才脑袋所在的位置传来了墙壁被子弹击中的脆响,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身体迅速往前匍匐,然后迅速连续几个懒驴打滚,一路滚向了房间的尽头地带。 砰砰砰砰!! 就在我打滚的过程中,连续四道枪声响起,但是因为房间内充斥了太多烟雾,加上本来就有两名武警在我之前当人肉盾保护伞挡着子弹的缘故,我没有被子弹给直接击中,但是两名武警却是发出了闷哼声和呻吟声,接着我就听到了两道身体倒地的普通声。 是我的武警被丑哥残忍地枪杀了。 丑哥的身体极其矮小灵活,如果他躲在房间内的铁柜之类的遮蔽物内,靠子弹是很难打中他的。 身体撞到了类似于铁柜的家具停止打滚之后我迅速地两手撑地,蹲伏抬头,打算站起身来,可是,就在我站起身的那一刹-- 砰!! 一阵刺耳的枪声再次响起,与此同时我的小腿一侧传来了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一股温热的湿润敢转瞬之间在我的大腿处弥漫而开,我的大脑收到了危险的电信号! 我的小腿外侧肉被子弹擦伤了! “丝--”我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全身上下的神经都是一阵收缩,没想到矮子居然在一片烟雾之中还能够碰巧开枪打中我的小腿。 “啧啧啧,听声音,好像打中了?王一生,滚地球滚地不错。不过我没性子玩,就给你一枪,送你见释迦摩尼。” 矮子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我的前方响起,强烈的危机感弥漫上我的心头,我迅速地举起了手中的枪,在矮子开枪击中我要害之前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猛开了五枪!! 砰砰砰砰砰!! 我咬牙忍着小腿皮开肉绽的剧痛,对着矮子声音传来的橘色烟雾连续扣动扳机,但是却没有子弹打中肉体的带水声的脆响声响起。 “哈哈哈哈,没用的没用的!!就凭你也想打中老子!?王一生,你太嫩了!!!!”矮子嚣张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两道枪声响起,我感觉到我的腹部接连两股冲击力传来,连带着我整个人都被震得后退了一大步。 该死……矮子似乎躲在了某个类似于储藏柜的物品里冲我开枪,我的子弹暂时射不中他。 我放缓了呼吸,脚部的剧痛和麻木感让我有些无力,我缓缓地伸出左手,把手往胸口部位探了过去,打算使用我最后的杀手锏。 可是,大概是我刚才连续挨了矮子两枪的缘故,我的后背连续撞击在了身后的铁柜子上,突然间,铁柜子一阵摇晃倾斜,紧接着,铁柜子上的某道柜门突然朝外推了出来,紧接着,我感觉到身后一股推力传来,一道娇软的身躯猛然撞在了我的身上,与此同时有丝丝的秀发擦过了我的脖颈。 “啊……!”一道女孩的柔弱娇呼声在我的耳侧响起,让我的心脏几乎静止。有那么一刹,我本以为是身后的柜子里还藏了一个敌人,但是当我听到了女孩的声音时,我却是结结实实地一愣。 房间里有女孩?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而我的第二反应,就是想到了当初在兰桂坊地底下的房间里的情景,我记得,在那个房间的单人床上,我发现过一根女孩的发丝,那个房间的确是有过藏纳女孩的迹象。而无锡新闻上也报道过矮子绑架青田集团董事长女儿方夏雨的新闻…… 两条线串连在一起,我的大脑瞬间如白电闪过,一片清亮。 虽然是侧面,但是我还是看到了方夏雨的容貌,这是一个留着黑色中长发,面容娇俏精致的女孩,面如鹅卵,琼鼻挺翘,睫毛齐长,和电视上报道的方夏雨如出一撤。 我就二话不说就探出了右手上的枪,滑向了这个从柜子里不慎跌滑出来的女孩,右手的枪口沿着方夏雨光滑的背肌弧线顺势而上,一路滑上了肩膀,然后一把横在了在我前方的方夏雨的脖颈部位,最后我的手腕部一个拧转,冰冷而坚硬的64式手枪枪口微微陷入了方夏雨柔嫩的脖颈肉里。 “啊!不、不要、碰我!”被我掐住了脖颈,方夏雨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拼命地娇喝着,扭动着臀部和纤腰,提着我的双腿,挣扎着,当然对于她的反抗,我的选择是越掐越紧。 “别动,不然打穿你的脑袋。”我用警告的口吻在方夏雨的耳边轻声道。方夏雨柔软的身躯顿时一僵,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呜咽了起来: “丑、丑哥……救我……呜呜……” 救她? 居然叫矮子救她?这个方夏雨……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中一阵狐疑,但是我没多做疑虑,而是用枪口抵住方夏雨的下巴把女孩的脸往上推,同时让方夏雨的后脑贴在我的锁骨处,左手则是从后方环抱住了方夏雨的左侧腰间,让她的后臀贴住我的大腿,右手保持着持枪威胁她的姿势。 我放肆地对着前方躲藏着矮子的浓烟地带吼道: “藏匿得倒是不错,居然躲在柜子里,呵呵。矮子,你不是想开枪毙了我么?尽管开枪试试。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千方百计绑架劫持,当做真金白银藏东躲西想要挽护的女人,就在我臂弯里。你开枪,打中我的几率是三成,打中她的几率是七成,想赌一把,你就尽管试试。” 听到我的喊声,我怀里的女孩一阵哆嗦,就连抽噎声都因为惊慌而断断续续,难以为继。 起起伏伏的橘红色烟雾依旧在飘荡着,偶尔上浮,偶尔下沉,在绵绵的红雾中,我看到了一双包含着仇恨,同时又闪过抽搐之色的眼睛。而且,我意识到矮子似乎是也躲在一个柜子里,此刻柜子的门正虚掩着,只有他的眼睛和一个黑色的枪口从门缝中探露出来。 我的心头一喜。 烟雾弹释放的烟雾,开始出现退散的趋势了。 “如果你真在乎这个女孩,就给我放下枪,矮子,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我保持着用枪口抵着方夏雨的下颏,淡淡地道。 “丑哥……呜呜……”方夏雨紧张地哭着,曲线不算玲珑的娇躯微微动了动,晶莹的泪线从眼角缓缓滑落,可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仰着头,被我抱在怀里,身形一动不动。 似乎是听到方夏雨的哭声,矮子那边半天都没有动静。显然是真的在犹豫要不要开枪。以矮子现在的选择,如果他连续开枪,是有可能打死我和方夏雨的。但是关键在于他舍不舍得。 红色的雾气起起伏伏,而时间却在飞速地流逝,房间里的烟雾弹效果正在渐渐地消失。 “丑哥……”方夏雨抬着头,睫毛翘起,她闭着双眸,淡粉色的唇角却是泛起了一丝细微的苦涩笑容,泪水,沿着她光滑的面颊不断地滑落,“丑哥,开枪……那样,你就可以逃走了……你说过,你是人生玩家,你说过,你走到哪玩到哪……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对吗?……丑哥,开枪……不要管我了……” 第222章 二百二十三 不疯魔,不成活 方夏雨的声音在颤抖着,但是从她口中说出的带着深深悲哀和自嘲的话语,却是让我无比震惊,这个女孩本该对绑架犯矮子无比怨愤的女孩似乎对矮子有感情?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想为了矮子逃跑做出牺牲? “……”矮子那边陷入了极其漫长的沉默,我无法想象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矮子经历了怎样复杂和痛苦的情感挣扎。 或许,有些事,我这个外人永远无法理解。 “放了她。我放下枪。”足足过了二十秒有余后,我听到了手枪落地的声音,接着,我听到了双脚落地的声音,似乎是矮子从他躲藏的柜子里走了出来。 此时,房间里的烟雾已经极其稀薄,细细眯起眼,我已经勉强可以看清楚矮子穿着lee牛仔裤和青色布衫的身形。 “不要啊……丑哥……你……为什么……”听到了矮子的回应,我怀里的方夏雨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呼声,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居然再也没有了半分挣扎。 “因为我不会输。”矮子忽然笑了笑,用一种戏谑的声音说道,“游戏还没结束。” 浓雾中,我看到矮子的嘴角翘起了一丝弧度,紧接着,矮子猛然用双手拉开了身上的布衫,露出了布衫下方的景象。 当看到矮子布衫之下的情景时,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矮子的外衣之下……居然是一圈雷电管,密匝匝的雷电管把他整个瘦小细腰都捆地严严实实!! “别以为你这就赢了哦,王一生。 “当年香港黑道界的‘一哥’,有着‘大富豪’绰号的张子强敢捆着一身雷管冲入李嘉诚别墅索要10亿港币,老子也敢捆着一身炸药跟你同归于尽,只要你敢开枪,不是一枪爆了老子的脑袋,老子就敢拉动这根引线,咱们同归于尽,尘归尘土归土。” 矮子淡淡地笑着说道,声音阴损无比。 看到矮子身上捆绑得满满的雷管,我顿时一惊,抵在方夏雨下颚上的枪口也是微微松动。 便在这时,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被我抱身牵制住的方夏雨,居然突然用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我面罩的下颚部位,接着她居然往后提起了脚尖,猛然踢在了我的小腿被矮子射伤的部位,一阵剧痛传来,让我手一松,身体也是难以忍受地微微后退,而我怀里的方夏雨,居然趁着我的这一刹那的松动,猛然侧转了身躯,然后低下头来,一口咬在了我的虎口部位,而她的两只小手,则是死死地抓住了我握枪的手,居然趁着我身上有伤,强行把我手里的枪给夺了过去! “你、你不、不许动!再动,我、我就要开枪了!!” 方夏雨真是下足了胆子才从我的手里夺走手枪,一次得手,她急忙退开了两步,举起手里颤抖着的枪头,对准了我的脖颈部位。 该死……局势居然被逆转了。 但是很快,我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一般仰头大笑了起来。 “不错啊不错,夫唱妇随。真是出色啊。刚才还哭得泪水涟涟的,转眼一翻脸就变成了巾帼女英雄。”我哈哈笑着,“丑哥,你真是收了一个忠心的女部下啊。不过呢,似乎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说着,我一把脱下了我身上的黑色塑料雨衣和装卸式防弹背心,露出了我雨衣下一直隐藏着的杀手锏。 看到我雨衣下的情景,矮子和一旁的方夏雨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我的雨衣之下,也是满满的一捆电雷管和红色的tnt炸药,数量丝毫不亚于丑哥,甚至,犹有过之! 方夏雨骇得当场倒退了一步,手里的枪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看到了吗,呵呵呵,我身上呢,足足带两公斤的tnt和电雷管,而且都和我内衣底下的心跳感应器接线相连,只要我失去心跳感应,呵呵,只要一眨眼,这些炸弹呢,就会零延期引爆,瞬间把这里夷为平地!” “来,要是有胆,就开枪!让我们比比,到底谁更疯狂!哈哈哈哈……” 我极力张开了双臂,作鸟翼状,猖獗地大笑起来,状若疯癫。 没错,我身上的这些电雷管和tnt,是我昨天从华东爆破公司偷运出来之后熬夜和心电感应器连接改装的,为此,我足足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这也是我今天早上为什么会起这么晚,为什么会错过苏舒电话的真正原因。 不疯魔,不成活! “啧啧啧,真是有本事。有点老子的做事风格。”大概是看到了我身上满满的炸药,矮子不禁也道出了几分的夸赞,“王一生,你就这么很老子么?不惜身上捆满炸药来跟老子同归于尽?” “这话不觉得多余?”我讥笑着反问道。 “多余倒是多余。”矮子和我僵持着。 之前浓郁的烟雾正在越来越稀薄,随着烟雾变得稀薄,矮子的身影和轮廓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如果等到烟雾完全退散我就能够直接对着他的眼睛控制他。 我缓缓转头,对着一旁的方夏雨淡漠地道:“既然都不敢开枪,那就把枪还给我。”说完,我直接上前一步,对着方夏雨使用了勾魂术,然后伸出了手,一把抓过了方夏雨颤抖的双手里的64式手枪。 “啊……”方夏雨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反抗就被我收回了手枪,等到一秒钟后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手里的枪消失不见了,抬起头,才发现我用正枪口指着她,顿时惊呼一声,吓得后退一步。 “别动。” 我重新举起着枪,对准了站在我一旁,面色苍白惊惶的方夏雨,随即转头对矮子道: “形势再次逆转咯,丑哥。现在你要怎么翻盘呢?要是你敢乱动,我不介意一枪毙了方夏雨。” “真是好用的本事啊。看着别人的眼睛就能使用的戏法是不是?老子还真是想要啊。要不然老子早就统一中国黑道了。”矮子阴阴的笑声从浓雾中传来,“对了,挖了你的眼睛装在我的身上能不能得到你的本事?要是可以我倒是想试试。” “闭嘴。”我淡淡地道,“不然我一枪打中你的鼻翼你可别后悔,现在烟雾越来越稀薄了。你没多少挣扎的余地了,矮子。” “是么,你真这么认为么?呵呵。”矮子不屑的笑声再次传来,我看到他那矮小的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接着,我看到他似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机,滴滴滴滴地按下了上面的什么键。 “王一生,就让你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什么意思?”我僵着身问道。 “你敢拿我的女人威胁我,我就不能么?让你听听你妹妹的声音。一大早我就派了两个人就去监视你家了,本来想趁机收拾你的,但是可惜你不在,所以就顺便让人绑架了你的妹妹。” “你说什么!!?”我怵然一惊,但是一切已晚。 “如你所闻,便是如此。喂,小灰灰么,王一生那个王八蛋子正在我这里,让他听听他妹妹的声音。”矮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起来,对着手机那头道,在停顿了数秒后,矮子手中免提状态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孩颤抖和惊恐的叫声。 “……是哥吗?是哥对吗!” 是阿雪的声音! 第223章 二百二十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其下 “阿雪……” “哥!” 听到阿雪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整个人都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拿着枪的手都在颤抖着,强烈的怒火和怨愤占据了我全身。 “阿雪!”我终于忍不住,胸口一虚,叫出了声。叫出声的那一刹,我左手死死地握成了拳,握得噼里啪啦作响。 “矮子,你这个畜生!!”我怒吼出声,声嘶力竭。 “哈哈哈哈!!”矮子突然狂笑起来,笑声放肆而猖狂,“《孙子兵法?谋攻篇》云: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拨人之城而非攻也。” “还有《虚实篇》里怎么说来着?顾前则后寡,故后则前寡。王一生,你要是敢对谁开枪,你那可爱的妹妹可就不保了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大风大雨我不怕~~哈哈哈哈哈!” 矮子仰天长笑着,小小的身躯发出了龙吟虎啸般的声响。 只是,矮子的笑声并没有持续三秒钟便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下一秒,手机内却是传出了一个淡漠如水的男子声音: “王一生,你在听么。按照你之前的计算,果然有人要对你家人不利,我的人已经把那两个想对你妹妹阿雪下手的人搞定了,他们的手机也被我没收了。你妹他现在在我救下来。安心照顾好你那边的情况。似乎你那边情况不是很妙啊。可别搞砸。” 是尉文龙的声音! 听到了尉文龙的声音,我心头紧绷的弦瞬间松弛。没想到尉文龙终究是赶上了啊。毕竟尉文龙带了五个人,没有不把阿雪救下来的理由。 之前,在进入玉祁酒厂之前我就给尉文龙打了电话,让他去我家附近监视着,以免有人对我的亲人下手,如果是警方的话他不要插手,但如果是别的黑道势力,比如说像丑哥这样的,尽力救援。 因为我可不敢指望狐仙那个女人每次都能帮我忙。 “顺便一提,王一生,我的人五分钟后能开车到布置好现场,你做好心理准备。”尉文龙说着,便挂掉了丑哥的电话,电话里变成了一片机械性的盲音。 “呵呵,矮子,计算失策的人,好像是你啊。真是不好意思。”听着手机里消失的尉文龙的声音,我嘴角翘起一丝胜利的弧度,这弧度越来越翘,最后我再也难以遏制内心的亢奋与胜利感,哈哈大笑起来。“你有你言听计从的小弟,我也有我推心置腹的兄弟。你以为我不会加派人手保护我的家人?” “王一生,有两手啊。”矮子阴仄仄的声音响起,而就在下一秒,他的身体忽然一转,在地上一个滚地爬,连续转了三圈后,居然就朝着房间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矮子,居然想逃。 “不用逃了,外面等着你的是我的武警大军。就算你长了翅膀,也是插翅难飞,矮子。”我冷冷地道,然后扫了站在我身旁,面色僵冷的方夏雨一眼,缓步走向了矮子逃跑的方向。 看着矮子往门口逃出去,我只是优哉游哉地往外走,因为我知道矮子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外面等待着他的是更加严密和强大的武警,矮子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矮子一溜烟逃跑,我知道胜负已分,于是取出了腰间的手机,拨通了苏舒的电话。 “请说。旁边没狗。”手机那头传来了标准的女子声音,是苏舒的声音,我一听,便道: “苏舒,我要你告诉司伏见,说我让你千方百计阻挠他让他不要带警察过来。然后你再故意悄悄告诉他说我其实是遇到了麻烦,如果他过来正好可以把我一网打尽。如此一来,他必定会过来。毕竟他是负责抓我的人。” 我缓步走出了门道,对着手机屏幕,迅速地说道。 “……”手机那头沉默了半晌,而也就在这半晌功夫里,我走回到了2号地下生产车间里,矮子正和三名手下孤立无援地站在生产车间的中央的一个巨大酒罐前,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被七名从后门跑入的武警给拦截了负隅顽抗也显然已是黔驴技穷的垂死挣扎,七名武警举着枪逼迫包围了矮子一伙人,而其他七个房间的战斗似乎也已结束,有几个房间门口倒着几具武警的尸体,似乎是被矮子的人给杀死了。当然剩下的房间里则是依旧持续着枪声,战斗依旧在进行着,震耳欲聋的枪声砰砰响起,烟雾滚滚,状况相当惨烈。 看到几乎已成定局的局面,我悬着的一颗心也是缓缓安沉下来。 “苏舒,听到没?我要你立刻转告司伏见,让他前来封锁路段。”我对着手机冷声道。 但让我震惊的是,就在下一秒,本该是苏舒声音的手机话音突然一转,居然转变成了一道带着磁性的男子声音! “不用了,王一生。因为我已经到了。你可以抬头看看。”手机里缓缓传出了和之前的苏舒完全不同的男子声音。 “什……!?” 是司伏见的声音! 怎么可能? 我浑身大震,霍然抬头,却是瞳孔骤缩,身形石化。 在生产车间四周墙壁的悬空廊道上,已经站满了身穿防暴警服的男子,上百名穿着刑警制服,携带着枪械,戴着防弹头盔的警员连排站在长廊的围栏后面,枪口从围栏上插出,一道道手枪,枪口对准了我,车间里的七名武警,还有包括在内矮子的四个人。 而在上百名刑警的正中央,一名穿着银白色长尾衬衫的英俊男子正双手插袋而立,双目炯炯有神,脸部线条明显,嘴里叼着一根古巴的hiba雪茄。 他高高在上地站在那里,飒爽拔立,风度翩翩,仿若是俯瞰脚下败将的胜利者一般。 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其下。 “所有人,立刻蹲下,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 司伏见的手中握着一只白色的手提式无线扩音喇叭,他潇洒地站在最正中央的廊道口高声喊叫着,指挥若定。上百支手枪枪口齐刷刷倾斜朝下,瞄准了我和车间内所有人的身体。 一滴冷汗,从我的脖颈缓缓滑落而下。 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如同兽爪,揪住了我的心脏。 好一个司伏见。 “王一生,投降。你的计策想的很好,你知道我在追查你,所以想以我作为突破口进而控制无锡市公安局的,可惜这样的想法,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计策的确算得上高明,一环扣一环的计策,三道计策重重交叠,想利用武警和黑势力把我拿下。很可惜,我比你多算了一步。你算了三步,我却算了四步。或者说,你一开始就已经进入了我的布局里,却太过自视聪明,没有发现。” 第224章 二百二十五 施压 司伏见不冷不淡的声音从我手中的手机中飘传出来,极其残酷地宣告着我的失败。 而我的大脑却是飞速地运转计算着。到底是哪个节骨眼出了问题?难道是苏舒被他给窃听监视了么?可是根据苏舒的汇报,她的身上是没有任何窃听器的,包括她的手机内部也没有,她每次给我汇报之前都会检查一遍手机。 到底最大的症结出在哪里? “不用想了,王一生。”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司伏见带着几分自信与爽朗的声音从手机屏幕之上升起来,“在想为什么你的计策我都会了然于心对?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天你离开医院时,你只发现你身后五百米处有一个苏舒跟踪着,却没发现其实在苏舒更后方一百米处,还有一名连苏舒也不知道的密派警员跟踪着。我从来都是一个喜欢设置双重保险的人。” “那天,我派出的那名刑侦中队的秘密警员目睹了苏舒被你控制的全过程,并且对我进行了汇报。在苏舒给我讯息让我在中山路拦截绑架你的嫌疑犯的车却没有发现你之后我就不再信任苏舒了,之后就把她隔离了,彻底断绝了她和外界的渠道。” 苏舒断绝了和我的通话? 这怎么可能?兰桂坊之后,我明明和苏舒联系了数次,如果苏舒早就已经被隔离了,那之前跟我通话的人又是谁? 难不成…… 一刹那,我意识到了最最关键的问题,也就是我的一个巨大的思维盲点。 “呵呵,王一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司伏见轻呵了一声。我的视线从手中的手机重新升回到了凭栏站在廊道上方的司伏见身上,司伏见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扩音喇叭,他的手中,正握着一个奇特的黑色物体,那物体框架结构,外形类似于一只微型对讲机,通体不过巴掌大,但是看到那东西,我却是瞳孔骤缩。 因为,我已经全然明白了。 司伏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淡淡地一笑,然后放下把左手的手机和右手的黑色装置一起托到了嘴边,轻轻地说了句话: “王一生,听听我的声音,像不像苏舒?” 手机里本该是司伏见的声音,可是就在下一秒,却变成了带着司伏见语气的苏舒的语音! “声音合成器……”我瞬间就意识到了所有问题的最大关键之处,没错,原来司伏见早就已经没收了苏舒的手机,他用声音合成器模仿了苏舒的声音在和我对话,导致我的所有计策布置都被他了如指掌! “没错,声音合成器。美国nec公司出品的单芯片lsi声音合成器,比史蒂芬霍金的语音合成器更高端。我在美国法学研究所办案时弄到的,合成相似度高大百分之九十九,无论是音调还是音色都能模拟。人耳极难辨别。” “王一生,看看你的周围,你已经被彻底包围了,放下你手里的武器,让你控制的那些武警恢复原状。以你的这一连串罪行,连看守所都不需要过,直接就可以送上法场。你,已经把自己的一生毁了。” 司伏见重新拿起了扬声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挂了手中的手机,一双深邃明澈的眼睛,即便相隔了数十米,我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而淡漠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声音,却是在狠狠地撕扯我的心弦。 我……输了? 我……就这么玩完了? 我遥遥看着站在悬空廊道上的司伏见,嘴里微微泛起苦涩之意,一抹自嘲的笑容浮现在了我的唇角之上。 千虑一失,终究还是玩脱了么。呵呵。 我不屈地仰着头,隔空望着司伏见,从这个距离来说,我是能够对司伏见使用勾魂术的。 我放缓了呼吸,细细眯起眼,打算对司伏见使用勾魂术。可是,我的眼孔很快就迅速放大,因为我看到司伏见的双耳耳郭里都塞着两个蓝牙无线耳塞! 他……早就知道我的勾魂术必须对对方亲口下令才行!如果不听到我的声音,我的勾魂术,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难怪他方才一直用手机保持和我的对话,原来是他已经认识到了我勾魂术使用的条件! “王一生,不要尝试无畏的反抗了。跪下举手投降。不然,我不介意让人射杀你。” 我的心脏迅猛地一缩,随即,我感到心脏在一鼓一缩快速地抽跳,我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因为高度的紧张和精神集中而快速流动。 司伏见带的人有上百个,就算我使用勾魂术,也不可能控制所有的人,而且如果我那么做了,恐怕司伏见会登场让人杀了我。唯一可能的计策就是控制司伏见,先将军再说,但是现在司伏见戴了耳塞,我的命令根本没有用…… 怎么办? 我该怎么应对? 我死死攥紧了双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甚至连双腿都在微微颤抖,不单单是因为紧张,更多的,还是因为小腿之前被矮子射了一枪,出了不少血。 我该怎么办!? 难道我就这么玩完了?! 当然……不可能。 就在下一秒,司伏见腰间佩戴的微型对讲机突然发出了一道威严而庄重的男子声音,连带着,上百名站在廊道上的武警右侧腰间的对讲机都传出了一致的声响: “这里是公安指挥部,根据无锡市市高官和市长、军分区政高官等十三人的汇报,司伏见有串通罪犯的嫌疑,现在临时宣布撤销他的行动指挥权,罢免他专案组组长的职位,任何人,立刻将他拿下!此外,不许击毙现场的任何一名嫌疑犯,无论对方如何反抗,都必须活捉!” “哈哈哈哈!赶上了,还真是时候啊!”听到在场所有的刑警对讲机内传出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 没想到在最最关键的时刻,我控制的市委和市长大佬们终于有了动静,开始对公安局施压了。 在行动之前。 在我进入玉祁酒厂之前。 在武警部队的指挥室里,我就给江苏省委常委、高官、无锡市高官王锐市长毛平和军分区政法高官樊昌信下达了指令。 指令的内容就是,如果无锡市公安局的警方在13点之前出动警力要捉拿我,打乱我的布局计划的话,那么不论带队的人是谁,都要想方设法给公安局那边施压,临时剥夺其指挥权,阻止他将我和丑哥一举拿下。 这就是我事先埋伏好的对策。 也是我昨天闯市委办的最大原因。 我不惜自身安危孤身危闯入市委办,为的,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利用他们的力量,给公安局施压,摆脱我的危机。 官大半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市高官和高官级别的人物呢?通过给公安局施加压力来剥夺一个一级警司都不是的临时专案组组长司伏见的指挥权,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再强悍能干的警探,在上面的重重压力之下,也终究只能够放弃自己临近成果的战绩。这就是中国的官场规则和处事方式。 第225章 二百二十六 玩火自焚 我仰起下颚,眯望着站在高处的司伏见,脸上洋溢起反将一军的微笑。 “司伏见,你好像不是组长,没有指挥权了啊。现在你要怎么拿下我呢?如果你不是警察对我开枪的话,似乎是违法的啊。” 我悠悠然地笑着,看着司伏见的反应。 司伏见依旧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挖下了一只耳朵的耳塞,听着对讲机里的声音,面色却是越来越僵硬难看。 司伏见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银白色的长衣缓缓地飘动着,他的hiba雪茄早已熄灭,那一头浓密帅气的黑发遮住了一侧的眼睛,神情晦暗。 “王一生,没想到你居然疯狂到了敢控制国家常委的地步。你真是在玩火自焚。你,玩大了。”司伏见拿起了扬声器,高声对我说道,然后,他也不多看我一眼,直接转身,举起了双手,对着他身旁几名神色惊讶的刑警道: “我是清白的,但是我自愿接受警方调查,你们先把我带走。剩下的人,把下方的人给一网打尽。只要活捉王一生,我想我的清白自然能够洗脱。”司伏见的反应也是相当的干脆果断,直接主动地接受了自己的停职并且让身旁的刑警将其带走。 “司探长,你……”司伏见身旁的两名刑警似乎对于司伏见这么迅速的转变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这一次的动员总指挥是司伏见,现在司伏见临时被停职,还被称与罪犯是同伙,这样的惊人逆转让在场的大多数刑警都一时难以接受。 “把我带走!”司伏见提高了二十分贝的声音,终于说动了他身旁的两名刑警,两名刑警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走上前对着司伏见道: “好……那司探长,对不起了,先跟我们走。不用带镣铐了。” 司伏见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就朝着悬空廊道东侧的出口走去,在经过上百名刑警时,司伏见忽然驻足回首提示道: “擒拿时尽量避开那名面具男子的眼睛捂住耳朵,尽量呈圈状包围住他,他的眼睛不可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旋转看到后方的事物。所以尽量从他身后抓捕他。不然他极有可能会用他的神秘力量控制你们。” 好一个司伏见,哪怕是在被迫离开的情况下,还不忘针对我的勾魂术下达如此犀利和恶毒的逮捕提示。 勾魂术剩余的控制数量有限,既然如此,我只能抓住机会控制尽量多的刑警,让他们自相残杀了…… 司伏见被他随身的两名刑警沿着廊道押着迈向了二楼的廊道出口通道,只是在出口通道处,司伏见却是站住了脚跟,缓缓转头,摆摆手,细细打量着我们这边的状况,而也就在司伏见即将离开廊道的同时,因为收到指挥部命令,在临时顶替司伏见的指挥员指挥下,原先包围在二楼悬空南北两侧廊道口的上百名刑警开始沿着廊道中侧的盘旋楼梯倾泻下来,如同玉龙下山一般,转眼之间就在一楼的生产车间汇聚而出,上百人分列两侧,试图在车间的两侧对我和矮子形成包围圈。 “丑、丑哥……你……”一道清亮而惊慌无助的娇喝声突然响起,来自于右侧第二个房间,紧接着,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从房间内战战兢兢蹑手蹑脚地溜跑了出来,身影的主人自然就是方夏雨,看到外面围聚着的大把刑警,她面色仓皇,走得非常的疑心谨慎,首鼠两端,莲步微挪,轻抬腿,轻点地,既不敢快一步,也不敢把步伐间距迈得过开。 此刻,矮子狼狈至极,他与他仅剩下的三名跟随着背靠着酒罐站成一圈,被我的武警密密包围着,根本不得反抗。 听到方夏雨的声音,矮子目光斜转,并不算大的豆子眼斜扫过去,夹杂着十二万分的犀利与慑人: “回房间去,方夏雨,别出来!!”矮子突然高声吼道。 原本如皮影戏的纸人一般失魂朝着矮子走来的方夏雨被矮子这般一吼,娇躯顿僵,站在原地,傻傻看着走到了尽头的矮子,不知进退。 “回房间去!!”看到迟疑不定的方夏雨,矮子再次叫了一声。 “可是,丑哥你……”方夏雨指尖相扣在胸前,显然是有些担心矮子,看到已经被逼入绝境的矮子,总归是有几分的担切,握着两个小粉拳扯开了嗓子用带着三分哭音的语调喊着。 “回去,然后缩到角落里!相信我老子!老子还有底牌!”矮子挺直了胸膛厉声道。 矮子和方夏雨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一双灿亮纯澈的大眼睛和一双逼慑的小眼睛如此相视,持续了四秒。 四秒后,方夏雨已是泪流满面,雪白泪珠化作丝线,凝聚在下巴尖处,她红着双眼,看着穷途末路的矮子,狠狠点头,然后哽咽着,一小步一小步退回了相对安全的房间。 看着方夏雨退回到了房间里,矮子似乎觉得很欣慰满意了,就在方夏雨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口时,他忽然张狂肆意地哈哈大笑起来,狂躁的笑声让已经走到廊道门口的司伏见都停下了脚步: “小喽啰们,一个两个都当老子不存在是?看都不看老子一眼?真以为老子就这么玩完了?以为老子是死人一个了?” 矮子的目光扫过了我,扫过了在场的上百名刑警,最后又扫过了已经走到了廊道口的司伏见,他的嘴角突然浮现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自信而决绝的笑容。 “再见了,小喽啰们!”矮子突然从上衣内袋中掏出了两枚手榴弹,迅速地拿到嘴边用牙齿咬开了引线,然后——居然啪嗒一声丢在了自己的脚底下! 矮子想要自杀?! 我心头一横,不知道矮子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 “卧倒!” 而也就在这时,因为看到矮子突然丢了两枚手榴弹,周围包围一圈的七名武警也是面色大惊,迅速地后撤、转身、卧倒在地,双手抱头! “笨蛋,那是假弹,蠢驴们,哈哈哈哈!!跟我走,他们刚才说了要活捉我们,不敢开枪的!让开让开,要是敢动老子就自爆!!”矮子猖狂大笑,他忽然拉开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腰间一捆捆的电雷管,同时对着身后的三名手下勾了勾小拇指,四个人迅速地弯腰动身,朝着左侧的一个封闭房间跑去!人都有自我保留性,不到真正关键时刻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博取功名,看到矮子身上扎满的炸药,原先在两侧包围的刑警看到矮子身上的成捆电雷管大惊失色,本能地裂开一条线,居然让矮子跑进了房间去。 矮子想跑回房间?他想干什么? 底牌?矮子还有什么底牌? 虽然不太明白矮子的用意,但是看到矮子仓皇逃入房间的势态,好像是在躲避生产车间内的什么东西…… 矮子逃入房间,似乎是为了避难? 我有些不解,但是当我目光一扫,看到了生产车间内大桶大桶如杨柳般排列成行的酒罐,然后视线猛然间投在一个不锈钢酒罐上安装一个诡异的黑色装置上时,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线可能性,一股强烈无比的危机感弥漫上我的心头。 难不成,矮子想要引爆这里所有的酒罐,把整一座酒厂全部炸毁么? 这个……彻头彻尾从里到外的疯子!! 如果他那么做,别说是我的武警部队,就是连这个车间内的上百名刑警,也都将会全灭! “让开!”我也是大吼了一声,猛然拉开雨衣,露出了我身上的成捆炸药,包围住我的刑警也同样大惊失色,迅速地畏退开了几步。 我抓住了这个时机,足尖发力,拼尽了全身猛然冲出,朝着离我最近的右侧一个房间俯身冲去!! 因为我身上捆着炸弹,没有一个刑警敢靠近我,居然就这样被我顺利冲入了房间。 “退开!快退!!”我听到了原本已经走到楼道口的司伏见的惊人吼声,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刚才被临时撤职的缘故,导致司伏见失去指挥权,临时代替的指挥员为了活捉我和矮子,让上百名刑警从二楼跑到了一楼包围我们,这是最大的失误,也是导致惨剧的最大原因。 就在我拖着受伤的小腿冲入房间门槛,还来不及转弯的那一刹——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股股震天动地的爆裂声接连响起,整个大地都在颤动,接着是一阵玻璃窗破碎声,整个一个生产车间……或者说,整个玉祁酒厂,乃至整个世界都在猛烈震荡,如同天地崩塌一般的惨烈爆炸声连绵不绝地响起,几乎超过人耳承受能力极限的爆炸声充斥了酒厂的每一个能够容纳空气的角落。 一团刺眼的火光冲入了储藏室中,整个房间几乎被照亮,一股惊人的背推力狂冲而来,我的眼前一黑,刚冲入房间没几米的我整个身躯都被恐怖的冲击波掀飞得离地三寸,高温的灼热感觉瞬间袭击了我的后背,几乎把我整个人点燃成灰。 第226章 二百二十七 脱逃 在高爆声的影响下,我的耳膜内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在一刹那间几乎失聪,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一般。 数千吨的酒罐爆炸恐怖的冲击波充斥了每一个房间,就连我所在的房间里都有热流肆虐着。我死死地趴在地上,背后上方是躁动的热浪,脑海内传来一片晕眩感,威力惊人的爆炸冲击力导致了我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混乱现象。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白酒气息弥漫开来,那是酒罐被炸裂所导致的酒罐内白酒燃烧和溢散产生的气味。 “咳咳……”在地上匍匐了好一阵,我脑海里的眩晕感才勉强消失,我支撑着疲惫而算麻的身体,单膝着地,一手扶墙,才勉强站起身来,但尽管如此,我依旧感觉到浑身上下的206块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尤其是两只脚的趾骨部位,似乎有骨折的趋势。 欧洲人有206块骨头,中国人和日本人只有204块,我本来有206块骨头,因为这一点从小就被阿雪和烟烟说我不是中国人,现在这样一搞,感觉倒真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了。 “好一个丑哥……真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居然敢事先在原酒酒罐里装上引爆和井喷装置……想把整个酒厂夷为平地么……”因为the one面具的保护,我的头部没有受损,我晃了晃头,勉强站起身来,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储藏室外蹒跚挪移出去。 “这样一搞,恐怕外面的那些刑警,除了跑进楼道口的司伏见,怕是没几个活得下来的……” 我心中满是惆怅和钦佩,喃喃自语着走出了储藏室。 当我走出了储藏室时,整一片视野里都是无尽的火光,令人窒息的炙热火焰扑面而来。 混凝土结构的生产车间,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浓烟伴着火光不断向着门窗内冲入。酒罐区与生产车间连接处的遮盖棚,支撑架被大爆炸炸得只剩下骨架,生产车间的弧状天顶处,更是被出现了一幕极其诡异的景象——一个金属酒罐顶盖居然飞起数十米高,斜插入了屋顶顶棚之中,半个盖身都没入了顶棚。 包装车间门外停放的一辆推车,也被烧得七零八碎,只剩下一个残躯般的光架,连四个轮胎都报废了。 但这并不是最惨烈的,更惨烈的是满地的刑警尸体和武警残躯。 司伏见带来的一百名刑警,我带来的十多名武警,几乎全都没能够幸免刚才的酒罐爆炸,难以计数的穿着刑警警服的男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或是手臂被以诡异的角度反折,或是整一个脑袋翻转一百八十度,又或者是胸腔被炸开裂,带着紫青色血管的粘稠泡沫状肺泡和脏器裸露在空气之中,或是断臂残肢,或是尸首分离,有的甚至腹部以下下半身就在我的脚边,可是上半身却飞到了十米开外的支撑架上,头首朝下挂在那里,满脸血污,一对带血的眼球完全弹出了眼眶,只靠几丝纤薄的眼球神经连接着荡在半空。 有些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的刑警武警倒在地上,而有些刑警则是痛苦地惨叫着在火海中挣扎,还有一些断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条小腿的刑警则是在地上缩着身子呻吟着,蠕动滚爬着,惨叫连连,痛不欲生。 浓重的血腥味带着强烈的酒气弥漫飘散在空气之中,我的胃部一阵翻滚,几近呕出胃酸来。 “我本来不想这样……毕竟这酒厂老板跟我是老交情,我不想拆了他的地盘……”一个虚无而飘渺的声音突然在滚滚的氤氲浓烟中传出, “可是现在呢,是你们逼老子的。” 狠厉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我缓缓回头,看到了数道刺眼的灯光从烟雾中投射而出,紧接着,三道突突的摩托车引擎发动声响起,接着,三辆通体乌黑发亮的铃木suzukj摩托车从烟雾中缓缓驾驶了出来。 “亏在老子以前偷了三辆摩托车藏在这边的储藏室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哈哈,真是天不负我。”矮子的笑声响起,而我也看清楚了摩托车上的人影。 三辆车身流线型的摩托车,其中两辆的坐垫上各坐了一人,而在第三辆摩托车上,则是坐了三个人,分别是一名高大男子,矮子,还有如同搂抱枕一般死死抱着矮子,低着头,闭紧了眼睛的方夏雨。 矮子,居然事先在地下仓库里藏了三辆摩托车? 难道又要被他逃走么? 我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猛地掏出了腰间的枪,想要对着前方载着矮子和方夏雨的摩托车车轮开枪,可是我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三辆摩托车就齐齐发动起来,蓄池点火系统启动,发动机高速转动,控制离合器的接合。三辆车身漆黑摩托车就这样呼啸着从火海中冲了出来,如同持着镰刀穿着黑色斗篷的撒那特斯疾奔而来。 而就在摩托车朝我冲来时,我看到坐在摩托车上的矮子拿起了一把漆黑的仿54式手枪,枪口对准了我! 我心头怵惊,迅速地蹲下身,从我脚边拉起了一具被炸的满身伤痕的武警尸体,作为盾牌挡在我的面前。 砰!! 枪声响起,我的双臂一振,扶在手中的武警脑袋瞬间被锋利的子弹削去了小半块,粘稠花白的脑浆井喷般从后脑的枕骨传出,喷在我的the one面具上。 “反应挺快嘛~再见,王一生。” 丑哥轻佻而嬉笑的声音从我的身边擦过,他所乘坐的摩托车冲着生产车间的前门狂冲而去,当我迅猛转头时,隔着面具上的血污,正看到三个冒着黑烟的排气管迅速缩小。 “混账!”我怒骂一声,迅速抽出了身上的对讲机,然后对着对讲机下令,“d组和e组的人注意,有三辆黑色的铃木suzukj摩托车冲出了酒厂,立刻守住玉祁街道两侧,阻止摩托车逃逸……” 下达了指令,我收起对讲机,打算起身追去,可我的右脚才迈出了一步,脚尖前处的混凝土地面突然炸开了,土石飞溅,裂出一个小坑,而与此同时,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自我的头顶上方洋洋洒下: “别乱动啊,王一生。不然我可不介意当场击杀你这个头号危险分子。” 是司伏见的声音。 我咬牙切齿地抬向着二楼的悬空廊道斜望而去,却看到在廊道的正中央,一身白色紧腰制服长衣的司伏见正持着一把银黑相间的54式手枪对着我,一对明明内含着无尽的怒意,却显得无比森冷的目光投射在我的身上。 司伏见,果然在刚才的爆炸中活了下来。 第228章 二百二十九 对司伏见下令 …… 十五米外,当看到那一团冲天而起的火球时,司伏见第一时间用手臂挡住了脸部俯下身,而当他移开手臂时,看到的,是一辆被炸地连车盖都不剩的东风面包车,面包车车身被熊熊的火焰包裹着,已然变成了一个惊人的高温火炉,眯起眼,司伏见勉强能够看清楚火焰和滚滚浓烟中那只剩下骨架的车架结构。 司伏见呆立在原地,握着手枪扳机的右手指指节微微松开了几分,半晌后,他才眨了眨眼睛,缓缓回过神来,重新握紧了扳机。 “爆炸?……是意外么?” 司伏见怔怔望着那一辆炸成了废墟的面包车,喃喃自语着。他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此刻已经被汗水与些许血迹打湿,那些血迹来自于刚才爆炸时从面包车内飞溅出来的脏器碎片。 “司探长……” 身后传来了同僚有些心虚的声音,司伏见才缓缓回头,看到身后六名赶上来的刑警,表情重新回复了镇定。 “我没事。”司伏见用宽长的大衣袖口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没能够擦干净,线条明朗的英俊脸颊上一片苍白与病态,而这苍白病态中,却又夹杂了一抹血腥。“倒是王一生,好像死了,不知道是意外的爆炸事故还是自杀。检查一下那辆车,看看有没有尸体。” 司伏见微微侧身,抬手指着前方已经成为一堆碎片的面包车道。 “好。”六名刑警郑重点头,然后持着枪,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那辆刚刚爆炸的东风面包车。 六人互相点头示意,心领神会地走到了面包车的残骸前,然后四面环绕,包围成圈,包围阵缓缓收缩,走向燃烧的面包车,最后在车前一米处立定,弯腰探头检查着车上的情况。 六名刑警万分小心地检查着车上的景象,半晌后,其中一名刑警转头高声道: “司探长,车上……全是血,我们在车上发现了不少的脏器碎肉……还有一具穿着雨衣辨认不清的尸体,好像犯人真的被炸死了。” 听到六名刑警的汇报,司伏见才微微定下心来,他放下枪口,缓缓走上前去,一直走到了燃烧的车体前,此时六名刑警冒着被火烧伤的危险从车上把一具炸得四分五裂,被雨衣裹着的满是血污的尸体缓缓地拖了下来。 司伏见蹲下身去,一只手捏着鼻翼,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撩起了雨衣的一角,俊美英朗的面容上滑落下丝丝的汗珠,他的俊目中闪过一丝的阴色,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尸体的同时,他甚至还大胆而直接地伸出了手指轻轻戳着地上的那一具尸体碎片。 司伏见指尖沾了一点血迹后拿到了鼻尖细细嗅着,数秒之后,他霍然站起,一脚踢开了地上的假尸,道: “胴体皮肤淤血呈紫红色,脂肪灰红,血管有黑色凝块,缔结组织比人的更多,肌肉呈均匀红色,表面稍湿,脂肪层较厚,指压凹陷立即复原,具有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肉杆菌的猪骚味。这根本不是人的尸体,这是剥了皮的生猪肉然后裹上了雨衣而已……呵呵,王一生很聪明他玩了一手金蝉脱壳,估计他的同伙事先把面包车的底盘挖空了开道这里,然后王一生跳入车内后从车内底盘的空洞跑入了下水道,然后引爆了车内的炸弹,估计他现在应该……不好!” 司伏见分析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分析下去,原本爽朗而自信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光洁修长的手轻轻地拍在了他的左肩之上,微微施力下压,然后又一只右手轻轻地探出,拔下了司伏见戴在耳内的耳塞。 那个人就是我。 或者说,是通过面包车底盘下的空洞逃到了下水道,然后在下水道内换上了警服后又从一百米外的玉祁酒厂内的下水道内爬出,然后从后方偷偷接近司伏见的我。 昨天晚上,尉文龙花了整整一个夜的时间帮我调查无锡市,并且派人连夜打通下水道盖,尤其是惠山区玉祁街道附近的下水道系统和水里循环系统,就是为了帮我找到能够让我上演这一出金蝉脱壳、向死而生的逆转戏码。 事实上,早在昨天晚上,尉文龙的人就已经在这里布局了一次。扮装成管道修理工打通了这里的下水道,并且把我需要的换装服装藏在了下水道之中。 这就是我和尉文龙的计划。 一开始,我们就要以玉祁酒厂作为一个大舞台,一方面铤而走险控制警方力量的代表司伏见,另一方面,则是控制无锡市黑道第一狂人,矮子。 虽然稍有偏差,但结局,早就在我和尉文龙的计算之中。 当被我拍到肩膀的那一瞬间,司伏见身体一颤,他似乎已经认识到了情况不妙,强忍住没有回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已经快意步走上前,和司伏见齐肩站立,然后微微侧首,目光和司伏见那璨如星辰的双眸在空中直直地对上了。 四目相对一刻,数秒而已。 而就在那数秒内,结局已定。 利用假的尸体吸引司伏见的注意,再从后方偷偷接近他,这是我的计策。 这一步险棋,我称之为先死后生。想要降服司伏见这样的奇人,必须用奇招。甚至,把我的命也作为赌注。 “你要做我的左右手……直到你发自内心认同我做法和思想的那一天。司伏见。” 这是我送给司伏见的勾魂术。 并不是绝对的勾魂术命令,而是一个相当宽松的勾魂术,也就是说,只要司伏见主动成为我团伙的成员,那么他身上的勾魂术就会解除,而如果司伏见永远不肯在内心觉悟且认同我的目标和想法,那么他身上的勾魂术就永远都不会解除。 那一刻,我的右手环过脖颈搭在司伏见的肩膀上,我亲眼看着司伏见那清明、深邃,充满惊异与警惕的目光渐渐黯淡而平和,最后,又恢复了常态。 “知道了,没问题。我听你的便是。” 三秒后,司伏见微微一笑,如同正常人……就像朋友一样对我露出了笑容。说出了他原本一辈子也不会对我说出的话语。 在无数次转山转水、荆棘载途、绝地行舟、濒临绝境后,终于磎填谷塞,榛薮平夷,凌跃超骧,蜿蝉挥霍,排除万难,落下了最为漂亮的一步棋子,成功地将了一军。 小智者治事,大智者治人,睿智者治法。 不置之死地,不足以后生。 不以身试险,不足以扭转乾坤。 我,终于收服了司伏见。 凌驾了法律。 第229章 二百三十 谋划 “谁!?” “别动!” 在我给司伏见下达命令时,原先围着面包车残骸的六名刑警自然也已经发现到了我,迅速提起枪来对准了我,但是没关系,我的勾魂术重复控制的上限已经到了两次,我的目光轻轻地一扫,掠过了在场的六名刑警,淡淡地道: “现在开始听我的命令……首先,统统给我站着别动。” 我的话语就仿佛一道铁索一般,在我的命令之下,六名刑警身形顿然僵住,手头的枪也是无声地放下。 “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了你们,奈何你们看到了我的脸,那么接下来,我要你们冲进玉祁酒厂2号车间的火海,装出去救人不慎的景象自杀。” 我静静地看着在场的六名刑警,淡淡地说道。 “遵命。”六名刑警收到了我的命令,眼中闪过一丝暗色,然后缓缓转身,朝着不停地冒着滚滚黑烟的玉祁酒厂走去。 他们的生命,已经结束了。 我并不是喜欢滥杀无辜,但是,有时候,你会身不由己。 看着转身离开的刑警,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次吐了口气,我一边脱下身上的警服,露出身下的短袖丢进了一边燃烧的面包车中,一边对着站在一侧静静看着我的司伏见道: “司伏见,接下来我想做两件事,一件事是抓住矮子及其团伙。另一件事是想要让警方摆脱对我的怀疑,洗脱我自身的罪名,也就是让警方不知道我有勾魂术,也不知道我是the one,你说该怎么办?我想这几天你已经把我有控制人的法术,也就是‘我的勾魂术’的事在警局内部公开了?呵呵。” 司伏见微微一笑,看着我道: “不错,我是把怀疑你有勾魂术的事在警局内部公开了。但是,如果想要摆脱有罪之身的话,也并不是不可能。” “说说你的建议和计策。”我淡淡地道。 “很简单。金蝉脱壳,就像你刚才用的计策一样。”司伏见微笑着道,笑容中带着十二万分的邪魅,“就我掌握的资料,真正亲眼见证你有控制人的本事的人说到底其实就只有苏舒和我的特派警员刘镇伟。现在苏舒还被你控制着,任由你摆布,所以你只要控制了刘镇伟,然后污蔑他制造伪证,让警方认定他是罪犯在警局内部内奸的话,就可以让他提供的证据失去威信。再其次,也就是再制造一场the one自杀的假戏。你刚才的爆炸一幕虽然很不错,但是毕竟是用猪肉做的替身无法混淆警方视线,如果安排一个与你等高的真人穿上你的雨衣和面罩,在所有警察面前自爆或者被杀的话,恐怕所以警察都会认为the one已死?” “现在我们警方的思维是这样的,我们警方认为‘王一生’就是the one,而the one拥有控制人的神秘能力。所以只需要让警方的人认为‘王一生’不是‘the one’,而且the one有勾魂术,而‘王一生’没有勾魂术的话,那么你的所有罪名都可以推翻。” “所以,我的计策是。”司伏见露出一笑,笑容显得无比灿烂而阴柔,“利用你的能力,找一个身材想死的顶罪羊,他的绰号就叫‘王一生’,然后再让他戴上面具,穿上雨衣,在所有警察面前逃跑,然后再被当场击杀或者自爆,那么,警方就会认为the one已死。之后再处理了张国华,让他畏罪自杀,加上市政府高层再施加点压力,那么这件案子也就完结了。只要我再出面承认我的调查有误,把你和另一个叫‘王一生’的人搞混了,你不过是无意间被御镜堂一伙人弄错了名字绑架的同名受害者而已。之后再用意外事故的方式处理了我那20人的专案小组成员,再找机会让你控制无锡市公安局的几名法医与鉴定人员以及刑侦科的几名掌握你资料的人员让他们封口,同时再利用你的能力找你的亲人、同学或者老师给你制造不在场证明,那么你的所有罪名,都可以推翻。” “如此一来,王一生,你就重新变成无事一身轻的自由民了。” 语毕,司伏见微微眨眼,而脸上则是保持着一贯的自信微笑。只是这一丝微笑,却再也没有了平日的阳光与帅气,反倒是充满了邪魅与阴险。 本该是人民警察的代表,身为警方智慧的代表的神探司伏见,一旦被黑色濯染之后,想出的计策居然是这样恶毒与……恐怖。 我听闻了司伏见的计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司伏见,最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高见。和我想的基本吻合。司伏见,短短时间内能够想出这样周全的应对策略,你的确有资格成为我的同伙。恭喜你合格了。不过你的计策有一个很大的前提,就是拿下那个名叫‘御镜堂’的矮子,所以在那之前,就让我们一起联合想个办法拿下矮子。如若不然,我就只能够直接在法庭上控制法官,让他以证据不足判我无罪了。呵呵。” “但是这样的举动等于你告诉全中国的人你会勾魂术。并不保险,只能作为下下之策。”司伏见提示道。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如果是公开审判加上录像直播的话就非常让人头疼,对?”我微笑着看了司伏见一眼,这时候,玉祁酒厂的方向,突然走出了一拨满身狼狈的人,为首的是六名被镣铐牢牢铐住,推搡扣押而出的青年男子,多数留着爆炸头,也有几个佩戴着金银耳坠,甚至胳膊上还有刺青图纹,一看就知道身份。而在后方押送他们的则是十名制服稍乱,皮色苍白,略显疲惫的刑警,黑色的夹克衫下是略微凸起的防弹背心,头上还戴着黑色的贝雷帽,腰间则是挂佩着黑色的枪套,黑色的手套上还有特swat警的标志。 显然这一批人是特警。 “那是我预先埋设在酒厂后大门的特警小队,一共有二十人。因为我料定如果酒厂内潜伏着罪犯的话必然会想方设法从后门逃走。” “不错的想法。”我点头道。“看来你埋设在那里的特警小队还是抓到了几个落单的小卒子。只可惜你的主力部队和我的人都被矮子给灭尽了。”我眯着眼说道。 司伏见没有说话,他轻叹了一声,道: “这笔债可以讨回来的。” 第230章 二百三十一 有猫腻 “司探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还以为……对了,司探长,我们在酒厂后面发现了这一批想要趁乱逃走的流氓团伙!”十名特警冲着司伏见道。 “啊,刚才我被临时撤销了指挥权,爆炸之后我追着那群犯罪团伙冲了出来。侥幸逃过一劫。”司伏见道,语气里却带着满满的苦涩味道。 从酒厂内呼吸急促地走出来的特警小分队成员远远地看到了司伏见,顿时发出了欣慰的呼声,十个人押着六人快步走到了司伏见的面前道。六名衣冠不整,着装放荡的青年男子沮丧着脸,面色低落毫无反抗之意地被特警扣押着,一个个嘴唇发白紧抿,显然已经认了命。不用猜,这些人原本是依傍于矮子的,现在矮子落荒而逃,就抛下他们不管了,所以他们自然也被留在了酒厂里,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残酷的。 “可是,2号生产车间发生了爆炸,在里面的人……基本上都伤的伤,死的死……情况很严重,救护车和消防车都还在路上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我们特警分队分了十人在里面抢救,刚才路上我们还碰到了六名刑警进入抢救,所以我们才有空先负责先押送这些流氓团体出来。” “你们做得很对。”司伏见一挥手,道。“先把他们押上车。” “是。探长,对了,你旁边这位是……” “他是我救下的一名人质,他叫王一生。他被犯罪团伙绑架关在储藏室内,现在被我救了出来,身上受了伤。”司伏见淡淡地道。因为在下水道内我换了装,换上了平民衬衫,所以此刻我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一个不幸被卷入这起事件的普通人一样,并不会让人起疑。 “王一生?!”听到我的名字,十名特警顿时面色大变,随即转头惊视着司伏见道,“司探长,王一生不是……不是这次我们行动要抓捕的嫌疑犯么?” “啊,现在看来我们弄错了一件事。”司伏见讪讪笑道,“你们现在看到的王一生,并不是我们要抓捕、化装成the one的王一生。真正的‘王一生’另有其人。好像因为我旁边这名王一生和那名真正的王一生重名了的关系,他才被卷入了这次事件。恐怕回到警局之后,之前的所有案件资料都要重新整理了。” “真的?居然……有这等事?”十名特警听闻司伏见的说法后,面色各个不一,既有信几分的,也有半信半疑的,但是显然司伏见在他们之中威信较高,所以他们中多数还是信服了司伏见的话。 “没错,我也很震惊事情的真相居然会这样。当初王一生在城南高中门口被绑架,似乎是那些犯罪团伙弄错了人闹了一场乌龙。那名戴着面具的男子才是我们真正要抓捕的‘王一生’。可惜那名男子刚才在同伙的接应之下搭上一辆面包沿着玉祁路车逃跑了。” “逃跑了?” “不错,the one 逃跑了。”司伏见淡淡地道,“现在我们的任务有两件,一件是尽快抓住逃跑的the one,另一件则是抓住和手下一起逃亡的御镜堂。” “可是,司探长,你现在被取消了指挥权……”十名特警有些不知所措而又谨慎地看着司伏见道。显然,他们之前也收到了对讲机里的命令,担心司伏见和罪犯有串通关系。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话语里有假,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们一起上警车,先把这名王一生送去最近的医院救治,他身上受了伤需要包扎。你们分出两个人押送我们,之后我和这位王一生一起去警局录口供并且申请重新立案调查这起事件。这次行动损失这么大,我会主动申请受罚处分,虽然当时我已经被撤销了指挥权,在车间的指挥人员是临时代替我的吴邵波。他太过心急导致离敌人太近,被对方用引爆的酒罐炸伤……那时候我被押送出了车间,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酒罐全炸了,我现在活下来,感觉自己反倒是个罪人。”司伏见轻缓地说着,语调里满是诚恳,那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和罪孽感 “哎,要是方才是司探长您指挥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吴副队长还是缺乏经验,哎……而且那些罪犯还逃跑了,我们这次的行动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十名特警唉声叹气,脸上也满是沧桑与愧疚,司伏见上前轻轻拍了拍为首一人的肩膀,勉强一笑,道,“所以我们必须把那些不法分子绳之以法,不能让我们的那些警员死不瞑目。”司伏见加重了语气道,“麻烦你们先把我和王一生送去附近的医院。而且,现在那些不法分子应该没有逃多远,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希望你们也能够适当配合,逮捕他们。” “行,司探长,我们听您的。虽然上面的人暂时撤销了你的职位,但是……我们还是相信你的为人,上面一定是搞错了什么。”为首的特警道。 “嗯。那就上车。”司伏见点点头,然后就要牵着我的手走向一旁的特警车,而看到司伏见用言语成功摆脱了特警对我的疑心,我才如释重负,心头略懈一口气。 只是,在转身走特警车之前,我的目光却是突然一亮,落在了被特警扣押的六名小流氓身上。 我看见,这六名小流氓的腰间,都佩戴着一条统一的崭新黑色人造皮革皮带,尤其是皮带中间那个闪闪发光,雕刻烙印着奇怪图案的花纹,极其扎眼,而且从外形判断而来,对方的这根皮带扣厚度也远远超过了一般的金属皮带扣,反倒像是一个电子装置…… 我突然想起来,当初在兰桂坊酒逃跑时,矮子的手下身上,也都有这样的皮带。 难不成是…… 恍然间,我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然后,一个可能的猜想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矮子每次都能够那么顺利地逃跑而难落警方之手了,原来是藏了这样的猫腻。 第231章 二百三十二 谋定 …… 文浩路。玉祁光华车行二楼旧仓库内。 四道身影围聚在一起,坐成一圈,喘着粗气。 “丑哥,总算是逃出来了。这娘的简直就是虎口脱险,真的差点就栽在那里了,都是那个贱货高雪芹,居然做了王一生的诱饵,找到了我们,还引来了一大帮特警和刑警!丑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一名板寸头,高眉头,猿臂蜂腰的男子不停地揉着他的手肘部位,那里绕了一圈临时缠上白布带,白布带的缝隙里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 “够了,海文。这件事和高雪芹没有太大关系。完全是那个叫王一生的死犊子的把戏。现在也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死在那里。”矮子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跪地而坐的方夏雨的小腹,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细密汗珠。 “和高雪芹没关系?矮子,你说得倒是没事一样啊。矮子,你他妈的的那个姓高的弟弟是你兄弟,我们就不是你人了?!要不是你非要去接高雪芹,警察能搜到玉祁酒厂来?!早知道会走到这地步,老子真他妈不该脑子发昏跟你!你这一无是处的矮冬瓜,侏儒!” 矮子的侧后方,一名膀大腰粗的男子斜靠在储藏室角落的花架上,阔长高大的身材,怒意满满的态度,一副牛气冲天的表情。中长的碎发,古铜色的皮肤,如刀刻一般的五官,长眉如刷,双眸放光,鼻如悬胆,只是薄唇微微下扯,不停地蠕动着,似乎在磨牙切齿酝酿他的怒意。 “那你想怎样,熊仔?想让我赔你医药费、误工费、车马费、油费、电话费还是精神损失费?”矮子用一种毫不在乎的语调说道。 “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看到矮子丝毫不以为是的表情,名叫熊仔的男子勃然大怒,顿时便要挥拳起身,打算暴起。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枪声响起。 砰!! 鲜血化作一条细线打在墙壁上,如残破的蛛丝网般缓缓滑落。 枪声过后,男子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黑洞,原本暴怒的表情也瞬间固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变动。 “自乱阵脚只会自取灭亡,攘外必先安内。牛胆,对不起了。虽然你没跟我多久,但勉强算是个好打手。走好。” 矮子缓缓地收回了枪口冒着烟的仿54式手枪,扒开衣领塞回到了内衣袋中。 方夏雨、海文和另一面侥幸存活下来的男子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出一口气,多说一句话。 矮子轻描淡写地扫了除了方夏雨之外的剩下两人,撇撇嘴,淡淡地道: “海文,鲨齿,你们两个,想说什么,但说无妨。都走到这个地步,也不用把腹里的话继续藏着掖着了。不然要是明天一枪被爆了头,说不准可就没说遗言的机会了。” “丑哥,我……我们还是相信你的,你已经连续两次从警察手里逃出来了,你的本事那是不用说的,我们还是相信你的。要是换我们,我们谁都没有那个本事把玉祁酒厂给炸了……” “这话在理。”矮子耸耸肩,扫了一眼瘫倒在墙角的尸体,道,“你们的觉悟还不错,这次折损了这么多弟兄还能够把持住,这样的心性要是走上大地方的正规黑道,指不定也能够成为一方小雄。这次的事会走到这个地步,原因也全在于我,我不否认,你们想怎么样,剥皮剐肉宰了老子祭奠你们的那些手足相连的兄弟,都可以。我不介意。但是我有言在先,那就是凭借你们的智商,我保证逃不了三天绝对落入无锡市警方的地毯式搜索里。 “而我起码有办法让你们逃亡避风。我在滨湖区某处埋了三百万人民币。只有我知道具体地点,拿上那些钱,你们还有逃亡外地躲避风声的资本,起码十年内不愁吃穿。如若不然,你们就等着束手就擒落进警方手里等着去阎王府见熊仔。”语毕,矮子还很从容地瞄了瞄一旁尚未冷却的熊仔尸体。 矮子的话挑地明明白白,利诱分析,单刀直入,迅速地让在场的几人从亡命奔逃和兄弟折损的恐惧与怨恨中拉回到了最为现实的未来前景分析。 “丑哥,我们……相信你。”海文看着矮子,郑重地点点头,“丑哥你说的的是对的,事情都这样了,我们几个人在这里起内讧也没什么意义,我觉得现在我们也只有尽快逃亡外地或者乡村大山谷去避难了。反正我们本来也都是成不了气候的混子,跟亲人也都闹翻了脸,在这里也是无牵无挂的,走了也没大影响。” “实在。我喜欢。”矮子竖起了大拇指,对着海文示了示,“那么,简单说说,现在大概情况是这样的。玉祁酒厂这件事一闹,死了几十上百人,全国轰动那是不用说的,国安局,国安部那边的人肯定要介入调查。而且是彻查。 “玉祁酒厂内的人估计是逃不出警方的抓捕了,派去找王一生碴的小灰灰几人估摸着也是损了。运气好点的估计也就是东奔西逃的下场,跟我们几个现在也没两样。所以我们不用考虑去救他们,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差事。顾好我们自己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我在山西、陕西还有点人脉,那一带是逃命的好去处,再不济就去湖北南部接壤湖南的山村,那里穷乡僻壤,山路崎岖,也不通车,只要买上足够的粮食,连夜出发,去给那边找一家农户,每天送一百块钱,钱避难几个月绝对不是难事。等风声过后我们可以低频率在小村镇里购买物品。之后再着装进入城镇。打听风声,伺机行动。等这事风声过去后。可以考虑重新出山走黑道的路子。就是这样。” “丑哥,我们什么都听你的。”一旁名叫鲨齿的男子沉思片刻后,重重点了点头,赞同了矮子的想法。 “很好。既然没有分歧了,那么接下来就好商量了。”矮子拍了怕手道,“首先,我们得南逃。去滨湖区取钱,经济是基础嘛。现在我们把车行的老板给捆绑藏在了储藏室里,关上了拉门,暂时把这里当做了避难地,靠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狗屁实用理论,虽然能够暂时避开警方视线,让警方的力量往南移,但是估计持续不了多久就会曝光,等到警察发现我们的车没有难逃后他们肯定会回来重新搜索。所以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内逃离这里。” 矮子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ios614系统的苹果手机,迅速地打开了百度地图,几下输入地址,锁定了无锡市惠山区文浩路后,对着其余两人道: “你们看仔细了。从玉祁酒厂出来后,我们一直是南逃。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南北走向的玉祁路下面的东西走向的文浩路,继续往南只有两条路,分别是堰玉路和礼舍路,这两条路中的某一条估计现在是警方的重点搜索路段,而这两条路的每一条出口都又各自有两个分岔,可以说,这样多分叉口的复杂街道分布对于我们的逃跑非常的有利。但是我们必须避免在途中遇上搜索我们的警察,不然我们撞上枪口那就全部玩完。” “那丑哥……你可有什么办法尽量能够避开警察?”一旁的鲨齿火急火燎地道。 “别急啊小鲨鲨。方法还是有的。”矮子微微一笑,然后再次伸出了他那粗短的小手,从内衣袋中掏出了一只奇特的黄灰相间的类似于手机的仪器,顶部还有一根螺旋式的天线。 矮子拿着手里的电子仪器,眯起眼道,“看清楚了?这是gar gps60定位跟踪器,广州市中海达测绘仪器公司出的。就跟微信摇一摇差不多,这东西能够接收约莫三公里内任何指定频道的gps信号发射源的信号。 “gps信号发射源?丑哥你什么时候搞到这么高级的东西?”一旁的海文奇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很有用。”矮子淡淡地道,“刚才我们在玉祁酒厂被刑警和武警包围时,不是有六个弟兄从后门率先丢下我们逃跑了么。我可以保证那六个软蛋现在肯定已经投降落入了警方手里,你们猜猜警方抓到了他们之后会怎么做?” “会……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回警局?”一旁的鲨齿眼睛一亮,咬着指甲猜道。 “不错,就是送回警局,一方面是录口供,另一方面则是拘留。”矮子笑着道,“还记得我今天早上和惠山区的混子会和时的时候送了混子们每人一条皮带么?那些皮带可不是普通皮带,因为那些皮带的扣带里我都装了gps信号发射源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矮子,眼中光芒连闪,似乎被矮子的料事如神所震慑。 矮子撇撇嘴,继续道: “我的这些信号发射源都会显示在我手里的这只gps信号接收器的市区地图上,我们只要看看那六个软蛋被警察带走的路线,就能够猜到警方的搜索路线。我们只要绕道而行即可。我想,那必然是同一条路线错不了。因为警方需要那六个软蛋叛徒的指认才能够稳稳当当、万无一失地抓到我们。” “丑哥英明。”听到矮子的说明后,旁边的两人竖起了大拇指,不禁眼睛一亮,赞道。 “呵呵,就不浪费时间了,让我们看看,那六个软蛋到底是往那边走了。”语毕,矮子按下了手中gps接收器的频道搜索键,之后又顺手摸了一把身后跪坐着的方夏雨冰凉的手腕,仰头给了惊慌失措满目苍白的后者一个慰藉的微笑,道: “小雨,等我们到了滨湖区,就会放了你。我会给你两百块钱,你自己回家去。” 听到矮子的话,原先一言不发的方夏雨美眸中止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的惊讶: “丑哥……你要……放了我?” “不舍得?不舍得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带到山西或者湖南去躲避个五年六年生一窝白白胖胖的小崽子。”矮子邪邪地笑道。 “我……”方夏雨顿时语塞了,她那柔软的小嘴微微开启,却愣是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眼角滑落的那一小串白莹色的泪珠,表达了她最好的心声。 第232章 二百三十三 设伏 “丑哥,谢谢你……我知道了。”方夏雨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矮子,螓首轻点,艰涩地道,声音却是有些哑了。 “我还得谢你呢,小雨点点。”矮子拍了拍方夏雨光圆滑润的大腿道。 “小雨点点?”方夏雨声音有些错愕。 “这么叫你不可以么?”矮子双手抱脑,仰头看着满脸诧异的方夏雨,微笑着问。 “……嗯。丑哥你想这么叫的话……就叫。”方夏雨不知如何回答地道。 矮子眯眼笑看着方夏雨,舔了舔舌头,道: “刚才在酒厂车间里,多谢你了,小雨点点。谢谢你肯为我站出来,为我冒险,也能够相信我有底牌。能够这么信任我的女人,还不多见。” 方夏雨侨联浮现出一抹绯红,她微微撇过脸去,用一只手轻轻地撵着耳根处的鬓发。 “好了,咱们也不做多余的无用功了,就让我们看看我们那六个小软蛋被带到那了。” 矮子把手里的gps信号接收器放在了地上,接收器的屏幕中央,是一条如同叉子一般朝南延伸分叉成二的路,而此刻,叉子右边的那一条礼舍路的道路中央,正有两个红色的箭头一闪一烁,凝停在那里。 “哦哦,真是巧啊,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是东侧的礼舍路啊。”矮子扫了一眼gps接收器屏幕上的亮点,砸了咂嘴道。“一般来说,为了防止嫌疑犯联合暴起打伤特警,一辆特勤车只押送一名嫌疑犯,现在gps上的两个红箭头挨得这么密,显然两个人坐在同一辆车内。看来警方的警力并不多,连分送两辆车都不够啊。不够,就算如此,还是尽量少和警方接触的好,我们走西侧。” “可是,丑哥,这屏幕上只有两个点啊,你不是说有六个人么?”一旁的海文疑惑道。 “嗯,的确。”矮子微微眯起了眼,“我的gps信号发射器质量还没差到断信号的地步。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其余的四个人已经去了更南边的地方。” “既然其余四人已经被送去了更南边,那为什么剩下的两人还在礼舍路,而且看屏幕上的情况,他们似乎一动不动啊?” “只有两个可能。”矮子舔了舔舌头,小小的双目放着精光,“一个是他们遇到了事故——这个可能性显然跟哈雷彗星撞地球一样可以忽略不计。第二个可能性,就是他们担心我们没有跑远,埋伏在那里,等着我们经过那条路。这个可能性相当大。” “那我们……”海文和鲨齿同时沉下了脸,露出了阴郁之色。 “我们就走东侧这条和礼舍路相反的堰玉路,”矮子粗短的食指点在屏幕上叉子右侧没有闪烁红色箭头的道路,道,“从gps看来,这条路暂时没有警方经过。” “好,丑哥,那我们现在就走?”海文看了矮子一眼,又看了看房间角落里面目惊骇的尸体,哑着声道。 “现在就走。越快越好。”矮子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然后,矮子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方夏雨道,“一会儿骑车的时候,抓牢我咯。” “啊?丑哥……你、你骑车?”方夏雨上上下下打量着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的矮子,面露讶色。 “有问题?”矮子弹了个响指,斜眼笑看着方夏雨道。“身高和骑摩托车没太大关系。你抓紧点我就行。” “好……好。”方夏雨骇然地点点头,脸上汗流涔涔。 “那就……走!”矮子声音突然提高了三分,而方夏雨、海文和鲨齿三人的面色都如坠黑渊。 …… 五分钟后,玉祁车行的卷铁门突然被往上拉开了,再过了一分钟后,三辆崭新的大红色yaaha摩托车突然如脱缰的野马般从车行内急冲而出,冲出人行道,又狂啸着冲入了街道——为了减少被警察发现的危险,矮子临时从车行里盗走了三辆yaaha摩托车,而把之前的铃木suzuki留了下来。 三辆大红色的yaaha在道路上狂奔疾驰,马达声狂啸怒奏,红色的车身如同舟行水上,划出了长长的直线,奔着文浩路南边偏东的那一条支路,也就是堰玉路,急冲而去。 三辆yaaha中,为首的一辆是一名戴着护目镜,身高远低于普通人的矮小男子,男子穿着黄色短袖,身后则是坐着弯一名腰低俯的头盔女孩,女孩的脑袋贴在矮子的肩膀上,两只纤细如笋的玉臂紧紧地环抱着驾驶着摩托车的矮子,十指相扣,一丝都不敢放开,她侧着脸,不敢往前看。 三辆摩托车在平直的堰玉路上狂飙向前,一路上不知道多少行车路人纷纷侧目,被这三辆如同狂啸野兽一般的崭新摩托和摩托上那几个不要命的人所震慑。 不到两公里的直长堰玉路很快就走了一半,但是依旧没有车辆出来。 “丑哥,按照你说的,警方果然没有在这里设伏,接下来我们的方向是……?”三辆并行的摩托车中,靠右的那一辆的主人突然转头对着行驶在中间的矮小男子问道。 “放宽点,放慢速度,在路口停下,让老子看看gps接收器再说……”矮子示意其余两辆车上的人减缓速度,同时打算从内衣袋中掏出gps定位器查看接下来的警方力量分布方向。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矮子三人即将驾车冲至堰玉路中段时,阵阵惊动人心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紧接着,三辆黑白相间的武警特勤车,闪烁着忽蓝忽红的警示灯从路段右侧的小区大门内狂飙而出,呈“一”字型横在前方,车头车尾前后相接,如同栅栏一般直直地截断了三辆快速前行的摩托车的去路。 “鲨齿小心!!” 突然从路旁冲出的三辆警车打乱了所有人的步调,原本单手握住车把的矮子登时瞳孔一缩,身体做出本能反应,迅速地往左倾斜,连带着整一辆摩托车车身都迅速地往左边倒下,与地面成60度夹角,带着花印的轮胎发出吱吱响声,强行拉动摩托车进行了向左的一个大转弯,摩托车如同猛兽一般冲跳上了左侧的人行道,人行道上的铺路石如钢琴的按键般啪嗒啪嗒弹跳飞起,石板下的污泥上扬,在方夏雨的尖叫声中矮子和海文勉强绕开了三辆从右侧冲出的特勤车,以几乎贴着左侧人行道店面门口的极窄距离狂飙直去! 第233章 二百三十四 华容道 只可惜矮子和海文有这样高超的驾驶技术,而那名叫鲨齿的男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或许他的驾车技术也不赖,只是他原本就行驶在右侧道路线,结果从右侧狂冲而出拦腰截路的特勤车正好拦住了他的去路。结果血红色的yaaha如同撞树的疯兔般撞上了最先冲出的那辆特勤车的车头,只听砰地一声爆响,穿着红色外套,身材颀长的鲨齿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从车上飞起,身体因为惯性从特勤车的车盖上滑擦了过去,然后扑通落地,而他的那辆yaah则是撞上了车头,车尾高高离地翘起,在空中飞起整整两米高后,划出了一道倾斜角极高的弧线,最后又碰地落在了左侧的道路上,两个高速旋转的车轮直接离身弹飞,红色的玻璃钢纤维外壳在落地的那一刹脱离了车身,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鲨齿!!!”侥幸冒险逃出了陷阱的海文不敢置信地望着身后的那一幕交通事故惨剧,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共事多年的老友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撞飞数米,这样的震撼场面直接让他几乎崩溃。 “管好你的车!!”耳边出来了熟悉的吼声,让已经满目惊异的海文缓过神来,急忙握紧了车把,调整车速,哽咽着,忍住眼泪重新往前看。 “天杀的……居然事先设下了埋伏……被反玩了一把啊。”矮子两只手死死地握着车把,眼神越发阴沉,从来洒脱自如的他,也终于露出了焦虑之色,“真是不简单啊,看来我在那几个小崽子身上装gps接收器的事已经被发现了啊……” “丑哥……你的逃跑方案有问题……警方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样。”海文缓过神来,和矮子的摩托车缓缓靠近,道。 “没错,显然他们身上的gps发射器被搜出来了。之后又反过来利用gps给我玩了一招声东击西。老子早该想到的……”矮子不假思索地承认道,“看来我有点太小看警方了。那些家伙也不是吃干饭的啊。恐怕背后是哪位经验老道的家伙在指挥。不然不会敢用这样高风险的计划来抓我。” “丑哥,怎么办?我们还能逃走吗?鲨齿他……”说到此处,一旁的海文说不下去了,声音哽住,似乎陷入了浓浓的悲痛之中。 “看运气咯。既然警方利用gps跟我玩声东击西的游戏。这只能说明警方的人手也并不充足,大部分都折损在了玉祁酒厂。不然如若警方人力充足,直接同时用大量警力封锁堰玉路和礼舍路两条路段,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即可。他们这一手虽然玩得漂亮,但也暴露了他们的短板。我们的机会还是有的。只要接下里的路线选择正确,逃出升天希望不小。海文,在路口停五秒钟,让我看一下路线再继续逃。” “好的……丑哥。”虽然语气中饱含着压抑与不自信,但是此刻他已经车至崖边,哪怕只有最后一根纤细不起眼的稻草,也只能够自欺欺人地抓住。 后方的警车狂追而至,但是高性能的yaaha的确灵活机动,速度上更胜一筹,加上矮子和海文两人不错的驾驶技术,两方硬是拉出了一公里的距离不至被追上。 堰玉路转眼间就到尽头,一路上方夏雨早已吓得惊魂甫定,除了死死抱住矮子并不如何宽阔的腰腹,再也不敢有所作为,此刻她已经把全部的身家性命系在矮子身上,不管最后是死是活,都没有她选择的余地。 堰玉路的前方数百米处出现了两条分叉路口,一条向东北,一条向东南,两条道路的分界线是一个竖立着舒蕾洗发露广告牌的安全岛。 “停一下。”矮子清喝了一声,一旁的海文应声停下,摩托车马达突突突地轰鸣着,在矮子的旁边沉着气。 “丑哥,前面的路分叉了,左边的前石路,右边的锡玉路,我们走哪边?”海文面色焦躁地道。 矮子迅速低首,看着手上的gps接收器,双目紧眯,面色微沉。 gps信号接收器的屏幕上,是一个“v”字型的分叉道路,如海文所说,左边的是东南走向前石路,右边的则是西南走向的锡玉路。 而在右侧的锡玉路上,依旧有两个红色的箭头闪烁着。 “呵呵,此地无银三百两,跟老子玩华容道是么?”矮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对着一旁的海文道,“走左边!!” 说罢,捏着离合器,点火,轰动油门,红色的yaaha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一般急射而出,奔向前方!! 海文微微一愣,随即也启动油门,发动了摩托车,跟随着矮子的身影,急速冲去。 “丑哥……为什么要走左边呢?刚才你不是被警方设下圈套欺骗了吗?还这样走……这不是自投罗网吗?”矮子的身后,方夏雨有些不解地道。 “笨妞。刚才他们跟我玩了一把虚虚实实的游戏,故意把两个软蛋的gps信号设置在右边的道路上,让我以为警方力量在右边,所以走反路走了左边,中了他们的计,这就是虚则实之。但这一次,他们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傻,中了一次计不会中第二次,所以这一次应该会接受教训以为他们的主要警力集中在右边的锡玉路。” “所以你选择了走左边?”方夏雨惊奇地道。 “结果来看是这样,但事实上我还多算了两层。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八成的人在经历了刚才的虚则实之后会推演到第三层,实则实之,也就是继续选择和第一次一样的道路走。但是那名指挥员显然知道我很聪明,很了解我,他会计算到我比一般人多算一步,所以会再次用虚则实之的计策。可惜,他未必算得到我喜欢比别人多算两步。所以我还是走实则实之的路子。 “这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华容道分兵堵住曹操的计策。《三国演义》里曹操赤壁之战打败逃至华容道时,道分两路,曹操就让人前去打探虚实,结果侦察兵回来报告说右侧的山道有炊烟冒起,左侧山道没有炊烟。曹操以《三十六计》中‘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思想,认为炊烟为假,所以故意走右侧的山道。结果殊不知诸葛亮早已看破曹操的想法,用实则实之的计策,真的在右侧山路上埋伏了以赵云为首的兵力,结果导致曹操损兵折将,留下张颌与徐晃仓皇逃走。” “这么说,难道……” “不错。现在我们的处境不正和曹操败走华容道很像?因为对方想到了四层,我就要多算一层,想到五层,这样才能够压过他,争取到逃亡的机会。所以,我走了左边的前石路。警方肯定在右边的锡玉路有埋伏……”一路上矮子快嘴地说着,矮子的声音显得得意起来,颇有一副天下我独尊的意味。 只是,他还没有得意几分钟,当他带着方夏雨奔至于前石路的尽头时,他却是双目忽睁,大嘴微张。 前方,就在前石路的中段处,就仿佛洪水袭来一般,五辆特勤车忽然从两侧的酒店车库内包抄而出,红蓝相间的警灯闪闪烁烁,刺目无比,五辆特勤车轮胎滑转,显然是打算连接成排,首尾相接,好封锁住前方的路线!! 第234章 二百三十五 脑力对决 “真见鬼!”矮子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甚至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把车把,仿佛要把心头的怒火全然发泄出来。 “方夏雨,抱紧我!!快!!” “啊?啊……!”方夏雨还来不及明白前方的一切,只得死死地搂抱住矮子,把脸埋进矮子的背后。 面对前方道路口缓缓转头企图拦截的五量特勤车,矮子非但没有像一旁的海文那样减缓冲刺的速度,反而猛然转动车把,把摩托车的车速瞬间提升到了极致,原本如同离弦之箭般狂飙飞奔的yaaha再次加速,整辆车都化作了一道红色的火线,急速冲着中间的那一辆黑色的特勤车车头撞去!! “停车!!停车!!”从前方的特勤车内探出头来的特警也被矮子不顾一切的疯狂举动给吓了一跳,拉动喇叭想要制止矮子,但是矮子却是眯起眼,非但没有在乎前方的鸣笛声,反而有一种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决意。 就在飞冲向特勤车的yaaha摩托车即将撞上印着“特勤”两字的车盖时,矮子的眼睛忽然一亮,紧接着他两只手猛拉住了摩托车的车把,死死地咬住了发白的嘴唇,把摩托车的车头往上一拔!! “想抓老子,没门!!” 呜—— 一阵狂啸声响起,接着,最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幕就此发生:本该迎头撞上特勤车的yaaha车头居然如同悬崖勒马般离地飞起,轮胎乌拉乌拉作响间,直接滑冲上了特勤车的车头,然后就像冲上普通斜坡一般,如履平地地从特勤车的车顶之上行驶了过去!! 这一幕,莫说是此刻坐在车内的特警人员,就是在前石路行走的大妈大爷,都是瞠目结舌,呆立当场,如同见到了天人一般。 砰砰!! 黑色的轮胎重重落地,发出刺耳的落地声与马达转动声,整一辆车的车身都发出散架般的痛苦呻吟,车上的两人身体重重一弹,几乎飞离地面,但是最后终究还是稳稳当当地落回到了车座上,继续前行。 而后方的特勤车,则是因为并列着堵在路口,间距太窄,导致转向不便,居然没有一辆来得及追矮子! “对不起了,海文……无暇顾及你了……好自为之。”矮子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被特勤车拦下的海文,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歉疚与无奈之色,最后毅然决然地回头,转动着车把,急速前冲!! “丑哥……”一直冲出了十数秒,方夏雨方才从惊魂甫定中稍稍缓过神来,语调里带着惊恐和哭腔。 “屁股没开花,小雨点点?”矮子勉强笑着问道,不曾回头。 “还、还好……有点作痛。刚才,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方夏雨贝齿咬着嘴唇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嗓音有些娇弱,但是更多的却是哭音颤音,“丑哥,海文也被特警拦住了,只剩下我和你了,怎么办……你的计算出错了啊,你不是说这条路没有警察吗……你,我们……真的能平安逃走吗?” “是啊。现在我也很怀疑这一点了。”矮子瘦体微微前倾,苦笑着道,“刚才的情况,要不就是我想太多了,要不就是那名指挥着特警的人物比我更阴,多算了我一步。如果是后者,现在我真的很怀疑我到底是在和妖孽斗还是在和神斗。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比我多算几步。这几天下来,每天都有出乎我算计的人和事出现,我也不知道是我脑子变钝了还是这个世界上的妖孽变多了。王一生,还有刚才那个敢带着百来号人冲进玉祁酒厂的叫司伏见的指挥员,都不是纸糊的老虎。” “丑哥……” “嘘,让我看看接下来该怎么跑……娘的,居然又搞同一套。”就在前石路的尽头处,前方的道路再次分为了两条,左边的是石狮路,右边的,则是洛石路。 矮子在距离路口还有上百米处稍微减缓了车速,然后低头看gps显示器,当他再次看到gps屏幕上的箭头时,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极度愤怒而惊惧的叫声。 因为在就跟之前的堰玉路与石前路的情况一模一样,在gps定位器显示的前方两条路中的右边那条路的中段,也显示出了两个闪烁的红色箭头! “又是华容道,我日我日我日!!”矮子勃然大怒,几乎把手里的gps定位器当场摔飞出去。 “丑哥……冷静啊。”看到矮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方夏雨瞠目结舌,自从被矮子抓到手以来,方夏雨还不曾见过矮子如此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景象。 矮子长长吸了口气,面色阴沉,粗眉微张,总算是沉凝镇定了几分。 “又是一样的情况吗?丑哥,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逃啊?” “刚才我算了五步,如果说,对方的计算能力不亚于我,甚至超过我的话,排除偶然因素,刚才他应该算了六步,比我多算了一步,才把我逼的这么狼狈……如果我再多算几步……”矮子咬牙切齿地道,忽然间,他转头,认真无比地看着方夏雨道,“方夏雨,你觉得我是个什么类型的人,是谦冲淡和还是争强好胜的类型?快,回答我!”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方夏雨搂抱着矮子,不解而讶异道。 “回答我,别多问!”矮子斩钉截铁地道,语气出奇地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方夏雨显然是被矮子突然声色俱厉的态度给唬到了,她一只手贴着下巴,在矮子的凝视下紧紧蹙眉,微微思索了一阵后,嗫嚅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觉得丑哥你报复心理还是挺强的……” “也就是说我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对?我懂了。”矮子微微一笑,道,“那就选右边!”语毕,矮子身体高度前倾,变成以几乎与摩托车流线型车身平行的姿势,两手猛烈转动车把,再次把yaaha车速飙升到了极致,冲着右侧的洛石路。 第235章 二百三十六 你是我生命里的阳光【第四】 方夏雨死死地搂抱着矮子,侧脸贴着矮子的单薄后背,问道: “丑哥,我不太明白……选哪条路和你的性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刚才我算了五步,对方却比我多算了一步,也就是六步才把我逼的如此狼狈。如果我是争强好胜的性格类型,必然会千方百计想着在接下来的计算中比对方多算一步,所以必然会算计到七步,也就是再次以实则实的方式走左边的路。不过……如果是比较淡然与世无争的性格特征的话,则不急于胜敌,而在于守势,稳住现在的计策。也就是按着原来的思维方式不变。从第一次被拦截到第二次被拦截,我从算一步一口气跳到了算五步,所以对方必然算得出我的性格为争强好胜,此时我若是稍微变一下性格特征……出奇招,对方就未必能够算到了。这么说,你也许未必能懂,小雨。但是高手过招玩的就不是什么打打闹闹动刀动枪,真正的高手过招,就像博弈,玩的是心理战术,一念之间,一步落棋,就能定胜负。” 矮子轻轻地摘下了脸上的护目镜,轻轻一丢,护目镜如同一叶枯蝶般随风飘逝而去,在后方化作了一个难以辨认的小点。 “这东西,也不需要了,如果这一次还被堵的话,老子也真认了……呵呵。” 矮子苦涩地一笑,他抬起头,眯着眼,乱发在疾风中上下抖动,望着一路向前延伸,仿佛无边无际的宽阔公路,还有公路的尽头,那一片虽然多云而阴沉,却依旧能够从云缝中看到些许深蓝与阳光的天空,轻轻的,他呼了一口气,惆怅而感伤。 “好广阔的天空和大地啊……”矮子苦涩地笑着,眼中闪过一抹伤怀,“就好像真的逃脱了一样……” “丑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方夏雨柔耳贴着矮子的背膀,轻声细语道。 “小雨,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么?”矮子忽然道,声音无比响亮和干脆。 “梦想?呜……嗯……”方夏雨不知道为什么矮子突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这一点,但是她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摇了摇头。 “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新疆的去赛里木湖。小雨。”矮子目光柔和地望着远处道路尽头的广阔天空,瞳眸中,一抹黯淡之色渐渐浓郁,仿佛凝结的黑色雨花石,“我听一位死去的老朋友说,赛里木湖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雪山和最湛蓝的天空,还有最广袤的草原,那里远离尘嚣,与世无争,牛羊遍地,湖光粼粼,风吹过的时候,就连草原和湖泊,还有天空中的白云都会一起舞蹈歌唱。在临死前,那位朋友还牵着我的手对我说,有生之年,一定要去赛里木湖看看,去中国的最西部走走,去逛逛。不然,会后悔终生。” “小雨,我真的很想去那里,”矮子怅惘地笑着,“据人说,那是一片悬浮在天空上的蓝色大海,那是真正的自由天堂,连狗都能在那里得到幸福。” “丑哥……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方夏雨敏感的少女心思隐隐觉察到了矮子不同以往的心境,斟酌再三后,还是问出了内心的疑虑。 “呵呵。因为我真的很想去啊。也许人越是在绝望的时候就越会发现自己的梦想。”矮子呵呵笑道,“小雨,如果这一次我们平安逃脱了,我们一起去新疆,去赛里木湖好吗?我们一起去骑马,去看野天鹅,看牛羊遍地,一起去大吃大喝,一起吃过油肉拌面,吃馕,吃正宗的新疆羊肉串,好不好?”矮子转头,对着身后的方夏雨笑着道,小小的鼻子却是红了。 方夏雨不敢置信地看着矮子,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除了把玩人生捉弄别人心思的矮子会突然对自己提出这样纯粹不杂任何愿望与企图的要求。 矮子看着面色复杂的方夏雨,温和地笑着道: “如果我们一起平安逃脱了,我们一起去那边玩上十天半个月,然后我会把你送回来,之后我会把我这些年跑南闯北积蓄下来的450万存款全都送给你,一分都不留。在那之后呢,我会退出江湖,当个凡人,去一个鬼都找不到的大山窝里,过最安闲的日子。” “小雨,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矮子用极其诚恳的语气问道。 “我……”方夏雨搂抱着矮子,欲言又止,原本就已经足够复杂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更加踌躇与犹豫之色,即便是矮子提出的450万天价陪伴费也没能够让她如何心动。 因为,心思细腻的女孩隐隐从矮子的口音中觉察到了什么。 那种感觉非常的隐晦而难以捉摸,但是女孩感觉到了。 矮子,似乎已经不是原来的矮子了。 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自己注定败亡的命运。 女孩探出头,向着前方道路尽头望去,只见在前方道路的尽头,十辆警车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压城一般堵在了正前方道路的尽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矮子,已经注定无法逃出生天了。 女孩的眼圈忽然红了,她终于全都明白了,滚烫的泪水顺着女孩的面颊难以遏制地滑落,一滴又一滴,在强劲的风中化作一颗又一颗的珍珠洒向遥远的后方。 不知不觉间,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我愿意……丑哥,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我愿意……”女孩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清苦,忽然大哭起来,如同一只无助的小绵羊。 “哭什么啊,傻妞。我现在可是很高兴,有人能够陪我一起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矮子放缓了车速,柔和地苦笑着。“而且,我落网,你就自由了啊。不管怎么样,你都没什么损失,不是么?” “丑哥……”女孩抽噎着,声音哽咽,眼圈通红,她不住地用手背擦着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去。 “丑哥!”女孩忽然放声大哭,死死地搂抱住了丑哥,娇躯因为情绪的波动而颤抖起来,“丑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我!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我!你明明死了这么多的同伙和手下了啊!为什么却把我留在身边,一直留到最后,为什么!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女孩终于忍不住,颤着声,抱着怀中的那一道小小身影,嘶声裂肺地呐喊出了内心酝酿许久的疑问。 “是啊……为什么啊……”矮子嘴角翘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缓缓仰起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还有那一层一层叠加着直上九天的浓云,把原本如野兽般狂走的摩托车车速放缓到了极致,之前还高傲地狂奔的摩托车此刻变得犹如龟爬一般,一寸一寸,依依不舍地挪动着,离开自己匍匐过的每一寸徒弟,迎向注定了结果的前方。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矮子以30度角斜望着天空,目光渐渐涣散,嘴唇却是微微开启,轻轻吐气,喃喃自语,仿佛进入了漫长的沉思。 “那天下午,在地下世界呆了太久的我,突然想去外边走走,照照阳光,呼吸呼吸外边的新鲜空气,就去了鸽子广场。那时候,在喷泉池旁,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她嬉笑着,静静地蹲在水池旁,把玉米粒一粒一粒洒向空中,那时候,鸽子们就像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围着她飞舞,喷泉的水滴在她的身边环绕,简直美极了。就像个天使。” 矮子喉咙微微蠕动,咽了口水,继续道: “那时候,我感觉到了体内有一种从来没有感觉到的能量在蠢蠢欲动。我突然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从那个女孩身上感受到了阳光的气息。” 矮子轻轻地笑着,面容祥和,仿佛恋爱中的少年: “知道吗,小雨。《神雕侠侣》的故事是假的,不是因为那是小说,而是因为小龙女根本不可能在古墓里呆那么久。人,是一种需要阳光的生物。阴谋、算计、死亡、绑架、撕票、勒索、尔虞我诈、欺骗、背叛……在黑暗中呆太久了,有时候,人会迷失自己,被黑暗一点一点腐化。那时候,我们会特别渴望阳光。哪怕只是一缕阳光,也会让我们感到莫名的感动,就像是上天的施舍。” 语罢,矮子再也不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感受着前方徐徐吹来的轻风,感受着万春季节道路两旁的泥土地里带来的淡淡忧伤气息。 方夏雨掩着嘴,盈盈的泪水不住地汇聚在手指侧面,仿佛溪流一般,透明的泪水沿着手指缓缓滴落而下。 “丑哥,你说的那个女孩……是我,对?是我吗?”方夏雨哽咽着,红着眼圈,颤声问道。 “是啊……” 矮子悠悠叹了口气,随即灿烂一笑,停顿片刻后,他伸出手,擦去了早已泣不成声的方夏雨眼角的泪珠,缓缓道: “你就是我生命里的阳光啊,夏雨……” 第236章 二百三十七 御镜堂 当我轻轻打开特勤车的车门,伸了个懒腰,伸出腿到车外,最后和司伏见一起谈笑风生地走到公路中央时,我正好看到前方数百米外,骑着yaaha摩托,表情极度僵硬的矮子正带着身后的方夏雨缓缓驶来。一名身高不足一米四的男子,却乘骑着极度拉风显眼的红色yahaa摩托,这是如何的充满了不协调感与违和感。 数十秒后,矮子终于自知在劫难逃,缓缓减速行驶,最终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了摩托,与我遥遥相望。 我微微一笑,抬起了右手,身后十四名蹲点在特勤车与警车之外的武警与特警打扮的临时部队成员同时举起了枪,枪口无一不对准了前方行进而来的矮子。 “矮子,恭候你半个多小时了,才来啊。”我微微一笑,走到了人群的正中间,而司伏见与我并肩而行,身后的防暴警们早已被我控制,不会对我此刻的行动有任何的生疑。 矮子静静地看着我,一双并不算大的豆子眼里满是阴戾与晦暗,他依旧乘坐在摩托车上,但是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一生……司伏见……呵呵呵,原来如此,这算是串通一气拉进同一阵营了还是用你那开挂似的鬼怪能力成功控制了他?”矮子看着与我并肩站立的司伏见,咧嘴一笑,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你说呢?”我笑着,两手插在口袋,面对着前方的矮子,笑不露齿。 矮子眯起眼,阴阴地看着我,沉默半晌后,继续问道: “你在这条路上设伏,也就是说你早就已经料到了我会走这边?” “不错。我一开始就等在了这里,之前的两道小关卡我虽然也布置了,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有逃脱的能力,所以没怎么寄托希望。”我悠悠散散地道。“让我等了半个小时,真是慢啊。” 矮子眼神越发阴沉,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道: “告诉我,你怎么算到我会走这边的。老子想死得服服气气。” 我灿然一笑,道: “很简单啊。我发现了你藏在你那几个当马前卒的小弟身上的gps信号发射器,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用他们来确定警方的动向,所以就将计就计嘛。第一次先用虚则实之的方法让你知道我已经发现了gps发射器的事派了一些警察在堰玉路摆了你的人一道,顺便拦截几个你的小弟。接下来你肯定会预料到有人看破了你的计策,所以会开始施行相应的对策。我想以你的能力和才识不难想到《三国演义》里的华容道一事。按照一般人的思路,都会算三步,但是兰桂坊和玉祁酒厂两次事件后,我知道你喜欢留两招后手,比一般人多算两步。所以就出相应的对策了呗。要说为什么你会被我算中的话,那是因为你太聪明,所以想太多了,丑哥。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保持着笑容,淡淡地笑着。 “那第二次怎么说?”矮子阴仄仄地看着我,眼神依旧没有变动。 “第二次就更简单了。我知道连续吃两次瘪,以你的脑子你肯定会知道拦截你的人既是一个计算高手也是一个能了解你心理的人。一般人被连续摆了两次后的第一想法是不服气或者恐惧,所以会想方设法比对方多算几步。不过你太聪明了,所以你的理智能够驾驭性格的冲动缺陷,必然会反过来走稳的路线。于是……我也就出相应的对策咯。” 我缓缓踏着步,向着前方的矮子走去,矮子表情僵硬地看着我,小脸上的愤怒与不甘之色显而易见。 “也就是说,其实如果我少算一步的话,王一生,你就没戏了,对?” “不错。如果你能够再多算一步,或者少算一步,你都有机会逃走。这一点我不否认。”我轻轻地笑着,“可惜两次对弈,让我摸准了你的性格,而且……天运在我这边。” 矮子死死盯着我,面无表情,最后,他忽然哈哈大笑,一拍手,一甩手,纵身从摩托上跳下,,停下摩托车车,示意车上的方夏雨别轻举妄动后,便朝我一小步一小步地走来,道: “算了,老子认了。跟你这种人斗真没意思。不过,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王一生,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给老子答案。” “我?”我挑了挑眉毛,耸耸肩,摆了摆手,“我啊……” 最后,我身体站定,露齿一笑: “我,是,神。” “我呸!!”矮子重重唾了一口沫,在地上用力踩灭,抬头有些傲气地看着我笑骂道,“神?真他娘的能装叉啊。痛快点,直说,王小子,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排兵布阵大动干戈七拐八拐搞这么多噱头来抓老子,老子可不认为你只是想建功立业或者报复心切。你的花花肠子老子还是能够洞察几分的。” 我从口袋里拔出了双手,背负在后,抿嘴笑看着矮子,道: “果然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和尖尖亮亮的眼睛。好,那我就直奔主题,御镜堂,或者说,耶律镜堂?这是你的本名对?老家在河南驻马店,祖宗是耶律大石,祖上族谱可以追溯到咸清年间,也就是中国西辽感天皇后萧塔不烟监国时期,本为耶律氏,后改为御姓。1975年8月文革时期河南省特大暴雨,河南驻马店地区两座大型水库漫顶垮坝,发生了75-8大水事件,当时超过1100万亩农田受到毁灭性的灾害,1100万人受灾,超过26万人死亡,经济损失近百亿元,成为世界最大的水库垮坝惨剧。那年你们家族转到了江苏徐州的汉城居住,之后一直徐州定居,沿海城市开放后,就开始做对外贸易,国贸和私募,也开始做地产行业。” 听到我称呼他的本名,同时说出了他的来头和身世,矮子眉头锁起,面色也渐渐沉凝了几分。 “把老子的族谱倒是调查地很清楚啊,不过调查地再清楚也没用,老子已经和那狗屁家族一刀两断,没半点瓜葛了。警方的资料?”矮子冷笑道。“别绕弯子了,直入主题。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是炸了我还是剐了我,直接说。” “如果说,我是来放了你的,你信不信,御镜堂?”我双手背后,笑着道。 第237章 二百三十八 疯子骂疯子 矮子瞳孔微微睁开,随即又恢复了百无聊赖的表情,扫视了我一眼,道: “到底想怎么样?我讨厌卖关子。不然我一摩托车压死你。” “我就是来放你走的。”我忍俊不禁地道,然后我展开了双臂,让我身后一望无际的天空展现在矮子的面前,“御镜堂,看看我身后的这片天空,多么广阔,你现在很想走,对?” 矮子死死地盯着我,双目一眨不眨。 “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或者说,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离开。” 问到此处,我略感满意地看着矮子,道: “我要你的人,御镜堂。” “我懂了。看上老子的头脑,想拉我入伙,指使老子,让我当你的轮胎给你到处跑对?” “果然聪明。但只说对了一半。”我轻轻地笑着,“我想让你做中国黑道的霸主,有兴趣么,御镜堂?” 矮子突然怔住了,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提出如此惊人的建议,他的眼中闪烁着道道精光,但是很快,他却是不屑地笑了起来: “黑道,霸主?呵呵,一张嘴倒是会说啊,小王八蛋子。你以为你真的了解黑道?黑道的水是你这种处世未深的毛头小子能理解的?” “所以我才需要你,不是么?御镜堂,你的能力,你的脑力不下于任何人,但是你的遭遇和外表等客观因素大大限制了你的才能。你有着足够的潜力成为这块神州大地的地下世界主人。只要我能够用我的能力在你屁股上推你一把。” 一阵微风缓缓吹过,穿过我与矮子之间,矮子蓬乱邋遢的黑发有几根微微抖动,而矮子那阴暗深邃的黑色眸子也是穿过发丝的缝隙静静地看着我: “你想的太简单了,王一生。别白日做梦了。”矮子淡淡地看着我道,“你杀了我几十个弟兄,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你的头塞进高压锅里蒸上三天三夜,除此之外,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 “呵呵,这么说来,我还是看错了啊,”我略感可惜地叹息道,“我倒还以为你会是个更看得开,有点大胸襟的人物。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些什么,总需得放弃些什么。你看看,你毁了我容,戳瞎了我的眼,我现在不照样饶了你一条命么?” 矮子身体微微一震,双目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你毁了我容,让我吃了那样的苦头,我杀了你几十个兄弟,咱们也算是扯平了。天道无亲,天道无私,天道无情。吴起杀妻求将,却是千古名将。唐太宗杀兄弑弟,却是千古明君。越王勾践背负胯下耻辱,终究卷土重来。楚汉相争,项羽欲烹汉高祖之父,逼迫汉高祖投降,高祖却说,我父即尔父,分我一杯羹。若当初高祖若拘泥于孝道,投降了项羽,哪有汉朝四百年江山?” “这个世界上,要成大事,就必须放下些东西。如果是局势所迫,极端处境下,妻子,兄弟,父母……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矮子,这些道理你仔细想想,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王一生。”矮子怒视着我道。 我哈哈一笑,道: “一个疯子骂我疯子,我该有多疯?如果你不愿意做中国的黑道霸主,御镜堂,那你现在对我也没什么用了。我不介意现在当场射杀你,包括你身后的那个小姑娘。” “丑哥……”方夏雨坐在摩托上,低声呼唤着矮子的姓名,小手不安地交错在柔白的大腿根部,小脸上满是局促与仓皇。 矮子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他满脸忌惮地看着我,嘴唇蠕动几次,欲言又止后,缓缓偏头,望了身后噤若寒蝉的方夏雨一眼,咬了咬牙,重新回头看着我,却不发一语。 “思想上一时难以转向?没关系,御镜堂,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我温和地笑着道,“今天晚上,我会让人从无锡市动物园偷出一只身高1米4的黑猩猩拔光了毛穿上你的着装烧成焦尸充当你的尸体骗过警方,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想去哪就去哪,跟你身后的那个小丫头一起去游山玩水走遍中国,怎么撒泼耍野风流快活都随你的便。只要别闯红灯越雷池落到警方手里就行。一个月后的今天,如果你想通了,要入我的伙,就联系我。我还是会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一个月内我没收到你的回复,我就当没遇到过你这个人。” “这算是给老子铺好路了?真以为我会那么配合?”矮子嗤嗤笑道。“你的思想真是天真到一定境界了。王一生。你当这是写给小屁孩看的白文小说?走黑道,说走就走,说闯就闯?你当黑道是你家后院?中国是官本位社会,可不是金本位也不是黑道本位的社会。跟黑色沾边的东西终究都落不下好下场,蹦跶挪腾不了几年。 “黑道?横行东北的乔四爷、当年天津大邱庄庄主禹作敏、厦门的地下皇帝、香港的龙头张子强、澳门的大佬尹国驹,跟红色势力犯上还不是照样玩完?南京警方 “打黑除恶”严打整治行动一开始,先后摧毁了陈向东、曹锦强、蔡凯、陈维龙、刘勇等一批黑社会老骨干,也就牛逼哄哄后台十足的青岛黑社会老大孙方龙,聂磊集团被中央办了勉强靠关系留着口气低调做人,隐居一方?黑道?别说什么天地会分出来的老牌势力的红花绿叶白莲藕什么的苟延残喘的残破势力,几年的严打整治下来,中国还有多少纯黑的黑社会?还不是被挤压生存空间或者被招安纳贤?” “再说说野路子,中国最年轻的上市公司董事长,资本大鳄张海还不是被逼出局?明星电力的大股东周益明还不是锒铛入狱?上过《福布斯》龙虎榜的牟其中、在西北边陲商界翻云覆雨的唐万新、一手创建顾氏帝国的顾雏军上海的周正毅,哪一个不是风光落马被法办?更别提国美的黄光裕,被收为义子的杨斌,烜赫一时的仰融一经曝光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趴着?野路子,你当是可以驷马高盖横行无忌的康庄大道?别开玩笑了。” “姓王的小子,黑道的水有多深,你不懂,就别给老子整一些小屁孩过家家的幼稚思想,ok?” 第238章 二百三十九 公路论英雄 我静静地观望着口沫横飞的矮子,安分地聆听着他的叫嚣与大喷口水,微微一笑: “但是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阴谋家,但你是玩家。御镜堂。他们是输不起的角色,但是你输得起,矮子,因为你本来就一穷二白。而且,你的身后有一张网罩着你,那就是我。” “牛皮不是这么吹的。别当你很了解老子。”矮子抱着胸,看着我,冷笑着道,一对小眼熠熠生辉。 “没吹过可不知道。吹了再说。而且我还真挺了解你。”我狠狠地笑着,“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是一个玩家。那些老家伙落马出局,是因为他们实力不济,或是胸无点墨,或是贪功求名,或是首鼠两端看不清时代潮流管不住下面的人或是站错了队,远远上不了档次,像张良、虞翊、伍子胥,司马懿,刘仁轨那般可‘提笔安天下,马上定乾坤’的角色太少。本身又不是什么懂战略的ceo,又没有核心班子,缺少懂技术的cto,懂得运营的o和精打细算的cfo人物更是铢两分寸,这年代没点技术含量搞什么黑道。像雷军、周鸿祎、柳传志、乔布斯之流哪一个不是把‘搭班子’放在首位?没有科研精英,没有技术型骨干,没有公关能人,没有真正的a级人才,没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领导班子,谈什么醉卧江山、君临九州甚至独霸天下?对。” “真是个话痨。”矮子扭动着脖子看着我道,“但是肚子里的墨水倒是不少。” “呵呵,能用才是正道。《巴菲特阴谋》里提出了疑问,说‘这是精英的时代,还是牛鬼蛇神的时代’。但我认为这是一个精英与牛鬼蛇神并存的时代。”我拍了拍站在我身旁的司伏见宽厚的肩膀,道: “所以我需要你,御镜堂。加入我。与我并行。” 矮子眯眼看着我,道:“好大的野心,你想打造一个翰林院么?广纳贤才,孙文闹革?” “倒不如说是曾国藩每到一地都‘广为寻访,延揽人才’的思维。”我懒散地笑着,“而且,在野不如在位。我以后迟早也会上位。到时候你可以依傍我这棵大树。” “太自大了你,王一生。胃口太大,就怕你吞不下这浩浩中华。”矮子舔了舔舌头,随即邪笑起来,“但是你的做事风格和想法老子不怎么排斥。虽然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拿一把英国出品的l115a3狙击步枪爆了你的头。” “谢谢谬赞。”我用脚尖点这地,微微颔首,嘴角的那一抹上扬的弧度更为明显。 “你的想法,终究嫩了些,模糊了些,不足以让我‘如教奉行,不敢有疑。’但是我暂且存着,至于你的那个招贤纳才的计划,给我留个席位。‘唯有感恩并积恨,千载万年不生尘’。老子也算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今儿个你放我一马,算是恩德。先走了,有缘再会。” 矮子撇了撇嘴,重新反身走向了摩托车,然后擦着踏板,吃力地爬上了摩托车的车身,打算发车,再次逃走。 “不用这么急,咱们慢慢来。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小丑哥。”我微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了矮子的yaaha前,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车头上,阻止了矮子发动摩托车。 矮子沉下脸色来,极度谨慎地看着我,道: “想反悔就干脆点说。” “怎么会反悔呢?我不过是祝你们逍遥快活,一路顺风。当然,我也不是完全信任你,丑哥,你太多变了,所以我还是要在你脑海里下一个印子,免得你对我动手脚。” “王一生,你……!”矮子双目突起,小小的豆子眼徒然睁大,棕色的瞳孔深处一圈虹膜却是微微内缩,显示出十二万分的警惕与戒备。 我微笑着,直视着矮子的双目,然后,聚气凝神,缓缓地施展了勾魂术, “丑哥,虽然呢,我放你一马,但是如果你想反过来在暗地里动些花花肠子害我的计策,那你就在我死之前,先慢慢享受自杀的滋味。” 我微笑着,探出头,轻声絮语,把这一道勾魂术送给了矮子,从今以后,他再也对我没有任何的威胁。 矮子的表情在刹那间变成了茫然,但是转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他定定地看着我,双目露出了几分厌恶之色,嘴上剧烈地喘息着,抬头看着我。 “好了,丑哥,你可以走了。我已经在你的脑海里植入了一道思想,如果你想杀我……” 我话才说到一半,原本面色宁和的矮子突然抬起了粗短的双手,手掌一翻,便朝着自己的喉咙掐了过去!两只小手手指环扣,直接发力,死死握住了自己的脖颈! “丑哥!你……你怎么了?”方夏雨看到矮子突然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颈,像是要拧断一般猛烈地掐住,顿时大惊失色,及时出手制止住矮子。 可是不管方夏雨如何阻止矮子的自杀行为,矮子都没能够止住,一直到他掐得自己翻了白眼,几乎口吐白沫失去意志时,他的双目才突然恢复了清明之色,握住自己细脖的两手也松开了。 “我的身体……”矮子猛呛了一口,虚弱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露出难受与吃惊之色。 “看到了么,一旦你想要杀我,你的身体就会先杀死你。矮子。”我笑着道。“所以你就不用想着杀我了。这样于我们两人都有好处。” 矮子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恨意大盛,但是当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时,他急忙痛苦地闭紧了双眼,死死咬住牙齿,太阳穴青筋跳动,把自己的杀意压抑了下去。 好一阵,矮子才止住了自己的杀意,抬起头,邪笑着看着我,舔了舔嘴唇道: “你果然不是正常人,王一生。有趣,太有趣了。这么有趣的东西,杀死了多可惜,还是留着好。” 我微微一惊,随即一笑,没想到矮子居然用这种方式规避了对我的杀意,倒是挺机灵。 “这么想就对了。”我说道。 “哼哼,”矮子笑了笑,随机拧动了车把,突突突地发动了摩托车,在发动的同时,矮子突然看着我道,“对了,王小子,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但说无妨。”我退开了一步,给矮子让出了通道。 “之前你在设计埋伏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万一老子犯二少算了一步,从你的手里逃了你该怎么办?你就真这么自信一定能拦住我?” 第239章 二百四十 以龙虎之姿,遭风云之时! 矮子挑了挑眉毛,有些质疑地看着我道。 “当然想到过。”我笑看着矮子,道,“一般人大概能算三步,聪明人能够算四步,但如果你只算到第四步的话,也就不过是普通的聪明人而已。就算从我的手中逃走了也无妨。我不会感到丝毫的惋惜。如果你比别人多算三步,那就是多疑,所谓当断则断,迟则生变,多疑而少决者成不了大事,那样的你,也没有让我青睐的资格,算到五步,这样的你最适合。” “原来如此,哈哈哈!真是个有个性的家伙。”矮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满满的苦涩,又有无尽的沧桑。 “那丑哥,我们……”坐在矮子身后的女孩方夏雨看着矮子仰天大笑之色,顿时破涕为笑,露出了十足的欣喜与欢快之色。 我看到方夏雨的目光朝我投射过来,看我的眼神既有恐惧和猜忌,但也有几分的感激与谢忱,一对含着盈盈秋水的漂亮眸子深处溢出灿烂的自由之光。 “小雨点,咱们要去新疆咯!姓王的小子,后会有期!”矮子转头对着身后的方夏雨惨笑一声,然后发动了摩托,奔着我让出的公路,长驱而去,冲向了前方望不到尽头的广袤天空,只留下卷卷飞扬的灰尘在原地打旋。 我望着矮子离开的方向,看着那一道迅速化作小红点的影子,轻轻呼了一口气。 “以龙虎之姿,遭风云之时。希望你能够在一个月内调整心态,卷土重来,与我一同搏击长空,丑哥。” 我悠悠轻叹,一拂手臂上的轻尘,转向了一旁已经用对讲机和指挥部联系完毕的司伏见。 司伏见放下了手中的对讲机,面色俊冷地看着远去的矮子,轻描淡写地问我道: “你确信他会回来?” “啊,十分确信。”我洒然地一笑,望着那一卷远去的飞尘,道,“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因为我和他骨子里有很多重合之处。” 我轻轻一笑,然后重新转身瞥了司伏见一眼,问道: “玉祁酒厂那边的情况如何?” 司伏见把对讲机塞回了腰间,轻叹一声,浓密微卷的黑发遮住了一边的脸庞,英俊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疲态,他苦笑着道: “市委、市政府那边动作很快,已经启动应急预案,成立了火灾处置领导小组,连同现场搜救、医疗救治、善后安抚、事故调查、信息发布等工作组迅速开展工作。 “大部分的伤者已经及时被送往惠山区当地的医院救治,现场搜救工作还在没结束。环保部门也出动了,已经开始对火灾现场周边环境进行实时监测。” “伤亡如何?” “我带进酒厂的一百名刑警死了三十八人,剩下的六十二人中,有三十一人重伤在抢救,其他人有二十三人轻伤,只有包括临时替代我的指挥员吴洪亮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也昏迷了过去。至于你的武警,进玉祁酒厂的,除了两名在车库放气的人员之外,剩下的二十二人没有一个活下来,有被炸死的也有被枪杀的也有被困在房间呛死的,守在玉祁街道口那十六人和放气的两人活了下来,并参与了你刚才的追捕行动,不是么?” “……损失超出了我一开始的预估,哎。不过政府那边的动作也的确很迅速。大概是亏于我给了他们指令和现场资料他们才能做的这么及时。”我点点头道,“对了,司伏见,我已经打电话给市高官和市政府还有军区那边,他们应该已经以误会为由撤销了对你的指控,你现在应该重新恢复了专案组组长的身份。” “不错。我已经收到了局里的命令了。局长确实亲自把市长那边的意思转告给了我。”司伏见点点头道,“但是玉祁酒厂的刑警人员损失终归还是板上钉钉的现实,逃不掉的。” “没关系。反正还有一名临时指挥员顶着呢。他也侥幸活下来了对?”我笑着道,“当时你已经被撤销指挥权带出了酒厂,所以这一次的损失并不算在你的头上,只要让那名替代你的指挥员顶替罪名,你不会被追究太大的责任的。更何况,你还是抓住和击杀了除了御镜堂之外的所有党羽成员。这些功劳还是会挂在你的头上。” 我抹了抹嘴唇,继续道:“接下来,只需要让你当着所有警察的面当然击杀假冒的the one,然后再把假的黑社会头目‘御镜堂’的尸体找到,那么你的功绩还能再大几分,功过相抵,罪名还有人顶替着,再不济你也不用被追究处分。” “说的不错。”司伏见微微莞尔,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了不曾有过的迷魅笑容,“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可不小呢,王一生。” “是啊。警方那边的交代就交给你了,如果局里压力太大我可以让市政府那边稍稍施压给你点助力……让我算算我还有事要处理……首先得以人质身份录口供,之后得找人假扮the one顶替我去死,同时造不在场证明,之后还得从无锡动物园搞到黑猩猩处理一下作为御镜堂的尸体……然后还得把公安总局专案组那边的人员处理了,顺便还得控制法医,同时还要收回一些人的勾魂术……之后还得处理张国华,唉,摊子太大,烦心事可真够多的。”我无奈地闭目摇了摇头,然后又重新睁开了眼,低头看着我已经简单包扎处理过的左小腿,道,“而且我身上还有伤,也算是个小小的阻碍。更重要的是……阿雪的眼角膜还得找到高雪芹才能有着落。” 想到种种烦心事,我就一阵头大,索性不想,抛在脑后。 我微微转头,目光扫过身后举着枪的十四名特警打扮的人,道: “好了,你们的戏也演够了,都把身上的警服脱下来。” “是。”十四名“特警”全都听从了我的命令,放下了手里枪,脱下了身上的黑色特警制服,露出了警服之下的打扮。 警服之下,只是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普通平民服装而已,哪里是什么特警的防弹背心?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把枪留下,把车往回开,到文浩路口后,你们就可以回各自的家去了。”我对着十四名压根就不是什么特警的路人下令道。 “好的。” 十四名换下了特警制服的平民纷纷对着我点头,然后转身,走向了各自的特勤车。不消片刻,九辆特勤车几乎同时拉响了警笛声,黑色的印花轮胎吱吱转动,乌拉乌拉的警笛声轰鸣而起,直达人心,动人心魂。 我沉重地看着闪烁着红蓝警灯的特勤车,如释重负。 刚才举枪威胁丑哥的这十四名特警,哪里是什么真正的特警,不过是我从已经在玉祁酒厂里死去的特警尸体身上脱下了警服让平民穿上后化妆打扮的假特警罢了。 “在玉祁酒厂里折损了那么多的警力,我哪里还找得到足够多的人手来抓捕你啊,丑哥……也就只能只能让普通民众冒充一下而已罢了……好在瞒过了你的眼睛啊……” 在这里,真正有战斗力的人,也就我和司伏见罢了。其他人,都是含杂了极多水分的存在。 如果刚才丑哥真的敢不顾一切硬闯我的大阵,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他给夹着尾巴逃走呢…… 第240章 二百四十一 探监 我释了口气,只是突然间,我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司伏见道: “对了,刚才在玉祁酒厂的抢救中,有没有发现一名叫高雪芹的男生?” “警方暂时还没有人员姓名登记,现在很多人都非死即伤或是昏迷,这种时候警方以抢救为主,登记姓名等案头工作会相对延后。”司伏见道。 “那算了,玉祁酒厂那边估计已经是一团糟,你帮我留意着就行。先送我去无锡市监狱。你说张国华重新指控我对?看来得先把这个隐患消除。”我一面捡起了之前的特警丢在地上的枪支和警服,一面对司伏见说道。 “好。从你的立场来说,张国华的确早点处置为妙。他的立场很重要,如果不让他改口,你的嫌疑犯身份永远消除不了。”司伏见面不改色道。“只是你得找一个代替你假扮the one的合适人选,无论是从立场上还是外貌身形上,都要说得过去。” “放心。合适的人选很多。”我笑着道,“之前矮子那边抓了不少的混子,只要随便拎一个做点证词就足够了。再不济就去城中区的人渣村物色人选,或者让我的那名叫尉文龙的弟兄分出一个打手名额给我便足够。” “说得倒是轻巧。”司伏见笑道。 “本来就不是什么难题,关键在于细节上做的漂亮和时间上把握准确,不能给警方看出篓子。上车。”我掐指算了算,因为之前在玉祁酒厂的武警死了二十二人,我计算了一下我目前所能控制的勾魂术人数,武警部队的首长那边因为任务结束所以勾魂术自动解除,常委十三人不变,苏舒一人,高雪芹一人,汽车租赁店老板三人不变,尉文龙那边十人中五人因为送车任务结束解除了勾魂术只剩下了五人,司伏见和矮子两人,刚才的平民十四人,除此之外还有额外的十名特警,再加上原来就占据名额的张国华和史兵, 我现在还能控制人四十八人,只是根据司伏见之前在警车内告诉我的说法,他说张国华重新开始指控我,这只能说明张国华身上的勾魂术因为某种原因解除了,所以我现在必须先从因为我之前瞎眼导致原先中了勾魂术的人身上的勾魂术消失的角度去考虑。 如此算来,学校里的史兵那边想必也是类似情况,所以我可以多算两个名额,也就是五十人。等到刚才的那十四名平民把特勤车送到文浩路,结束了我的命令回家后,我又可以重新获得十四个名额,也就是等我到无锡市监狱时,我起码能够控制六十四人。之前我也曾经对一些无关人物用过勾魂术,但是那些人身上的勾魂术都是暂时的,执行命令后就会自动解除,也有一些人中了我勾魂术的人已经死了,他们身上的勾魂术都早已解除。 精打细算地算完了勾魂术名额之后我就在司伏见的驾驶之下一路直奔无锡市监狱。 约莫三十五分钟后,我到达了张国华所在的无锡市监狱。在距离监狱还有五百米的地方我停下了车,和司伏见一同步出了车门。 监狱把守相当森严,但是并非水泄不通,而且有司伏见在,摸清监狱内部的结构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司伏见本身的身份便是张国华案件的调查员,所以他不需要任何探监手续,只需要出示搜查令和专案组组长的专用证件就能够直接通过监狱那边的审查。 我先让司伏见以调查员的身份进入了无锡市监狱进行视察情况,而我则是穿上了的刑警制服和宽边的刑警帽,以司伏见这个专案组组长助手的身份跟随其后进入其中。 司伏见不是第一次来无锡市监狱了,他作为张国华案件的负责人,自然是隔三岔五都会前来一次,当监狱长见到司伏见时,虽然感到震惊,但是在司伏见迅速出示了搜查令,而且笑脸相迎地一番解释说明了来意: “我是紧急前来的,刚才在玉祁酒厂发生了严重的爆炸案,犯罪团伙的头目御镜堂现在正逃亡在外,但是根据我从御镜堂党羽手中得到的线索,得知银乐迪案件可能和御镜堂有一定关联,现在我需要立刻见到张国华刨问信息,才能够协助我们警方追查御镜堂的下落。” 司伏见如此一番解释,加上玉祁酒厂的爆炸案的确是火急火燎,师太严峻,监狱长自然知道轻重利弊,在检查了司伏见的搜查令后就让司伏见进入其中。 “司探长,你旁边的这位是……”当看到我时,监狱长露出了警惕之色。 “他是我的助理,协助登记口供的。”司伏见的眼角弯起一个诚挚的弧度,伸出手介绍了我。 “他看着好像有点面熟啊,我怎么记得好像在嫌疑犯的照片上看到过他?”监狱长眼力也着实过人,看到我时,稍一思索,就发现了我的面容有异。 司伏见顿时面色一僵,眼中露出了几分冰冷。 “算了,司伏见,让我来解决。”看到监狱长怀疑我的身份,我知道监狱长比我想象中的难对付,所以我直接上前一步,视线聚焦在监狱长的双目之中,使用了勾魂术: “别废话,让我去见张国华。” 被我的双目一扫,原本满脸狐疑的监狱长面色顿时变得无比柔和与平静,点点头,老实地道: “行。进去。”在勾魂术的作用之下,监狱长没有任何的违抗,直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我进入了监狱牢房。 监狱是管理制度作为严格的地区,为了防止越狱事件发生,监狱内部人员的出入都需要严格的监管与登记,一般人探监都是每周一一次。除了调查人员之外,一般人平时根本不可能亲自进入。 只不过,这一次终归是在司伏见的身份证明和我的勾魂术作用下轻易地进入了监狱之中。 无锡监狱狱监队的队长孔国发带着我和司伏见进入监狱长廊,一直走到了2640号看管犯,也就是张国华所在的9号牢房。 隔着厚重的牢房金属铁栅门,我看到了正缩身蹲在牢房中,双手抱腿的张国华。 “张国华,我来了。”司伏见轻轻道了一声。 听到声音,张国华迅速地抬起头来,一双威慑逼人的眼睛直射而来,露出疑惑与谨慎之色。 第241章 二百四十二 这是你的命 数个月不见,张国华形容大变,干净清爽的平头短发被剃成了细密的光头,原先威严怒目的他此刻早已变得憔悴而病态,略显肥硕阔大的身形也已缩小数圈,变得无比枯瘦,身上的润泽皮肤更是显得粗糙老而老皱,仿佛衰老了数十岁一般。 他的视线先落在司伏见身上,当看到司伏见时,他松了口气,然后起身,笨拙地走到了铁栅栏前。 “司探长,是你。”张国华脸上露出些许的期冀,似乎他和司伏见的关键还算不错,“这么突然来见我,是案子有眉目了?可是王一生那小子落网了?” “张国华,这次我过来,就是给你带一份惊喜的。”司伏见微笑着,双手背负,隔着铁栅栏对着张国华道。 “惊喜,什么惊喜?”因为张国华并没有在意站在司伏见身后的我,所以他并没有发现情况的异常,直到司伏见鞋跟微移,向着右侧挪开了一小步,让站在身后的我显露在他面前时,张国华才突然怔住了。 “王一生!!!”看到我,张国华双目突睁,就像是看到了恶鬼一般,双手死死地抓住了牢房的铁栏杆,一张老脸贴在栏杆上,似乎恨不得当场从栏杆缝隙中挤出来把我撕成碎片。 “张国华,我们又见面了。”我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这几个月,过得可好?” “王一生,你这个……死王八蛋!你给我过来!我要给你好看!我要把你弄死!你给我过来!!”张国华如同饿虎猛狼一般疯狂地摇动着铁栏杆,一只手从牢房栏杆缝隙中伸出来,对着我在空中连连抓击,仿佛恨不得隔空取物把我一把拉过去,他那虽已瘦削但骨架依旧宽大的身体重重地撞击着栏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栏杆给硬生生撞烂。 “呵呵。”我冷冷一笑,看着状若疯狂的张国华,心里却是微微流汗。 看来我猜想的不错,张国华身上的勾魂术果然消失了。虽然不太明白具体的原因,但估计和我之前瞎了眼和渡劫有点关系。 我不想横生枝节,于是上前一步,张国华看到我靠近,顿时大喜,一只大手凌空抓来,死死抓住了我的衣襟,想要把我拉过去,只是,就在他的手抓住我的衣襟还未发力的那一刹,我却对着他的双目,轻轻眨眼,然后使用了勾魂术: “够了,张国华,老老实实给我去自首,别再给我做一些无畏的挣扎了,这是你的命。如果警方不相信你的自首,你就挑个时间给我自杀,自杀之前,用你的血在墙上写一封遗书,告诉全天下所有人,你才是银乐迪案件的真正罪人,你是最大的证人。除此之外,你还要说,御镜堂的人是你指使的,你一直和无锡市的黑帮勾结,和御镜堂的人勾结,这一点,你必须主动承认。” 说完,我伸出手,轻轻地拍开了张国华勾住我衣襟的老手,简单地把关于御镜堂的资料告诉了张国华,并且把我需要让张国华供认的证词全部倾述完毕后,便眨了眨眼,转身离去。 再也没有多看身后的张国华一眼。 我不会去多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眼。 “司伏见,我们走。去监控室,让他把监控资料删去五分钟。” “嗯。这点是自然的。”司伏见与我并肩而行,没有否认我的举动。 监狱的监控室一向都是极其核心的区域,这一区域平日里管理相当严格,非专职人员不得入内,24小时都有起码两名监控员轮流监控着。但是使用我的勾魂术,加上监狱长的带领,突入监控室控制监控员删除硬盘里的监控资料简直如臂使指般简单随意。 轻松删去了监控室里我和司伏见来过的影像资料之后我和司伏见便起身离开了无锡市监狱,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自然便是无锡市公安总局,我必须以我的本来身份去那里走一趟,录取口供才行。 这一点是对我的最大考验。为此,我必须准备好足够充分的说辞,先说明我为什么会被御镜堂的人绑架,其次是为什么我会离开无锡市三院前去找御镜堂的人,为什么我会第二次被绑架,甚至于我的视力为什么能够这么早恢复,我都必须给出合理的解释。 当然,这些点的理由和具体行动方案,我都已经在路上规划好,首先,御镜堂绑架我的缘由,我定为我和另外一名代号叫“王一生”的人重合了,加上我又恰好认识高雪芹,高雪芹污蔑我把我告诉了御镜堂好让我吃苦头。其次是我离开无锡市医院的原因,自然是为了找御镜堂的人复仇,同时供出御镜堂他们的隐藏地点,我先去的太湖派出所说出了御镜堂一伙人的隐藏地,之后就作为向导带着他们去了兰桂坊,只不过后来被御镜堂再次绑架了而已。之后御镜堂把我带到了玉祁酒厂,而真正的王一生装扮成the one是无锡市的另一方黑社会势力,他找上了御镜堂和御镜堂火拼,最终让我有机会逃了出来…… 这是大体上的证词思路,细节方面需要诸多的完善,但是根据司伏见的说法,哪怕我录口供时露出马脚,只要我能够控制公安局内部名审讯员、刑侦科科长副科长、档案室记录员,党组书记兼局长、副局长和纪高官,再搞定专案一组内部的十名核心成员,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公安局是政法委下面的,昨天我就已经控制了十三名常委之一的市政法高官樊昌信,只要他一通电话,公安局那边的风声自然能够全部压住。档案和资料库的改动并不是大问题,司伏见这个了解公安局内部的能手负责具体策划,我只需要使用勾魂术具体落实就足够了。 对于审讯,我没有反对,因为我早已有过类似的经验,再次应对起来自然也是十拿九稳。更何况这一次的审讯员依旧是吕大吉,其综合能力远远比不上司伏见,我要应对实在是太容易了。 当初我在接受无锡公安局测谎仪检测时不得不对自己使用勾魂术,是因为当时我的名额实在是太少,而如今,我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勾魂术,丝毫不需要忌讳什么,审讯一旦出现问题我随时可以控制审讯员终止审讯,再容易不过。 第244章 二百四十五 高雪芹之死 想要秘密把那些人处理难度并不大,因为想要把他们引出来,我只需要做一件事。 那就是制造一场意外事故身亡的案件,把专案组的成员杀死,并且制造成意外死亡的模样。 目前我的计划谋杀方案有三个: 一、 执行任务中乘坐钢丝老化漏油的电梯造成坠落事故杀死专案组的成员。 二、 河豚中毒抢救无效死亡。 三、 中巴车撞车造成死亡。 这三个方案是之前司伏见和我在警车上商议后得出的,其中司伏见认为第二个方案和第三个方案的可行性相对更高一些。而第一个方案的话,则是说服力更大更保险一些,后面两个方案目击者太多,实施起来难度较大。 我沿着公安局外的大道缓步行走,一路上考虑着司伏见提供给我的三个方案。路上拦下了一辆的士,上车时我几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制定下一个合适的计划,但是忖度再三后我还是决定先搁置一天,今天警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如果再发生电梯坠毁事件,巧合太多疑点反而更多。更重要的是接连几天的忙活下来,我的精神和身体压力都很大,如果不暂时休息一阵子,我怕自己真的会崩溃。更何况,尉文龙的炸弹问题也需要解决,尉文龙现在还是带罪之身,我必须找个时机帮他找一只替罪羊把他制造炸弹的事全都给掩盖下去就行。 麻烦事,真的是一箩筐啊。 我揉着太阳穴,就在关上的士车门的那一刻,我的手机却是突然响起了《卡农》变奏曲,掏出一看,却是司伏见的号码。 之前在离开时, 司伏见已经给了我他的电话号码,我现在已经能够随时随地和他联系。 “哎,司伏见,是我。”我吐了口气,打起精神道。 “王一生,你要我留意的高雪芹,刚才已经被法检科的人确认了尸体,他之前在玉祁酒厂时,不慎被卷入了御镜堂的爆炸,整个人都被烧成了焦炭,现在已经上了死亡名单……”司伏见中正平和的声音,却是让我心头巨震。 “高雪芹……死了么?”我微微睁大了眼,望着窗外的灰蒙蒙天空,心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悲哀与歉疚感,随即又沉下了心来。“我知道了。其他还有什么事?” “那倒暂时没有,警局里现在乱成一锅,国安局那边也要参合进来,现在无锡市国家安全局指挥中心已经派了三名副处级干部过来对这件事进行调查。” “国安局也有动作了么?呵呵,毕竟是大型的犯罪团体,死了上百个特警,国安局那边没有动作才是不正常的。应付地过来么?” “问题不大。国安局和公安局毕竟是两个机构,他们得不到多少资料的。”司伏见自信满满地道,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的笑意。 “这样就好。我要操心的事太多,不想再在一些岔子上瞎操心。”我淡淡地道。“不过我还是想让你进国安局,以你的资历和能力进国安局不难,以后还得升到省安全厅情报信息科,过些年再给你找个领们人弄进国安部的第十五局或者十六局。等玉祁酒厂这次风波过去后你就别急着回美国做你的神探了。就留在中国,反正你也是双重国籍。”司伏见的双亲都是上海人,按照中国的制度中国不允许双国籍,但是司伏见年幼时他父母在澳门办了分公司,司伏见从幼儿园开始在澳门上了八年学,有了澳门籍,后来又乔迁去了美国,便有了美国国籍。 “也行。如果我这么做对你的计划更有帮助的话。”司伏见呵呵笑着道。 我顿了顿,问道: “尉文龙那边你打算怎么做?那天你查了他公寓里私藏的所有炸弹,这东西总是逃不掉的。根据《刑法》一百二十八条,私藏雷管炸药,哪怕没有使用,也得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想为你朋友开脱啊。呵呵。”司伏见淡淡地笑了笑,略显苦涩地道,“那可能会麻烦一点。最不济的方法就是你用你的能力帮他办一张精神病证明,再跟局里的人套好关系,帮他掩盖过去,但是对你那位朋友的名誉有点受损,当然人的简历是可以改的。稍微麻烦点的就是找一个替罪羊,让尉文龙自己主动去承认那炸药并不是他制造的,他自己也并不知道家里藏有炸药等等。比如说,他把炸药藏在了下水道里,那么,你可以找一名管业的人作为替罪羊。毕竟法检科和刑侦科的科长和副科长你都已经控制了,具体情况你一句话就可以篡改。哪怕下面的人看出点猫腻,被上面的人压着也不敢怎么样。平民私自制造炸弹这样的事在中国和美国都屡见不鲜,只要没有真的用炸弹惹事,比如说杀人防火,基本上不算大事。” “呵呵,说得倒是很轻巧呢。不愧是专业人士,有你这个帮手,我真是轻松不少。”我呵呵一笑,道。 “乐意之至。”被我控制住的司伏见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轻和地一笑便表示无所谓。 我忍俊不禁地道: “当本该维护法律的人掉转剑锋指向民众时,还真是恐怖呢。” “呵呵,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透法律。在一定高度来说,法律的实质,说白了不过是一张桌,一伙人和一叠纸而已。”司伏见淡淡然地道。 “真是偏隘啊。雅克?卢梭听了该有多伤心啊。呵呵。还有更多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我用舌尖润了润嘴唇,呵呵笑了笑,挂了电话,“警局那边就拜托你了,伟大的神探。” 保持着微笑挂了电话之后,我的表情重新变回了凝重与怅惋,望着车窗外被渐浓夜色冷化的街道与车流,我的心情也随之阴沉。 啪。 不知道多久,我指尖微松,手中紧握的手机无力地滑落,掉落在车座上,而我则是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掌中,面部微微抽搐。 “高雪芹死了……阿雪,对不起……你的眼睛,哥要迟点才能帮你弄到了……对不起……” 幽幽叹息如风消散,往来车行随影流。 第245章 二百四十六 狐仙失踪 被我控制了的的士司机一路载我回家,在逼近我家所在的公寓时,隔着车窗,我看到了一辆东风牌面包车停泊在夕阳照射下的筒子楼阴影中,而在面包车前,端坐着一名披着灰色低檐斗篷,身材瘦长的男子。 男子的身后直直站立着三名穿着薄布衫,神色不善、高矮不一的青年。 不用说也不知道,坐在面包车前的便是尉文龙,一直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而他身后的三人,便是我送给尉文龙利用的三名肆井混混。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显眼的。 “文龙。”从的士上跨步下来,我加快了步伐走向了坐在夕阳中的尉文龙。 看到我,坐在夕阳阴影中的男子,缓缓抬了头,望向了我,同时放下了左手的一袋红枣。 “回来了?左腿受伤了?看你走路时的着力点在右脚。”尉文龙看着我道。 “没事,被子弹擦伤了而已,不碍事。”我勉强一笑,走到了尉文龙的面前,立定脚跟,低头道,“文龙,我们成功了。警方和矮子那边,基本都搞定了。我还拉了两个人才进来,我们的计划,正式开始转动了。”我简单地把我今天在玉祁酒厂的遭遇,包括如何对司伏见使用勾魂术以及如何布局对付矮子、受审、控制警局内部人员和用假the one以假乱真的事简单地交代了一遍,因为尉文龙面色不善,面相虚弱,一副摇摇欲睡的模样,我就尽量大事化小,无关细节一笔带过了。 “是么……真是……不错……算是大喜讯……” 听到我的汇报,尉文龙仰着头,一张略显憔悴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与病态,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抿嘴一笑,浮起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那我就放心了……”尉文龙脸上保持着笑容,他单手支凳,刚想要站起身,右脚却是突然一曲,整个人都是一个踉跄,身体像是失去重心般一倾,差点摔倒在地。 “文龙!”我一惊,大跨步上前扶住他,这才免得他摔倒在地。 但让我惊讶的是,尉文龙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他整个人都像是脱水了一般,两只眼的眼睑垂拉着,半闭半睁,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使不上。 “文龙,怎么了?喂。”我摇晃着怀中的尉文龙,尉文龙缓缓从我的怀中抬起头来,微微睁开眼,发白的唇角微微一翘,吃力地道: “没事……就是几天没合眼了,神经有点衰弱。” 我心头微沉,心头泛起一丝歉疚之意。在逃亡的这几天,尉文龙本身就神经高度紧张,在我联系他之前,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之后又连夜帮我设计玉祁酒厂的布局,更是消耗了极多精神力,加上今天他挺身而出保护阿雪,更是身心俱疲。 尉文龙本身就是贫血,需要吃大量红枣补铁和糖分补充能量,这样高强度的行动策划,的确有些勉强他了。 我让尉文龙坐回到了椅子上,伸出手给他把了一下脉,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后,微微皱眉道: “脉象还算平和,身体状况还行,但是从你的唇色和面色看来有些贫血。文龙,真是勉强你了。”我带着歉疚地道,“没受伤?御镜堂的那些人呢?” “三个人都在面包车里……被我用防狼器改造的电击器电昏过去后捆绑了起来。”尉文龙虚弱地道,口中喘着粗气,伸出手指了指面包车的方向。 我看了一眼东方面包车的方向,接着夕阳的昏暗光线,我勉强看到面包车内的车座上有几道紧贴着车座捆绑的身影,确定三个人都在。 “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我微笑着对尉文龙道,“我们的计划先搁在一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处理就够了。等明天起来我再跟你慢慢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嗯。” 尉文龙清浅地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勉强直起身,晃晃悠悠地挨着我的肩膀站起来,面如蜡色地看着我,一对棕褐色的眼睛比以往更显黯淡: “一生,你还是回家看看你妹妹,她现在等得很急。她遭遇了很多,很需要你的安慰。” “我会的。今晚你可以回家睡个好觉了。你的那些炸弹,我会让警局法检科的人给你做假证,到时候你只需要物色一个替死鬼即可。”我郑重点头,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然后转身对着尉文龙身后的三名小混混道,“你们三个,先把把尉文龙送回去,之后再把车上的三人随便丢到一个路口,让他们自身自灭即可。现在御镜堂已经跑路,量他们也不敢再来登门造次。” “是。”三名受我控制的小混混丝毫没有任何的反抗,点头应允了我的命令,尉文龙斜扫了他们三人一眼,然后佝偻着背转身走向了面包车。 “对了,文龙。还有件事儿。”突然间,我又想起一事,随即问住了文龙。 “什么?”尉文龙缓缓转身,夕阳下,他的身影被拉得细细长长,一直延伸到我的脚尖,他那皱巴巴的兜帽也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被晚风吹开,露出了他兜帽下的一头蓬松乱发。 “冰冰在家么?”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尉文龙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我,眯起眼道: “你是说住你家的那个女人?我没看到她。你让我来你家保护你妹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你妈和你妹两人。我没看到那个住在你家的女人。我还以为你把她遣送走了。” 狐仙不在家? 这个消息如同在我的心头泼了一把凉水,一股极度不祥的阴云笼罩上我的心头。 之前,在玉祁酒厂的时候,当御镜堂的手机里传出尉文龙的声音时我就已经隐隐感到不对劲,但是因为我对那个女人的自信,所以我不认为狐仙会出什么大事,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我预想的那么简单了。 “知道了。看来我又有事要忙活了。文龙,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我恬淡地一笑,道。 “你也多保重。”尉文龙竖起了大拇指,笑出了酒窝,然后面色恢复了常态,两手插袋,一步一步走向了面包车。看着缓缓启动,排气管突突喷出尾气,最终消失在橙红色夕阳中的银色东风,我悠悠叹息,然后眉梢微蹙,快步冲进了公寓楼道内,沿阶跑到家门口,掏锁开门浸入了内里。 刚拉开门把手,一道娇软的倩影和一头黑发就跟着被我拉了出来,撞了我一个满怀。 “哎哟!”一道清娇声响起。 “阿雪?”我看清了撞在我怀里的白衫女孩,女孩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细细的弯月眉微微蹙起,一张莹润雪白的小脸上满是紧张和惊异之色,琼鼻渗着汗珠子,粉嫩微润的小嘴微微收拢,露出慌乱之色。 显然,刚才阿雪是听到脚步声才摸过来看门的,碰巧跟我撞了个满怀。 “哥!是哥吗?哥,你可回来了!!”虽然看不见,但是阿雪还是听出了我的声音,顿时脚尖点地,一个起跳,死死地搂抱住了我,然后小脑袋钻进了我的胸口呜哇大哭起来。 “是啊,是我,阿雪。我回来了。”我会心一笑,鼻尖微微发酸,却是放开了胸怀,轻轻拥住了眼前的这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羊羔。 “我回来了。” 第246章 二百四十七 螳螂捕蝉,便宜老渔翁 “哥……你怎么才回来……今天家里来了想要伤害我的不法分子,好在哥你的同学带人救我,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哥了。” “呵呵,傻妞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不也见不到我么。”我呵呵笑着,勾了勾阿雪的鼻子,然后拍了拍她软软的小香肩,领着她走回了小客厅,让她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坐下。 “坐下,来,说说今天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妈怎么样了。”我一边谨慎地扫视着家里的情况,一边道。 “妈还是老样子……今天早上我在家的时候,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突然有几个粗声粗气的男人走进来,抓住我的胳膊,问我这里是不是哥你家,我紧张地说是,那些男人就想抓我,我那时候很害怕,想要挣扎,那些人一直笑,我都快哭了,就在那时候,文龙哥赶到了,他也带了几个人,说是哥你让他来照顾我的,他和他的那些人打晕了那几个想要伤害我的人,然后文龙哥他们就一直守在楼下,等你回来……我问他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文龙哥也不肯说,我还以为哥你出事了呢,真的担心死了……现在哥你回来了,真的太好了……”阿雪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她今天的遭遇,我无法想象对于阿雪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来说今天的遭遇是多么的惊恐,她什么都不懂,而且,她还看不见。黑暗会加深一个人的恐惧,我简直都不敢相信她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是哥得罪的那些黑帮团体,他们派人想报复我,但是现在没事了,那些黑帮团体已经被警察全部抓住了,待会儿电视上也会报道的。这次,是真的结束了。”我笑呵呵地说着,轻轻抚摸着阿雪的秀发, 看着她依旧忧心忡忡的脸庞,我把声音放得非常柔和,“对了,阿雪,你的眼角膜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哦。本来我是想通过黑市的,但是我在上海第一附属医院联系到了一名自愿捐献者,他说他的姐姐去世了,她愿意捐出眼角膜,这是真的,一点都不骗你。真是太好了。”我用轻柔的声音说着谎话,同时伸出手轻轻地拨了拨阿雪耳朵内侧的秀发,把略显卷杂的秀发理顺了。 阿雪微微侧首,圆润温暖的耳朵贴着我的手背,脸上的忧虑终于减少了几分,露出几分轻松安和之色。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到阿雪略微平和的心情。 我转头望了眼我的卧室的方向,然后沉吟了一阵,咳嗽一声,随口问道: “对了,阿雪,狐仙……她去哪了?” 听到我的问话,阿雪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即低下了头,不敢应答。 看到阿雪的这番反应,我的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我略微加重了语气,问道: “狐仙……她出门了吗?” “哥……!”我问到一半,阿雪却是忽然打断了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紧闭的眼睛居然也泛起了红圈。 “怎么了。好好说。”我拍打着阿雪的酥背,道。“狐仙她到底怎么了么?” “哥……胡仙姐……她跟别人走了!”阿雪抓住了我的手,贝齿紧咬,嗫嚅一阵,小眉毛合蹙,有些难过而痛苦地说出了让我震惊的话。 “狐仙走了?”我身体微颤,心脏抽跳间,一股莫名泉流涌上了我的胸口,我猛然捏紧了双拳,硬着声音道。“知道是谁?” “嗯……”阿雪点了点头,仰起脸看着我道,“我不知道……我只听到了声音。我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是六点还是八点的时候走的……” “慢慢说,怎么回事。”虽然嘴上说着,我心头却是迅速计算着,现在是傍晚6点,按照阿雪的说法,狐仙岂不是正好已经离开了近12小时? “今天一大清早的时候,家门响了,我朦朦胧胧醒过来想去开门,结果胡仙姐抢先开了门,然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很爽朗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胡仙姐说是她认识的人,我以为是胡仙姐的亲人什么的,于是就让他们在客厅里聊天。我在房间里睡觉。但是睡了一会儿后,胡仙姐却是突然走进了我的卧室,而且还很直接地对我说,她要走了,还用很冷漠的声音,让我转达话语给你,说……” “狐仙,她说什么?!”我提高了声音,用颤抖的嗓子问出话语道。 “她说……”阿雪的声音在颤抖,而眼角的泪水也是粒粒滚雷而下,沿着面颊快速滑行,“她说这个破地方,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她……她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呆呆地僵立在原地,浑身如遭雷劈,一时难以呼吸。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静的。 “之后呢?”好一会儿,我重重咽了口水,才强行忍住了心中的情绪波动,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问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胡仙姐会那样,也想劝她留下来……可是胡仙姐却是根本不听我的,说走就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哥,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和胡仙姐闹了什么矛盾?”阿雪哭急了问我道。 我重重地吸了口气,大脑转念一想,然后缓声道: “矛盾……嗯,我们是闹了点小矛盾。你知道,她这个女人的性格就是这样,一张嘴改不了毒性。老喜欢口是心非。”为了不让阿雪想太多,我还是撒谎告诉阿雪我和狐仙之间闹了点小矛盾,好让她不参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不过我想我只要跟她道个歉就没问题了。对了,那个来我们家的男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点,阿雪你说不说的上来?” 阿雪小脸略带犹豫地看着我,略一沉思后,她说道: “那个人声音很沧桑,但是又很浑厚,像个老年人,又给人感觉像是个中年人……语气却很温和,他说他姓宋,叫宋道明,叫道明真人,但是他好像也懂佛学……对了,他还送了我一串莲子做的佛珠和一本线装版的书呢。说可以给我祛邪。他看起来好像是个好人,但是就是不肯告诉我他和胡仙姐的关系,只说是熟人……对了,他还念诵了一段佛经的偈语呢,说什么‘无上甚深微妙法’来着……” “是‘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对?”我急切地问道。 “对,就是这个。哥知道啊。”阿雪惊道。 “当然知道,这是武则天给《华严经》写的开经偈语,是赞扬佛法无边的。宋道明啊……”我咬了咬牙,心头却是阴沉到了极点,如同在宇宙彼岸的冰冷空洞区域漂流。 最麻烦,最棘手的人,居然偏偏在这个时候到了。 宋道明,我清楚地记得这个人,狐仙曾经警告过我的人。 那个曾经亲手把狐仙封印在井底的家伙。 没想到那家伙时机抓得这么准,偏偏在我事务最多,和司伏见、矮子缠斗的时候找到了我家,趁乱摸鱼。 我微微眯起了眼,双拳握得咯咯直响,最后,我再也忍不住,猛然挥出了重拳,狠狠一拳打在了沙发的软坐垫上,碰到一声,阿雪“啊”地叫出了声,淡黄色的沙发软垫也凹进了一个深坑。 拳头陷在软垫里,一股莫名的痛楚弥漫上我的心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其下。 可是谁都没想到,到头来,却便宜了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微笑的老渔翁。 第247章 二百四十八 那个男人要回来 “哥……你怎么了,哥?”阿雪娇嫩的呼声响起,一只冰凉润腻的小手摸了过来,抓住了我嵌入沙发的拳头,紧紧抱在双手之中。 “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有点气不过狐仙那女人不跟我通知一声说走就走。”我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狐仙离开的模样,但是我的脑海里却仿佛看到了那个整天躺在床上懒得动的女人惬意洒意离开的风华丽影。 狐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离开,她离开一定有原因。 虽然其他理由我无法确定,但是这一点我却可以百分百确定。 我摆平了情绪,抚摸着阿雪的秀发, 语气重新恢复了平静,道: “晚饭吃了吗?” “没有呢……我本来想让哥你的朋友一起来家里吃的,但是他好像不肯,说等到你回来他就走,他只是受你之托而已。哥,那个人跟你的交情真好。”阿雪纯真地道。 “是啊,因为……我曾经救过他一命啊。”我笑着道,随即我说道,“家里还有食材没?如果有的话我给你做点东西,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出去买。” 说着,我起身挪步便要走向厨房。 “不要!”手上的力道突然一紧,我回头才看到阿雪抓紧了我的手腕,闭着眼满脸忧愁地轻叫着,“哥,不要走……我……我现在不想你走。再跟我说说话。” “呵呵,傻妞。好,哥不走。”我轻轻拍了拍阿雪的柔嫩光洁的手背,撂下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现在阿雪情绪紧张,需要我好好陪她说说话,调节她心绪不宁的心态才行。 虽然我也已疲惫至极,但是我还是乐意和阿雪慢慢畅谈,就像从前那样,讲述她爱听的故事,讲述我的心声。 我慢慢地讲述着,把我对阿雪捐献给我眼角膜的心声告诉她,同时我也告诉她为什么我会得罪御镜堂一伙人,虽然里面不乏谎言,但是不管是谎言还是真言,我的目的都是为了阿雪的安全,为了阿雪好,这一点本质,是绝对不会变的。 一直慢慢讲述和开导了有半个小时,阿雪的情绪总算彻底缓和了,她靠在我的胸口,安逸闲适地听着我的话,小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胸口。 “哥……”当我渐渐结束了我的讲述时,阿雪突然轻唤了我一声。 “嗯?” “哥,你刚才告诉我的话里,有很多假话,和隐瞒了的东西?”阿雪突然认真地道。 我一惊,随即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 “对不起,阿雪……” “我一直都很清楚的。但是我也知道哥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我不能强求你什么,因为哥的心思,我猜不透……永远都猜不透。”阿雪缓缓摇头道,小手轻压在我的胸膛上,柔声道,“但是,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重重点头,心头微松,拍着阿雪的小手背,道: “什么事都答应。阿雪。说。哥的眼睛是你给的,哥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怎么能不答应你?” 阿雪嗯了一声,脸上的忧愁却是更盛,诉求道: “哥,答应我,不管你以前跟我说了多少谎话,以后……不要再对我撒谎了好么?” 我心头一凛,原本就有些敏感的心弦再次被拨动,但是最后,我还是信誓旦旦地道: “哥保证,不会再对你说半句谎话了。如果撒谎……” “那就光脚倒立一小时!”阿雪突然笑起来,樱桃小嘴下露出了一排清晰的白牙。 我一怔,然后缓缓吐气,笑道: “……两小时!” 阿雪嘻嘻笑了,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脸上的柔和与欣喜还是难以掩去,她轻轻拨了拨耳侧的细发,然后突然有些犯难地对我道: “哥,其实今天……我接到了爸的电话。” “爸?”听到这个极为陌生而敏感的名字,刹那间,我的心田里仿佛点燃了一片火海,整个人都是热了起来,“呵,那个男人打电话来做什么?”我哑着声道。 阿雪微微蹙眉,小声道: “他问我妈妈的情况,还问我们的情况……他说要抽空回来看看妈。” “回来?”我咬了咬牙,“那个男人要回来?很好,如果他回来,我终于有机会把他从屋顶踢下去。” “哥!”阿雪打住了我,面露忧色道,“爸的口吻好像还是挺平和的,他真的有点担心妈……而且妈的情况也这么差,也许他回来看看……也好。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回来,妈的情况只会更差。”我冷冷地道,“算了,我不管那个男人去死。他要死回来就死回来,但是我不会多看他一眼的,就当卫生员来我家拉了一坨屎,除此之外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要不是那个男人去年停止给我们送钱,烟烟又怎么会被人凌辱死去?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停止给我们一家生活费,妈的身体状况怎么会恶化至此?如果不是那个男人抛弃了我们,我们这些年怎么会要吃这么多苦头? 对于那个男人,别说是七大恨,我简直可以列出七十大恨,七百大恨来讨伐他,把他千刀万剐到体无完肤。 他要回来?也很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得了。 我阴阴地想着,然后站起身,道: “别想那么多了,该来的总归回来。还是吃点饭,你不饿,我都饿了。家里没食材,我还是做点蛋炒饭。” 留下面色阴翳的阿雪坐在沙发上,我最后还是先去卧室看了看妈的情况,妈一直躺在床上,没有说话,我只好坐在床沿上问问妈,问她身体是否舒适,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但是妈的情况确实相当恶化,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即便是我回来了,她也依旧是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含糊地嗯了几声,然后就没有了太多动静。我给妈把了脉,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她的身体状况后,满心阴霾地走出了卧室,然后进了厨房,拿出了鸡蛋和冷饭,加上点自己炸的猪油,给阿雪做了晚饭和两碗紫菜汤,两个人相对而坐在小客厅里解决了晚饭问题。 “阿雪,妈的情况的确不好,明后天我会想办法联系上海医院,把妈带去上海治疗,顺便也好给你做眼角膜移植手术。那边的技术是美国和德国最新引进的,妈虽然病情处于晚期很难再回天了,但是能够多拖延几天……也是好的。阿雪,听到了么?” 阿雪听到我的话,很平静地点了点头,面色虽然难看,却终究没有太多的悲伤之色。 这就是长期患病与暴毙而亡的区别。长期患病的人,家人对于其死亡都有一个心理预估,所以一天天在死亡阴影中徘徊久了不会对患者注定的死亡感到极度的悲伤,而突遭横死、一日暴毙的人却往往能够带来更大的悲伤,因为人总是难以接受突然的改变,总习惯于漫长的腐化。 这和温水煮青蛙,慢刀子割肉,是一个道理。 第248章 二百四十九 追寻 整理碗筷后,我帮阿雪选出了一件干爽的短衫和一条优质棉加边热裤,同时帮她把内衣内裤都准备好,烧开水,帮妈和阿雪洗脚擦身后,已是七点半,夜幕已深,幽暗的城市已被无尽的灯光引燃。 “阿雪,我出门去找找狐仙。这个乱来的女人,都一天没回来了,到底搞什么花样也不清楚,但我得去讨个说法。早点休息。手机我给你放床头了,设置好了按钮,只要把拇指放在屏幕上就能发送,看不见也能用。如果有事,立刻发微信告诉我。”犹豫再三,最后我还是决定出门找狐仙,同时我也要帮御镜堂找一具假尸体以假乱真。 御镜堂的身高短小,想要像我一样用替身来做替死鬼实为困难,除非是找小学生,但是我的做事一大准则就是尽量不对未成年人下手,尤其是涉世未深的小学生与初中生,那是我做事的底线。所以去无锡市动物园偷一只黑猩猩,让人把他毛发拔干净穿上人的衣服之后用汽油烧成焦尸,同时以御镜堂死党的身份打电话让司伏见的人赶到现场把尸体带回法检科,那里的科长副科长和法检人员早已被我控制,把猩猩的焦尸造假成人的尸体并没有太大的难题。 “哥……那你小心点,一定……要把胡仙姐带回来。早点和她和好啊。”阿雪忧心道。 “放心。那个女人的心思,我难道还不懂么。”我淡淡一笑,穿上了长衣,备好钥匙与手机钱包等物,走出了家门。 因为昨日下过雨,夜间风略大,我低下头,扭紧了长衣纽扣,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夜间空气在我的喉间丝丝打转,冷冻我的血液。 我稍微计算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从狐仙这个女人的下落找起。动物园那边的事暂且延后。狐仙的事我没有去麻烦尉文龙,一来他需要休息,二来他也帮不上我什么忙。这件事只能靠我自己。 狐仙离开已经将近十四个小时,十四个小时,如果是坐g20列车,哪怕到北京都可以跑三个来回了,在这个交通工具异常发达的年代,想要依靠时间与步行速度来推算一个人的离开距离实在是不切实际。 出门前,我还找了一遍狐仙留下的物品。这个女人把她的所有服装统统留下了,包括她那件从照相馆搞到的薄如蝉翼的白底单衣,也都留在了衣柜里。至于我给她的那些身份卡,手机,大费周章才搞到的户口本,也统统给我留下了,一律没有带走,甚至就是我给她塞了一万人民币的钱包她都没有带上,可以说是孑然一身出的门。 没有身份证,想要乘坐实名制的列车与火车跑远路不太现实,公车、的士和长途车都是最有可能的选择。 但即便如此,可能的移动空间还是大了一些。我必须在更大程度上缩小搜索范围。 那就只有从宋道明身上下手了,我还清楚记得狐仙跟我提到过的有关宋道明的信息: 宋道明,俗名宋阳明,原字逸安,后道号道明真人,承天师道张天师门下,先拜六十二代张天师张源先为师,后为茅山宗灵光派七代掌门蓝仕明弟子,曾居茅山镇玉晨村。 这些是大线索,而且他还送了阿雪一串佛珠与一本线装版的《华严经》第一册,说明他是佛道双修的大人物,而且现在依旧献身此道。 这样的人物在道教和佛教界都应该有点名头,不至于默默无名,无锡市目前有两座大道观,一座是位于南门的南门水仙道院,二是位于三山上面的三山道院,其次还有数十处寺庙,但最为有名的是祥符禅寺 、南禅、广福、开原和惠山五大佛教寺庙。如果宋道明在道教佛教界小有名气,我应该可以从道观与寺庙查起查明他的常住地。 再之后,虽然渺茫,但是可能有希望的就是无锡市城南地区的公安局交通指挥中心的各地段交通监控录像,一般来说交通监控录像是十五天到一个月覆盖一次,如果我现在就去交通指挥中心调出各个时段的录像的话,还是有可能查到狐仙的动向的。 再其次,就是路人了,以狐仙那非人类的惊世骇俗美貌和宋道明可能有的仙风道骨着装气质,我想只要不是盲人瞎子和白内障基本上都会有人侧目,从而留意到。 “总之,先从我家附近的目击者开始调查起……” 披着风衣,我开始从家门口附近的常住居民问起,按照阿雪的说法狐仙离开时应该是六点到七点之间,这个时间段,上班族蓝领和白领目击到的可能性较低,倒是一些早起的杂货店、24小时营业的食品店、早餐店,去农贸市场卖菜的大妈大爷有可能看到。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我开始了独自一人的地毯式搜索,所幸狐仙的手机里还是留下了这个脑残女人无聊时候自拍的相片,留着照片想要调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阿姨,告诉我,今天您看到过这相片里的女人没?”我对着一名在附近街区乘凉散步的大妈使用了勾魂术,问道。 “你说啥,小伙子,我白内障五年了,没看见没看见。” “……” “大爷,您见过这张照片上的女子么?”我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一位住在附近小区的门卫大爷道。 “你说啥,小伙子,我耳聋耳鸣有三年了,听不见,大声点。” “大爷,您见过这张照片上的女子么?”我重复一遍道。 “你说啥,小伙子,我耳聋耳鸣有三年了,听不见,大声点。”大爷挠了挠耳屎,觑着眼道。 “……去你大爷的。”我万分焦急之下,忍不住吐槽道。 “啥,你居然敢骂我,找死啊,小伙子!真当我耳聋?!” “……” 棚户区附近街区的地毯式搜索无功而返,虽然我找了数十名附近的常住居民,但是我依旧没能够找到狐仙的下落。 这个女人,到底去哪里了?我攥紧了手机,心头纳闷不已。平日里明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但是真要搜起来却难比登天。 当我提着狐仙的oppo手机,走街串巷长奔疾走却屡次无获后,我的步子渐渐放慢,直到最后,我茕茕孑立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漆黑街道上,对着迎面而来的色色夜风时,我深深吐了一口冷气。 寂静。 万籁俱静。 没有人的街道里,浓郁的黑暗像是潮水一般包围了我。 一种莫名的孤独感与失落感涌上我的心头。 那种感觉,我从未有过,说不清,也道不明。 但是,却好像一根针,卡在你的心房血管里,让你的血管无法畅通流动,让你难受至极,折磨地你无法思考。 “狐仙,你到底去了哪里?” 仰头擦着额上的汗珠,望着点缀着斑斑星辰的漆黑夜幕,我轻轻地呢喃着。 群星无言,孤月沉寂,万里的黑夜没有彼岸,唯有夜莺在低唱。 第249章 二百五十 目标检索 在附近搜索狐仙的计划宣告失败后,我只得转移了方案,转到通过道路的监视摄像头来进行搜索狐仙的动向。一般来说,社区的派出所内都有社区小街道的监视摄像头,只需要小区派出所的权限就能够看到,而主干道则是需要在公安局内部交通指挥中心才能够看到。 我家附近一共有两条岔路口,右侧岔路口尽头有一条稍大点的主干街道,尽头连着环城西路,狐仙从那条街道离开的可能性极高。 而在环城西路附近,的确有一处小区派出所,我只需要去那里报案,然后借用派出所的权限查看小区街道的监控摄像头,就有一半的几率看到狐仙和宋道明,就算没有看到狐仙,也能够确定狐仙走了另外一条路。 想到此处,我便动身前去了最近的小区派出所。 十五分钟后我到了派出所,找到了接待处,接待处的一名民警看到我,上前来询问我意图。 我上前一步,道:“民警先生,我有急事来报案。希望警方协助。” 接待处民警年纪也挺轻的,眼窝深陷,鼻直眉阔,方脸厚唇,他把手里的饭盒放下,一对虎目直视着我,一边往嘴里灌了口茶水,道: “报案?什么急事啊?” “呃……那个……”我有些语塞,略微斟酌之后,我有些尴尬地道,“我女朋友失踪一段时间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怎么失踪的啊?” “就……离家出走了。”我缓缓道。 “走了有很久了是?”民警一边用茶水润喉一边看着我问。 “是啊,有老半天了。”我淡定地道。 民警一口茶水喷出来,瞪着我猛看: “离家出走半天也来报案?还是女朋友离家出走,你当我们派出所是感情纠纷处理事务所啊?你们男女生感情纠纷我们都要管是不?走开走开走开。” “可她说她再也不回来了啊。你说我怎么整?”我摊了摊手,“倔强”地道。 “你脑子有病么!走走走!go away!出门走转是精神病院,不送!”民警嫌恶地看着我道。 我笑了笑,上前一步,俯身上前靠着接待处的桌台,看着接待处的民警,然后面色缓缓收敛,使用了勾魂术,道: “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接下来,你就服从我的命令。首先呢,带我去街道监控录像室,立刻。” 被我的勾魂术一锁定,接待处的民警如同触电般,面色迅速变得僵硬而服从,他缓缓地站起了神,虎目平和地看着我,点头道: “知道了,跟我来。” 民警从桌台后走出来,然后带着我朝着派出所后方的监控录像室走去,路上自然是碰到了另外两名值班的民警,我迅速用勾魂术控制了两人,由此便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派出所装有街道监控摄像头的机房内。若是在白天,派出所机房内会有六名工作人员,而现在因为已经是夜晚,所以只有三名民警值班,我也不二话,进入机房后,直接控制了三名民警,让他们把今天早上5点到9点之间,附近街道口的三台快球摄像机所拍摄下的所有影像资料全都从 硬盘录像机中倒放出来,供我翻查。 “把时间段集中在5点到9点之间,尤其是5点和8点这两个时段。速度快进十一倍。”我淡淡地命令着三名机房工作人员进行影像资料的抽取。 在我的命令之下,三名工作人员一丝不苟地操作着,动作利落,效率极快,很快就从硬盘录像机中导出了今天早上5点多到8点多的影像资料,这一段时间,车上的车流与行人都不算多,任何人在街道上走动都显得极其显眼。 我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监控录像,工作人员按照我的要求调快了速度,跳过了无人的空白时段,只在有人或者有车经过时稍微放慢速度。 “四个小时,一共是四百二十七辆车,二百五十七人经过,其中桑塔纳五辆,出租车五十九辆,公交车十三辆……” 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监控摄像头上的画面,细细地数着上方的所有状况。 在路人当中,我并没有看到狐仙和宋道明的身影,所以我排除了他们走路经过这里的可能性,所以便只能够猜测他们乘坐了车经过这里。而坐车的时候,摄像头拍摄不到车内的画面,我只能够通过推理来计算狐仙到底乘坐了哪一辆车。 “根据悬挂的高度排除五十一辆私家车……根据重复经过摄像头的次数,排除所有私家车。”我看着监控摄像头上的画面,喃喃地道。因为悬挂太低的车一般都坐满了人,所以不太可能有狐仙。 假设宋道明来我家接狐仙,那么他必然会把车停在我家楼下,所以我的重点查询的私家车辆当是在五点到六点之间经过摄像头一遍,然后八点之后又从前往后经过一遍的车,满足这几点条件的私家车……一辆都没有。也就是说,宋道明不是自己开着私家车前来接狐仙的。 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公交车或者是出租车。 公交车人员太庞大,调查困难,所以我只是记下了车牌和车线,把重点聚焦在了出租车上。 我的推理是:只要是在五点到六点之间从摄像头下经过,在十分钟之内又回来经过一次的,根据车速来推测范围,都有可能经过我家附近的街道,所以很有可能是宋道明乘坐的车。同理,在八点之后也出现来回经过摄像头的车,也有很高的可能是狐仙和宋道明乘坐的车。 “找到了,这五辆车最为可疑。车牌分别是3654,1087,4563,4673,8756。”三分钟之后,我终于锁定了五辆连续两次间隔不到10分钟从摄像头下经过的出租车。 我迅速地记下了车的外形与车牌号码,然后转身对着负责操作街道监控录像的工作人员道: “用派出所的电话打给无锡市运河东路168号的出租车管理中心,以警察查案为由问出相应时段对应的这五辆车牌号码的司机名字和联系方式。立刻。” “是。”在我的命令之下,三名工作人员迅速地执行命令,开始拨打无锡市出租车中心的电话。 因为是警察办事,所以效率极高,约莫十分钟后,我终于得到了五名出租车司机的电话号码。 “打电话给这五名司机,询问他们今天早上有没有道士,或者一名道士打扮,身上带着佛珠、经文或者八卦盘之类物件的人和一名年纪在十六七岁的绝美女子乘坐他们的车。他们应该印象比较深。如果他们有微信的话,立刻让他们加这个频道,查看微信里的照片。”我把狐仙手机中自拍的照片共享传给了三名工作人员,让他们开始搜寻。 “是。”三名人员迅速有了动作,然后开始打电话尝试联系五名司机。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后,其中两名名工作人员突然同时抬起头低声对我道: “找到了,他们反映说有你所描述相似的人物。” 第250章 二百五十一 锁定 “3654和4563是?。”我淡淡地道,“有女子同坐的是哪一辆?” “3654”坐在最左侧的工作人员面色沉穆地看着我道。 “问他,那个女子和道士在哪里下的车,下车时间是几时,还有那名女子说了哪些话。以及那名男子说的话和具体作为。”我淡淡地道。“如果忘记了就问他有没有车费单,把车费单拿出来查一查。问得越清楚越好。还有,打开免提。” “知道了。”工作人员冲我微微颔首,然后手抓话筒按下免提键,按照我的提示开始继续询问。 “……那名女子啊,我印象可是深得很呐,应该说,想忘记也难。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高腰蕾丝背心连衣裙,头发留的特别的长,都拖到了地上,就像古装片里的那种公主或者神话电视剧里的天仙一样,美得简直不可思议。虽然戴了墨镜还戴了鸭舌帽,但是光看那张脸啊,我就足足呆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简直比明星还明星,当时我还提出要求和那个女人合照了一张呢,可惜她不肯。我问她是不是哪个演艺公司出来的明星,她说不是。我问她名字,她也不说。我也就不好意思多问了。不过啊,要不是我已经有了家室,我还真想……嘿嘿,嘿嘿……” “后来她在哪里下的车?” “这个我也记得很清楚,是去了在西南方向的南禅寺,其实我的车是不去那么远的地方的,但是跟那女的在一起的那名穿着青黑色大马褂的道士很神奇地给我算了一卦,把我和我老婆的情感经历、我儿子的生辰八字、在校成绩和我的事业情况还有我妈的病都算得奇准无比,还告诉了我我将来会有哪些劫难,说只要我能带他们去,他可以告诉我避祸得福的方法,下半辈子可以享清福,我看那名大师真是奇人啊,当时我就信了他,就把他们带去了……” “所以,他们去了无锡市南禅寺?”我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 “不错,是南禅寺。只不过那已经是大上午的事了,现在去哪了我也就真不清楚了。”电话那头的司机诚恳地道。 “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这对于我们破案会很有帮助。如果有别的疑问,我们还会继续联系你。”我沉下心来对着电话那头道。 “对了,我想问问,那一男一女出了什么问题么?你们破什么案啊?”那头的司机问道。 “这个啊,绑架案。”我淡淡地回应,不等对方的讶异之声响起,便撂下了电话,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着地就往派出所外走。至于那些工作人员身上的勾魂术,我没有直接解除,而是定在我离开一个小时后自动解除。 可算是弄清楚狐仙的去处了。 无锡市南部的南禅寺……那个女人和宋道明去了那里的寺庙到底要做什么? 我搞不清狐仙的意思,但是现在看来我必须亲自赶去一趟才行……希望那个女人还留在那里。 我心事重重地踏出派出所,内心里却是无数次反问我自己。 狐仙留不留下来,对我有什么影响,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自从狐仙来到我家之后,除了每天多一麻袋食品垃圾袋和多一堆要洗的衣着以及一腔让人头痛的毒舌话之外,对我的帮助几乎没有,顶多是偶尔发发善心帮忙倒倒水盛盛饭看住我妈,真的要说什么能够歌功颂德感恩戴谢的事,真是屈指可数。 我为什么要去找狐仙? 她离开,对我来说,除了省心,又有如何的损失? 说到底,我跟这个女人的真正交集,也就不过是她当初给了我金丹而已,后来我得到了高雪芹的金丹,我和她之间,可以说完全是两条不同的生命线,再也没有更多的交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找寻她?那个女人爱去哪去哪,与我何干? 我甩了甩头,自嘲一笑,把我脑海中的万千杂念甩开。 也许,说到底,我气不过的不过是那个女人的不辞而别。数个月的同室而居,冷嘲热讽,换来的却是一场不辞而别。 也许,到头来,我追寻的,不过是一句道别。 如果她真要走,我或许劝不住,但是,我需要一个理由。 一句真心的道别。 虽然早知道对于那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但是我还是有些怄气。 我在街边拦下了一辆的士,吩咐司机前往南禅寺后,便入车,靠在车窗前,举目望着这座满目疮痍的灿烂城市。 默默沉思。 “司机,快点。”不经意间,我催促道。 司机即刻踩下油门,出租车再次加速,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背推力,老式的出租车在道路上急速奔行,而我的双拳则是缓缓紧握。 三十五分钟后,出租车抵达了南禅寺外文化商城的妙光街,这里是一处综合文化市场,据我的记忆,这一代总面积达12万平米,是无锡市4a级的旅游景点。 比较有意思的是,南禅寺文化商城南部为仿明清风格建筑群,南部为仿宋风格古建筑。商城中妙光街已被无锡市政府命名为无锡市旅游街,在这条旅游街里,经常有不少古玩珠宝小贩摊子,经常有市民前来淘宝,自然暗地里的黑市交易也不少。而且这一带和稍北部的崇安寺距离也很近,崇安寺那边的街道主要是美食为主,这里则是古玩珠宝为主,但是这些年在政府大力扶植之下两个地带越扩越大,越靠越近,有打造成大型旅游区的趋势。 在这一带,美食繁多,那个女人来这里的可能性还真不小。但问题是,就算是南禅寺,也有12万平米,而且鱼龙混杂,客流量大,更何况时间已经过去了约莫16个小时,我要怎么找到狐仙? 事实上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太久,因为当我走近了妙光街,没有几步,我就看到了一辆正在接口售卖切糕的手推车,两名戴着六角帽、高鼻蓝眼的新疆兄弟正在街口手推车上用英吉沙把切糕切成块状。 我略一顿后,掏出了狐仙的手机,把狐仙的大头照设置成背景后走上了前去,走到手推车前,不等两名新疆男子发话,我便看着他们的双目,使用了勾魂术: “两位兄弟,告诉我,今天你们这边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女人来买过切糕?” 我递出手机,两名新疆男子凑过脸来,两对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手中的手机屏幕思索了片刻后,其中较年长的那位恍然大悟,双目放光,用极其不标准的汉语道: “砍到过,我砍到过这个女人!” 砍到过?花了半拍的工夫我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看到过。 我汗颜地看着这位新疆哥们,苦笑着道: “大概什么时候?他身旁有什么人没有?” “嗯……大概是早上十点多,还没吃中饭,他身旁有一个穿黑衣服的道士。”旁边的那名新疆男子抢过话头道,“他帮那女子付的钱。” 第251章 二百五十二 妙光塔 “是吗。那两人后来往哪去了?告诉我。”我沉声着,心跳却是越来越快,因为我知道,我距离狐仙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人太多了,只记得他们一直沿着街道走下去,没一会儿就没人影了。”两名新疆男子有些苦恼地摸着脑袋道。 “是么……”闻言,我有些失落,但是一抬头,我却看到了在妙光街的接口处的拱形门上,也有两盏球状摄像头。起码,我知道了狐仙经过这里的时间,想要再次用摄像头查找她,就容易多了。 于是我再次动身,这一次,我前去了妙光街附近的派出所,用类似的方式,我也轻松地进入了派出所的机房,再次控制里面的四名值班人员,重新查看了妙光街今天上午十点左右的客流情况。 这一次,我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终于在监控录像上看到了狐仙和那个如同鬼影一般带走狐仙的宋道明。 如之前的司机所说,狐仙的确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高腰蕾丝背心连衣裙,却没有穿高跟鞋,只穿了一双木托,拖地的黑色长发随着她的一摇一摆,如同扫帚一般在地上扫过,一路上的旅客看到狐仙这个女人招摇过市时,纷纷侧目,就像画面暂停了一般,画面上的人流都出现了不自然的静止状态。 在画面上看到狐仙,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释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在我的心头流动,虽然才一天没有看到狐仙,但是我却感觉自己仿佛许久没有见到过她一般。 实在是因为这两天来发生了太多的事。 画面中,狐仙这个女人看起依旧随意而放肆,她东瞧瞧西看看地在各个摊位上来回逛荡,虽然摄像头像素并不清晰,但是狐仙那完美到无以复加的绝世身形曲线依旧被清晰无比地勾勒出来,在画面上,她像是一朵在水面上轻轻飘荡游走的高贵金钟花,散漫而闲逸,细长而没有丝毫赘肉的美腿如同从金钟花花心延伸而出的花丝一般袅袅婷婷地在地面上踩踏着,步姿款款,优雅而不做作。 只是,在狐仙的身旁,却始终有一名身穿青黑色长袍大马褂、头戴漆黑六瓣合缝瓜皮帽的当年男子与她并肩走着,男子打扮地如同算命道士,形容均中,椎骨挺直,既不显得如何老态龙钟,也不似青年那般轻佻飘忽,男子走路极其稳重,一步一个落实,仿若踩桩。 因为画面并不如何清晰,我并不能够看清楚画面中的男子,但是我知道他必然就是宋道明错不了。 我眯起眼,细细地打量着画面中的这个男人,只是,自始至终,他都一直背对着我,我很难看清楚他的大概形容。 差不多就在宋道明即将走出监控录像画面时,一件让我头皮发麻的诡异事却突然发生了。 原本背对着画面渐行渐远的宋道明,就在即将从监控录像右侧离开时,却是突然立定了脚跟,整个人都笔直僵硬地站立在了那里。 “嗯?”我心生狐疑,微微蹙眉,看着画面上背对着我原地站立不动的宋道明,不知道宋道明当时到底在做什么。 但是,就在下一刻,画面中的宋道明,却是仿佛突然活过来了一般,缓缓、缓缓地转过了身来,青黑色的长袍马褂边角随着他的转身缓缓流转,直到最后,他双脚合拢,站定了脚跟,双手微微合十并拢,整个人都正对着前方。 而又在下一秒,身形僵立的宋道明缓缓、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张模糊看不清轮廓的老脸,居然静静地朝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看了过来,甚至,我仿佛还看到画面中宋道明那张模糊的脸上,嘴角处微微勾起了一丝清浅的笑意。那很明显是带着某种意图的笑容,而不是无意间露出的笑。 宋道明,居然在监控录像的画面中看着我,还对我微笑! “不……不可能!” 轰! 我整个人都是剧烈一震,屁股底下的转椅一震摇晃,我一个不稳,居然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惊得摔倒在地! “不可能!”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遍布了我全身。 是巧合么?还是说……宋道明早在十六个小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我会通过监控录像里看着他?! 他,到底是人是鬼?! 当我奋力从地面上爬起身时,狐仙和宋道明已经离开了监控录像的画面,他们走的方向是妙光街的尽头,那里是南禅寺所在的方向。再之后,无论我如何快进监控录像里的画面,狐仙和宋道明也没有再出现。 但是我的脑海里,却是反复闪烁着路线里宋道明望着我的画面,而且越来越深。 狐仙和宋道明没有再出现在妙光街南侧的路口,只能说明她们或许是去了南禅寺,或者是走南禅寺的旁道离开了,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亲自去一趟才能有结果。 只身离开离开了妙光街派出所,我即刻动身前往了妙光街尽头的南禅寺。 沿街而行,十八分钟后,一座七级八面,高433米的古塔在我的前方耸峙高立,塔尖矗天, 气冲星斗,塔侧,则是一座巍峨耸峙的大雄宝殿,轩逸庄重,四檐翘角,气势不凡。 虽然已经过了九点,但是大雄宝殿内依旧灯火辉煌,香火鼎盛,离得近了,我还能够听到隐隐的诵经声从内传出。 大雄宝殿外有两名穿着黄色常布衣和芒鞋,负责看门的年轻夜巡,简约朴素,虽然在市中心这块地方多少会沾染些肆井市侩气息,但是总体面貌尚可。 当我走近他们时,两名夜巡和尚双手合十,冲我微微一笑,我也微微含笑,双手合十躬身,朝着他们做了一个标准的合掌礼。 “檀主可是来上香还是来上晚课的?若是晚课,却是不巧了,一刻钟前体慧住持已在大雄宝殿内讲完了《楞严咒》和《大悲咒》《十小咒》,现在清众们都在佛堂晚坐,檀主若是来听课,怕是来的有些晚了。” “不碍事,我不是来听课的,也不是来上香的,我来见一个人。” 我上前一步,掏出手机,彬彬有礼地道:“两位小师父,我想问一事,请问二位今日可曾见过我手机中的女子。我与她失散半日,现下正在找寻她。” 两名夜巡和尚凑首过来,细细打量着我手机中的狐仙照片,略一锁眉思量后,抬起头看着我,道: “见过的。听寺内的维那法禅法师说道,此人是道明真人的恩遇之人,眼下正在妙光塔七层静坐修禅,净野狐之身。” “脱野狐之身?脱什么野狐之身,她又不是摩登伽女。”我冷冷一笑,道。所谓的野狐之身,乃是佛教对修野狐禅者之称,而所谓的野狐禅,便是在佛人眼里流入邪僻、未悟而妄称开悟的人士,统而言之,就是邪魔外道。 狐仙那女人在妙光塔七层净野狐之身,又是玩什么花样? 第252章 二百五十三 盲眼老僧 面对我的质问,两名夜巡和尚微微一笑,却不发一语。 我看着两人,继续问道: “那道阳真人可也在妙光塔内?”我问道。 “在的。道阳真人正与寺庙的维那法禅法师在妙光塔内论道。”两名夜巡和尚解释道。 “谢了。” 我微微蹙眉,心内忧急,也不多言,便直接朝着南禅寺内走去,南禅寺是对外开放的寺庙,并不收费,游客可以随便进入。 “檀主,现在已过晚九点,寺庙即将关门,檀主还是请回。”看到我夺门欲入,两名夜巡和尚后退一步,拦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沉下脸来,扫了两名和尚一眼,目光徐沉,勾魂术瞬间开启: “别拦我的去路。” 两名夜巡和尚身形顿时一僵,随即听从我的命令退开了去,让出一条过道来,容我进入寺庙之中。 一路无阻,我径直沿着大雄宝殿前的青石台阶缓缓走上,然后又从大雄宝殿右侧的廊道走向了右后方的妙光塔方向,不到五分钟,我就到达了七层楼的妙光塔之下,自下而上从塔座一直望着顶部的塔刹。 高耸矗立的妙光塔真可用宝蟠绝顶,飞甍凌空,金铎入云来形容,无锡有“梁溪十刹”,南禅寺是惟一有寺有佛有塔的寺院,此刻从我的角度望上去,我可以看到塔顶隐隐有微弱的光线从塔门内映射出来。 狐仙,就在塔顶。 宋道明也在那里。 我略微提神,然后便走向妙光塔一层塔座证明的塔门,寻找入塔的入口,只是刚走到入口处,我却是愣住了。 一名身穿着黄色百纳衫、青色草鞋,留着一头白发白须、身形枯瘦的老僧人正静静站在塔门处,脖上挂着一大串小叶紫檀佛珠,双手合十,闭着双眼,默默念诵。 我略微顿身,最后轻叹一声,走到塔门前,躬身行礼道: “大师,您好。” 听闻我的声音,守在门口的老僧微微朝我施礼,面上露出了几分和悦之色,用略带沧桑老沉的声音道: “檀主声音听来急切,步履轻浮,不知找老衲有何事?” 说话时,老僧长眉鹰鼻,面容蜡黄枯悴,面容三分慈善七分威严,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睁眼,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名老僧人居然是一名盲僧。 我心头微急,保持着恭谦之色,和声道:“大师,我听闻我的友人现在正在妙光塔内七层净野狐之身,虽然深夜搅扰实为失礼,但我心内忧切,不知大师能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与之一叙?” 老僧双目紧闭,连入耳鬓的须发花白,他双手合十,略带歉意地看着我,轻声念诵道: “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檀主,老衲我听闻你言语之内多有古风,显然也是颇有涵养文礼之人,且你言行谨慎,话语守礼,显非心怀歹意之人,但方才老衲的旧友法禅正在塔内,他嘱咐老衲守在门口,以免外人搅扰,是以老衲怕是不能遂檀主的意。” 我心情顿时沉重了几分,提高了几分声音道: “大师,这妙光塔,我是一定要进去的。因为我必须见我的朋友一面,如果大师你不放行,若是我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师海涵了。” 不过是名盲眼老僧而已,我心内如此想着,便也不顾老人的阻拦,直接绕过了他走向了塔门内,只是便在我即将从老人身边擦身而过之时,我的肩膀突然一紧,紧接着一阵剧痛酸麻传来,刹那间,我感觉我一块右肩肩胛骨都被卸下一般,失去了知觉。 我迅速侧目,却看到右肩上抓着一只黄皮枯皱的老手,那只手五指如鹰爪般紧紧环扣,扣押住了我的肩膀,居然轻轻松松便把阻断了我的步行。 这个盲眼老僧,居然是一名练家子。 我牙间一紧,背上冒出冷汗,急忙连连后退三步,退出了塔门门槛,老僧这才松开了抓住我肩膀的手,双手合十,躬身念道: “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檀主,老衲多有得罪了。” “……”我死死地盯着这个老僧,肩膀上的酸痛不减反增,脑海里却是千头万绪,看来这名老僧应该是奉了命阻止外人去打扰宋道明和狐仙,我想要进入塔中,没有我想象的这么容易。 看来,我只有下狠手了,想到我能够使用勾魂术,我决定控制附近的僧人托住他,然后借机进入其中。只是我计策未定,站在我面前拨动着念珠的老僧却忽然白眉一颤,又道: “若檀主真有急事想要入内,倒也并非不可,只是本塔向来有一个规矩,想要进入塔内之人,必须通过一则考验。” “什么考验?”我和盲眼老僧拉开三米的距离,警惕地看着他,冷声问道,“该不会是要空手跟你过招之类的?” 老僧微微一笑,缓缓摇头,垂眉道: “自然不是。檀主也并非奸佞邪猾之人,而且从寥寥数言听来,檀主也颇有慧根,而且心急情切,本来会见亲友,实乃人之常情,不当阻拦。但老衲实受友人所托,不得照做,还请海涵。我妙光塔一直以来便有一个规矩,若是有大机缘之人能在三步之内成诗一首,便算过了考验,可进入其中,本寺之人断不会横加阻拦。” “作诗一首?”我 呵呵一笑,倒是来了点兴致,提了提神,随意道,“呵,既然如此,大师便开题。希望不要食言为好。” “檀主,你可真想经受这考验?”老僧双眉一抖,有些错愕道。 “你说便是。”我淡淡道。 “……”老僧双目紧闭,双手依旧保持十指相对合掌姿势,略一沉吟后,他对着我,道: “既然檀主如此有才,胆气过人,老衲便出题了。” 一阵夜风飘来,老僧的百纳衫轻轻飘动,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风范,他缓缓开口,道: “檀主想要进这妙光塔,那么,檀主便在三步内做一首七言律绝诗,诗内不得出现‘妙’、‘光’、‘塔’、‘宝’四字,却必须要体现出一个塔字、一个七字、两个光字、两个妙字,且诗句必须押韵工整,与佛相切题。如若檀主做不到这几点,便请回。”语毕,老僧轻轻挥手,做了一个请字。 登。 老僧出的难题让我心头微震,丝丝冷汗沿着我的脖颈滑落而下,我微微捏紧了双拳。老僧出的这题,着实有点刁难之意,本身就有诸多限制,还要在三步之内成诗,更是难上加难,是常人都不可能做答出来。 第253章 二百五十四 三步成诗 我深深吸了口气,大脑内闪过诸多我曾经阅览过的经文,蹙眉苦苦思索一阵后,便右脚轻提,朝前小迈出一步,朗声念诵道: “性净圆明生大地,因诃自泣示金刚。”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还算工整。”老僧听到我的诗句,身形微僵,站立一旁,淡淡点评道。“还有两句。” 我侧首看着一旁的老僧,牙齿微微咬紧,闭目养神,苦苦思索着,这第二步,却是有些难迈了。 好一阵,我才抬起头,朝前再迈出一步,继续道: “玛瑙砗磲分座刹……” 迈出这一步,我的大脑却是一片朦胧,最后的一步却是怎么也迈不出来,一直到半晌之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老僧紧蹙的白眉之间,才突然开悟,道: “白毫净相照东方!” 我长嘘一口气,重重地迈出了最后一步,双脚并立,正好三步,最后一步,脚尖恰好贴在了妙光塔塔门门槛之前。 风声渐大,乱了我的黑发,但是我嘴角的笑意却不曾减少丝毫。 “大师,我的诗如何?”我侧目斜看着一旁的盲眼老僧,问道。 老僧站立原地,双手依旧合十,半晌之后,他微叹一声,苦笑摇首,道: “听檀主口音,不过双十年纪,却想不到对于佛学有如此之高深的钻研与见解,实属不易,让老衲我好生佩服。这般年纪有如此心性之人,恐怕寻遍九州也未有几人。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老僧继续道:“句首一句‘性净圆明生大地’,取自《楞严经》卷四如来宣说‘性觉妙明,本觉明妙。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和‘妙觉圆明,本圆妙明,既称为妄,云何有因’。所谓‘性空妙有’,性净空了方才有妙,妙明妙明,便是即寂而照,自然自痴暗中生出山河大地。这句话虽然没有一个‘妙’字,却是暗含了一个妙字。不错,不错。 “而第二句的‘因诃自泣示金刚’,则让我老衲感受更深。阿那律陀最初出家时,如来呵责他就如畜生类一样,因此阿那律陀啼泣自责,七日七夜没有睡眠,双目因而失明。于是如来便教他修行乐见照明金刚三昧。从此阿那律陀不依眼根,而依见精真性心光,洞达无碍,故观十方世界,如观掌中果。你的第二句,则是无光见有光,便是双目失明也能洞达无碍,只需依见精真性心光。而且还暗中有怜惜鼓励老衲之意,老衲实在感激。” “而你的第三句‘玛瑙砗磲分座刹’之中,玛瑙砗磲为佛教七宝之二,也代表了佛教中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真珠、玫瑰七宝,七宝分别安放在塔座与塔刹之间,也说明塔楼有七层,确实含义颇深,极其巧妙啊。这一句既道出了一个‘宝’字,又道出了一个‘七’字,实在让老衲佩服。” “至于尾句的‘白毫净相照东方’,则是如来三十二妙相之一的‘白毫相’,如来在两眉之间有柔软细泽之白毫,引之则长一寻放之则右旋宛转,犹如旋螺,鲜白光净,似玉似珠,如日之正中,能放光明,称为白毫光。众生若遇其光,可消除业障、身心安乐。这一句诗,写描写的是如来的白毫相消除众生业障的场景,如来的白毫相乃是‘妙相’,因此得了一个妙字。白毫相照东方,边上豪光放明之景,因此得‘光’。这七宝之事,檀主从何处了解?” “《法华经》中华书局版27页倒数第三行。”我淡淡道。 “檀主竟记得如此清晰。檀主可是有过眼难忘的本事?”老僧微微惊道。 “过眼难忘说不上,但是《佛教十三经》和《华严经》我都可以背出来给你听。” “善哉,善哉。檀主真是天纵奇才,你对佛学之了解竟深刻至此,有如此佛学常识之人必然心性过人,智慧超群,你已过了老衲的考验,可以进入塔内。” 语毕,盲眼老僧又一次轻轻念诵“南无本师释迦摩尼佛”,然后腾手让出了过道,显露出妙光塔的漆黑洞口,让我进入。 我轻呵了一声,躬身合十谢过了老僧,挪步进入了塔中。 入塔时,身后突然再次传来了老僧沧桑的声音,道: “檀主,你佛法造诣不浅,慧根颇深,当今之世,有如此佛性之少年,实所罕见。若檀主不弃,可否入我们南禅寺门下,剃度皈依?将来必能伸张我佛大义,济世度人,解救众生脱离苦海。” 我缓缓回头,淡淡一笑,道: “多谢大师的橄榄枝,但是我年轻气盛,心浮气躁,资历尚浅,诸事缠身,俗尘蔽目,怕是暂且无缘入得佛门。但凭有缘再会。” 语毕,我也并不如何留恋,回首步入塔中,妙光塔有七层,但只有六个平台环廊,登上第一层并没有通向外面的出口。除了第一层的楼梯是水泥砌成外,其余皆为木制,而且极为狭窄。小心翼翼地扶着不用看也知道有很多灰尘的扶手往上攀登,我心里却是暗自算着这座塔还需要过多少年代才有可能登上《世界遗产名录》。 妙光塔下面六层都是螺旋式的楼梯,一直弯腰、低头从高度为一米左右的通风口钻到外面有护拦的环廊上右转几步,才有一扇红木门,门内隐隐有微弱的火光投射出来,那是第七层才有的八角厢房。 塔顶的风很大,檐角悬挂的风铃在随风摇曳着,但没有旅游手册中描述的 “环铃齐鸣,如歌如乐”那般清雅。在厢房的门外,我立定了脚跟,整个人都愣在了弥散着昏黄色火光的厢房门口。隔着厢房的镂空花雕木窗,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曲线流畅的女体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狐仙!!!” 我清喝一声,重重推开厢房木门,一步跨入其中,当我手挨着手感粗糙的门框往半敞开的厢房内探望时,我太阳穴一阵跳搐。 一阵清风忽然吹过,刹那间,厢房内的烛光熄了,一缕香火气息在我的鼻尖擦过。 烛光熄灭,银色的灿灿月光瞬间泻满了整个厢房,如流霜飞雪一般,把整一片厢房都染成了银白色的梦境地带,空灵静寂。 我感觉自己双眼恍惚,眼前的景象让我不敢置信。 在月光辉映下,厢房内隐约泛着白光。而在如流霜铺就般明晃的厢房正中央一个卵形蒲团上,一名赤身女子正背对着盘膝而坐,先以左足压右股,后以右足压左股,手亦右手压左手,是密宗的“莲花座”盘姿。 她凝静地坐在蒲团之上,半边光洁如玉的背肌泛着月光的白色光泽,一头黑色的长发如瀑斜泻而下,在木板拼接而成的厢房地板上化作万千细蛇,波状流淌。 她保持同一姿势,凝然不动,视线跃过厢房中左右挂着白布幔帐的供桌与供桌上的佛香、宝盖、莲花彩、香、香炉、木鱼木鼓、唐卡和转经筒,静静地凝视着厢房另一侧的窗棂之外流泻而人的清冷月光。她盘膝莲坐,光洁微曲的肘部轻如痛饥饿的受难孩童的下颚点搭在膝头。 因月光角度的关系,她那凹凸有致、玲珑流畅的女体阴影被细细拉长扩大了。那阴影显得分外稀薄脆弱,随着她心的缓慢呼吸与心跳悸动,微起微落地慢慢起伏——就像是在面对黑夜寂寞畅诉的无声语言。 喉头微微干涩,我吞了一口唾液,不雅的咕隆声在岑寂的厢房之中居然发出极大的声响。 于是就像是感应到这一不雅回声似的,长发女子微微偏转首脑,向我看来,侧脸一寸一寸转动充实,被月光铺就如同打上一层乳霜。 窸窸丝丝地带着发丝的扭转间带起轻轻的微风,一秒后,狐仙目不转睛地细看我的眼睛,我也看了看她的双目。那眼睛什么也没说,瞳仁异常清澈澄明,几乎可以透过它看到我身后的世界。但是无论我如何极目观察,都无法从中窥觅出什么。尽管我的脸同她的脸相距不过五米,却觉得她离我几光年之遥。 狐仙,隔着月光下看着我,皎洁的额头被姣好的月光点亮,如同饱满的果粒,狐仙身无寸缕,曲线极度圆满到惊人的被月光勾勒出模糊的弧状轮廓,一半光亮如雪,一半隐没在几缕黑发中。 “狐仙!”我手推着门,极力平复内心的悸动与冲击方才缓过神来,狐仙裸圝体的着装着实让我有些出乎预料。 “你来了,王一生。” 幽兰般轻吐的芬芳话语在凉风中绽放开来,那声音柔腻圆滑,却又仿若金针插耳,嘹若洪钟。 “狐仙。”我呢喃一声,眯起眼,沉下心来,步入了厢房之中,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在狐仙身后的供桌后方的阴影里,站着两道身影,一道伛偻佝偻,枯瘦而老态,面如古铜、大耳朝怀,颏下一部花白胡须,根根见肉,条条透风,另一道则挺拔英立,身姿中匀,仙风道骨。 第254章 二百五十五 宋道明 看到阴影中站立的两人,我气息微微有些急促,不是因为我知道那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师,同时也因为我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尤其是从右侧靠窗那名仙风道骨,身形拔立的男子身上。 那是一名青黑色长袍大马褂、头戴漆黑六瓣合缝瓜皮帽,头发细短的当年男子,年岁看起来不过半百,但是一对澄澈慑人的沧桑瞳仁,却绝非这个年纪的人所能拥有。 道士形容平庸无奇,细眉高粱,下颚略窄,既算不上丑得见不得人,也不算上俊气逼人,只是让人觉得亲近舒服。 只是那一双锃亮的眼眸,让我有一种不敢直视之感。 那就是宋道明。 这是我第一次和宋道明正面相逢。 宋道明看到我,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了一丝宽和亲近的笑容,他对着我拱手作揖,轻声道: “无量寿佛,这位想来便是王施主了,初次见面,贫道宋阳明,道号道明,见过王施主。”宋道明语气缓和亲近,面上也保持着平淡的笑容,只是那一双清明的眼目,却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一只大网罩住了我的灵魂,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这个男人不简单。 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能够把狐仙关在井底下,又能找到我家,还能够把狐仙带到这里来,这个男人的本事,绝对不简单。 “站住,别动。”我冷冷地看着宋道明,对于他的拱手作揖我的回应是极度的冰冷,随即然后迅速地脱下了穿在身上的风衣,几步走到了盘膝坐在前方的狐仙面前,把身上的风衣披罩在狐仙身上,然后迅速地从风衣之中拔出了我之前在兰桂坊地下室里弄到的模型枪,干脆利落地在枪口装上了消音器,然后对准了站在角落里的宋道明。 “王施主,这是何意?”宋道明看到我举枪对准了他,慈善的面目稍微收紧了几分,脸上洋溢的宽容之色也是削减了数分,当然,笑容并没有完全消失。 “需要多说么?心知肚明的事,对?”我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宋道明,然后低下头扫了一眼坐在蒲团上的狐仙,道,“为什么走?” 狐仙仰着头,静静地看着我,凝实的黑眸定定地看着我,在瞳仁深处隐隐有皓月星辰,狐仙红润的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怎的,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我的去留了?你的那些杂碎琐事捣腾完了?” “不错,忙活完了。无锡市已经被我拿下。我能够站在这里,我想你应该也清楚这一点,狐仙。”我对着狐仙微微一笑,道。 这一次,面对狐仙之时,我的腰杆挺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直,底气比任何一次都要足。因为在今天之前,我不过是个磨嘴皮子耍花腔的掉书袋罢了,但是今天,现在,我不是。我是手握全城的狠角色,我的一通电话,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性命,我的手里,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 “脊梁骨倒的确是硬直了些,看来过了终日乾乾,夕惕若厉的日子,终于或跃在渊能掀点小风小浪了。恭喜了,王一生。”狐仙露出看着我,黑亮的眸子盈盈有水,嘴角闪过刹那间的欣慰。 “为什么走。”我没有听狐仙一番废话,重复着我最初的问题。 “怎么找到这儿的,王一生?”狐仙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用平淡如水的口吻问我道。 “很简单,控制了街区派出所的机房,查了街区摄像头的路线,再锁定你离开时的车,找了出租车司机,很轻松就找到了这里。以你这个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女人的作风,想要找你还不简单?”我轻笑着,“就是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够把你搜罗出来。除非你葬身鱼腹或者羽化登仙。所以你这身行头是做何为?以色设缘的鱼蓝观音还是承欢示爱的红牌小姐?是想变花献佛度化两名年逾古稀、老当益壮、宝刀未老的老道士……或者老淫棍么?呵。” “一张嘴越来越锋利了,王一生。”狐仙沉思片刻,淡淡道。 “这个世界上靠着一张嘴就能杀人的人可不在少数。”我轻轻道,“我千里迢迢找到这来不是来听你的这些唠嗑吐槽的,我不过是来讨个说法。狐仙,你想不想跟我回去?” “你说呢?”狐仙浅浅一笑,轻轻拨撩着耳侧的鬓发,眼中闪过难以琢磨之色。 “我问你呢。狐仙。”我冷冷道,然后手臂伸直,枪口对准了站在墙角的宋道明,“具体的过程我就不多问了,你在这里脱光了身子搞什么鬼名堂我也不想了解,也没兴趣了解。我只说一次: 如果你答应我回去,那就回去,不答应,无非两种理由,一是你拗不过这位当初把你关在地下、本事滔天的人物,怕他们对你不利,又或者你是对你一手栽培拉扯大的宋道明‘旧情复燃’。所以我不介意现在就一枪崩了宋道明和旁边这位可敬的法禅法师,又或者让他们当场在这里自杀,然后带你走。你说我该作何选择?” 我看着狐仙恬静的神情,本以为这个女人多少会沉下脸来沉思片刻或者跟我耍耍嘴皮子,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个女人不怒反而嗤笑一声,呵呵道: “理由呢,王一生?你就这么念想我这张皮囊?” “你知道我太多秘密,我可不想你在外头招摇漏风,留在我身边起码我管得住你,这个理由够不够?”我扬了扬眉毛,笑着道。 “你平日里头管我很严么?”狐仙讥笑着道。 “严不严是我的做事风格,你必须留下是我的条件,你没的选择。妖在王侧,这句话,当初你送给我,现在,我不加任何包装,返还给你。” 我上前了一步,左手探出,勾住了狐仙的右手胳膊弯,想要将狐仙从蒲团上轻轻拉起,但是狐仙却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不为所动。 “阿雪很想你,她都哭了。跟我回去。”我皱了皱眉,轻声道。 狐仙眼中闪过了一丝的黯淡,随即她浅面如霜雪地转过了头去,望向了伫立在阴影里的宋道明,悠悠懒懒地道: “道明,你也看到了我这边的难处,有一个难伺候的主在,俗事缠身。你自己做定夺。” 听闻狐仙的话语,一直隐没在阴影之中的宋道明轻轻低首诵念了一句: “无量寿佛。”然后他忽然朝前迈出了一小步,身形一顿后,又迈出了第二步,距离我的空间从七米缩短到了六米。 我瞳孔微微收缩,定定地看着宋道明,道: “再动哪怕一下步,我也会爆了你的头,不要怀疑我的开枪准度。宋道明。” 第255章 二百五十六 心净克邪思 “王施主,”宋道明轻轻叹息一声,一对逼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人生大病,只是一傲字,施主言行过激,有失偏颇,还请王施主常惺惺,放下手中凶器,收敛妄念,以静定淡冲、仁正清和之心,听贫道术言。” “少跟我言不由衷,拿王阳明《传习录》里的话出来忽悠人算不得什么本事。你的那些念头和企图,还是趁早打消了,宋道明。”我冷笑着道。 宋道明静静望着我,缓缓摇头道:“念头如何可息,只是要正。” “给我安静点。”我警告道。“闭嘴。” “静未尝不动,动未尝不静,戒谨恐惧即是念,一念既发,又如何分动静?所谓定之以中正,仁而主静。心存仁慈之念,方才能静。如此说来,贫道已静了。”宋道明静静站立,依旧定定地看着我。 “给——我——住——嘴!死!”听到宋道明喋喋不休、无休无止地用《传习录》中的话语唠嗑,我再也忍不住,对着他的双目,开启了勾魂术! 我死死地盯着宋道明的双目,看着那一双仿佛深渊大海一般深不见底的清澈双眸,我仿佛在两只眼瞳看到了两尾黑白游鱼追逐嬉戏,一闪而过。 轰!! 大脑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就好像近距离被巨大的洪钟所震荡一般,我的大脑剧烈一震,紧接着我的胃部也是一阵倒海翻江一般的翻腾,喉头更是一丝甜意上涌,直冲舌尖。 “哇!”我再也忍不住,张开了嘴,一小股温热的鲜血,居然从我的嘴里喷射而出,一直飞射出半米远,方才在木制的地板上滴答落下,染红了一小片。 “无量寿佛。阿弥陀佛。”清清朗朗的深沉念诵声再次响起,像是尖刀刺入了我的胸口,我惊骇地抬起头,却是看到了宋道明一对如坚冰般凝实灿亮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敢置信地呆呆地望着宋道明,一只颤抖着的手轻轻地擦着嘴角的温润,当我摊开手看到手掌之中的大片鲜红时,我的心中如倒海翻江一般发生了极大的震动。 怎么会这样,勾魂术,对宋道明,居然不起作用? “你……”我看着如泥雕木塑般静立前方的宋道明,胸口闷闭,却是说不出话来。 难怪狐仙当初会被宋道明给封印,如此看来,只要是类似于妖术的法术,恐怕都对宋道明没有任何的效果。 宋道明双目微觑,双手相拱,看着我道: “人若知这良知诀窍,真发菩提心,随他多少邪思妄念,一有所觉,初发心时便成正觉,邪思妄念自然便都自消融。便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王施主,能以金丹为引,激发心内桀骜雄霸之情,得以筑出勾魂术,你的天资得之天独厚,远超凡人,实属世所罕见,是一块不需雕琢便可成器的璞玉,只是心内煞气过重,不放执念,不敬正法,易成魔业。” 宋道明的意思我明白,他的话引自明代心学集大成者王阳明,意为只要的本性良知清明,有自觉性,那么便能排除外界的歪风邪念的干扰,心性清净。 虽然不知道宋道明到底是怎么抵御我的勾魂术,但是最起码,我知道一点,那就是我的勾魂术在宋道明的面前,的的确确不起作用。 我左手擦着嘴角的血渍,保持着和宋道明的距离,右手食指却是缓缓勾住了手里的模型枪扳机。 “谢谢你的金玉良言,但是对于一个我的勾魂术不起用,而且怎么看都是站在对立阵营的人物,我可不希望留下。道明真人,走好。” 我闭上了眼,侧过脸,然后一点一点、轻轻缓缓地按下扳机。 “道明……”厢房内同时响起了两道惊喝声,一道闷重一道清腻,分别来自于宋道明左侧的法禅法师与我身侧的狐仙,甚至,就连一向闲逸而悠然的狐仙,都发出了一阵惊骇的呼声。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狐仙发出这样的声音。是因为宋道明是狐仙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所以有些母性泛滥么? “呵呵,一个把你关在地下三十年的男人终究还是让你不忍于心么。” 我停住了指尖的动作,没有按下去,笑看了狐仙一眼后,又继续看着宋道明,但是宋道明的神情却是轩逸闲适,既不悲,也不喜,目似瞑,意暇甚,让我居然有些忌惮下手。宋道明轻轻的举起了一只手,打住了狐仙与一旁的法禅法师惊错的叫声,他恬淡地看了一旁的狐仙与法禅法师一眼后,再次转目而来,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枪口,缓缓摇头,老目微垂,叹息道: “大仙尽管安心,他若想开枪,让他开枪便是,只是……当心子弹出膛时弹起的空弹壳伤到你的脸堂,王施主。” “大仙,这个敬称倒是不错。”我冷冷一笑,赞道,扫了一眼跪坐在一旁蒲团上的狐仙,最后我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对着宋道明,道,“道明真人,一路走好,” 然后,我对准了宋道明的眉心,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王一生,不要!” 砰。 轻轻的枪声伴随着狐仙的娇呼声同时响起,因为装了消音器,枪声并不如何刺耳,我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轻微一震。 但是就在我扣动扳机的那一刹,我的脸上一阵剧痛传来,一枚空弹壳突然从枪的抛壳窗内弹出,打在了我的右眼上! “嘶——”我脸上一痛,牙齿一紧,本能出手地捂住了右眼。我眯起左眼看着前方本该被我用子弹贯穿眉宇的宋道明,但是让我大惊失色的是,宋道明居然双手合十,如菩萨天尊一般安然无恙地站立于原地,青黑色的长袍依然落在地上,不骄不躁,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而在宋道明右耳偏后方的红色木栋上,则多了一个圆形的凹槽,木屑环绕的凹槽中央,是一个黑漆漆的孔洞。 显然,我刚才本该打中宋道明的子弹,居然打偏了。 这……怎么可能? 眼中火辣辣的痛楚尚未消失,但是自心头弥漫开来的恐惧却是占据了我的全身。 我和宋道明的距离不超过六米,这样的距离以我的眼力一枪打死宋道明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现在,却是打偏了,是偶然么? 我微微后退了一步,望着神色闲定的宋道明,一狠心,再次扣动了扳机! 啪! 枪声再次响起,却不是子弹出膛的声音,而是我手中的手枪从枪口处一直炸裂到了枪体,模型枪的套筒也瞬间被炸飞,而我的虎口也是传来了一阵足以让我瞬间麻痹的剧痛! 我的模型仿64手枪,居然炸膛了!? 第256章 二百五十七 风水秘术 “嘶——”剧烈的疼痛让我死死咬住了牙齿,右手手掌几乎失去了直觉。 我踉跄着退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依旧安然无恙,如同不动明王般站立在月光下的宋道明。 宋道明,居然毫发无损! 如果说第一发子弹射偏,空弹壳弹到我的眼睛只是巧合的话,那么第二枪直接导致手枪炸膛,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半僧半道的宋道明轻轻叹息了一声,静静地看着我,缓缓摇头,满脸无奈之色。而我则是右手虎口处流出了鲜血,涓涓的温热鲜血让我心跳急速加快。 “改变了时运是么,呵呵。”我冷冷一笑,很快就弄明白了症结点所在。 狐仙曾经告诉过我,宋道明有着逆天改命的本事,他能够篡改时运,很显然狐仙所言不假,现在的情况就是宋道明搞的鬼。 子弹射偏和手枪炸膛本身就是存在几率的意外事故,只不过几率相当之小,但是宋道明,他似乎通过某种手段……增加了事故发生的几率。 棘手。真是棘手至极。 “打住,王一生,你敌不过道明的,”狐仙清宁平和的声音钻入我耳,让我心神微慑,狐仙说过无数带刺的毒言,但是这话,却真是我从狐仙口中听说过的最伤人刺耳的话语。 我低下头,看到了狐仙黑深而幽邃的眼睛里闪过了一弧白光,狐仙端凝着我,玉面银盘,红唇方启,道:“道明懂得堪天舆地,知晓命理演算,还深谙青乌之术。他可酸楚吉位凶位,仗借地形风水,占得先机,趋福避祸,你这般胡乱拨捞,是断然无用的。” “啊,原来如此。我懂了,果然是风水秘术。”我斜目望去,果然,在宋道明的右手之上提着一个碗口大小、黑白相间的八宫卦卦盘,盘为圆形,中有太极阴阳鱼,由内而外放射则是八卦、卦象、天干地支、后面还有少男少女长男长女少阴少阳老阴老阳以及六十四卦名。 宋道明提卦盘于手中,面色宁和,他屹立在那里,身形巍然不动,身上却仿佛有青龙之象隐隐透出。 “原来是被他给占据了吉位,而我占了凶位,难怪我这么背运。呵呵。”我笑了笑,朝着右侧略微走了一步。“虽然我不曾钻研过堪舆术,但是我多少也看过书籍,像是《慧缘风水罗盘经》、《麻衣神相》和《阳宅风水戒真》知道些基本应用。这座妙光塔是朝南方向的南宅,是阳宅,根据风水吉、凶位分析,宋道明,你所站立的位置是位于东北角的吉位,生气方,属木,属青龙,能够大吉大利,趋福避祸,而我刚才站立的地方是西南的六煞方,属土,占据了这个位置,只能霉运缠身。” 听闻我的解释,站在另一端角落里的法禅法师却是阿弥陀佛地暗赞了一声,道: “虽然小施主为人阴毒,却不想对堪舆之术略有牵涉,真是让老衲倍感讶异。” “略懂皮毛罢了。”我看了一眼老态龙钟的法禅法师,然后收回了目光望着正前方的宋道明,淡淡地道,“宋道明,我说的可对?” 宋道明静静听我说完,微微一笑,道: “说的不错。看来王施主你也受大仙指点启蒙,获益不小。” 大仙指的自然便是狐仙,我看了狐仙一眼,淡淡笑道: “除了每天的唠嗑耍野,这个女人可没有教会我多少。还不是我自学的。宋道明,你的本事的确让我惊奇,若是张扬出去,足以誉满天下。但是我还是得结果你。” 一边说着,我再次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了第二把64式手枪,用左手提着,静静地对准了前方的宋道明。 “其实我身上带了不止一把手枪。而且这一把的质量更好一点,里面有三发子弹。” “王施主,你我初次见面,素昧平生,便要闹到这般不死不休的地步?却也不问问前因后果?”宋道明惋叹了一声,平静地看着我道。 “那好,给你三分钟时间解释。”我淡淡地道,“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少年心性。少年心性啊。那好,便且听贫道慢慢道来。”宋道明微微摇首,语气依旧平和而谦淡,双目紧闭,气息平稳。 不知道为什么,宋道明忽然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之中,我定定看着他,不知道何解,只是就在下一秒,宋道明的双目霍然睁开,两掌同时向右前方和左方划弧分开,掌心皆向外,指尖向上,腕高与肩不,两臂撑举,肘关节微屈,右臂右腿上下相对,而他右脚脚面迅速展平,脚尖向右前上方踢出,高过腰部,我的左手只觉得一阵酸麻,手中的仿64式手枪居然被宋道明的脚尖斜踢飞出,划出了一条弧形,啪嗒落在了左侧近旁的地板之上。 该死,我没想到宋道明居然还会武术,刚才他踢飞我的姿势,看着好像是太极拳的招式套路。 我牙齿一咬,便要转身扑向一旁掉落在地的手枪,可是,我才刚刚朝左迈出了一步,我一抬头,看到了宋道明淡定澄澈的双目,还有他手中托着的风水罗盘,我便猛然意识到不好! 糟糕,刚才我本来走出了凶位,但是宋道明把手枪踢回到了凶位上,一旦我跑过去捡手枪的话,便意味着我自己冲进了凶位之中! 虽然我的大脑如闪电般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一切都还是晚了,因为就在下一秒,宋道明身形如鬼魅一般忽然朝着右前方进了两小步,立定在了东南方木窗口前的吉位天医方上,而我则是正好闯入了房间西北角斜对线的绝命方,和宋道明遥遥相对。 然后下一秒,宋道明的右脚突然重重踩地! 接着,让我倍感后悔的事发生了,就在宋道明右脚踏地的那一刹,我脚底下的古老木地板突然一软,如同踩到了跷跷板一般突然塌陷,我脚下的木地板突然一沉,连带着我整个人都扑通一声深陷了下去! 完蛋了! 我整个人都朝着下方坠落了下去! 妙光塔,高达433米,如果我从这个高度坠落下去,我将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第257章 二百五十八 生死绝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身体下沉的那一刹,我双手猛然张开,呈鸟翼状卡在了地板上突然出现的断裂口上,肘部曲起,两掌贴地,双臂呈状,硬生生凭借着我的双手卡住了我的身子,没有让自己一落到底,成为碎片。 荡在空中的双脚底下嗖嗖发凉,粒粒冷汗从我的脖颈上流淌而下,而我半个身子都悬挂在半空中,我的正下方是四十多米高的螺旋式阶梯中央的中空地带,如果我掉下去,可以一直掉进地宫深处,骨骼碎裂,脑浆崩裂。 “宋道明!”我死死咬牙,抬起头望着恨恨地看着就站在我四米之外的宋道明,我试图从地下突然开出的洞口之中爬出来,可是洞的大小不大不小,正好能够勉强让我不掉下去,却又太宽,偏偏不能让我一下子爬上来。我心头焦急,双脚奋力踢蹬试图寻找一个着落地,却是无果。我知道我中了宋道明的算计,宋道明有着测算吉位凶位的能力,刚才他把我引诱进入了凶位,然后再稍微施加了一点力道,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作为,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激发了凶位内潜藏着的危机,导致我脚下的地板塌陷,让我突然身陷囹圄。 “王施主,莫怪贫道出此下下之策,实因王施主你恶念过深,魔业深重,步步紧逼,贫道不得出手一把,与民除妖,也算积德行善。”宋道明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踏踏的脚步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震荡人心的声音。 宋道明每朝我走一步,我的心脏都会抽搐一阵。 直到宋道明的鹿皮靴落在我的身前,居高临下俯瞰着我时,我的心跳骤然一停。 我现在半个身子都悬挂在空中,如果此刻宋道明踢我一脚,那么我必然会直直坠落塔底,再无生路! “道明,放了王一生。” 一道清娇之声响起,是站在一旁静静观看着我的狐仙,不知何时,狐仙已经站起,她的身上披挂着我给她的风衣,一头长飘飘的黑色细发直坠地面,在地面上往后延伸着,仿佛她的第二道影子。狐仙唇略略抖动,继而,抬起双手,慢慢地用她那娇嫩的纤纤玉指拉紧风衣衣襟。直至最后如昆虫的外皮一样把她那不含一丝赘肉的纤腰裹入其中。只是我的风衣终究大了几号,狐仙那两弯锁骨下,半隐半现的饱满春光依旧沐浴在柔和月色之中,宛似刚刚降生不久的崭新肉体,柔光熠熠。每当她稍微动下身子,瞬间微动,月光投射的部位便微妙地滑行开来,遍布身体的阴影亦随之变形,恰似流动江面上荡漾开来的水纹一样改变着形状。 狐仙腰如蛇扭,款步轻移,赤足点地间,行至了宋道明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一对空灵浩淼的眸子清清冷冷地看着宋道明。 “大仙。”宋道明静静看了狐仙一眼,眼中流露出温柔和善与乖顺之色,往后退开了一步,离开了我的跟前——只是在退走之前,宋道明还是一脚把我丢在旁边的漆身模型手枪踢入了地面的裂口之中,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唯一能够用来威胁宋道明的工具就此坠入深渊。 “我随你走。野狐净身尚未了,被这番一闹,也办不下去了,我们换个庙堂。” 我苦笑一阵,但是这苦笑很快就转换成了讥笑,手臂因为支撑着悬空的身体有些发麻,但我还是我讥笑着看着眼前的狐仙,不甘心地咬着牙道: “这算是同情我吗,狐仙?!” 狐仙自上而下看着我,眸子里没有任何的神彩,她用飘忽邈远的声音幽幽地对我道: “难道你还不知么,王一生,你我之间,缘分已尽。从此之后,我们便是两条船上的陌客。一条至黄河,一条至长江,从此不相往来。” 淡淡的话语,却如同重锤,把我一棍敲打在地,甚至我的双臂都在剧烈颤抖,几乎一个不慎就会送手从空中坠落下去。 “原因?”我依然不甘心地看着狐仙。 “……”狐仙微微探首,默然静处地看着我,中间微开的风衣缝隙中露出她那圆滑的曲线轮廓,风媚诱人,可她却不自知。 狐仙那黑色的眸子中仿佛有流光闪过,半晌后,她轻轻呢喃道,“于我是好。于你也是好。” 狐仙不咸不淡的话语,却不亚于在我的心头划过一把尖刀,硬生生地沥出血来。 “你到底几个意思?”我强笑着反问道。“给我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不然我不管你跑多远,我都有本事把你们挖出来。哪怕你再回到深井底下。” “我不能留下,王一生。”狐仙依旧俯视着我,语调里却是带着浓郁的悲哀,光洁如月的脸上,流露着万千的落寞与神伤,随即凄然一笑,道,“别忘了我是谁,我是亡天下的女人。终需得走的。一旦我走,你不会找到我的。” “王一生,好生照料你自个儿,莫要负了你那历经磨劫方才得来的帝王命。” “永别了,王一生。” 如同圆润玉珠坠地般碎散零星的话语在我的心头叮当作响,我深深倒吸了口气,闻到了冷的气息。 然后,狐仙给了我一丝不知是鼓励还是祝福的微笑,那一抹浅笑包含着忧邃,最后她徐徐转身,优美的腿部线条微微转动,芊芊玉手轻轻探出,撩起了叠在一旁圆领宽口对襟绣花的素白色长袖裙,随意往身上一罩,套在身上,薄薄的群下那完美的臀型与腰背隐隐显现,凹凹凸凸的曼妙身材如何也掩饰不住,一头漆黑的长发落在我的前方,然后如同蠕动的软体生物,缓缓爬远。 “道明,我们走。”狐仙轻轻地对着一旁的宋道明唤了一声,宋道明微微颔首,一直紧闭的双目睁开了一线,流露出温柔之色,道: “好,大仙。” 然后,我便看到狐仙轻轻的探出了一只手,而宋道明则是用他那皱黄色的老手轻轻牵住了狐仙的手,两人两手相牵,目光在空中对接两秒后,一同迈步,缓步朝着妙光塔厢房之外走去。 “狐仙!”望着缓缓离开的狐仙,我忍不住高喊出声,内心仿佛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那种感觉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别让我失望,王一生。”听到我的喊声,狐仙身形立顿了一刹那,但是最后,她还是继续提起步伐,缓缓朝着厢房木门之外走去,自门外吹散进来的清风拂动了狐仙的长发,就像九天之外倾泻而下的滚滚星河,是那么的静美与仙逸。法禅法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跟随在狐仙与宋道明之后,也随之缓步行去。 “狐仙!”我撕心裂肺地呐喊着,双臂一软,差点整个人都坠落无底深渊。 “混账……起码给我个解释啊……狐仙!”看着狐仙渐行渐远,我咬牙喊叫,“我不允许你离开我!我要你留在我身边,见证我……登上这世间高峰!” 可是,狐仙终究还是消失在了厢房门外。 仿佛融入了浓郁的黑夜中,化作了无形。不见影踪。 第258章 二百五十九 包围 我呆呆地看着狐仙的离开,心头却是突然燃起了一股强烈的爆发力量,如同疯癫一般,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我把张开的双臂缓缓往内收拢,两手合并,搭在裂缝边缘,一起使力,几次尝试失败差点跌落谷底之后,我终于爬了出来,蹲伏在裂口的边缘,双臂酸麻,剧烈喘气。 我身上本就有伤,之前的手枪炸膛更是让我伤上加伤,此刻我浑身空厄,肌肉酸痛,发力都有些困难,但是我的精神气却是矍铄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宋道明……真当我对付不了你么……呵呵呵,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阴狠地笑着,双肩都因为我的笑而微微震颤着。 我轻轻从内衣袋中掏出了手机,然后打开手机的微信功能,缓缓地下令道: “人在往寺庙门口过去,你们可以出动了,给我包围南禅寺,一只蚂蚁都别放出去。” 我拖着疲惫而伤痕满满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厢房,绕过了环廊,步下了楼梯,直到最后,一直走出了妙光塔。 塔外守门的盲眼老僧自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的青檀落叶。 而在稍远些的地方,绕过大雄宝殿的护栏,通到更前方南禅寺的出口处,一大群人围聚着,影影绰绰,人影错杂,其中并不单单只有围观的路人旅客与刚才被宋道明带出去的狐仙或者宋道明和维那法禅法师几人,还有不少寺庙中的工作人员,就是不知道是清众还是知客。 人群围聚在寺庙门口,乍一看,不下三十人,不用说,门口人流云集自然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我在来寺庙之前就已经控制了附近街道派出所的人员,以歹徒绑架女友并偷带到南禅寺的名义,让派出所内的所长向上级请示,迅速出动了十辆警车二十名警察,团团包围了寺庙的出入口,不放过一个进出的人员。 我双手插袋,悠然散漫地走到了人流云集的寺庙口,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的狐仙正与宋道明站在寺庙拱形门洞口,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被二十名穿着民警制服的干警拦截,门口则是斜停着十辆红蓝警灯闪烁不定的黑体白门民用悍马警车。 我极缓极缓地从狐仙与宋道明的后方走近,一直穿过了僧人人群,走到了狐仙与宋道明的身后,淡淡地道: “很不巧,我早有准备呢。”语毕,我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从身形僵立的狐仙身边擦肩而过,狐仙的脸庞隐藏在黑发之下,我没有看到,一直走到了站成一排,堵在门口的民警前,故意装出急促而焦灼的语气道: “民警们,就是我身后的那名青黑色道服男子绑架了我的女人,还不快把他拿下!?” 我的高喊声如同石入水潭,激起了层层波澜,顿时,子弹上膛的咔咔声齐刷刷响起,近二十名早有准备的民警迅速持起枪,枪口的准心五一不聚焦在了牵着狐仙手的宋道明身上。而二十名民警中还有一名带队的小分队指挥员则是拿着喇叭在后方对着宋道明警告着: “放下人质,立刻投降,不然我们要开枪了!” 我缓缓转身,从面对民警的姿势转变成了正对着身后宋道明与狐仙的姿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微笑着着宋道明与狐仙,道: “宋道明,看看我身后的这些警员,我劝你还是投降。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拿走什么东西。你也比例外。” 宋道明顿时成为了在场所有围观人群的焦点,听到我和警方的话语,寺庙内闻声赶出来的不知情旅客们顿时哗然一片,聪明的人们像是看到瘟疫与恶兽一般迅速地退开,警惕地与宋道明拉开距离,至于那些个认识宋道明的寺庙高层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宋道明,似乎是想要为宋道明开脱,但是面对近在眉睫的警察,他们也不知该进该退,只能作犹豫状,面色焦虑。 “道明。”狐仙精如玉琢的脸庞上掠过了一丝的忧色,旋即她望向了我,一对黑色的眸子里却是丝毫看不出情感。 我看着狐仙。 狐仙也看着我。 我们隔空相望。 我的脸上隐隐露出稳操胜券的胜利者的神情,而与我相反,狐仙的面上则是露出了淡淡的豫色,细美的眉毛微蹙了一一线。 如果是外人当然看不出,但是我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太久了,她面色的一丝一毫细微表情变动,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无妨,大仙,我来便是。” 面对二十多把手枪,宋道明却是安然自若,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慌张焦灼之色,只见他双脚并拢,双手合十,右手一串佛珠,左手托着他那只奇特的八宫卦卦盘,下一刻,只见他右手徐徐抬起,一串生着青绿色铜锈的乾元通宝自大袖之下滑落到手掌之中,宋道明闭目诚诵,念念有词,忽然间,宋道明双目睁开,右手掌心一翻,右手在左手的八宫卦卦盘之上滑过数次,手中的十八枚铜钱摆成了“三三”交叠的六爻之状,宋道明轻轻一瞥卦盘上的六爻之后,又迅速出手拨动翻转了其中几枚,之后,宋道明将十八枚铜钱自下而上堆叠而起,分成三串,他那清澈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冷冽,只见他右手再次一翻,这一次,三枚尖细如钉的六壬金针滑到了他食指与中指、中指与无名指、无名指与小指的缝隙之间,宋道明手指用力一插,三根六壬金针分插入了三贯铜钱之中,将三串铜钱牢牢钉在八宫卦卦盘之上,刹那间,宋道明如同不动明王一般,气势大涨,他缓缓抬起头,虽然算不上俊秀,但是也是端正维和的脸庞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好。 我的脑海内闪过这个念头,不等宋道明发动,我便急声道: “拦住他!” 二十名民警上前几步,迅速举枪,包围了宋道明,只是宋道明却是显然自定,细步推出,面如龙象,宝相庄严,虽没有龙虎生威,却有腾蛇之迷雾重重,勾陈之狡诈多变,捉摸不透。 周围响起片片倒吸冷气之声。 “道明,别过去……”法禅法师惊呼一声,出手便想要拦住宋道明,只是宋道明却是毫不在意,继续朝我走来,虽然不是龙行虎步,步履带风,而是行步稳重缓慢,但是他的每一步都似乎经过深刻的考究一般,不多一步,不少一步,分毫不差,像是踩踏七星阵一般,严密精准,每一步与前一步的误差几乎以毫米计。 宋道明一步一步迎面朝着二十名民警走来,一对神俊逸秀的朗目澄澈清明,直视着我。 第259章 二百六十 青乌术 砰!! “停下!不然开枪了!” 不知道哪名民警率先扣动扳机发出了警告,举枪朝天那一刻,一发子弹冲破云霄,直直朝天上射去,枪声震天,四周的旅游纷纷惊惧逃避,发出道道惊呼之声。 但是即便是面对民警的警告,宋道明依旧轻轻叹息,脚步丝毫不曾减缓,依旧平稳走来。 “站住!”看到宋道明不听劝阻,终于有一名民警再也安奈不住,对着宋道明,扣动了扳机! 只是,便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刹,宋道明的身形突然立定,而紧接着,宋道明的青袍一角突然裂开了一个小口子,针脚粗糙的边角开出了毛线,但是宋道明却依旧岿然不动地站立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打偏了?”我心头略惊,到了这个地步,我终于可以确信,宋道明却是是有着某种能够利用甚至预测周围风水气运的能力。 宋道明睁开了紧闭的双目,重新睁开了眼望着我,然后继续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头震荡,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而周围的二十名民警则是陆陆续续朝着宋道明开了枪! 砰砰砰砰! 十数道枪声集中响起,带着金属感的刺耳枪声震天动地,周围的游客发出了片片惊叫,纷纷远退,以免被子弹波及。 但是让我惊恐万状的是,十数发如同火网一般交织密集的子弹,居然没有一发打中宋道明的身体,不是从宋道明的长袖擦过,便是从宋道明的衣角擦过,又或者是从宋道明的头顶飞掠而过,或者是持枪者的手枪直接炸膛,愣是没有一发子弹能够伤及宋道明的本体! 而静静站立在宋道明身后的狐仙则是面色淡定,似乎早已知晓一般,幽幽叹息的一声,皓洁无暇的玉脸之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怎么……可能。”丝丝的冷汗顺着我的面颊滑落而下,一股难言的恐惧感在我的胸膛里汹涌澎湃,这种感觉就像水银一样,深入我的毛孔和骨髓,让我几乎窒息。 从来没有一次,我面对过这样恐怖的敌人。这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一个连枪都打不死的人,我该怎么应对? 用车撞死他?用炸药炸死他? 这个男人有预测未来的能力,起码有着推算命理,趋福避害的本事,而且自身智慧更是高深莫测,这样的人物,对我来说,可谓是平生未见。 司伏见和御镜堂我尚且可以设计算计他们,甚至控制他们,可是宋道明却根本不受我勾魂术的影响与控制,我的任何招式对他都无法奏效。 我扫了站在宋道明身后的狐仙一眼,她淡淡地看着我,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脸上已然没有了任何期冀之色。 我咬牙握拳,宋道明该怎么对付,我没有底,可是看着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时,我却有一种如临山岳般的感觉。 “喂,你看到了吗?那个人好像没有被子弹打中?” “不可能?子弹打中他了吗?为什么没事?他还站着……他还在动!” “难道他穿了防弹衣?” “不可能,就算是穿了防弹衣被子弹打中也会摔倒……他分明是没被子弹打中?这怎么可能啊?难道警察的枪枪口都是歪的?”一道道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宋道明毫发无损的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也惊诧万状。超乎正常人认知范畴的情况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就在距离我还有十步之遥时,宋道明突然动了,他右脚步履猛提,身形一纵,居然就如同炮弹一般奔着最近的一名民警猛冲而去! 宋道明身形之快,让民警措手不及,当他冲至民警面前之时,宋道明上体微右转,左脚内收,脚尖下垂;两拳变掌,右掌在外,掌心皆向外,一个重重拍击拍在民警虎口之上,也不知道是拍到了合谷穴还是二扇门,居然轻轻松松便将民警的右手拍得震,手指一松,手中的手枪便掉落在地。而宋道明拍落民警手中的手枪之后,右掌向上挑至体前,成侧立掌,腕高与肩平,左臂内旋下落至身后,勾尖向上,身形轻轻一个回转,便一拳打在了民警的下颚之上,居然轻松地把民警给打晕了在地! 砰! 一阵枪声响起,来自宋道明右侧,可是宋道明脖子朝右一歪,子弹却再次从宋道明的脸侧滑过,宋道明目光一横,扫向了枪声来源,随即他一个斜跨步,身影迅速闪现过去,然后突然立定,只见宋道明一个歇步擒打,上体右转,重心右移,右臂内旋屈肘上撑,左臂内旋,右脚经左脚前向左前方盖步横落,两腿交叉屈蹲,成歇步,右拳经左前臂上向前,向下方打出,不偏不倚打在民警天灵盖上,随即膝盖轻轻一撞民警腹部,便把民警放倒在地! 接连两次出手,精准狠辣,干脆利落,宋道明连续放倒了两人,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滞,转瞬间便冲着一旁的第三人冲去,奔跑过程中身形忽停忽进,停止时,宋道明像是找准了吉位一般,所有的子弹全都顺着宋道明的身体划过擦过,可偏偏就是没有一发能够打中他,看得我心头焦急,却无计可施。 我微微捏了一把汗,可是宋道明却是连连出手,转瞬之间就凭借着过人的身手接连放到了七八名干警,动作流畅迅速,一招一个准,简直就像演武侠片一般,但是那嚯嚯响起的拳风和打击时清脆响亮的骨骼声响,却是让我知道宋道明的每招每式都不是摆着好看的花架子。 周遭的人群早已被宋道明那鬼神一般的能力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视频,惊呼连连,可惜此刻夜幕已深,四下黑暗,除了晃动的杂乱人影,视频自然是拍不出什么来的,除了耗费手机内存,他们什么收获也不会有。 二十名民警却包围不住宋道明,反而被宋道明以一人之力连连得手,转眼之间就干翻了将近十人,让我面上流汗,汗透重衣。 这样下去恐怕我的人要全灭,可是我却是根本无计可施,宋道明的太极拳技艺精湛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要是靠近他五步之内的人,宋道明几乎一放一个倒,就跟打木桩人一样如臂使指。 当最后一名民警也被宋道明放倒击晕在地时,我已经退开了十米远,遥遥地望着宋道明,而宋道明身后的旅客则是惊慌失措地跑了不少,都像是看到怪物一般,只有少数寺庙内认识宋道明的人方才留了下来,立于原地,默默念诵阿弥陀佛。 第260章 二百六十一 篡改天运 当宋道明放倒了所有民警,缓步走到我的面前时,我简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静静站在那里,虽然顶着人的外皮,但是给我的感觉,宋道明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岳,我只能高山仰止,无论如何都无法翻越。 可恶。 强。 太强了。 宋道明,太强了。 宋道明步步逼近,而我则是慌张地步步后退,直到最后我的背后一痛,传来硬感,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贴在了警车的车头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打不中你!为什么!”我恶狠狠地望着步步走来的宋道明,不甘心地吼道。 宋道明轻叹一声,道: “不知道王施主可知道08年汶川地震时北川县寺庙佛像与江堰灵岩山上的众多观音像屹立不倒之事。当时地震来势汹汹,威势浩大,庙宇坍塌,瓦砾坠地,却唯独寺内佛像屹立不倒。这便是占了一个‘吉位’之故。佛像于寺庙内安放之时,当先测风水,需得放置于寺庙吉位之上,如此方可防灾避祸,便是天地大劫,只要知晓吉位,占了吉位,也可避过劫难。” 宋道明清清朗朗的声音,却像是万千针刺扎进我的胸膛,简简单单的话语,对我的打击却是无比的沉重巨大。 汶川地震佛学不倒的事我自然也有过耳闻,但是现下被宋道明如此一说,却成了风水吉位凶位之故。虽然真假难辨,但是此刻眼见为实的景象却很难让我产生疑心。 “宋道明……”我咬紧牙关,汗流涔涔,脑海里飞快地思考着应对的策略。可是,让我绝望的是,我能够对付宋道明的方法,居然是——无。 对付不能用常理解释的敌人,我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道明,可以了。”一道清娇漠然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靓丽而熟悉的身影自宋道明的身后缓缓浮现出来,是一脸淡漠的狐仙,她静静地看着宋道明,宋道明回头,深深看了狐仙一眼,随即回头,双手合十,重新合掌,分别念了一次无量天尊与阿弥陀佛。 “王一生,现在你已知晓你与道明之间的天渊之遥,放弃。数十年的静修,道明的占卜术、青乌术、命理术与择吉术皆已臻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你斗不过他的。”狐仙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名明澈而美丽的眼睛宁静地看着我,红润的芳唇里却是吐出铁锤落地般的话语。 “别再狗长犄角,出洋相了,看看你一副鬼迷心的杂毛脸,真教我灰心败气。” 狐仙轻轻拂袖,随后款步朝我走来,香气四溢的发丝轻轻自我的身旁飘逸而过,我想伸出去触摸,却发现那一刹的停留早已成为过去。狐仙没有看我一眼,便已绕过了我,走向了深暗的街道。 “几位,今日来贵寺搅扰,本无恶意,只是无奈之下出手解危,令得寺庙不得清静,实非贫道本愿,贫道再次赔个不是。几位虽与道明相识尚浅,但是还请诸位信服于贫道。法禅大师,道明就此别过,若是有缘,还望再见。” “既然如此,那便祝道明师兄一路走好。”年事已高的法禅法师在一旁合十叹息,送过了宋道明。而宋道明微微转身,看了我一眼后,便与我擦身而过,跟随着狐仙的背影,走向了黑暗之中。 我看着宋道明离开,却没有追上去,因为我知道一旦我靠近宋道明,宋道明只要一出手就可以把我放倒在地,让我躺上数个小时。 我只能孤单地背靠着车头,满头大汗,兀自喘息不定。 面对数十张寺庙僧人从容的脸。 还有满地横七竖八的民警,在地上捂着胳膊和肚子痛苦呻吟着。 通。 我重重一拳砸在车头上,车头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但是内心的挫败感和不甘心却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我,让我几乎放声怒号。 我无力地瘫软在车盖上,呼吸急促,但是嘴角却是泛起了一丝苦笑之意。 没想到我王一生步步精算,却玩不过一个道士,真是可笑至极。狐仙让宋道明别对我下手,这本身就是对我的低估,对我的不屑一顾。 可笑,太可笑了。 “王施主收手,那女子乃是白山脚下出世的绝世狐妖,妖性极强,若是不去其妖性,断其魔根,定要覆亡天下,施主便勿要执念于她了。道明真人乃是老衲数年之交的好友,道法精深,又与那妖物有一段因缘,此次前去,他便是要收服那妖物,去其魔性,以免她祸害人间啊。”一道苍劲的声音传来,却是法禅法师,法禅法师静静地看着我,腰背佝偻,面目慈善,但是语气里却是充满了意味深长的味道,“施主,你身上的妖性,也都是那名狐妖所赐……你为人凌厉,手段霸道,手上沾染鲜血,将来必成大害……” “一派胡言。”我冷冷一笑,看着站在我前方的老僧,然后,冷冷笑道:“老和尚,我是不知道你和宋道明有多深的交情。也不知道你知道我什么事,但是我只送你一句话,那就是……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给我住嘴!” 我死死地瞪着法禅法师的双目,施展了勾魂术,刹那间,法禅法师的双目变得一片空洞呆滞,细细的长眉下,一对空虚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 “阿弥陀佛。”法禅法师轻轻合十念诵了一声,然后闭口不语。 成功了。看来法禅法师已经中了我的勾魂术……只有宋道明能够反抗我的勾魂术。 但是,我该怎么对付宋道明? 按照法禅的说法,宋道明是想要带走狐仙,甚至再次封印她。可是,我为什么感到宋道明对狐仙言听计从,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让我感到迷惘而混乱。 狐仙突然离开,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怪事。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如果说是为了救济天下而甘愿封印自己的话我是打死也不信,可她的态度变化太快,又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且,宋道明找到狐仙的时间点也实在是太准了一点,恰好是狐仙和我渡劫后不久,正逢遇上大麻烦时,宋道明在狐仙刚出井时没有来找狐仙,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以他那神机妙算的能力,照理来说,无论何时何地都没问题…… 心头的失落与挫败感让我难以忍受,却也多少让我理智了下来,无力地靠在车头上,我不经意地抬起了头,望着天空之中的那一轮皓洁的满月,然后,如同灵光乍现一般,突然间,我明白了什么。 对了。 是日辰! 宋道明会算四柱,他是算准了今天的日干和今日的运势,所以才会来找狐仙!狐仙说过,宋道明的三金定命术可以改变人的时运,但是我不相信世界上真会有可以这样随意妄为篡改天运的人,就算他能够短时间改变时运,也必定有诸多限制。 比如说,必须要日干符合命理,才能够迎合天时,逢凶化吉! 第261章 二百六十二 违心话 日干是四柱的轴或核心。命主各种命理现象的推断主要就是围绕日干展开的。而在生辰八字推演吉凶之中,如果推算之事发生当日的日辰与日干相辅相成,则能够让当事人运势大涨,无往不利。也就是刚才宋道明能够轻松找到吉位凶位的原因,如果运气不好,一个人也未必能够随时在附近找到吉位与凶位。 四柱属于天时,青乌之术属于地利。先有天时主导,方才能够运用地利。 而一个人,每一天的运势都不一样,今天大吉,一旦日辰变了,明日便可能大凶。 而现在,时间已经是十点以后,距离第二天,已经不到两个小时。 只要再过两个小时,宋道明的气运一变,他的青乌术能力就会大降,那时候,便是拿下他的最好时机。 想到此处,我眯起了眼,大脑重新变得冷静下来。 稍微思考对策后,我的脑海里终于闪过了一个对付宋道明的方法,随即我忍不住连自己都有些自嘲地邪邪一笑,从背靠着车头的姿势站起身来,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寺庙人员与围观的旅客,最后又扫过了那些被宋道明放倒在地的民警,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再也不多看一眼,而是转身追着宋道明和狐仙的方向走去。 有时候,我真的是一个死皮赖脸到和牛皮糖没有任何区别的人。 我追随着狐仙和宋道明离开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手机秘密思考具体对策。 宋道明和狐仙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周围游客的大乱,尤其是宋道明的武功和狐仙的美貌,更是引起了路人的指指点点,但是宋道明和狐仙两个人都似乎并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只是缓步沿着妙光街缓缓地走着。妙光街是步行街,没有出租车,他们想要立刻离开此地自然不太可能。狐仙想要去哪里我并不清楚,但是如果让他们上了出租车,我想再找到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我不徐不疾地跟随在前方的宋道明与狐仙的身后,像是一个跟班拖油瓶似的死死地跟着。 狐仙和宋道明一路的行迹引起了路人的惊奇,而我这个跟班更是引起了无数人的侧目。 我看着狐仙那窈窕的身姿在前方轻轻地摇曳晃动着,黑色的长发如绢带一般一起一伏,纯白色的长裙也是轻轻飘动,我一开始加速跟踪,一直当我接近宋道明和狐仙还有三十米距离时,我不再追赶,而是保持着这个距离不多不少地跟随着。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在后方跟踪,我看到狐仙突然停下了步子,长裙委地,秀首微侧,一对动人的眸子朝我滑了过来,随即又迅速撇了回去,然后继续往挪移。 “呵。”我笑了笑,然后继续跟随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看他们能够走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局面可以说是非常的古怪而可笑,我像是条甩不掉的尾巴似的紧紧跟随着宋道明和狐仙两人,把死缠烂打、死皮赖脸、死不要脸演绎到底。 他们走,我也走,他们停下,我也停下。 他们上车,那我也立刻上车。 他们下车,我还是坐在车上继续尾随着他们。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跟踪狂。 起初宋道明和狐仙似乎并没有太把我放在眼里,甚至没有向太多的办法来摆脱我,除了中途乘坐一次车之外,没有任何甩掉我的意思。 似乎狐仙也已经知道了我是个死心眼的主。 我则是依旧不以为意地跟着他们,与此同时,我在车内用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然后开始了我的布局。 对付宋道明的计策,我已经想好。 我不是没考虑过开车撞死宋道明的策略,但是我知道那样做的唯一结果就是我的车轮胎报废或者引擎熄火。在宋道明面前,寻常小花样根本不起作用。 必须出奇策。 想要迷惑敌人,必须先迷惑自己。 就这样前前后后相持不下地跟踪了差不多有四十分钟,狐仙和宋道明才意识到我似乎真的是不肯死心,终于在上通锡高速前的新洲生态园附近停下了脚步,于是我也布局完毕,下了车。此时已经将近十一点,生态园在一个半小时前就早已关门,生态园前的小道附近静谧无人,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我和狐仙以及宋道明三人的影子也是忽长忽短。 “王一生,你要跟我们到几时。” 终于,还是狐仙停下了脚步,纤长的美腿并作一线,双臂微开,婷婷地立在原地,数秒后,她黑发流转,徐徐转过身来,她轻轻地拂着长长的秀发,灵动皎洁的眸子即便是在黑夜的影子中都显得无比明亮。 “看心情。”我从容地笑笑,摆了摆手,闲然自适地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会走到哪去。好奇心,好奇心。哈哈。” 狐仙用像是看傻瓜似的表情看着我,黑发垂地,清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半晌都没有眨一下。 这是狐仙生气或者心情不爽时的标准表情,一旦狐仙心情真的不爽了,这个女人是不会长篇大论跟你闲扯什么的,她只会静静地看着你,双目一眨不眨,面无表情,然后半晌不说话,不怒自威。 但是那种冷到极致的死寂感足以让你的心瞬间被这个女人内心的苍凉和孤冷所侵占,那时候,你会瞬间失去所有的战斗力,在这个女人面前缴械投降。 宋道明静静屹立在狐仙一旁,这个男人比狐仙整整高出一个头,身材不算雄健放阔,但也算是健朗匀称,骨骼清奇,但是站在狐仙身旁,却仿佛跟班一般。 洒洒月光下,狐仙与宋道明相伴而立,淡淡的疏影交错一块,竟是看得我有些恍神。 “王一生,这是为了你好。”终于,在数秒的僵持之后,狐仙轻轻叹息了一声,目光平视着我道,“你乃是七两三钱的命,是有大气运的人,你此刻的作为,却是落了极下乘。我不想你如那些个垂涎流连于我的男人那般疯魔走火,失心痴念一辈子。离经叛道的男子我不在乎,凉薄寡义的男子我能接受,冥顽不灵、迂腐昏聩的也可入眼,胸无大志猥亵邋遢也尚可睁只眼闭只眼,便是矫揉造作、放浪形骸、见异思迁、纨绔风流的也能看两眼,甚至娥皇女英、一人双骑、酒池肉林、三宫六院也可忍了。但是唯独痴念难断,执迷不悟的人,我不会多看一眼,不会多留一步半足。王一生,若是你真对我如此念想,那你也不外乎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足以我弥留身际。” “不错,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淡淡笑道,“但我可真不会一把眼泪一把涕零地委求你留下来。狐仙,你想太多了。” “我对你这样的老女人,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压根提不起兴子来。就别恶心我了。”我冷冷笑着道。 “违心话。你不想我,王一生?”狐仙讥笑着看着我,“那你为何跟我至此?” “不信?你不是会读心术么?你可以读读我心思看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对你感兴趣。我想这一点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来,尽管来读读我的心思,如果你能够读出我对你感兴趣,我现在就当场自尽。” 第262章 二百六十三 当今之世,六度不可行 听闻我坚决而难以辨认真伪的话语,狐仙这个女人绝美的面上终于是掠过了一丝的骇异,她双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清冷的眸子里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但是很快,狐仙的面色便是变了一变。 “王一生,你……”狐仙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 “怎么样,看出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了,对?我的心里,对你的只有厌恶,厌烦,反感和憎恶,别以为我对你有半点好感。你对我来说,留在身边,就只有利用价值。所以,狐仙,你就不要再自作多情地以为我是垂涎你美貌的蠢男人了。”我冷酷说着道。就算有读心术,狐仙也绝对看不出我对有半点她兴趣,因为我此刻内心里只有对这个女人满满的厌恶感和排斥感,丝毫没有好感。 “其次呢。我跟到这里呢,只是想问问你们一句,你们找到了新的灵元金丹没?”我扫视了宋道明一眼,问道。 提到灵元金丹,纵然是恬淡宁和的宋道明也免不了微微一惊,身形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常态,静静地看着我。 “看起来似乎是没找到啊。毕竟像高雪芹那样的小雏妖可不多见,能遇到一只已经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走了大运。遇上第二只可不简单。” 我淡淡地笑着,然后缓步朝前,和狐仙以及宋道明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宋道明,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把狐仙封印在井底之下,但是我根据我的观察,你和狐仙之间的关系我还是看出了一些,最起码,我看得出来,你不希望狐仙死,对?” 宋道明静立原地,闭目养神,单手作合十状,没有说话。 “那我就直说了。狐仙呢,她现在大劫在即,如果没有我,她必死无疑。除非狐仙这个受了几百年的恶心老处女愿意放下她那自以为高贵的身段胯下承欢沦为男子玩物。可惜这个女人的性子很犟,不会屈身。所以呢,如果想让她不死,也就只有渡过大劫,而除了阴阳交泰之外,唯一的渡劫方法就是靠其他人提供带着阳气的金丹给她,在她体内补充阳气。而现在,在其他新小妖出来之前,恐怕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还有这第二枚金丹。除非你宋道明能够找出新的小妖来夺取金丹,不然你身边这个女人早晚都是死。” 我的话终于让宋道明的面色稍微动了动,原本一脸沉穆的宋道明终于睁开了双目,眯眼看着我: “王施主,你的话倒是说中了贫道几分心思。大仙于贫道来说,确是知遇有恩之人。《大方广佛华严经》曰:不知报恩,多遭横死。大仙乃是贫道恩师,贫道自需报恩于她。不让她受苦受难,保其身形,不让其身陨道消。” “这就对了。本来我对狐仙这个女人还有点想法,想利用她身上的价值。但是现在我更想得到你,宋道明。”我淡淡的道,“宋道明,既然你不想让狐仙身死道消。那我们接下来可以好好谈谈‘价钱’。当这个女人渡劫的时候,我可以把我的金丹给你旁边这个女人,让她多蹦跶个几年,甚至,我还可以帮你找寻新的金丹,但是我也有个条件,那就是在我给出金丹之前,你必须加入我的旗下,为我效力。” 宋道明目色微沉,身形削立,双手合十,右手拇指轻轻转动着小叶紫檀佛珠。他喟然叹息道: “王施主,你这是要贫道入魔道,纵然大仙于贫道有盘盘恩情。然则施主坏事做尽,我执顽固,魔扰深深,杀性过重,不以苍生为念,与佛道大道背离,让贫道如何心悦诚服,与魔携肩,沦入魔道,流入邪僻,做野狐禅,背离尊者?” “何为魔,何为佛?”我双手交叉在背后,微笑着看着宋道明,“佛所谓的魔,除却欲界第六天的天魔,共有烦恼魔、蕴魔、死魔。烦恼魔为恼害众生身心的贪嗔痴。蕴魔指起种种障害而构成众生生命的色受想行识五蕴。死魔为断众生命根的死。这三魔,皆是修佛之大障碍。人之所以修佛,终究是为了解脱,开智,继而普度众生,寻觅大道。三毒皆空,四大皆空,五蕴皆空,六根皆空,八识皆空,但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超脱我执,脱离法执,解脱八苦,从更高的角度看待这世间本源? 若说我是魔,我的本意乃是令黎民百姓、升斗小民、芸芸众生自个体的我执中解脱出来,从跟高的理性和人类整体乃至超宏观世界的角度看待这世间的种种问题。 “我非魔,沉迷苦海,欲壑难填,资讯烦恼,没有自我认识能力的芸芸众生才是魔! “梁简文帝《菩提树颂序》中所说:‘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宋道明,你可知道我的谋图?我的此生宏愿,便是要做大圣,用我妖术,斩断众生烦恼,解脱世人!如果这也是魔道,敢问,阻碍我大业的佛道圣人,又为何物?” 我冷冷地看着宋道明,宋道明却是秀眉微缩,定定地看着我。随即他轻叹一声,道: “王施主言辞犀利,却依旧未能脱离我执。” “脱离我执?”我冷笑一阵,继续道: “追寻佛法,自然是追求‘不着相,不执着’,不当我执,这不错。然《地藏菩萨本愿经》中大愿地藏王菩萨云:‘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南海观世音也发宏愿云:‘行菩萨道,救度众生,众生之苦未尽,誓不成佛。’这些个宏愿,不也是我执?佛有与众生共度苦海者,也有先度众生再飘然离去者。为超脱众生,自甘我执,亦是从善积德!” 我继续道:“佛有六度。施度,戒度,忍度,精进度,禅度,慧度。施度分财布施,无畏施,与法布施三种,财布施因为社会不公,国家福利保障有限,资源配置不均,甚至贪官污吏、卖官鬻爵者从中作梗,于当今社会,如何能够做到?无畏施只因当今社会拜金主义,人情冷漠,自身难保,如何实现?至于法布施,当今社会,物欲横流,人心浮躁,尤其是青年群体,多数的记忆都来源于微博贴寥寥几十字几百字的碎片记忆,所学肤浅,人心浮躁之下,又有几人愿听佛法宣扬?” “再说戒度。当今社会,鱼龙混杂,以利为本,性情顽恶,在马太效应作用下,富者越富,穷者越穷,富者上位者可挥金如土,断人生死,玩弄女色,视人命如草芥,却因内部体制成为一个防护屏障,所以无所报应,所以多数掌权持金者缺乏自我认知的德行,不能克制自己膨胀的欲望。当今世道之下,邪淫妄语,杀生偷盗者以千万亿计,口意清净,不犯恶业者寥若晨星。纵然佛有心度化众人,可是僧人有限,众生如云海广阔,便是一天度化百人,又度化到何时?何况缺乏理性德性,没有自知之力的新生儿每时每刻都在诞生,佛法无边,却要度化到何年何月?” “再说忍度。当今社会,物质大爆炸,物欲横流,不说其他,但是根据统计学统计,单说每人每天能够接触到的食物就有八百种之多,外物外欲如此强烈富有诱惑之下,有几人能够克制自己,忍受苦难考验,忍受诱惑?” “再说精进度。当今时代,人心顽固,自视甚高,性格桀骜,不肯指错而改,甚至一错再错,错上加错,直至无上大错。大多数人不肯放下身段改过自新寻求真理,又如何谈得精进度?” “再说禅度,要禅度,先需心静。然则当今世界人口繁杂,数量庞大,生存空间挤压,相互影响,加之外物俗尘干扰搅乱,大多人经不住外物欲望,或是自甘堕落,沉迷欲海,纸醉金迷,红灯绿酒,或是急功近利,只求一个快字,是以山寨横行,次品泛滥,劣质仿制毒物充斥市场,人心轻浮,只求功名,又如何求禅度?” “再说慧度,慧度需要慧度之人饱读诗书,博览群经、远大学识、历练世故,有所见地,能够克己律己,且慧根不浅。但是当今之世,世风日下,人心急躁,甚至大多青年排斥书籍,不愿沉下心来捧起书本,而在网络寻求肤浅知识,只知道游乐小说,心性阅历大不如前。世风日下,又如何慧度?” “宋道明,我说这些,只想点醒你,当今之世,六度……不可行!”我盯凝着宋道明,一字一句道,“唯有我的能力,我的勾魂术,唯有我,能够拯救这世道!若你真是修佛向善之人,就跟随于我,一同改变这世道,超度这亿万众生!能度世者方为佛!阻我度世者,皆为魔!” 当我握紧双拳,含着满腔热血吼出最后一番话时,宋道明原本站立稳定的身子,终于颤了颤,双脚一个不稳,道靴微缩,居然后退了一小步。 但仅仅是这小小的一步,却是被我清晰无比地看在了眼里。 我终于笑了起来,转而这笑声越发地张狂和放肆,在持续两秒之后,又变回了平静。 第263章 二百六十四 野心 “王一生,放弃。”狐仙如玉掷地般的清脆传来,与宋道明相反,她朝前迈出了一小步,正对着我道,“论了这么多,你莫不是在等待时机,用一番妄语缠住我和宋道明,想搬救兵,王一生?若是如此,你就太天真了,王一生。” 清清冷冷的眸子对着我,看得我有些发虚,但是我最后还是笑了笑,张开双手道: “搬救兵?我可不需要搬什么救兵。我只是说说大实话而已。狐仙,除了从你身上得到勾魂术,说真的,你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价值。而我也相信得到勾魂术是我的命运,我必须要改变这个世界。也只有我有这个能力改变这个世界。我得到勾魂术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如果你不信,可以用你的读心术仔细读读我的心,看看我的心思是否有半点虚假。呵呵。” 狐仙微微一怔,然后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我的脸上,我看到这个女人秀美光洁的无暇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绝美的脸僵硬了整整数秒后,却是闪过了一种类似于悲伤、孤寂与失落的色彩,晶莹澄澈的瞳眸深处,仿佛有一刹那的丝丝水纹波动。 半晌,她才定了定神,有些恍惚地撇头对一旁的宋道明艰涩地开口说道: “他说的……都是真的,道明。王一生,的确有与你合作的心思,也没有搬救兵。而且……他心里很厌恶我,憎恨我,这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道明知晓了,大仙。”宋道明对着一旁的狐仙微微一笑,深深看了狐仙一眼,然后重新转头看着我。 我盯着宋道明,继续道,“宋道明,你也听到了。我对你的意思和狐仙这个让我厌烦的女人毫无关系,我只是诚信邀你,你愿不愿将你的本事借助于我,与我共杨佛法,共度世人?” “王施主,如大仙所说,你所言句句为真,心怀系天下、普度苍生之念头,贫道实为佩服,王施主为大仙金丹所启,有勾魂之术,可篡逆人心,实为旷古绝今的本事。只是这天下浩大,且若按王施主所为普度众生,必有血光之灾,怕是要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贫道宅心仁厚,心地过仁,不忍杀生,怕是无缘与王施主共谋大事了。” “那么,狐仙的命呢?若是没有金丹,我看你怎么挽救她的性命?”我冷笑着道,“一不能普度世人,而不能报养育知遇之恩,宋道明,你可真是窝囊至极。” 宋道明面露微微错愕之色,双眉微垂,眼中的清明之色却是黯淡了几分,他淡淡道: “我与大仙之事,王施主多有不知。既然大仙已与施主断绝缘分,那她的事自然与施主再无因缘。” “我不关心狐仙的死活,但是你关心,对?”我冷笑着,狐仙的花容凝重而阴郁。“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把她关在地下数十年,但是既然你没有杀了她,我想你留着她,总是有用的。如果你不在乎她生死,那我也没办法。” “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说,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就必须要大刀阔斧地进行,如果不下狠心,没有谁能够改变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个烂摊子,烂着就一直烂着,而且会越来越腐化。” “纵观人类社会,就是一个重复的过程,出生,死亡,大多数的人都在重复地走古人的老路,古人思考过的问题,现在的人依旧思考,古人犯过的错误,沉迷欲海,自寻苦恼,执着顽固,软弱无能,都在一次又一次地重演。除了科技上的进步,现在的人的思想真的比古人深邃么?现在的人的道德素质真的比古人更高深么?先秦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心学在当今时代的衰退,本就说明了当今社会的风气败坏,人心的浮躁。” “《圣经传道书》第一章第九节说‘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不是重复的。人类一代一代繁衍,人口越来越多,甚至到了近代的人口大爆炸时期,社会资源极大地被开采挥霍与浪费,环境破坏,每况愈下。 青春期技结束之前的小孩子永远都不懂事,永远都会走父母祖上的老路,永远都会犯前任犯过的错误。这就是在浪费资源。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除了百分之十都不到的从事高科技研究的人员是对社会与人类文明的进步起到推动作用,其他百分之九十的人,尤其是非从事科研、数学与理科专业的都不过是在浪费社会资源罢了。就比如说当今中国,多少人一辈子的追求不过是小富即安、守住那一亩三分地?那些人对于社会的进步,人类科技文明的发展又有多大的推动作用?倒不如把他们的社会资源集中到更有才能的人身上。可是,现在这个社会,手里握有资源的人却安于享受,满足自己那靠荷尔蒙、激素和神经冲动带来的种种刺激,不肯放开钱袋子把手里的资源腾让出来。” “如果人类能够更有理性,能够有长远目光和大局观的话,社会资源就不需要浪费。” “中饱私囊,以权谋私,满足私欲,每个人都从个体的自我立场出发,却没有人类是一个集体的集体意识,这才会有战争、冲突、碰撞、厮斗,尔虞我诈、掠夺、剥削、强奸、急功近利……这都是因为人类太不理性!而我的目标就是要让人类变成一个整体,一个富有更理性思维的整体,能够克制自己欲望,不再被自己的欲望所支配,真正的智慧人,理智人!” “我要改造人类,补救人类的劣根性!而且只有我能够做到,除此之外,别无他人!以这一点为目标,不管死多少不完美的人,不管消灭多少只知道浪费社会资源以自我为中心,无法从人类整体利益出发阻碍人类科技文明进步的社会渣滓,拦路石,都无所谓!” 第264章 二百六十五 一网打尽 我怒声怒色地说着,宋道明的表情与面容随着我的话语而连连变化,只有狐仙依旧静静站在那里,表情变动细微,除了微微的动容,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依旧平静。 “愿将此生献世人,不渡己身渡众生!这就是我的信条,你说你是佛,还是我是佛?如果一个人有挽救天下改造天下的雄心壮志,你可敢说他为魔?若宋道明你依旧认为我是走火入魔,那我问你,你,可做得到!?” 说到此处,我因为心内激动,刚才对宋道明使用勾魂术被反震受的伤,加上胸中积聚的一口激愤之气一时堵在咽喉没能够挤出,我的喉头一紧一开,随即我哇的张开了口,一股热血突然从舌根处涌了出来,吐在地上,随即我整个人都是一阵释然一般,踉跄了一步,浑浑噩噩的大脑却是更清醒了几分。 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坚定地抬头看着宋道明,却发现宋道明有些惊愕与犹豫地看着我,澄清的瞳孔深入流波荡漾,面上满是动容之色,似乎多少被我的言语给说的动容了。 “我用读心术看了,道明……他说的,的确是他的真情实意,字字不假。”狐仙在一旁提醒宋道明道,柔腻的语气却带着满满的真切与宁淡。“一生他确实有着普度众生的心。难能可贵。” 宋道明看了狐仙一眼,重新面对于我。 “怎样,宋道明,可愿与我携手?”我淡淡笑看着宋道明问道,“你的本事我十分敬仰,你的修行德性我也万分景仰,如果你能够帮我,祝我一臂之力,将你那逆天改命的本领助于我,我必定能够如虎添翼,一同将这世界净化为人人具有理性,有大局观,开启智慧的极乐世界?” “王施主所言,确实让贫道颇为动人,也极为钦佩。能够胸怀天下之人,当今之世,实属罕见,实在难得。”宋道明幽幽喟叹道。 “来,宋道明,与我同行。我需要你。而我,也会给你你需要的灵元金丹。那样,你就可以给狐仙续命了,对么?” 我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踉跄着,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宋道明缓缓走去,因为喉咙隐隐作痛,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看到我,宋道明默立原地,双眉微蹙,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灯笼裤的裤脚被风微微拉扯,叠起的褶皱处上下蠕动。 “来,宋道明。” 我距离宋道明越来越近,而宋道明看我的目色也是连连变化,似乎真的有所犹豫。 狐仙也静立在旁,白裙翩翩,不发一语地看着我,这个女人面如铺霜,黛眉微蹙,漆黑的眸子里却是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终于,在我距离宋道明不到三米时,宋道明短须微颤,终于袖袍微抖,右手抬起了那么几不可觉的一寸,似乎真的心动了。 “这就对了,宋道明,我们各取所需,一同改变这天下,其实不必仇雠相对的。”我咧嘴一笑,然后,伸出的指尖,与宋道明的即将抬起的手臂,越靠越近。 只是,就在我的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宋道明的手,两手相触之时,突然间,数道明亮刺目的光线从前方打过来,紧接着,连绵起伏,急骤嘹亮的警车声连片响起,惊动人心,让我浑身上下千百个毛孔都起鸡皮疙瘩。 警车?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有警车?而且听声音和光源,似乎有十数辆之多! 不单单是我,同样吃惊的还有宋道明与狐仙,因为警车光源照射而来的方向并不单单是他们的身后,还有我的身后。 也就是说,警车是从街道的两侧同时涌入,分别封锁了两侧的街道出口。把我、宋道明和狐仙三人的出路全都给拦截住了。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记得我没有打电话通知警方,为什么此刻会有数量如此之多的警车前来? 我缩回了即将和宋道明触碰的手,心跳开始加速,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我的预料。我该怎么应对? 望着两侧同时逼迫而来的盏盏白亮警灯,狐仙也是左顾右盼,或是看看我,又是看看身后的警车,俏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的错乱之意,显然这个女人也和我一样并不知晓为何情况会突然演变至此。 “王一生,你……” 就在我惊慌之时,前方的警车之中,一辆编号为1763的警车急速奔来,如狼似虎一般冲到了我与狐仙三人 的面前,骇得我连连倒退三步,心跳急速加快。 是谁。 到底是谁找到了我和狐仙。 到底是谁把我们包围。 到底是谁。 望着在我的面前停下的警车,我惊恐地睁开了眼。脑海里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因为我和宋道明在路上已经奔跑了将近一个小时,早就离开了妙光街,一路上七歪八绕,身后也没有任何警方的追捕,哪怕是通过监视摄像头,晚上光线暗淡,警察也不可能根据车牌这么快锁定我们。警方又怎么可能在这么快的速度之内找到我们的下落? 到底是哪个妖孽,把我们三个人一网打尽?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而也就在这时,闪烁着红蓝二色的警车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了,一道颀长而俊伟的身影自警车内走了出来。 看到那道身影,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黑色的刑警制服,黑色的刑警帽,笔挺的身材,俊秀而潇洒的面庞,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从车内出来的人,是司伏见?! “司伏见?”看到从车内出来的司伏见,我的心脏加速更快。为什么司伏见会找到我这边来?我没有给他下达过任何的指示,今天晚上寻找狐仙的行动,我也根本没有联系过他,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找到我?难道他身上的勾魂术解除了? 不应该啊! 在两盏警车灯光的照耀之下,司伏见那伟岸的身躯自黑暗中缓缓走出,黑色的运动鞋踩在空旷的路面上,发出清脆而动人心弦的跫音。 “司伏见……”我咬紧了牙,涔涔冷汗顺着面颊滑落而下,一股极强的不安感笼罩了我全身,这种不安感和恐惧感让我闻到了末日来临的气息。 司伏见面无表情,右手之上提着一把手枪,他直视着我,线条明朗刚直的嘴唇紧抿,一直走了七步,他站在了我的面前。 “王一生。”司伏见静静地看着我,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光芒,仿佛深渊里爬出的恶魔。然后下一秒,他缓缓地举起了枪,黑圆的枪口,朝我对来。 第265章 二百六十六 欲惑他人,先惑自己 我的心脏骤然一跳! 糟糕。司伏见身上的勾魂术……果然已经取消了! 但是就在下一秒,司伏见的手臂微微一偏,他的枪口却是绕过了我,微微偏移,对准了……我身后的宋道明与狐仙!? “怎么回事?” 司伏见没有把枪口对准我,再次让我感到了万分的震惊与疑惑,我的视线从司伏见的枪口转向了司伏见的脸庞,只见他静静地看着我,脸上却是露出了虔敬与歉意之色: “抱歉,我来晚了。王一生。”语气里,充满了歉疚与随和。 ??? “什么?”我呆愕地看着司伏见,大脑急速运转,却是更加的迷糊。 “不是你打我电话通知我叫我来的么,王一生?”司伏见对着我眨了眨眼,反问道。 “我叫你来?司伏见,你到底搞什么鬼?我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命令?”我紧紧地盯着司伏见的双目,却是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半点狡黠来。 看不透。 我看不透司伏见在搞什么鬼。 见我满脸狐疑,司伏见轻叹了口气,直视着我,继续对我道: “和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我来的时候你会失去你叫我来的记忆。刚才你打我电话时,在电话里告诉我说,见到你的时候,让我提醒你用镜子或者手机的反光板看自己的眼睛,对自己说‘解’,你就能够想起一切。” 我的大脑突然划过一道灵光,刹那间,我明白了一切,最后,我种种一拍腿,忍不住大笑起来: “啊?……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我微笑着看了司伏见一眼,然后说了声“辛苦了”,之后便迅速地从口袋中掏出了我的手机,用手机侧面的金属反光面照映出我的脸,让我能够从手机的反光金属板面里看到我自己的眼睛。 “解。”对着手机反光板里的我,我淡淡地说了声解,解除了我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勾魂术。 刹那间,我原本一片混沌的大脑变得无比清晰起来,所有的思路,所有的思绪,所有的脉络,所有的记忆,就像是潮水一般在我的大脑里奔涌而出,所有的真相,都浮出了水面。 而随着我渐渐恢复我用勾魂术封印在我自己的大脑里的记忆,我的嘴角,也终于是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 宋道明。 我赢了。 没错。 这就是我用来对付宋道明的策略。 在刚才一路跟随着狐仙和宋道明来的路上,我就拨通了司伏见的电话,把我和宋道明以及狐仙的行进路线全程告诉了他,让他以接到目击者关于御镜堂行踪下落汇报,搜捕御镜堂余孽为由调派公安局刑警内部的警员,沿着我的道路,跟随着我的车经过的轨迹,从公安局一路带人前来,一直把时间拖延到12点之后才可以出现在我和宋道明的面前。同时我还提醒司伏见让他来时提醒我解除我自己身上的勾魂术。 给司伏见下达了命令后,我随即通过手机的反光金属片对自己施展了勾魂术,下达了以下几个命令: 一, 我要忘记我对狐仙的所有其他情愫与念想,给自己下达心理暗示,让自己在心里恨狐仙。深深的厌恶这个女人,对她产生反感。这样即便狐仙用读心术也不会发现其实我对她的恨意都是假的。 二,我要把我的宏图和愿望告诉宋道明,诚心诚意地说服他,让他对我的想法表示赞同,想办法让他降低对我的警惕心,甚至臣服于我。起码要说上两个小时,进了拖延时间。但是我必须忘记宋道明的法术在12点之后会失灵这一点。 三,我要忘记给司伏见下达命令让他赶来这件事。 就这样三个命令,构成了我对付宋道明的最终策略。 也是我用来对付宋道明的奇招妙计。 我把我自己都计算进了我的布局之中,我连自己都算计了。 想要迷惑敌人,必须先迷惑自己。 因为我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所以狐仙只能够从我的内心里读出我对她的恨意,因为我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所以我忘记了我让司伏见来这里的记忆,因为我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所以狐仙读不出我在拖延时间,拖延到12点,等待宋道明的法术过期的时间。 这就是我的计策。 我的……一步险棋。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我被我自己给算计了!哈哈。”我猖狂地笑着,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0点08分,我知道,宋道明的末日,到了。 而与我的猖狂相比,被司伏见……还有赶来的二十名刑警团团包围,用枪口指着的宋道明和狐仙,则是面色铁青,忧郁至极。 狐仙被我骗了,宋道明也被我骗了。 就连我自己,都被我骗了。 我静静站立,双手背负,笑看着狐仙,道: “不好意思了,狐仙,看样子,我刚才对你说了不少假话呢。你应该看出来了,对?”我笑看着狐仙,道。 听到我的话,狐仙面如冷石的铁青色脸上,那艳红色的唇角终于翘了一丝丝浅浅的愤怒笑容,这个女人终于怒极反笑。 狐仙清定的眸子在我的身上微微一扫,视线与我相交,数秒之后,狐仙撅嘴笑,有些像是小孩子耍性子似的笑着道: “原来这样啊……我倒说你的性子怎么跟五月里的天这般多番模样呢,王一生。倒还真想得出来,居然连我也敢蒙骗。” “想要算计别人,就需先算计自己嘛。如果连自己都不敢算计的人,谈不上称王称霸,收服这世道人心。像宋道明这种不能够用常理对付的人物,就需要用非同常理的策略。”我淡定地笑着,随即细细打量着狐仙的脸庞,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心情突然变得不错?” 狐仙顿时板下脸来,双目轻眯,轻猝了一口,骂道: “聒噪。” “呵。” 我笑笑,然后后退了两步,同时原地转了一圈,目光迅速地扫过了周围二十名除了司伏见之外的刑警,同时施展了勾魂术,道: “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从司伏见的指挥,全力捉拿犯人!” 勾魂术如同雷达扫描一般扫了一周,很快,二十名刑警的面色变得平静而服从起来: “是!”二十道铿锵有力的男声从四周响起,二十名刑警瞬间受到了我的控制。 看到二十名面色坚定而服从的刑警,我满意地笑了笑。司伏见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第266章 二百六十七 围杀 我给了司伏见一个眼色,司伏见对着我微微一笑,指着宋道明的枪却是没有半分的动作。 “司伏见,和这个道士拉开十五米的距离,这个道士很难对付,他的武术相当厉害,被他近身会很麻烦。”我对司伏见提醒道。 “是么。倒还真看不出来啊。”司伏见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随即步子微微后退,听从我的话拉开了和宋道明之间的距离,免得被宋道明近身吃哑巴亏。 我重新看着宋道明,微微笑道:“宋道明,不好意思,我算计了你,但是我之前对你说的宏愿都是我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但是如果你不能与我合谋,为我所用。那么,你只能够成为我行进道路上的绊脚石。留不得。” “宋道明,虽然我不会青乌术,要比易学佛学也不若你高深莫测,但是我也多少看破了你的三针定命、择吉与青乌之术。你的青乌之术想要施展,必须满足天时、地利与人和三方面。你的三针定命,定住的,乃是一天的时运,而并非一个月,乃至一辈子的时运。根据我的推算,你之所以选择昨天寻找狐仙,估摸着是因为你算出了昨天是你的吉日,能够顺风顺水,但每天的日辰都在变动,只要过了午夜,你的日辰气运就变了。你的青乌之术也未必能够那般随心自如地使用了。” “被看破了么。倒也有几分真才实学。”狐仙轻轻地瞥了一旁的宋道明一眼,宋道明微微吐了口气,双目微闭,双手合十,轻轻念诵了一句阿弥陀佛。 “狐仙,跟我走。你们都走不了的。”我淡淡的笑着说道,“只要是在这个无锡市,不管是武警还是刑警还是民警,我都可以轻易调动,你们就是再长四条腿也逃不走。” 狐仙四下顾盼,看着周围包围地严严实实的刑警与警车,瞳眸里映射着蓝红色一闪一烁的警灯,幽幽然叹息道: “算了,道明,都告诉一生。” 听到狐仙的话语,宋道明双目微微睁开一线,深深地看了狐仙一眼,清澈明朗的眸子里却是闪过了一丝的违抗。 “道明?” 宋道明静静看着狐仙,微微摇了摇,然后,忽然间,宋道明苍劲枯瘦的右手一翻,大袖飞舞间,之前宋道明曾经在妙光塔内使用过的三针定命的八宫卦卦盘自衣袖底下滑了出来,上面的那一串生锈的乾隆通宝叮叮作响。宋道明右手掐指一算,目光连连闪烁,同时用娴熟的动作和惊人的速度拔出了三枚金针,拨动了八宫卦卦盘上的几枚铜钱,之后,又迅速地把金针刺了进去! 很显然,在这短短几秒钟里,宋道明又算了一卦……虽然每一天的时运都不一样,现在已经过了晚上12点,宋道明的气运已经不可能和昨天一样,但是如果宋道明今天的时运依旧亨通的话,我恐怕还是收拾不了他。 看到宋道明从衣袖底下滑出的八宫卦卦盘,我的瞳孔骤然一缩,急忙对司伏见喊道: “阻止他!” “开枪!”一听到我的命令,司伏见立刻振臂一挥,命令其余的刑警射击开火。 砰砰砰砰!! 一阵又一阵的枪声响起,而宋道明的身影却是如同游走的滑蛇一样扭曲模糊起来,他步履飞快,一发又一发的子弹居然从他的身边擦了过去,硬是没有打到他的身上! “该死……难道被他蒙对了,今天也是吉运?”连续二十发子弹,不是从宋道明的身侧擦过,就是从他的头顶上擦过,把他的八角帽擦得飞了出去,又或是把他的青袍边角打出了数个恐怖的窟窿,可是每一发子弹,位置却又是恰好偏离那么一点点,偏偏没能够伤及宋道明的本体,给他任何的致命伤害。 我死死地咬紧了牙关,咬得牙龈都生疼无比。 太荒唐了,难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真的被宋道明给蒙对了,今天也是他的黄道吉日? 砰! 宋道明脚踏诡异的步子,身形忽然前进,忽而后退,又或者突然往左前方迈出一步,又或者突然连连后退三步,每一次简单的走步,都能够堪堪躲过危险的子弹,就像好像早已经料知了子弹的轨迹一般,让我汗如雨下。而在踏步的过程中,宋道明则是渐渐地朝着左侧最近的一名刑警靠近过去,显然是想要凭借着他惊人的武术先把他放倒。 难道……宋道明真的不可战胜么? 就在我有些心灰意冷时,又是一道刺耳的枪声响起,而原本打算往左前方踏步的宋道明身体突然一滞,紧接着剧烈地颤抖起来,整个人都是朝前一个踉跄,接着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细碎的几绺胡须颤抖间,他双目惊恐地睁开,嘴巴张大,一大口鲜血突然自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道明!”看到宋道明喷出鲜血,狐仙面色大惊,迈出了优美的步子便要朝着宋道明走去,但是宋道明却是定定地看了狐仙一眼,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缓缓叹了口气,对司伏见道: “继续开枪。”司伏见在一旁轻轻地下令,二十名刑警没有任何间隙地对着踉踉跄跄的宋道明一次又一次地扣动了扳机,宋道明左支右拙,满嘴是血,道袍的对襟上是血条,根银白色短须上满是血滴, 我不知道宋道明为什么会突然喷血,按理来说他身上没有中弹,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他使用青乌术消耗了过多的精神力和内力么?还是说,他本就有旧伤。 尽管喷了口血,但宋道明依旧勉力支撑着,他的身体晃晃悠悠,步伐尽力地保持着稳定,但是我看到他的双股都在不自主地颤抖着。 砰! 一发子弹自宋道明的脖颈侧面飞过,险些打穿宋道明的颈动脉。 砰! 宋道明脚步连连转动,身形狂退,但是又一发子弹自宋道明的右臂擦过,宋道明的手臂一颤,袖口呈v字裂开,一条鲜血顿时流淌而出。 砰! 一发子弹在宋道明跳闪之时自宋道明被灯笼裤包裹的左小腿擦过,灯笼裤霍然开口,宋道明的左脚顿时冒雪,因为左腿受伤,宋道明的身形顿时一个不稳,行动受到限制,再也不能如一开始那般灵活躲闪刑警的子弹。 但即便如此,宋道明还是冒着枪林弹雨,冲到了一名刑警面前,右臂环勾,突然出拳,打在刑警眉内侧的攒竹穴上,出手快如鹰击,仅仅一个照面,就把那名刑警打得昏死过去,滑倒在地。 但是为了打倒那名刑警,宋道明的右肩肩肌却被子弹无情地擦透而过,同时侧腹部也被一发子弹擦过。 宋道明闷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整个人都是一阵虚浮,但是硬是含着一口鲜血,他的目光一凌冽,身形一转,还是拼着一口气,朝着我和司伏见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267章 二百六十八 血泊中的狐仙 “拦住他!”见宋道明携带伤口硬冲而来,司伏见也是有些惊异,显然他从来未曾见过像宋道明这般诡异的男子,密集的子弹一发接一发,却只能够勉强给他擦伤,就算是狂喷着鲜血,他也能够放倒刑警。更惊人的是,这还是一名模样五六十岁的老者! 在司伏见的命令之下,立刻有六名刑警冲了过来,结成人墙挡在我和司伏见的面前,以免宋道明冲破防线,但是让人吃惊的是,宋道明居然单枪匹马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丝毫没有畏惧! “这个疯子……”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握紧了拳头。然后我不敢置信地看到宋道明连连出拳,面对六名刑警,他先是出手环抱住了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打晕,然后将他环抱在身前,作为肉盾,接着宋道明硬是以那名昏过去的刑警作为盾牌,狠狠地撞向了其余的几名的刑警,趁着那名昏迷的刑警撞到最前面三名刑警的同时宋道明倾身俯冲,左右手分开前出,一左一右勾住了两名刑警的脖颈,然后猛力一拍,两名刑警不偏不倚地额头撞在了一起,就像变戏法一般,两名刑警顿时身子一软,双腿无力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三名拦在我和司伏见面前的刑警想要举枪射击宋道明,可是宋道明却是再次重重一推左右手上两名昏迷的刑警,撞向了三人,同时他自己也是迅速地冲上前来,左右开弓,双拳出击,迅捷无比,两道清脆的骨骼碰撞声响起,两名刑警再次痛苦地托着下巴瘫倒在地上打滚,剩下的那名刑警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势如破竹一路杀来的宋道明,举枪欲开,但是宋道明突然一个起跳,道靴的靴底重重地踹在那名刑警的脸上,踢得那名刑警连连后退,最后在落地时宋道明身体一歪,却是勉强站起来,又给了那名刑警腹部一记重重的肘击,痛得那名刑警当场吐出了一口酸水,随即宋道明尤其是凌厉的一拳砸在那名刑警的攒竹穴上,拳头落处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再次把那名刑警打得翻仰在地。 “瞄准他的脚踝和脚部跟腱,他转身回旋时身体会有一个短暂的停滞。他抬腿时身体会往后倾倒三十度,那时他的腰部以上部位发力受阻,瞄准他上身。” 砰砰砰! 就在我们和宋道明之间的最后一名刑警倒下时,司伏见冷静下令,刹那间,三声枪响震天动地,一枪打在了宋道明的大腿侧部,另外一枪击中了宋道明的右膝外侧,还有一枪击中了宋道明的左脚脚踝侧面,两脚同时中弹,产生的剧痛和冲击力终于让宋道明身体整个前倾,虽然他勉强站住了身,却还是膝盖一曲,整个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倒在了地上! 宋道明,跪倒在了我和司伏见的面前。 距离我,不到五米。 一对虚弱,失去了神彩的目光,显得那么的黯淡,失去了一开始的清明与神爽。 “道明……”看到身中数弹,浑身浴血的宋道明,站在后方的狐仙终于面露慌色,娇叫一声,裙裾飘动,碎步快跑上前,绕到了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宋道明面前,也拦在了我和宋道明之间,狐仙黑发拖地,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颤抖着的玉手,想要抚摸宋道明的脸颊。 但是就在这时,司伏见无视了狐仙,抬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跪在地上的宋道明。 “走好。阻碍王一生宏图伟业的敌人,一个都不能留下。”司伏见淡淡地道,他上前一步,孔武有力的手臂带着手枪枪身如起重机般缓缓抬起,纤长而灵活的手指,缓缓扣动的扳机。 枪口对处,正是宋道明的头颅。 “司伏见……”看到司伏见的举动,我微微一惊,犹豫之间我还是选择了上前阻止,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出口制止司伏见,司伏见却自助判断宋道明是我的敌人,扣动了扳机! “住手!” “大仙……!” “不要!” 砰! 三道喊叫声伴随着清脆利落的枪声同时响起,一道来自于我,另一道来自于宋道明,最后一道则是来自于忽然转身张开双臂护在了宋道明面前的狐仙。 狐仙哀绝而凄凉的叫声刺痛了我的心脏,而就在下一秒,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就像遭到雷劈一般,我愣在了原地,再也不能呼吸,也无法思考。 空气凝固了。 时间静止了。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沉寂。 红色的血花点点飞溅,如同绽放在夜中的血色莲花,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上下飞舞,如流苏一般丝丝散开,狐仙的玉琢般的白皙下颚因为子弹的震动力向上扬起,那曲线完美到极致的娇躯猛然一震,胸脯鼓起,白色长裙开叉的左衣襟到左胸边缘处的地带,一个恐怖的红色血洞正在迅速地弥漫扩大,浓浓的鲜血正从衣裙底下渗透而出。 那一刻的狐仙,仿佛是黎明前的那一朵昙花,无力地凋谢。 “狐仙——!!!”我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然后猛然推开了狐仙狂奔上前,在狐仙倒下之前一把搂抱住了她那纤细而弱不禁风的柳腰,横抱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在地上。 “狐仙!”我的声音在颤抖,我猛然抬起头,瞪了司伏见一眼,吼道,“滚,滚远点!” 司伏见有些歉疚地看着我,俊秀的脸庞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他的双目隐藏在了浓密的黑发之下。 “抱歉……其实我刚才开枪时瞄准了他的耳朵右侧方向,只是想震慑他一下。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司伏见低下了头,然后放下了枪,转过了身,买着沉重的步子走开了。 我看着司伏见转身远去,浑身都在颤抖着,一咬牙,我低下头,看到了躺在我怀里的狐仙,狐仙的整个胸腔都被司伏见的子弹打穿了,子弹前入后出,把狐仙的后背都打穿了一个血洞,从胸口为原地,狐仙的左半边白裙已经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之色。 狐仙的黑发从我的怀中刷得泻下,流淌在地,与地上的鲜血融合在一起,黑与红交融参杂,混搭成了诡异的色调。 第268章 二百六十九 我居然为你流泪 “狐仙……喂。怎么样。喂。别跟我放冷枪跟我开无聊玩笑啊。你不会想死这么难看的,对?”我轻轻摇晃着怀里的狐仙,狐仙的面色一片惨白,她的娇躯不住地颤抖着,贴着我臂弯的背肌则是一片冰凉,印象中,这还是我第二次拥抱这个女人。 当我真正抱住狐仙时,我才发现,这个风姿卓越、容貌绝美到极致的女人,真的很轻,很瘦,也很柔弱。 狐仙双目微闭,长而翘的细密睫毛微微抖动,玉白色的脸变成了病态的苍白色,满是晶莹的汗珠,往日光泽红润的嘴唇也是褪尽了血色,微微地颤抿着。白色的芳华长裙之上,两条纤细如藕的玉臂无力垂落,挂在纤瘦圆润的双肩下,修长的指尖齐齐朝地,显得那么的脆弱而无力。 在我惊恐的晃动下,狐仙眼皮终于抽动了几次,双目勉强睁开了一线,两颗黑色的眸子在眼白中聚焦住了我。 “……真是难看的苦瓜脸呢……怎的……以为我死了……?”失去了血色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个女人即便浑身浴血,倒在我的怀里,却还是不忘对我冷嘲热讽。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我狠狠咽了口口水,强行忍住了鼻尖的阵酸意,对着怀里的这个让我永远都无法省心的女人笑骂道: “你这个……女人。真是……给我乱来。你这个……疯女人。”即便能够背诵四书五经,佛教十三经默诵一遍,但是我此刻也是词穷理尽,无法找出一句合适的骂语回讽这个女人。 我的目光微微侧移,看着狐仙左胸口处的恐怖血洞,心跳忍不住加速,但是很快我却又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在狐仙的左胸口处冒着血泡的地方,正有丝丝的白气升腾而起,那白色的气体散发着狐仙身上特有的馥郁香气,而随着白色气体的缓缓升腾弥漫,狐仙衣裙上骇人的殷红色血液,居然也如同阳光下的床单水渍一般迅速地消退缩小,那些血液迅速转化为了白色的气体,而那些白色的雾状气体,却又像是富有灵魂一般,居然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自动朝着狐仙的伤口处汇聚而去,自行填补修复着狐仙胸口的伤口,渐渐的,狐仙的伤口处出现了血痂、网状的肌肉组织、树丝状的神经组织和细嫩的脂肪和半透明的软体隔膜。 随后,我惊讶地看到一枚金属色、带着螺旋纹的子弹被狐仙胸口处的粉嫩色肌肉缓缓挤压而出,碰得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狐仙胸口处被子弹打出的血洞,居然也奇迹一般变浅,甚至有消失的痕迹…… “你的伤……”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狐仙身上迅速恢复的致命伤口,张口结舌,说不出半个字来。 虽然伤口愈合,但是狐仙的面色却依旧苍白而虚浮,她有些嘲讽地看着我,吐气如兰,苦笑道: “当死不死……也真是一种痛苦呢。王一生。《管子》一书中说,人乃是由形气与精气构成的,这些便是构成我身体的形气了呢……” 狐仙幽幽叹息着,黯然神伤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随即她撩起了纤细的素手,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划过。 “你哭了,王一生。”狐仙看着我,淡淡道。 我一怔,立刻咳嗽一声,撇过脸去,尽量不让狐仙看到我的脸,一直屏住了狐仙三秒,眨了几次眼,使劲抽了把鼻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我才重新板着脸,苦笑着转回头: “呵,会为你这种女人流眼泪。我的泪腺肯定出了毛病。” “呵。我没事了。”狐仙近距离看着我,横躺在我的怀里,唇角一勾,轻笑一声,然后道,“放我下来。” 根本不用这个女人说第二遍,我立刻松开了手,狐仙娇软的身躯微微一僵,从我的怀抱中脱离,她那两条修长匀称的玉腿分叉开来,支撑身体,勉强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狐仙转头看了身后满身是血的宋道明一眼,此刻宋道明的面色苍白,衣襟上也是大片的血渍,刚才因为目睹狐仙被子弹射中,情急之下宋道明毒火攻心,又喷了一口血,此刻整个人都进入了虚脱的状态。 “道明,你这个傻孩子。”狐仙有些不忍于心地看着宋道明,忍不住提起了玉手,轻轻抚摸着看到狐仙安然无恙后满脸欣慰的宋道明,后者脸上露出了喜悦与释然之色。 “你明明知道在日辰不应生辰时运之下强行用三针定命之术,可是会折寿啊。” “大仙……”宋道明吃力地抬起头,深深地望着狐仙,一对清湛的眸子里闪烁着欣慰之色。 狐仙轻叹一声,轻轻地用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宋道明额头上略皱的抬头纹,抚摸着那一道道被岁月所雕琢的痕迹,狐仙的眼中流露出了无比的落寞与温柔之色,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孩子般。 “真是个傻孩子。都到了古稀之年了,你还是如孩童一般。真是长不大。”狐仙似笑非笑地道,然后她轻轻收回素手,轻轻地叹息道,“道明,王一生赢了,告诉他,我们都告诉他。他也该知道实情了。” 语毕,狐仙缓缓地转过了身来,一张玉雕般的美脸之上已经恢复了清明,淡淡的柔和月光下,狐仙玉立的身躯拉出斜长的影子,一对丝毫不亚于圆月的动人眸子直视着我: “王一生,放过道明。你赢了,就依你,我不走了。” 狐仙的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眼眸之中,却是有水雾隐隐闪动着。听到狐仙的话语,我的心头突然一松,但是同时却是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浓浓悲哀。 “王一生,你用自己的本事为自己赢得了知道真相的权力。我便把真相告诉于你,希望你得知真相后不要后悔。” “大仙……”听到狐仙要说出真相,身后的宋道明发出了沙哑而错愕的声音,双目微微睁圆。 而我则是给一旁的刑警打了记响指,指着宋道明淡淡的道: “给他止血。” 狐仙这个女人不是正常人,但是宋道明却毕竟是肉体凡胎,虽然我相信这个练家子的男人骨骼强劲,但是方才身体多处被子弹创伤,身上各处流血,显然不能够持久,如果不能及时抢救,残废还算是好的,如若失血过多超过三分之一,他还得当场死在这里。 第269章 二百七十 弃儿 在我的命令之下,司伏见同样下令,于是宋道明立刻被三名刑警驾着抬进了一辆警车之内,一般来说,警车内配备有急救箱等急救用品。其余的几名被宋道明放倒的刑警,也陆陆续续被司伏见指挥抬进了警车之内安息调养。宋道明并没有痛下杀手,虽然他下的手着实不轻,但是大多数刑警都不过是被他放倒击晕,失去行动能力而已,事实上既没有留下什么大到致命的伤口,只要适当休息就能醒来。原本还紧张喧闹的街道,随着宋道明的败北,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而狐仙则是孤独地站立在空旷的街道上,与我四目相对,恬淡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寂寞之色。 她站在那里,黑色的街道被乳白色的流泻月光所填满,狐仙一袭白裙就那样在清风中缓缓飘动,腰际白色丝绸飘带微微飘动,充满了出尘脱俗的气息。 一时间,偌大的街道之上,便只剩下了我与狐仙二人。 “狐仙。”我静静地看着站在我前方,与我四目相对的狐仙,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狐仙微微仰头,双手背负在后,静静凝望着月光,一张落寞的脸被月色浸染,显得更加苍凉。 “我捡到道明,是乙酉年三月二十八,那是一个晴爽的日子。那日,道明被他双亲因嫌弃痴障而遗弃在茅山镇玉晨村东北郊的烂石岗上。那时,道明才五岁半,体质孱弱,娇弱多病,除了会在砂壤土地上用指尖刻写自己的姓名,他既不会说话,也不识得几个字,只有一双分外清澈的眼珠子。我念道明可怜,便暂且收养了他,还替他算了一卦,却无意知他是举世罕见的七两一钱命,乃是有大气运之人。” 狐仙仿佛是回忆往事一般,静静地回忆着,语气虚忽飘渺,但是每一个字却又极具穿透力,在我的耳边清晰如铃地响动着。 “给道明取名阳明二字后,道明除了身上的魔障,一觉醒来,恍惚便便开了口,不但小嘴伶俐,而且机灵绝顶,过目不忘,真要论才智,王一生,道明丝毫不下于你,甚至犹有过之。” 说到此处,狐仙有意无意朝我投来了一个带着酸涩笑意的眼神,我微微一怔,双手的手指微微触动,最后不安分地握了握双拳。 “我本想带道明回家。只是这孩子却引其双亲弃他而怨其双亲,不愿回去,便跟随我身边,随我走东闯西,四处游荡,也不知去到何处。” “我与道明在苏州小山脚下一处山洞里隐居了一段时日,与世隔绝,靠草药换取食物。道明虽然聪颖明慧,但是心性单纯,直到七岁方才知道杀人为恶,救人为善。就如佛教中的明心见性一般,心境淳朴,仿若白纸。 “是我教会了道明识字,书画,礼节,说话,教导他辨认是非善恶,辨识草药。直到八岁那年,道明上山采药,遇上了一位为白眉蝮咬伤的刘姓方士,用山上所踩的山药为其解毒。方士虽然解了身上的毒性,却因体内残余的蛇毒,双目失明,为感道明的恩情,又大概是觉得道明有些慧根,那位方士便在打听了道明身世后收了道明为徒。那位方士有一间私塾,同时也是一间医馆,藏书颇丰。是以道明便在方士院中打杂,当了个学童,研学医术,济人利物。道明聪慧过人,不出一年,便将老方士的藏书钻研了个透彻。而方士也觉道明明慧过人,他又认识龙虎山正一道六十三代张天师。便欲将道明引荐龙虎山。因为蛇毒过深,那位方士在道明八岁那年便逝世而去。之后道明与我游历四方,无处可去,便去了龙虎山,浑浑噩噩找到了后来的六十三代张天师张恩溥,拜师于他。只是不足一年,张恩溥随他一家逃至台北,道明便留在了龙虎山。后来道明又与我流浪四方,曾先后拜师于浙江的天台宗国清寺与禅宗林隐寺的三位法师和尚,学了八年佛法,参悟心性,且把多家佛门宗派的佛经钻研透彻。走南闯北后,道明因我为寺庙老僧撞见,惊动四方,不得已还俗,与我逃回到江苏。那时道明已是成年,之后他与我隐居了两年,出山后又拜全真龙门派道士朱易经为师,朱易经乃是如今茅山道教协会会长,当年乃是茅山乾元观观主惠心白道长弟子。 “我听说过。只是后来,惠心白被杀了,对?”我看着狐仙道。“我听闻道长惠心白是一位戒行精严、道德高尚的当家人,他与性格豪爽、精明的陈毅司令结识,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纵论大敌当前,天下局势。” “不错,知道的倒也不少。” 狐仙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赏识之色,随即又幽幽叹惋,道: “惠心白其人擅长琴棋书画,又精通棋术。戊寅年陈毅率领新四军抵达茅山,设司令部、政治部于乾元观。因为惠心白与其趣相投,两人常在一起切磋技艺,极兴时常常开怀大笑,陈毅对惠心白也是极其敬慕。后因日寇入茅山,疑乾元观与新四军勾结,便围剿乾元观,血刃住持惠心白等十二名道众,一把火将乾元观化为焦土,茅山毁尽。” “乾元观被毁尽,朱易经便成了游方道士,四处漂泊,直至建国后,茅山三宫五观合并组建茅山道院,朱易经与茅山道院其他道众重建道院。那时道明便拜了朱易经为师,在道观内修习了三年,后又觉全真教教规森严,便转拜为茅山宗小派之一的灵光派七代掌门蓝仕明的弟子,灵光派教规清闲,于是道明此后便当了个游方道士,在茅山脚下设了间茅屋,一心研究医学道藏与佛法典籍,以从医算卦降魔卫道与人消灾谋生,虽然不是道长观主,也非住持长老,但是道明道法高深,心性纯良,无论是风水秘术亦或是佛法功夫,却都远远胜过那些掌门宗主,此后的十数年,道明一直广交好友,在佛、道、易学界名声大噪,乃至道宗佛宗皆认为他将是来日华夏佛法道学接班人……直至……壬戌年……” 说到这里,狐仙戛然而止,似乎说不下去了。 第270章 二百七十一 山羊派与绵羊派 我定定地看着狐仙,看着她孤单地站在那里,黑发长裙拖在地上,幽幽叹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身上还藏过这样巨大的秘密。 壬戌年,也就是一九八二年,更是狐仙被关入井底的哪一年。也就是说,除了被关在井底的那三十多年,狐仙有将近三十多年的时间,都是和宋道明一起度过。 三十多年的时光,从一名不能言语的幼儿,一直栽培到能够名动一方的奇士,走南闯北,日夜相伴,即便是结发相爱的夫妻,也未必能够相处这么久。 直到今天,我和狐仙的相处时日也不过三月有余,和狐仙与宋道明之间的相处时月比起来……实在是太过遥远而微不足道了。 而宋道明与狐仙在一起的短短岁月,对于活了数百年光阴的狐仙来说,又不过是白驹过隙,倏忽而已。 对于这个不老不死的女人来说,所有的记忆与时间都不过是稍纵即逝的指间沙,有有谁能够在沙滩上刻下永远不会被岁月海浪抚平的痕迹呢? 大概是看到我沉思的面容,狐仙这个女人凄然一笑,看着我道: “道明自六岁后便是孤儿。举目无依,无依无靠,在他的眼里,我既是他唯一的恩师,监护人,主子,也是他的姐姐,他的仙子,甚至……娘亲,是他唯一的亲人……甚至……恋人。” “倒是有点像情圣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我淡淡一笑,忍不住道,“在藏语中,‘玛吉’是‘未生、未染’之意思,‘阿米’是母亲的称呼,藏文意思是‘未生孩子的母亲’,那是非常神圣的,可以理解为度母、天母等,是菩萨。对宋道明来说,你就是他的阿米呢。” 黑发的长发一上一下缓缓拂动,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丝带,狐仙如同婷婷玉立的少女般两手交叉在后,微微莞尔,笑而不语,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些许的苦涩与勉强。 “八二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着狐仙,最终回到了主题,严肃而认真地沉声问道。 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狐仙想要告诉我的,才是真正的关键信息。 八二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狐仙的描述听来,我很容易分析出,在狐仙被关入井底之前,宋道明对于狐仙简直就是孩子对母亲一般孝顺依赖,两人走南闯北,游历山川大河,没有任何间隙,那最后,狐仙到底是因为何故而被关在井底之下?! 狐仙樱唇微闭,却没有立刻开口的意思,光亮的月光把她的脸的一侧勾勒出了半月形的面膜,看得我一阵心荡神驰。 就在我心情有些焦灼,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问狐仙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导致一切急转直下之时,我的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粗重苍老而虚弱的声音: “八二年,国内掀起了‘人体科学’浪潮,兴起了‘气功热’,国内多个省开始搜寻有特异功能之人,换而言之,也便是……妖。王施主。” 我微微一怔,立刻转头,却看到手臂、双脚都缠着白色的纱布的宋道明正一瘸一拐地从左后侧的警车内走出来,步子踉跄,身形累重,苍白的老脸仿佛瞬间苍白了十多年一般,额头上的皱纹显得更加清晰深刻,短促的胡须 上还是带着鲜血,只是道袍却已脱去,只剩下里面一件单薄的青色内衣,胸口处根根纤瘦的肋骨被青色的内衣勾勒突显出来,印在内衣上。 看起来,宋道明只是勉强止住了伤口,而在宋道明身后的地方,包括司伏见在内的数名刑警征用枪口对准他,以免他轻举妄动。 看着从车内出来的宋道明,我心头一惊,随即有些佩服。这个家伙的身体素质的确惊人,即便是受了这么多的轻伤,还能勉强支持着出来说话,但是从他的肢体行动僵硬程度来看,他再想要施展他的那套功夫对付我,也是不可能的了。 “道明。”看到从车内出来的道明,狐仙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阿弥陀佛。”宋道明微微念诵了一声,然后看了狐仙一眼后,又看着我,道,“大仙,既然你说要将一切缘由告诉王施主,那便让我来说。” 说着,宋道明双手合十,朝我走了两步后,艰难地立在了原地,微微躬身,然后对我说道: “诸般因缘皆肇始于1979年3月,《四川日报》报道称,大足县发现一位12岁少年唐雨可用‘耳’辨汉字、鉴出颜色。自此全国各省都掀起了网罗奇人异士的热浪。不足两月,全国12个省便有20名特异功能人士被搜罗上报,不足年底,几乎半个中国的省份先后建立了特异功能研究组织,不少由省领导挂帅。即便时任的同志也未能阻碍这气功热潮。” 宋道明用稳重与委婉的语气对我讲述着,“彼时对于特异功能之说,分作了两派。支持异能气功者一派为‘绵羊’派,反对一派为‘山羊派’当时多个省,从省科协到省委省政府,大批人士都站在了‘绵羊’一边,82年,气功大师张宝胜被引荐到中央表演异能,从此异能之士与高层官员已深深结合一处,张宝胜召开宏宝发工会那日,有近二十名副部长到场,厅局级干部将近两百人,处级以下干部被拒绝入场。高官们乐于为大师背书,从此异能者热潮风靡全国,不可阻挡。” “这件事我知道一些。”我有些蹙眉地看着宋道明,道: “绵羊派的影响力倒是不小,这么说,当时狐仙也被绵羊派的人盯梢上了?” “非也。”宋道明缓缓摇头,继续道,“王施主且听贫道把话说完。彼时绵羊派的影响远不止于文刊报道,当时全国各大宗派,无论道宗或是佛门,皆受到大力扶植,势力大涨,中国佛道界如沐春光,因得中央支持,便开始极力搜寻九州各地的妖孽魔物,意图上交国家,以振兴门派,宣扬威势。” “当时绵羊派最大的支持者,乃是身为科工委副主任,中国宇航学会名誉理事长、总装科委高级顾问,同时也是为人敬仰的‘龙父’钱学森。钱老于80年代初提议创建思维科学技术部门,以研究意识与大脑、精神与物质的关系,并于81年发表了《人体科学研究基础》,随后大力支持社会各界精英寻找异能之士。便是胡也得碍于他的身份,允许异能研究继续。” 第271章 二百七十二 帝王心术 我静静地听着宋道明的讲述,虽然对于那个时代的历史我也有所了解,但是亲自观看历史资历与宋道明的讲述终究还是有些出入和差别。 “彼时无论国家亦或是宗门各派都搜寻异能之士,于国家眼里,那些有非常异能之士名为‘气功大师’或是‘异能人士’,于佛道宗门者口中,那些人物却为‘妖孽’,身怀妖法,祸害一方。” “也便是那年深秋,我于茅山道场讲论佛法,却不慎听闻大仙临渡第七劫时暴露行踪,我师父乃是灵光派掌门人蓝仕明,当时于山下亲睹大仙妖术,识破大仙真身乃是千古方才一出的旷世妖狐之体,便急派派内人士捉拿了大仙,之后茅山各派各道观皆得闻此事,大为震惊。随后以龙虎山、茅山、阁皂山三大符箓派以及全真派张紫阳后人亦闻讯前来,与神霄派、清微派、东华派、净明派、太一道等十六宗门诸多高人汇集江苏,于茅山道院内,意图商议处置大仙之事。” 宋道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却是听得有些心惊肉跳,十六个门派联合捉拿狐仙,这个不算香饽饽的女人……也算是闹得满城风雨啊。 “当时我亲睹此事,悲痛万分,虽是茅山弟子,但揪大仙心切,无奈之下,我连夜闯地宫,救出大仙,带着大仙本想逃出茅山镇,只可惜路上遇到多方人士埋伏阻拦,自佛门密宗泰斗圆照法师与昆仑山远道而来的云天道人,一人以佛法正气克制大仙,一人以符箓镇妖符欲擒拿大仙,两位大师法力高深,又联合海涛法师、闵智亭道长、蒋信平道长等多位高道一同捉拿下手,大仙险些落于佛道手中。幸得当时同在之人中有我师叔张至顺道长与好友法禅法师,两位与我有恩缘,见我身负重伤,不忍于心,为我开了方便之门,让我有得以带大仙脱围而出。只是圆照法师与云天道人在大仙身上留下了灵印,下了咒法,不仅可借大仙体内阴气感知大仙所藏之地,还引动了大仙的七尾大劫,大仙本有弃我离去,孤身赴死之心,但我不忍大仙离去,便将她净身减弱妖气之后,关入了无锡井底,以井底地脉阴寒之气隐匿大仙体内之阴气,又以定魂针封锁她的六尾,以生死符将她死劫吸纳其中,在生死符腐烂或是被人揭去之前,大仙可暂且免渡第七劫,得意保住形容。” “只是大仙虽为我禁于井底,云天道人却有摄神取念的本事,可摄取我的念头查处大仙下落,于是我便以金针刺脑穴,强行锁断了有关大仙的记忆印象,唯有大仙出井,引动天劫,我方能凭借脑内金针感应大仙,觉醒记忆。 “如是这般,即便我不久之后便落于多位道长手中,我也忆不起大仙下落为何。朱易经道长与云天道人屡次拷问试探于我,但我却忘却一切与大仙挂钩念头,我与大仙便如同陌人,即便他们有十八般武艺,也难以从我口中问出格所以然来。之后数月,各派人士四下搜寻大仙下落,却无从寻觅,最终此事便不了了之,各派人士重回各种宗门,住持宗内繁杂事务,将此事风声压了下去。” “而我虽触犯宗内规矩救出了大仙,惹得众多仙卿法师勃然大怒,只是诸位道长大师念我资质过人,天赋超凡,便让我留在了茅山宗内,静心修法,一来可囚禁于我,一旦待到有日我忆起大仙下落,他们可跟踪于我,进而寻得大仙下落。二来他们倒也算是赏识于我,认为我虽然心有执念,却是可造之材。” “只是时光倏忽,恍惚间便已过了三十余个年头,当年曾捉拿大仙的高道法师们虽都大多年近百岁高龄,但是道法之高深却更胜往昔,大仙身上仍有云天道人与圆照法师留下的印记,一旦大仙出井,必然为其感知,若是他们听闻大仙重出江湖,必然会再次联合各派捉拿大仙,如若如此,大仙必然九死一生,难逃苦手。唉。” 说到此处,宋道明面上流露出了痛苦之色,无奈地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脸上的沧桑之态更盛。 狐仙恬静的玉白色脸上看不出一丁点岁月的痕迹,只是那双美瞳之中流露出的深深哀愁,却是表露出了她此刻凄凉的心境。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才要走,是?”我冷笑着道,同时看着宋道明,“你想要再次把狐仙封印到井底,来逃避那些和尚道士的追杀?虽然我敬重道士僧人,但是我还真是为你们两个消极避世的家伙感到悲哀。” “王一生,你不懂。”狐仙静静地看着我道,眸色凝定,“你可知道为何诸多门派联合捉拿我?” 说着,狐仙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嘲讽而玩味的笑意。 “如果说你是祸害一方的妖魔我倒真不信。”我淡淡的道,“人的行为本性是有利可图,佛道两派之所以下这么大手笔,显然是你身上有值得他们大动干戈的诱惑。该不会你是唐僧肉,人人都想得而分之?” “虽不是如此,却也相去无几。”宋道明在一旁语气虚浮地道,他缓缓闭目,最后,公布了让我震惊的真相。 “怎么说?”我斜眼看着宋道明,沉下心来问道。 “浩浩中华,总有些妖魔出世。然则即便是妖魔精怪,也有三六九品之分。”宋道明缓缓睁开双目,正对着我,道:“大仙乃是承天之运降生的仙子,为一品妖仙,而并非寻常靠内丹有几番异能的小妖,真要说来,乃是妖中上仙,大仙天生便有克制寻常小妖的本事。若是有人得了大仙的……” “道明。”说到这里,似是有些不情愿一般,一旁的狐仙突然蹙眉插了一句清澈软腻的话,打断了宋道明的话语。 宋道明有些为难地看了狐仙一眼,有些歉疚地低下了头,最后低声吟诵了两句阿弥陀佛后,重新看着我,认真道: “若是有大能之人夺了大仙守宫砂,便可夺走大仙道基,不仅可从此长生不老,还可夺得大仙一身法术,不仅可降服任何小妖,还能领悟唯有大仙才知晓的《九言洌狐书》中名列九九八十一妖术的禁术,帝王心术,成为天下第一大能。” “帝王心术,怎么说?”听到宋道明的陈述,我微微蹙眉,狐仙不是告诉过我,《九言洌狐书》中的八十一种妖术之中,名列第一的是我的勾魂术,可是宋道明所说的禁术帝王心术又是什么? “帝王心术。”这时,站在一旁的狐仙终于开了金口,“是《九言洌狐书》中为首的禁术,若是学得帝王心术,便可夺取他人怀有的灵元金丹,融合己身,并模仿他人性情,激发自身的隐性,只是因为千百年来无人能习得此术,故而并不在妖术之列,故而虽然《九言洌狐书》中所列八十一术,实则只有八十术,为首的便成了王一生你现在所拥有的勾魂术。” 第272章 二百七十三 LDH超精锐特种部队 “呵呵,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一点秘辛。这帝王心术,说白了就是模仿术,可以学习他人法术。”我笑了笑。按照狐仙的说法,我的勾魂术其实也不过在八十一种法术中排名第二而已,所谓的禁术帝王心术,是一种可以剥夺他人金丹融入自己体内并且获得他人妖术的本事,单单是帝王心术这一特性的可融合性,的确是足以排列八十一术之首。 “也难怪那些个道士法师会挤破头皮想要抓你,要真得到那个玄之又玄的帝王心术,怕真是会天下大乱。”我保持着随和的笑意,当然这笑有些不自然。当然这并不是对狐仙那帝王心术的垂涎,而是对于狐仙落入他人手中可能造成的后果的构想。 如果狐仙落入他人手里,被夺红丸,习得帝王心术,那么,恐怕那名夺取狐仙红丸之人转过来第一个开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恐怕这也是狐仙妄图离开我的原因之一。 “只是其一罢了。”狐仙淡淡地道,撩拨着黑发,冷眸扫过我的脸颊,让我心神微微躁动,只是看到狐仙那黯然神伤之色,我却是重新沉下心来。“佛道宗门要捉拿我,便是军部的人,也都在网罗我。” “军部?”我眼睛眯得更细了几分,“军方也知道了你的下落?是七大军区、军分区还是中央委员会下面的总参部、政治部又或者是国务院的国安部?” “是中央军委总参部下面的。”一旁的宋道明淡淡地补充了我的提问,“在北京颐和园西北的玉泉山下,有一个特设的小分局,属于总参一部,名为特保局,与其他十九大局不同,这是一个暗局,同时归国安部与总参管理,并不对外公布,执行特殊任务。其内有一支中国神秘的部队。名‘照亮黑暗之火’,洋名为……ldh(llate darkheat))超精锐特种部队。也简称第一特保小组,或是a组。” “ldh超精锐特种部队?a组?” 听到这个极其陌生的部队称呼,我心脏轻轻跳动,微微眯起了眼。 我本以为宋道明对佛法道学了若指掌,但是此刻听到宋道明的讲述,却意外发现宋道明对于国内机构格外了解,显然,宋道明并不只是我料想中闷头书屋往书页缝隙里钻的书虫。 宋道明说的内容,除了ldh超精锐特种部队之外,其他的内容我倒是极为清晰。 总参一部就是“总参作战部”,是总参序列中的"老大"。一部是总参最最要害的一个部门,全军所有的军事命令都是通过一部下达。总参一部乃是全军作战时的总指挥部,战争期间,总参指挥全国的军事行动,它同时也作为国家最高军事指挥部,在总参的层次结构中起首位作用。 总参一部是总参最大的一个部门,对外称为总参作战部,作战部辖有副军级的联合作战指挥局(作战指挥中心)、作战计划局、战争环境局、作战组织运筹局、特种作战局、战略目标局、战备建设局、演习管理局、战役训练局,以及正师级的陆军局、海军局、空军局、二炮局、边防局、反恐局、空管局、人民防空局、测绘局、水文气象局。包括副军级与正师级的十九个局便是宋道明所说的总参一部十九大局。 一部有八个正师级的衙门,而下辖的二级的衙门更是多如牛毛,这个部光是将军就有几十人,甚至我从中国军队机构资料书中看到一句有笑话说:随便往此部扔个大石头,就可以砸死几个将军, 一部在职能上相当于五角大楼jotstaff的j-3。假设解放军正在拟定一份正式的作战计划,或者突发事件的应变计划,那么这就是一部干的活。当年南海军机相撞,就是由一部直接指挥事态处理的。还有神州1号到5号飞船的发射、回收,都由总参一部参与指挥、调度。 “不错。”宋道明淡淡地道,“二战期间a组便已有雏形,只是一直未成规模。直至80年代初,全国兴起异能人士召集计划,在钱老的人体神经与精神研究成果推动下,国家与军方四处搜寻异能人士,便是为了训练汇总后吸收入a组之中,成为国家特殊战力。ldh超精锐特种部队乃是军方与佛教协会与道教协会联合建立的协会,部队内的人士皆是佛道内的高手大师,或是方士,尤擅佛术、道术与方术,甚至有不少从地方云集精挑细选脱颖而出的异能之士,他们为国家所招安,成为国家卖命效力的‘驯妖’。a组内人数不过百人,然而这数百人,却远非北京‘东方神剑’、南京‘飞龙’及沈阳东北猛虎或是成都猎豹猎鹰所能比拟。只因这a组之人,多为奇能异士,远超常人,他们在各方领域胜过常人一筹,或是比正常人更敏锐,更发达,可以是智商不逊于爱因斯坦那般的旷世绝才。” 宋道明平淡无奇的讲述,却是让我颇感压力,汗如雨下,他所说的内容都不见于民间所能够涉及的正规军方资料,起码在市面常见资料书与网络报刊上的任何报道上我都没有看到过宋道明所说的a组资料。但是听他娓娓道来,我却是多少信服了几分。 如果宋道明所说不假的话……恐怕中国军方与佛道协会的联合,远比我所料想的要紧密。 “a组之人不仅是各行各业的精英,甚至还有不知恐惧与疼痛的亡命之徒。亦有十三岁便身经百战闯出了一条血路独霸一方的黑势力领袖,亦有可造伪币,便是连军方纠察队也难以识出破绽的造假专家,亦有从小钻研骗术,可以假乱真、颠倒黑白、欺世盗名的诈骗贩。也有于九十年代初期便可攻破美 国军用卫星获得管理权限,还得意洋洋的称之为‘借美国的驴子练自己的鞭’的电网科技天才。还有看不惯后勤干部倒卖军用物资克扣士兵伙食,用相克食物作菜,将其毒死的神厨。乃至有眼如火炬,一目百行的神童,还有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乃至鼻器胜过警犬的医师。还有无锁不可开的神偷,甚至有心算如电,逻辑强过计算机的算数天才……” “a组之人皆是不世出的妖孽奇才,妖物众多,个个皆是天纵之资,唯有大仙能以一副与生俱来的仙体克制a组内的妖人,是以a组之人深惧大仙,若是见得大仙,必将联合擒拿大仙,或是封存,或是斩杀。二者水火不容也。 “这些我都自张至顺师叔那边得闻而来,若非如此,我也不得知晓。是以不得已之下,我唯有再次封印了大仙,等到佛道各大宗门掌门住持圆寂归去,社会安定后,方才能让大仙重归于世。” 宋道明的话语在我的心头掀起了一丈又一丈的波澜,按照宋道明的说法,妖也有三六九品之分,狐仙这个女人虽然也算是妖,却是妖中之仙,也就是妖中的顶级存在,所谓物极必反,狐仙作妖到了极致,便就如毒舌的蛇胆一般,反而可以克制寻常的小妖。 想到当初狐仙强行夺取高雪芹体内金丹的事,我也就恍然大悟了,显然那一次就是狐仙克制寻常小妖金丹的表现。 第273章 二百七十四 契阔之情 “还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啊。“我苦笑着叹息一声,望向了狐仙,狐仙却是无所谓一般看着我,面目恬淡,她望了我一眼,冷静地道: “除却佛道众派与军部,还有玉狐宗的人也在寻我……” 这个女人果然是唐僧肉、蟠桃果,金香玉,居然这么抢手。留在身边,的确是个烫手山芋。 我再次皱眉问道: “就是当初授你《九言洌狐书》的隐世妖宗?” “不错,王一生。我乃是玉狐宗现任门主。玉狐宗内人士要以我引,辅佐我为王侧之妖,令天下大乱,把持国政。 “王一生,我骗了你。妖在王侧并非我的信念,乃是玉狐宗的宗门宗旨,也是妺喜当年立下的门规。但凡是玉狐宗宗主,一律都是青史留名,令天下大乱的女子。我便是其中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在这世间的使命呢,便是要让这世间大乱,就如草螟一般,将青史这一片田地啃噬一空,寸草不留。这样的不幸女子,王一生,难道你还愿意留在身边么?还是说,你垂涎赏慕我的外貌容颜,是以不舍我离去?” “如果我留在你身边,便要得罪数十乃至数百个宗门,还需与国家军部为敌,甚至与玉狐宗仇雠相对,黑白两道,仙妖两界,你都将树敌无数。你,可敢?” 狐仙讥讽地看着我,说着如同黑色幽默一般的话语,脸上的笑容清浅的就像瓦檐底下流淌而过的一汪浅水,若有若无,似笑非笑,更多的是感伤与浓得化不开的悲凉。 我静静地看着狐仙那明汪汪的水眸,心中沉沉思索。 ldh超精锐特种部队,佛道诸门派,玉狐妖宗……军方异能势力、宗教协会、佛道高人、甚至是妖魔势力都在寻找狐仙,这个女人,确实是个大祸害。谁要是真舍得把这个女人留在身侧,真无异于头脑发昏,引火烧身。敢收留狐仙的人必定是阿尔采末氏病或者转换型癔症性躯体障碍患者。 但是…… “有何不敢?”我眯了眯眼,笑起来,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听到我的回答,狐仙和宋道明的眼睛都是微微张大。 “今天我的世界观的确是受到了小小的冲击,但远远谈不上颠覆,这个世界的影子势力到处都有。但就是因为这样有趣的世界才值得我去征服。无论基于什么层面的理由都好,狐仙,我不会让你离去的,你也没必要离去,要是你离去,只会成为无根浮萍,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已。而我,有保护你的能力。”我近乎残忍地笑着,咧着嘴,“ldh特种部队?我会拿下。佛道宗门,云天道人?圆照法师?若是他们阻我,我也迟早会拿下,或者屠杀个干净。至于玉狐宗,那种小妖组成的无聊宗门,我压根没放在眼里。至于其他未至的烦恼劫难,尽管让它来便是。来一个杀一个,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干净的,狐仙。” 狐仙清眸微睁,旋即轻笑了一声,有些感慨道: “真是个只会说轻狂大话的毛头小屁孩。” “小屁孩?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会做给你看的狐仙,我会独霸这强手林立的世界,我会清洗这个藏污纳垢世界,我会手刃那些阻碍我大道宏图的小角色,一一把他们碾碎摧毁,然后……重新改造这个世界,构建一个由德性和理性双重因素构成的‘哲学王’统治的理想社会!” 夜风狂来,而我则是狠狠一笑,踏出一步,月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痛,但这没关系,因为我已经喊出了我的追求,比月亮更遥远,更明亮的前途。月光在那大道之光前,都黯如萤火。 我挺足了要,鼓足了气,朗声道: “总有一天,这青山绿水,十方世界,只依我心!” 轰。 隆隆的声音回荡在这条寂静的夜晚街道上,反复传荡,来回交叠,就像无数妖魔在黑暗中齐声念诵,传向远方,最后冲天而起,跃过钢筋水泥构成的森林,飞过大川山野,直至星空彼岸。 慷慨激昂的陈词宣告完毕,我抿嘴笑看着狐仙,胸口的鲜血剧烈激荡,一鼓作气地道: “狐仙,如果你对我没有半点信心。你离去也罢,但总有一天,等我收复这山河,我还是会站在你的面前。” “骚什么。有志不在声高。聒噪。” 狐仙微微一笑,随即侧歪白皙的玉颈,陷入了慢慢长思,不知飘拂了多久的白色长裙,也终于缓缓落地。一对锈着花卉纹样的白色手工绣花鞋轻轻点地,一直距离我数米远的狐仙,终于轻叹一声,轻轻甩甩那一头落瀑黑发,缓缓朝我走来。 她缓缓朝我走近,步姿款款,挪步轻微,长裙的后裙角在地上如蛇蠕动般缓缓拖拉着,像是水面上流动的波痕。 越是走,狐仙面上的神情也是越来越丰富,起初是冷若冰霜,面无表情,随即是嘴唇微动,欲发未发,随后又是百般无奈、情非得已的表情,最后轻叹一声,唇角又绽放起了一丝玩味清浅的笑容。 当站到我面前时,狐仙终于保持着清浅而认命的淡淡凄笑,玉白色的脸上,精致的五官浸泡在月光,显得无比圣美与空灵。 “心情很复杂?”看到狐仙站到我的面前,我淡淡笑道。 “我已经游戏三昧,和光同尘了。”狐仙朱唇轻启,嚅嗫呢喃了一句,道。 “是嘛,看表情倒不太像到了得失俱忘的境界。”我也笑着道。 “王一生,如今你已知晓了我与道明的往事。既然你执意不愿我走,我便留下。道明随我多年,他对我的话奉若天诏,我不走,他也会留下。如你所愿,他会辅佐于你。只是,等到兵临城下之日,你可莫要后悔。” 说完后,狐仙当即闭唇不语,她双目空灵,表情淡淡,忽然,她嫣然一笑,稍纵即逝,然后右臂徐抬,一只素洁如玉的纤长小手从裙袖之下滑了出来。 玉手轻轻抬起,在我距离我不到半米的空中突然悬停住,不再动,而那一只玉手,也如同柔荑莲花一般缓缓绽放而开。 看到狐仙的动作,我心头一阵安适,也回以狐仙微笑,伸出了右手,和狐仙的右手轻轻相触,手掌相贴,最后相握。 温暖而绵软的美妙触感自我的手指尖、掌面传递而来,沿着我的手臂一路向上,最后传入我的大脑神经中,一种莫名的暖意与舒爽感觉让我心神跌宕。 两只手,就这样,相握于空中。 “喂,王一生,”狐仙定定地看着我,脸上带着空灵的笑,半张娇美的脸庞都被乳白色的月光渲染成了熠熠生辉的银盘,“我们这算是袍泽之谊?攻错之谊?还是汝蔽之谊?” 我微微一定身,随即缓缓摇头,道: “啊,都不是。如果真要说,大概……是契阔之谊。狐仙,别忘了,我们是一只笼里的金丝雀,一锅水里的青蛙。” 狐仙忽然笑了,笑得婉转纯真,笑得花枝艳翘,笑得如同风华绝代如沐春风的少女。随即她又突然眯起眼,面有愠色地看着我,道: “说好的切糕呢?” “呃……我忘了。”我一怔。 “真教我失望啊,王一生。”狐仙颜忾目怒,沉下脸来道。 “……”我笑笑,然后道,“在我身后好好看着,终有一天,我会把世界当礼物送给你。” 狐仙眯着眼说:“我没兴趣。” 第274章 二百七十五 假尸 此时,在一旁的宋道明,默默看着我和狐仙相握的手,目光复杂。最后还是一步一步蹒跚到了狐仙的面前,有些虚弱地道: “大仙,难道他就是你曾说过的命中之人?” 听到宋道明的话,狐仙像是责备小孩子一般转过头去,眯起眼,怨怼地道: “道明,你又不乖了,莫要胡说。” 宋道明当即闭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双手合十,不再言语。 月光流泻而下,照亮了那张被岁月刻印地斑斑驳驳的脸,刹那间,时光仿若倒流,那天,哪一个青涩而性情率真的小男孩,重新站在了月光之下。 最终狐仙还是留了下来,没有走。事实上,宋道明身受重伤,除非狐仙这个女人真的是心如尖刀,与宋道明一了百了恩断义绝,否则也不可能丢下他独自一人远走高飞。 我让司伏见带人把宋道明暂时送去了附近的外科医院就诊,我让狐仙暂时留在医院,同时派了四名刑警以照看的名义监视宋道明与狐仙。虽然狐仙已经被我说服,暂时留下,但是我可不想出别的岔子,留下四名刑警,也算是加了一道保险。 我没有留在医院,是因为我接下来还有一件更为迫切而紧要的事需要处理,那就是从无锡市动物园紧急偷窃出一只黑猩猩,进行化妆处理后假冒成御镜堂的尸体,而且必须在天亮之前处理,不然人一多,想要从动物园盗窃动物就成了空谈。 筹备好一切后,在我的指挥下,司伏见载着我,身后尾随着四辆警车,一路奔向无锡市动物园的方向。之前我曾经用手机登陆无锡市动物园的网站,得知无锡市内部动物的管理情况,我知道现下无锡市一共有五只来自于非洲喀麦隆的黑猩猩,半个月前还曾经举办过模仿秀。夜间无锡市动物园只有两名动物管理员值班,所以想要从动物园偷运出黑猩猩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关键是要不引起不必要的噪音。 为此我特地去了动物园附近的锡山南麓一家兽医门诊部,向夜间值班的兽医要了五支麻醉剂和两瓶麻醉用的乙醚。 之后就关闭了几辆警车的警灯与警笛,在黑夜中直奔动物园。到无锡市动物园时已是半夜两点半,附近的几条主干道都是一片漆黑阒寂,只有个别的旅馆和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灯火通明。 我先让四辆警车停在了动物园附近的直道口,三名刑警堵住来路,以免万一有外来车辆进入目击到不该目击的事。之后我又从附近的一家旅馆弄到了一辆半旧不新的面包车,让包括司伏见字啊内的六名刑警开车到动物园门口,然后司伏见在动物园门口带上两名刑警接应,剩下的四名刑警则是与我同行,在控制了值班人员后第一时间带着麻醉剂与注射剂进入了动物园内部,晚上的黑猩猩是被关在灵长类区的铁笼子里,五只黑猩猩关在一处,黑猩猩作息时间与人相似,晚上都是抱团休息,我便让四名刑警隔着铁笼朝着内部喷射乙醚,一只持续了五分钟后,铁笼内的五只惊慌失措的黑猩猩难以抵挡乙醚的威力,终于陆陆续续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之后我就用从管理员处得到的钥匙打开了关着黑猩猩的铁门,再之后就让四名刑警小心翼翼进入铁笼中,把一头身高1米4左右的成年黑猩猩装入了一个巨大的麻布袋中,外层还套了尼龙布袋拖出,之后就对现场的一些残留物证,如一米残留物进行了处理,让铁笼门保持半开半闭,制造因为管理人员没有关严铁笼门导致黑猩猩无意间逃跑的假象后立即动身离开了无锡市动物园。 因为中途有司伏见在外配合监视一切风吹草动,所以整个过程还算顺利,秘密从无锡市动物园偷出黑猩猩后,我第一时间把黑猩猩带到了无锡市西南边郊的人少地带,用事先买好的剃须刀、去毛膏把黑猩猩身上的毛发全都剃了个干干净净,还把它的指甲全部剪短,再把毛发指甲等物品藏在麻袋中烧成灰烬丢入了垃圾场之后我又让刑警沿着环城南路饶了半圈,到了南部靠近城乡结合部的一处窝棚处,让刑警给黑猩猩穿上了买好的内衣衬衫内裤长裤、尖头皮鞋、棒球帽、甚至还特意给他戴上了耳环和金戒指,之后就让人在黑猩猩身上倒满了汽油,然后点燃……一直烧成灰烬。 当然,在烧死黑猩猩之前,司伏见还特地装模作样几次向无锡市公安局总部汇报了追踪御镜堂的虚假信息,让指挥中心的人误以为真是碰到了御镜堂,正在激斗。 一直到可怜的黑猩猩连皮肉骨骼血液筋脉一起烧毁,烧成了难以辨认外形的黑色焦脆骨灰后,事情的准备工作才算结束。黑猩猩外形本就与人类相差不大,烧成焦尸后就更是难以辨认,我在黑猩猩的尸体周围又扔了一把97式冲锋枪和一间防弹衣以及尉文龙用剩下的两个电雷管,同时司伏见更是细心地让人把之前用来射击宋道明的现场的子弹全都丢在了黑猩猩的身旁,把警方需要登记的编号子弹的消耗全都推到了黑猩猩的头上。 御镜堂本来就携带有大量炸药,属于半恐怖分子,在他尸体旁有枪支弹药,能够增强外界对他身份的确定性。 之后我又在消防队来之前一把火点燃了黑猩猩尸体所在的小窝棚,然后又给无锡市公安总局的法医科、案发现场鉴定科的主任副主任以及几名我早已埋下的几名棋子法医打了电话,一一事先打招呼了他们该做什么之后,我便与司伏见告别离去,重新回到了宋道明所在的无锡市外科医院,同时遣走了原先守在外科医院门口的四名监视刑警。我在他们身上下的勾魂术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三天左右,他们就会恢复自由。当然,在那之前,他们必然已经按照司伏见的命令提供天衣无缝的口供了。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到无锡外科医院时已是凌晨四点,忙活了一天的我也是累得发慌,因为御镜堂的假尸制造完成,总算是吁了口气,神经松弛,紧接着就是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 给阿雪打了个电话,告诉阿雪我已经找到了狐仙,现在正在狐仙的“三爷爷”宋道明家里过夜,安慰了她几句后我就在宋道明所在的私人病房外的排椅上躺了了一夜。 我在病房外的排椅上朦朦胧胧,眼皮子打架,突然病房的门开了,一头黑发的狐仙缓缓走了出来。 我顿时被惊醒,看到狐仙,我吁了口气。 “怎么出来了?”我眯眼看着狐仙问道。 狐仙漠视前方,然后婷婷地在我的座位旁安坐了下来,一只玉手轻轻搭在排椅上。 “道明睡了。道明的三针定命术极耗体力心力,每次使用,都要折损一年阳寿。”狐仙幽幽地道。 第275章 二百七十六 血色妖姬 “是么。你还真关心他啊。”我有些不自在地说了一句道。“终究是你一手养大的孩子?” “怎得,打翻醋坛子了?”狐仙轻笑着瞥了我一眼,眼里是玩味的笑。 “我吃个什么醋。”我笑笑,“倒是宋道明他是什么看法,他愿意留下了?” “道明自幼依赖于我,自然会跟随我身边。虽然他在大道之上前行深远,但是他内心却是孩童一般。”狐仙轻轻地道,空灵虚渺的声音如同一阵清风。 “是么。只是我估计他接下来有一段时日要住在这医院里了。你怎么说,陪在他身边?”我看着狐仙道。 宋道明虽然留了不少血,但是除了右腿跟骨韧带拉伤、左腿踝关节略微扭伤,以及多处皮肤肌肉割裂出血之外,居然没有重伤与致命伤,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踝关节的扭伤,需要三个月才能彻底恢复。 在枪林弹雨之中冒雨前行,却只受这样的轻伤,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没有让医院把宋道明住院的信息放出去,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医院里住了一个叫宋道明的道士,而在去妙光塔的那些民警眼里,宋道明也是突如其来,却又突然失踪了一般,不知下落。 不管怎么说,宋道明短时间内,还是不能离开这医院的。 “……”狐仙没有答话,只是静默着。 看到狐仙沉默,我也不多问什么,心念一动,我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 “对了,刚才我的人包围你和宋道明时,你本可以用定身术定住我和刑警逃出去,或者像保护阿雪那样用障目术隐藏自己,为什么不用?” “若是不把事儿挑明了,便是我逃了,以你那一条道摸到黑的性子,你难道会就此放弃追寻我?”狐仙滑溜溜的眸子朝我瞅了一眼,嘴唇浅一笑。“至于障目术,既然你都知道我有了障目术,难不成你不会采取相应计策?” “那忘心术呢?你完全可以让我忘记和你有关的所有记忆,让我忘记你,为什么不那么做?”我淡淡地问道。 “……”这一次,狐仙沉默不语了,面上一片恬静与落寞之色。 “呵呵,原来如此啊,我懂了……总而言之,你还真是了解我呢。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让你走。让一个这么了解我的人随便窜走在外边,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呢。”我邪笑了笑,翻开双卡双待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便对狐仙道: “今天真是伤筋动骨了。不跟你拉拉扯扯了,我先打一会儿盹。你随便。” 实在是架不住打架的眼皮子,我身体一歪,便随意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然后缓缓倾倒。一天的疲劳奔波、迎对众多强敌让我身心俱疲,从司伏见到御镜堂再到宋道明,哪一个都是让我万分棘手的人物,但是谁想到能够在一天之内被我给摆平呢,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 看到我倒头就睡,狐仙也没有说什么,我既然敢在她面前睡觉,就说明我充分相信她不会再离开,这本身就是一种自信。 因为神智昏沉,我很快就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狐仙则是一直坐在我身旁,幽幽叹惋。 朦朦胧胧中,我却是不经意地听到狐仙似乎在和某个人说话,却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念叨着,语言相当生疏晦涩,根本不是什么汉语,也不是少数民族的语言,我侧耳一听,才勉强辨认出狐仙说的居然是匈牙利的乌戈尔语! “啊,王一生啊,的确和那个人很像呢……毕竟骨子里流着海东青的血液……如果是他的话……也许……可以做到那个人当年也做不到的事呢……” 听到狐仙幽幽的话语声,朦朦胧胧中,我睁开眼,却发现狐仙只是坐在昏暗一片的医院过道上,过道上,空无一人。 狐仙,到底在和谁说话呢? 我微微眨了眨眼睛,使劲朝着狐仙正前方的空气看了看,可是那里,的确是空荡荡一片,空无一人。 狐仙,这个女人在神神叨叨什么? 可是狐仙却似乎没有发现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似的,依旧背靠着排椅,玩弄着丝丝黑发,目光凝定地望着空气中一个虚无的点,喃喃自语着: “走进我心房?呵,你想多了呢,我可是从未对那个寻花问柳的男人有半点心思,便是他有争霸天下之能,我也不入眼。别以为我会忘记,当年是那个男人……亲手将我阿玛一劈为二,只将一具血肉模糊的上身还与我族人……” “……王一生么……他啊……也许有一天,也会走到那一步……谁知道呢……是了,你身边的那位先生怎样……那位与你有契约,还喜欢拉小提琴的先生……可别当我不知道你和他一同来过这里呢……要不是那位先生……或许一生也渡不过这一劫……” “……是么,他还是老样子,无可救药地爱着这个世界……就像个傻瓜一样……可偏偏,他又是这个世上最有智慧的人……呵,真是不可理喻呢。” 狐仙不知道是在和谁交流,但是她却是嘲讽地一笑,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 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多少,到最后,狐仙才忽然长叹一声,道: “那便这样,很久没跟你这样谈话了呢,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李鸿章还身为朝中重臣……可惜他也不过是个摆设的掌管,花架子罢了,你身旁的那位先生才是真正的东家呢……啊,也是,多少有点怀念的感觉……就这样,安了,血色妖姬,伊丽莎白?巴托丽……好梦……呵,是了,我忘了,你们那边可是光天白日呢……嗯,真是乏了啊……” 语毕,狐仙便闭口不语,她抿嘴轻笑着,昂首望着医院灰暗长廊的天顶,两只玉脚不停地荡着,似乎心情好了很多。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狐仙?”我终于忍不住,从朦胧中睁开了眼,眯起眼问道,“伊丽莎白?巴托丽,是谁?” “没什么。晚安,王一生。”面对我的发问,狐仙却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依旧淡淡地微笑着,望着天顶之上,樱唇紧闭,目不看我。 显然,这个女人是有很多秘密瞒着我没有说,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从狐仙的行为来判断,狐仙不是身上藏了某种无线通讯装置,就是她本身就有用心电感应之类的千里传音之术,不然她的喃喃自语,实在是无法解释。 我眯了眯眼,有些狐疑地看着狐仙,却越发地感觉到这个女人不简单。 才刚知道了她和宋道明的一些过去,本以为我对狐仙的了解更深了一层,可是此刻,我却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疑云非但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越来越浓…… “我知道你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没告诉我。我不想多嘴过于多问。但如果有必要,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狐仙,我可不想节外生枝。就像今天这样。”我淡淡地警告了狐仙一声,但是狐仙却不为所动,依旧目视空中,昏暗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片梦幻般的光彩,把这个女人照的如同仙子下方一般。 “晚安,王一生。” 狐仙淡淡重复了一句,目视前方,没有看我。但是意思却已经很明白。 盯着这个女人看了半晌,最后我眼皮子不住打架,熬不住,只好闭上了眼,重新陷入了漫长的重度睡眠之中。 第276章 二百七十七 噩耗 …… 第二天,我并不是自然醒来,而是被手机的嘈杂铃声惊醒。 当我感受到裤袋中震动幅度调到了最大的手机震动时,我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意识到有人打我电话。 我一睁开眼,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对劲,因为我感到左耳下方有一团柔软温暖而充满弹性的绵绵触感,猛然意识到我睡姿的诡异,我才惊然抬头,猛然转身,最后果不其然地发现我刚才枕在狐仙浑圆白皙的右腿之上,从我的视线望过去,正巧能够看到狐仙那微开的宽边圆领衣襟,以及衣襟下细细弯弯如月牙般的锁骨和锁骨下方那两处饱满圆润的白色脂肪肉夹起的细细缝隙。 沿着白裙的胸衣处往下移动,则是线条平坦的小腹,和小腹下夹地严丝合缝的圆滑大腿缝隙…… 我,似乎把狐仙的大腿当枕头,垫睡了整整一夜。 “醒了?” 狐仙细细腻腻的声音传来,让我心跳瞬间加速,微微侧目,我才看到这个女人正面带愠色地盯着我,一双空浩的灵澈眸子带着晶晶的冰霜,看得我如同冰水灌脑,神智瞬间清爽。 这个女人,难道一夜没睡么? 这个疑问在我的脑海里一闪即逝,但是感受到左脸上依旧弥漫着的丝丝温暖感觉,我感到面上迅速烧红,只好咳嗽了一声,转移视线,道: “咳,抱歉。睡觉时没注意。” “可别逗引我的容忍度,王一生。”狐仙淡漠地对我说了一句,面沉如冰,目光依旧定定地锁着我。 我不敢正视狐仙的目光,只好咳嗽了两声,掏出了手机,连来电者姓名也不看便按下了接听键,用大声的语言询问对方的身份。 “喂?” “哥……哥!你快回来!快回来啊!妈……妈……妈她不动了……她……好像死了!呜呜……” 我的询问声才刚问出,手机那头就传来了阿雪绝望的哭声。 刹那间,像是一道利剑刺穿了我的胸膛一般,我的手不由得一松,手中的国产双卡手机无力地从指间滑落,砰地一声摔医院长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外壳乒乓碎裂,摔成了里外的两半,在地上振动着,清脆的声音传遍了整一条无人的长廊。 整个世界,都在刹那间,变成了一片灰色。 “妈……!?”我的声音哽咽了,手机里却还是不停地传来阿雪的哭叫声,我的眼睛一酸,但是还是忍住了内心的震动与痛苦,我狠狠地闭住了双眼,把我眼角打转的泪水全都倒吸了回去。 妈有这一天,我也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 我和阿雪,还有早就去世的烟烟都早就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不合时宜而已…… 定了定神,我的神智渐渐恢复过来,侧目,我看到狐仙正一脸肃穆地看着我,面上难看,眼中像是流动什么异样的光芒。 我咬了咬牙,擦了一把眼睛,弯腰从地上捡起了手机,对着手机道: “阿雪,没事,我现在就回来……哥,对不起你。我这就回来,没事的,妈可能只是昏过去了而已……马上到家!阿雪,等我!”我一边好言相劝安慰着情绪失控的阿雪,一边站起身来,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打算赶紧回家。 “狐仙……你怎么说?现在跟我走么?”我强行调整有些哽咽沙哑的声音,转头看着狐仙问道。 狐仙秀眉微蹙,她目光在长廊内微微一扫,瞳孔中的光彩略显暗淡,而后,道: “你先回,我先看看道明身子情况,随后回去看你妹妹。” “好。do……” “嗯?”狐仙突然挑了挑细眉看着我,眼神敏感。 我一愣,才意识到我在情急之下无意之间松了口,险些说出狐仙的真名,急忙改口道: “呃……那个,总之,狐仙,你要是回去,阿雪心情会好一些。”我看了狐仙一眼,然后一咬牙,甩下了两张百元人民币给狐仙之后便快速朝着住院楼的出口狂奔而去。 此时时间已经是九点之后,但是因为今天是个极阴的天气,所以住院楼外的天空一片黑沉阴暗,天空中有墨黑色的浓云层层叠加,直上九霄,把万里阳光都堵在了云层之上不得泻下一丝一毫。 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我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心情急躁。 最后我在住院楼外随便招来了一辆正好要进入车库的大众汽车,直接用勾魂术控制了车主后,我心急如焚,也不废话,一句话告诉车主地址后就让他送我回家。 在我的控制之下,车主直接带着我从车库倒出了车,让我入内,然后按照我的要求一路狂奔家内。 坐在大众的后座上,我心急火燎,苦恼地抓着自己的脸,一路上,我的脑海里无数次地响起了我那卧病在床的妈……虽然,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是这一刻,我还是心如刀割。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的阳光。 黑色的人流如同被湘西赶尸人驱赶的僵尸一般行尸走肉地行走在冰冷的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青色的闪电,撕碎了整片天空,隆隆的雷声像是狂龙吟吼一般惊动人心,告诉世人他们还活着。 行到半路时,忽然大雨倾盆,密无间隙的急雨从未关的车窗外带着冷风挤入。 整个世界都在变冷,连同我的血液一起。 当大众轮胎速度放缓,穿过棚户区,停在一处并不如何起眼的小巷口之中时,我迅速地拉开了车门跳了下去,打算一路冲进家里,但是就在我刚跳出车内时,我的瞳孔却是猛然一缩。 冰冷的雨丝贴在我的脸上,凝结了我的发丝,一阵不经意的冷风吹来,把我的半张脸都吹得阵阵刺痛。 我整个人都僵立在那里,像是大卫雕塑。 因为,在我熟悉的老家公寓下,一只“怪物”静静地等候着。 那是一辆黄黑相间的敞篷超跑。 黑色流畅的车身线条蕴含着一种蓄势千钧、一触即发的皇者气势,大尺度的排气管,尾部造型十分凶悍,四个圈红的刹车灯在黑色车尾左右各有两盏,分列而开,如同烛龙的火眼。铝制挡板、车门,镜面抛光处理前进气格栅,黄色制动卡钳与显而易见的崭亮轮毂。 虽然我没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但是凭借我对车的了解,我也是一眼就辨认出了这辆停在我家门口的超级豪车类型。 因为这辆车实在是太过特别,任何对车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能够辨认出。 是bugatti veyron,而且,从车那黄黑相间的独特喷漆来判断,很显然,是bugatti164百年纪念版,我曾经在《汽车之友》、《汽车博览》、《汽车世界》和《pcauto汽车杂志》、《 cear》等各类汽车杂志上都看到过它的身影。 第277章 二百七十八 傲娇格格 suv中的贵族,也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汽车之一。全中国众所周知的也不超过五辆,就算加上隐性低调的人士或者海外拖运的也不超过二十辆。 而眼前的这一辆,我记得报纸上曾经说过,是北京布加迪车展上被一名神秘的中国富豪所购得。难道,那个神秘买家来这里了? 车的前脸造型带有浓郁的家族气息,霸气凛然。无车牌,因为这辆车根本就不需要车牌,没有任何人敢阻拦它的去路。 一副轮就可以买一辆a6,购置税就足以买一辆法拉利,一年的保险费可以买一辆bw7。 这样的超级怪物怎么会出现无锡这样的二线城市?还出现我家这么个小地方? 我的心脏沉重地如同灌了铅,想到阿雪曾经说过那个男人要回来…… 难不成,是他? 我的心里产生了狐疑。在bugatti veyron旁还有一辆挂着北a开头的北京军区黑色车牌的黑色奔驰,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导车,但是即便是挂着军牌的黑色奔驰在bugatti veyron面前也是如同萤火之光一般不起眼。但不管怎么说,能够让带着军牌的车当前导车,这也充分体现出了那名bugatti veyron164拥有者的身份是如何的尊贵。 我定了定神,牙关一咬,双手一握,坚定了脚步,朝着熟悉而陌生的老公寓楼道口一步一步走去。 不过百米的距离,可是今天走起来,却像是双脚灌铅,头顶压了泰山一般沉重。 但是,我却不得不走,我知道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我必须要面对的宿命。 走入了阴暗的楼道口,我没有开灯,而是一步一步眼界而上,踩着每一条熟悉无比的水泥台阶,螺旋上升,三次转弯后,我在家门口停下了脚步。 家门是开着的,家里的窄小大厅里透出昏暗的隐隐光线。 我眯起了眼,朝前走了两步,穿门而入,进入了家内。 “难怪死了,住在这种猪圈一样的小窝棚,能活长命那才怪呢。” 只是刚进门,我的耳朵一抖,一道银铃般的喃喃话语插进了我的耳内,极其刺耳。 我的视线一扫,就捕捉了一道娇小而跳脱的身影。那是一个年纪看来不大少女,留着一头韩式的小清新烫染短发的娇俏身影,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 大概是听到我进门的脚步声,少女双手叉腰,小蛮腰一转,转身朝我望了过来,一双铜铃大眼顿时和我对碰,少女的眼睛虎虎生威,柳眉竖起,带着点盛气凌人的贵族千金骄傲气息。 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女,我的瞳孔微微睁大,嘴也不由得张开了一些。 不是因为这个少女外貌有多么惊世骇俗,虽然这个少女的脸蛋的确算得上相当小巧精致,乳白色如奶酪般的脸上显然摸了相当名贵的化妆品,光滑洁白,如同乳霜。齐齐卷卷的眼睫毛涂抹了浓厚的睫毛膏,浓密卷翘的黑色睫毛几乎能够反射室内灯光,一只精致嫩巧的小鼻下,则是一张看起来极其锋利的小嘴,两片唇瓣满是鲜艳唇彩。 少女的年纪和阿雪相仿,但是一脸的白粉底和奢侈护肤品却是把她勾画地如同即将登台亮相的舞女一般,稚嫩的外表硬是罩上了一层成熟的外衣。 但是更让我吃惊的还是少女身上的各种名牌奢侈品: 额头上驾着一副prada变色眼镜。 i牌的小短靴。 粉色的摇滚芭比裙。 annasui唇彩。 polo的紧臀纯色热裤。 chiristian loubout的黑色女休闲鞋。 胸口还有一根fashion show 贵族羽毛别针。 巴洛克风的fashion show孔雀羽贵族别针。 腰间是一只粉色的爱马仕小香包,围脖上是两条项链,一条是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另一条是西班牙to皇室小熊项链。 右手手腕上是一串伊泰莲娜银手链与一环卡地亚翡翠手镯,左手手腕上则是限量版的nstant女表与pp表,每一根手指都套了带着绿宝石的银手指链,左右手除了大拇指每一根手指都有,从卡地亚铂金戒指到克罗心翡翠戒指再到一辈子只能买一枚的darry rg钻戒都有,中指、食指、无名指各三枚,小指各一枚,共计二十枚戒指。更夸张的是,女孩的两只耳朵上都挂着两串dior与tiffany的纯银耳坠与水晶耳环,就像是耳朵大了一倍一般。 甚至,就连头上的银白色带纹发箍都是alexandre zouari牌的,短发的左侧飘吊着一束白族常见的的雪白缨穂,只不过比起来要短很多。 少女的打扮就像是一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没处烧的暴发户,但却偏偏又带着几分贵族的气质。 单单是少女身上的戒指加起来,价值恐怕都比得上一辆奥迪a8的裸车了。而少女头上的耳坠和发箍加起来,则是一辆雪佛兰科鲁兹。 也就是说,少女头上顶了一辆科鲁兹,手上捧了一辆奥迪a8,手臂上各自停了两辆汉兰达,身上穿了一辆比亚迪f3,脚下踩了十辆捷安特atx 660自行车。 腰间还顺带挂了一辆豪华型的奥拓。 “你是谁?” “你又是谁啊!?” 我和少女几乎同时开口问了多方是身份,不同的是,我是蹙眉的警惕,而少女则是微微撑大了眼睛,双眼成半球状,樱桃小嘴微张,一脸的傲气与好奇。 面对着这名陌生的千金大小姐,我心头微沉,正想开口回头,她的脸上却是忽然浮现出了了然之色,眯着眼,嘴角露出“我就知道”的笑意,双手叉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然后开口,用风铃般的嗓音道: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哥嘛。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帅气了几分嘛,而且长得和三叔还真像啊。蹲在这种鬼地方,我还以为不是土鳖就是寄生虫或者是熊货呢。没想到还能看几眼么,呵呵。” 三叔?哥? 女孩突如其来的回答让我突怔。 这个女孩叫我哥? 她跟我是什么关系? “你是谁。谁允许你踏进的我家?”我继续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地花里花俏的千金小姐,淡淡地问道。 没想到听到我的质问,这个称呼我为哥的古怪女孩却是瞬间柳眉倒竖,面上青筋跳动,嗔道:“来你家?呵,这个破棚子也是你家?切,很稀罕么。你当我很想来?这种狗不理猪不呆的土楼本格格才没兴趣没闲心,本格格这辈子还没涉足过复式楼以下的贫民宅呢,这种长满吸血白蛉和蛾蠓的窄小 户型房,脏乱差已经是最高的褒奖。美国加州的养猪场都比这里环境好上几个阶层。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森马么还是杰克琼斯?真是笑死本格格了,这种上个世纪的土掉渣老掉牙的野鸡牌原始人装扮居然也能穿在身上不犯猪瘟。我可穿不了化纤的衣服,不然会得皮肤炎症的,看你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然皮肤已经进化成库维尔侏儒凯门鳄了!” 一边说着,女孩双手抱胸,冷笑着看着我,道: “知道为什么蜗牛上的了法式餐厅的高档宴席,而鼻涕虫却被人嫌么?因为人只有有了像样的房子才体面。” 第278章 二百七十九 那个本该叫父亲的男人 女孩的一张小嘴着实凌厉,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她居然叽叽喳喳给了我一连串连珠炮一般的回击,而且句句犀利刺耳,丝毫不留余地,其中的倨傲之气更是咄咄逼人。 “和氏璧哪怕用最简陋腐朽的木盒包装也不会丝毫减少它的内在价值,只有一钱不值的败絮需要镀金来包装自己。”我直视着女孩目光,淡淡地道,随即我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可以走了,这是我家,别以为你的i eau de parfu ii香水很高雅。” 听到我的话,少女脸色一僵,眯眼道:“哟呵,你这个土鳖倒是怎么闻出来我用的香水品牌的?” 我淡淡地道: “i eau de parfu ii香水的香调是清新花果调,前味是香橙花、柑橘、黑加伦子,中味是黑莓、紫罗兰、茉莉,后味是麝香。有点嗅觉细胞的人都能判断出来。当然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为了掩盖你自己身上的狐臭味。我再说一遍……滚出我家。谢谢。不然我不介意在你屁股上施加一马力的脚力。”最后一句话,我加重了语气。 “你……!”听到我的警告,少女面色大怒,小脚丫子踮起,削尖的耳垂挂着的耳坠也是剧烈晃动,一对小眉更是大大皱起,这个不识大体自以为是的女人突然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用眼神烧成碎片一般。 我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个女孩,心头微尘,最后有些下了狠心,打算对她使用勾魂术把她给办了,可是就在下一秒,我突然感觉到我眼前的这个女孩的眼里放过闪过了一道一闪即逝青光,紧接着,我的大脑像是针扎一样剧烈地疼痛了一阵!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但是就在下一秒,一种莫名的躁动情绪在我的心头涌起,那种躁动就像是一片火海,在我的胸口猛烈地灼烧,又像是一片冲天而起的火山爆发出浓浓的岩浆在我的心田里翻涌着,把我的心脏剧烈焚烧,让我狂躁不安,各种急躁、焦灼、烦恼、焦炙、焦躁、烦躁等等情绪一窝蜂般涌上了我的心头,让我整个人呼吸都加速,心神再也无法平定。 这个女孩也会妖术! 几乎就在瞬间,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这个……丫头崽子……”我咬着牙关,怒视着眼前的女孩骂道,心跳却是无比的急促,心情烦躁到一种几乎崩溃的地步,怎么也静不下来,就像要疯癫一般。 而就在下一秒,眼前的女孩却是得意地一笑,随即她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中再次闪过了一道青光,而就在下一秒,我却是感觉到心里的所有烦躁情绪瞬间消失了,紧接着,无比浓郁的悲伤情绪像是洪水喷泉一般喷涌了上来,瞬间,无数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烁: 烟烟被送出手术室……阿雪失明……我被御镜堂欺侮……狐仙离我而去……妈的噩耗…… 各种负面的情绪与画面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大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处理着这些负面信息,但是最终还是无法阻挡那源源不断加强的负面信息,就在下一秒,我彻底崩溃了。 我的泪腺一阵抽搐,鼻子一酸,滚烫的泪水居然就那样无可制止地夺眶而出,模糊了我的视野。 到了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了,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操控别人情绪! 当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时,女孩正得意洋洋地抱着胸原地踩踏着鞋板看着我,活像是个胜利者。 “够了,珂珂,别闹了。” “啊,三叔!” 就在我打算退后数步拉开距离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孩时,一道让我整个人都猛烈一震的苍劲男子声音突然传来。 那声音是那么的浑厚、苍劲,但同时却又充满了成熟感与沧桑感,那声音是那么的威严,那么的神圣,就仿佛来自仙宫深处的君主之声。 这声音,对我来说,既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同时,也是那么的……让我恐惧。 让我憎恶。 我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与憎恨,一点一点地转动僵硬地脖颈,才发现,不知何时,客厅左侧的第二道门已经开了,原本属于我妈卧室的门口站着一名穿着黑色西装革履,尖头皮鞋的男子,男子佩戴着一条紫金色的金利来纳米真丝防水钻石,显得无比高雅与威严肃穆。 比起浑金打造的叫珂珂的女孩,眼前的男子着装非常的简洁,但是剪裁得体,工整端庄,圆贴袋,丝毫不失大气与典雅,简单的商务西装,没有任何亮点,唯一稍微显眼的点缀也就是胸口的那条钻石领带罢了。 但是他站在那里,我却有一种如坠深渊的绝望感觉,同时,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强烈恨意也开始在我的心脏里涌动,这一股恨意,瞬间就超过了对珂珂的反感。 伟岸宽阔的身躯,比例搭配极其完美的身躯,七三分、后梳、脸部与额头不沾染任何发丝的短发发型,干爽利落,透露着成熟男士的魅力,将精致的五官完全展现在外面,隐隐透着一股子英伦绅士的韵味。 高阔的额眉,挺直的鼻梁,刀削般的嘴唇,线条明朗的英俊中年男子脸型,还有一双仿佛尖刀般能够直直刺穿人双目的眼瞳。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面容,和我,居然有九十以上的相似! 如果不是因为他眼角的那一点鱼尾纹以及眼中的沧桑感,我甚至会以为在卧室门口立了一面反光镜子。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静静地看着我,一双眼睛里捕捉不到任何的信息。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看着,死死地看着,就像两只随时会扑向对方的恶狼,静静地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虽然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我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男人。 是他制造了我。 这个……我本应该叫父亲或者爸或者爹的男人。 “三叔,都怪他,是他先对我出言不逊辱骂中伤我的。我可没一开始给他下马威,给他难堪。”叫珂珂的女孩突然指着我,跺着脚用撒娇的口吻说道。 “别闹。珂珂。去一旁候着。”那个男人的语言简洁而明了,三言两语就让叫珂珂的女孩缄了口,女孩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退让到了客厅的一脚,很不客气地把沙发上的垫子一扫,丢在了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像是看好戏似的看着我和那个男人的对峙,显然,虽然这个女孩性子张扬执拗,但是对于那个男人的话,还是从令如流。 第279章 二百八十 弑父 我没有多看珂珂第二眼,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跟前的那个男人身上。 “舍得回来了,是?” 我死死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最后,还是先开了口,冷笑了起来。 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看着我,一对深邃到难以洞察的眼睛看得我心慌意乱,他站在那里,像是一片连光线都能够轻易吸收的无尽黑暗,深不可测。 但是我还是不屈地看着他,铮铮得问道: “我问你话呢,男人,你回来干什么。来看看这个被你整的支离破碎的家么?那么我想告诉你,你得逞了,看看这个家不像家的破败简陋的笼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脸色肃穆,僵冷,甚至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 “怎么,不说话?说话啊!”看到那个男人一言不发,我内心里的怒火反而是越烧越盛,最后,我忍不住怒吼出声。 可是男人依旧静默。 “哥!”就在我和那个男人相持不下时,男人身后的传来了一道我再耳熟不过的声音。 是阿雪的声音! “阿雪!”阿雪的声音瞬间让我的恨意消减了几分,转而变成了担忧与关切的情绪。 男人的身后踉踉跄跄地摸出了一道穿着白色薄裙、留着黑发的娇俏身影。 闭着眼睛、眼圈却是一片通红的阿雪摸索着,跌跌撞撞地搀扶着门框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从男人身侧的缝隙看去,阿雪面色苍白,柔嫩的小嘴完全褪了色显然她刚才在房间里哭了很久。 我看着一步一步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阿雪,心里急切,想要上前去搀扶,可是就在阿雪走到了门口时,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却是轻轻抬起了手,一只手抓住了门框,硬生生地横在了他和门框的缝隙处,拦住了阿雪出来的路。 当撞到了那个男人的臂膀时,阿雪的身子一震,面色顿时更难看了。 而我则是双拳死死地握了起来,连手骨都在咯咯作响。 “给我让开。”我一字一句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警告道。“不然别以为我不会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来。” “试试看。”男子终于开口了,深邃的眼睛看着我,两手背负在后,声音稳重而平静,如同深井之中的寒水一般。 这个男人的这句话顿时像是火星丢入油海一般点燃了我内心的所有怒意,我当时就惨笑起来,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然后在最后我却又抱着肚子恢复了原样,就是珂珂在一旁啐骂了一声“脑神经搭错线”也没有在意。 “这是你逼我的。”我冷酷地笑着,然后目光直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于这个男人有过什么样的历史,有什么样的身份背景,有什么样的作为,我一缕不感兴趣。 我只知道一件事。 如果不是他不给家里打钱,烟烟当初也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去获得一点钱财。 如果不是他抛下这个家,抛下我们离开,我、烟烟、阿雪和妈也不用过得这么苦。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妈或许能够早些获得更好的治疗。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或许我从小就不用被人笑话是没爹的孩子。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或许我从小就不需要活在别人鄙夷和轻视的眼神之下。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阿雪的眼睛也不会失明,我也不会被人丢进井里,我也不需要走到今天四面树敌的境地…… 我失去的所有一切,阿雪的痛苦,妈的痛苦,还有已经在天上的烟烟的痛苦,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予的! 都是因为他! 这些年,我们家里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有时候甚至连一顿饭也吃不起,要不是有金娜的关系我找了份工作补贴家用,我家恐怕早已揭不开锅。 而眼前这个男人呢?布加迪威航,找了一名身金带银、风光体面的“干女儿”,压根就不把我们放在心上,只顾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 这种人,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我也在所不惜! 如果这个男人就那样不回来,或许还好,一切也就了结了,我就当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存在过。 但是今天,他居然蠢到亲自出现在我的面前,给了我杀死他的机会,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的嘴角勾起难以自制的弧度,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敌人,一辈子没法饶恕的男人! “老东西,马上——给我——去——死——!!”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惨然一笑,大大地张开口,把我脑海中的命令狂吼而出! 我,对我该叫一句爸的人,下达了立刻去死的命令。 ——本来是该这样的,可是当我还没有念出死字时,我的腰背后方突然传了一股大力,像是一辆卡车从身后猛烈撞来一般,我的身体瞬间如同炮弹一般侧飞了出去几米,重重地撞在了客厅正前方的墙壁上,一个靠门的鞋柜瞬间被我的身体给撞翻了,鞋柜里的塑胶拖鞋和运动鞋啪啪地掉了出来,七歪八倒地横在地上。 我的腰侧撞在墙体上,痛得我牙根打颤,我刚要转头寻找撞击力的源头,却是突然感觉到咽喉一紧,随即连同呼吸道和食道都是瞬间被挤压在了一起,我勉强睁开眼,却是看到了一条树桩般粗壮的黑色壮手臂,手臂上的黝黑色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如块状一般结实突扎,小腿臂上,根根经脉突起遍布,如同树木的根茎枝条一般细细分布。 手臂的主人,是一名身高超过两米的黑人男子。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朴素运动服,与他黝黑色的皮肤融为一体,浑然无二,他的身材极其宽大,肩膀宽阔,块状的胸肌印在运动服之上,头上寸草不生,也没有眉毛,但是男子的面向却是凶悍而凌厉,鼻长口方,炯炯有神的棕色瞳仁映射着我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在男子的锁骨中间偏下处,荡着一串纯银锁骨链,锁骨链的下方则是有一个天主教的十字挂坠。 显然,这个男人在我刚才进门之前就在四楼的楼道口守候着,而我只进入了三楼的家门,所以没有发现而已。 第280章 二百八十一 弱 黑人男子死死地锁住了我的咽喉,就像是一头野兽一般看着我,看得我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而下,呼吸道进不了氧气,顿时导致我面部发红,心跳急剧加速。 情急之下,我想要出腿踢这个男子,但是大概是我的表情破绽太大,这个男子却是快了我一步,居然直接锁着我的咽喉,硬生生把我的身子背压在墙面上,然后,一点一点,沿着墙面,把我离地举了起来! 我双脚在空中连续踢蹬,两只手死命搬动扣住我咽喉的大手,却是丝毫无果,那五根手指就像是数百年的老树根一样深深地扎入了我的脖颈之中,而黑人那愤怒而入野兽般凌厉的目光则是静静地锁着我,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杀意和警告,足以让一般人吓破胆。 我在空中连连踢腿,可是踢在黑人身上,痛的却是我的脚,黑人的宽大身躯就如同钢铁巨兽一般,不管我怎么踢他都是稳稳站立原地,像是一座四平八稳的宝塔。 紧接着,这黑人左手突然握拳,我只听到了咯咯的手指骨骼爆响声,接着就看到一个碗口般大小的黑色拳头在我的眼皮底下高速逼近! 啪!啪!啪! 黑人重重三记爆拳打在了我的腹腔上,打出了干脆而骇人的声响,刹那间,我的腹部几乎被打烂了一般,痛得我死去活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烂了一般翻江倒海,我眼前发黑,一口酸水顿时在我的喉咽里打转,但是因为咽喉被锁住,那胃酸不上不下,在我的食道口里不安地涌动着。 我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四肢勾起,痛苦地捂住了腹部,腹部则是剧烈地痉挛着,痛得我连自杀的念头都有了。 而因为缺氧,我的大脑渐渐地开始失去神智,脸颊涨红,脸上像是起火了一般灼热。 “够了,放了这个逆子,黑虎。” 那个男人冷漠而雄浑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就像是一道圣旨一样,立刻让揪着我咽喉的黑手的力道小了几分,可是名叫黑虎的黑人那慑人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我。 “金老板,他对你出言不逊。”黑虎用一口流利的汉语缓缓地道,眼睛如狼一般盯死了我。 “放了他。”那个男人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充满威严,“我自有分寸。我花了500万欧元把你从god arg买来的可不是一只不听话的狮子。” “行。老板。”黑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然后松开了右手五指,顿时我感到整个人都是一轻,身体下坠,然后双腿软绵绵地落在地上,身体贴着墙壁无力地滑倒在地。 勉强支起身,我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口又一口的酸水从我的嘴里流出,滴在地上,我一手捂着剧痛不已的肚子,不断地咳嗽着,呕吐着,地面上满是我的血丝、唾液和粘稠的胃液,最后,我勉强抬起头看着眼前叫黑虎的黑人……还有身侧卧室门口的那个男人。 男人的表情依旧淡漠沉静,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只是一对深不可测的冷目静静地看着我。 我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耳边是阿雪的哭叫声和询问声: “哥,你怎么了!爸……他对你做了什么?哥!你怎么了?”阿雪声嘶力竭的哭叫声传来,让我一阵心痛,因为阿雪看不见,她只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我的情况,所以自然心急如焚。可是那个男人头却是挡住了阿雪的去路,不管阿雪怎么推挤,她都没法从门内挤出来。 而名叫珂珂的女孩却依旧坐在沙发上,两手折叠托着樱桃般的脸颊,像是看戏一般地看着我跪在地上喘气。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叫黑虎的黑人、珂珂,最终重新落回到了眼前的男子脸上,腹中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厥,但我还是强忍着一口,硬是支撑着两腿,一点一点,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拳头可真够劲啊。可惜也就不到一百五十磅,最多一百磅出头。看来还是留了不少手。根据你的体重和身形判断,也就五分之一的力道。”我惨笑着,捂着肚子,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嘴角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泡,但是我不屑地一把抹去,傲然地面对着房间门口的那个男人。 “这就是你给自己骨肉的赏赐是么?”我冷笑着,尽量露出轻蔑和不屑之色,“真不错,为什么停手?来啊,打死我啊,老不死的东西!”我朝着那人怒吼道,颤抖着的双手握成拳,发出绝望野兽一般的啸声。 “逆子。”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皮都不曾抽跳一下,“看看你的样子,你怎么配做我的儿子。我居然会有你这样弱小的骨肉。无能,软弱,愚蠢,冲动,不堪一击。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窝囊的东西。” “弱?”我的眼皮微微抽跳,一股怒意像是一条火蛇在我的心里跳动,然后我发疯似的冷笑起来,“你说我弱?” “弱。”男人淡淡的虚渺声音缓缓地传来,像是来自天上的声音,“我都不想多看你一眼。你这个让我失望的逆子。” 这句话让我内心的怒火瞬间上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身体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一般,我挺直了背,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怒道: “呵呵,你有这个资格说我?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要不是你当年抛下我们一走了之,妈这些年需要受这么多苦么?要不是你停止给家里生活补贴,家里的境况会这样,烟烟会被那些公子哥害死?你有天大本事,手握大权,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一眼?布加迪威航的一个轮胎就能让这个家像模像样,可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哪怕一点施舍?却把钱打水漂一样挂在你那‘干女儿’身上跟牛毛一样多的奢侈品上?为什么要让妈死得那么痛苦,为什么要让你自己的女儿死在别人胯下?还说我弱?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了的人就算得上强?呵呵,别让我发笑!” 但是,即便是面对我这一连串连珠炮一般的攻讦,那个男人却依旧面不改色,巍然屹立,像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雪峰。 男子面色沉穆地对着我,刀削般的下唇动了动,最后,依旧是吐出了那个字: “弱。” 咚。 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像是一把利刃,轻易地挑开了我所有势如暴雨的宣泄骂声。 我近乎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但是很成功的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的怒火激发到了巅峰。 我知道,对这个男人,再说下去,也已经没有意义了,真正能够分出个结果来的,就只有你死我活。 第281章 二百八十二 跪下,自掴 我狠下心来,目光眯起,然后退开了两步,以免一旁的黑人在我说出死字之前攻击我。我有信心,只要我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说出“死”字,哪怕只是一个字,也能要他的命。 我缓缓吸了口气,然后,目光凝定,死死看着那个男人的双眼,张开嘴,发酸的咽喉里流动着酸意,就要下达死令! “给我去……” 我的眼睛渐渐地变冷,我感觉到我的两只眼中仿佛有两团冰凉的漩涡在飞速旋转着,积聚着能量,准备发射,这是勾魂术即将成功的标志性感觉! 在可是,就在我张开嘴准备发音时,一件让我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因为就在我下达命令前的那一瞬间,那个男人居然也开了口,抢在我面前,轻轻地说了四个字: “闭嘴,自掴。” 刹那间,我的大脑一凉,我的声带突然一紧,到嘴边的命令也是突然中断,而与此同时,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在我的身体里躁动弥漫,我的右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了一般,如同蟒蛇一般猛然跳窜起来,然后,猛地一挥,朝着我的右脸打来! 啪! 脸上传来了剧烈到几乎麻痹的疼痛,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 而打我耳光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或者说,是我的右手!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我的右手,刚低下头,却惊恐地看到我的右手再次弹了起来,右手一记重重的耳光凌空飞来,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啪! 右手手掌一记强力的耳光飞来,打得我大脑都是一阵嗡嗡直响。我急忙对右手发力,想要停止右手这种几乎失控的举动,可是我却惊恐地发现,我的右手居然完全失去了控制,不管我怎么发力,右手都不受我的控制,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臂一般开始对我的脸扇耳光! 我急忙调动左手,想要压制住右手,可是我刚一动左手,左手居然也是失去了控制,猛地弹起,重重一挥,扇在了我的脸上! 啪!啪! 我的左右手同时失去了控制,重重地扇击在了我的脸上,毫不留情的力道,火辣辣的酸麻疼痛,让我几乎怀疑我的两只手已经不再是我自己的!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我惊恐地望着眼前那个高不可攀的男子,脑海里却是意识到了一点: 这个男人,他可以控制人的肉体! 和我控制别人的精神性情的勾魂术不同,他,可以控制人的身体! 畜生! 我张开嘴,想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怒吼,但是我的声带却像是卡主了一般,不管我怎么发力,声带都不会震动,我的声带也被那个男人控制,居然没法开口说话了! “原来如此,靠自己的本事,悟出了‘心统性情’的法门么。还是言灵术么。倒是不错。原来是一个叫狐仙的女人给你的,是么。” 那个男子苍劲的声音传来,一对冷峻的眼睛,闪过一丝的阴煞之色。但是那一丝阴煞之中,却似乎蕴含着一点别的情绪,有点像……赏识。 这个男人,他不但会妖术,还知道八十一种法术,而且……他居然也会读心术,得知了我会勾魂术的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叔,原来我这个哥哥他也会‘心统性情’法术啊。倒是挺厉害嘛。看来我有点小看他了呢,不靠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积累的金丹资源,只靠自己就能够悟出来,真是了不得呢。” “这倒不是,珂珂。他的金丹得自一只小妖,只是碰巧走了奇遇而已。”那个男人缓缓道,声音深沉而淡然,目光却是依旧看着我。 爱新觉罗家族?金丹积累? 我的目光斜视了一眼坐在一旁沙发上名叫珂珂的女孩,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一双大眼里也流露着兴奋与异样之色,原本的傲娇之气已经荡然无存。 我的大脑飞速地整合运算着,根据我所知,这个名叫珂珂的女人有改变人情绪的妖术,而眼前这个男人则是有控制身体的妖术和读心术……也就说,单单是这个房间里就已经有两个人会妖术吗。 爱新觉罗家族…… 我的大脑里不断地闪烁着这个词,像是一道雷电反复地作响着,给以我的冲击和震撼丝毫不亚于那个男人和珂珂的妖术给我的震撼程度。 爱新觉罗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我当然知道。 统治了中国将近三百年的清朝皇室家族,满清遗老,八旗子弟……只要是在中国这959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成长的人,都不可能没有听闻过这个家族的名字。 我……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后代?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但是在这混乱之中,我却是似乎抓住了什么,一丝清明之感在我的脑海中渐渐蔓延。 “三叔,你说他会‘言灵术’?这不是……心统性情术中除了禁术之外,排名第一的法术么?他有这么高的天赋?” 那个男人看了珂珂一眼,不置可否,只是眼神肯定,微微颔首。 “了不起,了不起!”一脸娇气的珂珂居然双眼放光,拍起手来,两只小手拍得啪啪作响,红色的运动鞋更是在沙发前乱踢乱蹬,虽然她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亢奋,但是在我听来这却是最大的耻辱和讥讽。 珂珂和那个男人都会妖术……那么,恐怕在珂珂所谓的爱新觉罗家族中,还有更多会妖术的人。这个惊人的消息,既让我感到震惊,又让我感到恐惧。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突如其来的消息和海量的资料让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是我猛一咬牙,心头的愤怒终究还是胜过了我的理智,我拔起了脚,然后朝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猛冲而去! 就算不能打他,不能命令他去死,至少,我可以用我的头撞他,我可以给他狠狠一脚。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恨! 可是, 就在我拔腿的那一刹间,那个男人却是再次开了口,深邃而静冷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我: “跪下,逆子。” 轰! 刹那间,我本来要抬起的腿却是强行地一弯,膝盖弯曲,连带着我整个人都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跪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第282章 二百八十三 世界的规则 我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硬生生地挺起了脊梁骨,直起了腰,笔挺地跪着,昂着头,不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我恨入骨髓的男人。 “不堪一击。无用,废物,窝囊。” 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刺穿我的心头。我的胸口火辣辣的,强烈的怒意如果有温度,足以把我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成灰烬。我看着那个男人明朗如刀削一般的脸庞,牙关咬得咯咯直响,几乎能够从压根渗出鲜血来。 可是我的双手却是一刻也不停,一次又一次地扇着我耳光,我的脸都已经麻木了。 “弱小,无能,就是你的错。因为你无能,所以你娘该死,所以雨烟该被男人侮辱,梦雪的眼睛也该瞎,这都是因为你的弱小和无能的错,弱小就是罪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 冷冷的声音,像是一桶冰水浇灌在我的头上,让我从脚底一直凉到心里。 “不给你们生活费?那都是我刻意的安排。”男人近乎残酷地说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却是心跳家族,“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人,还需要别人的施舍,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无能和耻辱。爱新觉罗氏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你这样的无能子嗣,没有活着的权力。 “家里拮据贫苦,为什么不动动你的脑子,去闯荡四海,聚敛钱财,却要你娘和你妹妹受苦?你娘病危,为什么不带她去美国最优秀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用几百万的先进技术和仪器为她治疗续命?为何你还需要你的妹妹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补贴家用?别告诉我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做不到,这个世上,在你这般年纪就靠自己的头脑双手,白手起家、发家致富的商界青年才俊不胜枚举。” “王一生,害死你娘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无能。你的无能害了你的两个妹妹,害了你自己。无能,懦弱,窝囊,就是你的罪过。” 冷漠而雄浑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隆隆作响着,而我却像是被抽取了灵魂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呆呆地跪在那里,虽然不能说话,两行滚烫泪水却是顺着我的眼睛缓缓滑落了下来。 弱小么,无能么…… 我真的,那么弱小无用么…… 也许,还真的是。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语无情而冷酷,但却也是最无情的事实。 如果不是我的无能,如果我能够再有本事,再有能力一些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眼角肌肉颤抖,泪水一滴接一滴止不住地滑落,不单单是因为想到妈这些年的困苦,阿雪和烟烟遭受的那些苦难,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当初能力弱小的愤恨。 “这个世界的规则很简单,弱肉强食,强者为王。从植物界,到动物界,无处不在说明这个道理。兔吃草,蛇吃兔,鹰捕蛇。动物界是多么的等级森严,简单明了,只有自以为聪明的弱者才会用无聊的团结和情谊自欺欺人安慰自己。 “自古以来,这个社会就分为贵族,劳民和农奴,现在改了点形势,站在权力巅峰的,永远是精于计算,踩着别人头顶往上爬的人物。商界,能够淘金百万,腰缠万贯的,也永远都是那些有商业头脑和进取之心的龙头。能者上位,胜者为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社会的统治者永远是有着优秀基因的精英。女人依附于优秀成功的上位男人,因为那样的男人不但有优秀健康的基因,也有丰富的生存资源,能够保证人类的进步。男人追寻美貌的女子,因为美貌的女子意味着健康发达的基因,也能够保证人类的发展。 上位者和下位者之间永远不会有交情,不会有友情。他们只有统治和被统治。强权和反抗。兄弟之情,愚蠢的亲情,无聊的爱情,那都不过是建构在同一阶层而没有利益冲突和竞争的基础上的虚伪谎言。蒙古狼,永远不会和羊讲道理。 “这个道理,再过万万年也不会改变。生物进化论一直都演绎着优胜劣汰的事实,没有能力的废物和弱者,永远只会被强者剥夺资源,踩在脚下,也就只能摇尾乞怜或者苟且偷生,以求获得强者的施舍和同情。” “自己无能,就没有怪怨别人不予施舍的权力。有本事,就自己站起来,让别人看看,把那些站在你头上俯瞰你的人全部打落水底,不然,你就一辈子任人宰割,看别人脸色。” 那个男人有条不紊地讲述着,隆隆的声音震得我双耳阵阵作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两只手已经停止了对我脸的抽打,无力地垂在两侧,手掌上一片酸痛。 我一点一点地握紧了双拳,直接咯咯作响,但是双脚却不受我控制地跪着,像是灌了铅一样,不管怎么动都站不起来。 “斗争,竞争,统治与反抗,这才是人类发展下去的动力。其他的,都只是会让人腐朽堕落和沉迷安逸的谎言。想要占有更多资源,想要得到这浩浩天下,站在世界的巅峰,就去斗争,去征服,去把你的敌人都打倒,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弱者的证明。逆子,今天我给你上一课。如果你还有一丝丝不愿沦为废物的心,就证明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有朝一日,亲自爬到我的面前,把我这个统治一切的魔王父亲打垮。” 那个男人深沉而冷酷的声音久久久久地在我的耳边响彻着,可是我的身体却依然无法动弹,像是被钢铁外壳固定了身形。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声带却是咕噜一动,声带处微微一松,我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那个男人却是缓缓地抬起了左手,五指如扇分开,左手上的掌纹清晰可见,但还未等我看清那个男人的掌纹,我就感到自己的脖颈向下一折,脑袋一垂,被强行低下了头,目光只能怪对着地面,不管我怎么反抗,脖颈都是一阵僵硬,抬不起头和那个男人对视。 我啐了一口,咬了咬牙关,最后,却是对着地面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沙哑,几乎疯狂: “说得好!”我突然高声道,然后重重地一拳打在了地面上,指骨的疼痛完全被我忽略。 “虽然我恨你入骨,但是你这几句话,我不能再赞同!不错,我就是个弱者,妈的痛苦,烟烟的死,阿雪的眼睛,责任的确都在我,正是因为我太弱!!既然你说我弱,那我,就强给你看看!嘿嘿嘿,哈哈哈……” 我近乎残酷地笑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混杂着我嘴角的鲜血溅落出来,洒在地面之上,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因为我清楚我该走到的道路了。 第283章 二百八十四 阿雪的眼泪 “哥……”我听到阿雪颤抖着的娇弱声音。 “倒是也有几分骨气嘛。也不是一只跪下了就跪下了的狗犊子软柿子。”我也听到了珂珂带着几分戏谑和感叹的声音。 听到我的厥词,那个男人沉默了半晌,良久方才开口: “就这番话,我承认你是我金恒锽的儿子。” “你儿子?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听到这话,我再次抽搐着笑起来,我高声笑道, “你有资格做我的爹?你想太多了,老东西!你不过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工具而已!!!在我出生之前,我就利用了你,为的就是降临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 或许是我这句话太过具有冲击力和震撼力,当我喊出这话时,整个大厅都是死寂一片,除了珂珂的倒吸冷气声,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 “疯子。”最后,我听到了珂珂总结性的不屑话语。 “金老板,您的儿子还真是有魄力。”我听到身后的黑人粗重的口音,声音里带着点玩味和戏谑。 但是那个男人却依旧巍然不动地站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却是听到了他那冷若铁锤般的声音: “这才像话。不会反咬主人的狗,不是好狗。” 我的心脏再次一阵触动。 说着,我听到了一阵皮鞋踩地的脚步声,紧接着,我听到了那个男人几乎让我心脏停止的话语: “把梦雪带走,虽然她瞎了,但是终究还有和天津龚家订婚,做家族联姻筹码的价值。” 接着,我就听到了两道脚步声从前方阿雪所在的房间里传来。 妈的房间里,居然还有人?! “什么?!”我顿时一惊,使劲地翘起眼皮,微微往上翻起眼球,我看到前方那个男人所站的卧室门内,再次走出了两名穿着黑色西装长裤和尖头皮鞋的男子,从我的角度,就算是死命抬起眼球,也只能够看到他们的胸部以下位置。 但是,我却是清楚地看到了那两名从房间里出来的黑衣男子伸出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一左一右抓住了站在门口处穿着白裙的阿雪,两人抓住了阿雪的胳膊,然后不等阿雪无力的反抗,就把她往外拉。 “啊、不要!不要,我要和哥在一起,不要啊!”阿雪激烈挣扎而痛苦的娇弱声音响起,可是那两名男子却是死死地拽拉着阿雪,根本不顾她的反抗,就强行搂抱着她那纤细娇软的身子,从门内推出来,然后从我的身边缓缓擦过。 “阿雪!!畜生,你们放开她!”我惊怒而绝望地嘶吼起来,我拼命地挥舞着双臂,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抓着,因为脖子和身体都不能转动,视角有限,我看不到阿雪的脸,但是我听到了她哀绝和娇弱的叫声,那叫声让我心如刀割,疼痛欲裂。 终于,在我的手后扬的那一刹,我的指尖终于抓住了一小片的柔软与温暖。 我手指迅速勾起,死死地抓住了那只小小的软手,像是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道阳光那样,我用尽了我最大的力道,死死地抓着它,再也不肯放开! “放开阿雪!”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你们放开她!阿雪眼睛瞎了这对她是多大的折磨,我不在她身边,还沦为工具,让她怎么活下去!” “哥……你们……你们放开我!我不要走……我要和我哥在一起……我要和妈在一起……你们……放开我!” 哭哭啼啼的哀叫声声响起,那声音是那么的无力而绝望,又是那么的清亮。 “阿雪!!” 我惨叫着,的手紧紧地抓着那一点温软,阿雪也抓着我,她的小手拼命地抓着我的手,似乎想要永远和我连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但是,随着我的手臂渐渐变得酸麻,手指上的汗液越来越滑腻,那拽拉阿雪的力道越来越大,我的手指,终究还是无力地一点一点松开了…… 那温软如玉的纤细手指,从我的指根滑到了指节中段,在暂停了短短的一秒后,又滑到了指尖处,最终……像是退潮时的海水一般,终于退走了。 “阿雪!!”我痛彻心扉,一颗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片,我痛苦地嘶叫着,大滴大滴的泪水不住地滑落,连声带都沙哑了。 “哥,我不要走,我不要他们带我走啊!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啊……呜呜……哥……” “求求你们了……爸……放了我……让我留下……我不要做别人的新娘……我要和我哥在一起……哥!” 可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可怜的阿雪却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哀绝的脆弱娇叫声如同一阵轻风一般渐渐远去,那曾经萦绕我耳畔的美妙声音,也渐渐消逝…… “哥……对不起……哥……我爱你……哥……永远爱你!” 阿雪还是被带走了。 细细的终究声音消失在了我的耳畔,而我重重地两拳打在了地面上,接着又是一拳接着一拳,地面通通作响,一直当我把拳头的骨头都打得噼啪作响,打得失去知觉,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也没有停息。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咽喉都已经哽咽了,耻辱和痛苦的泪水啪嗒啪嗒洒在地面上,怎么也止不住。 “这就是弱者的下场。懦弱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人夺走。亲情,财富,女人,那都是强者的玩物和象征。” 冷酷的男声在我的身侧响起,然后缓缓向着我的背后离去,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和这个男人结下了不死不绝的血海深仇。 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的下唇都被我咬得破皮出血,双拳的神经更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麻痹。 听着那个男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感觉到我的脖颈终于可以转动,只是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于是我愤怒地抬起了头,仰天怒吼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爱新觉罗这个姓氏,从这个星球上,彻底消失!!” 听到我的怒号声,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我,但是一道平正淡和却饱含威严的声音却是飘了过来: “是么。别忘了你的真名是爱新觉罗?启星,或者金启星。骨子里流的是我金恒锽的血。所以叫‘王一生’,是因为‘星’字里包含着‘一生’二字,同时我的名字为恒锽,锽字里也有‘一生’二字,这是我给你的印记,也是我们的共同点,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就打上了我的记号,永远别想抹去。逆子,若是你真走到抄斩自家族门的那一天,也是你的葬身日。我等着你打下自己江山,打造自己势力,然后爬到我面前跟我分庭抗礼的那一天。” “走了,珂珂。” 说完,叫金恒锽的男人缓缓步出了阴暗的大厅,皮鞋踩地的踢踏声渐渐远去。 “等等我呗,三叔!这么急干什么!哼!”珂珂那急促而骄懒的声音响起,我看到这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女孩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像是有洁癖似的掸了掸身上那件贵族裙上的灰尘。 珂珂骄傲地抱着胸看着我,一双奕奕有神、虎虎生威的闪亮眸子盯着我,嘴角翘起了一丝傲娇的弧度,然后指着我,颐指气使,趾高气扬地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这么跟三叔这么叫板喊调子的人。怎么说呢,你多少还是有点骨气的。本格格多少有点赏识,印象分不错,我们爱新觉罗家族里的族规规定,在有适合的同龄兄妹姐弟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同族对象,要是你争取爬得更远点,本格格倒是可以给你这个堂哥一个机会,虽然你是混血统,但是毕竟流着完颜氏和爱新觉罗两代帝王的血液,毕竟完颜皇室和正统的爱新觉罗皇室都是女真皇室血统的继承人。虽然追求本格格的人插队的都比上海人才市场竞聘的人要多。呵。对了,本格格名叫爱新觉罗?启珂,给本格格记牢了。虽然也许你这辈子也就这样在这个脏乱差的泥潭里打滚做一只咸鱼翻不了身,但是本格格一定要让你记住这个狠狠打击你的名字。” 说着,珂珂狠狠地撩拨了一下耳侧的水晶耳坠,轻笑一声,紧臀热裤微微一个侧转,便生龙活虎地轻快跳着走出了我的家门。 “啊,三叔,走慢点!我还想好好看看我这个新妹妹呢!”珂珂的叫嚣声从门外传来,但是那声音却是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彻底消失熄灭。 几秒后,我听到了布加迪威航踩下油门的声音,深沉的轰鸣即便让依旧跪在家里大厅的我也能够感受到爆发出的航空级动力。超过1300匹马力,百公里加速时间仅为27秒的超跑化作了一道火箭,狂奔而去,只留下我还跪在冰冷而死寂的客厅里,身体血液渐渐冷化凝固。 第284章 二百八十五 家族秘史(上) 寂静的世界。 没有声音。 我无力地颓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的身体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传来麻痹般的刺痛,短袖衬衫和风衣和我的呕吐物以及鲜血混杂粘合在一起,粘稠而恶臭。 在距离我十米外的地方,是我妈的冰冷尸体,静静地躺在床上。 而我这辈子最心爱的妹妹……阿雪,却是离开了我。 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女人,将变成家族联姻的筹码,穿上婚纱,成为别人的新娘……而强令她这么做的,却是她的亲生父亲。 也是我最恨的男人。 啪! 我颤抖着,从地上支撑起身,黄绿色的半透明呕吐物连着我的衣着,我重重一拳打在坚硬的地面上,无止境的怒意却是越烧越旺。 甚至,我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用我的勾魂术最大限度召集全城的势力,把那个男人拿下。 可是,我知道那没有用。 那个人会读心术,他早就看破了我的能力和势力。他还能够这么轻易把我踩在脚下,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我现在拥有的能力和势力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还会妖术,包括读心术和控制人身体的法术。就连他身边的那个女孩都会。谁知道在爱新觉罗家族内还有多少人会妖术? 那个男人的能力在我之上,势力,财力,经验全方面都在我之上,彻彻底底压死了我。 如果我现在去找他,根本没有半点胜算。只会被他当场杀死。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够夺回一切。 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够证明给那个男人看。 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够有一天,重新把那个男人踩在脚底下,俯瞰他,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我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起来,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去,我的双脚终于恢复了知觉,能够勉强站起。 我爬进了妈的房间,房间格局简单,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而在那张单人床上,则是盖着一块白色的被单,被单之上,是一个曲线明朗的人形隆起。 而在那被白色被褥覆盖的白色人形正中央,则是静静摆放着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从我眼中滑落而出,小时候妈微笑着带病给我和烟烟还有阿雪做放汤面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闪烁烁。 我想说些什么,但是我的声音却哽咽了,最终我什么都没有说,伏跪在妈的窗前,狠狠地对着床磕了九个头,一直磕到额角都起泡,我才停了下来。 屈辱的泪水布满了我的脸,我咬着颤抖的牙,颤声道: “妈……是我没用,对不起你……这辈子我没有照顾好你……如果有来生,我会为你做牛做马……” “妈,那个男人欠你的,我会一百万倍讨回来……一百万倍……我要让他在你的墓前下跪忏悔……” 冰冷的尸体没有回应我,穷其我这一生一世,那个曾经抱过我,为我下过厨的温柔女人,都不会再回应我了。 我不知道在床前跪了多久,良久良久,我才站起身,一手擦去脸上燥涩的泪痕,徐徐回头,脸上沉重冷漠,没有半分笑容。 我相信,在那个男人丧命之前,我都不会再微笑了。 转身的刹那,我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两道身影,一道身影曼妙而绝美,一头黑发飘来飘去,无比的唯美,而在稍后方,则是一个拄着拐杖,满身打满石膏与绷带的老男人。 “你们总算赶来了是么。”我淡淡地看着狐仙,没有一丝感情地道。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冷若冰霜的表情出现一丝涟漪,细微的涟漪慢慢扩大,黑眸中明明灭灭,最后化作一汪碧水。 从狐仙这一个简单的表情,我知道她已经通过读心术知道了刚才我所遭遇的一切。 狐仙轻启朱唇,目不斜视地看着我道: “我与道明方才都在楼下与那位大人物有了一面之缘。” “是么。那正好。”我淡淡地看着狐仙,道,“我正好有问题要问你,狐仙。”顿了顿,我继续道: “是关于妖术的,除了我、高雪芹和你之外,这个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人会妖术?告诉我。” 狐仙纤细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沉思了片刻后,道: “难说。但凡是有妖性的人物,不论是天生的妖体,或是鼎炉之体,只要得了金丹,与自身本体结合,便能施展妖术,妖术能力特性与自身特性挂钩。” “如此说来,只要满足了是妖体或者是鼎炉之体,再得到金丹,不管是谁都能够施展妖术?那爱新觉罗家族呢?狐仙,别告诉我你一无所知,以你的身世,你肯定知道一些他们家族的秘辛。为什么他们也会使用妖术?他们的金丹从何而来?告诉我。” 狐仙目光微微闪了闪,面上闪过了不情愿之色,但是似乎是看到我满身的伤痕,狐仙终于开了口,道: “多少知道个些许。爱新觉罗家族乃是女真族脱离而出的远支。但凡是纯血统的帝皇血脉,皆有可能为鼎炉之体,融合金丹。至于他们的金丹来处……我倒是不甚明了。但若是小道传闻,我却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狐仙用轻飘飘的口吻道: “王一生,你可知道大清十二帝的末代三帝皆无子嗣之事么?” 狐仙的话让我的眼角微微颤了颤,随即我点了点头,道: “知道,是同治、光绪和宣统三位。包括英年早逝的同治,清朝的最后三个皇帝都是有生育缺陷的‘废人’。这有什么问题?根据我所知,这应该是近亲结婚的祸根或者慈禧耍的手段,不足一提。” 狐仙看着我,眸中光芒闪烁,润了润红润的嘴唇,道:“真相并非如此。王一生,你真以为那三位正黄旗无子嗣么?” 我一怔,心脏微触,问道:“怎么说?” 这时,一直站在狐仙身后的宋道明却是老态龙钟地走了上来,念了一句无量寿佛后,道: “此事我倒是略有耳闻。便由我来说。” 我的目光瞬间落到了狐仙身后的宋道明身上,看着满身绷带的他,眯起了眼,闭口不语。 宋道明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但是最后还是垂目作出假寐之状,道: “据我所知,大清末代三帝并非没有子嗣,当初慈禧于咸丰帝崩卒后,为了独揽朝中政权,独霸一宫,秘密宣召妖道入宫,于三位帝王身上施展了魇镇之术,妄图使其体质异化,丧尸生育之能,断了子嗣。只是同治、光绪二帝也并非愚才,彼时虽然慈禧把持朝政,但两人也是德才兼备的俊才。当年同治在位时,通过亲信心腹得知了慈禧野心,知道慈禧要对他下魇镇之术,又百般阻挠,不让他与皇后同房,意在于断其后,同治与孝哲毅皇后两人深深相爱,却不得见面,同治为此十分苦恼,最后终于意外之下寻得一个机会,寻得了一名形容与孝哲毅皇后相似的侍女,于是便秘密让那名侍女扮成皇后阿鲁特氏,与后掉包,再寻机与同治在房内见面亲热,只是一次圆房,孝哲毅皇后却由此怀上了同治的子嗣。虽然后来同治为慈禧下了咒术不得生育,但在那之前,其实便已有子嗣存留下来。为了不让人识破自己有了身孕,孝哲毅皇后以腰带束身,烈焰夏日也穿厚实的棉衣,装出病危卧床的模样。后来于净房之中秘密产下一名男婴,让一名侍卫连夜混装带出宫,逃出紫禁城,一路赶至了天津卫,也便是当时的天津,最后藏于寺庙之中,由庙内老尼抚养长大,而那位老尼实则为道光宠妃珍妃的后人。” 我知道道光皇帝的宠妃珍妃在历史上卒年葬地不祥,按照宋道明的说法,难道珍妃当年也逃到了天津?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那位男婴直至慈禧死后方才出山,建立自己的家族,以爱新觉罗自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慈禧尚在时,意外得知孝哲毅皇后有一男嗣被私送出宫,顿然大怒,不仅下毒手害死了同治,还百般折磨孝哲毅皇后,让其最终不堪折磨悬梁自尽。” “同治如此。光绪更是明智,他秘密得知了同治当年之事,同时高瞻远瞩,洞见大清帝国已经山河日下,摇摇欲坠,知道爱新觉罗氏末日将至,为了给子嗣留一条后路,他瞒过慈禧秘密寻了几位亲信,让五名侍女怀了他的子嗣,然后与当时光绪的爱妃珍妃一同送出宫,让一名侍女化妆成珍妃投井自尽瞒过慈禧眼线,暗中将珍妃与五名侍女送至天津莲宗寺,同时将努尔哈赤大清龙脉宝藏分布图、咸丰帝当年让成都将军裕瑞于彭山眉山发现的清朝历代皇帝寻找了200多年的亚洲第一宝藏,也就是大西皇帝张献忠的青城宝藏图,分作两本手抄本,秘密缝于襁褓之内,与珍妃一起送出宫,于天津的同治后人溥仹处避难,以为爱新觉罗氏日后东山再起。” 说到这里,宋道明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给了我一些思考时间,而我的大脑却是一片的混乱。 第285章 二百八十六 家族秘史(下) 关于努尔哈赤的大清龙脉藏宝图和张献忠的青城宝藏,我也都是有过一些耳闻,尤其是后者青城宝藏,更是举世闻名。据说大西皇帝张献忠的宝藏在全世界宝藏中排名第三,亚洲排名则是第一。 青城宝藏,足以和拿破仑的莫斯科宝藏、印加帝国黄金宝藏、法国路易十六黄金、南美玛雅“圣井”宝藏、欧洲“圣殿骑士团”宝藏、日本赤城黄金山宝藏、菲律宾山下奉文藏金、亚历山大宝藏、所罗门宝藏等世界秘宝并驾齐驱。 甚至还有更荒谬的言论说当初日本侵华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张献忠的宝藏,但是这些言论都是荒诞不经,不过是民间的野史传闻而已,我从来没有相信过,现在根据宋道明的说法,这些倒似乎是真的。 “自那之后,天津莲宗寺附近便有了一支不为人知、隐姓埋名的爱新觉罗家族。后来宣统帝溥仪与文绣分手后,与另一位妃子谭玉龄有了一子,只是因为难产而死。那名儿子被暗中送去了天津,最后又为天津的爱新觉罗家族所收养。溥仪不想天津的爱新觉罗家族被外人知晓,而招致日本人与民国政府的打压迫害,便从未对外宣称自己有子嗣。直到溥仪死去那年,外人也并不知晓事实上溥仪有过一子嗣,世人皆以为溥仪有生育缺陷。实则溥仪不过是为将来满清复兴而图谋甚大。 宋道明继续说道: “如若我猜测不错,王施主,你的先祖当是同治、光绪或是宣统三帝的后人之一。您的父亲,也当如此。” “是么……这段历史,我倒还真不清楚。”我阴沉着脸道,“可是你说的,和妖术有什么关系?” 宋道明微微吸了口气,道: “当年慈禧太后找了妖道进宫,本想迫害同治、光绪乃至宣统三帝,给他们下魇镇之术,来断其子嗣,却似乎误打误撞,起了反效果,将妖气打入了同治、光绪体内,改造了其精气,反倒导致产下的子嗣体内混杂了一丝妖性。女真皇室血统者本便有一定几率身为鼎炉体质,可以接受妖气融合金丹,若是自娘胎便混入了一丝妖气,两相作用,机缘巧合之下,的确有可能结出金丹来。” “原来如此,因祸得福么……”我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家族的人都用有勾魂术,现在看来,的确是有历史渊源的。我眯起眼,恨恨的道: “你说的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但是,根据那个男人的着装和超跑来看,恐怕天津的爱新觉罗家族,已经找到了青城宝藏和努尔哈赤宝藏了?” 宋道明微微颔首,道: “不错。据我一位在莲花宗的已故旧友所言,天津爱新觉罗氏的确是寻到了当年光绪帝藏在侍女身上的宝藏,此外,据我所知,后来民国时期孙殿英偷盗东陵宝藏,价值不下三亿白银,后来大多下落不明,似乎也是落到了天津爱新觉罗氏手中,用于投资办厂,积累了数个世纪的财富。如今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手中所握的财富资产,怕是华夏第一。且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已经集合了血统较为纯正的皇室贵族后裔,如今隐隐有蓄势待发,一飞冲天之势。”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当我了解到了这些爱新觉罗家族的秘闻后,我感到自己的心头沉甸甸如泰山一般压抑。 “有个问题,溥仪当年到底是否受到慈禧迫害?他的后裔是否会妖术?” “这个我便不得而知了。”宋道明道,“当年慈禧迫害光绪,在光绪帝身上下了魇镇之术,但据传光绪帝也是韬光养晦,不甘为慈禧控制,所以暗中培养杀手,与慈禧内斗,最后光绪帝内斗失败,被慈禧所害,死于1908年11月14日,只是光绪虽败,慈禧却也身重剧毒,行将死去,于是慈禧与军机大臣召开会议立溥仪为帝,之后便死于1908年11月15日,只比光绪晚死了一日。慈禧身边不乏高手,慈禧死后不久她的那名妖道也步她后尘离世而去,至于他是否受命于慈禧给溥仪下了魇镇之术就不得而知了。从溥仪后来有了子嗣来看,溥仪应当没有中魇镇之术,但是溥仪一生有五位妻子,却只有一子,显然身上还是中了魇镇之术,只是那名妖道施法时年事已高,身患恶疾,妖术退化,魇镇之术效果起伏不定罢了。如此算来,以贫道判断溥仪的子嗣极有可能也有妖术。” “是么……这么看来,那就更棘手了啊。”我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最后却是笑了起来,“你的这些秘辛都是从何得知的?” 宋道明闭目,缓缓道: “是我一名天津的已故旧友,法名际然,他乃是一名正白旗人,俗姓爱新觉罗。出生在光绪三十四年。与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关系甚密。” “原来如此。”我微微颔首,表示了解,但是内心里却是更加动荡。根据宋道明的话语和那个男人的身份背景来判断,恐怕……我要面对的人物势力,大到可怕。 “这爱新觉罗,怕是中国最大的影子家族之一了。呵呵。真是藏得够深啊。”我捂着脸,眼角传来阵阵酸涩的痛楚。 宋道明轻叹了一声,微微睁开了布满皱痕的眼皮,一对光彩黯淡的眸子看着我,道: “华夏之地,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物产丰茂,历史悠久,古老世家数不胜数。但无数家族之中,却是以爱新觉罗为最。王施主,你可知道中国二十八星宿家族之说?”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我心头一沉,缓缓摇头,问道: “二十八星宿家族?怎么说?” 宋道明正色看着我,道: “这二十八星宿家族,乃是全中国最大的二十八个古老家族势力。这些家族权势滔天,积金如山,历史悠久,于中华大地各处建立密集的人脉网络,于台前幕后控制中国社会,军界、官场、商场、文坛、星坛、体坛皆无孔不入,黑白灰三道,都有其势力。这些家族,皆有历史史料可考究,族谱清晰,可追溯到历朝历代的高官重臣、富贾巨擘之上。” 第286章 二百八十七 中国大势! “是哪些家族?不妨说说。”宋道明的话已经充分勾起了我的欲望,而我内心的震荡则是越来越强烈。 宋道明开口道:“简单来说,这二十八个家族和中国各大势力,可以用‘一皇二氏三族四家五姓六望七大宗十大商百大户千大款’来排榜概况。” “一皇二氏三族四家五姓六望七大宗十大商百大户千大款?你该不会说的是在和十年文革后靠着把家族势力和资源转移到欧洲、澳洲和美国等海外国家然后留存下来的家族势力?虽说把一朝天子一朝臣挂在嘴边,却不知道中国真正世家势力当你连蒋和毛都不敢动的人很愚昧落伍。但你说的这个又是什么?” 我眉头大皱,这个极其耳生的说法,让我心情更是激动,隐隐的,我感觉到有一座隐隐藏在中国这个大舞台幕后的冰山将被挖掘而出。 宋道明看着我,道: “王施主记性不错。我只说了一遍,你便可复述。二十八星宿家族发家史参差不齐,但是都是一段传奇。” “一皇,指的便是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爱新觉罗乃是华夏大地上最后一支皇族,其后人势力与财富不可小觑。” “而这二氏,指的便是绍兴的俞家与上海席家,俞家乃是俞家乃是近代最显赫的家族,政坛商界都有巨星,而席家则是出于唐僖宗时期,迄今已传四十多代,当年席家只是小试牛刀,便把号称中国首富的胡雪岩斩于马下,乃是中国近代金融第一家,金融巨匠。” “三族指的是龙川的胡家、旌德的江家、分布湘乡与广东的曾家。其中曾家为曾国藩与曾国荃后人,至今隐藏着曾家宝藏。胡家与江家乃是中国近来二位掌舵人的家族,便无须赘述。” “四家指的是路人皆知的蒋宋孔陈四大家,虽然十年动荡已然让其失色不少,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残存力量不可小觑。” “五姓指的是徐福后裔的徐氏家族、唐朝第三大家族的夏家、汉代大家族的卫氏、汉室遗孤聚集而组的刘家,宋朝金刀令公的后人杨家。 “六望指的是汝南周家,吴兴沈家、会稽顾家、天津龚家、东海陈家与中山张家。这些家族都历史悠久,有族谱传承,出了数代贵族子弟。即便是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中国,也是能够饱经风雨依旧屹立的大望族。” “七大宗,则是无锡荣氏、清河与博陵的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与太原王氏。这些家族都是地方大户,财富无边,是独霸一方的土皇帝。其中荣家财富最盛。” “以上便是二十八星宿家族。其实真要说,还有不少历史贵族家族,如朱葆三家族、朱志尧家族、沈志贤家族、胡寄梅家族,还有毛、邓、贾、温等,只是那些个家族大多没落或是人才凋零,或是一枝独秀,优秀子弟终究有限,难以成为极大势力。事实上,其实台北还有不少大家,如蔡万霖家族,只是家族不在中国境内,故而不在二十八星宿家族之列。 “至于十大商,则是中国十大商会,包括浙商、晋商、徽商等古老商帮,每个帮派皆是强势家族的联合,强手林立,实力强大。” “至于百大户,则要稍次之,大多是如今胡润榜上的暴发户或是创业成功人士或是大家族的分家,如李嘉诚、梁安琪、杨惠妍、马化腾、李彦宏、马云之流。这些大多为改革开放后创业者中兴起的民企领头羊,不少是中国九大富豪俱乐部、金融俱乐部中的富豪,单是一句话,就可以主导中国金融界、工商业乃至经济的发展方向。” “除此之外的千大款,指的是碎散零星的红顶商人等国企大佬,包括国企500强中的风云人物,以及中小型的政界家族,以及政界新秀、高干子弟等无数精英人士组成的团体,大小各异,不一而足。” 宋道明缓缓道来,语气不咸不淡,没有多少波动,但是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却是包含了太大的信息,如同海浪波涛一般,让人窒息。 “这些家族大户能量巨大,底气十足,其中甚至不少与黑帮勾结,如中国十大黑帮中的洪门、哥老会、青帮、白莲教、华帮等。甚至还有不少新星组成的太子党、公主党等,这些都是后起之秀,但是前途无量。” 说到此处,宋道明紧闭嘴唇,双目假寐,双手合十,轻轻念诵阿弥陀佛,再也不说一个字。 我知道,宋道明想说的,已经说完。 宋道明所说的很多势力,我并非没有听闻过,但是当宋道明一股脑列举在我的面前时,那些势力却仿佛组成了人山人海堆积在我的面前,如同波涛一般汹涌而来,把我彻底吞噬、淹没,再也无法呼吸。 突然间,我感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我的面前,都是无穷无尽的敌手…… 先是ldh超极限特种部队,然后是佛教道教的数十数百个宗门,再是玉狐宗,再是二十八大星宿家族,再是洪门青帮等黑道势力,再是胡润榜前一百,国企前五百,民企前五百,然后是富豪俱乐部、金融俱乐部、政界商界文坛娱坛的精英大佬、再是太子党、姐妹党、兄弟党、公主党等无数新星新秀…… 如果我想要走到中国的巅峰,我需要走多远,我的敌人,又有多少? 我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狐仙,狐仙是那么美,美貌如花,倾城绝世。 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她对我说过的话: 妖在王侧。 想要站在这个女人的身边,需要战胜的强敌高手,又何止千百万? 狐仙冷冷地看着我,眸子里闪烁着清澈的色彩,她挑着眉毛,轻笑道: “怎的,动摇了?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了?还是知道想要站在高处看风景需要走的路有多坎坷了?理想主义受到了残酷现实主义的冲击?还是想趁早放弃不切实际的空想,安于现状,沉迷酒池肉林,自我麻痹,靠着虚伪的肉体快乐空度时日?” “狐仙……我……”我看着狐仙,却是说不出话来。说我不动摇。那是不可能的。当一百座,甚至一千座乔戈里峰伫立在你面前时,没有人会不望而却步。 狐仙的一张嘴依旧锋利,但是和以往的锋利不同,今天她的语气语调都没有多大区别,内容也一成不变,但是听在我的耳中,却是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我不再是昨天的我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狐仙,闭口不语,低着头,只是双拳微微握着。 狐仙看我不答话,继续道: “只是和想法偏离了一些就成了这副颓丧德行?你昨天放的话不过是游戏一场闹着玩的?王一生,你也不想想你至今为止已经杀了多少人。你用你的双手,或者说,用你的那张嘴,夺走了多少条人命。你的手上早已满是鲜血,没有回头转身的路了。” 第287章 二百八十八 九九八十一 “……住口。”我咬了咬牙,盯着狐仙,沙哑着道。 狐仙眯起眼来,看着我,冷口以接道: “你不会打算说前路漫漫遥而无期。这么说,你所谓的决心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呵,那就抹着鼻子蹲在这里和这间腐烂的屋子一起烂成一堆腐肉……平时里说得那么悲壮豪迈,结果只是临危而惧,光会耍嘴皮的纯情小子。随波逐流的生活终究轻松不是么?王一生,光说不练、言而不行这两个词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呢……” “给我住嘴!”狐仙的话终于刺到了我的痛楚,一股不屈的怒意在我的胸口涌动跳动着,我仰起了头看着狐仙,然后残忍地笑了起来,“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低头屈服认怂自甘堕落了?别给我自说自话拍板定夺好么?” 我笑着看着狐仙道: “狐仙,活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在重压下被压弯腰、压断了脊梁,就此被彻底压垮堕落,再也站不起来的人。另一种愈挫愈勇,就算断了腰也要保持站立的飞蛾扑火式人物。” “那你是哪一种?”狐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道:“狐仙,我现在已经孑然一身了,只剩下一双眼,一张嘴和一双手了,我赌得起,输了,陪上我这条命;赢了,得到这天下。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结果。”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嘴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眼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极不可觉的赞赏之色,她轻轻撩动了耳侧的鬓发,道: “倒还不算朽木不可雕。” 我残酷地一笑:“别忘了我的骨子里流淌着金国人的血,金朝末代两名皇帝,完颜守绪和末帝完颜承麟,自杀殉国,那节气可不是腐朽的满情末代贵族能比的。” 我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咬牙切齿道: “阿雪被那个男人带走了,但是阿雪现在还不到结婚的年纪,起码几年之内还不会嫁人。在那之前,我会打造我自己的势力,证明给那个男人看看,然后把他踩在脚下,让他知道他的微不足道。” “哦。”狐仙哦了一声,脸上再次恢复了不以为意状。 “那个男人的妖术是什么?告诉我。还有,怎样才能够抵御读心术,这些信息以前我没有多想,因为拥有妖术的人太少,但是现在我必须针对八十一种中的每一种妖术都采取相应的对策和战略了。” 我认真地道。 “不先料理你娘亲的后事?”狐仙看了一眼床头的妈,然后又看看我,道。 “现在就告诉我。”我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不容置喙。 狐仙看了我一眼,斟酌了一番字句后,还是道: “想抵御妖术,必先了解妖术。九九八十类妖术中,分为心术与体术二类。大凡心术皆高于体术。而心术中,又以言灵术为王,也就是王一生你现在所拥有的勾魂术。勾魂术,这是俗称,《九言洌狐书》中称勾魂术为言灵术。《九言洌狐书》中有言:‘言灵之术,入幽出显,为造物心。亘古无倾,与天对待,化化生生,上者施令,下者顺成,每有进阶,可号令者以十倍计,乃至分神,可号十亿众生,其令出者,言听计从。乃至于大乘境者,气归于命,命统乎性,则可言出法随,其无疆之别,天地大同,草木走兽,星月寰宇,万物,无不率从。’只是《九言洌狐书》中只列出了自筑基到分神前九个境界的渡劫景况与渡劫法门,却没有最后的‘合体、渡劫、大乘’三境的记载。”说到这里,狐仙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露出了惋惜之色,随后继续道: “想要抵御他人的妖术,唯有两个法子,其一便是像道明这般研修儒释道,心性澄净,如同明镜,若是修到一定境界,自可不受妖术干扰。第二个法子,便是你的妖术境界高于对方,所谓以毒攻,方能解毒,若你有了更高的妖术,便可强行以自身妖力压制对方。他人的妖术自然无效。” “是么。也就是要有一定境界的佛道修养或者妖术么。”我定下了心来,“这么算下来,我的勾魂术能够影响的人群范围在一定程度上缩水了啊。对付很多佛道宗门的人物,都必须用非勾魂术的法子对付了。” “不错。”狐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 “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皱眉道。 “你何时问我了?”狐仙反问道。 “……”我语塞。“狐仙,你现在的境界是七尾对,你会哪些妖术?驻颜术、读心术、定身术、 忘心术和障目术,是我已经知道你所会的五种妖术,除此之外,你应该还会千里传音术?昨天晚上我可是听到了你和那个魔女伊丽莎白?巴托丽的对话。” “差不多。”狐仙没有否认我的猜测。 “第七种呢?”我问道。 “……”狐仙微微侧过脸去,没有回答。 “不想说是么。没关系,告诉我八十一种妖术,所有的。”我淡淡地道。 狐仙轻轻瞥了我一眼,微微蹙眉,最后终于还是告诉了我关于八十一种妖术的信息。 按照狐仙的说法,八十一种妖术一共分为“心术”和“体术”两大类,而心术普遍要强于体术。 毕竟哪怕是一个能够飞檐走壁的世外高人如果心性修养不高,遇到了我的勾魂术,那也只有乖乖听命跪地的份。 体术中,排名较为靠前的有能够让自己身体暂时变得无坚不摧的“金刚护体术”、能让自己身轻如燕的“轻身术”和能够让骨骼软化如若无骨的“软骨术”等等妖术。而心术则是种类繁多,除了我已知的法术,还有能够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的“龟息术”,能让人士气低下的“丧心术”,能让人入睡的“催眠术”等等。 而之前那个叫珂珂的爱新觉罗小公主拥有的则是“乱情术”,这种心术能够刺激人的情绪和记忆,控制他人的情绪,产生喜、怒、哀、乐、爱、恶、欲、怨、思、颓九种不同情绪,等级每升一级,就可以多操控一种情绪,从而让人心性混乱,从而达到操控他人的目的。之前那个叫珂珂的女孩操控过我过至少两种类型的情绪,所以我判断她的境界起码有两层。乱情术在八十一种法术中,排名第七。 “那个男人对你使用的,乃是心念术。在八十一类妖术中,位列第二。”狐仙淡淡说道。 第288章 二百八十九 永劫 狐仙告诉我说,那个男人对我使用的则是“心念术”,在八十一种法术中排名第二,仅次于我的言灵术,这种法术又叫“身不由己”术,施法者能够轻松自如地操控他人的身体,屏蔽别人的脑神经大脑信号对他的身体下令。 而且如果等级到了一定程度,就连别人的植物神经都能够控制,连人的心跳、呼吸、眼皮等等平时无法控制的器官运动都能够控制,可以说是非常邪恶恐惧的妖术。 和我的勾魂术不同的是,中了心念术的人还保存有自我意识和感觉,也能够思考。 如果我的勾魂术控制的是人的思想,那么金恒锽能够控制的就是人的身体。 我不知道他到了什么境界,但是从他拥有读心术和心念术来看,他的境界起码在两重以上。 “起码五层。一个不好或许有六层境界。”狐仙道,“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我隐约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不简单。他只是稍逊于我而已。” “宋道明能够对付他么?”我试探着问狐仙道,同时看了宋道明一眼。 “难说。”狐仙看了看身后的宋道明,道,“道明乃是佛道共修,如今道明已能空九识中的六识,佛法修养约为第六层的境界,道法修养也到了金丹境,根据《太平经》的说法,也到了‘仙人‘的境界。但是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道高一丈,妖高一引,妖高一引,佛高一寻。’妖魔与道法都是相互牵制的,同样的层次,佛道之术能够略胜妖术一筹,但若是妖术高一筹,则是要被反压一头了。” 按照《太平经》的说法,道教的修炼称号是奴婢、民者、贤人、圣人、道人、仙人、真人、神人和无形委气真人。而现在宋道明正是结了金丹的“仙人”级别。 而佛学中的九识则是眼、耳、鼻、舌、身、意、末那识、阿赖耶识和庵摩罗识。而宋道明现在是到了第六层的意识境界。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意识心念,分别善恶,却未断我执,对于世界仍然有一丝的执着念头。 “这么说,那个男人和宋道明也是差不多境界么。”我眯起眼道。“对付那种人,硬碰硬暂时不是明智之举。” “王施主,你有所误会,你族内之事,贫道不愿参与。贫道留滞于此,只是以保护大仙为要。且你的宏愿多少触动了贫道。若你不能以苍生为念,而只顾念个人私情,贫道将大为失望,不愿与你为伍。” 宋道明静静地看着我,道。 我冷然一笑,瞥了宋道明一眼,道: “我知道你这尊大仙的意思。我也没有说要改变我的目标和初衷,但是想要实现我的目标,必须先要把那些以自己的权力强行把自己的无理意志加于他人的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剔除才行。而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显然是中国这块土地上最大的毒瘤。也是我的大道上最大的阻碍。” 宋道明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思索之色,最后却是紧闭了口,是什么都没有说。 “再换个角度来说。你也知道爱新觉罗家族人有不少的灵元金丹,那些可都是能够帮你的大仙渡劫的东西,你若是真想翼护你的大仙,就必须与我合作。从爱新觉罗家族手里拿到金丹,不是么?” 这一次,我的话,终于让宋道明的眉梢有了丝丝的触动,他轻轻念了一句“拿摩阿弥陀佛”,一对清明的老目却是定定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我已经看出了他的答案。 “看来你没有异议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共同战线的人,你保护狐仙,并且与我一同谋划夺取爱新觉罗家族的事宜,然后顺便想个法子把这个世界弄干净点。合作愉快。”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宋道明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我道: “王施主,我愿与你携手看护大仙,但若是极度残暴,有违天和之事,希望施主尽量能手下留情。留人一线。” “我自有分寸。当留人一线,我自会留人一线。若你觉得我的作为不遂你的愿,你可自行离去。” 听到我这么说,宋道明闭口不再言语。 我的视线从宋道明身上抓到了狐仙身上,道: “如此一来,算上注定会回来的御镜堂,八部众,已聚其四。雏形已成一半。” 默默地说出了这话后,仿佛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包括狐仙在内的我们几个人都突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半晌后,狐仙才轻笑着,道: “八部天龙可是佛教的护法神。照你这个说法,谁是天,谁是龙,谁又是夜叉阿修罗?” “八部众只是一个拥有八部主要部门的组织的称呼, 虽然取自于佛教八部众,但是关系不大。真要说起来,道明算是天,尉文龙算是龙。”我淡淡地道,“矮子御镜堂是阿修罗,因为他好斗勇猛,心怀恶意。司伏见是夜叉,他健美轻捷,善于洞察。” “你呢?佛?狐仙最后用一种颇为玩味的表情看着我问道。 “从某个角度你可以这么认为。”我淡淡的道,“但我觉得真正的佛是一种理念,最高的理想。一种永恒的理念。” “真是异类的想法。”狐仙吐槽道,给 我们的谈论打上了句号。 我扫了狐仙一眼,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不再去打扰睡在卧室中的妈,然后简单整理了一下西装,带上了妈的户口和身份证,就要去附近街道的居委会开死亡证明,注销户口。 妈死了……虽然突然,却是在过去几年里我每天都预料到的结局。虽然悲痛,但是我不会哭天抢地,要死要活,也不会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因为那个男人能够如此残酷无情地抛下妈,从我的手里夺走阿雪,我绝对不能比他差。 他做得到的事,我必须做得到。 他做不到的事,我也要做得到,不然,永远谈不上打败他。 如果我一味沉醉于悲伤情怀而放不开脚步,就像狐仙说的那样,我永远都站不起来,只能够颓然自弃,沦为中国这个金字塔式社会最底层的人物。 我的手上已经染遍了鲜血,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即便再沉重的生命的咏叹调侵袭身躯,也只能笔直向前,风雨兼程。 没有美妙的空想,没有虚伪的幻象。 已经无法回头了。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我已经……回不去了。 生命的信仰是一种无法逃避的毒药,如果无法逃避,就只能义无反顾地继续。 身后的退路已被骸骨封断,只有向前,选择永劫的未来。 第289章 二百九十 那个为你系鞋带的人 人死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妈就那样走了,都没能够见到我最后一面。 没有像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那样苦着脸交代遗言才咽下气。她走的时候,我都不在她的身旁。 就像是要消除妈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妈死后,她的一切都被注销了,她的身份证被注销,她的户口本被注销,家里属于妈的针织毛尖、短衫、发带、枕头、被单、钱包……还有小时候她教烟烟和阿雪的画,所有能够证明她存在过这个世界,走过、笑过的物件,都化为了虚无。 妈的遗体在家里陈放了一天,因为身受重伤,我难以长途奔波,在大半天的休息后,我才陆续跑了居委会、派出所、银行、保险公司,同时几次联系了殡仪馆,打点了妈的后事。 回到家后,我已经是精疲力竭。宋道明回了外科医院住院,他的伤势也还没有痊愈。 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妈没有几个亲戚熟人,关系还算可以的也就是附近的几名邻近住户,为了给妈的葬礼撑门面,我还是联系了周围六户关系马马虎虎,偶尔拜访过我家,串过门送过东西的住户,请他们参加我妈的丧事。 之后就联系了无锡道教协会的人,请了老道士来做法事,虽然按照宋道明的说法,现在的道士绝大多数都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架子。 真正让我有些慰藉的却还是宋道明答应说可以在我妈的香台前念诵一遍《地藏经》、《阿弥陀经》和大悲咒。 丧事举办了两天,第一天守灵请客,第二天请客超度做法事,第三天凌晨六点……联系好的殡仪馆凌晨如约而至,几名干壮的男子把妈的尸体用白色的被单和蒙头布盖着,抬上单架,拉进了灵车,最后送往了殡仪馆火葬场。 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妈的躯体渐渐远去,看着她上车,看着她 整整两天多的时间里,我和狐仙几乎没有怎么说话,这个女人只去看了宋道明一次,其余时间,都住在我家里,静静地斜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结了灰色蛛网的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而我,则是捂着脸,静固坐在她的腿边。 自始至终,狐仙的表情都很淡漠,眼中的情绪藏得很深,我很清楚,对于这个已经看淡了生死,见证了无数次生命盛放与凋亡的女人来说,生与死不过是一日三餐一般随常的家常便饭而已。 第三天,是妈下葬的日子。 妈的埋葬地点是烟烟所在的公墓,就在烟烟的墓碑旁。 神智还清爽的时候,家里三个人中,妈最疼爱的人就是烟烟,有烟烟陪着妈,妈也就不寂寞了。 我捧着红色的骨灰盒,从公墓园的大门一直走到妈的公墓前,而狐仙则是穿着白色的素裙,黑色的长发拢起,如盘龙一般围成一团,鼓起在脑后,她站在我的身旁,替我擎着一柄黑色的油伞,好遮住明亮却并不刺目的灰暗阳光,以免光线照到我手中的骨灰盒。 我木然地捧着骨灰盒,缓缓放入了铭刻着妈姓氏与生死日的公募墓碑的放坑下,周围,宋道明、狐仙与十数名不愿不亲的邻居和公墓管理人围站在旁,默然不语。 在墓碑前焚香烧纸,献上花圈,鸣响了电子炮,请来的殡葬乐队开始敲锣打鼓,死寂的陈同感被殡葬队刺耳的乐声打破,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浓烈的悲伤。 一直到给妈的石棺盖上了棺盖,我依旧没有掉一滴眼泪。 或许我已经麻木了,或许我已经成熟了,或许是因为我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既定的结果,所以冲淡了我内心该有的悼念。 周围的人都开始对我指点纷纷,说我不够孝。 我没有在意,因为那一刻,我真的哭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没有雨丝作点缀,也没有阴风做渲染。 只是那一刻,我心里的那种复杂情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直到我木然地转身离去,走向公墓园被栅栏包围的出口时,站在身后的公墓管理人突然轻轻提醒了我一句: “小伙子,你的鞋带散了。” 我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脚,机械性地弯腰便系鞋带。 就在我手指尖碰到鞋带的那一刹,一阵轻风拂过了我的面颊,撩起了我几缕黑发,如同母亲的手那般温柔。 瞬间,记忆倒转,脑海里尘封的回忆渐渐浮现出来。 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天,我七岁,上小学,妈送我出门。出门没几步时,因为鞋带没系好,我走路急,摔了个嘴啃泥。那时候,妈就走到我的面前,温柔地扶我站起来,拍拍我身上的尘土,蹲下身,细心地替我系上了鞋带。 一边说着,妈那张略显病态和沧桑的脸上堆起了褶皱花叶般的笑容: “小宝贝,一定要系好鞋带哦,这样就不会再摔倒了。” 一定要系好鞋带哦,这样就不会再摔倒了。 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妈的音容笑貌、温声细语,就像是浪潮一般再次涌现在了我的眼前,历历在目,清晰如昨。她说过的话,抚摸过我的温暖,那一张温柔的笑脸,在我的脑海里飘转回旋。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我开始抽搐,开始颤抖,最后开始抽噎,直到最后的最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开始仰头嚎啕大哭……比我人生中的任何一次都要伤心。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哪里再去找那个为我系携带的人? ……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弯起,环绕住了我的脖颈,那双手是那样的轻柔温暖,仿佛冬日里的一抹煦阳。 那双手的手轻轻一拉,把我拉入了一处温暖柔软的怀抱之中,任我额头贴靠着那一处香软,放声哭啸着。 “王一生,你是知道的,你不是什么善茬子,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好好活下去,走下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再也爬不起来的那一天。” 手臂温暖的触感细细传来,丝丝的黑色鬓发坠落在我的肩头,像是最顺滑的丝绢,从中分出的几根,划过我的面颊,粘连着我脸上的泪水。而狐仙那温柔细腻的声音,带着阵阵扑鼻的芬芳,钻进我的鼻孔、我的耳孔,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第291章 二百九十二 分家 像是某一根保险丝短路一般,大脑猛然一炸,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革命,原来渐渐梳理地井然有序的记忆和概念彻底被打碎,我呆然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金娜这熟悉的脸,此刻,我却突然觉得这个女孩的脸,居然是那么陌生。 仿佛我从来都不认识她。 看到我错愕的表情,金娜面色焦虑,急忙补充道:“不算是亲妹妹,也不是堂妹……是离得比较远的分家,血缘关系不是很浓……但是,如果要论辈分,我真的是你的妹妹。一生,我……是爱新觉罗家族分家的人。我,我爸爸,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人。” 我的心脏砰砰跳动着,无数个问好在我的脑海里打转,但与此同时,有些我一直以来都迷惑不解的问题,也终于渐渐揭开了: “爱新觉罗家族的后裔,现在全国不说十万,起码也有几万,我真不明白一个爱新觉罗的头衔能够说明什么。” “不,不是现在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爱新觉罗。而是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分出来的家族……”金娜又一次补充道,听得我心脏再次一震,“我爸爸是同治皇帝和孝哲毅皇后的直系子嗣……溥仹的后人。溥仹有四个妻子,两个是镶黄旗,两个是婢女,一共生了十三个儿子,我的祖父金毓峰是溥仹的第十一个儿子,后来祖父他有了六任妻子,基本都是镶红旗或者镶蓝旗的人,甚至有醇亲王亲王载沣的后代,像是爱新觉罗?韫媖,但是她十七岁就英年早逝了。我祖父有四个女儿八个儿子,其中我爸金顺昌就是最小的一个,但是我爸是我祖父十二个儿女中血脉最淡的,只是和普通的平民婢女生下的儿子,所以后来只能算是一个分家。现在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有数百人,按照血统的排名,我爸……在里面,算是最末端的。我们家,也只是一个分家。” 金娜的描述充满了伤感,但是,她的话语带给我的,更多的不是伤感,而是震惊。 金娜的话语当然不是假的。因为如果是临时编造的谎言,绝对不可能编造出这样庞大复杂的关系体系来。尤其是以金娜的为人和性格。 更何况,金娜姓金,现在大部分爱新觉罗家族的人都已改名为金或艾,从这一点上来说,金娜的话丝毫不值得怀疑。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那一刻,我豁然开朗。 多年来盘绕在我心头的疑问一切都顺理成章,游刃而解了 为什么这么迟才发现? 我怎么这么笨!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设计好的局啊! 原来这么多年来,我都被那个男人玩弄在鼓掌里而不自知! 可笑,太可笑了! 我突然哑然失笑起来,状若疯狂,浑身颤抖着: “原来如此。我懂了。金娜,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瞒着我对不对?……或者说,是在监视我?” 金娜默然地看着我,嘴唇紧闭,却是说不出话来。 “王一生,我……” 我邪笑着,道: “难怪你和我是小学同学!难怪你和我是初中同校,两个教室只隔了一堵墙!难怪你现在还跟我是高中同班!难怪你每次都会在我家经济状况危机的时候那么‘及时’地出现!难怪你会有意接近我,跟我保持朋友关系!难怪你会推荐我到你爸的金碧辉煌当员工……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好一个远亲妹妹!哈哈哈。” 我疯狂地笑着,大笑了三声,但是声音里却是带着无尽的悲哀。 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所有看似巧合的事件,背后一定有着人的有意安排。 金娜怔怔地看着我,为难地道: “一生,事情不全是你想的那样……王一生,你很聪明,只是几句话就猜到了这么多。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爸是从天津家族里分出来的,我爸在族里同龄中的辈分排名是九十六位,他是婢女儿子与婢女生下的后代,族里的人根本没人认识他……他本人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好好先生,他本身没有什么才能,不擅长交际,性子也很胆怯软弱,他完全是靠家族提供的资源才坐上了无锡金碧辉煌的董事长的位子,他的那些人脉,像是总经理,营销经理,主管,收银领班都是家族那边提供的,要是没有家族的资源,以我爸的为人,我家……也许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在家族的眼里,我们家只是一个很小的分家,甚至是分家里的分家,旁门远支,家族的人只要一不高兴,就可以撤走对我们家的资源支持,那时候,我家……就会彻底衰落,甚至……破产。” 说到这里,金娜的眼圈终于忍不住泛起了红晕,抹了抹眼角晶莹的泪珠,我也是蹙着眉,微微静下了心来,定定地看着金娜: “所以说,因为你家的背景,所以你从小就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对?小学就知道?” “嗯……”金娜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告诉我了,在无锡除了我们这个分家,还藏了另外一个爱新觉罗的正统家族,血脉比我们还要纯正,辈分也要比我爸高很多。那个人……就是你爸金恒锽啊,一生。” “告诉你知道的。”我负背而立,皱眉道。“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你说的那个叫‘我爸’的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嗯……”金娜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些也是我听我爸说的……我爸说,你爸在爱新觉罗家族的族长中排名第三,十七年前因为天津市的一场家族风波才逃到无锡市来避难的,那时候你妈好像已经有身孕了……后来你爸一直在无锡市避难,隐姓埋名了,只有我爸因为是分家所以才知道这件事,念在都是分家的人,所以我爸还给了你家一些经济上的救助。” “但是那时候,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的人突然威胁我爸说要收回提供给我家的一切资源,威胁我爸停止对你家的救助,我爸就不敢了。一直过了差不多有七八年,在我刚上小学时,我爸对我说,你爸已经离开了无锡市,回到天津去拿回他丢掉的东西了。” “那时候我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爸是回去抢夺族长的位子的。”金娜面色忧虑地说道,“当年陷害你爸爸的,好像是家族里的大族长和二族长,但是你爸回去后……花了几年的时间,好像把他们都处理了,他现在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天津爱新觉罗的族长,而且,他还用残忍的铁腕手段震慑和清除了几个当初参与谋害他的家族势力……我爸形容他说,现在的他,简直……如日中天。” 第292章 二百九十三 订婚 “我爸本来是依傍着家族二族长这棵大树的,但是我爸也担心你爸得势力,二族长会倒台。所以我爸为了继续得到家族支持,就重新暗中对你家进行支持和资助,这样就有了双向投资双保险,但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因为他害怕还有反对你爸的爱新觉罗家族势力逃到外地潜伏残存着,爱新觉罗家族的敌对势力更是多得不可胜数,万一找他们拿我爸开刀就麻烦了,所以只能够暗中关注你家里的情况,然后让我接近你,有必要的话,就提供一些职业机会,但是不能太明目张胆。” 说到这里,金娜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之中,金娜的语气显得非常诚恳,但是从金娜那闪烁的眼神中,我却是意识到金娜还有保留。 稍一思索,我就想到了症结点: “提供职业机会?呵呵,恐怕不单单是这么简单。”我冷笑起来,“先不说爱新觉罗敌对势力的问题。如果是提供职业机会,何必要你亲自接近我,直接告诉我真相不就得了?你爸让你接近我的目的,其实无非是是想在我弱势的时候,通过你培养和我的关系,给我好感,我毕竟骨子里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如果哪一天那个男人东山再起,成为一方皇帝,那么我这个他的亲生儿子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而你们这个小小的分家可以凭借着我这道梯子跟那个男人攀亲家对?” “金娜,你爸的野心可不单单是得到家族资源那么简单,我想他的目的还是想要让你们这个分家归宗认祖,重新融入大宗之中?别当我不知道爱新觉罗家族的近亲结婚传统。” 金娜微微一怔,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她紧紧咬着下嘴唇,然后凝重地点了点头: “王一生,你太聪明了……我……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你说的是对的,我爸让我特意接近你……的确是有点想让我……跟你讨好关系的意思……但是,其实,你爸对你好像也的确是有点在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打电话到打听关于你家的事。那些信息……都是我告诉他的……我爸是因为知道你爸时不时在打听你,所以认为他还是器重你,才让我跟你拉好关系的……” “真是个不错的间谍啊。呵呵。”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但是心头却是暗暗震惊。金娜的话让我对那个男人的想法多了几分的臆测。这么说,在我成长的这些年里,事实上那个男人都在暗中监视我么?而监视的机构,就是金娜的家族,而监视者,就是金娜本人? “那为什么今天你跑到这里来跟我坦诚公布?如果你爸想要维持他的那个愚蠢计划的话,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对他的计划不利?还是说,你爸发现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并没有他预料的那么融洽,所以放弃了培养你作为我的女人的计划?” 金娜的娇躯再次一阵,面上先是闪过了羞色,随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你说的有些对……但其实……也不是全对……其实,我爸在大半年前,就已经放弃了让我特意接近你的计划了……” “哦呵?这就有点奇怪了。难不成是那个男人的指令?还是说,你爸找到了一棵更大的树来依傍?” “是找到了一棵新的大树……那棵树就是你爸啊。”金娜咬着牙道,“你爸把族里那些想要迫害他的势力都铲除了,现在已经一家之主,势焰滔天,大概是去年暑假的时候,我爸收到了来自你爸那边的命令,说……”金娜低着头,声音无比的艰涩,“说要让我和上海席家的一名大少爷订婚,想要建立两个家族的关系……” “然后你父亲同意了对?”我笑着道。 金娜的眼圈更红了,她紧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道: “嗯,我爸他同意了……其实他是很愿意尊重我的想法的,可是……这件事已经关系到了大家族的运作,已经不是个人意志能够转移的了。如果我爸不答应,家族里也会找另外一个合适的代替品的。” 我突然笑了,笑容僵硬: “难怪那天你会对我说不要让我对你感兴趣。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到那天我从高雪芹手下救出金娜送她回家时她那意味不明的话语,我终于恍然明悟,所有的真相都终于拨云见日。 我继续道:“不过高雪芹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你就没想过家族?” “嗯……”金娜的俏脸上布满了阴霾,眼圈的红意不减。“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高雪芹,我就头脑发昏,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人似的,什么家族的事,什么订婚都不管了……那时候我真的有过很荒唐的想法,甚至想放弃家族,和高雪芹……私奔。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时候的事……我现在都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对高雪芹那样。” 我眯起了眼,看来金娜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妖术的事。我之所以牵扯到高雪芹,其实主要是想试探金娜是不是知道点关于妖术的事,但是从她不知情的表情看来,她应该并不知晓。 看来,分家毕竟是分家,对于妖术的掌握资料也不可能和真正的本家相比。 金娜有些羞怯地看我,道: “嗯……后来那天食堂发生了中毒事件,你当着全校人的面数落高雪芹,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高雪芹没感觉了。后来想想,也许真的是我发了昏。我真是太傻了,要是我跟高雪芹走在一起,那我爸爸的一切都没有了,他的人脉,他的地位,他的那些从家族借来的入股资金……现有的资源都会被收回,我太不为我爸考虑了。” “所以你答应了婚约?”我试探道。 金娜定定地看着我,一对清澈而水盈盈的眸子里泛着丝丝的水雾,最后,她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黛眉微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嗯。我答应了……之前我一直很犹豫,我爸也给了我整整大半年的时间让我自己做决定。直到两天前的中午,王一生,你爸亲自到了我家,坐了一个小时,和我爸谈了一个小时的话。那时候我就在门外听,我听到了我爸和你爸的对话,他说……如果我不乐意和席家的阔少订婚的话,他可以随时备选家族内的其他适合的同龄女孩去订婚,爱新觉罗家族内,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有十多个,像我这样的联姻工具要多少有多少……那时候我震惊了,为了我爸,我当时就走出来,亲自对他表了态,说我愿意和上海席家的贵公子联姻……你爸……或者说是我叔叔,他才收回了要剥夺我爸资源的话,起身离开。不然的话……恐怕我爸……”说到这里,金娜的声音哽咽了,她伸出细细尖尖的雪葱一般的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强作镇定。 第293章 二百九十四 告白与告别 “那个男人还说了些什么。”我字句清晰地问道。“既然他去了你家还偷听了他和你爸的谈话,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现在的关系。” 金娜摸着下巴上的泪珠子,没有直视我,只是声音有些低弱地道: “是听到了一些,你爸……他好像对你很不满意,他说他已经放弃了你,用词也很难听犀利。还说……要让你自生自灭……总之说了很多很严苛生冷的话,我爸也是听了那些话之后才确认你和你爸恐怕已经决裂了……他已经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我的心重重地一沉,随即忍不住咧嘴一笑。 “你……笑什么?”看到我忍不住笑,金娜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那个男人总算是作对了一件让我愉快的事。那就是他不认我这个儿子,不然我做梦都会感到恶心。”我冷笑着道,随即恢复了常态,“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如果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我觉得我有点听了一堆空话的感觉。” 金娜的美目顿然睁圆,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她局促不安地玩弄着手指,似乎对于我淡漠的态度很紧张而内疚,最后她突然眨了眨眼睛,双目放光,正眼看着我,提高了音量,道:“王一生,你很气我?”金娜谨慎地看着我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让你很吃惊,可是……” “我很好啊。只是我觉得以前的我就是个十足的白痴。”我笑呵呵地道,神色如常。 金娜的美目再次睁圆,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她局促不安地玩弄着手指,似乎对于我淡漠的态度很紧张而内疚,最后她突然眨了眨眼睛,双目放光,正眼看着我,提高了音量,道: “一生,我来找你,是向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通。 我的心脏再次触动了一下,其威力,甚至不亚于之前金娜说她有订婚的时。 斟酌了一下,金娜眼角挂着一点晶莹,语气哀伤道: “我真的要走了,再过两天,我就要转学去上海了,去席家那边,他们说如果我答应他们的婚约的话,他们会用更多资源培养我,给我找专业的家族教授,教导我贵族礼仪,去那边的高等贵族学校,然后安排我……和席家执纛者的儿子见面,培养感情……一生,虽然我今天告诉了你这些,你可能很难接受,肯定恨我恨得要死,恨我骗了你那么久,也恨我爸爸,甚至恨你的家族……我知道你肯定会这样,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来见你最后一面……” 夹杂着少女哭腔的轻轻声音如同一阵忧伤的风,吹动了我心中那一朵残存的白莲花,那一刹那,我突然感到自己老了。 逝去的某种东西,就像浩水东流,再也回不来了。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如同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好邈远,宇宙这么大,我却是那么的渺小细微。 金娜就站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却感觉到这一片几百平米的绿色草坪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着。 只我一人。 金娜的面色越来越红,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泪珠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襟,淡黄色的薄裙也被染成了深黄色。 “王一生,我喜欢你……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你帅气,优雅,而且很机灵聪明……我其实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哪怕没有我爸的要求……我也早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一直没有说。但是今天,如果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因为……我马上就要和别的男人订婚了……” 细细柔柔的话语,像是一抹薄纱,缓缓地擦过我的心头,但是却在我的心中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痛! 一刹那钻心的痛突然涌起在我的心头,让我的呼吸徒然快了几分,但是很快却又恢复了释然。 金娜凄然一下,看着我道:“其实啦,当初听到你说有女朋友时,我真的很不甘心呢,上次虽然在学校里看到过你的那个女朋友,但是她刻意着装,戴了鸭舌帽和墨镜,而且我的视线不知怎么的一直在高雪芹身上,所以我一直没有看清,只是惊艳了一下,但这次……我可算是看清了。本来我真的该嫉妒她的,但是刚才看到她的面容时,我心里的嫉妒感却荡然无存了,因为她真的好完美,不管哪个角度看,完美到了所有女人都只能仰望却步的地步……也许,你这样完美的人,也只有她能够和你在一起。” 我静静地看着金娜,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或许我心里还有一大堆问题该问她。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突然发现,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询问金娜的了。 她连心底里最深的秘密都告诉了我,对我来说,还能有什么秘密?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紧闭着嘴,大概是看到我没有反应,金娜狠狠地吐了口气,凄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释然之色,她双手叉腰,爽朗地笑起来,双目弯弯如勾月: “呼,好轻松呢,把肚子里积聚的话一口气全部吐了个干净,真的感觉好轻松。这就是所谓的一吐为快,呵。” 说着,金娜特意看了一下,手表,然后眯着红色的眼镜看着我道: “你就不能说一句话么?像个闷葫芦。” 我老实笑笑:“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金娜泄了气,苦笑着道: “算了,就这样了,反正我该说的也都说啦。这一次……我走,也没有遗憾了呢。王一生,你妈的事……我希望你能够早点振作起来,一定要看开点……还有你妹妹的,我也听说了……一生,你是我见过最最优秀的男生,你不像我那个扶不起的爸爸,哪怕没有家族的资源,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最成功的人。我相信这一点,你一定能做到的。一定……” 金娜的性格终究爽朗,说到这里,她樱唇微勾,终于灿烂地笑了。 “……”我依旧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娜的告白,或许我对自己的词汇量极有信心,但是此刻却是词穷理尽。 “还想不出来么?都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了。哈。”看到我木讷地站立,金娜苦涩地笑着,“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想说的已经说啦 ,我妈常说,有些话,只有当初不说出去,一直憋在心里,才会记住一辈子。也许……这才是最好的。” “一生,我走了。对不起我骗了你那么多,也谢谢你……走进过我的心房。再见了……” “再见了……” 再见…… 熟悉的声音渐渐退去,化作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在空中缓缓打旋。 而我,孤零零地站在草坪凸起的高地上,静静地望着那一道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漫漫长思。 熟悉无比的梨花发一飘一摇,在风中绽开几许,仿若柳絮,是那样的唯美。 那一刻,离去的金娜,美得像一只纯洁的精灵。 就在金娜穿过一棵松树,转身的刹那,我看到少女那张精致泛白的小脸上,一串晶莹的泪珠如线般滑落而下。 我微微一惊,一刹那,我的脑海仿佛贯通了,我突然能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金娜的心境,我的心仿佛融入到了她的心中,而一股澎湃的力量也在我的胸口跃动跳动着。 那股力量是那么的强大,导致我最后忍不住,攥紧双拳,张开了原本打算沉默到结局的口。 对着金娜走远的身影,我突然开口呼喊了起来,用我所能够发出的最清晰而铿锵的嗓音: “金娜,不管你姓金也好,姓爱新觉罗也罢。不管是我的妹妹,还是我的同学,或者是我的朋友,但在我的眼里,你就只是金娜。不管你骗了我多少,利用了我多少,隐瞒了我多少,但是你我之间共同度过的那些记忆,都是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真切切地用生命的时光堆积下来的。那些记忆,不管悲欢还是苦痛,都是构成我生命的重要的一部分组织,是挥之不去的珍宝,我,会珍藏一生。” 听到我的声音,金娜的身影骤然立定,缓缓回首间,我看到了一张早已泪流满面的脸。 阴暗的天空下,古老的松树旁,黄衣少女欣然一笑,眼圈早已红透。 那一抹笑,刹那定格,旋即又飘转消逝,美如晚霞。 金娜朝我挥了挥手,带着泪水,缓缓转身,重新起步,孤身走向了远方。 直到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远方。 那里,天与地交接成了一线。 …… 直到金娜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远方,我还是静静地站在草坪上,独自一人被风包围着,喃喃自语,有一番话,金娜是注定听不见的: “……总有一天,这片藏污纳垢的万里土地,会被最灿烂的阳光沐浴……再也不会有爱新觉罗,再也不会有世家贵族,再也会有君主帝王……再也不会有人凌驾于众生之上,所有的强权终将被人们的自律协作和道德自由代替,所有的欲望和奢靡都会被理性和正义征服……而创造那个世界的人,是我,王一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 相见何如不见时。 不过烟云浮世,转眼爱如暮日。 一切都还来不及解释,就已各自天涯成痴。 那一夜,我轻拉着斯特拉迪瓦里,独自一人演奏到夜尽天明。 第294章 二百九十五 未来 时间还是回到金娜留去的那一天。 那一刻,我站在空旷的草坪上,目送着金娜的离去,许久许久,耳边传来了一道珠圆玉润的清脆的声音: “为什么不留下她,告诉她你的那些个雄心和理想?看得出来她对你还是真的有几分摽梅之心的呢。” 我微微侧目,瞥了狐仙一眼,道: “先不谈情感出发点的问题。把她留在身边只会伤害她,我失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失去更多。她走了,也是好事。希望那位席家的接班人不是酒池肉林的纨绔公子。” “你倒也挺为她操心么。明明一副严整肃穆的脸。” 我正色,双手插袋,转身望着狐仙道: “我操心的人多了去了。” “莫不会有我?”狐仙拨弄着耳侧的细发,挑了挑眉轩问道。 “连子弹都打不死的女人,我需要担心什么?被卖切糕的新疆人拐卖么?” “别忘了我能看出你的心思,王一生。”狐仙泠然道。 我一愣,随即缄口不语,我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不管我说什么,都是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最终免不了被她反过来冷嘲热讽。 要不是这个女人懒得用读心术,我怕是会被她整的更惨。 懒得管这个女人,我扫了她一眼,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迎面走向了稍远处的尉文龙。 尉文龙的面色依旧苍白,但是比起几天前倒是多少有了些血色。他一枚接一枚往嘴里递送着红枣,然后缓缓咀嚼着。 “金娜跟你说了什么?”尉文龙开门见山地问。 “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金娜订婚了,要走了,她向我告了白。哎。”我轻叹了口气,道。 “也许我该说声恭喜。但是却最不该说这句话。”尉文龙淡淡地道。 “嗯……这件事关系到我的家族,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先说说你,这两天境况怎么样?”我看着尉文龙问道。 “睡了一天半,剩下的半天料理了一些后事。顺便把一些必须的证物配备齐了,也设计了一下将来的行动计划,完善了一些将来组织体制的网状脉络图。” “是么。看来警方暂时停止了对你的搜查。但是关于你的那些炸弹,总是记录在案了。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处理,不然你怕是不能够在大众面前露脸。连进学校也是问题。” 我和缓地道。 尉文龙面不改色,眼神略显忧郁地道: “学校那边我已经放弃了。我打算休学半年,不会再去学校了。高雪芹事件那次后,全校都已经把我当成了疯子和玩弄刀把子的危险分子,我可没兴趣再被那些无知的眼神包围。而且,你知道,学校的应试性教育,对我没意义。听着连贝叶斯统计、马尔可夫过程和kac-oody代都说不清却还自名为数学教师的人每天在耳边聒噪,我早已厌倦。现在小甜也走了,我留在那边的意义是0” “决定了?”我挑了挑眉头,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决定了。”尉文龙看着我,认真地道。“我想启动我们的计划。” “太早了。”我皱了皱眉,道,“计划启动是迟早的事,但是我很注重你的才能,城南高中没法给你更多的扩展空间。但是其他地方有。虽然你现在的能力不亚于任何一名高级教授,但是,在某些高端领域,你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而且你应该去藏书量更大的地方汲取更多内部知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去上海那边发展,比如进复旦大学的门槛。主要能够钻研运筹学、对策论、决策论、概率数论、统计判决理论、动态规划和计算数论这几个大方向,着对于我们将来的发展决策会有关键的作用。之后最好再拿一个全国性的或是国际数学建模奖。此外,计算机通信领域也是我希望你能够钻研的方向。数学和计算机逻辑函数本身就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对你来说优势很大。” “我知道。我已经策划好了。”尉文龙淡淡的道,“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打下中国经济圈是非常关键的一步,而中国经济圈中,长三角地区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尤其是上海中日韩贸易特区的设立,上海已经成为了亚洲国际战略的中心环节,也是中国人民币与美元分庭抗礼的关键性一步,拿下上海,等于抓住了中国的经济命脉,也抓住了亚洲经济圈的轴心,也等于抓住了和美国经济抗衡的关键棋子。” “后面的三步先不论,但是你确定了你要去的大学没有?大学起码也是小试牛刀的场所,在你实行宏图大业之前,你得有一个相对较小的场所积累点经验,并且打造一支适合自己的金牌团队。” “我想好了,就复旦。但时间不会太久。”尉文龙淡淡地道,“之后,如果时间不允许,那我就会进《金融时报》中排名的亚洲第一商学院ceibs,如果时间允许,就去纽约大学,在那里学到我能学到的之后就出来,顺便了解华尔街行情和参观ib公司。在闲暇时间我会用通信手段打造自己的团队,同时操控我们的公司。” “你会很辛苦。”我淡淡地道,“尤其是经营我们的公司。” “如果你帮我竖立一个明面上的傀儡就另当别论。”尉文龙憔悴地一笑,道。 我沉思了一下,道: “已经决定走金融学领域了?” “确切地说是金融学和微机社会两个领域,前者偏向于微观金融学,兼顾宏观金融学和ba,后者主攻数据库统计学和因变量分析,动态规划。这是我以后的主攻方向,当然其他方面的领域也也会有相应的涉及。而且就现实社会来说,这两者也是密不可分的。你知道,到2029年,计算机的推理能力很有可能与人类等同,35年之内计算机的推理能力会超过人脑,到那时候就是劳动力大量过剩的时代,现在的时代,人已经不单单是和人竞争,更多的是和高效低成本的机器人竞争,这几年人类的手工劳动被机器网络代替的趋势已经日益明显,就业率下降的一大原因就是机器的竞争。想要抓住人类的未来,必须走高新技术开发和电子领域。”尉文龙道。 “嗯,你的想法我都赞同。最近ib出台的人脑计算机项目计划也加深了我这方面的想法。但是在那之前,我们的团队必须定型,我们的公司也必须走上正轨,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很大一批注册资金和扩展资金,这是我们迫在眉睫的。这一点,我们需要好好策划一下。我们需要的钱,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问题。”我沉重地道。 “如果只是注册资金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弄到手,先把投资机构建起来,扩展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尉文龙道。 “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我问道。“我想过了几十个基本策略,包括建立皮包基金公司进行融资、用资金链做非法集资,或者用勾魂术以虚假名义集资,也有更直接进入大型企业控制高层调动企业的流动资金以及控制房地产大亨抛售房价。甚至……直接掠夺。当然,这些手段都不是很干净,在没有洗钱渠道下,如果银行用人民币编号进行查询的话,很难逃掉。” “那样的确不保险,除非你能够先找一个口才流利,有一定资金的合资企业大佬或者经纪人作为替罪羊,然后用他的身份来筹钱,等钱到手后让他携款逃亡海外,再在海外把钱暗中运回。不然你一旦落网,就是麻烦缠身。其实做基金的关键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要有高瞻远瞩的市场定向能力,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关键在于内幕信息的获取。另一个是要要高超的资金筹集能力。这两点你都不缺,用你的勾魂术做个临时的股票经纪人,以类似于pe的私募方式拉到几个东家筹资,再利用勾魂术获得证监委和金融市场的内幕资料进行投资,除去红利的分配比例,你还是能够获得极高的利润。那一部分利润可以作为我们投资银行的注册和启动资金,在那之后我们就可以自己投资,只要掌握前沿信息就能获利不断。甚至信息本身也可以作为一种产品进行买卖。” “收益时间太长了。”我问道。“我希望这个暑假就能够去纽约和开曼群岛注册我们的公司。而且另一个大问题在于要做投资的话我们没有一个合适的经济学者团队。” “第一个问题不大。你应该知道光大事件?”尉文龙看着我道。 “拿中国a股史上最大的乌龙事件想说什么?”我浅浅地笑了笑,道。“该不会是要我策划一起光大事件?” “不错,就是此意。”尉文龙咧嘴一笑,“你应该知道光大事件最大的直接受益方是新股蓝盾股份和启明星辰等十一家网络安全概念股?前两者股票几乎涨停。只要我们能够再策划一次类似事件,事先拉拢一批企业家筹集他们的资金事先入股那些网络安全概念股,再制造一次a股乌龙事件,造成类似于光大的证券有限公司的乌龙事件,导致概念股涨停,然后按照t+1体制隔天第一时间抛售,在分成一部分红利后我们还能分到第一桶金。” 尉文龙的说法虽然有些极度大胆,但是理论上却是有很高的可行性。 听到尉文龙的计策,我的呼吸都是有些急促起来: “这个方法理论上可行。那你计算过我们的获利大概在什么价位么?” 第295章 二百九十六 八部众计划 尉文龙点了点头,道: “这两天我一直在计算这个呢。按照光大事件的比例来计算,如果我们能够拉到十个亿左右的董事入股,按照一半的分成比例就算,那么我们的证券收益,除去一半分成后,能够有四千万到五千万人民币左右。虽然比不上做资金链和黑道抢掠来得更方便和快捷,但是这一笔钱,算是灰色收入,重要的是足够我们去开曼群岛注册信托公司,只要有了雏形,以后壮大不是问题。而且,只要没人能够查到你有勾魂术,就不可能有人知道我们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盘手。” “……这个方法……可行性来说,的确是不低。就算收益没有达到预期的高度,也可以走房地产的路子填补一部分的资金空缺。”听着尉文龙的分析,我隐隐有些被他说动了,但是最后我还是皱起了眉,“那第二个问题,也就是团队和管理人才问题说?你有什么想法没?” “第二个问题……也不大。我已经想过了合适的团队。”尉文龙道,“知道华尔街文艺复兴公司么?” “呵,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华尔街的奇迹,70岁的老数学家詹姆斯?西蒙斯建立的世界上投资回报率最高的投资公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每年回报率高达35以上,就是索罗斯和巴菲特都只能望其项背。” 尉文龙看着我道: “那你应该知道文艺复兴公司能够有如此之高回报率的终极原因。”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恍然大悟,微微眯起了眼: “我懂了。你是想……” “我想吸收文艺复兴公司的那些做量化投资和数学模型公式的天才数学家和经济学家。西蒙斯的文艺复兴公司之所以能够在十多年的时间里每年投资回报率都在35以上,是因为他公司的那批怪物团队。里面有几十个世界顶级的数学和经济学天才,其中不少还获得过诺贝尔奖,如果能够拉到那批团队里的人物,就算不能够跟索罗斯、巴菲特那样的人物比,但是把投资最低回报率保持在10以上简直易如反掌。10的最低投资回报率在金融领域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 “也不算太高。”我笑了笑,“不少投资公司都能做到。但是对于一个刚起步的投资公司来说就了不得了。想要搞到那样的团队,还需要一次规模不小的策划啊。哪怕仅仅是挖掘一个内部人员,都能够让寻常的小投资公司大赚一笔了。” “嗯。所以,很有必要去一趟美国。这次暑假,高考结束之后,我希望和你一起去一趟。如果那时候八部众已经成形,我希望能够结队去一趟。”尉文龙道,棕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丝少见的清明光芒。 “这个想法不错,如果去美国的话,让司伏见作为带路人倒也不错。对了,顺便一提,关于八部众的计划,现在已经初具雏形了。司伏见的简历和能力我都经过鉴定了,以他的出色能力,作为八部众八个部门之一的情报收集部旗手,的确不成问题了。我的想法是让他打入中国的公安体系或者国安体系,尤其是国安体系,能够源源不断为组织提供内部资料。” “除此之外,御镜堂那边,我也很有信心。如果他肯入门,那么人力部就是他的。我希望他能够控制中国的几大黑道势力,尤其是南方地区的黑道势力,能够打通地下圈子。” “剩下的还有战术规划部,这个部门的旗手任务我暂时就交给你了。文龙。” “然后就是宋道明,他是我刚刚吸收进来的一位不世出的高人,虽然比较难驾驭,但是我暂时和他达成了协议,以他的能力,我认为他临时可以暂时胜任思想指导部,他的能力我一会儿会给你讲解。” “剩下的还需要四个部门,分别是后勤财政部,技术革新开发部,警卫治安部,还有最重要的业务公关部。这四个部门下面还分多个科室,都需要专业团队和精英。所以现在迫在眉睫的其实是招收人才啊。哎。”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微叹了口气。 尉文龙点点头,没有否认,他看着我道:“还缺少了一个内务监察部。” “这个我知道,但是监察部我会另外开设,直接隶属于我的亲卫队,所以就不另外开设部门了。这是我对你的方针做了一些修改简化的结果。我认为如果有勾魂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弱化监察部……” “是么……”听到我这话,尉文龙略微蹙了蹙眉,思想和我有极多契合,脸上极少有表情的他,也难得一次露出了犹豫和思索之色。 “我们的短期规划议程大概就是这样了。”我顿了顿,道,“大概高考结束后就可以开始行动。先从金融市场下手,谋取第一桶金,其次是开始建立离岸投资公司。等公司做大开始建立跨国投资公司,进行多国投资和贸易,再建立离岸银行,拉拢一批海外的银行家和资本家。这个战略分四步走。从第一桶金到小型投资机构到大型跨国投资集团再到跨国银行。然后以投资集团为经济基础控制各类高新技术开发的实业公司和大型集团,形成一个大型的复杂多边贸易国际组织。“ “无异议。”尉文龙简洁明了地举起了一只手,投了赞成票。 我微笑点头,道: “你没异议就好。我们的计划能够启动,这算是这段日子唯一能够让我稍微开心点的事。” 我顿了顿,看着满脸憔悴的尉文龙,问道: “对了,你公寓藏炸弹的问题还得解决,不管怎么说你先走都是戴罪之身的嫌疑犯,警方没抓你是因为警局和司伏见那边都认为你不在家。一旦你露面了还是逃不掉。公寓里藏了炸弹这件事,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弄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你也得找个开脱的方法,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弄个精神病证明,如果你不乐意,我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尉文龙看着我,淡定地道。 “很简单的法子。”我平和地说,“你住的那栋公寓附近,有几户邻居?” 尉文龙双目不眨地看着我,竖起了五根手指对着我,道: “五户,一共十八人。你是想找他们做我的替罪羔羊?” “差不多,但是还要更复杂一点。”我点点头,道,“我的想法是,在你所在公寓附近的那五户人家里,每一户人家内部都藏上炸弹,然后无意间‘报案’。让无锡市警方搜查一遍。” 听到我的方案,尉文龙的眼睛顿时一亮,闪过了一丝明悟,他咧嘴一笑,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罕见的血色,尉文龙心领神会地道: “我懂你的意思了。要是只有我家里有炸弹,警方就会认定我是炸弹制造者,但是如果多户人家都发现了炸弹,那么我的嫌疑也就自然减小了,甚至,炸弹越多,我的嫌疑就越小,对?”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我可以操控那几户人家,让他们含沙射影地给警方透露消息,说嫌疑人是一名身高在1米72左右的女性,短发,小眼睛,突颧骨,阔额头,粗眉毛……制造一个跟本不存在的影子人物。那样一来,文龙,你的所有嫌疑,就可以……” “烟消云散。”尉文龙接过了我的话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凝重,并且自信。“这招可行。” “不错,不过,在那之前……恐怕我们还得搞到一点硝酸甘油和tnt了。等我这几天彻底把专案组那边的人员处理了,就帮你开脱嫌疑。” 我伸出了一只手,凝停在空中,尉文龙看了看我的手,僵硬纤瘦的手臂也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展开,与我相握,最后双拳相抱。 “看样子谈得倒是挺欢悦。你的心情放晴了不少呢,王一生。”身后突然响起了狐仙那软绵绵的腻味声音,我一愣神,转头,却看到狐仙正擒着一柄黑油伞,婷婷站在我的身后,一双清澈明湛的黑眸从油伞边缘下穿透而出。 看到狐仙,尉文龙的表情略微变了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一副懒懒散散的困顿模样,淡漠而冷静。 看着身后的狐仙,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算是好转了不少。还有,狐仙,正好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估摸着不算是安好心的问题。”狐仙悠悠散散地道,一对清亮的眸子直视着我,显得很无趣。 “这次不算,”我看着狐仙,眯起眼道,最后挤出了一丝带着忧伤的笑意,有点苦中作乐的味道,“有没有兴趣去美国走走?” 听到我的提议,狐仙微微一怔,绝美的脸庞上流露出了一丝的惊愕与意外之色。 “美利坚?” 随即,她的眼中泛起了丝丝的雾气,闪过一丝疑问,含丹般的朱唇轻启,一丝细细的黑发飘过她的唇边,她看着我,呢喃着问道: “美国……有切糕么?” 第296章 二百九十七 一剪梅花骨里红 …… 上海市,徐汇区,东平路1号的席家花园。 这处位于上海市西南城市副中心的徐家汇是上海最为繁华兴盛的地带之一,商行林立,鳞次栉比,这里云集着民国时期上只角的老资本家和近二十年来抱着一夜暴富做布衣天子心态如蜂般赶来的简历白如纸的乡下外省民工仔。 这块不到5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积淀着上海将近一个世纪来的文化,算是上海市的老北平,虽然这些年来黑商盛行,奸贩大行其道,但是历史的积淀依然不减半分。徐汇区的每一条大道,乃至每一栋洋房花园、每一幢楼都有它惊心动魄的历史故事,每一段历史故事都包含着一段血泪交织的家族变迁史,如果曹雪芹依然在世,恐怕单单以一条东平路的洋房,就可以写出几十部《红楼梦》。 东平路位于徐汇区东北角,东西方向,全长400米左右。该路原名贾尔业爱路,由上海法租界公董局修建于1913年,1943年汪伪政权接收法租界时,以山东东平地名改为东平路。 东平路虽然不长,但是沿路绿化极好,是上海市区不多的宜居之地,旧上海的东平路曾是蒋宋孔陈等民国豪门在上海的主要住所,如蒋介石和宋美龄的爱庐(9号)、宋子文私宅(11号)等。 东平1路,席家花园。 这是一栋三层老洋房,红顶黄墙,雕花精美。小楼底层原有一道内廊,望出去是一片草坪。 席家花园。 这幢欧式花园别墅不久前还是被某几位不知名董事长所有的酒家,但是自从某位席家后人心血来潮抱着不容外氏人物玷污家族基业的想法重新买下了这栋别墅式酒家后,如今这里已经焕然一新,重新改建成了一处私人住宅。 席家花园三层,某间豪华房内,一张老紫竹藤椅静静地安放着,古朴,雅气,沧桑,在穿过欧式风格的拱窗的熹微晨光斜照下,老藤椅拉出长长的影子,落在洋房格调古朴的背景墙上。 花边、窗幔、帘头、窗帘框,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得清新雅致,无比的典雅瑰丽,完美重现了上个世纪民国时期的风格。 在紫竹藤椅的边上,落下了一片竹青色镶白边,上边刺着精美华贵的手工骨里红绣花图案的旗袍边角,沿着旗袍的叉口,向上,向上,是一条圆润白皙的修长大腿,这是一条比例均匀完美,如同象牙般圆滑的美腿,此刻正如上海沪青平立交一般交错叠合着。 大红大绿,色之大忌。 但是这名旗袍的女主人却是丝毫不在意,非但如此,青、白、红三色夹杂在她的旗袍之上,反而体现出了莫名的妖艳与诡异气息。 旗袍的女主人是一名有着玲珑有致的水蛇腰的奇女子,贴身的旗袍将胸峰裹实地挺翘坚拔,旗袍领口微收,衣襟在右胸处有一条红线结,绳结呈梅花状,女子打扮整体显得较为保守传统,左胸口处刺着一枝格外醒目的骨里红梅,红梅栩栩如生,画法古朴,画工精细,着色鲜艳,仿佛下一秒便能从女子胸口钻出来,尽显华贵。 女子安详地闭目斜躺在藤椅之上,青丝挽起,居然用一根带着梅花饰物的粉色梅花针横插着如古代宫廷女子一般。女子的一只白皙的小手静静地搭在藤椅的扶手之上,纤细的玉指轻磕扶手。 “一剪寒霜骨里红,三千青梅煮英雄。” 女子轻轻念叨着,声音润腻悦耳,宛如天籁。 女子白皙左手手腕骨上系着一圈红绳,红绳上下系着两颗舍利大小的浑圆青梅,此刻正于空中轻轻荡漾着,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显然,女子手中红绳上所系着的青梅并非真正的青梅,而是两个小铃铛。 而在女子的右手之上,则是静静地举着一只高脚酒杯,酒杯内盛着半满的红酒,半透明的红色酒液将阳光染成了红色,红光落在女子那足以倾城的半张绝艳脸上,将女子的半张脸都覆上了一层诡异妖艳的血色。而在这血色之中,女子居然也散发出了一丝淡淡的出尘气息。 “事都办妥了,寒武纪?”女子轻轻地晃动手里鲜红艳丽的酒杯,酒液微荡,女子涂满了唇蜜的猩红色双唇微微绽开,但一对美目依旧紧闭。 “办妥了,那个冥顽不灵一根筋想要暗中派人收购席家花园股份的股东已经塞进养殖池喂了水虎鱼。” “没留下破绽?” “没有。监控录像都消得很干净。” 与女子这番对话的是女子身后一名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的男子,男子身形高长,因为阴影遮挡,看不清男子面容身形,但是男子的双臂格外细长,从半露在阴影外的衣着也可以看出男子穿着纳米防弹衣,而在男子的背后,则是如刺猬一般延伸出十数枝枪杆,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把抢中经典——英国l96a1狙击步枪和一把hk德国公司出号称世界上最精确半自动步枪的psg-1。 “若是我记得不错,那个爱新觉罗家族分家的小妮子可是要到上海来了。” “是要来了,梅姨,好像叫爱新觉罗?娜……小名是叫金娜,我没注意,记不清——说是要和小姨你侄子席荣城订婚,开始培养关系。” “一个不知分寸的分家小丫头片子拉出来,换我们席家第一顺位继承人,敢做这样的买卖,那位爱新觉罗的当家人,也未免太不把我们席家放在眼里,呵。”女子脸上露出几分怨念,柳眉皱起,光洁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凛凛杀气与阴寒血气,“与善也真是发了昏,会应承这桩婚事,咱们这席家,迟早是要败在他手里,当年石蕴玉对我们席家的点评‘群萃州处,蔚为望族,昊中世泽之久长,无有出其右者。’的气势哪里还能看到一星半点?如今是日中则睨,快是日暮西山了。当年天祖的骨气,真是压根不见得一丝一毫。水代文玉草,一代不如一代。 “这个长了我二十五岁的兄长,也不知道怎么当的,没有半点兄长的样子,还不如那些个家族子弟后辈有点骨气。” “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爱新觉罗那位新的当家人手腕通天,能力相当的惊人。要是华老爷子能够多挨几年还行,以他 国务院原秘书长的身份和人脉,那爱新觉罗当家人怎么的也得忌惮顾念几分,奈何老爷子没能挨过去,现在华老爷子一去,原先他建立的人脉都散了一团,甚至可以说是烟消云散。所以那位地下皇帝才更得瑟蹦跶了。好在不管怎么说,那爱新觉罗家的小丫头也是个女娃子,生下来的孩子终究是席家的。”叫寒武纪的男人停顿了片刻,说道。 第297章 二百九十八 群魔乱舞 “生下来的孩子?”女子轻笑了一阵,红唇妖艳欲滴,“寒武纪,你以为你还看得到那个时候么?真以为那爱新觉罗的家主金恒锽愿意抛下旧怨与我们席家结为亲好?所谓的订婚,不过是那位大佬的缓兵之计罢了。席家现在和爱新觉罗家族势同水火,当年追杀金恒锽也有我们席家参的一脚。现在那位大人物得势了,却不拿我们开刀,毕竟还是在忌惮我们席家的底子和人脉网。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所以才玩缓兵之计先结亲家,让他金恒锽有充裕时间整合家族内部人脉网,处理其他迫在眉睫的敌对家族势力。等他清理地差不多了,就调转尾巴,反咬我们席家一口。至于金娜?那不过是个分家的小姑娘,丢了就丢了,金恒锽真会在乎?” “梅姨……果然还是你远见卓识,英明神武。这一点我倒还真没想过。”寒武纪忍不住轻声赞了一口。 女子血红色的唇角绽放了一丝值得琢磨的笑意,她不答话,只是白手一提,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中的法国1982年的拉菲酒,喝去了三分之一后,剩下三分之二留在酒杯里,随着她缓缓转动手指,酒杯里的酒液也在缓缓荡漾转动着,激起层层红色浪花。 喝了一口红酒,女子的红唇更是红艳如火,她一抹红唇,眯眼笑道: “寒武纪,你说我一剪梅比之当年的教父杜月笙如何?” 寒武纪立刻道: “当然是小姨牛,你的本事远远胜过杜月笙,别说杜月笙,就是虞洽卿和杜月笙两个加一块也不及小姨你一半啊。毕竟不是谁都能够五岁时就能说英法德日奥罗马尼亚六国语言,而且还能说四种口音的法语的。更没有多少人能够在十二岁的时候逼迫父亲签订江苏太湖房地产三幢新房合约,而且最连严格的司法部律师团都找不出破绽。更别说十六岁就以800分的gat满分成绩去哈佛商学院留学,每年拿一等奖奖学金,五年就拿到了国际金融硕士学位,后来又得到了金融学和心理学双料博士学位。玩转整个上海的金融圈,既是汇丰银行三把手,还是上海银行董事之一,还是席氏家族十几家上市公司的挂名董事,还牢牢把上海新一代青帮握在手心里,垂帘听政,决胜千里,权掌天下,只手遮天……上海滩百来家外资银行,虽然席家的人在里面当经理、副理、协理的也有三十几个,但是哪一个比得上梅姨你?要不是你哥哥席与善生得早了几年,庞大的席氏集团也必然是你的囊中物,在我眼里,你就是神。” “寒武纪,你的口才还真是有进步了,当初你也不过是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练家子,现在都可以当半个说客了。起码溜须拍马这一样本事你倒是学会了几分。”一剪梅嗤嗤一笑,食指左右轻动,缓缓转动着手里的高脚杯,“神?你说我是神,可外面的人可都说我是妖孽,说我是蛇蝎心肠的白素贞呢。” “那是因为他们怕小姨你。”寒武纪立刻道,“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旦怕什么东西,往往会竭尽所能去抹黑它以此掩盖自己的恐惧和懦弱。在我眼里,小姨你就是神。” “如果我是神,那这个世上的神也委实多了些。而且那些个排的上好的红顶董事们也不是全怕我,那一次我去开个高层会议不是受到他们的放浪眼神游弋摩娑?”一剪梅淡淡笑道,笑容妩媚而悠浅,随即她又道,“寒武纪,你长年跑在外,耳朵广,我年初刚从香港汇丰集团回来,从计划财务部总经理坐到上海汇丰银行行长助理这个位子,长三角一带的消息有些落后了。最近长三角一带可还有什么足以提一提的新鲜事?政界,商会,国企,民企,可有什么数得上号新秀冒出来?” 寒武纪一怔,想了想,道: “最近长三角地区的新秀圈子还算平静,倒也不多,除却那些良莠不齐的世家弟子,倒也没有太多有作为的角色。对了,真要说的话,倒也几个小姨你能够感兴趣的。” “说说看。”一剪梅仰躺在藤椅上,轻轻摇动着紫竹藤椅,晃动着酒杯,面朝窗帘,随口道。 “听说最近浙商中的大家族,叶氏集团的大少爷叶天成能力挺不错,虽然年纪轻轻,才十余岁,但已经开始尝试接管叶家的部分部门,隐隐有青出于蓝超过他老爸的意味。” “这个我倒也有点耳闻。叶家么?叶大帅的亲家,虽然底蕴还不足,不足以进二十八大星宿家族,但是凭影响力也勉强能排进前三十了。” 说到这里,一剪梅微微蹙了蹙秀眉,眼中露出了些许凝思之色,随即一睁目,道: “其他方面呢?” “嗯。其他方面,要说的话,最近江浙地区民企中,三鑫制药集团发展很快,势如猛虎,据说过不久就要上市。新上任的三鑫制药集团董事长杨建东,年纪才二十八,据说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爬上去的,从一个实习员工到坐上董事长的位子,才不过七年。而且听说那杨建东和三鑫制药前两任董事长都无亲,能够走到这个地步,那杨建东也着实厉害。” “哦?听你讲来,倒也了不起。看来也算是一只潜力股。我记得三鑫制药集团是我父亲当年一手创建的组织‘机关’的下辖试验田之一,我父亲的sir2基因药品’实验项目的开发企业里,好像就有三鑫?现在我父亲去世,三鑫那边的高层也出现了变动,这个项目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倒也正好可以让三鑫继续做下去。要是那药品研发成功,怕是能在医学界引起不小的震动。” 一剪梅一边数落着,一边晃荡着手里的酒杯,越说越来兴,她最后又问道: “对了,当年和我有点交情的南京军区主总司令最近有什么动向?听说他参加婚礼了,是哪个亲戚?” “不是朱总司令亲戚的婚礼,而是南京军区副总司令杨国城的孙女的订婚。朱总和杨国城交情很铁,就卖了个面子去出席了订婚仪式。听说那杨国城有个孙女,生得美貌如花,从小就惊为天人,远近闻名,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上了一个叫王勇的平民家族出来的穷酸小子,死活说要嫁给他,非他不嫁。小姨,我说啊,这个年代,世上的怪事还真不少。” “怪事从来不多,多的是怪人。想来那个叫王勇的小子也是一株有点泡妞把弄小姑娘心思本事的奇葩。”一剪梅再次轻抿了一口红酒,润了润朱唇,随即她霍然自紫竹藤椅上站起身来,旗袍落地,一双穿着大红色竹编蝴蝶结女鞋的小足轻轻点地,青白色的刺绣旗袍在地上飘起一角,与地面间隔一寸左右擦过。 一剪梅鞋尖点地,款款扭动曲线迷人的水蛇腰,婀娜地走到了欧式的拱窗前,伸出一只素白纤细的左手,抓住了雅气的窗帘边角,随心一拉,窗帘随即而开,一大团清亮而刺目的晨光穿窗而入,把一剪梅曼妙而玲珑的背影勾勒成了一片黑暗的剪影,并在地上分出一半,延伸向后方。 一剪梅轻轻推开了拱窗,一团清风夹杂着略显喧闹的繁华都市的人声穿透而入,一剪梅闭目静静呼吸着窗外的清新空气,夹杂着六分妖冶三分阴气一分清丽的面容肆意地沐浴在乳白色的阳光下。 虽然算不上美貌无双,但也算得上美艳无加的脸庞上,一对墨眸轻睁,一点朱唇带血,红烈如火。 “这个世界,可是群魔乱舞的世界,从生命大爆发的寒武纪到现在,一直都是。” 朱唇轻启,肃杀的气息从唇中释放而出,那一抹肃杀之气,完全不似女性所有,转瞬之间,化作了一阵阴风,缓缓绽放在清晨的和煦阳光之中。 美好的一天。 带着丝丝阴气,淡淡的血气,杂合为一,幻化在阳光下。 春天,结束了。 【卷三 群魔乱舞 完】 第298章 二百九十九 勾魂术 妈已经下葬两天了。 两天来,我一直都守在家里,料理着一些后事,同时也是处理我当初和司伏见、御镜堂两人博弈时留下的烂摊子。 首先是无锡市公安总局的专案组那边,是我必须要优先处理的。 根据司伏见利用电子邮件发给我的传单,当初参与张国华事件调查的专案组核心成员有五人,而协助调查的则有十人,其中除了苏舒和司伏见,专案组中,知道我的一些秘密,对我有猜疑的人,除了三个不常在刑侦科的人,起码还有七人,包括原先的组长吕大吉。这七个人,我必须要除干净才行。只要处理了那七人,我在无锡公安总局的所有疑点都能够消除干净。哪怕以后有人想重翻我的案件,也是回天无力。 此外,在我妈下葬的那一天,无锡市电视台还公布了一则爆炸性的消息,那就是,原先的无锡市市委副书记秘书张国华在看守所里割脉自杀了。 在死之前,张国华不但一改之前说我是凶手的说辞,还变本加厉地认罪,说自己才是银乐迪案件的凶手,再之后,张国华就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用血在无锡市看守所的地板上写下了自己满满的罪证,“坦露”说自己一直和无锡市地下黑帮勾结,无恶不作,同时自己还与之前4?15无锡市玉祁酒厂特大爆炸案的主犯御镜堂也有勾结,当初银乐迪案件更是张国华所做。 张国华一死,银乐迪案件的真相就石沉大海,所有原本可能威胁到我的证据都从此变成历史的尘埃,再没有翻案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按照我的计划,神秘面具人“the one”被司伏见开枪击杀和“御镜堂”被警方逼迫走投无路自焚而死的消息也已经在无锡市各大新闻媒体上争相报道,这一连串的事件,已经成为了全国轰动的事件,央视频道连续几天都报道了此次事件的原委。司伏见更是成为了知名人物,屡次在各大媒体上现身,他是参与无锡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时的重要解说员。靠着无锡市公安局局长的暗中支持,无锡市市长与市委的暗中授意,加上一张伶俐的嘴和颠倒是非黑白的口才,司伏见成功地把此次玉祁酒厂事件的矛头指向了黑道火拼。 本来玉祁酒厂内折损这么多的人员,司伏见就算有击毙黑道头目的功劳,但是罪责还是逃不掉的,但是当时顶替司伏见的武警小队长吴洪亮在我的勾魂术控制下主动认罪,认定是自己的指挥不力导致了武警人员的伤亡,如此一来,司伏见的罪责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在世人面前,他就是击毙了两大黑道头目的英雄人物,公安部给无锡市公安总局参与玉祁酒厂行动牺牲的武警人员集体记了一等功,而司伏见虽然只能算是协警,但凭借他靠着智慧的“华容道”表现捉拿御镜堂黑道分子,同时击毙the one的表现,也记了一等功。 同时,网络媒体上,也开始大肆宣传“爆头哥”、“黑道克星”司伏见的新闻。因为当初司伏见是一枪击毙了假冒the one的脑袋的,所以司伏见有了“爆头哥”的美名,而因为司伏见连续逼死了两名黑道“大佬”,“黑道克星”的名号也由此产生。 一时间,司伏见在无锡市公安圈里的名气如日中天,风光无两。 有司伏见的一等功在,想必将来司伏见进国安局的路子畅通了很多。 国安局选人,相当的严格,被选者的身份、简历、作风、政治立场、思想和各项能力都需要经过重重刷选,一般来说,国安局的人都是从大学生、现役部队和优秀警察中挑选优秀人才, 司伏见的一等功,无疑是他进国安局的敲门砖。 司伏见、张国华那边的事暂时搞定了,剩下的就是专案组的了。 为了搞定专案组的人,我着实下了不少的苦功,我先是让无锡市市长以慰问张国华案件的专案组人员为由把他们请出来吃饭,然后,开始策划怎样利用这个机会来暗杀专案组的成员。 根据我的计划,我对专案组下手的机会,也就在市长请客的那一天。 请客的地点我早已经安排好,是梁溪饭店。而我则是要在食物里面做点手脚,把专案组的人除干净,同时又要做得滴水不漏,制造成意外中毒抢救无效的结果。 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河豚中毒。 梁溪酒店只有一位厨头师傅能够做河豚,做河豚这个东西需要专业执照,不是谁都能够做的。若非功夫高深经验丰富的老厨师,一般的人可承担不起做河豚这个手艺。 其实养殖河豚一般是没有毒的,真正有毒的都是野生河豚。而我真正做的手脚,也很简单,那就是把梁溪酒店的养殖河豚掉包成江阴地区搞到的野生河豚,再让厨头师傅下手,之后再用勾魂术命令在场的专案组人员们吃有毒河豚,然后……一切就都搞定了。 这是我事先拟定的计划,按照我的严格计算,那天市长摆设宴席时,在场的人物包括市长、副市长、市长秘书和副市长秘书,而专案组的成员则是十五名全部都到场,也包括 司伏见、刑侦科科长和公安局局长、副局长在内。 也就是说,一共是二十三人,而之前参与击杀御镜堂与宋道明的警备人员身上的 勾魂术皆已解除,因此我现在的勾魂术名额又保持在四十人到五十人之间,搞这些小动作,完全没有问题。 经过我这几天的实验,我又一次发现了一个勾魂术的秘密,那个秘密是关于勾魂术对人脑记忆的影响的,我发现,勾魂术的中术者恢复原状后,的确会忘记中术期间的事,但也并非完全忘记,而是根据我勾魂术命令方式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记忆损失。 比如说,我对一名警员使用勾魂术,命令他“三天之内服从我的命令”,然后在警员服从我命令期间,我只让那名警员做了一件事,比如说,去买一块表链,而其余的时候都和平时一样,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正常的生活,那么,虽然他三天之内服从我的命令时执行命令部分的记忆会消失,但是正常生活状态时,那些按照他自主意愿进行的记忆会保留下来,比如说,那三天里,他上厕所、吃饭、睡觉、与亲人联系,那一部分记忆不会受损,而帮我买表链的记忆则会消失。 再其次,就是心理暗示和命令的区别。比如说,我对一个喜欢蓝色的人使用“从今天开始你喜欢红色而不再喜欢蓝色”这样的命令,这就属于心理暗示的命令,中这样的命令的人,一旦解除了,并不会失去中术期间的记忆,出现几天记忆都空白的现象,而是只会产生迷惑,奇怪自己在中术期间为什么会喜欢红色而不喜欢蓝色的疑问。中了心理暗示类勾魂术的人,在解除勾魂术之后,中术期间的记忆会完全地保留下来,只是喜好会回到原来状态。 但如果我使用了“绝对命令”,比如说,对一名警员使用了“立刻从无锡徒步走到拉萨”的命令,那么,在他走到拉萨之前的几个月的记忆,都会受损,当他恢复记忆时,会产生梦游者突然醒来,然后产生自己为什么会身处异地的疑惑。 勾魂术的这三种效果,是我通过几次路人研究发现的,这一点,关乎到了人的自我性、深层记忆和表层记忆、心理暗示和绝对指令等心理学方面的因素。 此外,我还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我对一名路人使用勾魂术,让他喜欢上男人而不再喜欢女人,直接改变了他的性取向,但是对方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很顺从地就开始对女人变得冷漠而对男人无比殷勤。 再比如说,我让一名喜欢吃甜食的小女孩不再喜欢吃甜食而是喜欢吃苦瓜,强行改变了她的爱好,当她吃着苦瓜满脸痛苦的时候,我让一名路人问她: “为什么你喜欢吃苦瓜?看你很痛苦的样子。” 小女孩告诉我说: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喜欢苦瓜,不喜欢甜食了。” 小孩子喜欢吃甜食是因为有糖分,味道甜美好吃,而在知道苦瓜作用之前,几乎是不可能有小孩子喜欢苦瓜的。可是被我控制的小女孩却偏偏喜欢。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就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 也就是处于一种“无理”的状态,就是明明说不出苦瓜哪里好吃,但是偏偏就是喜欢,就像一见钟情一样,明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但是偏偏就是喜欢,有好感。 第299章 三百 灭口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勾魂术对人体潜能的开发以及人专注程度的增强,以及勾魂术的极限两个点。 先说说专注度。 比如说,我对一名中术者下命令,让他在十分钟之内把《长恨歌》背下来,那么那名中术者会以十二万分的高度专注度去背诵《长恨歌》,这种专注程度也许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但是最后到底能不能背下《长恨歌》,却是根据人的不同天赋而定,有些人或许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背下,有些人需要三十分钟。需要三十分钟的人在十分钟内背诵《长恨歌》,哪怕勉强背下了,也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错字错句极多,背诵时疙疙瘩瘩的,漏洞百出。而那些记忆力强的中术者,在同样是十分钟内背诵《长恨歌》的命令下,背诵时则是倒背如流,极其顺畅。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的勾魂术都是的确增强了他们的专注度的。毕竟有些不爱学习天赋差的学生,或许在平时背诵课文时因为心念繁杂,注意力涣散被其他事物吸引,一篇课文几个小时都未必背诵地下来,勾魂术虽然没有让那名中术者的背诵速度提高到10分钟,但是从几个小时的效率提高到了30分钟的效率,也算是一种对注意力的提升,只是碍于人体本身的智力极限,不能进一步提升罢了。 可以说,勾魂术能够开发人的大脑潜能。 最后,那就是勾魂术的极限问题。勾魂术的极限在哪里?如果中术者执行命令失败,会进入什么状态? 这一点我也亲自进行了研究。 比如说,我让一名中术者在一秒钟之内跑1000米,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下,中术者会直接通过自身的理性和经验判断,告诉我这样的命令做不到,然后就会进入一种待命状态,也就是我的命令无效,但是我依旧可以对他下达新的命令。 再比如说,我让一名中术者去投篮,要他十投十中,这种情况下,虽然显得很难,但是十投十中的概率还是存在的,中术者会先去尝试一次,再告诉我他失败了,然后继续进入待命状态。如果我一直没有下达新的命令,那么他的待命状态在一段时间后,比如说,被外人打扰的情况下,会恢复原状,自动解除,中术者会完完全全变回正常人。但是我下一次依旧可以对他下达命令。 这些勾魂术的秘密的挖掘,为给我未来探索出更多的使用方式提供了更多的广阔途径。 时间再回到妈下葬后两天。 作案天前的一天下午,我花费了三个小时从无锡江阴搞到了三条野生河豚,然后事先装扮成了海鲜送货员送到了无锡梁溪酒店,放入了养殖池内,与普通的河豚混杂在一起。无锡能吃河豚的地方不算多,梁溪酒店算是其中一家。 之后就相对简单了,从酒店的厨房领班那里得到了做河豚的专业厨师的身份之后,我就控制了那位专业厨师,向他交代了该做的和不该做的。 之后,第二天,也就是市长请客当天,我早了三个小时到场,事先控制了酒店的一名男服务生,然后让他以身体不适请假半天,让我这个远亲弟弟暂时顶替为由成为市长包厢的临时服务生之一,混杂在了服务生之中。 一直当无锡市市长等一圈重量级人物和无锡市公安总局的专案组成员按照我预先安排的时间表到场后,我就开始了我的行动。 酒宴在五点半准时开始,专案组的十五名成员,市长、副市长、市长秘书和副市长秘书以及司伏见、刑侦科科长和公安局局长、副局长集体到场,同来的还有三名摄制组的记者和编导。在包厢内开了两张大桌,而河豚则是压轴的主菜。 时间在杯光酒影中过去,开席的气氛还算融洽,因为吃的是公家饭,几位市内的大佬人物都往死里点,澳洲龙虾、鲍鱼汁扣鹅掌、一品梅花参、日式烤鳗都往上呈,一样一样端上来。而我这个在旁负责倒茶的伪服务生则是静静站立着。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笑声豪爽,鱼虾肉丸在渐渐减少,但是专案组成员和几位公安局局长那边的剩菜剩饭明显要多一些,领导不先动,他们也不敢动筷子。或许他们并不是精通餐桌礼仪的世家贵族子弟,但是基本的餐桌规矩还是懂的,市长市委咧着嘴,趁热打铁地说着一堆能上能下的话,专案组的人都看着上面的脸色行事,连连点头,面色或是凝重或是思索或是逢迎,谁都不敢高调,谁都不敢放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的气氛也越发高涨,也就在这时,市长王锐像是受到了某种启示一般,突然拍拍手发话道: “哎,对了,这次我还特地点了河豚,大家不妨尝尝鲜。” 王市长的台词当然是我事先设计好的剧本,除了在场的几个公安局局长和科长以及司伏见等人,没人听出弦外之音来,登时就是一阵喧哗,但是架不住市长的一番说辞和官气。很快,一大盘的河豚汤就被端送了上来,负责端河豚的人自然是我这名临时服务生,当我把眼珠子、肝脏和鲜血都没有处理干净的半生不熟河豚汤放在餐桌上时,专案组的一名女警员顿时惊叫了起来: “这河豚不能吃!血和眼珠子都在,有毒!” “是吗,眼珠子倒是挺亮。”听到耳边的女声,我微微一笑,抬起了头,让我的眼睛对上了那名眼亮的女警员,开启了 勾魂术,同时也扫过了在场几名尚还未被我控制的专案组成员以及几名摄制组人员惊骇的双目: “可是,我送你们的这份礼物,你们是无论如何都要收下的……给我好好品尝。” 我咧嘴一笑,看着我眼神逐渐呆滞的专案组成员们,我逐字逐句下达了我事先安排好的命令,然后转身离开了酒店包厢,一路走出梁溪饭店,再也没有兴趣去理睬剩下的残局。 留下我糟蹋过的残羹冷炙,让悲哀的人们尽情啃噬去。 第300章 三百零一 资金筹备 第二天,无锡市新闻播报了发生在梁溪酒店的十三名专案组成员和三名摄制组成员集体中毒抢救无效身亡的报道,整个无锡媒体与公安系统再次陷入了轰动与紧锣密鼓的不安之中。 当然这一起事件的罪魁祸首很快就落网了,这次的事件也被警方定位了食物意外中毒,并非有意的暗杀事件。 可怜的厨头师傅自然落网,而当时在场的十五名张国华案十五名专案组成员中,除了司伏见和苏舒,剩下的十三名都没能够逃脱厄运,集体中毒而死。而市长和公安局局长等市高层则是“侥幸”脱线,因为没有吃河豚而幸存了下来。 事实上,河豚中毒而死也是有几率的,若是抢救及时,还是有幸存的机会。但是因为我的安排,我把门口的服务生全都调走了,而司伏见等人延迟了一个半小时才叫救护车,加上河豚汤中的毒素又很浓,所以死亡率高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当违法风险与所获利益相比微不足道,谁会去敬畏法律呢? 当我在电视上看到梁溪河豚中毒案定为意外的报导后,我就知道,张国华案件已经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的就是帮尉文龙开脱私藏炸弹案罪名的问题,这一次的行动由我和尉文龙两人一起策划,地点还是不变。我们两人连夜到华东爆破有限公司门口,尉文龙负责把风,我负责潜入,从华东爆破公司弄到了十捆电雷管和五公斤的tnt,按比例分成了五份,尉文龙负责对tnt的外形进行了设计,设计成了当初藏在自己家中的炸弹外形,之后再由我利用勾魂术控制尉文龙公寓附近的几户人家,把tnt和电雷管藏在他们家的书柜、马桶、床板下等等隐蔽地方,再操控那两户人家的家人,让他们以意外发现自己家中藏了炸弹为由报警,让警方进入家中搜查。 因为之前尉文龙的公寓里就查出过炸弹和tnt,警方只需要查阅历史备案资料就能够发现两者的相同之处。三户人家都发现了炸弹,这样的情况,必然会引起警方的猜想,既然尉文龙、尉文龙附近的两户人家都藏有炸弹,那么,其他几户人家是否也被藏了炸弹?于是大规模的搜查开始了,果不其然,再继尉文龙和两户人家之后,警方又在另外三户人家中中用英国摩尔公司生产的远距离gt200ed炸弹检测仪找到了炸药,从而引起了附近小区的恐慌。 而在这恐慌的时候,尉文龙又恰逢其时、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家中,装出毫不知情的模样被警方逮捕调查录取口供。 然后尉文龙只需要表示自己对家中的炸弹毫不知情,再含沙射影地提供一些看到炸弹嫌疑人的报道,就能够误导警方的调查路线。 那天上午,尉文龙被警方逮捕,和另外五户人家一起接受了派出所的审讯。 当尉文龙进入派出所的时候,我就在隔着一条街的地方万分紧张地等待着。因为我知道尉文龙必须过这一关才行,如果他过了这一关,那么从此以后他就可以重新回到平静的生活。而如果他落网,那么,他就要被关进监狱,我必须策划一次劫狱才行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恐怕尉文龙下本生都会在潜逃中渡过。 两个小时后,到了中午,尉文龙平安无事地从派出所走了出来,依旧是乱蓬蓬的头发,消瘦而略显病态的面容,但是看起来却是神采奕奕,双目中流露出的,是我许久没有看到的清澈与轻松光彩。 看到尉文龙,一直坐在街道转角口公交车站牌下的长登上的我站起了身。 “文龙。”我低低地叫了一声。 尉文龙转过脸来,舔了舔有些褪色的嘴唇,静静地看着我。 我朝着尉文龙浅浅一笑,道: “很久没看到你这么写意的样子了,看来是洗脱嫌疑,都搞定了?” 尉文龙长吁了口气,有些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神彩,道: “能不搞定么?”他终于笑了,“都做到了这一步。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发现了炸弹,当初搜查我家的司伏见又成了我们八部众的人,没有直接的证据指明我就是炸弹制造者的情况下,警方当然也不能定我的罪。更何况,警方就算怀疑我,也查不到我得到tnt的渠道证据,总的来说还是缺乏证据的。” “结束了就好,那五户人家的勾魂术,过上一周就会自动解除,那时候,警方的调查想必也已经结束了。坐一会儿。”我也是释了口气,然后在公交车站牌前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尉文龙看了看我,也坐了下来。 “打算好了去上海?”我看着尉文龙道。 “打算好了。未来几年内我的个人规划和我们的公司规划我都已经设计了基本模型和结构图,也做了量化分析。如果不出特大的篓子,大问题是没有的,起码理论上可以成立。”尉文龙解释道,“剩下的就只是资金问题、时间问题和团队问题。” “是啊,问题多多。我有个想法,你说我们先汇集资金,找一个小型的综合性工作室开始做起怎么样?”我问道。 尉文龙皱眉思索道:“工作室是可以的,毕竟我们的这个组织对于人才能力、素质的要求实在是太高,如果是那些不上不行的半吊子工作室,我觉得还是不要考虑为好,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和资金。在工作室方面我也会关注一下,如果有较广阔市场前景和较强创新力的工作室,可以考虑收购。” “嗯。”我点点头,“此外还有第一桶金的集资计划,我这两天也稍微策划了一下。我觉得行动的最佳时间是在五一节之前,怎么样?” 尉文龙略一沉吟,旋即点点头,道: “五一节之前是个比较恰当的时机。根据网上风传的说法,因为节假日时效商品的缘故,根据往年的经验,五一节前股市一般会出现节前清仓现象,而且按照目前的涨势,etf基金整体呈现今年以来罕见的净申购,而期间恰为大盘跌破2200点关口之时,并不能排除有大资金逢低抄底。而从上周沪市etf基金份额的变化情况来看,净申购难以维持到五一之后。五一节之后股市的结构性波动太大,五一节后短期还是不乐观,甚至出现震荡调整,那时候下手不是明智之举。 “此外,五一节后,ipo会进入第二轮核查阶段。核查重点包括自我交易、利益交换、关联方、利润虚构、体外资金循环、虚假的互联网交易、少计当期成本费用、阶段性降低人工成本粉饰业绩、推迟费用开支、资产减值低估、推迟固定资产折旧以及其他导致公司财务信息披露失真、粉饰业绩或财务造假的情况。面对这样严格的审查,想要对发行的新股下手就比较棘手。五一节之前是个好时间点,错过了这个黄金时期我们就要再拖延一到两个月,我觉得不划算。” “那就在这个月二十号之后开始下手,那时候,我会去上海证券交易所一趟,拉上一批有底子的董事开始行动。”我点点头,道,“你跟我一起去?” “去。”尉文龙点点头。 “那就更好了。”我会心一笑。 第301章 三百零二 拥抱 尉文龙沉默了一会儿后,道:“等公司雏形有了之后,我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收购一家网络安全公司,最好是能够在中国计算机公司中排入前一百的大型企业。这是为我们公司的网络技术打下坚实后盾。再不济也要有一个黑客团队。最基本的要求是能够绕过网监、网警,能力不下于银监会和证监会。之前证监会装扮成‘黑客’,对券商、基金的it系统进行入侵盗取了大量用户信息的新闻让我很担忧,但也看到了希望。” “这一点是肯定的,我希望我们以后的投资公司能够走电子商务的道路,网络安全这一关是必须要硬的。”我打住了尉文龙的话头道,“马云退居幕后前说十年后电商将占据总销售额50以上,这绝对不是空话,那一天甚至会来得更快,电商是未来最有前景的领域之一。一个货币基金性质的余额宝一上市就几乎打击了全中国银行的半壁江山,让全中国各大银行人人自危,坐卧不安,甚至面临倒闭的危险。电商这块大蛋糕,以后是必须做的。如果我们走电商和投资结合的道路,再利用投资利润提高公司的网络技术能力,投入技术创新,就能够打造出一条良性循环的道路。” “是的。”尉文龙略微颔首,面无表情,“这一点也是我所想的。将来的时代是信息和科级的时代,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还是商道,不靠技术都不过是掀不起风浪的鼠辈。” “加油,伙计。”我拍了拍尉文龙略微隆起的肩膀,打起道,“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是啊……还长着。还有你的那个家族,一生,如果你的目标不变的话,他们注定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尉文龙微微抬起头,略尖的下巴显得无比的瘦削,但是面庞却是更加的明朗与清晰,我发现,这段时间来,尉文龙虽然消瘦了几分,但是面相轮廓却是更清晰分明了,一张原先慵散闲适的脸,如今也多了一些成熟男人该有的韵味。 “诶,文龙?!”就在我和尉文龙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谋划天下时,我们的远处传来了一道带着几丝霸气、几丝娇气和一丝清润的女声。 这声音对我来说极为陌生,但是对尉文龙来说显然不是,因为一听到这个声音,尉文龙就是一个激灵,两根眼睛睁成了条状,猛然仰起了头颅来。 看到尉文龙的反应,我也是心头警惕,迅速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看却是一愣。 在街道转角处的药膳馆前,站着一名有着及肩乌黑长发的女生,女生看起来十七八岁,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蕾丝边的吊带短上衣,下面是露腰裙露腰短裙,虽然露的不多,但是还是能够看出一线光滑完美的曲线身躯和一个圆圆的小肚脐,搭配非常随意而奔放,少女面容姣好精巧,纯白的乳酪般肌肤与漆黑的瞳眸交相辉映,气质相当惊人,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大大咧咧的大家闺秀气息。这样的女孩,足以在任何一个非女子学校获得“班花”或者“段花”,乃至“校花”的头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女生,尉文龙却像是看到了让他头疼脑裂的克星一般,露出了惊惧而苦恼之色。 “文龙,那个女人是……” “麻烦来了。”尉文龙吐槽了一声,却只是用眼角余光瞟了那名女生一眼,并没有正眼瞧她,脸上却是露出了极其苦恼之色。 认出了尉文龙,那名女生自然从大马路的另一端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一边小跑,她还反复地叫着尉文龙的名字,不停地挥舞着手臂,似乎对尉文龙非常的殷勤。 “一生,对不起了,配合我一下。”尉文龙突然用极其低微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 “什么?”我还来不及反应,尉文龙就突然伸出了两只手臂,然后环绕到了我的脖后方,接着一张憔悴而瘦削的脸突然朝我靠了过来,一股热气迅速地朝我逼近,与此同时,我看到尉文龙一双空洞的黑眸也是迅速朝我贴过来。 我和尉文龙的目光,就那样在空中对交,然后我看到尉文龙的眼睛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我们的眼。鼻迅速凑近,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嘴唇。 “喂,文龙,你……?”尉文龙的举动真的是结结实实地把我吓了一跳,但是我迅速想到尉文龙这么做自然有深意,于是硬生生把我的惊意平息了下去,紧紧闭口,等着尉文龙的动作。 谁知道尉文龙的脸凑得越来越近,到最后,尉文龙的双臂死死地环绕住了我的脖颈,用手臂遮挡住了下半脸的一些情况,接着一张脸几乎和我错位相贴,虽然尉文龙的嘴唇是紧闭着的,距离我的脸颊保持了一毫米的距离,但是在旁人看来,我们两个……根本就是在相拥接吻! “文龙!”看到我和文龙的“亲热”举动,原先还热切挥手打招呼打算上前来的女生也是哑然止步,戛然止声,脸上满是错愕惊诧之色,她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满脸惨白,手里的一只紫茄色小手包也是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被尉文龙环抱着,我用眼角余光看了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站在原地看了我和尉文龙老半天,半天后,她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万念俱灰的愤慨之色,眼圈发红,气得在原地直跺脚,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手包,愤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疾行而去。 而也在那古怪女生离开的同时,一辆公交车正好在我们所在的站牌处停了下来,大批的乘客涌了下来,看到我和尉文龙的“基情”景象,所有人都呆立在了原地,陷入明胶与氯化钙液体产生化学反应导致的固化状态中。 嬉笑声、起哄声、喧哗声响作一片,周围的乘客不是窃窃私语、装作没看见就是哈哈大笑,甚至还有个别初中生打扮的系着辫子的小女孩当场拿出了htc,嘻嘻哈哈的准备给我和尉文龙拍“合家照”。 但是尉文龙却丝毫不在乎外人的眼光,我知道那是因为尉文龙要确定那个女生走远了才能放开,而我也只能够无奈地被尉文龙拥抱着。 第302章 三百零三 方向 直到确认那名女生真的走远了,尉文龙才轻轻地松开了我,一对古井无波的眼睛和我对视着,眼中闪烁着有些腼腆、歉疚的异样情绪。 “抱歉,不得已。”尉文龙淡淡地道,眼神却是略微闪烁,显得不太自然,他那一向苍白病态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羞红。 “咳咳……呃,给我解释一下?”我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大量围观人群,给了尉文龙一个眼神后,道。 “好的。”尉文龙也是扫视了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一眼,转身和我并肩离去。 而在我们身后,那名拿着htc手机的女初中生还在气恼地叫着: “等一下,你们再多抱一会儿呗,我还没来得及拍照呢!” 顿时,周围的群众中响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哄笑声。 我和尉文龙低着头走在车流穿梭的街道上,一直把身后的哄笑声喧嚣声抛远了才进入了正题。 “怎么回事,那女孩?” “她是我的追求者。”尉文龙用一种像是在解二阶常系数非齐次线性微分方程的语气说道。 “啊哈?”我不自然地挑了挑眉毛,“这可真是稀奇了,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原先她和我是一个班的。”尉文龙看着我道,“后来我留级了,她又转了城西高中,所以和我分了班。”顿了顿,尉文龙仰起头,呈45度角望着天空,深邃的目光从杂乱的刘海中钻出,道: “还记得当初你问我我是怎么从无锡市公安局获得银乐迪案件的资料么?就是通过她。她是公安局局长丁健同的独生女丁芠月。” 我一个激灵,随即眯起眼来: “原来如此。难怪了,有这么一个杀手锏在,你能够从公安局内拿到资料也不奇怪了。”随即我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道,“怎么,对人家女孩没兴趣?我看她也是个挺热诚奔放的女孩,长得又清秀,和你倒是挺配。” “对我来说,她就是个麻烦。”尉文龙有些无奈地道,“要是你站在我的立场上,就知道她的霸道了。如果被她盯上,你别想有一刻钟的安宁。在你吃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在你上厕所时突然冒出来,在校门口伏击你,在你回家路上伏击你,很粘人的女人。要不是她转学了,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和你合作。” “呵,这是人家姑娘看上你的表现嘛。能够有一个女孩能够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证明那个女孩也不简单。”我笑着道,“话说你跟人家是怎么认识的?” 尉文龙看了我一眼,道: “前年年底的时候,我因为感兴趣,所以就顺手破了两起当时无锡市警方比较棘手的案件,一件是无锡徐悲鸿艺术展馆七幅真迹被盗事件,另一件是永融环保科技有限公司老总被刺杀的案件,那名凶手被我用心理分析法锁定了。从那之后那她就一直粘着我,让我坐卧不安。” “难怪,美人爱才子,也算是古今常有之事。其实文龙啊,你也可以考虑和人家在一起。你现在举目无亲,身边有个人在,心理上也多一层依靠。” “就像你身边那个女人一样?”尉文龙看着我道。 尉文龙说的当然是狐仙。 “那可不一样。”我苦笑道,“那个女人,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麻烦。” “丁芠月对我来说也是。”尉文龙看着我道,然后轻声补充了一句,语气仓皇地唏嘘道,“她是个暴力女。” “哦~~看不出来原来是母大虫、河东狮的类型。那真是可惜了。”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不提她了。你妹妹阿雪那边有过消息么?”尉文龙看着我道。 听到阿雪,我的心不由得一阵抽跳,下意识的,我捏起了拳头,原本略显清闲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没。阿雪眼睛看不见,想要联系我也很难。”我淡淡地道,“不用想也知道那个男人会禁止阿雪和我联系。除了阿雪的人身安全,我现在也不知道阿雪的遭遇。就算想要去天津把阿雪接回来,我现在也没有那个本事,去了也只能够自投罗网。” “是吗。”尉文龙的语气里也带着满满的遗憾。 “文龙,在我的心里,有一个目标。”我仰望着前方的道路口经过的一辆泥头车,平静地道。 “我就不猜了,你说。”尉文龙道。 “阿雪今年十六岁,在阿雪十八岁生日成人之前,我会组建我的势力,亲自带着我的人去天津街她,然后……把那个男人,手刃。” 说到这里,即便我极力克制我的情绪,我的语气还是不由得阴狠冷峻了下来。 “你会做到的。”尉文龙低声道,“一生。” “一定会做到的。”我转头,给了尉文龙一个冷峻而残酷的笑容。 走到了街道路口,已是下午,我和尉文龙面临分道扬镳。 “那就这样。我先回家了。下次见面的暗号是庄子《大宗师》里的‘神鬼神帝,生天生地。’” “没问题。事实上我觉得我们用乌拉尔语或者高加索语随便打个招呼就足够了,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尉文龙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我一怔,打个了响指,道:“不错的建议。以后可以考虑用北欧或者南非语系。” “嗯。那我走了。明天打算去学校么?”挥别前,尉文龙扫了我一眼,问道。 “去啊。为了我们的目标,我以后还是要走官场这条路的,至于选择的专业,是文理兼收的专业,大概是经管、工管、金融、中医或者工程管理方面,我不会学单一专业的,甚至会双修三修或者辅修,北大的哲学会是我必然选修的一个专业,关于《运筹学》和《荀子性恶论研究》的毕业论文我上个月就写好了开题报告和初稿,关于《证券基金窗饰行为研究》的论文我只写了大纲。我打算在最短的时间修满学分,然后在十年内爬上区委或者市委的位子,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做给民众看的而已,我会控制一大批领导班子为我以后升迁的道路一路开绿灯,把我的前路铺好。如果我的势力暴露,那么我会以the one的身份建立地下帝国或者商业帝国。政界、商界或是地下世界,我都会控制在手。当然地下世界我暂定的明面上掌舵人候选者是御镜堂,而商界的信息技术与战略布局方面主要靠你,文龙。” “嗯。”尉文龙微微颔首,他看着我道,“我去上海发展。你去北京?” “对,我去北京。”我点点头,看着尉文龙,道,“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是我的下一站。” 第303章 三百零四 贵人 “为什么不选清华?中央委员的领导人出自清华的比例更高。” 我摇摇头:“那是建国初期到经济高速发展时期,国家需要理工科领导发展国力,而90年代开始逐个趋势已经开始变化,中央委员中来自北大的比例在逐年上升,技术与管理的分离是导致这个趋势的主因。而且北大的藏书量是800万,国内第一,去那里开开眼界也好。” “藏书量可不等于人均藏书量。”尉文龙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浙江大学的人均藏书量才不过耶鲁的十分之一。中国大学的教育的确存在弊端,但是修行主要是要靠个人。”我微微一笑,“如果没有一颗向上的心,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下场,文龙。” “一个没有受到献身的热情所鼓舞的人,永远不会做出什么伟大的事情来。” 尉文龙用带着赞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话,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来来回回两个眼神交流之间,我们彼此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我将插旗北方,尉文龙将操盘南方,我们两个之间,将隔着一条长江,一条黄河遥遥相望。当有一天,我们两人相会时。 中国,就会在我们手中哼哼唧唧地呻吟了。 或许过程会万分坎坷,或许我会掉落坑底,或许我会受到红狐狸的尾巴撩拨,或许悲伤和烦恼的雪花会铺满前路。 可,那又如何? 美国着名的偶像破坏者,亨利?门肯说过: “人活着总是有趣的,即便是烦恼也是有趣的。” 回到家后,我打开门,看到一名穿着素色丝绸长裙的女子慵慵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赶蚊子似的轻轻扇动着,乌黑的长发大半都流泻在了地上,可是这个女人却是浑然不觉,又或者是毫不在意。 “看样子心情不错。看来你的那位同志已经洗脱了嫌疑,不用对簿公堂了?” “别用同志那个词。听着别扭。还有,尉文龙洗脱嫌疑也是预料之中的。”我扫了沙发上的狐仙一眼,皱皱眉道。 “今天没去看宋道明?” “道明已经出院了,回茅山乾元观修养身子去了。等一月之后方能下山。”狐仙淡淡的道。 “回去了?”狐仙的回答让我略微惊讶。 “是啊,回去了。”狐仙道,一口洁白素净的牙齿一闪而过,“道明说在乾元观内更便于知晓其他宗门的动向。” 我渐渐沉下脸来:“他也不给我留个口信。” “我就是口信。”狐仙看着我,迅速接口道。 “好。”我在这个女人面前只能缴械投降,“不过他既然把你留下来,起码说明对我还是比较放心。” “与其说是放心,倒不如说是道明退出了。”狐仙突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的忧伤。 “退出什么?”我坐在狐仙的沙发边上,问道。 “你心里既已明白了,还需多问?”狐仙懒散地看着我,给了我一个懒于解释的表情。随即这个女人用一只右手支撑着沙发的边沿,缓缓地支起了上半身,两处胸口的丰满与圆润紧贴在素衣长裙的领口下方。 “你对我和道明在一起的事,就没有点别的念想?” 我一怔,随即笑起来: “什么念想?怕一个年逾古稀的老男人依旧雄风不减、宝刀未老、金枪不倒,然后对一个守身如玉几百年的‘花季少女’痛下杀手?这算是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还是一树海棠压梨花,还是两树梨花长春芽?其中一树还是铁梨花?天哪,那太疯狂了,别吓我。” 听到我这么说,狐仙当即有些笑得合不拢嘴,但是一张绝美的精致脸庞上却是流露着温怒之色,她随手抓过沙发上的一个坐垫砸过来,面容却是恢复了如水的静色,道: “你便是这么说,也未必这么想。你便是这么想,道明也未必这么想。道明他年纪也大了,单是他一人,他知自己无法再如往年那般守护于我,是以才会信服于你,自己放下一半心。” “是么,有这样的觉悟倒也好。只是怎么都觉得有种祸水东引的感觉。”我眯起眼道,“不管怎么样我的大计划还有两个月才要启动,在那之前就让他自己再做心理调整,估计他在茅山应该也还有点尘缘要了结。要这么快还俗也不实际。” “知道就好。”狐仙简洁地道,随即一双明眸扑闪扑闪地看着我,道,“明个儿开始回学校了?” “嗯,是该回去了。”我点点头,“当然主要不是为了学习,是因为学生会主席这个名额。高中全年级入党的名额只有一个,一般都是学生会或者党团干部才有戏,我要争取到那个名额。把简历弄漂亮点,然后参加六月份的高考,去北京。那时候,你和宋道明也跟我一起去。” “上京?”听到我这么说,狐仙的面色变了一变,眉梢间夹起了一丝阴翳之色。 “上京。”我重复了一遍,语气肯定,不容置疑。“当然要去北京最起码在八月份之后了,在那之前,我要先拿到原始资金,再参加高考,再去美国一趟。事,还多着呢。” 我兀自在一旁说着,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几上盛着清水的茶壶往瓷杯里倒着,灌了一小口,润了润喉。 喝完一小口茶,我才发现狐仙压根没有听完我说的后半句话,只是依旧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喃喃自语: “上京……上京……呵……京城,那可是龙虎之地呢。” “而且离那个男人也更近了一步。妈走了,烟烟走了,阿雪也在那个男人手里,无锡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迟早是要离开的。但是每年清明和冬至,我都会回来这里看看妈。”我语气里带着弄得化不开的悲伤。一想到妈,我的心情再次阴沉而痛苦起来。 “爱一个人就要趁他活着的时候,死了之后一切都是虚无。”狐仙干脆利落地说道,“再怎么抹眼泪也不过是无谓而多余的做戏和自我慰藉罢了。” 狐仙的话再次戳中了我的痛处,这个女人的嘴何时才能不犀利? 这个女人,哪怕只剩下一张嘴,都足以把全天下的男人轰成渣。 “你说得对,狐仙。”出奇的,这一次,我没有反对狐仙。 狐仙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言,她闭了闭鲜红色的嘴唇,思忖了一阵后,再次道: “是了,道明临走前,帮你测了一卦,托我送你纸条一封,说你今儿申酉时分能遇贵人,若是你想达成你那空幻的心愿,不妨去看看。” 第304章 三百零五 定向 一边说着,狐仙伸出中、食指,从茶几上夹起了一张用黄色砂纸写的信条递送给我。 “贵人?”我略微感了点兴趣,接过了狐仙递给我的黄色信条,看了看上面所写的内容: “古今成大事者,必有贵人助,欲寻贵人,王施主一心求大业,贫道为你测了一卦,算得今日王施主官鬼持世,可遇贵人,贵人应在北坎水玄武以东,东震木青龙与南离火朱雀交汇中土处,土生金,申酉时刻为金时,金生水,是以申酉时刻,贵人名字中有一个‘水’字之人,便是王施主可以收纳辅佐,以图大业者。” 看着粗糙的砂纸片上宋道明略显含糊的说明,我微微皱起了眉: “北水以东……东木与南火交汇的中土处……名字中带水字的人……” 我转过头看着狐仙: “你有什么想法?” “自己看。只需依照道明所说的风水格局寻得相应地点便可。”狐仙也不如何多言,只是让我自己计算。 我看着宋道明留给我的讯息,脑海里浮现出了整个无锡市的地形格局,然后按照无锡市的地形格局进行了推演与计算。 北水,也就是无锡市北方有水的地方,无锡市北部没有什么大湖,只有几条河流,其中最大的要算是北兴塘河和武锡运河了,而宋道明说是玄武,玄武中带个武字,那么必然是武锡运河错不了。 东木青龙,指的自然是武锡运河的东面,武锡运河东面有一条青石路,有一个青字,倒是与青龙相符合,而且青石路有一个凤翔小游园,植被繁茂,倒是也应和了木属性。而与南火交汇处,这南火就比较值得思考了。青石路的南方是凤翔路,凤翔路,凤凰,朱雀又叫火凤凰,所以正好应和了这凤翔路,也就是说宋道明告诉我的所要找的人应该在青石路和凤翔路之间,我记得凤翔路边上还有一处金凤凰公寓…… 而在金凤凰公寓附近,似乎还有一家比较出名的火锅店和火爆龙虾店,这也正好应和了一个“火”字。 而在凤翔路的金凤凰公寓与青石路的中段,那边似乎……有一家叫“佳佳房产”的地带,那里还有一家叫佳佳网的大型网。 佳佳,名字中正好带了土。估计就是宋道明告诉我的地址了。 “佳佳网是么……呵。好顺耳名字。” 想到这一点,我心情渐渐轻松下来,嘴角也是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拿出了手机打开百度地图,确认了一下我的推测丝毫不错之后,我再次打算动身出门,前去宋道明给我的地址。 “这就起身出门了?”狐仙的声音在我的耳侧飘来。 “你不去看看?”我看着狐仙道,“看看那个让宋道明能够称之为‘贵人’的人物是什么角色?” 听到我的建议,原先慵慵懒懒地横躺在沙发上的狐仙微微坐起了身,一头黑发从散状竖成了瀑布状,这个女人的怀里抱着一只圆形刺绣抱枕。 狐仙眯着一双妖媚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看着我道: “就不怕我出门惹祸上身?” “你别乱跑就行。而且,你这个女人,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带给我的麻烦程度,是等量的。”我毫不客气地道。事实上,阿雪走了,妈也离开后,让狐仙一个人呆在家里,我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就想让她出门走走。这算是我的好意。 狐仙轻哼了一声,瞳眸里掠过了不屑之色,她玉手一撩,随手攫过了一个抱枕,然后劈头劈脑就朝我砸过来,道: “也好,正好切糕吃完了。这个闷闭的土宅子也呆得腻了。” “呵,你还真会说。当初井底下三十年还不是照样挨过来了。”我把狐仙丢过来的枕头丢回到了沙发上,然后转身去鞋柜穿鞋,刚转身,脑袋上就再次重重挨了一下,一转身,我看到狐仙正静静地坐在沙发边上,两手分放在沙发边沿,一双玉腿赤足点在地上,眼睛直往天花板上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要不是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邪笑出卖了她,恐怕任何人都会以为这个女人刚才什么也没做。 我低下头,在我的脚边,是那个刚才我丢回去的抱枕。 这个……混账女人。 我狠狠瞪了狐仙一眼,然后转身穿鞋去。 刚转身—— 啪。 头上又是重重一下,当然,虽然重,但是因为投掷物太软,所以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体表伤害。 “狐,仙!!” 这个没有下限的女人,也许总有一天我会被她折磨死。 狐仙这个懒女人总算是肯出门了。打了几十元的的,连穿了两个大区,顺带去崇安寺街口给狐仙买了满满一袋切糕后,总算平安无事从无锡市的滨湖区到了北塘区的青石路,在青石路与凤翔路交叉口红绿灯下我和狐仙下了车。 打开手机的gps定位功能,沿着青石路向北走了一段距离后,我和狐仙在一处名为佳佳房地产公司附近停下了,在佳佳房地产公司办公楼的正对面,有一条较为寻常的商业街道,商铺不多,人流也不大,隔着一家冷饮店,是一家名为佳佳网的大型网,从网店面招牌积聚的灰尘来看,这家网也算是老牌网了。。 到网门口,还是下午四点出头,于是我和狐仙就等在那里。 狐仙还是第一次来到网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饶是见过了无数风风雨雨的她脸上还是抑制不住露出几丝的新奇。 但是,一直在门口无所事事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附近有什么奇人异事经过,宋道明所言的“贵人”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真这般信道明的话?”狐仙略带讥讽地看了我一眼,“就不怕他信口胡诌,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反正没事,就来看看。易学六爻这东西,我也是信一半,留一半。更何况已经经历这么多,我也没有多少不信的东西了。要是撞不上那什么贵人,就当出来散了一场心。门口暂时是等不到了,先进网看看。”我一面说着,率先走入了网。 狐仙看了看我,压低了黑边长舌帽,拉下了墨镜,把盘成团的黑色长发统统扣在了帽底下。在我的要求下,这个女人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收敛了,谢天谢地。 进了网,一股浓重的烟草味飘来,很呛鼻,是价格低廉的泰山、软红杉树之类的烟味,网里云腾雾绕的,让人进入后感觉像是在水底下漫步一般,心率都加速。虽然不是双休日,但是网里的人也不见少,大多是青年或者逃课而来的高中生,都占着自己的宝座在玩时下流行的网游。 “我后悔来了。”刚进门,狐仙就在我的耳边用清清冷冷的声音嘀咕道,“乌烟瘴气。” 第305章 三百零六 元浩 “呵呵。”我无奈一笑,然后走到了网的前台,负责收钱的是一名年纪二十七八上下的小姐,中长发,容貌平庸,但是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锁骨下方傲然耸峙的山峰,连领口的纽扣都有些扣不住。 “上网吗?”看到我和狐仙,女前台一双眼睛不住地打量着我们。 “找人。”我开门见山地道,站在前台前,双目直视着女前台,然后微微凝聚脑海里的精神,使用了勾魂术,“把网里所有正在上网的人的名字都给我调出来,让我看看。” “是。“在我的命令之下,女前台立刻通过上网卡和身份证登记记录查询,把网内的二十六名正在上网的网虫身份和姓名全都调了出来。 宋道明说过,那位贵人的名字中带有一个“水”字,那么,也就只要找有三点水部首或者带水的字即可。 最后我找到了三名名字中带有“水”字的人物,分别叫徐伯温、元浩、孙思渺。 这三人是网中唯一名字和水有关的。 其中两名是二十五岁以上的青年,只有一名是学生,十九岁,也差不多是高三学生的年纪。 狐仙悄无声息地走上了前来,用娇腻而冷泠的声音问道:“看出什么苗头了?” 我如实摇了摇头:“如果能根据名字就看出是贵人,那岂不是每个人都有做贵人的资格?” 这句话狐仙倒是没有反对我,她轻踮脚跟,挨过盈巧的身子来,目光在女前台的电脑屏幕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黛眉略蹙,却似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狐仙收回脚跟,看着我道: “道明虽然告诉了你那位贵人的方位、时辰与人名五行,只是这贵人贵在何处,却还是要你自行寻找,慧眼识金了。这也且算是一次小考,王一生。”狐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朱唇蠕动道,一副看我表现的姿态。 我扫了这个女人一眼,不做声,径直走入了网的机房,老式的风扇、空调、带着黑垢、又粗又硬的脏椅子跳入眼帘,深蓝色的电脑桌排列成了三排。 我的目光迅速地在机房内扫掠着,观察着网内的所有人员情况,然后很快锁定了那三名名字中带“水”的男子,只是让我大失所望的是,那三名男子都在玩一些时下较为流行的网游,都是一些挥霍青春虚度时光的青年与学生乐于沉迷的《英雄联盟》和《穿越火线》之类的大众游戏,这样的结果显然和我预计的有不小的落差。 如果说是某个在角落里偷偷利用网的台式电脑进行cih 或者gaaag病毒代码的编写的小黑客,或许能让我眼睛一亮,但是显然我的希望已经落空。 我的目光不停地在三名略带可能的男子身上游弋兜游,但是一直过了几分钟,还是一无所获,十七岁的高中生在玩cl,两名青年在玩《英雄联盟》,我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人物可能是贵人,也无法想象他们能够对我将来的宏图大业有如何的帮助。 便在我败兴之至轻叹一声打算动身离去时,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感叹至极的惊叫声: “连杀436人,神了!” 我微微一惊,转头循声望去,只见在机房东北角,那名叫元浩的学生周围,一名穿着白色t恤的青年动作尺度夸张地弯腰盯着那名叫元浩的学生的电脑屏幕,声音正是来自于那名青年。 而听到那名青年的叫声,原先在周围几台电脑上网的学生也是闻声而动,或是转头,或是好奇地朝着那名叫元浩的男子走了过去,围绕旁观。 有门。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就走上了前去,穿过围观的人群,站在稍外圈的地点看着内部的情况。 正在玩游戏的自然就是那名叫元浩的学生,他穿着一件褐绿色的短袖,头发像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一般剃地极短且细,短鬓圆寸,有点像是从事了劳改的球头。 只是,他的双肩非常宽阔,上身比较发达,两臂肌肉也挺壮实,肌肤肌有光泽弹性,看起来又带着一些爆发力。 刚从我乍一看不过是个看起来还算健朗的高中男子,但是现在细看之下,却是觉得我似乎想错了。 此刻元浩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就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猎人一般双目一眨不眨,一只右手紧紧地握住鼠标,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频率操控着,但是让我惊讶的是,这个叫元浩的学生操控鼠标时,手相当的稳,一二两节手指格外灵活,左手切换键盘时动作快如骤雨,一般人的眼睛都难以捕捉。而且,除去手指的灵活娴熟不说,这个叫元浩的学生每一次来回滑动鼠标时,鼠标最终的落点居然和一开始移动的出发点丝毫无差!就像是他的鼠标旁划了一道三八线一般,他的鼠标的起落位置误差恐怕连十分之一毫米也没有! 好惊人的操控力……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的瞳孔渐渐收缩了起来。 看来这个叫元浩的学生不简单。 但是我没有出声,而是像一个普通的旁观者一般屏气凝神,静静地观察着。 而这个叫元浩的学生也着实不简单,他接下来的操控也的确让我暗暗吃惊,虽然我对于网游这种游戏开发商利用刺激人需求以谋取暴利的精神产品毫无兴趣,但是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个叫元浩的学生操控力的确很惊人,操控游戏角色时,滑步,开镜,闪狙,瞬狙都相当利索迅速,反应始终快过他人一步,而且更让我暗自有些感兴趣的是这名元浩对于狙击角度的操控,元浩非常善于狙击,他总是擅长先潜伏在转角处或者木箱后方,而每当对方从转角处露出小半个身影时,他总能够抓住一刹那的机会,一枪毙命,枪法刁钻,角度把握极其精准,对方玩家都来不及反应,他就已经拿下了人头。 更让我有些佩服的是,这个叫元浩的学生的枪法大多数一枪爆头,手法直接而狠辣,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迟滞和累赘,根本不需要补上第二发子弹。 神乎其技。 那一刻,看到元浩的操控,我的脑海里冒出了这四个字。 只是,就算一个学生玩游戏的技巧再如何高端,对我来说又能起到多大用?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我想要的答案,就在元浩蹲伏在木箱后方伏击时,天空中突然飞来了一发手雷,手雷呈抛物线破空而来,而就在这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原本蹲伏在角落的元浩突然朝着那一发空中的手雷开了枪。 轰!! 只见屏幕上一片火光,而元浩,居然凌空打穿了飞来的手雷,使手雷在空中引爆! “这……巧合么?”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捏了一把拳头,但是接下来,连续的四发手雷,居然被元浩用同样的方式凌空打穿,在半空中爆炸,愣是没有一发能够伤及躲在角落中的元浩! 第306章 三百零七 测试 元浩的表现已经不单单是靠娴熟的操作和丰富的经验所能够做到的了,这完全是靠天赋。过人的眼力,极其稳重的手法,妙到毫巅的力道运用。 这个元浩,是个极其有天赋的人才。 大概是看到我认真地围观着,狐仙这个女人终于忍不住轻轻地走了上前来,问道: “有眉目了?” 我回身看了狐仙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因为狐仙的声音太过优美动听,宛如天籁,这时之前都专注于自己的电脑的网内的玩客们都纷纷转过头望向了狐仙,一个个眼中露出惊艳、炽热和渴慕之色,喉头蠕动,一个个吞咽着口水。 “哇塞,我靠,超级大美女啊……”我听到一名在一旁玩网游的不三不四男子唏嘘喧闹着,一双不算大的单眼皮小眼睛不住地在狐仙玲珑有致的躯体上上上下下的探索,在某些位置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一些,而投向我的目光,则是男性天生的敌意和挑衅。 我没有在意男子的表现,因为对于狐仙这个惹祸精来说,这样规模的反应早已是家常便饭。平时要是我和狐仙一同出门遇到这些情况,我一般会用最简单的手段,就是让他们……滚。 “滚。”我看了那名男子一眼,淡淡地下令道,那名男子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然后起身离开了这家网。 碍眼的家伙走了,我继续观察着那名叫元浩的男子的动作,元浩专注于游戏,双目细眯,对于一旁发生的事似乎毫不在意。 一直到打赢了一局,那名叫元浩的男子才重重地一排双手,长吁了一声,然后原先镇定冷峻的目光突然变得放松而散漫,就像是双重人格似的,突然一反常态地手舞足蹈,欢叫起来: “哈哈哈,让你们再嚣张,还不是统统败在小爷手下?小爷的神操作是你们能比的?”声音夸张,带着几分小人得志意味。 我定了定神,思忖了一下后,从内贴袋中取出了一张百元红钞,然后把纸钞的角度随意一折,然后上前一步,拍了拍那名兴致正高的男子肩膀,对那名叫元浩的男子道: “你好,朋友。” “嗯?”元浩转过脸来,一张并不如何出众,但是还算顺眼的脸对着我,一个光滑细碎的圆寸头下是略凸的眉骨,眉骨下是深陷的眼窝,眼窝中,则是是一双比我想象的更雪亮的眼睛,眼睛不大,很细,很窄小,但是却有雄鹰一般的犀利感,一般小眼睛的人比大眼睛的人视觉焦点更集中,调焦更容易,注意力也更能集中。 “朋友,我对你的才能很佩服。我发现你对角度的控制力很精准,我想考考你,我手里这张纸币折角是多少度,如果你能够精确到个位数,我就把这张钱给你了。” 元浩的鹰眼中掠过了一丝惊异,随即眼瞳迅速转动,连连闪过了思索之色,最后他爽朗地一笑,道: “对我的操控技术感兴趣?想赌一把?行啊。白送的钱我可不客气了。正好我今天的生活费没着落。”男子眯起眼,脸上却是自信满满的笑容,“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兄弟,从小学开始,我做几何题就再也不用测量工具了。” 我微微一惊,心里对这个男子的分数又上升了二十个百分点。 我露出了笑容,把手里的纸钞递到元浩面前,道: “你试试看。”这时周围的几名看客也纷纷围聚了过来,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我和元浩之间的赌局。 盯着我手里的纸钞,元浩微微蹙眉,眼睛居然再也不眨动,眸光死死地聚焦在纸币的边角上,差不多过了三秒之后,他忽然语出惊人地道: “4176度。” 元浩精准到小数点后两位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惊骇的唏嘘声,我也是因为吃惊而手指微抖,手里的纸币差点脱手滑落。 “你确信?”我盯着元浩的眼睛,谨慎地问道。 元浩笑道: “错不了。不信你拿量角尺量量。” 我低下了头,对着一名戴着钟表的男子下令道: “手表借我用用。” 在我的命令之下,那名男子立刻乖顺地走上前来,摘下了手里的手表递给我,我把钟表的时针与分针调整成与纸钞折角一样的角度,重合后再移开,然后根据钟表上的时间来计算角度。 时针在12点上,而分针则是在1和2的中间偏上一些,大约在41度到42度之间。 也就是说,元浩不但猜中了纸币折角的角度,而且比量角尺还要精准。 “怎么样,可以给我钱了不?”元浩胸有成竹地看着我道,一对鹰眼神采奕奕。 “真有意思。宋道明果然没唬我。” 这一下,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把手表还给了原主人后,我把手里的百元钞票钱递给了元浩,然后看着元浩道: “钱给你。如果你只想赢我这一句,赚这点小钱的话,那么我们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但是如果,你想赚更多钱的话……” 说着,我探出两根手指,从修身长裤的后袋中夹出了整整一百张折叠整齐的人民币,一万元纸钞展示在元浩的面前: “我希望你能够用你的这个本事帮我一个忙,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我手里这些钱全都是你的,而且,如果可能,我以后每个月都可以给你这么多的钱,甚至更多。” 看到我手里的万元人民币,网内的人顿时沸腾了,一个个看我的目光顿时大变,像是看到了贵客上宾一般,既有艳羡也有钦佩,当然也有疑惑与嫉妒之色。 元浩也不例外,看到我手里的纸钞,他那双清俊深邃的鹰眼顿时一缩,脸上露出了几分垂涎和炽热之色,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一张脸居然恢复了平静。 “你先说要我帮什么忙,给这么多钱,恐怕不是让我做小事。我除了打游戏,其他的也不拿手。” 我浅浅一笑,道: “不,你肯定拿手。”说着,我拉过了元浩的手臂,凑上前去轻声微笑道,“借一步说话,兄弟。” 不顾元浩如何的犹豫与矜持,我还是拉着他走出了网,或者说,看到我手头的厚厚一叠人民币,元浩也终究是淡消了反抗的念头。 一直拉着元浩到了佳佳网外的青石路的安全岛附近,我才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给他自由。 元浩揉了揉胳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我,狐疑道: “兄弟,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就直说呗,搞得这么遮遮掩掩、神秘兮兮的做什么?” “跟你玩个游戏,手。”我也不和元浩说二话,从裤袋中取出了一枚一元硬币,摆在了元浩的眼前,同时抓过了他的手,让他接在我的硬币正下方。 “在硬币落地之前用你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它,我给你两百。”我淡淡地道。 “真的?” 我没答话,直接从一叠万元人民币中抽出了两张在元浩的面前晃了晃,看得元浩两眼发直。从元浩破旧而简陋的t恤来看,这个叫元浩的人家庭情况显然好不到哪去,所以看到我的钱自然难以自制地心动了。 元浩最后还是服从我的要求做了,元浩的食指与中指呈剪刀状,我放开了硬币,硬币立刻落下,但是元浩却是反应惊人,硬币几乎才刚放开,他的手指猛地一钳,就稳稳地钳住了硬币。 “好快的反应和眼力。”我不由得笑赞了一声,同时把钱递给了元浩,“从硬币下落高度来看,反应速度接近01秒了。” “晕倒,朋友,你测我反应速度干嘛?拿我当饺子老虎机啊?”元浩瞪大了眼看着我,道。 “别废话,告诉我,你的视力多少。你的晶状体不是很突出,视力肯定不差。” 说到视力,元浩倒是得意洋洋起来,甩甩手,如实道: “要说视力我可是没的说,左眼54,右眼53” 我微微一惊,随即心中激动之情更盛。 “你的手并拢前伸,与肩同高,手别抖,让我看看。这两张钱送给你。”我再次送给元浩两百元,让他按照我说的做。元浩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最后还是按照我说的做了,他双手握拳,手臂前伸,整整持续了三分钟,三分钟里,元浩的手臂伸得相当稳,几乎没有大的抖动,直到他手酸了问我够了没我才让他放下。 “盯着我的眼睛,别眨眼。能支撑多久就多久。多坚持一分钟我给你一百。”我再次说道。 “干嘛?” “你照做就是了。除非你不想要钱?”我平静地道。 元浩有些不可理喻地看着我,但是最后还是照做了,他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使劲地睁着眼睛,居然愣是坚持了三分钟没有眨眼,直到三分钟后,他眼睛里全是泪水,他才忍不住眨了眨眼,大呼着不行了给钱才停止了下来。我把钱递给了元浩,同时问道: “你的一千米跑步成绩是多少?” “问这个干嘛?” “回答我。” “……2分40 左右,初中的时候。” “挺快啊,快到国际二级运动员水平了嘛。” 我继续问道。“身高体重多少?” “身高1米88,体重85公斤……呃,你一下让我伸手,一下让我盯着你看半天,一下又问我的详细生理数据,到底要做什么……该不会……你有那方面的特殊爱好?喂喂,事先说明,我可是卖艺不卖身啊!”元浩先是对答如流地告诉了他的身体数据,但是很快他却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立刻捂着胸口神色夸张地退了两步,做保护状。 第307章 三百零八 体能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色道: “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哦不对,我是说,我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但不是那方面的兴趣。” 我自我矛盾的回答让元浩面色连连变化,阴晴不定,脸上的防备之色却是丝毫不减。 这时,戴着深黑色墨镜的狐仙不徐不疾地走了上来,看到狐仙,我释了口气,走了几步,站到了狐仙的身旁,和狐仙并肩站着,一男一女两人面对着元浩,道: “她是我的人,现在你觉得我是性取向特殊的人么?” “漂亮,美女啊……”谁知道看到狐仙,元浩压根就没有听进我的话,两眼发直直盯着狐仙,一双清明的眼中闪烁着震撼与惊讶之色。 我无奈摇了摇头,站到了狐仙的面前,挡住了元浩的视线,直视着元浩道: “看够了没?” “没。”元浩如实回答道,他看着我,眯起眼道,“你内人?” “你说呢?”我挑起眉看着元浩问道。 元浩挑起一根眉毛看着我,缓缓摇头道:“看着不太像。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眉梢略蹙,嘴唇撅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看起来和你不太亲热。情人之间不是这个状态。” “直觉不错。我对你的评分又提高了。”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很奇怪我为什么找上你,而且还把你拉到这个地方单独谈话,又问你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对?” 元浩眼珠来回动了动,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就说,找我干啥。如果要我找你打cs或者cf或者其他游戏,我可以教教你,但是想要我帮你其他忙,怕是找错对象了,你还是另寻高人。你也看得出来,我也不像是什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人物。” “错,大错特错。”我铮铮地道,轻轻摇头,两手插入了袋中,道,“你不觉得你有才华,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你才华的真正用处。别人不觉得你有才华,是因为别人没有一双挖掘才华的眼睛。” “你在唬我?你是想告诉我我是内裤外穿的超人,一朝潜能爆发,能够觉醒,成为救世主?”元浩咧嘴一笑,露出不信之色。 我微微一笑:“不错。你可以。” 这一次,元浩的表情僵硬了,原先的轻浮与散漫之色顿然全消。 我正视着元浩道: “你有着极其惊人的眼力、洞察力和操控力,更让我佩服的是你对于几何图形与物体运动曲线的捕捉和瞬时判断力,这些天赋,别人是没有的。” 听到我的话,元浩顿时笑了: “我还以为你说啥呢。这点不用你说我也清楚。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但这又怎样?让我做数学家?天体动力学家?还是物理学家、建筑学家?” “不,我要你做狙击手。”我淡淡地道,“做我的贴身保镖。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台专门为狙击量身打造的人形兵器。” 这一次元浩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起来,双目发愣,随即他恢复了清明,释然道: “做你的保镖?狙击手?你谁啊?算了,这些我都不问了。但是你不会以为枪战游戏玩得高超就能进部队、上战场打仗了?” “但是你的才能不单单如此。”我淡淡地道,“我就直说。你的身体各个部位的构造在我看来都是完美的,简直就是为狙击打造的。 “你对射击角度有着精准的判断能力,在别人看来,你这能力无非就是玩游戏更出色。但是你可想过,假如把你的这样才能运用到军事战争上,尤其是炮台坦克的现场指挥与发射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知道二战时十大王牌坦克手之首,有着wh战车击破王之称的德国坦克手奥托卡尔尤斯么?他一个人就虎i坦克击毁了坦克178辆,各种火炮100门以上。靠的是什么?坦克性能?过人的指挥能力?都不是,而是对炮弹射击角度极其精准的把握。虽然坦克与火炮的角度有专门的士兵负责计算调整角度,但是在激战中,坦克炮管会受热发烫,不是弯曲就是变形,导致炮弹打歪偏离轨道,那时候,急需要坦克手极其精准过人的眼力和炮角操控来现场判断才行。” “虽然虚拟游戏和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偏差很大, 但是我刚才利用纸钞测试过了,你的眼力在现实世界的物体也是能够完自由运用。我敢说,如果让你经过一定训练,上战场操控火炮或者重型坦克,绝对是能够用战术影响战略的存在。” “夸张了?唬我?” 听到我的分析,元浩的表情多少也是有些迷离了,似乎是对于我的讲述感到肌疑惑又感兴趣。 我看着元浩,继续道: “没夸张,你上身是比较明显的倒三角形,上半身双手肌肉相当发达,肩肌、股二头肌和肱三头肌都很发达,同时还带着很强的弹性,骨骼匀称,肌肉匀腻而不粗糙,上半身的重量和肌肉力量很发达,对后坐力的肌肉缓冲更强悍。同时你的双臂很长,比同样身高的要更长几寸,这样有利于操作长杆的霰弹枪,举枪时不需要后仰,不容易失去平衡。” “你的锁骨到胸口部位的肌肉非常结实而发达,肌肉和骨骼扭动性很强,后座力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被血管、肌肉组织等复杂器官、折射而改变行进方向的,你显然天生具备这样的条件。肌肉强壮,则后座力小,在枪托抵住肩部射击的前提下,你强壮的肌肉可以大幅度减少后座力,减少后座力的最大优势就是可以让你的子弹可以在极短的间隔之下连发,能够比一般人更快进入下一轮的射击而不用一段时间休息来恢复后座力造成的局部麻痹和受创。” 我看着元浩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道: “此外就是你对动作把握的精确度,你的肢体记忆能力很强,玩游戏时鼠标的移动幅度能够精确到零点一毫米。射击训练中有个叫肢体记忆的,就是凭体感恢复瞄准线,也就是通过肌肉关节习惯性的位置调节来重现动作,这几乎是本能性,哪怕长时期的训练也未必能够做得很准,但是你在这方面的天赋却是得天独厚的。” “我看到你操控键盘的技术,发现你一、二两节手指很灵活,手很稳。一、二手指灵活说明你的手指敏感度强,这对于经常扣动扳机的狙击手来说必须的,因为他们必须牢牢把握手指和扳机之间每一丝触碰的细节。而手稳,说明你的小脑调节能力很强,手部血压很细微稳定,血流速度也平缓,一般人,不管是有帕金森症的老人还是普通青年,因为血压和心跳的输血原因,手在平伸状态下始终会有些许颤抖,很难做到纹丝不动。” “最后就是你的眼睛能够长时间保持不眨动,一般人来说人两分钟不眨眼睛眼睛就会流泪,你能够坚持三分钟不眨眼睛已经很了不起。从各个方面来说,你都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狙击手,历史上至今为止排名第一的狙击手是在二战期间的芬兰狙击手,有着白色死神称号的西蒙?海亚,他开枪不需要瞄准镜,这就是他的天赋,而我认为你就有着这样的天赋。” 元浩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飘忽不定,面色不亚于面对一头雄风凛凛的南非狮。 “你到底谁啊?”元浩面色铁青地看着我,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中满是迟疑之色,“该不会……是黑社会杀手组织之类的?呵呵,你也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就不过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 “一个普通的三好学生能进劳教所?”我淡淡的笑道。 一语惊人,听到我的话,元浩的面色顿时一惊,冷峻的眼睛眯得紧紧,原先还算随意懒散的面容彻底变得肃穆起来。 我笑着说道:“元浩,你已经十九岁了。以你这样的体质,足以被选拔成为国家二级运动或者参军,但是你没有,而且还留了一个劳改头,而且今天是正常上学日,你却在网里鬼混。更奇怪的是,从你的着装打扮看来,你似乎已经五天没有换鞋子了。五天前的晚上无锡市下过一场不下的雨,那时候地面很泥泞,你的两只跑鞋鞋面上的污泥只有可能那时候或者隔天沾上的,如果是不小心踩到水坑,只可能一只鞋沾上污泥,不可能两只鞋同时弄脏。就算你个性随意懒于洗刷,但是如果你家里有疼爱你的父母的话,都过了四五天了,你的鞋子也应该干干净净的,而不是现在这么邋遢肮脏。所以我可以推断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你家人可能身体不便,或者你离家出走了又或者你家人疏远你对你的关爱极少,再或者就是他们……已经去世了。元浩,我说的可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听到我的推理,元浩面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仓皇中带着警惕,定定地看着我,似乎已经意识到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因为对你感兴趣,所以我刚才在网里通过网卡的名单查到了你的名字。至于我怎么做到的,你就不用多问了。”我轻笑着。 越是听我这么说,元浩越是紧张,只是他的定性很不错,紧张之色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若不是仔细看他的双眼,我很难捕捉到他内心的情绪波动。 “你到底谁啊??”元浩有些不耐烦地问我道。 第308章 三百零九 诱惑 “你到底谁啊?”元浩有些不耐烦地问我道。 “我是谁先不论。我只是想和你做一笔对你来说非常划算的交易。”我一步一步地朝着元浩走近,而元浩则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如临大敌一般。 “我不是一个普通人。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任何愿望。” 元浩露出了惊恐之色,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呼吸都是微微急促起来,对于一个对于自己的情绪有着精准的控制力的人来说,能够露出这样的惊恐之色,已经足以说明他内心的波动之强。 “这样说你可能还不太明白我的意思,那就让你亲眼看看我的能力。”我笑着道,这时,正好有两名穿着学生服的女子有说有笑地从我们附近经过,看起来像是放学回家的女高中生。 我在元浩压抑万分的注视之下快走到了那两名女学生面前,一个健步横向穿出,拦住了她们。 “你干嘛?”看到我突然拦在面前,两名女学生顿时露出奇怪之色,止住了脚步,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做点事。”我有些歉疚地看着两名女生道,然后对着她们的双目使用了勾魂术,“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服从我的一切命令……把外套脱下。” 在我的勾魂术作用下,两名女生顿时面色大变,变得呆滞而服从,旋即,毫不犹豫的声音从两人的嘴里发了出来: “噢。”两名女生也不多说什么,当即就放下了手里的单肩包,然后开始当着我和后方稍远处的元浩的面,开始脱身上的学生服。学生服很快脱下了,两名女生顿时只剩下了一绿一白的肚兜和背心,不算丰满,但是已初具规模的女性胸部肉团在肚兜背心的包裹之下挤压出了明显的球状轮廓,隔着颜色不深的背心,甚至还能够看到两名女生吊带背心底下带着蕾丝花纹的胸衣。 “你……”站在我身旁的元浩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得愣住了,我勾起唇角,对着元浩笑了笑然后对着两名已经卸下了马甲的女生道,“我要你们每个人亲他一口。” 说着,我伸出手,指尖所指的地方,正是元浩那慌张苍白且不敢置信的脸。 “好的。”两名女生娇滴滴地回应了我,语气温和娇柔,随即步姿轻盈地朝着前方的元浩走去,元浩呆若木鸡地看着两名走近的女生,脸上闪过一刹那的抗拒,但是最后却是没有动,于是两名女生很顺利凑到了元浩的面前,嘻嘻一笑,然后踮起脚跟,嘟起小嘴,一左一右在元浩的脸上亲了一口气。 直到两名女生嬉笑着退到两旁时,元浩才回过神来,用手抚摸着脸上被亲吻过的位置,面色复杂无比。 “穿上衣服,你们可以走了。回家后就做回自己。”我对着两名女生说道,两名女生“嗯”地点了点头,明眸轻眨,乖巧地走到了我的身边,穿上了丢在地上的学生服,然后捡起单肩包,重新走上了回家的道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真是恶俗的趣味呢。”站在我一旁的狐仙忍不住对我的行为吐槽了一声,我给了她一个无畏的表情,然后转身看着元浩道: “看到了?这就是我的能力。我可以操控任何人。我,不是普通人。现在你应该相信了,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只要你说得出口。当然条件是你必须做我的保镖,而且,我会把你训练成为最优秀的狙击手,甚至杀人机器。这是我们的交换条件。” 我抬起头,目露微笑: “你怎么看,元浩?” 一锤定音,元浩眼珠连连闪动,双拳握成了铁球。 “你……这不可能。刚才那两个女的,你认识对?她们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元浩的表情依旧不敢置信。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在这条街上随便找一个路人,不管男女,我都可以让他重新做一遍刚才那两个女生做的事。”我平淡地到,“人对于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的确会产生强烈的质疑。这很正常,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确有这方面的能力。甚至,我也可以对你做刚才对那两名女生所做的事。” 元浩死死盯着我,他忽然松了口气,道: “先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身份来历。” “身份?严格来说,我,是你的同类。”我嘴唇动了动,道,“从某个角度说,我们都不是普通人。只是生在了这个平凡的世界。” 我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走到了元浩的面前,然后指着一旁青石路边上佳佳房地产公司的宣传牌上一幢华美精修的三层半带草坪的欧式别墅,道: “元浩啊,我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能够有朝一日住进这副广告牌里所宣传的别墅?” 元浩的喉头有口水微微蠕动,他看了看我所指着的广告牌,两眼发直,认真地想了想之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吸了口气,道:“想,当然想。是人都想。” 我知道元浩已经进入了我的节奏,于是我继续笑着道: “那你可知道广告里这一幢200平米房屋面积带400平米草坪一共600平米土地的别墅,在无锡市北塘区的价格是多少么?北塘区的土地价格大约是八千到一万二,折中一一万来算,你起码要600万的资金,这还不算装修所需的四五十万基本资金。也就是说,你想要图片里这样一幢房子,起码要650万的资产。而你现在呢?我想一个能够逃课出来打游戏,甚至可能进过劳教所或者少管所的人,将来的工作薪酬,显然高不到哪里去?” “我来给你的人生算一笔账,假设你不需要娶妻生子不需要赡养你的父母,假设你一个月不吃不喝不住不睡不需要任何医疗费用或者额外开支甚至不需要交税,以每个月的净收入以1万来计算,你呢,大概到74岁就能够住进这幢别墅了,当然这还不考虑到这一带土地涨价的可能。” 听到我的话,元浩的眼睛眯了起来,默默思索了一阵,看着我,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在诱惑我,但是我真是被你给诱惑住了。你说的都对,要是我自己将来赚钱,我是一辈子也买不起这样的房子。那只是空中楼阁,遥不可及。” “不错。”我点点头,然后手指再次一转,指着另外一幅卡地亚珠宝的广告牌,广告牌上是五名穿着白色蕾丝短罩衫的女明星,为首的那名女明星身金带银,弧度完美的瓜子脸上带着专业性的微笑,面容秀美,长发飘动,黛眉星目,白色的肌肤被电脑处理后如同雪糕,纤细的腰肢如同风中的柳树,微微向后弯曲了一些弧度,使得爆炸性的身材显得尤为亮眼,而伤身胸口的两座雪峰则是高高地隆起,把短罩衫都高高撑起,呼之欲出,勾动男性的荷尔蒙。那名女明星的身后,则是四名作为赔偿的女明星,但是姿容同样俏丽,面带微笑,充满了蛊惑性。 “看看这张卡地亚珠宝广告牌上的平面模特,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和能力,你觉得你能不能得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我笑着道,对着元浩使了个眼色。 元浩怔怔地看着我身后的商业广告牌上的平面女模特,双目中闪烁着大部分男人都会有的炽热与渴慕色彩。 最后,元浩的面上却是浮现出了丧气与无奈之色,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破旧而沾满了污泥的鞋,摇摇头,叹气道: “你知道我没戏,就别诱惑我了。” “如果你能够做我的保镖,或者说,我的护卫,别说是600平米的别墅,这种二线明星都算不上的平面模特,哪怕是国际红毯女星,我都可以给你弄到手。哪怕是中国排名第一的豪宅大一山庄我都可以给你弄到手。”我直截了当地道。“至于你想当某公司的董事长,或者是政协的某个会长,那也完全没问题,你想要什么你都可以得到。说白了,我呢,有着操控任何人的能力,这种能力恐怕全世界也只有我一个人拥有,但是呢,也因为这种能力,我注定会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甚至结下无数的仇家冤家。而我需要一个有着高超而精准的狙击能力的人作为我的保镖。而我认为你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肯做,我可以培养你,而且给你足够的报酬。第一年的工资是每个月一万,如果能做到一年以上,那么每个月工资就变成两万,如果你能够保护我五年以上,那么,你就可以得到广告牌上的这些别墅、女模特,如果你能够做十年以上,那么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和元浩交易的筹码,留下元浩满面惊愕、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那一刻,元浩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突如其来的机遇,想必让他心中乱成了一团,甚至他的世界观想来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做了我的保镖,有可能每天都和我一起在枪林弹雨、炮声雷鸣中度过,身边树敌无数。但也有可能无所事事、闲度几年,轻轻松松得到别墅美女,日进斗金、过上挥金如土的日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也好,只要你做了我的保镖,一年就只有一次辞职的机会,那就是年底的时候。其他时候,不管是身陷险境还是被人追杀千里,你都没有辞职的机会。” 第309章 三百一十 元浩往事 “丑话都说在了前头,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如果你拒绝,那么我现在就离开,你永远也别想找到我。” “好好想想,是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地过日子,当一个跟绝大多数人一样平凡出生、平凡过日子、然后平凡死去,一辈子都跟没活过一样,什么都没改变,什么作为都没有的人。还是博一把,当一个铁血男子,做一个狙击手,过上腰缠万贯的日子。机遇在你手中,你自己把握。元浩。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别埋没了他。” 在我的言说之下元浩的表情变化越来越明显,这个擅长用随意、散漫的表情来隐藏自己内心波动的男人也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只是让我略微吃惊的是,元浩才不过思索了三秒钟,他就突然弯嘴笑起来,爽快地甩甩手道: “有这么大的彩头,只有脑子秀逗的人才不会去博一把。我干了!行,以后我就跟你了!,虽然说,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来头,也觉得你年纪还没我大,但是我就赌这么一回,要是真能够攀上你这棵摇钱树,也划算啊!” “干脆的回答,很不错。”我点点头,“真正的狙击手,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利益判断和决定。我刚才最担忧的就是你回答我说‘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考虑’之类的话,如果你是那么优柔寡断、踌躇难断的人,我绝对不会留你。现在,你合格了。” “靠,原来这也算考验?你的心机城府也真够深的。做你这样的人的保镖?我压力会很大啊。”元浩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随即闲适地笑起来,露出一排牙齿。 “保镖?你现在可远远不算,我需要一名技术高超的狙击手。你现在只有天赋和潜能,却还没有转化成实打实的实力。要当一个合格称职的狙击手,你必须得进部队,精通枪械操作、隐蔽术、格斗术,实战技巧、磨练心境、体能和积累狙击经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你先告诉我你的家世和背景,不能有半点保留,全都告诉我。” 元浩看了看身旁的狐仙,又看了看我,面色为难,但是犹豫了一阵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他的身份背景都交代给了我。 “好。不过你听了我的背景,可别反悔。” 元浩先给了我一个前奏,然后开始讲述他的身世,让我吃惊的是,元浩这个家伙的来头也不小,一段经历就更是让我暗暗吃惊。 元浩,19岁,无锡市北塘区人,小学时在北塘第一小学上学,小学时成绩极其优异,不仅是常年霸占班级三好学生的顶尖分子,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三,而且还参加过程序设计和小学航模竞赛,前者得了一等奖,后者得了第一名,而六年级毕业时则以语数英三门课全满分的成绩成了学校的“小状元”。初中时元浩以笔试第一的成绩进了北塘区最优秀的私立中学,在班上担任过学习委员的职务,一直担任了三年,期间元浩还参加过全国奥术竞赛,居然还获得了第一名,当时这件事甚至轰动了整个无锡市,元浩因此而被特无锡市北塘区最优秀的高中花了五万元特招进入学校就读。 可以说,元浩的前半生不单单是顺风顺水,甚至可以用波澜壮阔来形容,按照正常的剧本发展,像元浩这样的顶尖学生,是应该被特招进全国最优秀的大学的,可是,就在元浩十八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诡异,把他原本一片光明的人生,瞬间拉到了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而所有的问题就在他高二上半学期那年。大概是因为初中时期的成就太过辉煌耀眼,导致元浩的心弦松动,初三暑假开始,元浩就沉迷在了网游之中,连续几个月黑天暗地的网络游戏导致他原先集中在学习上的心思渐渐偏离。当然因为天赋的原因,虽然心思略有抽离,但是因为本身的底子在那里,在高一的开学前期,元浩的成绩依旧领衔风骚,在班上也是能够进入前三甲。只能说,网游是元浩后期堕落的一个小铺垫而已,并不是决定性要素。 一直到高二那一年事情才发生了变故,而那一年最大转折点在于一件事,那就是元浩有了个女朋友。 事实上,以元浩的天赋能力,在高中期间找个女朋友也是情理之中,只要不太过张扬跋扈,便是班主任也无法横加指责。只是最大的问题就是元浩因为恋爱的事,导致连续两个多月魂不守舍,思绪蹁跹,成绩下滑,从班级的顶尖到了上游,再从上游一路跌向了中游。甚至还有向着更低的深谷进发的趋势。这样的成绩自然不能让元浩的班主任和父母满意,于是元浩就遭到了来自学校和父母三方星沫飞点的指责斥骂,不得已之下,元浩只能够减少与他女友的来往,再次把精力花费在学习上。 只是这样的情况没能够持续一个学期,就发生了最大的变故。 “高二下半学期开学没多久,也就差不多是去年今天这个时候,我放学回家,经过服装商城的时候,看到我前女友张碧芸和一名我不怎么熟的男子走在一起,被那个男的搂着亲热了老半天。当时我死活不敢相信自己的这双眼睛。还以为是张碧芸是被那个男的强吻,毕竟在这之前张碧芸都没有跟我说过她有别的男生,所以我当时就冲了出去,当时就暴打了那个小三一顿。我的体格那是不用说的,高一一千米和四项全能我代表参赛还破了全校纪录。所以当时我就把那个小三给按在地上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暴打了一顿,打得他头破血流,还敲下了他两颗牙齿,打得他哭爷爷叫奶奶,一点脾气都没有,当场就跪在地上求饶了。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张碧芸那个娘们居然还替那个畜生求情,还骂我是疯子,说下这么重的手。当时我就明白了那对奸夫的关系,于是我问了她和那个男的关系,还警告她要是不说清楚我就把那个男的弄残。结果张碧芸居然冷笑着告诉我说她半年前不是我的女友了,跟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气那个男的。还说让我赶紧走。当时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白痴。一怒之下,忍着心痛,就扇了张碧芸那个贱女人一个耳光,然后转身就走,心里安慰自己说:老子这辈子也不去管那对男女了,老子年少有为,以后发达了,考上好大学,进了国家单位,企业高层有钱有势了,张碧芸那样的女人我压根看不上眼……可是我还是低估了那个和张碧芸在一起的男人。 “那男人不单单是北塘高中的校草,而且来头很大。背后居然有一个在南京军区当海军副司令的爷爷,听到自己的孙子被人打了掰掉了两颗牙,居然也是火爆脾气,一通电话打到了无锡市的军分区里,直接给那边的司令部施压,说要是这件事不给个交代他这个副司令也不做了,结果那天晚上,无锡军分区那边居然派了全副武装两个班的部队兵力到我爹的餐馆里,借口说是执行秘密任务,但是子弹却是全部上膛。直接把我爹的餐馆给砸了个稀巴烂,还把我爸给打成了半残,那时候我爸拼命说好话求菩萨拍马屁,但是也不顶用,被人揪住了头发塞进了水池里呛了半天,差点没淹死。我爸支气管本来就有毛病,动过手术。结果那次一闹,旧病复发,直接进了医院,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说到这里,元浩的表情忽然狰狞起来,原先还看似云淡风轻的脸上,冰寒之色隐隐流动着。 “我本来也该进监狱。好在那时候我还未成年,最后我爸压着我的肩膀让我跪下后,还赔了三十多万,这才勉强活了下来。部队的人离开的时候,我家的餐馆已经被砸成了废墟,我爸哭着说:‘我儿子是错了,但我店也被你们砸了,人也被你们打了,钱也赔了,这样够了吗’,可是那位副司令却还让人带了口信说,让我爸把店装修好,他再来砸一次,这件事才算过去……” 越说到后头,元浩的双拳握得就越紧,甚至发出了咯咯的骨节颤抖声。 元浩惨笑着看着我道:“我家餐馆被砸了后,我被送进了少管所,每天写检讨书。而没两个月,我爸因为急性支气管,也……没抢救下来。我爸死的时候,我还在少管所,就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 “你妈呢?”我问道。 “我妈啊,我爸死了之后,我在少管所,家里没人,他也回娘家了。”元浩阴仄仄地道,一个礼拜前我才刚出的少管所,靠着我爸留给我的十几万块钱过日子,坐吃山空,现在你知道我的境况了?我正好找不到工作,你找上我,对来说就是跟送钱没两样,只要能赚钱过日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遭遇,我表示很遗憾。”我轻声道,“但是我感觉你为人和乐观,有这样的遭遇还能保持这样的心态。颇为难得。” 第310章 三百一十一 历史的句号 “那都是装的,”元浩满脸肃穆冷漠地对着我,“说到底就是整天自暴自弃也没用,你不知道在少管所里有多黑暗难受,能够出来我已经什么都看开了。整天苦着张黄瓜脸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与其整天念叨着那些不公平,还不如自己管好自己的事。” “逃避主义?”我问道。 元浩眼皮跳了跳,看着我:“差不多。” “为什么不回学校,如果你真有你说的那样的才能,我想如果你上学,还是有前途的。”我惋叹道。 谁知道听我这么一说,元浩却是露出了更加不屑的表情: “回学校?干什么?在别人的眼里我现在就是个进过少管所的神经病,我以前的同学朋友都快上大学了,而我现在却要留级,我回去干什么?读大学?有多少单位会要一个少管所出来的人?上大学又有多少用?做人上人?做富家子弟?做土豪?做领导?我可不那么想。 我爸死了之后,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是做无用功,什么样的出身后台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很多人出生时的就是别人一辈子都没法企及的终点。既然现状没法改变,与其让自己过得太累,还不如过一天算一天,每天按照自己的活法过日子,还轻松点。” 我笑道:“这样的想法也太消极了点。你的心态很老。” 元浩道:“说我消极的往往是那些衣食无忧、没下过跪,没磕过头没吃过苦头的小学生。他们永远不知道社会的残酷和现实,顶多从一些新闻和小说上看到点就自以为是地瞎想罢了。” 我保持着笑容道: “可惜我不是。元浩,你的身份和能力我非常看重,甚至可以说,超乎了我的预计。你说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而现在我就是改变你命运的那个人。机会就在你眼前,如果你能够做我的保镖,不仅仅是财富和名誉,哪怕是那些导致你家破人亡的大势力,你也可以随意操控,变成你手里的玩物,那些夺走你最宝贵东西的人,都可以任你摆布,让你一直玩到死。” “呵呵,我都迫不及待了。大哥,你就说,要我怎么做。怎么做都行。”元浩精神气十足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精光。 我点点头,看着元浩,道:“我现在暂时定你为我的保镖候选人,但不是正式保镖。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一个月内能够做到以下几点,我就定你为我的临时保镖。” 元浩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道:“你说。” “一个月内,练到八块腹肌,同时看以下基本书:《孙膑兵法和孙子兵法》、《六韬》、《战争论》、《空权论》、《心理战》、《组织心理学》、《犯罪心理学》、《社会个体心理学》、《人体医学》,《城市规划》、《气象学》、《现代战争》、《狙击手》系列,还有《刑事法》的基本条例,了解全世界排名前一百的狙击枪等各种枪械、弹药的基本知识和构造,背诵人体构造,告诉我人体四大组织、七大系统各个器官的特性和精确位置。到时候我亲自考你。” “这么多?”元浩愣愣地看着我。 “记住了没?”我皱眉看着元浩道。 元浩点点头:“书名是记住了,枪械方面的知识其实我知道的不少,玩游戏的时候就了解了,都可以倒背如流。但是为什么要看城市规划、气象学的东西?” “除了射击技术,狙击手最重要的就是隐藏技术,隐藏技术离不开地形障碍物、天气和临场发挥技巧多方面的因素,城市规划布置、气象变化都是可能影响结果的因素。这些都是必须钻研的。我可不希望我每个月花那么多钱只买了一个会打枪战类游戏的空架子。” “至于解剖学,我要你知道子弹打中什么部位能够限制对方的动作,打中什么部位能够一击毙命,打中哪个部位出血最少,打中哪个部位能够让对方慢性死亡,打中哪个部位能够让对方感受到最大的痛苦,打中哪个部位能够让对方昏迷,打中哪个部位能给对方最大的心理压力,打中哪个部位能让对方出血最多但伤害最小,甚至你要能够精确判断你击中的人的伤害程度,能够活多久,说几句话,走多少步……这些都必须知道。” “我懂了。”听着我的话,元浩陷入了深深的惊愕之中,但是最后他却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你简直是个怪物,我真想知道你的身份。一个月后,如果你做到了我要求你做的,你会知道我的身份的。” “那一个月以后呢?”元浩有些激动地看着我。 “一个月后如果你通过了我的第一层考验,那么我会让你考驾驶,熟练各种驾车技巧、逃生技巧和格斗技巧,让你把理论知识融会贯通,再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弄进特种部队,你什么时候觉得你能够当一个顶尖的狙击手了,你就退役出来,然后开始为我工作。” “你可以把我弄进部队?元浩惊诧道。 “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最多只是时间问题。”我微微一笑,道。“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这些钱你收好,算是给你的实习费,用来进健身俱乐部健身、请教练和买各种理论书的。如果你觉得我的要求太苛刻,我这个太危险,那么拿了钱跑了我也不怪你,但是如果你那样做,那么我告诉你,你放弃了人生最大的希望,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我。” 元浩的视线从我递给他的纸钞上移回到了我的脸上,因笑道:“怎么可能。这些钱,我能少花就少花,我会尽力办到你的那些事的。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了,虽然你年纪看起来比我小。” “不用这么叫我,‘大哥’这样的称呼容易让人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万一你落网了容易变成别人的靶子。你叫我老板就行,这样别人只会认为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过是老板和雇主的关系,这样你就可以利用让对方出价更高背叛我为理由开拓自己寻找逃跑的机会。”我淡定地道。 元浩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变成了严峻之色: “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一层讲究。我会注意的。” “还有,以后我称呼你也不会再用你的原名,我会用你的代号称呼你。” “代号?”元浩眼睛微眯,眼缝中闪烁着冷冽之色,“你说。” “句号。”我道,“你以后的代号就叫句号。” 元浩松开眉头道: “是因为和我的名字很像么?元浩的元很像圆,句号的号字又和我的浩字谐音?” 我微微摇头: “不单单如此。句号,纵观这个世界的历史,再如何丰功伟业、英勇神武的英雄,或是文韬武略、遗臭万年的枭雄,他们的一生,写到史册上,也就不过压缩成寥寥几句话、几百个字。而我,希望你能够成为那个给历史人物划上句号的人物。” 句号的面色顿然一僵,整个人都杵在一旁,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显然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第311章 三百一十二 忆往事如风 “不要觉得我抬高了你,我是真的看好你。我希望你成为新一代的‘白色死神’或者张桃芳。”我最后道,“刚才我给你的钱里面夹了一张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你用那个号码联系我,如果一个月内我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我当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你这个人。再见,好好整理思绪,调整你的心态。从今天开始,也许小孩子过家家的枪战网游就离你而去了。” 撂下这话,我携过了狐仙的手,然后缓缓地朝着青石路的尽头走去,只留下句号一人站在后方兀自风中凌乱。 机会我已经给了,至于把不把握机会,选择权不在于我。 “霸气外露。”我听到句号在我的身后碎碎念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的感慨,几分的快慰,几分的决意,还有几分由衷的赞佩。 我的脚步一顿,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却没有回头看句号,而是径自携着狐仙的手走向了道路的尽头。 一直从青石路走到了凤翔路与青石路的岔道口,一直沉默寡言不发一语的狐仙才开了金口: “这般轻易将你的那点 小隐私抖搂了,真的可好?” “我觉得可行。”我一边走一边道,“我看过不少狙击手和特种兵选拔的资料,对于体质和能力的要求,元浩这个人,不仅非常符合,而且可以说是超过了一般的特种兵,他头脑很机制灵活,加上他的身世,各方面我都很满意,难怪宋道明说他是贵人,他还真是贵人。如果能够招纳这样的人才做保镖打手,我觉得我等于多了第二条命。像元浩这样的天生人形兵器,恐怕全中国十几亿人里也找不出几个。” “为什么不用勾魂术?你完全可以那么做。”狐仙看着我道。 “自从这几天的无锡市案件后,我尽量能不用勾魂术就不用。因为如果各个地方都大面积出现失忆的现象,只需要通过简单的查询就能够查出那些人的共同交集点,那时候我怕麻烦上身。此外,对于这种长期在身边的人物,我还是觉得从心理上忠于我比较好。若是不然,让一个狙击手跟在身旁,哪天勾魂术出了问题,恐怕我会第一个被打成鞋板刷。” “考虑地倒是周详了。”狐仙撩拨了一下黑发,目视前方道,“可你便这般确信你能得到他这一枚棋子?便是得到了,你便能驯好他么?王一生,能慧眼识得千里马的相马师伯乐,可未必就是合格的驯马师。” “信心多少是有的。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总是比后期雇佣的人更可靠。”我瞟了狐仙一眼,露出了一丝阴厉的笑容。“我要培养出一名最优秀的杀手保镖,比那个男人身边的更优秀十倍、百倍。” 想到那天,那个男人身边的那头黑色老虎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墙上暴打的景象,我的腹部顿时本能地作痛,虽然因为灵元金丹我的体质改善了不少,但是那天的事,的确在我的心理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狐仙也回以了我一眼,黑色的美眸空灵浩淼,如同一片虚无的宇宙。 “王一生,你是无论如何也想赢那个男人么……”轻飘飘的声音虚虚地擦过我的耳郭,轻轻地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沉下脸来,本能地握了握拳头,道: “对,无论如何也要赢那个男人。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彻底败北,让他服服帖帖地败北,我会全面超过他,漂漂亮亮地赢他。让他像一只丧家犬一样跪在我的面前。他身边有一只能让人畏惧的黑老虎,那我就培养一名最优秀的猎手。看是他的老虎威猛无敌,还是我的猎手更胜一筹。” “……”狐仙斜眼看着我,突然不说话了,唇若含丹,眸如点墨,却就是不发一语。 走到交叉路口红绿灯处,我和狐仙同时停下了脚步,十字路口徐来渐进的晚风吹拂着我们两人的衣、发,狐仙那一顶长舌帽也被路口的旋风吹得飞起,一头乌黑色的青丝忽然飘起,如同一条黑色的星河在空中上下拂动。 “啊,帽子……” 狐仙轻轻呼了一声,玉臂轻展,玉手凌空抓着,却没能够抓住那一顶飞走的黑边长舌帽。 长舌帽飞到了我的面前,我本能地出手一接,顺手接住了帽子。而就在我身侧三米的地方,则是一条水泥盖被掀开了的阴沟。如果不是我接住了狐仙的长舌帽,恐怕狐仙的帽子早已飞入了阴沟里。 我回头,手提着帽子,望着站在风中与我隔空对视的狐仙。 漆黑的凝眸,玉白如雪的脸蛋,红润的芳唇,颀长苗条的身躯,在风中静静并立的修长玉润双腿,还有那一头猎猎飞舞,如同曲蛇一般张扬的长发,共同勾勒出了一副完美的绝世女子景象。 那一刻,我的大脑居然像是短路了似的,短时间内出现了一片空白。 整整停滞了两个节拍,我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拍了拍长舌帽,无奈地走到了狐仙的面前,把帽子狠狠一扣,扣到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脑瓜子上。 “既然戴了,就把帽子戴好,不是每次帽子被吹飞都有人帮你捡的,要是哪天我不在怎么办?” 我把手从狐仙的帽顶上移开,只是当我收回手时却感觉到狐仙的娇躯似乎在微微地颤抖,低头直视向狐仙的脸,我却是微微一惊。 只见狐仙那光洁如玉的无暇脸庞上,一条晶莹的弧线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了尖尖的下巴。 长舌帽阴影下的狐仙,居然在流泪。 这个女人,居然哭了? “喂,你该不会是在哭?不就是接个帽子,至于感动成这样?”我笑着讥讽道。 “你眼疾犯了。”狐仙倔强地道了一声,声音冷而硬,却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感情波动,她故意压低了长舌帽的帽舌,别过脸去,不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只留着一头尚未被盘起依旧散开在风中的黑发对着我。 “真是……古怪的女人。”看着背对着我的狐仙,我不由得无奈苦笑。 可狐仙却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她只是静静地背对着我站着,只余下一道倩影让我过目。 狐仙缓缓地仰起头,细颈拉得长直,长舌帽的帽舌高高翘起,她静静地仰望着日薄西山的天空,像是一个小女孩在数星星一般望着东方天空的某个位置。 “阿玛……” 良久良久,一句细细柔软的天籁之声自狐仙的身上飘传而来,那声音是那么的轻渺,那么的忧伤,但同时……却又带着满满的怀念。 就像一个小女孩一般。 或许,这个女人是勾起了一段关于某个早已不在人世的人的记忆。 第312章 三百一十三 返校 回到家后狐仙突然变得无精打采起来,也不吃切糕,也不看电视或者随意翻阅报刊杂志,而是脸蛋贴着卧室的窗玻璃,静静地端望着窗外的风景,愣愣出神,一出神就是整整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狐仙都没有说两句话,而是一直发呆,只要天际破晓之时,我打开狐仙房间的门,才正好碰到这个女人打着哈欠,拖着睡衣与及地的长发,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被窝前拉开了床单,翻身躺了上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自从妈去世,阿雪离开后,我和狐仙已经分两个房间睡了,除了偶尔回房间拿书之外,我基本不禁狐仙的房间。 “你该不会发了一晚上的呆?”我站在门口,忍不住问狐仙道。 “……”狐仙侧身对着我,紧紧裹身的白色床单把狐仙那细滑紧收的腰肢和浑圆的玉臀包裹出最完美的弧度,甚至能够看到那玉臀中部一条浅浅的沟壑……我迅速移开了视线,避免看不该看的角度。从外形看,狐仙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没有真正入睡。 看到狐仙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只好作罢。 对于这个活了几百年的女人来说,哪怕是闭着眼睛,光靠着回忆,也能够支持自己发呆回忆个几十年。一个晚上的发呆,对狐仙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 “钱我给你放在桌上了,家里没什么人,要是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但别太张扬,别给我惹是生非。要是碰到问题,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比如说,教派那边的人找上门之类的。”我给狐仙留下了话,然后转身出了门,很久没去学校了,今天也该去一趟了。 出门时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我特意找了住在附近的钱房东,让她帮我留意着狐仙的动向,要是有奇怪的人找上门来,就打电话告诉我。 随后我接到了来自于苏舒的汇报,苏舒汇报了我关于梁溪酒店的中毒案的情况,这件事的确是引起了警方的极大轰动,那名厨头师父已经以蓄意下毒和渎职罪被逮捕调查,而死去的那些警员也在近日下葬。 反正不管从哪方面查,都是查不到我的头上的,毕竟连市高层圈都已经被我给控制了,当时在场的人,除了死去的人,活着的人都能够成为我的证人,我根本没有暴露马脚的可能。 至于梁溪饭店的监控摄像头,在中毒案发生的前一天我就通过把数据线割断和路线硬盘磨损的方式处理了,监控摄像头根本不可能保存那天关于我在梁溪饭店出入的影像记录。 除非时间不允许,否则每次行动之前都进行完美无缺的策划,这就是我的做事准则。 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那是因为计划所考虑的范围不够广,不够多,也不够宽,当你把所有可能性全都考虑在手时,就不存在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状态。 自从狐仙渡劫以来,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去学校,虽然两周多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我的感觉却是如隔三秋一般,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高雪芹死了,金娜转学了,尉文龙申请休学,同样的班级,对我来说一切都已经大变样,我去学校的目的,不过是拿到一份合格的证书简历,为我将来的步步高升打下基础而已。 这就是生活,再激烈再凶险的故事暂告一段落后,你总是会回到平凡的世界中,披上普通人的外衣,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普通人,和大众主流社会的思想相承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过上平淡的日子,直到风云再起之时。 当我背着久违的书包走进学校大门时,看着左右两侧与我一同出入的学生时,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弥漫上我的心头,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毕业数十年的迟暮老人再次踏进儿时的教室一般。 我微微一笑,走向了教学楼的方向。我的到校时间并不算早,但也不算晚,进入教室时,早自修尚未开始,教室里四十八张桌只有不到二十人稀稀落落地坐着,不少还趁着早自修之前的时间交头接耳嘻嘻闹闹。 “哟,那是谁啊?”一道带着几分戏谑和疑惑的声音响起,声音很熟悉,听到这个声音,我当即沉下脸来。 我侧目望向了我作为的方向,只见一道如同黑熊般的男子正双脚搭在本属于我的书桌上,一双带着惊诧和怪异意味的目光直直插来。 那个人,自然是史兵。 因为我渡过了第二劫的缘故,我得到了驻颜术。根据狐仙的说法,所谓的驻颜术就是能够令得外表永远保持在青春期的一种妖术,这种妖术属于体术。但是驻颜术并不是长生不老术,它只能够保持人的外貌与形体不变老,却不能够影响人的心灵和内部器官随着经验的积累一点一点老化。 与此同时,驻颜术还能够起到美容保养的效果,像是中药植物保湿精华、护肤乳、护肤霜、水合青春还原精华素之类的护肤用品完全不需要,这种妖术相当于激活了人体的体表皮肤细胞的新陈代谢更新与排毒保湿效果,所以能够延缓衰老,而且使人的外貌保持到最佳状态。因此,在得到了驻颜术之后,我的容貌也的确有了一定的变化。虽然和渡劫之前的轮廓基本一致,但是一些原本因为营养不足、保养不够留下的历史问题,已经全都消除了。 也因此,当我以焕然一新的面貌出现在教室里时,自然是引起了班上同学的一片动静与猜忌。 我没有在意班上同学的目光,而是提着书包径自回到了自己的书桌上,轻轻地放下了书包,然后缓缓坐下。 整个过程中,包括史兵在内的班上同学都鸦雀无声,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原本不该属于这里的不速之客。 “王一生……他是王一生?怎么变了这么多,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是两个星期没来上课了吗?” “不是说他被绑匪弄伤了吗?” “是啊,我听说他眼睛瞎了,好像也毁容了?” 细细碎碎的窃窃私语声如蜂鸣般灌入我的耳朵,我眯起了眼,视线落在了金娜的位置。 那个地方,空空荡荡的,而书桌抽屉内空一无所有,里面的书本都已清地一干二净。 金娜,果然已经转学走了。 我的心里一阵没来由地酸痛,我叹了口气,左肩上却是突然被重重一拍,火辣辣的痛楚瞬间看传递而来。 不用转头也就知道下手的人是谁。 史兵,除了他,还能有谁。 第313章 三百一十四 棘手 “哟,差点认不出来了嘛,去韩国做整容手术了,王,班,长?”史兵笑眯眯地看着我,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只是眼皮缝隙中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清光却是让我知道这家伙只是皮笑肉不笑,心里完全没有任何的笑意,而是完全地冷漠。 尤其是史兵说出“王班长”三个字时,那特意的强调语气,不自然的表情,都已经充分地说明我当初施加在史兵身上的勾魂术已经过期了。 “果然你身上的勾魂术也已经消失了么……”我心头一笑,转头看着史兵,想要重新对他使用勾魂术解决这个小麻烦。 只是,我才刚要使用勾魂术,身旁又传来了几个同学的声音: “班长,你回来啦?” “王一生,你没事?这几天你怎么了?” 上前来问候我的是和我关系一般般的同班同学,这些人平时和我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但也算不上深交,只是在我失踪了两周突然回来之后,多少会上来关切地问候一句。 又或者说,是纯粹出于猎奇心理来问问我的有趣遭遇。 围聚而来的几个学生让我暂时打消了用勾魂术让史兵闭嘴的念头,我脸上堆起笑容,开始随和地与我周围的几个同学闲谈解释起来。 “啊,我没事,那些什么我眼睛瞎了脸毁了都是谣言,哪有那么严重,只是小伤,我没什么事,倒是那个绑架犯是真的,不过现在已经绳之以法了,好像是和别的黑道争执的时候死了……多谢大家关心啊。”我面带微笑地和周边的同学讲述着我这些天的遭遇,语调尽量轻松,但是依然免不了有点审讯时的你问我答的意味。 “是吗。你真的被绑架了?” “那些绑架犯为什么要绑架你?” “王一生,你去做整形手术了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因为过去两周我遭到绑架犯伤害的谣言已经传遍了整个班级甚至整个学校,而我则是苦于无奈地解释着。告诉他们我的脸只是因为一点小擦伤去做了植皮手术和肌肤护理手术才变了样,至于绑架犯那边,绑架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上次在全校学生面前数落了高雪芹的不是,所以他才找人教训我、威吓我。 反正高雪芹人已死,不管我怎么说,都是死无对证不需要付任何责任。 在我的解释之下,一个虚构的故事渐渐浮出水面: 我被绑架是因为上次食堂中毒事件时曝光了高雪芹的不是,毁灭了他的形象,所以高雪芹怀恨在心报复我,就找了他认识的不法分子绑架我给我颜色。而我侥幸逃出,但是身上还是受了点伤,于是就做了护肤治疗和植皮手术,再之后我又在家里休养了一阵子就回来了学校。 对于我来说,说谎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只要你能够用一套符合基本逻辑的说辞来解释现有状态,再结合诚恳的说辞和带有感染力的面容,说谎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班级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也迅速地变成了班上所有人瞩目的焦点,而知道我过去两周事迹的人迅速证据,随着好奇心的满足和对我的一丝丝同情心的淡去,渐渐的在场的人对我的兴趣开始发生了偏移,偏移到了另外一个点上。 而这偏移的开始,则是源自于我的一句话: “这么多天没来上课,我这个班长真的当的有点名不副实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只是我这句话才刚刚出口,站在我身旁的一圈学生却是突然闭住了口,人人自危一般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地盯着我,像是被某个消音器抽去了他们的思想和语言一般。 “怎么了?”觉察到气氛的突变,我不禁皱起了眉,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但是隐隐的,我心里却是升起了一丝不祥的猜疑。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我留着心眼扫视着周围的人,但是看到他们一个个脸上诧异而沉默的僵硬表情,知道恐怕我不该为人所知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了。 “班长,王一生,你还真敢说啊,也不觉得害臊么?呵呵。”耳边突然响起了史兵那刺耳而粗哑的声音,我的心脏顿时一揪,麻烦来了的预感瞬间变成了实感。 果然……史兵的记忆恢复了。 一滴冷汗顺着我的脖颈缓缓滑落而下。 “王一生,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终于,站在一旁的徐景亮开了口,“王一生,你……这个班长,有问题?上次选举的时候,邱德华得票是二十三票,你才六票,你根本不该是班长,这件事,班上的人都知道了。邱德华才是的票最多的人,他才应该是班长才对。” 徐景亮说出这话时,周围十几个人的面色都是随着徐景亮的语气变化而变化,一些人看我的眼神也从一开始从对我请假两周的好奇渐渐变成了猜疑和质问。 从这些人的反应看来,我可以肯定,我通过作弊手段得到班长这个职位的事,全班都已经知道了,甚至,恐怕班主任夏圆圆那边也已经知道真相。 这一下……的确是有些棘手了。 我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在人群里迅速地寻找着邱德华的身影,让我稍微松一口气的是,在场的人中暂时没有邱德华的身影。 我定下心来,没有让脸上露出太过惊慌失措之色,虽然情况突然有变,但是至少,我还不能够露出破绽。 我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编织着能够给眼前的场面一个合理借口和解释的方式,最简单的方法当然就是用勾魂术,但是一个班上几十个同学,我又怎么可能对每个人都是用勾魂术。 面对一双双写满了质疑之色的眼睛,我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汗珠。 我咬了咬牙,目光扫向了一旁笑得不怀好意的史兵,脑海里则是思考着出现这样结果的原因。一个原因是同学之间相互讨论知道了我得票并不是最高这件事。第二就是当时选举的选票检查了。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木已成舟,再去追究已经没有意义,我必须为目前的情况想出一个解决方案才行。 第314章 三百一十五 名归实至 根据我的印象,按理来说,邱德华应该没有那一次把我和他的票相互颠倒时的记忆,那一次的记忆,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片奇异的空白,就算其他同学问他,他的回答也应该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之类的话。起码八。九不离十。 以邱德华这样的反应为基础,数个计策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但是在瞬间又被我给一一排除,到最后,我只能够想出了一个办法来处理这件事…… 我深吸一口气,润了润喉咙,道: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不满大家说,那一次的班长选举,本来的确不应该是我当选的。本来该当班长的人应该是邱德华。只是在那天选举之前,邱德华在上学路上找上了我,他硬是说我比他更适合当班长这个职位。他说他不想当班长了,当班长太累,而且觉得我很有才能,能够当上班长,说希望我能够当上班长……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当上班长了。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大家支持我呢,后来邱德华告诉说,他是故意那么做的,我才知道这件事是他一意孤行……瞒了大家这么久,实在是对不起了。” 我用尽量诚恳的态度说着,心里却是越来越阴沉,事情能够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是颇为头痛。没想到才不过是一个小班级的选举,居然能够让我头痛到这个地步。 “邱德华安排的?可是他明明说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啊……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着。 “我们问问他不就得了。”我立刻见缝插针地道,心里则是计算着邱德华可能有的反应,而我的目光则是死死地盯着教室门口,而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在我提到邱德华之时,穿着一件黄色短袖,背着一只大型软背包、身材清瘦的邱德华从教室外闲若无事地走了进来。 看到从门外入内的邱德华,我如获大赦,直接起身,朝着邱德华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没等他看清楚我的面容,我就打了个招呼道: “喂,邱德华,是我王一生,你还认得出我吗?” 邱德华双目圆睁地看着我: “你……王一生!?你怎么……成这样了?” “这个嘛……” 还没等邱德华做出太多的反应,我的一只手就搭在了邱德华的肩膀之上,让他正视着我,避免因为身体的移动而逃离我勾魂术的使用范围: “我的容貌这件事一言难尽,我先跟你说个事,邱德华,之前在班长选举时,你不是因为觉得我的能力优秀所以登记的时候私下里把得票一般的我推举为了班长吗?这件事已经被班上的同学们知道了,你就承认了,帮我澄清一下。” “告诉他们,选举的选票的事都是因为你觉得我才能在你之上才自己做决定的改的。去。好好解释,让他们明白为止。” 一面说着,我慢慢得开启了勾魂术,前半句话时我并没有使用勾魂术,那是做给身后的同学们看的,只有当后半句话时,我才使用勾魂术。 随着我勾魂术的使用,邱德华的面色从一开始见到我时的惊异变成了随和与茫然,最后又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了一般恢复了清明之色。 我知道,这是勾魂术使用成功 的表现。 “嗯。”邱德华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众多学生,然后背着双肩包走向了那些认为我这个班长名不正言不顺的学生群。 “呃,大家静一下,我有件事要说。是关于王一生这个班长职位的,关于上次竞选班干部的选票,其实是我私自把班长的职位让给了他,是因为我觉得王一生的能力更适合做班长……这件事是我个人的行为。之前一直没说清楚,现在王一生回来了,我还是向大家澄清了。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的擅作主张。” 邱德华突然把这件事在班上公布,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平日里,我和邱德华的关系算不上如何深交,而且在过去的几天里估摸着邱德华也是对这件事持反对和怀疑态度,但是此刻邱德华却公然表明了自己支持我才私下里挺我为班长的内幕消息,这相当于笔锋一转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我走到了邱德华的身旁,然后面对着睽睽众目,道: “事情就是这样,上次的班干部选举,的确是邱德华的一意孤行,没有告诉大家,这件事也是我的不对。对不起。” 我和邱德华一起向班上的同学们道了歉,而这时,一名平日里在班上闲话较多的女生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邱德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样做,是对我们大家对你信任的背弃!” “是啊,邱德华,你不想当班长,那就别竞选就行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我们的班干部选举还有什么意义?” 在四面楚歌之下,邱德华只得堆出低声下气的姿态,不断地道歉。当然我也成为了众夫所指的对象,靠着内幕当上班长,这样的行为已经让我的班长形象一落千丈,我的人心大失,甚至对于我之后的发展也是有所阻碍。 “这件事错在我和邱德华,我们都错了。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我现在就去和夏老师商量,辞去班长职务,让夏老师重新决定人选。” 语毕,我也不多话,就转身走出了教室,朝着教室办公室走去。 按照时间,夏圆圆应该来了,果然我刚进了办公室,就看到了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一沓理综试题的夏圆圆。当然,办公室里除了夏圆圆,还有另外两名男教师在整理着教案。 “夏老师。”我从后接近,轻轻开口道。 “啊,你是……王一生?”正在整理试题的夏圆圆转过脸来,齐下颏的短发微微转动,一双带着知性女人特有的谨慎与审视光彩的眼神瞬时在我的身上扫过。 “对,夏老师,是我。我做了一下皮肤护理治疗,可能您差点认不出我。”我挤出笑容笑着道,随即我看了看办公室内的另外两名同在的男教师,一转念,随即装出犹豫而痛苦的表情道,“夏老师,我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麻烦您出来听我说。” “重要的事?这里说不就行了吗?”夏圆圆眉头一蹙,诧异地看着我道。 “这里说……真的不太方便,夏老师,麻烦你出来一下。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以后的学业……”我装出为难之色,夏圆圆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但是显然她还是对我比较关心的,最后她思忖了两秒后,还是跟着我走出了办公室,一直走到了办公室外长廊尽头二楼的无人楼道口处,我才停下了脚步,和夏圆圆互视着。 “这里可以了?王一生,有什么事就跟老师说,没什么可丢人的。看你的表情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夏圆圆看了看两旁,确定没人之后压低声音催我道。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夏老师。”我两手插袋,柔和地微笑着看着夏圆圆,然后在她关切的目光之下,我放缓了呼吸,眯起眼,集中注意力,对着夏圆圆使用了我的勾魂术: “夏老师,从现在开始,你要像学生服从老师的命令一样服从我的一切指令。我的命令,就是圣令。” 虽然心里带着一些愧疚之心,但是勾魂术已经开启,指令已经下达,我再取消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静静地看着这位教导了我将近一年的女班主任表情渐渐地变得茫然,双目失神,清瘦的脸颊缓缓变得放松,随即又很快恢复了清明之色。 “知道了,王一生。老师以后就听你的。”夏圆圆点点头,对着我这个亲手教导出来的惟命是从。 “真是抱歉了,夏老师。”虽然命令成功了,但是我却是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对自己的熟人使用勾魂术一样,充满了愧疚感和沉重感。 “夏老师,我要你亲自指定我当班长。然后帮我向团委递交学生会主席申请书。” 面对着夏圆圆,我下达了最终的指令。不管下面的人吵翻天,只要夏圆圆出面,所有的猜疑和质问,都将被打回嘴里,谁也不容反驳。 …… 五分钟后,夏圆圆和我回到了一教室,回到教室的第一时间,夏圆圆就走到了讲台前,开始和班上的同学解释我这么多天请假的原委,解释的原因自然是按照我之前安排好的说辞。就是我揭发高雪芹的恶行,高雪芹为了报复我的这一套说辞。 前面的说辞并没有引起班上同学的如何反响,因为在之前我就已经亲口解释了,真正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 “现在我有一件事要说一下,那就是关于我们班班长这个职位。刚才王一生亲自找我说,上次班干部选举的时候,邱德华因为支持他当班长,所以私下里改变了当班长的人的名单,所以上次选举时真正的班干部应该是邱德华才对。这件事呢,我考虑了一下,我想,虽然邱德华换了名单,但是他是把自己的机会给了王一生,而不是损害了别的同学的机会,所以也情有可原。错只是错在他没有主动承认。我想了想,觉得王一生能力也不差,虽然当上班长后知道邱德华的事还没主动承认这件事做错了,但是总的来说他不是大错。我呢,还是决定给王一生一次机会,让他再当一段时间的班长,大家来做监督。” 第315章 三百一十六 天生怪物 夏圆圆说这些话时神情严肃,和普通的老师没有任何的区别,就好像没有中我的勾魂术一般,但是只有我知道她说的这些台词完全就是按照我所设计好的台词在进行。 虽然夏圆圆的话引起了下方同学的不小骚动,但是毕竟她是班主任,一言九鼎,也没有人敢反抗,只能够面容深沉微微点头或是默默沉思,朝我投来不太信任之色。 我深吸了一口气,投给了夏圆圆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漫步走到了讲台的正中央,看着夏圆圆,道: “夏老师,谢谢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地珍惜。”然后我转头扫视着讲台桌下的全班同学,信誓旦旦地道: “同学们,对于我之前没有及时把当时班长这件事的真正原因说出来,我很对不起大家,但是就像夏老师说的,希望大家能够给我找个机会。我有信心,也有这个能力当好班长这个职位。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只要我当班长一天,我就能让我们班的综合测试成绩全校保持第一甚至全市第一!而且,我现在在这里给自己立下一个规定:不管是谁,只要班上有人任何一门课考试能够靠赢我,我这个班长的位子,就立刻让给他,我说话算数,这个保证从现在开始生效!” 一片哗然,如果说我之前道歉的话语显得低调而内疚的话,那么我最后的这一番话则是语锋一转,直接从最低的姿态跳升到了最高的姿态。 但是,我这话却绝不是无的放矢放空炮。 我能够放出这样的厥词,那是因为我有底气,也有这一份自信。更重要的是,我有勾魂术,而这也是我最大的底气来源。 “我反对,当班长又不是当学习委员,成绩并不是当上班长的唯一因素,王一生,你的成绩是很好,但是你以前没有当过班长,你的能力……我们不知道,怎么能选你呢?” 这么说的人是班上的副班长李佳雯,平日里在班上所有女生中,李佳雯是最认真严肃,同时也是最为死板而不苟言笑的女生,在某些方面,这个女人会出奇地苛刻。 我扫了李佳雯一眼,然后迅速地走下了讲台,一直走到了李佳雯面前,李佳雯不明所以地仰头看着我,两根长剑般的眉毛缩得紧紧,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在她的注视下,我笑了笑,然后随手从她的书桌上撩起了一本第八版的英汉《牛津词典》,别过头去,不看牛津词典,然后随手翻到了中间的某一页,接着,在全班同学的目光注视之下,我把牛津字典摊开在手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极快地扫了一遍,前后差不多花费了两秒的时间,然后我把牛津字典摆放到了李佳雯的手上,看着李佳雯道:“帮我对照一下452和453页的内容,如果我默写错上面的一句话,我立刻放弃班长这个职位。” 说着,我快步走到了讲台之上,拿起了一根不长不短的白粉笔,手袖挥舞,接着就笔走龙蛇,飞快地根据我的记忆,在黑板上哒哒哒哒地写下了牛津词典452到453页上e开头字母和中文翻译的内容,前前后后花费了我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整一块黑板都被我给写满了,就连一块最狭小的缝隙恐惧都没有剩下,那时我方才停下,转头,微微一笑,望着依然坐在座位上,目光不停地跳转在黑板、牛津词典和我的脸上的李佳雯,而在李佳雯的身边,已经围聚了不下十个学生,每个人都在拿我黑板上的书写内容和牛津词典上的内容比对参照,而越是比对,他们脸上的惊讶之色就越是强盛。 因为我知道,他们是找不出哪怕一个错字的。 “现在,大家觉得我的能力足以胜任班长这个职务了吗?”我放下粉笔,拍拍手上的粉尘,微笑着看着台下的众人。 台下,一片阒静。 半晌之后,才有一些带着震骇和不服气的细细声音钻入我的耳中。 “靠,变态……” “神童啊。” “真是个怪物……” “妖孽啊……” “这还是人吗?就算是激光扫描仪也不带这么快的……” “假的……不然他的大脑怎么构造的……” 各种惊疑而讶异的声音响起,而我则是会心一笑。 一秒钟阅览并且记住一页词典,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做到有时候一天就看几十上百本书。我最高的看书极限是一天看150本书,那是在本学期开学前的一个星期,那天我花了几万从书店买了三百本专业性极强的书,然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看了一天一夜的书,除了最基本的吃喝拉撒和看阿雪和妈,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因此一共看完了150本书,而且一字不差记在了脑海里。 而那,是在渡过第二劫之前。 我曾经问过狐仙,灵元金丹是否会开发人的大脑,让人的神经信号传递更快,讯息处理更为迅速,而狐仙给我的答案是: 不会。 灵元金丹并不会直接提高我的智力和记忆力,它做的只是滋润大脑,弥补我过去那些年因为家里贫穷,营养不足而没有能够开发的脑细胞。 仅此而已。 “王一生,你天生就是只怪物。” 那是当时狐仙对我的评价。 在班上甚至整个学校里,除了尉文龙,我自认为没有人能够在记忆力方面与我比肩。 我记得在和我交谈时,尉文龙说过,如果他真的认真点去记,也可以瞬间记住一页书,然后闭上眼睛在脑海里自行构建出书内容的三维立体图像,每个符号、每个细节、笔锋、笔画都清晰无比。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畸形的大脑带来的变态本事。 而且,更要命的是,尉文龙能够做到的并不单单是瞬间看书的本事,他还能够一边看书,记住其中内容,同时打开四个视频,听来自视频内四个电台的广播新闻,比如说美国n电台、加拿大cbs、澳大利亚abc广播等电台的广播,虽然听的时候会很嘈杂,但是听完之后,他的大脑却会自动把四个电台的内容分开重新组合成各成体系的新闻内容。那就是尉文龙的天赋。 尉文龙说过,对于他来说,同时分心做几件事的本事是必须掌握的,他还告诉过我,他的极限能力是可以同时用三台编程软件用vb、c++、sql三种方向性不同的计算机程序语言编写三个功能完全不同的程序,用一个双键盘和一个外接单键盘进行操控。 而且尉文龙还经常抱怨美国对中国的高科技产品禁止出口问题,说他的pc性能和处理速度都不行,内存也不够,加了几根内存条和外接硬盘也没用。 他屡次说他想要一个个人工作站,想要拥有很多高端列阵卡的服务器基站式电脑,还异想天开地说想要有巨型服务器,六十四核的未来派电脑,pb为单位的硬盘。就在最近他还几次提醒我说如果暑假去美国的话,希望能帮他去ib公司要几台未来派的超级电脑和大型服务器。 第317章 三百一十八 除了吃,我还会睡! 重返学校的第一天,我就累得够呛,回到家后,我打开了电视,刚打开电视台,我就看到了无锡市本地电视台上在播报着关于城南高中某个神童的新闻,我直接跳转了电视台,转到了一个关于加速度对于物体表微观层面变形描述的科普节目,才停了下来。 “哟呵,也成了小红人了?”两条腿极其风骚地并拢搭在沙发扶手上的狐仙用手背托着下颏,侧对着我,朱红色的唇角泛起了一丝清浅和颇为玩味的笑意。 “媒体的人耳朵就是多。”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呵,以你的那点小才干,这也是早晚的,不是么?”狐仙用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绕着她的一根黑发,轻佻地道。 “树大招风啊。”我再次叹了口气。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一看号码,是司伏见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司伏见的电话。因为这几天无锡市闹得满城风雨,所以司伏见每天都会抽出机会来给我汇报警局内的调查工作。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今天刚一接电话,司伏见就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 “上午九点,ss(国安部)第九局那边派了两名带着国安部签的特别搜查令的少校级特别调查员过来,调查最近关于无锡市黑道的信息。同时还有一名第九局人事处的少校过来希望我以干部交流的方式加入第九局从事境内外非法组织与间谍机构的侦查。” “不错啊,没想到国安部那边直接给你抛出了橄榄枝,司伏见,你的表现真的值得褒奖。”我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你可得牢牢抓在手心里。国安部一般不会对在职人员抛出橄榄枝,尤其是像你这样去过美国甚至进过fbi协助查案,做过犯罪心理学专家的人物,就算你现在放弃了美国那边的职位,但是你的简历还在。你能够被国安部的人看上,只能说明你的才能和表现的确是受到了那边的重视。” “算是一方面。进国安部只有四个途径,一条是公务员考试,二是干部交流,三是军转干部,四是社会普招。我算是属于第四种了。这一类的人员比例很少,我也算是一个罕见的例子了。 “而且呢,其实真要说抛橄榄枝的话,在几年前我在部队里时国安部那边就找过我一次。不过当时我没有同意,因为中国的体制问题,你懂的。”司伏见简单干爽地道。“国安部找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在icpo中国中心局当过顾问,看中了我的资历。另一部分是看中了我在美国工作过的身份。现在国安部反间谍和情报搜集需要一批有海外工作经验的人才,我也是碰上了时代的风口浪尖上。”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的确,司伏见,你的资历是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够被器重的敲门砖。但是政审的时候你要小心点,进国安部之前要从出生开始到现在一点不拉彻底的调查背景。如果解决不了就秘密给我需要控制的人物名单,我可以帮你铺路。”我点醒道。 “放心。我能够处理好呢。呵呵。”司伏见轻快地笑了笑,语气从容淡和,“真过不了这道门槛,我会给你发一份人员名单,附上他们的地址,就交给你处理了。” “知道就好。国安部的保密措施很严格,尤其是进了其中的核心圈子后没有七八年你是出不来的,这期间你会受到严格的监视和审查。全年无假日不说,就连任何形式的对外信息传递都被隔绝,别说是普通的手机,就是间谍用的通讯设备都会被屏蔽。此外平日里出门办事都有几人同行,想要秘密联系谁几乎不可能,所以你很长一段时间怕是都无法与我交流。前些年 我记得看到一则新闻说国安部的副部长助理被国安部内部设计策反,证明了是美国的间谍,最终落网。希望你能不步他的后尘。 “等到我去北京后,我会找机会亲自去一趟 北京海淀区的中央调查部大院控制里面几个人。想办法让你当上部长秘书,以后你会有很大机会成为国安部的高层,就算不是部长,副部长、政法高官,起码也让你当上一个局长。在局内工作期间,你要断绝任何与我的联系,直到监视你的人也被我控制成为我的人,你才可以重新与我联系。” “呵呵,不愧是你王一生,你考虑的很深远也很周详嘛。可惜,你说的大多都是一些外部资料能够得到的消息,真正的情况可并非如此,我对于世界先进的间谍和情报系统有非常清楚地了解,”司伏见祥和地笑着,“当然你知道的这些资料也足够你应付国安部的人了。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发展的。” 我的心渐渐沉了几分,道: “嗯。你是我最器重的人之一,你也是八部众情报收集部真正意义上的主管。你这枚钉子一旦打入了国安部,那么,将来八部众的道路将会坦荡很多。” “愿意为您效劳。”司伏见彬彬有礼地说道。 “好好干,司伏见。总有一天,世界会因为你而改变。”我沉着声鼓励了司伏见一句,然后挂断了和司伏见的联系。从今天开始,司伏见必须断开与我的一切联系,直到……他平步青云的那一天。 国安部,第九局,是负责间谍侦查与国内反动组织的监控,对于我来说……有着超凡的意义。 挂断电话后,我重重地送了口气,把手机丢在一边,轻轻架起二郎腿,两只手平开,搭在沙发的靠背沿上,仰头望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轻轻喘息。 “良裘非一狐之腋,看样子,你撒的种子要在四处生根发芽了。”狐仙在一旁嫣嫣然地说道。“朝夕相处的亲妹妹才刚走几天,母亲的尸骨在下面未寒就能应对这般复杂的局面。王一生,你真不是扶不上墙的懒狗。” “别卖老俏。”我看也不看狐仙,打断了她的废话。 狐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怫然之色,用玉珠落玉盘的美音嗔骂道: “呵,小嘴皮子又开始犯硬了。小心你的敌手蜻蜓撼石柱,越撼越坚。现在选择贫家过日子还来得及,到时候破船沉在死沟头没得救了可别懊悔。” “你这算是在试探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告诉我有帝王命让我沿着这条路子走下去的。”我瞄了狐仙一眼,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讨人嫌,活千年;逗人爱,死得快’这句俗语是多么正确了。你能够活到现在,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嘛。” 狐仙有来言,我也有去语,在我的言语刺激之下,狐仙的玉脸越拉越长,一张美丽的女人脸从原先的笑骂从汝姿态几乎拉成还原成了正宗的带着愠色的白狐脸,她丢过来一个枕头,咬着银牙着骂道: “可信我拆了你嘴皮子,王一生?” “信。”我懒洋洋地道,背靠在沙发上,却没有看狐仙一眼。“不过在那之前能麻烦你去做一顿晚饭可好?我很饿,也很累。貌似你进了我家大门后就没有碰过铁锅,拜托,偶尔帮我做一顿饭行不?牛耕田,马吃谷,这样很不公平。” “我不是你御用的厨头师傅。”狐仙冷冷地道。 “可你至少也得想想你一个月的伙食费开销要多少,都足够养活十头大白猪了。”我抱怨道。“有时候我想问你个简单的生理问题:除了吃,你还会做什么?” “一张嘴真是磨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狐仙面有愠色地道,随即狐仙也不多语,直接从沙发上爬起了身,一头黑丝落地,她那件单薄的布质丝裙把连内衣都没有穿的曼妙女性胴体勾勒地秋毫毕现,白里透嫩的肌肤被丝滑的丝裙包裹着,腰身与腋下的曲线都完全贴合,如同第二层皮肤,尤其是领口下方的吊带与胸口接合处,因为没有戴上文胸,一对圆硕的雪白玉女美峰大半个都裸露在空气中,单是轻飘飘的惊鸿一瞥就足以让任何男人的理性瞬间崩溃,然后急速转化为血脉贲张的欲望与邪念。 我本以为狐仙这个女人终于善心大发要下一回厨了,正打算烧高香拜佛,只可惜这个女人却是一言不发,直接抱着沙发的抱枕,然后径直走回了卧室,二话不说就锁上了门,把我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大厅里兀自咋舌。 沉思良久良久良久……我都没有想到答案,直到我进了厨房的大门,花了三十分钟做好了饭菜喊狐仙却不听到应答时,我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 除了吃,我还会睡! 第318章 三百一十九 荣氏企业 接下来的几天,我算是过上了比较稳定的生活。或者说,相对之前出生入死、每一分每一秒都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日子,接下来的日子我要正常多了。 很顺利的,因为夏圆圆这个尖子班班主任的极力推荐,我的学生会主席申请书通过了审核,在我返校后的第三天,我获得了学生会主席这个名号。 如果尉文龙和金娜还在的话,或许我多少会有点自豪感,但是此刻他们都已经离开学校,只留下了两个空荡荡座位,当我坐上学生会主席这个位子时,除了空虚,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突然想到了狐仙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 “等你有朝一日登上了顶峰,你会发现,那里除了空寂,什么也没有。” 那句话不知道为何在一段时间里整日都萦绕在我的耳里,而且越是想,就越是心寒,越是让我心惊胆战,虽然王者孤独的道理千古以来都未曾改变,世人皆知,但是当我对此真正多了一层体会,却是在高雪芹、金娜和尉文龙陆续离开之后。 当敌人、喜欢过我的女生和至交的好友都相继离开身边时,剩下的那种感觉叫孤独,即便你被无数双崇拜与敬仰的目光注视着,你也不会再露出一丝丝的微笑。 不知情的人会称之为上位者气质,有过经历的人会称之为成熟,而年长者,则会称之为沧桑。 到了这一步,我倒是有些同情起狐仙了。对于她来说,在过往的无尽岁月里,悲欢离合喜怒哀惧又经历了多少?能够活到今天,这个女人也真的不容易。 当上学生会主席这个位子,对我的生活可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高中的学生会主席不比大学,不过是团委下面的一把受指挥的枪杆子而已,除了每周二一次的学生代表例会,在有活动时策划住持活动方案,比如出板报和帮助消防编订《城南高中进出校门管理规定》,最占用时间的就是填写工作计划,但是对于已经能够随意撰写命令、议案、决定、指示、公告、通告、通知、通报、报告、请示、批复、函、会议纪要十三种类型公文的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我的生活还算平淡。 这样的平淡自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就在一周以后,我与尉文龙事先商议好的计划终于摆上了日程。 4月24日,这是我与尉文龙计划正式拉开序幕的第一天。 4月24日晚上,我的家门被敲响了,进来的人是背着电脑包的尉文龙,看到他,我也不客气什么,直接请他进了门。 尉文龙对我点头示意,然后又看了一眼躺在沙发睡衣肆意上的狐仙。 “不用管那个女人,随便坐。”我对尉文龙说道。 尉文龙非常介意地看了狐仙一眼,最后还是在大厅的茶几前坐了下来,从电脑包中取出了一台笨重的k29 i7笔记本摆放在茶几上,插好电源,然后二话不说就翻开了电脑盖,开机,之后就从隐藏加密文件夹中调出了一个excel文件。 “这几天我查询了江苏省的企业名录,并画出了排名前三十的民企与投资机构收益比例波动曲线,无锡市及临近城市,像是苏州市等城市里可以拉拢的投资集团或者企业,我都用下划线指示出了。一生,你看看哪些是可以拉到我们阵营为我们提供第一桶金的。如果在无锡市能够拉到投资方,就不需要去上海证券交易所拉入了,证券所人太杂,容易曝光你的身份。” “嗯。我看看。”我思忖了一阵,然后给尉文龙泡了一杯煮沸的青茶,递给他,然后在尉文龙身边坐下身来,一手托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尉文龙提供的企业名录信息。 “按照我的计算,是要在接下来的证券投资方案中,拉到一个或者一批有财力的投资家,在网络概念股中投入10个亿的资金,大肆购买包括蓝盾股份和启明星辰等十一家网络概念股的股份,然后在接下来的方案实施之后,这十一家网络概念股股份公司的a股都会大幅度上涨,甚至涨停,在那之后就迅速抛售股份,把得利分成之后打入我们的账户,我们就能够得到第一桶金,数目应该不会小。我的预计是在四千万到五千万之间。”尉文龙轻轻抿了一口我递给他的冒着热气的青茶,道。 “嗯……这些是事先商量好的不是么?我看看有哪些企业集团比较适合,必须资金雄厚,流动资金周转方便,而且董事长个人资产雄厚,还能够在董事会和股东大会上都说得上话的……” 我扫视着尉文龙的excel文档里的无锡市三十家排名靠前的大型企业和集团。 排名第一的是苏州的荣氏贸易企业。 “荣氏……”看到赫然在目的荣氏集团,我的瞳孔微微收缩了。 “不错,荣氏企业。或者说是香港荣氏集团在无锡的分公司。”尉文龙在一旁道,“这是必然的不是么。无锡的老地主毕竟是荣家,虽然荣氏集团目前主要在香港发展,但是无锡市不少的实业公司依旧和荣氏集团有很深的渊源。目前荣氏已经到了第四代,前三代发展起初可以,荣毅仁还是副主席,只是到荣智健就不行了。09年的中信泰富亏损了百亿,荣智健资产从30亿美元缩水到75亿,要不是中信泰富的母公司中信集团出资救火,恐怕中信泰富早已倒闭,而中信集团的后台还是中信银行这根杆子,中信银行的后台则是财政部和央行,荣智健灰溜溜下台,到了第四代荣明芳更是一亏再亏,直接亏损155亿。作为荣家正统继承人的第四代有点虎头蛇尾,但是当年荣氏三兄弟打下的江山还在,荣智健在中信泰富中亏损,但是荣氏家族毕竟人才济济,旗下还有江南大学、无锡公益工商中学、上海中国纺织染工程补学校等专科学校为其提供人才,整体实力还是很强大。” “现在无锡市的荣氏企业是包括中信泰富在内的荣氏集团投资控股的,上海与无锡是荣氏在国内投资的两个‘点’,现金在房地产和金融业的投资也颇为显着。” “现在无锡市的荣氏企业董事长是荣文杰,不是荣家正统继承人,但也是荣家后代,他是中信泰富的十位董事之一。他在无锡市太湖新城也做房地产开发。” “嗯……”听着尉文龙头头是道的分析,我连连点头,但也连连皱眉,“如果荣文杰不是荣氏集团的董事长的话,想要像母公司调动资金可不容易啊。” “不,荣文杰手里头有足够的私人资产,不需要动用公司的资金,我估计能调动的资产不下于10个亿。” “这样倒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我点点头,然后继续顺着企业名录看了下去,接下去的一些企业,也都是无锡市赫赫有名的大型民企或者集团,比如江苏法尔胜泓集团有限公司、远东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等等。这些企业集团在无锡市,都是能够影响地方经济发展的大势力。 第319章 三百二十 入侵 “都是声名远播的大型企业集团,而且都在房地产和金融领域有所踏足。每个集团都是副董事长五指难叔、常务董事排队排,独立董事一箩筐的存在。”我轻轻地用牙齿嗑咬着拇指指甲,表情渐渐凝重了几分。 “五月一号快要到了,在那之前必须要尽快采取动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到一周。”我有些忧心忡忡地道,随即目光继续在尉文龙给我的企业名录上查看各大企业董事会的资料,这些资料并不详细,毕竟每个公司的董事身份多少都会将其核心资料保密。 尉文龙看了我一眼,棕色的虹膜闪过一圈光亮,他平和地说道: “现在拿到第一桶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生。至少要拉到10个亿以上的投资,那样才能够得到足够多的注册资金和运行资金。不然我们以后的计划也无法推行下去。” “今晚就行动。”我眯起眼道,“情况刻不容缓。因为各个企业集团都不可能完全透露企业的内部信息,包括真实的财务报表细节和全部的投资项目。所以必须等见到企业的带头人和高官才能够掌握更确切的详情。” “……也对。”尉文龙反复扫视了笔记本电脑上的企业名录与各大企业的收支曲线图后,还是同意了我的想法。“你选择哪个集团先下手?” “就荣氏企业。”我看了看excel表格中的无锡荣氏企业今年的投资与收支折线图后,道,“荣氏企业原先只做实业的,但是这些年荣氏企业已经开始做一些风险投资项目。房地产和金融上的投资比例明显上升。而且我也很想会会这位被宋道明称为二十八大家族之一的荣氏家族的后人的庐山真面目到底如何。如果不出岔子,或许一个荣文杰就能够让我们的计划走上正轨。” 尉文龙极其认真而严肃地看着我,道:“问题是,我还没有查到荣文杰的动向。我只知道他在无锡市西郊有一幢占地10亩的私人花园别墅,好像有一辆红色的敞篷兰博基尼aventado,还配有一个私人的马场,听说他还养了两匹冠军级的名马。但是像这样高调的人物未必会整天闷在自己的窝里头,平日里与名流人士的交流应酬不会少,只怕他已经去外地或者俱乐部会所等场所,到头来空跑一趟。” 我闭目思忖了一阵,最后缓缓开口,吐出一口浊气,道: “不管怎么说先去别墅看看。大不了被当做私闯民宅赶出来,也没人能够怪罪我们什么。荣文杰就算再忙,也不可能独居。他不在,他的妻子,子女或者管家、保卫乃至情人可能不在么?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穿针引线,我们就能够知道荣文杰的动向。而且荣文杰不是什么黑道枭雄,没必要同时在十几处私人会所、酒店之类的地方不停改换自己的住处。” 尉文龙眼珠子动了动,最后也是迟缓地点了点头。 “那就去看看。” “走。” 说着,我握住了尉文龙的手,把尉文龙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乍一看,尉文龙依旧是一副病怏怏无精打采风吹欲倒的模样,头发蓬乱,面颊清瘦,但是一双雪亮如刃的眼睛却是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彩。 显然,对于接下来的疯狂举动,他也是万分的感到兴奋。尉文龙是个不喜欢把内心情绪表达在外的男人,但是他的内心实际上比谁都更复杂和精细。 和尉文龙对视了片刻,尉文龙才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对着躺在沙发上的狐仙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道: “嗨,你好。” 斜躺在沙发上的狐仙顿时两眼发直,张口结舌。 不等狐仙说半句话,尉文龙就转过了头,缩回握着我的掌心的手,收起了茶几上的笔记本塞回电脑包内,示意与我一同出门行动。 这一次的行动,还是有史以来我第一次和尉文龙联合行动。 “走。” 之前,不论是张国华案件,还是玉祁酒厂或是梁溪饭店的案件,都是我一个人独自行动,就算有我控制的帮手,比如司伏见之类的人物,但是却都并不能完全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伙,而这一次,却是我真正意义上和尉文龙的一同行动。 意义非同凡响。 出门前,我偶然侧耳,冥冥中似乎听到狐仙轻轻地念叨了一句: “帝王命~~劳碌命啊~” 我身形一滞,随后关上了家门,没有回头看躺在沙发上的狐仙是如何的风姿撩人、风情万种。 所谓的无锡市西郊其实指的是无锡市的滨湖区以北的荣巷一带,在荣巷西侧尽头的梅园横山风景区的钱荣路1号,有一幢占地面积极大的别墅,别墅采用欧式复古风格,类似缩小版的城堡,尖顶拱窗,彩窗将别墅内的光线分化成七彩之色,别墅豪华而庞大,细节处却又显得简约,线条简洁,没有如中国古代宫殿玉宇那般着重色调的华丽与曲线的柔美,别墅四周是一个巨大而幽静的花园,花园的周围有尖锐严密的栅栏门与道隔离,门口还有一个独立的保安室,栅栏门的内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和尉文龙打的在钱荣路停了下来,然后下车径直走到了荣文杰别墅的门口。 如果按照正常的工作制度来估计,荣氏企业的高层与员工都早已下班了,此刻如果荣文杰没有出门的话,那么应该在自己家里或者外出应酬又或者是有特别的夜间活动。只是考虑到荣文杰四十多岁的年纪,多半已经过了风流倜傥、纵欲狂欢的时段,这样的人物会开始考虑自己的健康和保养,平日生活起居都会相对规律与稳定。 所以尉文龙推测,荣文杰在家的可能性,有五成以上。如果他不在,那也就只能算我和尉文龙的运气差了。 “门关着。”我和尉文龙走到了别墅的大门之外,遥遥地望着别墅内的景象,道。 “但是别墅内的灯亮着,一共有两盏,两盏都是二层。二层有三个主窗三台中央空调的外机,所以可以判断有三个房间。荣氏夫妻必然同住一个卧室,剩下的一个卧室可能是子女的住房,或者书房,再或者就是保姆的住房。现在亮了两盏灯,荣文杰在家的可能性在三分之二以上。可以考虑闯入了。” 第320章 三百二十一 荣文杰 不得不说别墅设立一个保安室是非常多余的举动,如果别墅内直接配上警报系统的话完全就不需要什么保卫,看来这别墅的主人荣文杰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如果平日里没得罪人,也犯不着在自己的别墅配备保卫。 “不过因为有保安,所以进别墅倒也简单了,不然还得想个法子翻墙进门才行。”尉文龙双数插袋,边沿压得极低的斗篷压住了他那蓬松杂乱的长发。 “嗯,直接让保卫开门就行了。”我微微一笑,然后径直朝着别墅大门的方向走去,走到如剑锋林立般伫立着的大铁门前,我直接敲响了铁门。 我没有按铁门上的门铃,因为铁门上有监控摄像头,如果是纯粹按门铃的话,别墅内的屋主人也能够通过内置的录像看见,而如果只敲门的话,则在门口保卫室的保卫会第一时间出来,那样就可以放行让我和尉文龙进屋去。 果不其然,在我敲了半分钟的门后,门左侧的保卫室内,一名身材匀硕、猿臂蜂腰的中年男子从保卫室内走了出来,腰间佩戴着一柄警用电击棍。 “谁?”保卫粗声粗气地租到别墅的大门前,看到我和尉文龙两名陌生的青年,眼中同时掠过了警惕与放松之色。警惕是因为我们是陌生人,而放松则是因为我们的外表只是学生,显然在保卫的眼里我们并不能够威胁到他什么。 看到保卫,我也不废话,在目光和他对接的那一刻我就直接使用了勾魂术,道: “接下来,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要服从我。” “是。”保卫迅速被我控制,朝我走来,脸上的警惕防范之色顿然全消。 “回答我的问题:荣文杰在里面没?”我问道。 “在。” “除了荣文杰,屋里还有哪些人?”我问道。 “还有太太赵灵禅,和荣文杰的女儿荣明馨两个人。”保卫如实回答道。 “他们的房间是哪几个?”我迅速追问道。 “荣文杰和赵灵禅的卧室是西面第一扇窗,荣明馨的房间是东面靠窗的那个房间。” “中间的房间是什么?保姆居住的客卧?”我问道。 “不是,那是荣文杰的藏书室,里面藏了荣文杰平日搜集的珍藏版书籍和一些古玩。”保卫如实回答道。 “是吗,原来还是个收藏家。荣文杰的品味还挺高的,屋内有什么样的警报系统?”警报系统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自然要问个明白。 “院内有一套报警探测装备,这是最严密的,如果有人穿过第一道防线的盲区,那么在二楼房檐下四面还安装了四鉴探测器。” “防卫系统能力如何?”我又追问道。 “采用精密差分菲涅尔透镜技术,形成三维探测保护区,视角很大,灵敏度很高不会误报。摄像头是四源防遮挡的微波头,能运算出物体的体积、运动速度,精确度很高。屋内还有一台st--3家用警报主机,算是现在最先进的警报主机了。” “能够关掉监控器吗?” “不能,监控器是设置分级密码的,我的权限不够。想要破解密码只有主人亲自解除或者异地的保卫公司远程遥控破解。” “那切断监控头的电线怎样?” “也不行,要是你切断了监控摄像头的线路,警报系统就会直接启动,警察会第一时间到。”保卫毫不含糊地回答道。 “还真是严密的警报系统啊。”我感慨了一声。“知道了。给我们开门。”我默默把保卫提供的资料全都记在脑海之中,然后命令保卫开门。 “真是好用的妖术啊。”亲眼见证了我使用勾魂术的全过程,手里提着一包红枣的尉文龙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关键是要熟练使用啊,而且知道使用对象的警戒系统。如果不留意警报系统的话,用一次勾魂术就直接落网了。像这一次荣文杰家里的警报系统,也算是我遭遇过的警报系统中最严密的。” “警报系统,是勾魂术的最大克星。”尉文龙悠悠然叹息道。 “的确可以这么说。如今的中国不同往前,各大街道要道都有监控摄像头,中国政府每年花在街道摄像头等维稳项目上的经费比军费还要高。监控摄像头是每一次行动都必须要注意的。无论是逃亡或是暗杀,都必须极其注意。稍一不慎被街道监控摄像头捕捉到就会功亏一篑,而且勾魂术也可能会暴露。所以每一次行动之前我都会尽量选择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街道,而且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事先关闭监控系统或者直接破坏。” 我一边和尉文龙说着,一边推开了被保卫开锁的别墅大门,然后缓步走入了其中,尉文龙紧跟而入,然后在身后关上了门。 无论是哪一次的行动,我都会事先研究行动地点的建筑结构和警报系统,比如说银乐迪,比如说兰桂坊酒,比如说无锡市公安总局,比如梁溪饭店案件,每一次行动之前,我都会调查和了解作案地点的地形、安保措施、警报系统,在一切都调查清楚后再实施,如此才能够最大限度制造调查人员的视觉盲点。 “前面带路,带我们进去。” 进入大门后,我直接让保卫带着我和尉文龙进入了别墅。有保卫带头,哪怕荣文杰看到我和尉文龙,也不会第一时间报警,那样我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使用勾魂术。 在保卫的带领之下,我和尉文龙顺利地穿过了呗监控摄像头严密监控的花园和别墅外围,一直进入了别墅的内部。别墅内都安装着红外线感应灯,随着我们的进入,别墅内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灯火通明。 保卫在前带头,沿着旋转扶梯一路向上,很轻松我和尉文龙就入了二层的玄关,在玄关的中部是一间面积80平米左右的大书房,书房的拉门敞开着,书房内古香古色,书香墨韵,在书房尽头是一幅赵佶的《万岁山珍禽图》,另一旁还有一幅 王羲之的《会稽山龙虎帖》,当然不是真迹。在书房的东西双交还各有一个云龙纹盖罐和一对金丝金胎凤尾尊。书画不是真迹,但是瓷器与景泰蓝却是货真价实的能进博物馆展示的古器。 一名穿着简约朴素褐色宽袖长衣、后梳中长发中年男子正站在一张大气典雅的红色花梨木桌前,背对着门口,桌面上四宝齐备,书房的两侧则是用乌木制成的积层式书架,书架上罗列着精装本、线装本、硬壳本等大部头的古籍作品。 粗略一扫,我就在书架中看到了十二本黄金《新约圣经》,唐寅的三册《仕女》、《山水》、《花鸟》,《十五家词》、《珂雪词》、《五代诗话》、《册府元龟》、《太平御览》和一整套的《文苑英华》,貌似是抄本。除此以外还有《古希腊史》、《欧洲历史地理》和《罗马史》等基础的欧洲大陆历史书籍。 看得出来,这位书房的屋主人荣文杰不单单是一名古玩爱好家,同时也是一名颇有学识修养的半学者式典藏家。 商界与文学界是难以相交的两条平行线,一位身价数十亿、每天过手资金过七位数的巨富能够在家中有如此丰厚的古籍典藏,已经颇为难得。当然,也并不排除这些典藏只不过是用来粉饰门面摆给外人以现腹中墨水的装饰物。 走到门口时,我特意加大了踩地声,想引起书房中的荣文杰的注意。只是,明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站在书桌前的荣文杰依旧不为所动,手头边上是一个砚台,荣文杰正垂首挥臂,舞动着苍劲的手臂上的一枝羊毫毛笔,他正笔走龙蛇般在桌几上的一张熟纸上奋疾地书写着什么,笔势飞舒健放,鸾翔凤翥。 我再次用鞋尖重重地踩了两下地面,荣文杰依旧不为所动,一直到数秒后,他的手臂猛然一拉,如同挥舞宝剑一般朝着一侧拉直,方才直起身来。 但是依旧背对着我所站立的门口方向。 “李华,明天开始你可以开着你的那辆大众离开了。”沉邃稳重的声音从背对着我的男子身上缓缓传出,带着几分的气恼,几分的严穆。 李华指的自然便是荣文杰别墅的保卫了。此刻他正站在我的身旁,岿然不动。 “我说过,不向我报告,没我的准许,谁都不准进入我的别墅。你破了这个规矩。” 李华依旧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面对着荣文杰,因为我的勾魂术神态显得无比诡异。 似乎是因为没有听到李华的回应,背对着我的荣文杰多少感到有些讶异,但是他的目光依旧落在书桌的熟纸上,不动分毫,稳重地道: “剩下的两个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来头。但是任何人想要进我家都要事先预约。你们没走这条程序,已经说明了你们的底细来路。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我劝你们十分钟之内离开我这个地方。不然,别怪我没给你们这个机会。” 第321章 三百二十二 屈服 “真不愧是荣家的后人,怎么都不是善于之辈。荣先生,晚辈失礼了。”我淡然一笑,心里却是暗暗佩服这个荣文杰。 显然他刚才就从室内的监控主机看到了我和尉文龙进别墅,所以第一时间报了警,能够在这种时刻依然不动如山,镇定自若,这荣文杰也真不愧是无锡市领头企业的头羊。 “你们还剩下不到九分钟。”荣文杰背对着我,淡漠地道,丝毫没有在乎我无关痛痒的无聊赏赞。 “好。那就直接点。荣先生,其实我本来多少还是带着点诚意来谈判的,但是现在看来我们的谈判连开场都很困难进行下去。” 我弹了个响指,指着荣文杰,对着一旁叫李华的保卫道: “拿下你的老主子。” “好。” 李华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听到我的命令,李华立刻几个健步如风一般行走上前,朝着站在书桌前的荣文杰冲去。李华毕竟是保卫出身,而且从他的体格与极其稳健的步姿来看,他极有可能还是部队里退休出来的。 “要造反么,李华?”站在书桌前的荣文杰听到了李华的应承声,一道略带着威严的怒声响起,只是不等荣文杰说什么,李华已经从后方贴近了他的身躯,粗壮有力的右臂快如闪电般探出,准确无比地扣住了荣文杰的右肩肩胛骨,然后用力向后一掰,只听得咔一声与一道略带阴沉和愤怒的呻吟声,荣文杰整个身躯都被向右后方后仰,与此同时李华左腿膝盖一曲,小腿与大腿折成九十度,膝盖头如同铁锤一般重重地撞击在了荣文杰的膝盖后面的腿窝处,荣文杰左腿顿时向前一曲,整个人失去重心,很轻松就被李华给按在了地上,然后李华姿势微微调整,迅速地绕到了荣文杰的正后方,两只手死死勒住了荣文杰的脖颈,让荣文杰无法发出呼救的声音。 电光火石之间,荣文杰就被自己的手下李华给轻易压制。 “做得好,让他对着我。”我对于李华的表现颇为的赞赏,在我见过的保安里,李华算是作为出色的,比起宋道明的巧妙,李华的格斗技巧更加的快、很、准,目的性很强,也因此才能够轻易制服荣文杰。 真要比格斗能力,恐怕也就只有那个黑人和宋道明能够稳胜过李华一头。可以想象荣文杰请这名保卫肯定下了不小的血本。 面赤如血的荣文杰被李华强行扭转了过来,正对着我,一对看似普通但是布满了威严与愤恨的老脸似乎能够喷射出火蛇来。 “抱歉了,荣先生,其实我想用更守礼节的方式来沟通的。”我一步一步朝着荣文杰走近,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眼中集中了我的注意力,我把我的焦距全部集中在了荣文杰的瞳仁深处,然后就要启动勾魂术。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 “你们要对我爸做什么!?”一道清悦的女声响起,来自我的身后,这个声音让我注意力一个不集中,中断了勾魂术。 我皱眉转头,却看到书房的门口,一个留着齐下颏短发,穿着白色睡衣的女生正面色惊恐地举着一把可笑的水果刀,威胁似的指着我和尉文龙等人,双目瞪得圆圆大大,放射出的止不住惊恐。 而在女生的后方,则是一个容貌不算绝美,但是气质成熟富有韵味,留着bobo头的中年女子,中年女子面色铁青、瑟瑟发抖地看着我们几人,比她女儿更可笑的是,这个女人的手里举着一个金属畚斗。 女孩看看我,又看看他那被按在地上的老爸,满脸的不敢置信,但是最后她还是鼓着勇气喊了出来: “李华,你干嘛,我爸怎么了?为什么你要帮这些外人对付他?你到底干什么的?”为了壮胆,女孩扯着嗓子拉大了嗓门喊着,但是声音里免不了有些颤抖。 “馨馨,别乱说话。”最后还是荣文杰的妻子识大体,她直接拉过了女儿,捂住了她女儿的嘴,然后脸上堆起了看似和善实则试探与忐忑之色,温言细语地道: “啊呀,我说啊,李华,你这是干什么?我老公从来没有亏待你,你为什么……和这些小伙子这么对我老公呢?大家有话,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呗。是上次奖金的事吗,是不是为了上次花园改建的事啊,那些事不算什么大事情嘛,只要是钱可以解决的事,都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说嘛。干嘛这么冲动对不对?” 荣文杰的妻子赵灵禅显然是想要缓和一些气氛,但是奈何起效不大。在得知了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这一前提条件,赵灵禅无论说什么对我来说都不过是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罢了。 看到门口的母女,我也不废话,微微释了一口气,直视着两人,道: “从现在起,乖乖听从我的命令。” 随着勾魂术的施展,赵灵禅与荣明馨两人的眼眸深处的那一汪水潭,瞬间凝结成为了坚固的冰块,转而那层坚冰又迅速地融化,变回了正常的水潭。 而就在这水潭凝结又融化的过程中,勾魂术,起作用了。 “麻烦还真不少。”我苦笑着对站在门口的尉文龙道。 “是啊。”尉文龙有些头疼地道。 我转头,重新望向了跪在地上被李华牵制住的荣文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双不敢置信的眼睛,道: “荣先生,抱歉了,你也好好听从我的命令。” 荣文杰的目光中闪烁着的抗拒之色迅速黯淡了下去,转而变成了顺应之色。 “放开他,李华。”我淡淡地道。 荣文杰已经降服,李华也很自然地放开了他,然后默默地站在一边守候着。 “你们两个,去把赶来的警察打发走。”我转头看着杵在房门口的赵灵禅与荣明馨母女俩,吩咐道。 “好。”一对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母女丝毫不加违抗,撇下自己的丈夫,转身就按照我的要求下楼去了。 “一次又占去了四个名额。这样的消耗可不明智。”尉文龙在我的一旁提醒道,“如果你的名额无限倒还好说。但是现在只有九十九人,如果每次都需要占去这样数量的名额,可经不起消耗。” “没办法。人毕竟是群居生物,想要找到单独的机会用勾魂术不太现实。”我感慨道。 “那也得尽量想办法,”尉文龙皱眉道,“你这一次对荣文杰一家子用勾魂术他们都记住了我们的脸,摄像头也拍下了我们的面容。如果日后解除了他们身上的勾魂术,我们必然会遭殃。” 第322章 三百二十三 到手 “没办法,尽量迟些再解除。以后再有类似的举动还是戴上面具。以往的行动我都有the one面具,但是最近the one刚死,我不希望类似的人物再露面。所以尽量避免不用。”我摇摇头道,“其实主要是我没想到荣文杰的直觉这么强烈,如果我能够稍微跟他谈上几句让他放松警惕的话,也不至于这么紧张。算了,直入主题,先把大计划运转起来再说。” 我转身走到了站在一旁不住喘息的荣文杰,荣文杰静静地站立着,之前脸上显露出的领导者才能有的风范气韵荡然无存,剩下的就只有等候发落的顺从。 “荣文杰,告诉我无锡荣氏企业最近的收益状况,负债情况、投资主业、企业资产评估项目信息、股份发行信息,还有你个人资产情况。” 我毫不客气地道。 荣文杰点点头,上前来一步,站在我能够听得最清楚的地方,眼中露出了回忆思索之色,然后开口开始讲述: “我的公司这几年运营状况自然良好。虽然也有几次跌宕,但是总体来说,连续五年来的公司收益都在百分之二十以上,去年因为经济复苏更是达到了百分之四十三的收益。利润是15个亿。” ` “负债情况目前没有长期负债,而且负债额度不大,风险很低。” “是吗,看来企业的发展情况比较稳定。继续说。”我点点头道。 荣文杰继续向我汇报着: “至于投资主业,这些年我们公司主要的投资项目很大比例还是旧业,就是面粉厂和棉纺厂。但是因为金融危机后,国外订购减少,国内市场内需还没跟上,所以我们也开始把资金倾斜到了其他方面的投资项目上,有太湖新城的房地产建设,也有晶硅太阳能这一类电子产品、燃油系统之类的机械产品投资,但是不是比例不到百分之十。证券投资也有,但不是主业,在山西太原三个大型煤矿投了41个亿。” 听到荣文杰的汇报,站在我身后的尉文龙忍不住插嘴道: “贵族期。”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道: “不错,贵族期。” 所谓的贵族期是企业生命周期理论的相关学者爱迪兹提出的企业生命周期理论,爱迪兹把企业的发展分为了孕育期、婴儿期、学步期、青春期、盛年期、贵族期、官僚化早期、官僚期和死亡。其中最理想的是盛年期,这时企业的经营规模持续增长定型,业务稳定,价值观、组织结构、办事程序、规章制度和领导机制都极其完备,企业收效蒸蒸日上,边际收入与边际利润提高到了最佳水平,而贵族期则是企业老化的第一个阶段,这个阶段的企业面临投资转型,需要重新启动发展线。 根据格瑞纳在1972年《哈佛商业评论》上发表的文章,贵族期的企业需要通过创新与转型来提高收益,开出新的发展曲线,不然只会重演项目单一的底特律悲剧。 “至于企业的总资产评估,包括货币资金、短期投资、应收票据、账款和存货统计,我们无锡荣氏企业的总资产不下三百亿。但是你知道市值这个东西不好计算,流动资金很大,而且公司的影响力和人脉信息本身也是无形资产,每天都有变动,不可能很精确,我只能说我们公司的总资产在305亿到330亿的区间值之间变动。” 我无奈地看着尉文龙道: “文龙,和你之前的荣氏企业资产项目评估出入很大。你的评估值是百亿,现在整整高了两倍。” “没办法。企业内部资料就是最专业的资产评估人员也未必能够精确评估,企业的产权证明、账簿、合同、投资协议、财务报表,每一关都有可能做手脚,而且对无效资产的评估界定也很模糊,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无可奈何。”尉文龙揉了揉眉角,道。“网上的企业资产曝光大多可信度要大打折扣,你知道根据康青的信息理解漏斗图,只有企业高层才能100完全掌握企业信息,到副总经理级别就只有66了。虽然上市公司的股份相对透明,但是这种透明只限于公司发行的股份,对于公司资产的未发行部分,就难说了。上市公司隐瞒投资信息这种事,也是很常有的。” 尉文龙定定地直视着我,棕色的眼睛里是一片虚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但是现在问题不大了。荣氏企业的一把手就在我们面前,没有什么信息是掏不出来的。”我走到了荣文杰的面前,平视着他,道: “继续说。“ 荣文杰道: “我们的上市股份是98个亿,目前我的个人账户里有36个亿,分了七家私人银行存款,其中三家在美国,一家在澳大利亚,一家是工行,还有两家是华夏银行和上海银行。除了澳大利亚银行,剩下的都是活期,随时可以调动。” “果然财大气粗,直接省略了亿之后的数字。”我咧嘴一笑,然后看着荣文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呢,不会直接让你转钱的,我没那么大胃口,但是我要借你这个壳来投资,去投资几家证券公司。而且包赚不赔、只是万一出了问题,风险就需要你来承担了。当然,如果盈利了,那么,我会分你十分之一的分红,不会亏待你这位巨头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中取出了一张写着我前几天开通的银行账户的纸,递给了荣文杰,道: “两天之内,在开盘之前,带上你的身份证明,去你的私人银行账户,把你资金账户上的钱汇款10亿到我这个账户上。” “有数了。”荣文杰接过了我递给他的纸片,看了一眼,然后表示了然。 “这就行。我会帮你好好利用那笔资金做证券的,得到的利润会分一成给你。”我给荣文杰的银行账户是我用假的身份证开的,而假的身份证则是用我几个月前造假的户口本做的,上面的名字显示是“王甘木”,甘木的意思是某,暗示上面的账户是王某。 在过去的半个月时间里,我利用这个假的账户,开设了一个a股证券账户,账户的名称自然也是王甘木,银行账户与证券账户是完全绑定的,只要荣文杰去银行柜台,通过人工审核后把他的钱汇款到我的账户上,那么我的证券账户就能够直接收到20个亿的资金,而那20个亿的资金,我可以随意挥霍。就算银行查出问题,警方也永远找不到那个叫“王甘木”的人物。 因为,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当然,如果我用那笔钱做股票赚了,那么我会把本金和一部分红利返还给荣文杰,荣文杰不但没有损失,而且还能够得到一小笔的分红。 而我,事实上就是在做非法的私募了。 本来如果荣文杰的私人资金转移没那么容易的话,根据我和尉文龙的筹划,还需要多拉几家企业董事长一起入股才行,但是现在看来,荣家的资金比尉文龙计算的还要雄厚,只需要一个荣文杰就能够实现我和尉文龙的计划。 甚至,我还擅作主张把一开始的10个亿的资金提升到了20亿。 对于荣文杰这样的20个亿汇款,银行的审查会相当严格,主要是国家的反洗钱政策极其严格,但是荣文杰的钱不算黑钱,他也没有携黑钱外逃的意思,就算转到我的账户之上,也是走合法的程序,银行不会查出个所以然来。我王甘木这个身份,可是名正言顺的,户口与身份证上都干干净净,只要荣文杰找个合理的理由,比如说“义子”就能够顺利转账。 “好好做,一定不会亏你的。荣老板。” “嗯。” 我笑着拍了拍荣文杰的肩膀,然后转头给了尉文龙一个示意,尉文龙冲着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走到玄关外时,我正好听到了别墅外的警车声,我和尉文龙同时停下了脚步,听着别墅下的动静。 来的警察自然是荣文杰之前叫的,现在就交给荣文杰的妻子和一个女儿去打发走了。 我和尉文龙等了约莫三十分钟后,别墅楼下的警察终于被打发走了,打发的理由是误报。 “呼,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当走出荣文杰的别墅时,我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 “比预想的顺利很多。”尉文龙走在我的身边,道。 “这只是前奏而已,等钱到了证券账户后,我们就要第一时间去买入蓝盾股份那十一家网络安全概念股股份,然后开始我们的大计划,看看这次行动到底能够捞到多少鱼。”我一边掐指算着接下来的步骤,一边道。 “就算不多,也不会少。”尉文龙用几乎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说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嗯。”我点点头, 然后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喂,文龙,等我们的投资公司成立了,我觉得以什么样的方式投资比较适合?是直接ipo,还是……” “借壳上市。”尉文龙毫不掩饰地道,“用你的勾魂术获得人脉窃取内幕资料,再以借壳上市的方式暗中扶植委托持股人,购入有前景、业绩不错的公司的股份,以高额股份控制那些公司,等到一定股份时,让委托持股人将股权转回你收下,那些公司自然而然成为了我们子公司。由此就可以不断扩大旗下公司的实力。”说到这里,尉文龙顿了顿,直视着我,道,“知道不久之前报道的a股史上最大借壳案么?” 第323章 三百二十四 鸡与雄鹰 “啊,有所耳闻。”我点点头,“是信威通信的巨无霸王靖对?”我侧目问道。 “不错,信维通信在前些年时亚洲私企100强排名第一,其董事长王靖是个擅长玩借壳上市手段的典型人物。一个超凡角色。他还是香港尼加拉瓜运河开发投资有限公司的唯一创始股东。在尼加拉瓜建造一条全长近300公里,连接太平洋和加勒比海,造价400亿美元的大运河,那将是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宏大的工程之一。”尉文龙也侧目看着我,与我目光对接。 “是啊,王靖才41岁的年纪,已有超过20年打造成功企业的经验,所控制并亲自出任董事长的企业超过20家,在全球35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业务,其所创办或投资的企业业务涉及大型基础设施、矿业、航空航天、信息通信等诸多领域。而且他还控股北京冠威体育文化交流公司、北京天冠文化传媒、北京大洋新河投资、skyrizon aircraft holdgs liited、utheast asia、 agriculture developnt group c等五家公司,旗下还控制、参股十余家境内外公司。这样的角色才是真正能够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大狂人。” 我微微叹气,随即继续道: “可是……我们的目标可远远不至于如此,对?” “不错。那样的高度,对我们来说,只是第一步台阶而已。一生,我想,我们的目标是对的。跟你走上这条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不是因为我们要走的路有多么的正确,也不是因为我们的道路一定能够实现,只是因为我们的这条路……很伟大。别人走不了,也只有我们能走。尤其是你。” 我怔怔地看着尉文龙,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尉文龙的逻辑,以珠穆朗玛峰为目标的人,哪怕在攀登的中途放弃了,他也比别人爬的更高,能够看到更高更远的风景。在尉文龙看来,这也是生命存在的全部意义。 这个世界上99、9的人都只想安于现状,过安稳小康的日子,一幢过得去的房子,一辆过得去的车,一个过得去家庭,然后就那样过一辈子,和其他所有人一般无二。 而只有那001的人,想着如何改变世界。 而最终改变世界的,也正是他们。 没有翅膀,雄鹰自然飞不起来。 但如果没有一颗向往蓝天的心,最终也只能够堕落成为一只守着稻草窝的母鸡。 而鸡,是注定要成为老鹰的腹中物。 “文龙,能够遇到你,我真是幸运。”我看着尉文龙,会心地一笑,“这个世界这么大,想要找到第二个能够这样和你有共同语言,在一个层次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我在想,如果不遇到你,我不知道该有多孤独。” 尉文龙也是清浅地笑了,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微微拉开了几分: “我也是。”一面说着,尉文龙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红枣,缓缓地塞进了嘴里,细细咀嚼着。 我和尉文龙并肩缓缓行走着,夜晚的风穿过我们的中间,凉飕飕的感觉刺激着我的皮肤神经。 “小甜还过得好么?”我斜看着尉文龙问道。 尉文龙的身形微滞,他半天没有答话,最后才开启了薄薄的唇瓣道:“很久没有听到她的下落了,希望她过得好。” “知道她去了哪里么?”我有意无意地问道。 “不太清楚。好像是去了上海。当初小甜说过她的养父在上海有认识的人。谁知道呢。”尉文龙微微仰头,望着没有星辰的夜空,吐出一腔惆怅。 “希望她过得好。”我轻轻拍打着尉文龙的肩膀,感慨道。 “希望。”尉文龙语气里带着一些的不肯定,却又无可奈何,他侧目看着我道,“再过半个月,御镜堂差不多要回来了。他能不能为我们的计划开出一条路来,还不太肯定。” “是啊,那个人,我有时候也看不透,如果他回来,我们的计划可以快很多,也顺利很多。如果他不回来,我也只有扶植其他人上位了。人才虽然少,但也绝对不是没有,只是需要花点时间和心思去寻找而已。”我沉稳地说着,然后道,“明天,跟我一起去上海。去安排接下来的第一桶金计划的具体步骤。后天,或者大后天开始行动,在五月之前把该圈的钱全部圈到手。” “嗯。”尉文龙没有对我的话提出什么异议,“具体行动的方案你之前也看了。我认为我们的计划大问题是不存在的,只是需要去实际地点具体了解地形与情况。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去上海市新闸路1508号光大证券公司的计划财务部,控制光大交易员,打开电脑锁,控制其独立的套利系统,对制造自营业务板块动手脚,造成a股在短时间内大涨,带动沪指和深成指大幅度拉升,那时候必然会有大量散户和机构以为是政府要公布重大利好而跟风而进,最终导致光大上证直线拉升。不用多久,很快那个指数会被修正跌落下去。光大必然会再次站在风口浪尖之中,而网络安全概念方面的股票必然会大涨。那么我们的盈利就绝对不会小。” “方案我都过目了,细节方面我也考虑了很多,关键就看到时候能否顺利逃过光大内部人员和证监会的耳目了。”我给了尉文龙一个鼓舞的眼神,“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就像以往一样。” “嗯。”尉文龙清瘦白皙的面庞上掠过一丝的期待之色。 那一抹期待中,带着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激动。 计划就这样定下了,明天,我和尉文龙即将前往上海。 而我和尉文龙能不能顺利组建起自己的势力,就看这一次的战役了。 …… 第324章 三百二十五 返程 …… 北疆,喀什,天缘国际酒店,316号房。 方夏雨长吁一声,疲惫不堪地躺在了雪白的双人床上,舒展着腰身,一顶从乌鲁木齐大巴扎买的黑色牛仔帽掉落在双人床的边缘,一头青丝散乱在床上,女孩紧闭美目,张大了嘴巴,深呼吸,舒展完懒腰后,才从床上撑起身来。 “怎么,累了,小雨点?”与方夏雨相隔的另一张床上,一名身材短小,发如鸡窝的男子盘腿坐着,短小的双腿互相交叠着,粗大的脚趾颇具痞气地朝天竖起。 “嗯啊,是有点累了呢,今天爬上了那拉提小山坡的山顶,好累啊。”女孩有些疲倦地看着床对面的矮子,一对漂亮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是闪烁着些许的激动。“不过还是挺值的,那边山顶的风景还真漂亮啊,还有从山顶望下面的山坡草原时,能够看得好远好远。” “就是牛粪味儿重了点。”矮子咧嘴一笑,轻轻按摩着脚趾道。“真的累的话我明天带你去做薰衣草足疗,效果绝对很好。到时候顺便买个薰衣草枕头回去,薰衣草枕头是最好的安眠器,以后每天都可以睡得安详。” 女孩又舒展了一下腰肢,然后再次重重地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面上是一片的祥和之色,芳唇轻启,女孩用一种喜悦的口吻道: “才十天时间,可是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呢。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以前我都没有想过呢……以前的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也没有遇见过这么多的人……在火车上就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回族人,西安的姐妹,去和田卖珠宝的珠宝商,还有那位谈笑风生的杭州师范大学教授……我做梦都没有想过那么多不同职业、不同身份的人能够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居住三天。真的好有趣。” “才一个星期,可现在想起来,我们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啊……在乌鲁木齐的大巴扎二道桥喝马奶,在清真寺,丑哥你还给我买了英吉沙和牛仔帽……我们还在布尔津的额尔齐斯河畔捡鹅卵石吃烤鱼,就是风大了点,还有牛粪味……在喀纳斯观鱼台爬上一千零一阶台阶,丑哥你还出了鼻血,哈……在禾木点将台下面的禾木河里洗脚,那里的水好凉啊……还有赛里木湖,那里的天空真的好美啊,那里的野马可真彪悍,而且还有野天鹅一家子,哈。” 方夏雨闭着眼,一一地回忆着这些天来和御镜堂所一起经历的一切。一幕幕的景象,从女孩的嘴中津津有味地飘出,饱含着女孩那激动的情绪。 “开心吗?”矮子像是一个深沉的长者般眯嘴笑着。 “很开心啊。”女孩缓缓睁开眼,望着酒店房间顶上的白色天顶,脸上洋溢着真挚而浅浅的纯真笑容,只是这笑容之中,却是带着一点淡淡的伤怀与黯然。 “谢谢你,丑哥。给我这么美好的回忆。” “人活着嘛,就是该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矮子坐在床单上,无邪地笑着,只是他那一双狭长的眼睛也是捕捉到了女孩那虽然闪烁着激动,但同时也包含着复杂的落寞之色的眼睛。 从女孩那空空的话语里,矮子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几天来的欢快之火正在迅速地燃烧殆尽,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旅行即将划上句号。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想到这里,矮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雪亮如刀的眼睛隐藏在了微乱的刘海阴影之中。 “明天打算去哪里?天山,还是吐鲁番,或者是去南疆?想去敦煌吗?”矮子还是试探着问。似乎,他不想太早让这段旅行结束。 “……”听到矮子的提问,女孩皓洁的小脸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呆呆地望着天顶,眼瞳被璀璨的灯光映照着。 良久良久,女孩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天顶。 “不了,丑哥。我有些累了,明天我们那儿也不去好吗?我们就在旅馆休息一天,好不好?” “好。”矮子迅速回答道,“我带你去泡薰衣草足疗,缓解缓解疲劳,这几天一天换一个地方,是有些招架不住。” 女孩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静静凝望着墙顶,但是落寞之色却是越来越盛。 房间里,一时间静若无人。 “怎么了,小雨点点,心情突然不太好?”矮子几次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这个他最不想问的问题。 方夏雨缓缓支起脖子来,白面如雪,一双略带着伤然的眼睛,躲躲闪闪地看着矮子。 “丑哥,我有点……想家了。” 矮子脸上最后一片笑容也消失了。 虽然早已从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内心情绪的女孩的细微表情上就猜出了女孩的心思,但是此刻矮子的心情依旧无比复杂。 “不想玩了?”矮子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女孩不说话了,似乎顾忌着什么,又在做着思想上的挣扎。 “想玩。”女孩最终悠悠说道,“可是我有点累了……而且,我玩的开心的时候,想到我的爸妈都在担心我,等我回家去,我感觉……很对不起他们。” “……”矮子静静地聆听着女孩的诉说,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眼中流露闪烁着的光芒却已经显露出了这个男人内心的翻江倒海。 最后,矮子叹息了一声,从床头跳了下来,强笑道: “那就在再玩两天天。四天之后,我们就回去,回无锡,好不?人生短短几十年,以后可是未必还有机会来这里咯。” “嗯……”女孩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脸上的落寞之色稍稍减弱了几分。 矮子歇了口气,拍了拍手,厚嘴唇分开,道: “洗个澡,我去买羊肉串。既然都快要走了,总要吃成球状挺着肚子回去才够本,对?” 女孩终于笑了。矮子眨眨眼,然后从床头柜上抓过了一只黑色的皮包,然后走出了酒店房间。 在走出了房间门反关上的那一刹,矮子却是突然停住了身形,小小的身体背贴着房间的门,整个人都静固在了那里。 矮子仰起头,小小的双拳微微握紧,却又迅速松开,如此反复三次后,他才像是下了某种艰难的决心一般,一咬牙,啐了一口,用手指轻轻地划了划眼角,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酒店的电梯走去。 十分钟后,矮子来到了最近的一家文具店,花了五元钱,在文具店里买到了便笺本和一只原子笔。 在文具店里,矮子咬着牙,硬着头皮,低头哽咽着,在便笺本上写下了满满半页的丑陋文字: “小雨点点,当你醒来看到这些文字时,丑哥我呢,已经走了。” 第325章 三百二十六 呐喊 “小雨点点,当你醒来看到这些文字时,丑哥我呢,已经走了。” “不要慌张,我已经帮你叫好了带你回家的私家司机,而且我把钱都放在你的床头边上了,整整两百万,都送给你了。那是我作为你陪在老子身边这些天的礼物。老子一生碰过的钱你没法想象,这点钱对老子来说不算什么。” “小雨点点,其实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对你撒了个谎。其实新疆这块地方,几年前我就来过了,而且也早就把这一带走遍模熟了。我的军火物资不少就是走了新疆这条渠道。我骗你说我没来过新疆,说来新疆走一走,想看看赛里木湖。其实都是假的。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起随便走走,看看风景而已。去哪里其实并不重要。” “除了中学那段初恋,在见到你之前,老子这辈子就没有真正对哪个女人心动过。但是在你身上,老子找回了那种感觉。小雨点点,谢谢你了。让我这个在阴暗角落蹲得几乎快长蛆虫的男人还能够照上这么一段奇迹般的阳光之旅。老子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占用你这么多天的生命时光,小雨点点,我很过意不去。我知道在你欢笑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忧怕、挣扎这一类情绪。虽然很想再和你一起走走,去和田买玉,去敦煌玩玩滑沙。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让你整天愁眉苦脸也没意思。那么,我们就这么结束了。” “小雨点点,你的丑哥很感激你这些天的陪伴,感激一辈子。也许你还不懂我的心,也许你一辈子也不会懂。也许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再见面了。但我还是感激你。” “回家,好好过你那平静的小日子,小雨点点。你要记住,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丑哥这个人了。如果有一天你能再看到我,那一定是在电视上,而且,肯定会剃着一个难看的光头。那时候,就麻烦你转别的频道,比如说动物世界什么的,那一定比看我最落魄的样子好看多了。” 写完信纸,矮子自嘲一笑,再一次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把纸片好好折叠起,小心翼翼塞入后备袋中,然后径直走出了文具店,走到了附近的美食街,买了四十串羊肉串,又买了两瓶白酒,那是他接下来计划能够成功的必备物。 只是,当他摆出了笑脸,信心满满地右手提着羊肉串,左手提着两瓶酒回到酒店时,却是如遭电击一般僵在了门口。 浴室空着,床上空着,整个房间都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方夏雨的身影? 矮子本能地预料到情况不妙,他手中的羊肉串掉了一地,两个白酒瓶更是在地上砸成了碎片。 “小雨?”矮子蹑手蹑脚地走回了房间内,四下环顾,却愣是没有找到方夏雨。 直到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时,才看到了一张小心叠放着的信纸。 看到床头柜上的信纸,矮子的眼睛微微放大,整个人都像是松了气一般。他轻轻地走到了床头柜前,取下了信纸,左顾右盼了一番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纸。 只是轻轻地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矮子的脸色就连续变了三变,最后,信纸像是一阵清风一般从矮子粗短的手指间滑落而下,飘落在地上。 而矮子双腿一曲,整个屁股落地,人软软地坐在了地上,脸色挂着自嘲、苦恼却又无可奈何的郁结面容。 矮子缓缓抱起腿,保持着某种保卫状的坐姿,久久久久,再也没有动弹。 白色的灯光洒满了地上信纸,信纸上的清秀文字清晰可见: “丑哥,对不起。我趁着你出去买羊肉串的时候,走了。你的钱我拿走了两张,剩下的我都没动。” “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会很气我不辞而别。但是我真的想家了。” “丑哥,其实我一直都骗了你,有个秘密没告诉你。我在初中暑假的时候,我爸就带我来过三次新疆了。我有一个叔叔在喀什电力局工作,当时我就住在他家里。我一直骗你说我没来过新疆,是因为我看到你那么喜欢这里,那么喜欢在我面前当导游,所以不想让你扫兴。” 丑哥,你机警,你睿智,你能干,而且还总是能说笑话逗我开心。别人都说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是我觉得你并不是什么坏人。 “你就像个孩子一样只是喜欢玩而已。 “和你在一起这些天,真的懂了好多,也学到了好多。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在赛里木湖骑马,在喀纳斯乘汽艇,在禾木打水漂,在额尔齐斯河吃烤鱼,在乌鲁木齐喝马奶、吃过油肉拌面,吃馕和手抓饭,这些记忆,我永远会好好珍惜。 为了你着想,丑哥,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告诉警察们说是你的手下带我来这里,带我来这里的人好像是人贩子,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丢下我自己逃跑了,于是我就趁机逃了出来 “只要我这样说的话,警察就永远找不上你了,丑哥 “丑哥,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我想,只要你能够改过自新,一定可以走出很精彩的人生的。 “只是,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想你也清楚。所以与其几天后伤心离别,还不如就这样走。 “丑哥,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够找到自己的爱人。 “再见了,丑哥。 “谢谢你泯灭了我的梦想,给了我一双看清现实的眼睛。” 静静的房间灯火通明,未凉的肥腻羊肉串与香醇美酒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只是,那个能够与他分享快乐的人,已经走了。 矮子忽然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之中,整个蜷缩的身躯都开始剧烈地抽搐,某种低低的野兽般古怪声音从他的喉间一阵接一阵地发出,那既像是抽噎,又像是在尖笑。 到最后,那声音越来越夸张,也越来越古怪,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病人,在发出绝望的呐喊。 …… 第二天早晨,新疆乌鲁木齐和田玉连锁店出现了一名神秘的矮子,他花费了两百四十万匿名买走了一个和田玉茶筒。据购买者本人称,这只和田玉筒在未来三年内在黑市上的价格至少能够翻两倍。 第三天,乌鲁木齐驻疆办门口出现了一个举着“伸冤”牌子不停呐喊的矮子,矮子身无分文,当驻疆办的接到人员把矮子接进办公室慢慢询问时,矮子宣称说自己来自江苏无锡市,来乌鲁木齐打工却碰到了本地的回族人,身上的钱物都被人抢劫了,举报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人却不予处理。矮子说得绘声绘色,几乎能以假乱真,而且矮子还宣称说如果不给他个公道,他就堵在门口不走,还要让媒体把这件事曝光。最后,工作人员无可奈何把这件事转告了驻疆办事处的主任,主任经过慎重考虑后把矮子接入了办公室,好茶好水好饭好菜安慰了矮子,与他好言相劝,告诉他说事情一定会解决的,但是让他先回无锡。然后当天下午就帮他买了一张回无锡市的t52火车票。 当驻疆办主任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谢天谢地送走矮子这个大瘟星时,他绝对也看不到,手里握着火车票的矮子脸上一刹那间,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第326章 三百二十七 席家公子 上海市,浦东新区黄浦江畔,陆家嘴,金茂大厦。 乘了一分钟电梯从上海金茂大厦56层的自助餐厅到底层步出时,金娜的耳边依旧回荡着餐厅里的金钟旭《 ?》(装了又装)那轻快悦动中带着些许心酸伤感的旋律。而且随着距离金茂大厦越远,不知道为什么,那首韩国曲的旋律就越是清晰,而其中的悲戚之意也是越发浓郁。 直到走到了早已等在大厦外的一辆深黑色奔驰slk200前,金娜才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一辆看似崭新却又显得有些沧桑的家车。 “上车,娜娜。” 说这话的是陪同她一起从金茂大厦出来的男子金顺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体面的西装,身材中等,并不如何高长健硕,但是胜在匀称折中,面容温醇中带着点学者的气质,一看便是出自书香门第或者白领家族。 “嗯。爸。”金娜抬起头,强笑颜欢地看了身旁被她称呼为爸的男子一眼,然后步入了车内,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稳了之后,金娜手肘压腿,手掌托腮,重新陷入了闷闷不乐的沉思中。 男子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心思,表情同样从温煦转变成了淡淡的愧疚与隐晦,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坐上了驾驶座,插入车钥匙启动了奔驰。 “这两天爸带你转了上海一大圈,浦东开发区,外滩步行街,陆家嘴的东方明珠塔,你想去的地方爸都带你去了。要不是忙着给你收拾行李,本还可以带你去水族馆、豫园和锦江乐园转转。” “不了,爸,我很累了。其实去过东方明珠塔,看过黄浦江,我就很满足了。”金娜有些疲倦地坐在后座,道。“反正以后要在上海常驻,有的是机会去看看、走走的。” “嗯。但是爸还是觉得亏欠你很多。” 金顺昌有些愧疚地道,“娜娜,爸很对不起你。爸也是没有选择。” “爸,别再说了。这几天你已经对我说过几百遍了。”金娜提高了嗓音打断了金顺昌的话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的坚定,“爸,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很知道我自己的价值。从小你和妈就一直教我这个。我不比你不清楚。” “对不起。”金顺昌依旧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是满满憾意,“娜娜,没有人比爸爸我更了解你。爸知道你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深深怨念我,但是娜娜,如果你站在爸这个位子,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为了自己考虑了,爸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但是我位子底下有很多人要吃饭,那么大的场子,那么多的管事、主任甚至保卫和服务生,这么多年来都跟着爸一起做下来了,总不能让他们丢掉饭碗。娜娜,你现在坐的车,奔驰slk,花了90万,这些钱都是来自于那个男人的家族。没有他的支持,爸现在真的会一无所有。”说到这里,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这个饱经风霜,十几年来经过了大难小难、大劫小劫的男子,此刻,居然也再次为自己的不争气而濡湿了眼眶。 “我不会怨你的,爸。如果换成是我,我想我也会这么做的。这是我的命。爸,你从小就教导我命是没法改变的,小时候我不怎么信,觉得那是没骨气的软柿子说的话,但是现在,我知道我以前太天真了。” 金娜用一种丝毫不带私人感情的话说着,貌似已经做好了觉悟,但是如果是与她亲近的人都能够听出语气中带着几分的自嘲与小女孩子的刁蛮与自怨自艾。 但是这一番冷硬的话语却更让金顺昌无地自容了一些,通过汽车的内视镜,金顺昌一张忧郁的脸显得颇为憔悴。 “娜娜,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爸也不会勉强你。大不了爸辞去职务,从头开始……爸还年轻,凭着这些年打下来的人脉,多少也能够过上小富即安的日子。” 最后,金顺昌忍着内心的波动,还是掏出了这席话。 “不了,爸爸。就去见席荣城,你不用再怨自己了。”金娜的声音如风一般飘渺。“虽然我听说他不是一匹能够挑起席家大梁的高足,但是我想他也不至于……不至于是伤风败德的纨绔子弟。” 金娜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地说着,只是双眉间的那一丝不安与郁结却是无论如何都化不开。 不是纨绔子弟? 当金娜说出这话时,唇角翘起了一丝苦笑。 事实上,自从打定订婚的决心之后,金娜一直都在打听那位席家头号大少爷的品行作风,席荣城从小到大的各种不良记录、风流韵事她都能够如数家珍般地背诵出来。 13岁时和小学女生在仓库里赤身裸体抱团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被监控摄像头不慎拍下,并在食堂大屏幕全程播放,结果名扬校园,成为那个学校永远抹不去的疤,别人嘴里的笑柄。 15岁时和初中班上一位建设局副局长女儿开房,结果把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弄得满城风雨,最后甚至惊动了上海市政府,要不是那时候席家的老爷子席德华还是国务院副秘书长,恐怕这件事也压不下来。 16岁时和自己的家教女老师在家里上演活春宫被自己家里的一个女佣人当场撞见,最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而那名颇有心计的女家教还趁机狠狠讹诈了席家一笔不小的费用。 17岁开始和上海市超跑俱乐部的阔少公子哥们鬼混,耍酷泡妞玩飙车,一次半夜用拖车把法拉利抬到京沪高速飙车时出了车祸,把一位无辜的大众汽车驾驶员撞成植物人,当场被交警拦下,最后赔了大笔的钱,席荣城也差点被送进少管所,最后还是席家的当家人席与善亲自出面放了血才把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带回家。 如今席荣城刚过了18岁,高三,却完全没有沉下性子来一门心思沉入书海的意思,血气方刚的他,性子越发桀骜不驯,虽然席家人极力掩盖关于他的一切丑闻,但是因为席荣城本人实在太过耀眼,一传十十传百,他的那些风流韵事总是不经意间被那些个对席家居心叵测的人放出来,弄的席家颜面大损。 这些小道消息是金娜通过自己的远亲近邻打探到的,得知这些消息的那晚,金娜整整抱着枕头哭了一个晚上,甚至差点拿起麻绳上吊自杀,直到第二天才对着镜子以不知报恩多遭横死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金顺昌轻叹了一声,最后还是沉默不语,把奔驰slk驶向了徐汇区淮海中路的卡西把咖啡店。 那里,是席荣城约好和金娜第一次见面的地点。 …… 淮海中路,乌鲁木齐路,卡西巴咖啡店。 这是一家充满了异域情调的咖啡店,橱柜上的金色阿拉伯灯具饰品给人一种进入阿拉伯地界的错觉。虽然比不上大气雅致的星巴克,但是温馨的居家感觉加上空气中弥漫着的cheese、卡布里奇奥萨和至尊pizza永远能够刺激男男女女的味蕾,进而刺激包括唾液在内的各种人体激素的分泌,所以这里永远都是男女幽会的好去处,也是白领的聚居地。 黑色的奔驰slk在卡西巴咖啡店门口停下时,金娜提着一只咖啡色的手提包小心翼翼走了出来,在强笑着和自己的父亲告别后,金娜整理了一下穿着,捋了捋刘海和耳边的发丝,忐忑不安地在门口徘徊了将近一分钟后,才终于踩着软底的白色休闲鞋走入了店内。 金娜局促不安地环顾着咖啡店内的景象,当她的视线落在咖啡店最角落时,她的美眸微微睁大,因为一名她之前在照片上见到过的青年正坐在角落里。 那是一个留着朋克头的青年,身材格外阔长,有着篮球手一般的健美身材,这样的健美身材靠自己锻炼是锻炼不出的,只有在专门的健身俱乐部职业教练之下才有可能练出。 青年面部的线条相当明朗,他有着如同韩国明星一般的容貌,高挺的鼻梁,似笑非笑的薄嘴唇,特别是那一对能够放电自如的桃花眼,能够简洁明了地触动习惯性把外表作为第一参照物的无数少女的简单的心弦。 英俊的青年两耳内塞着手机耳塞,似乎正在听着节奏轻快的曲子,随着曲子的律动,青年也有节奏感地打着响指,不停地点头。 看到入门转弯的金娜,青年的眼睛突然一亮,眼中闪过了一丝迷离之色,而他的眉峰高高耸起,唇角的弧度则是再次上扬了几分。 “哟吼,美女来了。”青年扬着眉毛,高调地打了个响指,然后吹了个口哨,以此引起金娜的注意。 第327章 三百二十八 贵族眼光 看到席荣城略显轻浮的神情,金娜的双眉不自觉地紧了几分,柔软的唇瓣微微抿了抿,最后她略一迟疑,还是匀速走到了席荣城的面前, “你、你好。”金娜站在席荣城的面前,眼神不自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场地看着对方。 “呵呵,你可比我料想的漂亮多了。”席荣城开门见山地看着金娜道,“虽然在照片上见过你,不过嘛,你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了几个等级。” 被席荣城这么一说,金娜的面容更是红润了几分,她不安地搓磨着双手,不知所措。 “从来都只有女孩子等我,今天还是我第一次等女孩子。但是事实证明,我没有白等。” 席荣城挑了挑眉毛,他忽然一把抓过了金娜的手掌,微微一笑,然后亲吻了下去。 “啊……” 金娜惊呼了一声,本能地想要缩手,可是却发现席荣城抓住自己手掌的手力道比她预想的更大,她一时没能够挣脱,反被席荣城多亲吻了两口。 席荣城抬起头,看着满脸羞红的金娜,邪邪一笑。 “柠檬味。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虽然明知道席荣城是在故意讨好自己,但是金娜的面色却依旧是红得化不开。 缩手失败,金娜眼神复杂地看着席荣城,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坐下了?” “坐,老婆。”席荣城忽然道。 “你叫我……什么?”正准备坐下的金娜忽然睁大了眼。 “难道不是么,老婆?你爸从江苏把你送到上海来,我妈苦口婆心把我逼到这里来,不正是为了撮合我们将来的婚事?”席荣城保持着微笑,一只手却依旧是紧紧地握着金娜。 金娜的面色变了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甩公主性子的时候。 金娜嗯了一声,轻轻坐在了席荣城的对面,没有否认什么,只是一只手,却依旧是由席荣城握着。 “这就对了嘛。其实呢,我一开始也挺抗拒这门婚事,因为我不是个喜欢被归宿这种东西束缚的人,而且,呵呵,我身边的女孩子也挺多的,我自己都还没想清楚该选哪个呢,早早定下将来,对我来说可是要平添不少麻烦。” 听着席荣城的自述,金娜的面色由晴转阴,原本有松开趋势的俏眉,很快就渐渐收拢。 有哪个男人会在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妻子的女孩面前讲自己有多少多少女友的?这可以说是前古未闻。 席荣城立刻捕捉到了金娜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不以为意地笑着道: “呵,你是不是觉得不太习惯?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慢慢适应的。可能你是刚从无锡那种小旮旯地方来的小分家,刚到上海,没看过多少世面,如果你多待几天,就会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像我这样的人,身边没有十七八个女人那才是反常。像我在认识的那几个哥们儿,身边的女人都是一天一换的。” 金娜的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她有些坐立不安,似乎随时都打算从椅位上站起,然后潇洒地把手包甩在眼前这个男人脸上,尔后一走了之。 可是她做不到。她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底气。 “服务生,来两杯焦糖。”席荣城打了个响指,点了两杯焦糖咖啡,一只手依旧握着金娜的左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金娜,似乎越是看越是中意,最后他缓缓道: “你还在读高二对?有自己喜欢的男生没?” 这个单刀直入的问题显然是问住了金娜,金娜目光微凛,随后她喘了口气,面色如常地看着席荣城,道: “还没有。” “撒谎。”席荣城忽然笑眯眯地道,然后他轻轻摇了摇金娜的手腕,轻声道,“你的脉搏在告诉我你在讲谎话哦。我可是从我姑姑那里学过点脉象测谎的本事,你瞒不过我的。” 金娜的面色一惊,呼吸也快了几分。 “真的……假的?” “你心里比我清楚,不是么?”席荣城笑眯眯地看着金娜,道。“是个很优秀的男生?班草,校草,学生会主席,或者打篮球的体育课代表或者在校园歌手大赛上脱颖而出的校级歌手之类的?” 知道瞒不过席荣城刁钻的眼光,金娜最后还是极其不情愿、如同小鸡啄米般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到此,金娜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自己起初的预想了。 “……差不多。”金娜随口道,面无表情。 “呵呵。顶多也就那样的人物了。”席荣城不屑地笑道,“像无锡那种小地方小学校的人,最多也就只能出那样的人了。你的眼界选择这么局限,也不怪你,实在是因为无锡那地方太小,禁锢了你的眼光。在上海这个大熔炉里待几年,你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优秀的男人了。我也会告诉你,你以前认为那些优秀的男生,跟我比起来,什么都不是。这不是我自卖自夸自我感觉良好,是真正的底蕴。因为这个世界上很多的,就是别人几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 越是听席荣城漫不经心的讲述,金娜的身躯颤抖地就越是厉害,原先对席荣城抱有的一丝丝好感与幻想,也在此刻荡然无存。 “你说够了没?”金娜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嗓音,怒目而视地开口道。 金娜的声音引起了周围白领的关注,但是金娜却是斯毫不介意,她站起身来,怒视着微笑着坐在座位上的席荣城,道: “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家里有点钱很了不起吗?席家的大少爷很了不起吗?” “对,很了不起。”席荣城从容答道,很无赖地笑着道,脸上的表情似乎完全不把金娜生气当一回事,“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你个精神病!”金娜怒骂道,“你真的以为你很优秀吗?我告诉你,我喜欢的那个男生比你优秀一千倍,一万倍!你能够把《资治通鉴》每一章每一篇从头到尾背出来吗?他就能做到!你能说德、日、法、俄四个国家的语言吗?他就能做到!你初中就能用马尔可夫过程计算出校门口公交车每天候车的人数避开高峰期吗?他就能做到!你跟他比起来,除了自以为是,什么都不是!” 其实说出这话的那一刹金娜就后悔,但是问题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刹车,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切都已经覆水难收。 面对金娜连珠炮般的犀利话语,席荣城终于动容了几分。 “原来是个神童,是个天才啊,呵呵。”席荣城冷笑了两声,“我倒还真比不了。但是这点才气不算什么,我的小姑姑席青梅,就比那种半吊子厉害多了。她啊,六岁不到就能说六个国家的语言,十六岁就上了哈佛大学。什么高等数学,马尔代夫,贝叶斯统计之类的,那对她来说是小儿科。现在她正在操控整个上海金融界的运作,是十几个集团企业的董事长,你说的那个小子,算得了什么?再高的天赋,没有资源提供,能走到什么地步?” 金娜有些咋舌地看着席荣城,不知言语。 席荣城咧嘴笑着,一根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咖啡桌,道: “我每个月几十万的生活费用,全都按照我姑姑提供的内幕资料做投资证券,一年半下来就没亏过,现在那百来万的生活费都涨到了千万。别人都说光大‘乌龙指’事件对光大影响甚大,但是我姑姑却告诉我说,光大事件的影响其实很小,不过是市场的过度反应,负面影响到一定程度,交易走到低点后,股价之后肯定会止跌回升,我姑姑说那叫‘短期受压’,但是长远定然好,因为光大本身是一支强力股。根据我姑姑的说法,单单是最近的光大证券,我就投了五百万,现在涨了4个百分点。一天收益几十万,而且未来几天一定还会涨。你觉得你说的那个男人做得到?” “这就是我们的眼光,这独到和长远的眼光背后是庞大的家族背景和不可计数的人脉资源作为支撑平台,不是什么一星半点的小才气能够换到手的。我姑姑说,强者之所以是强者,是因为生来就很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改变现状却改变不了基因。”席荣城悠悠然地笑着,“娜娜,如果你接受不了,没关系,我的性格是有点自傲嚣张,但是只要是跟着我的女人,我都不会亏待她的,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娜娜,我……会好好疼你的。” 第328章 三百二十九 痴钝多长命,钟灵易早夭 席荣城带着极度膨胀自信的话语显然让金娜的情绪受到了反弹,忽然间,金娜猛得提起了手边的手包,狠狠地甩在了席荣城那张看似明星,却令人无比厌恶的脸上。 “别再恶心了!在我眼里,你跟那个男人比起来,连渣都不是!”金娜咬着银牙,气愤地一跺脚,就潇洒地转身朝着咖啡店的门口走去。 转头的那一刹,金娜的脸上已经满是莹莹泪水,即便是咖啡店里优美舒缓的音乐,也掩饰不住少女的哭泣声。 就在金娜一只脚踏出咖啡店时,席荣城忽然吹了口哨,戏谑地高声道: “放心,你还会回来的。下次你会求着我跟你在一起。打过我的女人,还没有不跟我建立关系的。” 金娜的身形骤然一顿,整个人在门口整整僵硬了两秒钟,最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疾步而去。 席荣城依旧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走远的金娜的倩影,手里则是提着金娜的手提包,轻轻提到鼻口细细嗅着。 等咖啡馆外响起奔驰slk的发动机声后,一直坐在卡西巴咖啡馆西北角落里,一名穿着青红相间诡异色调的女子霍然站起了身,女子用梅花针做的簪子扎住了一头盘起的乌黑长发,戴着一副深黑色的墨镜,黑色的镜膜遮挡下,世人看不清墨镜下的那一双惊世骇俗的眼睛,但是仅仅是女子露在空气中的那一点猩红欲滴的朱唇就已经让人垂涎万分。 女子朝着席荣城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的傲人身躯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左右摇摆,旗袍的边角也是微微飘动,真是曳曳生姿、风姿绰约。 女子踩着一对朴素的竹编凉鞋,缓缓走到了席荣城的对面,不客气地坐下,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嫣然笑道: “怎么了,小城城,约炮不成反被操?”如同拨弦般的悦耳声音,当真宛如天籁。 席荣城惊艳地看着面前戴着墨镜,面白如霜雪的抹脖子,面色显得无比的乖巧与敬慕: “姑姑,这还不是你教我的泡妞手法么。你不是说,男女第一次见面时如果给对方留下太好的印象,以后相处时对对方的平定分数就会不断下降么。只有第一次给对方留下最恶劣的印象,以后才会随着接触时间日益长久而不断升值。” 女子微微莞尔,红得骇人的朱唇弯起一丝弧度,女子轻轻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了一对摄人心魂的秋水眸子,当真是亮如天目,光是这一双眼睛,就包含着极其惊人的杀伤力。 “那是对于宝刀已老的情场老手来说,小城城,你在这方面的火候还不到家。”女子毫不掩饰地道。 “你太把我当小孩子了,青梅姑姑。我把过的女孩可多着嘞。”席荣城轻轻抚摸着脸上被金娜的手包砸红的区域,极为享受似的闭上了眼,“姑姑你不是说了吗,那金娜不过是个靠着爱新觉罗家族支持才发展起来的小分家,这次和我攀这门亲事也不过是抱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而已,要是她不肯答应,爱新觉罗家族里的人也不会让他们小分家好过的。等她回去把委屈倒一倒,到头来还不是要哭着鼻子站到我面前来道歉的。我啊,最难消受美人泪了。” 旗袍女子的睫毛动了动,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然后伸出了一根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席荣城的额头,道: “挫挫那个小丫头片子的锐气是应当的,不然会让外人小觑看扁了我们席家。但是小城城,也别怨姑姑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再把心思花费在女人身上,这祖上积下的家业,迟早会败在你手里,古今中外多少男人都是栽在女人的肚皮上,你别步他们后尘,女人,玩玩可以,但是别沉浸太深,不然这辈子终将无所作为。你爸管不住你,姑姑没太多时间照管你,你要自己留个心眼。不然别叫姑姑狠心,用非常手段把你的那些个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小姑娘快刀斩乱麻了。” 说到此处,女子轻轻一吐芳唇,一抹冰寒的肃杀之气缓缓地擦过了席荣城的面颊,令得席荣城的脸色僵了一僵。 席荣城急忙笑道: “我当然听你的,姑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学你炒股了嘛,有姑姑你在,炒股风险小,期货无亏损,贵金属玩转遍,买古董不怕打眼,高利贷要的回,开店铺也不陪,我那点生活费啊,一年几百万,妥妥的。” “这才是我担心的。”女子微微叹息道,用猩红色的长指甲轻轻地磨搓着咖啡桌光洁典雅的桌面,“你现在的性子,比你那不成调的爸更不靠谱,要是姑姑我不在了,看你还玩不玩的转。” “姑姑你怎么会不在?姑姑你又唬我。”席荣城僵硬地笑着看着女子道。“你可是上海的一剪梅,只要是上海顶层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你的鼎鼎大名?” “痴钝多长命,钟灵易早夭,你不懂,荣城。”头一次,一剪梅用荣城称呼席荣城,而不再是小城城。 一剪梅的眼中闪烁若隐若现的阴翳,也许是她知道有太多的事对于席荣城的性子和阅历来说不适合说,也许是她希望席荣城以后能够不沾染一身血气,正正规规地走商业游戏规则来发展。 于是一剪梅霍然站起身,旗袍落地,洒然道: “姑姑就先走了,晚上在私人会所还有一场董事见面会。不算紧要,但是有几个老家伙姑姑非见不可,就不在这里陪你了。上次让你买的光大证券不要抛售,继续买,五一之后还会在a股的带动下涨,虽然光大的评级有所下降,但是第二季度快过去,第二季度的经济增长下滑,发改委势必会出台不少关于下半年的宏观经济调控政策,这将使得政策的压制有所放缓,货币将由偏紧向适度宽松转变,货币是行业向好的第一要素,资金面的逐步放宽,将使得季度股基佣金率持续回升,市场份额提升两到三个bp点,那时就会有效带动光大自营规模环比增长,交易性金融资产规模和可供出售金融资产规模扩大,会带动光大证券的股票上涨,加上证监会也会跟着发改委的步子出台不少的政策,随着光大事件过去,口碑逐步回升,光大的行情必然大好。买光大证券,必然行情大好。” 席荣城一脸迷糊地看着一剪梅,抓耳挠腮茫然道: “姑姑,我可不是ba或者f,可不太懂你的那些术语。总之,投光大证券就对了,是?” “或者是宏信证券、宏源证券这两只股,但是上涨度未必比得上光大,慢慢玩,荣城,就算亏了也当吸取点经验。走了,寒武纪。” 一剪梅转了身,也不再多看自己的这个侄子一眼,重新戴上她的黑色墨镜,径直朝着咖啡馆的出口款款走去。 这时,一名身材格外高大健硕的男子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不知道从咖啡馆的哪个角落里突然出现,眼神犀利,紧紧跟随在一剪梅的后方三米处,不多半步,也不少半步,如同保镖一般紧紧守护着后方。 如果有心人从那名男子褐色的夹克贴袋插口处微微鼓起的方块状凸起轮廓,可以判断出那名男子身上,藏了一把手枪。 第329章 三百三十 去魔都 那是一个漫长的夜里做的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 只是我记得我醒来时,枕边带着那一点点的微凉湿意。 只当我侧转身躯捕捉到那一线来自窗外天际的熹微晨光时,才方晓翌日已至。 25号,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 那天上午,我收到了来自荣文杰的短信提醒,提示我说他已经通过私人银行向我汇了10个亿的款,但是距离到账还需要一到两天的审核时间。 这样的速度已经相当快了,比起欧美国家汇款到亚洲国家需要三到四个工作日的时间,国内银行的效率多少要高一些。 清晨一大早,我就给夏圆圆打电话请了假,说是我水痘发作,需要请假隔离一个星期以上,然后直接联系了尉文龙,和他做好前往上海的准备。 “喂,我今天就要去上海了,少则两三天,多则七天十来天,甚至半个月。你也一起去。” 出发之前我也没有怎么和狐仙打招呼,狐仙对于我的大部分行动,也是漠不关心,自从我忍不了这个女人的整天唠嗑给她买了一台超极本后,狐仙突然变得沉默了,整天整夜就窝在被窝里,一条棉花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削尖的脑袋侧脸看着电脑桌上pps里的一些狗血脑残的电视剧,类型杂七杂八,完全臻至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 我一边捡起狐仙丢了满地的食品包装袋、内衣内裤、文胸和抱枕,一边问狐仙去上海的意向。 狐仙的目光从床头柜上的超极本上转移到了我的脸上,悠悠然道: “要去魔都了?”魔都上海,帝都北京。狐仙都知道。 “对。你去不去?”我斜视着狐仙,目光与她在半空中对接。“我知道要请动你这尊活菩萨不容易。” “去,便去。”狐仙纯黑色的眸子略略一动,朱唇微开,轻轻打了个哈欠,还是应承了我的问话。她慵慵懒懒地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后掀开了被子,一双修长的玉腿横滑了出来,落在地上,缓缓立起,支起它们主人的纤细腰肢。狐仙那只随意遮住了左半边胸口的凌乱睡衣完全遮不住狐仙那右半边裸露在外的乳山雪景。 我的脸上一热,当即转过脸去。却是听到了一阵刺耳的轻笑声。 当我转头时,狐仙已经舒展着腰身走出了房间,看到这一幕,我扫了一眼如同垃圾堆一般杂乱的房间,忍不住对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喊道: “喂,起码先收拾一下房间可以不?我不是你请的钟点工!” 狐仙根本没有理睬,而是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洗漱去了。 这个女人用孤傲的背影回答了我: “事实上,你就是。” 为了把被狐仙糟蹋成狗窝的房间收拾干净,足足花费了我比预算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后我才和狐仙下了楼,打的前往了与尉文龙约定的太湖新城。 那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在一段时间的阴晴不定后,今天的阳光总算让人感到舒畅了一些。 当我碰到尉文龙时,我看到脸上带着两个黑眼圈,带着个电脑包的尉文龙正缓步行来,走路飘忽,一副睡眠不足的摸样。 “怎么了?昨晚的睡眠时间怕是没超过两小时?”看到尉文龙精神萎顿的摸样,我皱起了眉头。 “嗯。”尉文龙睡眼惺忪地看着我道,“除了整理关于荣文杰提供的信息,昨晚还把光大证券股票的股票行情、五档盘口、f10数据。还有光大证券资金流向啊、光大证券分价表、光大证券阶段涨幅、光大证券龙虎榜、光大证券财务报表之类的研究了一遍,一不小心就天亮了。” “……”我无语地看着尉文龙,想说点什么,但是知道这是他的做事风格,也就不去说她什么了。“辛苦了。”我拍了拍的尉文龙的肩膀,然后和他一起坐上了我之前准备好的私人出租车,带着狐仙上了车座。因为是三排的面包车,所以没有座位上的讲究,狐仙这个女人直接占住了靠窗的位置,脸颊贴着窗口静静望着窗外,而我和尉文龙则是坐在她的后方,商量着接下来的动作。 “荣文杰那方面已经按照我的指示汇了钱,没出漏子,只是因为程序问题需要24小时到账而已,今天我们的计划主要是先去把光大的人员、股票操作系统和建筑结构摸清楚,好准备下手。等明后天到我工行账户里的钱到账,我就立刻转到股票账户里,然后对蓝盾股份等十一家上市公司进行投资,稀释它们的股票。然后在三十号之前制造光大风波。让光大股票下跌,让蓝盾股份这些网络安全概念股价格大涨,然后在制高点时抛售,趁那个机会捞一把。”我阴阴一笑,道。 “这是大方向。但是不稳定因素还是很多。”尉文龙道,“其实只要你控制了荣文杰,不管是涨还是跌,我们都不愁没有资金。这次的行动,只是算对我们两人的一次磨练。” “可以这么说。如果连第一桶金都搞不到手,那么以后更长远的计划也就无从谈起了。确实是这个意思。”我点着头道。 于是我和尉文龙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尉文龙的目光落在了靠窗的狐仙身上,问我道: “有没有想过对你的勾魂术进行深入的研究?如果能够找到一批脑神经研究方面的专家,也许能够对你的勾魂术进行科学分析和深入探究,如果能够把勾魂术大规模开发,让大量的人群拥有,甚至普及到每一个个体,那么就可以以小球转大球的方式进行覆盖式控制。” “是想过。不过一来那方面的专家不好找,二来要是在这过程中暴露了我的勾魂术那就是引火烧身,所以在没有我的金牌团队,以及大量足够我信任的人之前,我还不打算对勾魂术的能力进行开发。要研究勾魂术之类的妖术,国内的话最好找中科院或者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院的元老级人物。其他单位,既没有那方面技术,也没有那方面的资金。而且一旦被打上反人类的印子被查出,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得不说,尉文龙的计划的确很有魅力。而我也曾经想过。 我曾经设想过,假如每个人都能够使用勾魂术,那会怎么样? 假如我控制一百个人,再赐予那一百个人每人再控制一百人的勾魂术能力,让他们每人去控制一百个人,这样就相当于我控制了100x100一万人,然后以此类推,再给予那被控制的九千九百人勾魂术,再让他们去控制更多人……就像一张向着四面放射的蜘蛛网一样迅速扩张,直到覆盖全世界的人口。如果我能够随意给予别人勾魂术,那么,哪怕我的勾魂术只有第二境界,也可以控制整个世界。 第330章 三百三十一 光大公司 “也对。”听到我的回答,尉文龙微微点头,不再赘述。 面包车在路上行驶,很快就穿过了太湖大道、沪宁高速,在经过两个小时的行驶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摩登城市,广厦栉比,高楼插云,就像是一座耸立天际堡垒,又像是一座座墓碑,埋葬着多少在这座国际大都会落马的英豪大枭。 我们一车人总算是进入了武宁路。再从武宁路南行进入了静安区,作为中国最大的城市之一,上海光是区就有十八个。 而光大证券股份有限公司所在的地址就是上海静安区静安国际广场。光大证券的投资部就在那里。 在上海市静安区兜兜转转的时间丝毫不亚于花费在高速上的时间,一直到下午一点半,车子才抵达了静安国际广场。静安国际广场六千多平米的占地面积显得无比的惊人,临近静安国际广场的是梅陇镇广场、恒隆广场、中信泰富广场这几个闻名遐迩的大广场。 在距离光大证券约莫100米的地方,我让司机停下了车,然后迅速地从面包车内的一只瓦楞纸箱中取出了我之前从化妆公司弄到的假胡子、假发、墨镜、兜帽等用来掩饰自己身份的道具,分别让尉文龙和我换上。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被监控摄像头拍到我和尉文龙的容貌。有了一些道具的掩饰,警方就算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也未必能够找上我和尉文龙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无锡人。 贴上了细胡子、戴上了朋克头假发和墨镜的尉文龙显得极其古怪,乍一看,百分之四十以上的面容都有了极大的改观,尉文龙整个人都有些偏成熟,如果不是有心人,根本就认不出来。 “狐仙,你等在车上,我和文龙进公司内部,很快出来,如果你想四处走走也可以,但是记得和我联系。”下车之前,我先给了狐仙一个忠告。“如果你能够发发良心,帮我在这里监视光大公司进出人员,那就更好了。” “别把我当小屁孩子。”狐仙冷冷地回答道,抱胸安坐在车座上,目不斜视。 “走。文龙。”我拍了拍尉文龙的背,尉文龙凝重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背着电脑包与我一同朝着光大证券公司的正门走去。 静安国际广场附近的人不可谓不多,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职业装的白领男女,我和尉文龙的带兜帽长衣着装打扮在人群中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不管受到多少路人的嘲笑我和尉文龙都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 进入光大证券公司的第一眼,自然是前台,前台后一共站了八名接待人员。看到前台后方满满的接待人员,我和尉文龙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员工太多,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别担心,按照计划行动。”意识到尉文龙的面色不太好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嗯。”尉文龙也不多言,径直朝着前台接待人员的方向走去。 正在前台处的几名接待人员看到我和尉文龙,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职业性的礼貌之色。 而我则是硬着头皮走上前了一步,彬彬有礼地道: “几位先生女士,你们好,真是冒昧打扰了。我们是来自重庆工商大学智融学院社团联合会的学生,为了增强社会实践知识,了解信管、信贷方面的知识,我们之前与投资部的李海松经理约好了前来光大证券公司参观,他说会派遣专门的接待人员来接待我们进行公司的内部参观……不知道,李经理和接待人员在哪?” 为了增强可信性,我和尉文龙还同时拿出了一份社会实践报告单,同时还拿出了录音笔、摄像机、麦克风等采访仪器设备,好让前台的人员放松警惕。 听到我和尉文龙的话,前台的几位人员旋即交流了一下眼神,中间一位较为年长的挤出了不太自然的职业性的笑脸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们这边好像没有受到事先的通知啊。” “是吗。”我保持着微笑,道,“那也没关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李经理或者投资部的联系方式,我想亲自联系一下经理。” 这时旁边一名女接待人员有些抱歉地道: “对不起,现在是开盘时间,投资部的人都在策略投资部负责工作,经理是不可能出来见面的。而且……李经理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辞职了,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说错了?” “辞职?”我和尉文龙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感觉到我们的计划处了一个巨大的差池。恐怕我和尉文龙对于光大公司的内幕了解还不够彻底。 “是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光大之前那一次出事之后,李海松经理就被撤职了。怎么可能是李经理安排你们来参观?”女接待人用疑惑和猜忌的目光打量着我和尉文龙,像是在审视入侵者一般,而我感觉到脖后颈处有丝丝的冷汗滑落下来。 我看了尉文龙一眼,而尉文龙凝重地冲着我点了点头。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扫了眼前的八名接待人员,道: “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八名接待人员的目光迅速地变得茫然而毫无神采,我和尉文龙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还有多少个勾魂术名额?”尉文龙看着我,有些不安地问道。 “三十个出头,勉强还能够控制不少。但接下来的人选就必须要节省了。总要留几个空缺来应对突发情况。”我有些无奈地叹气道,“待会儿离开的时候可以把他们恢复原样。哎,虽然第二境界的勾魂术能够控制近百人,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怎么都不够用啊。” “呵,已经很足够了。要是控制范围再扩大,就必须要再‘渡劫’对?比起渡劫,我想你更希望保持现状。”尉文龙看着我道。“你总不想再瞎一次眼睛。” “这话不假。”我苦笑了一下,想起我渡第二劫时的那些记忆,我的心缓缓沉了下来。渡第一劫,是烟烟的死……第二劫,是我眼睛受损,而且屡屡被逼入绝境。从危险程度来说,渡的境界越高,我渡的劫似乎也越是危险,天晓得第三劫会到什么样的地步。我可不希望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再碰上一次4?15事件。 “你,带我们去策略投资部。是108a室,没错?”我斜视着前台后方的一名接待人员冷声道。 “对的。跟我来。”在我勾魂术的作用之下,所有的疑窦全都消散。 我和尉文龙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正大光明地朝着光大证券公司一楼1081室的方向走去。 在今日前来之前,我和尉文龙就已经从各种渠道了解了关于光大证券公司,尤其是策略投资部的信息,光大的策略投资部是由副总裁指挥,独立于自营部门之外,规模也远大于自营,该部门是量化交易的子公司,直接报场内,没通过风险控制。。 18位员工组成的策略投资部堪称是光大证券的种子军团。其中从事交易和it等核心工作的大约10名成员,都有着国际一线投行衍生品和量化工作的经验。 第331章 三百三十二 事件的内幕 自从光大上一次的投资部独立套利系统故障导致光大股票大涨,造成a股市场动荡的乌龙事件之后,原先的策略投资部经理杨经理被停职,由风险管理部的总经理李海松担任投资部总经理的职位,但是根据接待人员的说法,在那之后没多久,李海松的也撤职了,现在的经理是原先的监事会监事唐至顺担任。而关于这件内部的人员改动的事和相关的人事任命文件,并没有在新闻上公开,所以我和尉文龙自然也不知道,这才差点闹了乌龙。 一路跟着接待人员到了108a室的门口,门口挂着策略投资部的牌子,我和尉文龙毫不顾忌地敲响了投资部办公室的门。 前来开门的是一名穿着黑丝,身材性感的卷发女子,面容冷峻,模样三十出头,让我的眼睛微微一亮的倒不是因为这名女子的外貌,而是因为做量化投资的人员中,女性比例还真不高。 “收盘时间还没到,什么事?”女子并没有直接开门让我们入内,而是冷冷地看着我、尉文龙和带着我们前来的接待人员,一脸的不耐烦。 现在的时间是一点三十分,距离三点的收盘时间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所以投资部的操作人员都在忙于套利系统的操作,这个时候前去打扰,自然不是明智之举。 “按照手机屏幕上的去做。”我也没有废话,直接从我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只没有安装si卡的老年机,老年机的记事簿里写好了“从现在开始,服从我的一切命令”这句话。我把手机屏幕对准了前来开门的女操作人员,让她能够看到,与此同时我也对着女操作人员使用了勾魂术。勾魂术很快生效,女操作员脸上的防范之色一扫而空,她平静地看着我们,问道: “有什么事,请说。” “让我们进去。”我淡淡道。 女操作员立刻让到一旁,拉开门让我和尉文龙进入其内。 “阮姝,谁进来了?现在没到收盘时间难道你不知道么?”一道粗重中略带几分磁性的男性声音从办公室内传来,刚进入其中,我就看到在排满了证券交易系统的办公室最前方,坐着一名宝相庄严的短寸中年男子,男子面容严肃,脸上布着道道岁月刻痕,看到我和进入其中的尉文龙,他狭长的眼睛顿时眯成了线。 “他们是谁?”投资部总经理唐至顺看了看我和尉文龙,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一旁名叫阮姝的女操作员身上。 叫阮姝的女操作员自然不会说什么,而我则是在办公室内十八名操作人员的注视之下,快步走向了坐在办公桌后方的唐至顺,道:“唐经理,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配合一下。” 一边说着,我一边拿出了手机屏幕,让唐至顺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接受我的勾魂术。 “照着手机屏幕上的做。” 我盯着唐至顺的双目,淡淡地道。 在勾魂术的快速作用之下,唐至顺的双目迅速地变得涣散而呆滞,然后又迅速地变得清明起来: “要我做什么?” “先跟我们出来一趟,唐经理,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看到勾魂术起效果了,我微微一笑,道。 唐至顺的目光落在我化了妆的脸上,然后点了点头,从办公桌后方站起身来,在办公室内十多名操作人员的注视之下跟着我和尉文龙走出了办公室。我们没有走得太远,而是去了一楼电梯口附近的洗手间,我让尉文龙守候在洗手间的门口,把守住门口,不让外人进入。 “唐经理,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把唐志顺带入了洗手间后,我在便槽附近停下了脚步,双手插袋,直视着唐志顺,道: “唐经理,我知道自从杨剑波和李海松辞去了投资部总经理职位之后,光大的策略投资部由你负责管理。上一次闹得全国轰动的光大事件,主要问题出在三个方面,一方面是交易的订单生成系统为你们光大证券自主研发,没有安装风控软件。另一方面是采购自上海铭创软件技术有限公司的业务软件也没有风控系统,正是因为这两款软件都没有风控系统,加上第三点操作人员参数设置时失误造成了股票近乎爆仓的不正常涨停,是这样么?老实回答我。” 唐至顺面色微变地看着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是外界媒体风传的说法。你应该不是我们高层的人,所以不知道很多内幕。事实上那件事内幕很复杂,有多方面的因素。上海铭创科技开发的‘高频交易投资系统’的确是有设计方面的漏洞,但这不是主要问题。因为全国有140多家公司都使用了同样的软件系统,为什么就只有我们光大出问题?这其中的水很深。一个很大的原因是,我们光大证券‘定制’的交易软件去除了系统中的风控模块,而改放在策略层面来检查风控。这样就加强了内幕操作的可行性。” “也就是说,去除风控软件是有意为之?”我问道。 “不错,风控软件去除虽然会可能导致一些小问题,比如说上次事件里出现的交易委托丢单情况,但是对于做内幕交易的高层来说,却是不得不去除的。要是去除了风控模块,很多交易策略都变得不可行。”唐至顺如实回答道。 “那么,那次事件的主要目的是什么?真的只是因为一个操作员的小小失误?” “当然不是。”唐至顺道,“其实那一次的事件,起初目的主要是为了扳回我们光大证券上午买蓝筹股的亏损。 “那一天的上午,因为交易时的错误,我们公司动用了78个亿买蓝筹股,但是因为之后的蓝筹股股价大幅跌落,导致我们亏损了将近7个亿。中午杨剑波知道这个消息后,为了弥补上午的亏损,下午就和几名决策者商量让投资部在股指期货上做了大量空单对冲,通过转化etf卖出股票,结果盈利了34亿,每股收益凭空增加1元。当时杨剑波满以为能够弥补上午的亏空,顺便用一次激进交易给光大集团在期货和衍生品交易添一把火,让光大凶猛的势头更上一层,只是做的有些过了,反而把自己弄下了水。结果不但利润没到手,自己也和其他三名决策人一起落马,被驱出了金融圈,还导致我们光大的评级在很多交易所都从aa级掉落到了c级。这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原来如此,果然是内幕操作啊。”我冷冷一笑。 唐至顺继续道: “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出在我们光大, 但是后来引起多只股票疯涨却不单单是我们的原因了。我们光大的大量买盘造成了其他证券机构的自动交易软件交易,跟风买进,光靠我们光大一家的力量不足以让大盘拉成这样。这是一次典型的黑天鹅事件。还有的原因就是券商的自营业务在交易所有独立的交易席位,不像保险、私募等机构需要通过柜台交易。我们证券商的结算方式通常是在下午3点收盘以后再清算头寸——也就是说交易在前、资金清算在后。因此才可能发生光大自营账户资金不足也能达成交易。 我笑了笑,道:“好比拿着一张只有1万元额度的信用卡刷了1个亿,订单发出前还可挽救,但系统却根本没有校验这笔订单是否超过资金额度,结果订单成交了,对吗?” “对,可以这么说。但除此之外,上交所、证监会对风控软件的检查不彻底,在风控模块这一方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一方面原因。总而言之,那起事件各方面的原因都有,不能偏听偏信,一概而论。” “具体是怎么造成空单对冲的?修改了购股单位是么?” “不错,就和外界传的一样,主要是修改了购股的单位。打个比方,比如需要购买能兑换成3000万份etf的股票数为3000万股,那么则只需要在交易系统中输入3000万股股票的量,系统将自动集合分别朝有关标的股票下单,但在实际下单时,因为股票买卖系统的最小单位为‘手’,即100股,那么此刻则需要下单的数字即为30万。在那次的事件中,就是有杨剑波在下单时将3000万份的数量直接输入在了股票买卖系统中,使得交易在一瞬间放大了100倍。这才最终导致了后来的大盘曲线的直线飙升。” 唐至顺面无表情地跟我讲解着造成光大“乌龙指”事件的真正原委,而我心里的一些疑问也终于明了了。和我之前预测的一样,光大的乌龙事件的确是一幕由几名决策者同时策划,有预谋有目的的人为内幕操作事件,只不过这一起内幕事件披上了意外事故的外衣而已。 “你的回答让我很满意,接下来,我要你重演一遍光大乌龙指事件,有哪些方面的问题?”我笑看着唐至顺,问道。 第332章 三百三十三 名单 唐志顺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道: “问题主要有两方面,首先是要逃过其他几个部门还有董秘和总裁那边的耳目,然后就是风控模块必须拆除。因为我们公司自从上次的乌龙指事件之后就按照证监会要求安装了风控模块,就算eif(欧洲投资基金)的上证指数和上次的事件相差无几,其他客观条件一致,有风控模块在,也很难做到上一次的情况。想要重演上一次的情况,必须先拆除风控模块。” “拆除风控模块必须要过监管部、信息部和销售部的配合?我要你在打他们电话,让他们在十分钟内全都集中到我指定的地点来,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我会让他们对你的任何投资行为都不加以干涉,你就按照我的指示去做。” 唐至顺静静地看着我,道:“好的。知道了。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办的。” 我点点头,道: “你可以开始打电话了,所有会在你对上证50etf套利操作调动资金造成阻碍的人全都给我聚集过来,至于理由,你自己编。可以用自营业务有新的重大投资行为和重大购置财产决定或者财务会计报告出现了虚假记载等问题作为借口把几个部门说的上话的人物叫过来。” “没问题。”唐至顺目光直视着我,然后从西装袋中掏出了一只商务手机,开始按照我的意思拨打电话。 “喂,老徐吗,你到一楼来看一下,我这边的etf套利交易软件出了问题,你过来给我检查检查……” “喂,商总吗,我这边出了点问题,即时成交系统好像出毛病了,我们公司的市价委托订单在出现了偏差,两秒钟发出了一万三千笔……” 在我的指挥之下,唐至顺编造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不断地按照我的意思把高层管理人员叫道我指定的地点,而我,则是借此机会对他们埋下我所需要的定时炸弹。 …… 十五分钟后,我和尉文龙一同离开了光大公司。离开时,已经有五名光大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中了我的勾魂术,分别是投资部总经理唐至顺,副总裁商岳怀,自营部总经理,资产管理部总经理和业务部的总经理。 控制了以上五人,相当于我和尉文龙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完毕。 在做完了这些行动之后,我和尉文龙第一时间选择了撤离。 上面包车行驶到了道路监控摄像头所拍摄不到的盲区,被我控制的司机下车把面包车的前后车牌翻了一个面,然后重新开出,神不知鬼不觉地驶入了茫茫人海之中。上海这样的大都会,行车入流,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长安面包车根本引不起任何人的关注。 从静安区一直到了浦东新区,一路上花费了将近四十分钟。 一路上我和尉文龙都有些心有余悸,对于刚才的行动,我和尉文龙都有些小激动。 “炸弹已经埋好了。唐至顺是种子团队的领队人物,现在只需要我的一通电话,他收到指示后就能够按照我们的计划让交易系统的成交量出现小问题。那样一来,那么势必会重新上演一次乌龙事件。”我微笑着看着尉文龙道。“而到了那时候,我们事先买下的几只网络安全概念股必然会水涨船高,我们的第一桶正规意义上的资金就能够到手。” 尉文龙略微病态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迷人的笑意: “关键就在于到底能够收获多少了。” “嗯。”我与尉文龙极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势在必得。 “这就算完事了?接下来还要去哪?”坐在驾驶座前的狐仙回头瞥了我与尉文龙一眼,道。 “当然还不算完事。接下来我还要去证券交易所一趟,不过不会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去那里的市场监察部弄到各大上市公司董事长的联系电话。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大机密,因此会简单很多。”我默默地盘算着接下来的步骤,然后路出了一丝笑意。 十分钟之后,东方面包车在浦东新区浦东南路528号证券大厦门口停了下来,而我则是第一时间下了车,我和尉文龙同时下了车。 尉文龙身上带了一只巨屏的2000万像素索尼手机和一个移动硬盘,主要是用来拍摄证券交易所内的类似于人员名单、公司名录、董事长、总经理联系方式等讯息。 而我则是负责用勾魂术与任何见面的人交流。 不到三十分钟我就和尉文龙出来了。出来时,尉文龙的手机里已经存下了上百张关于各大上市公司董事长、监管人员、经理人、代理人的联系电话的照片,甚至还从上海证券交易所下载了网上上证交易软件,以及用于进入信息操作的诸多xbrl应用软件。 要得到这些讯息比控制光大证券公司的人要简单多了,毕竟上海证券交易所本身是一个比较公开开放的平台,很多资料不需要勾魂术也能够弄到手。 我和尉文龙拿到的这一份公司名单,上面罗列着的,几乎什么老牌企业,而都是刚刚上市不久的新企业,新兴集团,其中排名最靠前的,是江南地区的一家新兴制药集团,叫三鑫集团。 这家制药集团与国外的很多制药企业有着合作关系,比如美国着名的lept公司等等着名制药集团,生意做得很大。原先是一家在江南地区颇有知名度的民企,后来几年连续换了两任董事长,迅速地发展,现任的董事长是一名叫杨建东的年轻人,年纪才二十八九,但是能力突出。根据我人员名单上显示的资料显示这个杨建东的年轻人也很不简单,据说他是高中学历,刚进入三鑫集团时只是一名实习生,后来就去了销售部工作,一段时间后就当上了销售部经理,后来又当上了总经理,最后原先的三鑫董事长陈凯烨因为癌症去世之后无妻无子的他居然收纳杨建东为义子,把自己在三鑫的股份转让给了他,让杨建东上位当了董事长。三鑫集团这些年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壮大,主要原因是对于市场动向的把握非常的敏感,此外就是愿意与国外合作,态度至诚,再次就是在实验项目上的大胆投资,再加上三鑫公司极其诚恳的态度,赢得了社会的广泛好评。 排名第二的是一家叶氏实业公司,据说是浙商中的老牌大集团叶氏集团下面的一家子公司,也是刚刚上市的公司。其他的,零星的还有白马娱乐传媒公司,作为第三产业的服务业能够上排行榜,也着实不简单,据说该公司的背后靠山是国务院的秘书长马凯。 当然,除此之外,很多新兴的企业和小集团也是不胜枚举,每个集团背后都有它自己的故事。 “找这么多单子,打算改行当皮条客了?”狐仙柔柔腻腻而满带着嘲讽之意的话音冷不丁传来,把正在默记董事名单的我给惊了一跳。 “拜托,说话能检点些不?”我有些无奈地斜视了狐仙一眼道。 狐仙以手背托腮,白皙而幼嫩的脸皮上,一只樱红色的嘴唇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找这些董事高层的名单,自然有妙用。”我微笑着道,“大概明后天,你就能够知道此中妙用了。” “知道,不就是拉皮条么。”狐仙撩了把黑发,极其讽刺地道,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话如同箭镞一般戳中了我的胸口,让我分外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我侧脸,看到尉文龙正在角落里兀自偷笑,兜帽的阴影之下,一张颜色略淡的嘴弯成了上弦月。 “你们两个……”看到狐仙和尉文龙脸上的笑意,我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好不容易来上海一趟,随便走走。文龙,接下来想去哪里?” “上海这么大,可去的地方太多,一时间也没什么地方能去”尉文龙看着我道。“可以考虑去中国四大博物馆之一的上海博物馆看看,之后再找个地方歇歇脚填填肚子。” “这个提议不错,那餐馆博物馆之后就先去柏悦酒店试试西式自助餐。”我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柏悦酒店?”孤陋寡闻的狐仙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么?在上海第二高楼环球金融中心的79到93层。今晚我们就住那里。”我扫了狐仙一眼道。 “我在井底下时,环球金融中心还没个影儿。”狐仙觑着眼看着我,用阴腻的语气道,美眸里满是无趣之色。 “知道~对了,狐仙,你没有恐高症?”我看着狐仙道。 “你说呢?”狐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没有就好。就怕你有。柏悦酒店可是世界上最高的超五星级酒店。”我看着狐仙,微微一笑,道。 “谁买单?”尉文龙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我问道,“该不会是用勾魂术?” “当然不是,是荣文杰。上次进他别墅时,我顺带借了他的白金卡。”我随口道。 第334章 三百三十五 王勇与杨雪 “爷爷,你乱说什么啊,你明明答应了的,怎么能这样!”听到那名上将级人物的话语,那名女子娇嗔着跺了跺脚,露出了撒娇之色,“王勇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你只是还没发现而已……” “我说了,婚礼就此取消。没有你辩驳的余地。把我孙女带走。我到上海警备区还有一次交流会,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上将级别的男子冷冷地说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着两名站在军牌车旁穿着军服的士兵吩咐了一句,两名士兵立刻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那名绝色女子,然后就把她往军车上带。 “不要,王勇!放开我……王勇、王勇!”那名长发女子惊恐地叫起来,俏脸上满是不情愿,似乎想要挣脱反抗,而那名叫王勇的男子也是喊了起来,想要冲上前抱住那女子,却是被那名上将拦了下来: “杨雪!” 叫王勇的男子痛哭地看着杨雪被带走,脸上是一片痛苦与苦恼之色,他正视着眼前的眼前的上将,强压着情绪波动导致的表情纠痛,面容严肃地道: “杨老先生,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能不相信杨雪!我跟杨雪是真心真意相爱的,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才有今天,希望你能够成全我和杨雪!” “……别再跟我的孙女有半点关系,也别让我看到你。”面对王勇真挚而近乎疯狂的嘶吼,上将却是一脸的冷漠,他甚至不愿意多看容貌平庸到极致的男子一眼,颇有军人风度地一个转身便走上了挂着南京军区车牌的军车,隔着车窗和一旁的几名民警交代了几句后,便拉上了车窗绝尘而去,只剩下那名叫王勇的男子呆呆地隔着车窗望着那名被带上军车的叫杨雪的女子。 “杨雪!!”王勇撕心裂肺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军车,沙哑着声喊叫着,脸上已经满是燥涩的泪水。 站在一旁的馆长和几名主任全程目睹了这名叫王勇男子与心爱的女子分开的一幕,他们拍了拍依旧傻傻站在原地的王勇,问声细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想开些,然后便告诉他可以整理东西离开了,他已经被开除了。连续遭受打击的王勇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后,他才愣愣地走到了博物馆门口广场角落的一条长凳上,痛苦地捂着脸,半天没有动静。 接下来,公安局和文物局的人陆续来到了上海博物馆,进入了内里对博物馆进行了仔仔细细地调查,同时派遣了几名保卫人员,严格地把守住了博物馆门口,博物馆也宣布闭馆,禁止任何的游客入内。 我和尉文龙还有狐仙三人目睹了整一个过程,眼前的一幕并没有让我如何的感慨,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的沉重。 因为博物馆的入口禁止游客入内的缘故,我一时间也难以进入其内,单单是门口就有六名保卫看守,内幕则还有不少博物馆内的工作人员在,只靠我目前所能够控制的人数想要进入博物馆是不可能的,但是根据狐仙的说法,她感觉到的那股子妖气就在博物馆的方向内,如果不是在刚才聚集的人群之中的话,那么必定就在博物馆的内部了, “那感觉还在么?”我斜目望着狐仙,问道。 “还在。”狐仙目光依旧直视着前方的上海博物馆大门,淡淡地回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的肯定。 “确定是博物馆内?” “大概……”狐仙凝定的眸子依旧望着博物馆的方向,声音宛如飘絮,让人难以捉摸。 “看来有必要进入博物馆内好好调查一下。”我眯了眯眼睛,凝神道。 “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进去,从刚才的情况看来,上海博物馆内应该是发生了盗窃事件,现在馆内到处都是公安局和文物局的人在展开调查,人数超过了你勾魂术的控制上限,如果随便进去,肯定会第一时间被当可疑人物逮捕。那就好看了。”尉文龙接上了我的话,道。 “我当然知道。”我沉住了气,“如果狐仙的感觉没出什么差错,那么按照我的猜测,那拥有妖气的人很有可能是博物馆内部的工作人员,或者是……潜藏在博物馆内的某个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博物馆内是跑不掉的,我们可以先在这里等一会儿,等里面的人逐一出来之后根据狐仙的感觉来确认身份。” “我不是你的随搅随用犬鼻子。”狐仙冷嘲热讽了我一句,警醒我道。 “拜托,多少想一下我费尽心思找灵元金丹是为了谁。”我瞄了狐仙的侧脸一眼,毫不留情地回击道。 “少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了。莫当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捎带脚。王一生。”狐仙讥诮道。 我朝着尉文龙递去了一个无奈的求助神情,后者却是眼珠飘忽一边,无奈地耸了耸肩摆了摆手。 “不管怎么样找到那个‘雏妖’对你我来说都不能说是坏处。而且我想你应该也有兴趣见那位‘雏妖’一面?”我微笑着道。 这一次,狐仙只是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但是从她的眼神里,我却是看到了一丝的首肯。 “那协议就算达成了。在警察和文物局的人离开之前不妨先了解一下今天博物馆被盗这事。也许这两件事有什么内在联系。而且,刚才那名挂着南京军区车牌的上将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也让我对那个叫王勇的人很感兴趣。也许,我可以通过这个王勇来把八部众的势力渗透进入南京军区和上海文化局。” “狐仙,文龙,你们两个先在车上等我一下,我去会会那个王勇。” 我也不待尉文龙和狐仙说什么,便径直朝着博物馆门外广场的一条公共长椅走去,那里,捂着脸的王勇正痛苦地坐在那里沉思着。 在王勇痛苦地捂脸纠结过程中,有不少的观光游客因为好奇而上前询问他博物馆内发生的事,但是那个叫王勇的青年显然是受到了事业和情感上的打击,导致任何游客走上前去他都不理不睬,显然是情绪低落到了低谷。 我想了想,便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去了博物馆最近的一家小店买了两瓶冰红茶,然后走到了那个叫王勇的男子所在的长椅前。当我走近王勇时,他依然低着头,并不算长的细发弄得乱七八糟,显得十分的落拓与狼狈,完完全全的一个失败者形象。 我站到王勇的面前,静静看了一会儿后,便在他的身旁落了下来,轻吸了口气后,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冰红茶递了上去,用冰凉的冰红茶刺激了一下王勇的手腕,道: “喝口茶。我看你也失落了好一会儿了。” 听到了我的言语,叫王勇男子一怔,但是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依旧用手捂着脸,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刚才那位叫杨雪的嫂子很漂亮啊。”我继续开口,悠悠地说道,“而且看起来来头也很大么。南京军区大人物的孙女。这样的女人真是高不可攀啊。” 听到我的话,王勇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些,但是还是没有抬头。 “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在我的言说之下,叫王勇的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疲倦。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刚才的那一幕,我可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也听清楚了。她很爱你对?看得出来你也很爱她,奈何她有个背景甚大的老爷。要是没有他从中作梗的话恐怕你也不止于此。” 听到我的一番言论,王勇终于抬起了头来,一对略微发红的眼睛看着我,当看到我的脸时,他的面色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变成了生疏之色,皱眉道:“你谁啊?” 抓住王勇的目光直视着我的这个机会,我微微一笑,看着他的双目,缓缓地道: “从现在开始,我要把我当你的兄弟一样无条件信任我。王勇。” 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王勇的双目迅速地变得涣散无神,片刻后,又变成了平常模样,脸上的生疏之色已经荡然无存,他定定地看着我,道: “哦,什么事啊,哥们?” 看到王勇已经和我建立了兄弟关系,我一边表示友好地把冰红茶递给他,一边道: “喝口茶,我叫王一生。” “王一生?” 王勇接过了我的红茶,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他笑着道: “哈,我妈几年前生了个弟弟,名字也叫王一生。哈哈,真是巧啊。” “哦?那还真巧。”听到王勇的话,我略略一惊。没想到这个叫王勇的家伙居然还有个弟弟,而且名字也恰好叫王一生,与我同名。这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是啊,看来我们还真的是挺投缘的,说不定上辈子还是一家人呢,呵呵。”王勇苦笑着,然后大胆放心地接过了我的冰红茶,拧开盖子,仰头就往嘴里直灌,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之后他才长吁了一口,缓了口气。 “在博物馆工作??”我问王勇道。 “是啊。不大不小的文物管理部主任的助理。本来我考的是上海文化局的公务员,后来公务员是考上了,但是因为上海博物馆这边缺人,就把我调到这边来了。上海博物馆也是上海文化局下面的嘛。” “是吗,这经历也够曲折的。博物馆出了什么问题,文物被盗了?”我有意地问道。 “哎,一说这个就来气。”王勇气鼓鼓地道,“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这几个月来,博物馆内隔三岔五就有文物被盗。而且我也真是够晦气的,昨天晚上文物被盗走的时候我因为有一份关于博物馆文物管理的资料要审核整理,就在办公室里逐一审核,你知道的嘛,五一节到了,很多的文物资料都要勤加检查的。结果因为我留得晚了点,馆长为了给文化局那边一个交代,就把我推出来了,要把我撤职,说是我这个工作人员工作失职,还有串通盗贼的嫌疑。要不是看在杨雪是我的未婚妻的份上,恐怕他们都直接把盗贼的罪名安到我的头上了。” 第335章 三百三十六 翡翠冰种飘翠弥勒 “难道监控录像没有拍下窃贼?”我奇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监控录像压根就没有拍到那个盗贼的模样,那个盗贼聪明的要命,先是用红外线强光灯照射监控摄像头,让摄像头在十几秒的时间里失去了功效,等摄像头恢复作用的时候他人已经消失了,那之后博物馆的玉器馆里的翡翠冰种飘翠弥勒就被偷了。” “那为什么现在才发现问题?照理来说既然是昨天晚上被偷的,应该今天早上就发现问题了?”我继续问道。 “那个盗贼聪明啊,他偷走了翡翠冰种飘翠弥勒之后,在里面又放了一尊假的玻璃弥勒,让我们的工作人员老半天都没有发现。” “不过,这里头问题很大啊……”我皱了皱眉,道,“首先,据我的了解,上海博物馆几个区加起来,起码也有几百个的摄像头,就算那盗贼能够用强光的方式让其中几个摄像头暂时失去功效,也不可能让所有的摄像头都失去功效,所以总有几个摄像头能够拍下他?其次,按理来说,像上海博物馆这样的大型博物馆防盗系统是非常的完善的,门禁系统、声音感应系统、红外线警报系统应该都相当完备才对,在很多的文物周围都有密集的红外线网,哪怕是一只老鼠钻过,只要触碰到红外线网都会引发警报系统,那盗贼又是怎么做到不惊动警报系统偷走文物的?再次,晚上的博物馆应该是全封闭关门,而且外面还有门卫看守才对,那盗贼是怎么逃过门卫来去自如的?最后,每一个文物都在防弹玻璃橱窗内,那盗贼又是怎么打开防弹玻璃窗的?” 面对我的质问,王勇露出了几分惊讶和佩服之色: “你倒是还挺了解博物馆的内部结构的嘛。你是不是也在博物馆内工作过?”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对全世界各种类型的建筑结构以及警报措施都有过不不浅的了解。像博物馆这种地方,警报系统是最严密的,我当然了解较多。”我从容地解释道。 王勇了然 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明白了。你说的这些我们工作人员当然也都想到了,可是问题却是那个盗贼偏偏就做到了。单说摄像头方面,虽然说上海博物馆内地区有两百多个摄像头,可是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够顾及到的,每个摄像头都有自己的盲点。我打个比方。比如说,这里有一面三米高的墙壁,在这个墙壁上安装一个摄像头,那么摄像头的正下方,大概是15度到30度之间的那一块不到一米左右的区域就是一个视觉盲点,摄像头是拍不到正下方的事物的。” “360的摄像头怎么说?”我问道。 “360度摄像头倒是可以做到无死角,但是这些摄像头不多,基本上都在那些特别贵重文物的展厅,有些文物不是特别贵重的区域,360度摄像头就没有安装。昨晚被偷了翡翠弥勒的那个展厅就没有,只有普通的摄像头而已。”王勇解释道,“然后就是警报系统、门禁系统。这个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了,馆里的人都认为博物馆被盗是因为那时候我进了博物馆取东西忘记关门让盗贼跑了进去,其实那时候我进馆时明明把门给关上了的,盗贼根本不可能进去,可是馆长他们压根信不过我的说辞,解释也没用,硬是猜测是我的责任。” 越是说到后面,王勇就越是来气,连语调都忍不住有些高亢激昂起来。 “那真实情况,那名盗贼又怎么进去的?”我狐疑道。 王勇锁眉摇头道:“这一点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啊,那个盗贼确实是用某种方式没有触发红外线感应器,只能说他可能是用什么方式破坏了红外线感应器,或者说,那个盗贼的身手就像电影里的那些怪盗一样变态灵敏,能够灵巧地扭动身躯,恰好从红外线网的缝隙里跳过去。至于门禁系统,没有被触发的原因,恐怕那盗贼是从高层爬进来的。上海博物馆有三十米高,地上有五层,屋顶有通往外面的出口,但是那里的电子门也是完好无损的,而在 主楼外围有一圈二十高的围墙,围墙和顶层的环状屋檐之间有几扇窗,如果有人能够爬上二十来米的高墙的话……说不定还是能够从窗户爬进来的,只是根据我们的检查,那些窗户也都是锁的好好的,根本没被人动过的痕迹。至于那个盗贼是怎么爬进来避开保卫视线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防弹玻璃怎么解释?”我问道。 “这个倒是很好解释,博物馆12万件文物,不是每一件文物都是用防弹玻璃的,那成本太高了,有些价格相对低一些的文物,用的是普通的夹层玻璃而已。还有一些文物,因为需要定期的检查和处理,刚从研检室里取出来的,暂时放在普通的玻璃展柜里,还没有来得及放进防弹玻璃柜。那盗贼只需要从展柜下方往里面打一个拳头大小的小洞,就能够把玻璃柜里的东西偷出去。之前,那盗贼也还算是比较好心,每次偷的东西都弄碎了玻璃展柜,拿了不算特别贵重的玉器,在今天之前,那盗贼偷的文物,还没有一件价格超过五万的,基本上都是三万出头的不起眼小玉器。但是这一次,他偷走的翡翠弥勒价值却是高达一百五十万。这可就闹得有些大了。” “价值一百五十万……倒的确是价格不菲了。”我砸了咂嘴,呼吸略显错乱,“按照你你刚才说的这些讯息,很容易就能够推测出那个盗贼对博物馆内部的布局、警报系统和文物存放地点了如指掌,内鬼的可能性很高不是么?” “是啊。可是上海博物馆这种大地方,工作人员实在是有点多,两个监控室加起来就有几十个人,保安人员就更多了,制服的也有,便衣的也有,就算有内鬼一时间也查不出来,谁都不肯承认对不对?而且警察说也不排除可能是有游客事先进入了博物馆调查清楚了情况,反正现在正在逐一检查呢。” “所以馆长那边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心态把你解雇了?”我问道。 “哎。”王勇长叹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你有进出博物馆的id卡,对?”我斜视着王勇的脸,问道。 “嗯……卡倒是还有,不过等我明天正式从博物馆里搬出去后就得把卡归还上去了。”王勇无奈地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留了个心,问道:“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你那叫杨雪的女朋友的,军区背景的女人,而且有那样的姿容,很不简单啊。她爷爷是上将?” 听到我提到杨雪,王勇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的苦笑:“小雪啊……说起来,我跟她相识,也真是充满了巧合 。要不是那些巧合,我想像我这种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和她有什么交集。说起来你也不会相信的,我和小雪,曾经有一段极其难忘,甚至可以说是电影一样的传奇经历。那段经历太玄,说了你也未必信,我就从简了。我是在浙江和小雪认识的,那时候有了一面之缘,不过那时候,她是身名显赫的大家族出来的公主,小雪的爷爷是南京军区的副总司令,她娘是广州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她爸更是陆家嘴国际信托公司的董事长,财大气粗。所以起初见到小雪时,她高高在上,性格冷孤傲,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成绩不突出,长相也没可取之处,没有什么可以入她法眼的。我只是一个屌丝而已,跟她完全就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她对我来说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但也许是命运弄人,后来我偶然一次去了云南,在昆明的时候,我第二次遇到了她,那时候她一个人,她恰好碰上了车祸,被一辆车给撞到,摔伤了脑袋,我于好心,就把她带去了医院,结果她一醒来,居然失忆了。很狗血很恶俗是?不过那可是真的。在小雪失忆的那段时间里,我真是一直照顾着她,我们的感情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在回浙江期间,我们真的遭遇了很多,我们去过香格里拉,碰上过骗子,住过黑店,买过黑票,也一起帮助过一个患了白血病的小女孩,留下了很多滑稽但是难忘的回忆。后来回到杭州后,小雪的记忆是恢复了,但是她和我的感情也就那样定下来了。虽然小雪也知道她和我之间的身份地位差别太大,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还是个无才无貌无德的三无屌丝,根本不可能被她家里人看上。 为了能够配得上小雪,不被她家人看不起,我拼命学习,游戏戒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室友也基本不来往了,每天健身,原先一百五六十的体重硬是减轻到了一百三,我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原本班上成绩倒数的我,最后考了研,又考上了公务员。我这么做,也不为别的,为的就是证明我自己的能力。后来小雪愣是不顾家人的反对,硬是说服了她的父母,而她父母看到我的变化和努力,也终于首肯了。就在几天前,我还和小雪订了婚。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小雪还有一个大有来头的爷爷,虽然她父母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我,可是她爷爷却一直不中意我,不但在订婚典礼上几次挖苦我,还一直想方设法说服小雪取消这门婚事。每次我出一点小毛病他都不放过。哎,本来想趁小雪爷爷今天来上海博物馆走访的机会给他增加点好印象的。谁知道偏偏碰上了博物馆被盗的事,而且我还站在了当风口,现在我是工作没了,小雪也……哎!” 第336章 三百三十七 夜查 虽然被我用勾魂术套住了关系,但是王勇受到事业与情感打击造成的心伤却似乎很难恢复过来,看他一副唉声叹气、萎靡不振的模样,我心头多少感到有些惋惜。虽然说这个世界现实而残酷,但是人总是有不经意站在失败者角度的思维本能。 王勇和杨雪的故事,王勇虽然说得很简洁,但是我也能够窥出一些,这个王勇要和杨雪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确算是排除万难,经历了无数大风小浪、惊涛骇浪。 “想不想让杨雪回来?”我忽然开口问道。 听到我的话,王勇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眼睛微微睁大:“啊?怎么突然这么问?这不明摆着的么?难道我刚才说的你都没听。”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办法让杨雪回来和你走在一起,我也有办法你那位岳公回心转意。” “真……的?”王勇眼睛挣得更是大了三份,本来不算大的小眼几乎掉出眼眶。 “相信我。”我看着王勇,微微一笑,道。 听到“相信我”三个字,王勇的脸色一僵,神情顿时变得信服起来,他中了我要他无条件信任我的勾魂术,听到我这话,自然本能地相信了我。 “要怎么做才可以?!请你一定要帮我啊,兄弟!求求你了!”王勇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突然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双手,脸上写满了纠结与痛苦之色,同时还有满满的恳切与真挚,一对灰暗的眼睛有些许的水雾弥漫而出。 “很简单。第一,你必须让博物馆的馆长亲自把你给接回去,让你恢复职务,稳定的工作是男人说话的本钱。第二,你必须再见到杨雪一次,而且要当着你那岳公的面让他答应你。” “这要怎么才能做到?”王勇疑惑不定地看着我,满脸不可思议道。 “你只要相信我,配合我就行了。我肯定会帮你做到的。”我缓缓地站起了身,把手头的冰红茶一饮而尽,出了口气后,道: “既然你的弟弟名叫王一生,我们肯定是有缘人,这个忙,我会帮你到底。而且,我也正想要会见会见你那岳公一面呢。南京军区副总司令,这样的大人物,我很想会一会呢。” 王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看着我,而我则是给了他一个无声的微笑。 我帮助这个叫王勇的人,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想通过这个王勇,来把自己的势力深入南京军区。另一方面,则是要利用王勇进入博物馆的内部调查狐仙所说的 。 根据王勇刚才提供的那些讯息,我可以得出的一个很大的结论,就是这一次的博物馆盗窃案,起码有九成可能是博物馆内部人员犯案,也就是监守自盗。不然如果是外来人员,绝对不可能对上海博物馆内的结构布局,甚至连警报系统都了解精准到如此地步。 只需要用我的勾魂术,对博物馆内的工作人员进行逐一的盘问,我有信心,很容易就把真凶找出来。 “兄弟,一会儿夜深了博物馆里的警员都出来以后,我要你用你的id进入内部进行调查,到时候你要配合我一下,告诉我哪些地方有警报系统和红外线装置。”我淡淡地道。 “你真的……能够查出些什么端倪来?”王勇有些迷惑不解地看着我问道。 “你相信我就行。”我还是重复了一遍原话,然后道,“对了,麻烦你帮我去买三份kfc全家桶,看来今天要来一场持久的夜战了,不吃点粮食补充好能量可不行。” 在我的使唤之下,王勇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转身去了附近的一家kfc店买套餐去了。而我则是转身到了尉文龙和狐仙所在的面包车上。 “这皮条客的生意,看来也不显得怎么轻松么。” 一个照面,狐仙就用习惯性的撩发姿势给我来了一句暗含讥讽的黑色幽默式话语,一双美目眯成了弯月。 “是啊,这年头生意难做啊,下回让你亲自操刀上阵如何?”我故意回敬了狐仙一句,这一回我一反常态的话语让狐仙的面色一僵,张口结舌,居然愣是说不出话来回我。 看到狐仙罕见地露出略逊一筹的表情,我得意一笑,然后恢复了常态,问道:“还能够感觉到博物馆里的那股妖气么?” 狐仙的眸光动了动,似乎还想对于我刚才的回击挖苦我几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耍小孩子性子,红唇微启,平色道:“能。” “那就好。我刚才得到的情报是,博物馆的确是被盗了。被盗走的是价值一百五十万的翡翠冰种飘翠弥勒。”当下,我也不说什么,即刻就把我刚才从王勇那里得到的讯息压缩了一遍后简单地陈述给了狐仙和尉文龙。 狐仙的面色倒是非常平静,对于这个大小事都懒得怪年在心的女人来说,区区的博物馆被盗,根本不会让她感什么兴趣。 但是与狐仙的兴趣寥寥相反,尉文龙却是听得极其认真,一对棕色的深邃眼瞳深处闪烁着些微的亮斑,甚至比之前潜入光大证券公司时还要更加的激动。 “倒是让我想起了去年无锡市艺术展馆被盗案。”尉文龙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也许这一次的案件不会太难。” “哦呵?”听到尉文龙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去年尉文龙曾经协助无锡市警方破了无锡市艺术展馆七件徐悲鸿真迹被盗的案件,也是因为那一次的案件,尉文龙才和无锡市公安局局长丁健同的女儿丁芠月有了还算不错的交情,也因此尉文龙才能够得到无锡市公安局的一些资料。 “那案件的结果怎样?”我眯起眼,好奇地看着尉文龙问道,但是让我有些疑惑的是,尉文龙却是轻浅地一笑,右脸划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成熟酒窝,却没有告诉我答案。 显然,尉文龙是想卖关子不告诉我答案。 “……一言难尽。总之,去看看就知道了。根据王勇提供的那些线索,内部人员的可能性,相当高不是么?”最后尉文龙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 “好。”看到尉文龙一副不肯回答的摸样,我也不再多问,只好做罢。 继续在面包车内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后,王勇提着三只kfc的塑料袋赶了回来,我示意王勇上车。 王勇拿出了kfc作为晚餐分包括司机在内的几人,而我则是简单地给王勇介绍了一下尉文龙和狐仙。 看到尉文龙时王勇的面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当是我的朋友,但是当王勇接着车灯看到了摘下了墨镜的狐仙时,却是一阵目眩神迷,两眼愣愣发直。 “我靠,漂亮……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当看到摘下墨镜,一头黑丝如黑色瀑布一般盘落车座的狐仙时,王勇整整愣住了数秒,才回过神来,眯起眼,揉了揉眼角紧紧地盯着狐仙,目光一眨也不眨。 【为了补偿上午的失误,本章】 第337章 三百三十八 线索 直到狐仙因为觉得王勇的目光着实有些扎眼到最后有些不耐烦地戴上了眼镜,王勇方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和尉文龙。 王勇挠了挠头,脸上微微发红地道:“以前我觉得杨雪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了,起码是我见过的女人里最美的。但是今天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是嫂子?”王勇看着我,问道。 我摊了摊手,苦笑道: “如果你不怕死,可以这么认为。” “呃……” 王勇一愣,随即似乎洞察到了身后狐仙墨镜后那冰冷如寒刀一般的目光,急忙咳嗽了一声改口,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也就不再多问。 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王勇这个人言谈随意,并不算什么社交型的人才,但是性格却是挺真诚实在,一码归一码,本性上的确是个可以的人。这样的人,算不得极有魅力,但是却并不会真正令人生厌。 “今天上海市博物馆的事情的确是闹得有点大,文物局、电视台、上海市警局都出动了,恐怕会把博物馆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没有几个小时是搞不定的,起码也得等到10来点这些警察才会走入。”王勇坐在面包车内隔着车窗跟我们讲解着博物馆内的状况,而我们一车人也就那样在车内等着,一等就是从日落西山等到月上树梢。 期间博物馆内有数十米警察和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可是狐仙都表示没有在那些进出的人员深受感觉到任何的妖气。假如这个女人没有隐瞒实情或者鼻子出故障的话,我只能够相信那股妖气的来源始终还藏在博物馆的内部。 根据王勇的介绍,上海博物馆内部一共有 地上五层地下两层,十二个专馆,文物藏量很大,有十二万件以上,加上博物馆的占地面积很大,警方想要把每一寸地挨个检查也没有那么的容易。 王勇还说,随着五一将近,节假日游客量增多,这几天博物馆内一直都在严格检查文物和警报系统,每天都会检查三次以上,但即便如此有些地方角落还是照顾不到的。 王勇还说明了博物馆前几次被盗的情况,据说前几次被盗的那些文物基本上都是在角落里,属于监控录像布置稀疏,比较难以照射到的地带。 “除此之外,你平日里在博物馆时可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你再仔细想想。”我像是录取口供的调查员一般细细地审问着王勇。 王勇转了转眼珠子,凝眉思索,想了想后,他才道: “要说异常的事还真不少。甚至可以说是诡异。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那就是博物馆里这几个月经常有灵异闹鬼事件发生。” “灵异事件?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我眯起了眼睛,看了一旁的尉文龙一眼,发现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 “很多啊。比如说,博物馆办公室内工作人员的饭盒、点心、零食、手机、手电之类的离奇消失,或者是有人在博物馆里听到女鬼的呻吟声啊,或者房间里莫名其妙有冷风吹来,但是门窗都明明关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就是有时候博物馆管理区的办公室里有奇怪的臭味弥漫出来,有点像是什么东西发霉腐烂的恶臭味,但偏偏也不知道从哪里散发出来的,还有就是墙壁里听到像是女人哭声的猫叫声,有时候洗手间的卫生纸还会离奇消失……我们博物馆内人员之间私下里也有人说是博物馆内在闹鬼。”说到这里,王勇还特意瞪大眼,语气压低,做出惊悚恐怖骇人状。 王勇提供的线索可以说是相当的凌乱,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碎片讯息,一时间想要从中得出什么结论来也不可能。我和尉文龙对视了一眼,我在尉文龙的眼里看到了沉思之色,他好像正在思索着什么。 “这种情况馆长没调查?你们没向上面反映?”我问道。 “反映了好几次了,可是馆长说那都是错觉,是迷信,也没让管道工来修理检查,也没有找警察来调查。” “嗯……那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我问王勇道。 “起码几个月了,自从我几个月前来博物馆工作开始就这样。”王勇眨眨眼睛道,脸上却依旧止不住露出惊骇之色。 在王勇的讲述博物馆离奇经历的过程中时间倏忽流逝,博物馆内的灯光一直持续了将近六个小时,过了十点,博物馆内的工作人员才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而博物馆内部的灯光也是逐一地暗了下去,显然是工作人员打算先把今天的检查工作告一段落,留到明天再继续。 只是因为昨晚的盗窃事件,今天晚上在博物馆门口站岗的保卫人员数量倒是足足增加了五人,门口处停了两辆执勤车,而在正门外的保卫亭内,也有三名保安正在执勤。看守相当的严密。 夜晚的上海繁华依旧,远处的摩登大厦投下霓虹灯,像钉子一样,扎在稠黑的路面上。远处的几幢高楼,薄薄地贴在天幕。天空很黑,但黑到边上,就是接近地平线的地方,又微明起来,是另一个区的市光。摩登的光和影,摩登的男和女,ktv,迪厅,舞,夜店,夜总会,私人会所,快节奏的喧杂乐声、闪烁不定的led灯与男女之间疯狂攀升的欲望,构成了这一座沿海城市的狂欢夜。 我静静地在远处观察着博物馆门外的景象,沉着气,一直等到了十一点半以后,博物馆正前方的广场上几乎没有多少行人时,才终于拉开了面包车,示意尉文龙、王勇和狐仙一同下车,准备行动。 “王勇,id给我。”我让王勇把用来给门禁系统刷卡的id卡交给了我,然后便独自一人朝着前方的博物馆正门方向走了过去。 约莫十秒钟之后,我迅速地控制了在博物馆门口把手执勤的五名保卫和在保卫亭里值班的三名值班员,同时也打开了博物院的正门。 再之后,我折回到了面包车前,让狐仙、尉文龙和王勇一同跟随我进入博物馆之中。 其实只要是工作人员要进入博物馆内部并不难,只要能够躲得过摄像头,一切都不是问题。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王勇已经把博物馆内的摄像头、警报系统分布地点全都告诉了我,我已经了然于心,所以在进入过程中,有意地避开了触发警报系统的那些机关,而只走正常路线。 “你……怎么做到的?那些保卫怎么能让我们进去?”我的反常举动引起了王勇的极大震撼,当从门口把守的八名保卫面前经过而那些保卫却如视而不见时,王勇忍不住问我道。 “这你就别问了,只要相信我就行。”我给了王勇一个微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解释。 “现下博物馆内应该没什么人了,你还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在进博物馆之前,我最后一次问狐仙道。 但是狐仙给我的回答却是一如既往,她凝定地望着前方恢弘的圆形建筑,淡漠地道: “能。” “好,看来那博物馆内确实是藏了不得了的东西,那就去探个究竟。”我神彩高昂地笑了笑,然后率先走向了博物馆的正大门。 因为我的勾魂术,原先守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都没有阻拦我们,我用王勇的id刷开了博物馆的大门,然后便径直进入了其中,一脸沉默相的尉文龙、一脸忐忑的王勇和一脸闲然自若的狐仙缓步走入了空旷的博物馆内。 王勇第一时间便打开了博物馆内的照明灯,顿时整个博物馆内一片灯火通明 “知道那股气息来自哪个方向么?”我转头看着狐仙问道。 狐仙莲步轻移,宜静地在空旷而光亮的大厅内缓缓走着,没有即刻作答,大厅内是没有警报器的,只有一个特定的展区内才有警报器。 一直走到了一层大厅的正中央,狐仙才轻轻地停下了步子,流泻如瀑的黑发落在能够清晰地映射出她窈窕身影的大厅大理石地面上。 “……上面,某处。”在原地默立了片刻后,狐仙才缓缓仰起了头,一对黑亮的眸子投射向了博物馆上方的天顶,视线落在了博物馆上方,但是却并没有落在哪个固定的点上,狐仙所说的上面,是大方向,而不是的天顶。 上海博物馆一共有五层,狐仙这个所谓的“上面”,概念也着实大了一些。 从狐仙飘忽而虚渺的语气听来,我觉得狐仙自己恐怕也不是非常的确定,无奈之下,只好道:“总之,去上层看看再说。” 一边走着,我一边根据王勇的介绍留意着大厅和展厅内各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安装角度,同时也默默地计算着各个死角。 第338章 三百三十九 手法 上海博物馆是通天的高大中庭为放射枢纽,四周环绕四个楼层 分别布置十个展厅,其展厅组合多为放射性组合布局,每一层的两侧都有通向上方与下方的两道台阶,四面的楼层转折角处还都有巨大的支撑圆柱,而我发现,在这些圆柱上方,都有监控摄像头,从高处俯瞰着展展馆大厅的方向,同时,正门、每一层每一个展厅门口都有监控摄像头,什么人出入,都能够在第一时间被记录下来。警报系统的布局可谓是中规中矩,我曾经研究过建筑结构与布局,知道博物馆的安保技术并不存在什么绝招,早有固定的套路:防入侵报警系统、巡更系统、门禁系统、视频监控系统、通信系统、辅助照明系统、计算机网络系统、集中管理中心控制系统、供电系统、防雷电系统、传输系统、记录系统,这一套矩阵监控系统是任何的博物馆都通用的,哪怕是上海市博物馆也不会存在例外。唯一的区别就是上海博物馆内的监控摄像头更多,死角更少而已。 但是,死角少,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死角,比如说,四根柱子上都安装了360无死角的广角摄像头,但是因为摄像头本身是挂在柱子上的,柱子挡住了广角摄像头的后方,所以假如有人沿着柱子往上攀爬的话,广角摄像头是拍摄不到的。而且,圆柱在每一层与廊道交接纵横处,都有用来装饰的盆栽藤条植物垂下,如果有人躲在那里面的话,一时间也难以找到。 再比如说,在在每一层的阶梯口到两侧通往洗手间的通道口处,那一侧的墙体有两分厚度凸起的承重柱,假如有身体纤瘦的人隔着承重柱躲着,监控摄像头也拍摄不到。 漏洞更大的是,四面环绕的廊道的天顶高度要比廊道两侧延伸的洗手间所在的廊道天顶高度低了约莫30公分,超过了人体厚度,而摄像头偏偏是在环廊和洗手间所在的通道口的交接处,也就是说,假如有人有蜘蛛侠或者壁虎贴墙的本事,能够在墙壁的天顶上头朝下倒爬的话,靠着那30公分的天顶误差遮挡,从摄像头的角度看过去也根本就看不到。 “盲点很多。”不等我发话,尉文龙就抢在我前头开了口,“包括柱后、楼梯口、摄像头正下方一平米区域,天顶的凹凸地段、承重柱,起码有三十个死角。” “你也发现了?”我点点头,目光沿着四周的前面缓缓游走,然后抬步踏上了通往上层的台阶,“王勇,昨天被盗的翡翠弥勒所在的地点是四楼的玉器区?” “没错,是四楼的玉器专馆。”王勇跟在我们后头猛然点头。 “去看看。”我也不废话,直接朝着第四层的玉器专区走去,因为一路上不时地查看摄像头的死角,所以不到两分钟的路,我走了整整五分钟。 当我和尉文龙一同进入了第四层的玉器专馆时,狐仙突然停下了脚步,用急促而轻细的声音道: “近了。” 狐仙的话成了一个最好的信号,听到她的话,我的心脏不禁悬了起来,目光迅速地在玉器专馆内扫过,看到了放在防弹玻璃展柜里样式静美的白玉观音梵文牌饰,还有栩栩如生的腾云童子玉像,乍一看朴素随常,但细看却发现外壁饰满云纹,有龙体飞动的唐代云龙纹葵口玉盘。 “哪个方位?”我微微眯起了眼。 “……”狐仙依旧\沉默,看来依旧是说不出。 我松了口气,看到她沉默的模样,便朝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入了展区,来到了一个空着的玻璃展柜前,展柜附近被人用警戒线包围了一个矩形的小阵,是警察划下的,为了保护案发现场。显然,这个处在警戒线当中的玻璃展柜,原先应该放着的是翡翠弥勒。 我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展柜周围的情况,发现这个展柜处在的地方是一个比较靠角落的位置,正上方的墙上有一个朝下的监控摄像头,却没有360度的广角摄像头。 王勇在旁指着展柜上方的摄像头说道:“之前我也看了监控录像了,昨天这个展柜的翡翠弥勒被盗走之前,这个摄像头还是好好的,但是被盗走的那一下,突然从下方升起了一个强光手电一样的东西,把监控摄像头亮得一片雪白,正在持续了十来秒,等监控摄像头变得正常时,摄像头的角度被人为地扭转了,转向了左上方,导致看不到正下方的玻璃展柜,然后等摄像头转回来后展柜里的弥勒像就已经被掉包了。而且包括周围的几个摄像头也都被动了手脚,被强光照射后改变了朝向,导致盗窃者的身影和面容根本没有被拍出来,之后那名窃贼又很有心地把摄像头的位置朝回了远处。这是在今天检查录像的时候才发现的。” “昨天这展柜旁边还有警报系统对?”我问道。 “对的,昨天这个展柜前还有红外线感应器,只要有人近距离靠近这个展柜就会触发,但是现在东西已经被偷了,展柜空了,所以今天这里的红外线警报系统被停了拿去检修了,现在还没有装回来,当然,也没必要装回来了,毕竟东西都被偷了嘛。哎,那个小偷也真够有本事的,自始至终都逃离在摄像头之外,简直就像幽灵一样,根本没法让人弄清他到底是怎么潜进来又逃出去的,来无影去无踪啊。” “文龙,你怎么看?”听了王勇的解释,我看向了一旁的尉文龙,询问他的看法,此刻尉文龙正抬着头望着天花板吊顶的方向,一对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思索之色,似乎在那里查看着什么。 “那名盗窃者显然对展厅的结构了如指掌,而且用了比较高明的手法,比如说绕过摄像头这一关,一般人可以通过帷幕遮掩或者烟雾之类的方法阻挡摄像头的视线。但是那个盗窃者显然知道博物馆内有烟雾感应器,一旦有烟雾就会触发警报器,所以才采用了相对繁琐的强光干扰方式。 “而且,那名盗窃者还用上了一些道具绕过了监控摄像头的视角。不过只需要把被动过手脚的几个摄像头罗列出来,画在展厅分布图上,就能够根据摄像头的修改方向大致猜出那个小偷的移动方向了。”尉文龙缓缓地道。 “这个推理方法我们工作人员也都试过了,可是这样一来就更迷糊了,因为我们发现那些被改动的摄像头分布地点都是乱七八糟的,那个盗窃者似乎是预料到了我们会用摄像头分布的方式来搜查他的行动路线,所以故意设置了干扰。而且,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有很多地方的摄像头,一般人的高度是根本碰不到的,比如说有些摄像头直接就安装在天花板上,按照你的推理方式,除非……那个人能够像蜘蛛侠一样竖着、倒着爬墙,否则根本就不可能避开摄像头的视角,也碰不到那些摄像头。” 王勇有些无奈甚至毛骨悚然地说着,就连语调都诡异了很多: “现在我们工作人员之间私下里都怀疑认为那文物是幽灵或者隐形人盗走的,否则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穿过这么严密的警报系统和监控系统来偷东西。毕竟,小说电影里那样的神偷是假的,现实里根本没有那么玄乎的神偷怪盗啊。” “有意思。”我笑了笑,“怪盗是么……呵呵。”我的目光细细地在墙面上打量着,微微蹙眉,视线从一尊灰白玉螭纹璏上一直移到了一尊莲式水盂之上。 单单从这个盗窃现场,我并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我知道,目前为止,对于那名神秘的盗贼,有三大疑点。 一, 那个盗贼是如何对博物馆内的警报系统了如指掌的? 二,那个盗贼是如何进入博物馆而不触发警报系统和门禁系统的? 三,那个盗贼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法爬墙?我知道美军有新研发的利用气压吸盘爬墙装置,国外也有利用壁虎脚趾分子细绒毛与墙壁分子间隙的范华德力产生的爬墙远离制作的“壁虎胶带”,但是那些道具一来得到的途径实在是太过艰难,二来则是就算得到了也太过笨重不可能随身鞋带方便偷盗。三来则是那些道具都不可能长时间支持一个人爬墙,比如说08年时美国有人研发了壁虎手套,但是只爬了一段墙就滑了下来,想要像这个博物馆里的盗贼一样灵活地攀爬,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到底用了什么手法……能够躲过红外线警报器,说明那家伙带了喷雾器之类的东西,利用雾气来捕捉红外线……但是,他是怎么做到躲避到监控摄像头的视角,怎么爬墙的?”我眯起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寸地区,通过一系列的蛛丝马迹和图像组合来推理那名窃贼的偷盗手法。 而尉文龙也和我差不多,他时不时地从袋中掏出一枚红枣塞入嘴里,然后在被盗的空展柜两侧徘徊。 第339章 三百四十 通风口 短短的几分钟内,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做声,而狐仙和王勇更是看着我们两个人四下顾盼,不做言语。 直到五分钟后,我走到了展柜的一侧,抬起头时,眼睛突然一亮,借着灯光的斜面映照,在墙壁上看到了一块极其浅极其浅的圆圈状痕迹。那一块污渍看起来很不起眼,如果不是因为我集中了注意力去看,根本不会发现。 那一块圈状痕迹几乎透明,八十分邮票大小,印在墙面上。如果不是特意去留心只会以为是普通的污渍而发现不了这样的细节。 看到墙上的那一圈痕迹的那一刹,我的大脑里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一个答案。 我上前了一步,在靠近墙壁的地方,我轻轻地呵了一口气,顿时,墙面上的圆圈状印子显得更加明显了,甚至,沿着墙壁的一条横线上,出现了十多个类似的圆圈。 “原来是这样……” “是利用了吸盘挂钩。” 我和尉文龙几乎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我一转头,才发现尉文龙也和我一样正站在另一侧的墙面前,对着墙面呵气,仰头盯着墙面上的某一处。 我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浅笑。 “你也这么认为,文龙?”我笑看着尉文龙道。 “对,应该错不了。那个盗贼身上应该带了不少大型的吸盘挂钩,他在墙面上贴满了挂钩,然后利用挂钩在墙面上爬行。再把摄像头改变角度,盗走文物之后,又原路返回,把挂钩取走了,所以一般人发现不了,但是,你看,由于展厅内夜间为了保护文物在35度左右,所以室内是开了空调的,而墙壁的温度由于比热关系导致墙体温度稍低,容易出现水雾,那个盗贼爬墙的时候用挂钩就会留下印子,当然如果不对着墙体吹气是看不到这些印子的。 。一般人也根本发现不了。” 尉文龙推测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八九不离十的肯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点点头,“从墙壁上淡淡的圆圈状痕印可以联想到这些。那名盗贼恐怕在挂钩之间用铁丝之类的金属线相连,然后在自己的身上穿了一件特质的服装,服装的腰部、手部和大腿侧面都缝上了钩环之类的物件,然后就把自己的身体横向钩在半空的金属线之上,那样就可以让身体贴墙沿着金属线滑行。而只要挂钩足够多,足够坚固,甚至爬墙,爬天花板都可以做到。不过要做到这一点的话……恐怕那名盗贼身体很轻盈灵巧,不太像是极其高大壮硕的成年男子,不然挂钩无法支撑其身体的体重。” “嗯。”尉文龙对着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嘴角翘起了一丝赞赏的笑意。 “根据挂钩留下的印子来看,这挂钩比普通的家用挂钩要大一些,每个挂钩承受的极限重量在5公斤左右,而墙面上的挂钩,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七、八个挂钩……所以可以估测出那个盗贼的身体重量最多在三十五到四十公斤之间,而每一排挂钩的距离不超过七十公分,大多在五十公分到六十公分之间,如果根据挂钩之间的距离和人体生理公式来推导推测手臂长度进而推测身高的话,就算考虑到手臂略微的屈曲程度……那个盗贼的身高,最多也应该在一米四到一米六之间,一米五左右的可能性很大。” 听到我的分析,尉文龙呵呵笑了起来,往嘴里塞了一枚红枣,缓缓咀嚼着:“身高一米五左右,体重三十公斤,标标准准的小女孩啊。” “简单来说有点像是女体操运动员的身手和身材。恐怕那名盗贼的年纪也不会太大。”我揣测道,“但是现在也就只能够推测到这个地步了……想要推测更多,必须要更多的线索。” “我靠,喂喂喂……你们两个怎么搞的跟专业侦探似的?从这么点小细节能看出这么多来?连那个盗贼的生理数据都被你们给看光了?”听到我和尉文龙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王勇在一旁听得直发愣,最后忍不住插嘴叫了起来。 “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侦探。”我淡淡地一笑,看着王勇满面震撼的表情道。 “你们……牛!”王勇竖起了两根大拇指,横眉竖眼,对着我和尉文龙道。 面对王勇表情丰富的夸赞,我和尉文龙同时轻笑了起来,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精彩。 笑脸持续了几秒,我又恢复了常态,目光落在王勇的脸上,道: “王勇,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说昨天盗窃案发生时,你因为拉肚子去洗手间了是?那么,盗窃案发生的时间,是在你去洗手间之前,还是之后,亦或是之后?” 王勇一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想了想之后,道: “应该是之后。我记得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间比监控录像出现问题的时间要早了十几分钟。” “那天你吃坏了肚子没有?”尉文龙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问王勇道。 “没有啊,怪就怪在这里,那天晚饭我是必胜客吃的,晚饭根本没什么问题。但是偏偏我就像被人下了泻药一样拉了老半天,我估计是那时候在办公室里喝的那杯咖啡有问题。” “你在办公室喝了咖啡?” “是啊,那时候有点晚了嘛,为了提神,就泡了一杯……怎么了么?”王勇疑惑地看着尉文龙和我,脸上依旧是不解与迷惘。 “前几次博物馆被盗的时候你也闹肚子?”我插嘴问道。 “是啊……说来也巧,每次我闹肚子的时候,都会发生盗窃案,简直就像预知未来似的。”王勇摸了摸脑瓜子道。 “每次都是咖啡的原因?”我看了尉文龙一眼,问道。 “也不算是……我也不是每次都喝咖啡的,有的时候……也吃盒饭或者喝茶什么的……哎……时间太久了,不太记得清了,但是我记得上个月发生失窃的时候,跟我一个办公室的老张也闹了肚子,那时候我跟他喝了一样的乌龙茶,我还以为是茶的问题。问这些干啥?” 意识到问题的无关紧要,王勇脸上的疑虑之色更甚。 “没什么。我只是大概有点数了。管理人员的办公室在第几层?”我岔开了话题,继续问道。 “每一层都有,每个展厅的后方隔着一条通道就是管理人员的办公室。我的是在三层。”王勇抓耳挠腮地看着我道。 “……你的办公室里有通风口对?” “诶,你怎么知道的?”王勇看着我奇道。“喂,等等,你该不会认为那个盗贼是从通风口里爬进来的?得了,没有这种可能,虽然我们的办公室天花板吊顶上有通风口,但是那个通风口太小了,还不到13寸的联想笔记本大,绝对不像电影里那样,通风口、气窗的大小正好合适一个人爬进来,我们那个通风口别说是成人了,就算是小孩子想要从那个通风口爬进来也几乎不可能,甚至塞一个成人脑袋都很困难。记得有一次我们办公室里一个女同事为了寻找办公室里莫名其妙的恶臭来源,曾经打开通风口爬上去,结果身子卡在了那里怎么也出不来,整整卡了有六个小时才被人拉出来,出来时整个人都昏过去了,那个惨啊,后来她都得了幽闭恐惧症,一到窄小的地方就害怕。那个女同事的身材在我认识的女同事里也算苗条纤细了,可是连她都被卡在那里,你可以想想那通风口该有多紧?” 王勇的描述不无说服力,但是我还是锁起了眉头,道: “去那边看看,我想我大概是有点数了。” 王勇完全不解我意,弄不清我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思忖了一下,还是带着我们去了他所在的三楼办公室。 王勇拿出id卡刷开了办公室的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办公室内杂乱无章的景象跳入了我的眼帘,几排塞满了牛皮袋、文物图鉴与玉器瓷器资料档案夹的连着天花板的香樟木书架,还有书桌上乌七八糟、倒海翻江般的资料、便笺本,散乱成堆的图册、图章和笔杆,还有角落垃圾桶里散发着异样霉味的没有倾倒的垃圾桶,甚至,在垃圾桶内的几个饭盒上,还能够看到肉汤、酱汁和沾着酱汁的米粒,像是蛆虫一般爬满了饭盒表面。整个办公室都被一股发酵的恶臭肉汤味充斥着,刺人鼻腔。 走到了门口,狐仙就皱了皱桥嫩的鼻尖,眸子里流露出厌恶之色,止步停在了门口,死活不肯入内。 “嘿嘿,今天事多,有点忙,没有把垃圾倾倒干净,有点异味……不要介意,不要介意,嘿嘿,哈哈。”看到狐仙皱眉的模样,王勇尴尬地笑了笑,不知所措。 我没有说什么,直接捏住鼻子,走到了办公室离门最近的一张办公桌前,这张办公桌是整个办公室内最杂乱的,不用猜就知道逃不掉是王勇的了。 我站在王勇的办公桌前,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正好看到在天花板的吊顶上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通风口的确就像王勇说的那样很窄,这样的窄小程度也就只能够容纳一个小孩子爬过。 “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看到办公桌正上方的通风口,我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的笑容,然后微微转头,再次扫了办公室的各个角落一眼,发现办公室里的每一排的书架下方都有可以向外打开的玻璃。玻璃拉门内都堆满了书。 第340章 三百四十一 捉贼 “这个通风口通向哪个方向?”我问王勇道。 “通风口内部的结构很复杂,管道很多,连通了每一层的墙体内部通风管道,可以说除了展厅之外,每个办公室都有通风口,但最终的入气口应该是五楼的屋顶外。可是……你该不会以为那个盗贼真的是从屋顶爬进来的?不可能的,这么窄的地方,不可能爬人的,要是被卡在里面,恐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王勇道。 我没有理睬王勇的提示,而是走到了办公室靠窗的位置,拉开了窗户,从内往下眺望,下面是直上直下的墙壁,有十多米高的落差,而在墙面上则刻有一些浮雕和房檐,但是这些浮雕和房檐凸出墙壁的厚度很小,大多数不到两厘米,除非是能够用脚尖贴墙走路的芭蕾舞演员,否则基本上不可能站人。 我关上了窗,深吸口气,转身看着尉文龙,沉声道: “文龙,你算一下,按照正常的建筑布局,假如说每一层都有向四周延伸的通风口的话,那么这些通风口在每一层都必然会有一个交汇处,你认为会是哪里?” 尉文龙眼睛闪闪发亮,一手托着下颚,不假思索地看着我道: “是中央大厅的正上方,那里必定是所有通风管道的交汇处。”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轻轻屈指一弹,微微一笑,道,“那么,文龙,接下来,我就要麻烦你帮个忙了。文龙,接下来,我要你这么做……” 尉文龙正视着我,铜棕色的瞳孔里,虹膜滑动着一圈光彩。 我掐了掐手指,缓缓道: “文龙,帮我看好这里,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尉文龙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明朗之色,他点点头,把最后一枚红枣塞入了嘴里,道: “好。” 我点点头看了看尉文龙,然后又看了看狐仙和王勇,然后退出了办公室。离开博物馆后,我第一时间去了最近的一家上海医院,从医院内搞到了氨水、口罩,手套和喷射器等工具和化学药剂,一小时后,我回到了上海博物馆,发了一条短信给尉文龙, 说我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的物资,现下正在博物馆的下方静静地等待。接到我的短信,尉文龙毫不犹豫地就下了楼来,而我则是让在博物馆门口的八名保卫好好配合尉文龙的行动,把我从医院搞到的氨水等器具交给了尉文龙,之后又回到了王勇的办公室内。 王勇和狐仙正百无聊赖地在办公室内,狐仙手里捧着一本宋代的玉器图鉴有一眼没一眼地翻着,看到我,狐仙随手把书一丢,慵懒地站起了身来。 “狐仙,你的感觉还没消失对?”看到站起身来的狐仙,我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问道。 “对。”站在门口处的狐仙的回答依旧淡淡然,她的表情也未曾一变。 “那好。” 我定下心来,一个迈步跨上了办公桌,然后转身抬起了角落里的红木椅搭在桌面上,之后就一步踩上了红木椅,抬起手正好可以碰到办公桌正上方的通风口,我抬起了双手,正好触碰到了通风口的金属盖,我十指卡在通风盖的缝隙处,用力往下一掰,就把通风盖整个地从管道内拔了出来。 一股带着臭气弥漫而来,拂过我的脸颊,拨动了我的几根发丝,而我发现,连同通风口盖一起被我给拔出来的,还有一根连向了通风管道内部的钓鱼线。 看到通风盖缝隙处的那一根钓鱼线,我顿时笑了。因为我知道,真相,离我很近了。 我把钓鱼线拔下,然后让王勇把房间里的木扫帚递给了我,我拧下了扫帚的扫帚柄,然后用扫帚柄的末端插入了通风口管道内部。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手机的电筒照明功能,朝着内部小心看去。 通风口的内部相当的幽深,如同王勇说的那般,的确很窄小,一般人的确很难通过这个通风口爬进爬出。 但是……如果那个人不是一般人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通风管道内高声喊了起来: “不用再躲藏了,我知道你就躲在里面!”一边说着,我还一边疯狂地用扫帚柄敲打着管道的内部,金属传声要比空气传声速度更快,也更清晰,而通风管道内的各个地段都是相连的,我在一头敲打,管道的各个方位都能够极快地感受到震动。 砰!砰! 刺耳响亮的金属敲击声传遍了博物馆天花板内的各条通风管道,而且一遍一遍地管道内部传荡着。 但是当我停止敲击之后,管道的内部,很快又变成了一片安静,仿佛根本没有人一般。 “不用再躲藏了!”我再一次厉声喊叫道,“我们知道你现在正躲藏在四层和五层之间的管道汇聚处!!你偷窃的所有脏污都在那里,你再不出来,我们即将包围所有出入口,采取最彻底的检查!” 说完,我转头对着王勇道: “王勇,换你来喊。” 王勇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道: “我?” “没错,如果有多个人的声音同时喊叫的话,容易给那个可能躲藏在管道内的人造成博物馆内来了很多警察的错觉,让他误以为我们有很多人,这样就能够制造心理压力。” “原来是出于这么考虑……可是,你真的认为管道里有人藏着啊?”王勇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一直喊,别停下。”我眯眼一笑,然后拍了拍王勇的肩膀,从办公桌上一跃而下,道,“你在这里不停地用扫帚柄敲打管道,逼迫管道内的人出来,保持警告威胁她,顺便再告诉她博物馆的楼下和正门都已经被警察给包围了,博物馆之只有一个出口,那么,她肯定会往屋顶的方向逃跑。” 一边说着,我我一边朝着办公室的门外走去,然后我看着狐仙道: “走了,狐仙,我想你感觉到的那股妖气,和那个藏在管道里的人,脱不了关系。” “原来你已经料定那只钻进这馆子里的小老鼠便是那只雏妖了么?”狐仙红唇鲜艳欲滴,美眸中流露过一丝的赞许之意。 “从你描述的方向和那个盗贼躲藏的位置可能性来猜测,的确非常吻合。毕竟现在博物馆内已经没有工作人员,那躲在这里的人,只可能是小偷。” 我一边走向了博物馆外边的廊道,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着走在身后的狐仙解释道。 因为上海博物馆的结构是中空,四面环绕廊道的结构,所以外边的大厅正上方就是五楼的天顶了,而天顶的正中央则是一个几个通风口,那里是所有通风口的交汇处,同时也是最厚的墙壁。 我沿着三楼的楼道迅速地朝着五楼的方向奔跑而去,沿阶而上,不消片刻就跑到了五楼廊道处,五楼的办公室就在我的左边,而在我所站立的头顶上空的上海博物馆天顶处,也有两个可以爬入的通风口,我心一横,直接从附近的洗手间里拿来了扫帚,然后开始敲打我头顶正上方的通风口,用力地敲打着,甚至还有把通风盖一捅而下的趋势,一边敲打,我还一边喊叫着: “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第341章 三百四十二 猫妖 果不其然,在我的猛力敲打之下,我突然听到我头顶上方的通风管道内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摩擦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管道的内部穿行。对方显然很小心,尽量避免不发出声音,只是因为情况太快紧急,在狭小的管道内拼命逃命,难以避免发出了一些摩擦声。 听到管道内像是老鼠逃窜一样的声音,我微微一笑,而站在一旁的狐仙却是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美眸流转,闪烁着一点恍惚之色,她仰起头,朱唇不自然地开启,呢喃道: “她在那里……我感觉到了……” “看来躲猫猫的游戏就要结束了。”我微微一笑,把手里的扫帚柄丢在了一边,准备根据管道内的声音源头来判断那个盗贼的前进路线。 只是,就在下一秒,墙壁管道内的细细摩擦声,却是突然消失了,就好像那个盗贼为了防止我根据管道的声音判断她的位置一般,她突然趴在了管道的某一处装死不动了一般。 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我和狐仙都面面相觑,我看着狐仙玉盘似的的白狐脸,屏气不动声色。 “她发现了。”狐仙说道,随即美眸眯成了细细的凤目,略带挑逗玩味地看着我道,“现在你要拿什么法子呢,聪明的王一生?若是她便这么藏身于内,除非你拆了这屋子,否则可逼不出她来呢。” 说着,狐仙的唇角绽放出了一丝颇为期待似的笑容。 我笑了笑道:“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不然我去买氨水干什么。”说着,我便从贴袋内掏出了手机,对着手机道: “文龙,可以往通风口内喷射氨水了。从一楼开始,每一层每个通风口都给我喷氨水,除非她想被憋死在里面,不然她肯定会出来的。” 手机那头传来了尉文龙干脆而平静的回答: “嗯。我知道了。你那边盯好,留点心。” “放心,我很有把握。这次就来一次瓮中捉鳖,就不怕那只老鼠不出来。”我随然地一笑,挂下了手机。 “毒。”当我挂下手机时,狐仙轻飘飘地瞟了我一眼,对我的方案做出了一个字的评价。 “捉老鼠,不投毒可不行。”我一边笑着,一边从内衣袋中取出了一只口罩递给狐仙,“虽然知道什么毒对你都不起作用,但是我也知道你的鼻子很敏感,如果不想被氨水给熏到的话,还是戴上这玩意儿。” 狐仙黑色的眸子露出了一丝好奇之色,她看了看我递给她的蓝色口罩,月眉略蹙,眼角抽跳了两下后,还是接过了我的口罩,戴在了嘴上,把她那张朱唇给包裹得严严实实。 看到戴上口罩的狐仙,我不禁感慨道: “可终于有一天把你这张长着毒舌的五香嘴给堵上了。”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变成了了然的愠色,她面色一沉,一把抓下了嘴上的口罩,朝我凌空丢来,寒声道: “别给我无灾找灾,王一生。不然别怨我拧了你那枇杷核脑袋。” 或许是狐仙那羞恼中带着几分保留与矜持的表情刺中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一根敏感神经,我仰头哈哈大笑一声,旋即恢复常态,然后一甩手,双手背负朝着博物馆五楼的屋顶方向走去,狐仙静静地婷立在我身后,不再做声。 博物馆只有一个正门出口,如果下方的每一条通风口都被喷洒入氨水,然后转换成具有强烈刺激性,甚至会导致人窒息的氨气,没有人能够抵挡住那种气体,不管那个鬼鬼祟祟的小贼多么的能抗,都撑不了多久。 当我走到了五层通往顶层的楼道口时,我听到墙壁里传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那声音娇弱清脆,类似于小女生的娇呼声,但乍一听却又有些类似于猫、狐之类的鸣轻微叫声。 听到那墙体内传出的声音,我嘴角忍不住扯出了一丝的笑意,我的脚步落在阶梯上没有继续往上,而静静地聆听着那道来自墙体内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才差不多十多分钟以后,管道内传出了一道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一阵痛苦的咳嗽,那声音都是声音尖细的女声。从声音判断应该不会超过25岁,甚至都不到20岁。 “终于还是撑不住了么……”我微笑着,缓缓地朝着五层楼通向屋顶的台阶走去,走到通向屋顶的门前,我轻轻抬腿,微微蓄力,然后一脚踹出,脚跟重击,踹开了顶层的铁门,门锁断裂落地,一阵料峭的寒风随即席卷而来,吹起了我的衣衫与发丝,清新的夜间空气钻入我的鼻腔,丝丝刺激着我的鼻腔细胞,而我微微喘气,双拳汇聚,也走进了屋顶。 夜很深。 展现在面前的是一览无余的平顶屋顶,由古老的花岗石拼接而成,方方正正的石块紧紧贴合,严丝合缝,只有不明显的细线纵横交错,把地面格格分成各个小块。屋顶的中部,坐落一个钢化玻璃制成的中央圆顶通光口,正下方是中央大厅。 屋顶风大,疾劲未寒的裂缝垂动了我的宽领休闲衫,不断地摩擦着我的脸颊,而在这夜风中,我缓步慢行,一直走到了屋顶中线边缘的一个方方正正的通风口处,此刻,通风口盖下方传出了一阵娇气十足的痛苦咳嗽声,那声音绵细柔软,倒是还算悦耳,如果那是盗贼的声音,恐怕着实有些太过甜美。 随着我的缓缓逼近,通风口盖开始缓缓震动起来,一只玉白的小手突然从通风口盖下探出,狠狠抓住了方盖的边缘作为借力,而紧接着又是一只小手从下方往上升起,只是那只小手贴在了盖子下方,小手五指细嫩纤白,宛如展开的白菊。 小手在黑暗的通风口中平摊而开,手掌掌纹贴上了通风口盖的横杆,鲜白的手掌肉被通风盖的横杆压得下陷成横坑,小手用力推了推。而方盖也随着小手的微微发力而一上一下地松动、摇动、震动。 到最后,只听砰当一声,方形的通风盖被那只发力的小手给用力推了出来,而又在下一秒,一双纤瘦细长的小手臂并拢着延伸而出,然后向着两侧分开,呈状在地面上微微发力支撑后,一道迅捷的娇俏黑影鬼魅一般突然从通风管道内鱼跃而出,黑色的身影在地上几个连跳,就像是一只疾行的夜猫一般迅速地跳开了数米。 虽然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但是从通风口下跳出的黑影的弹跳力和迅捷速的度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当我迅速抬起头眯眼时,那道娇小的身影已经和我拉开了足足八米以上的距离。 看清那道身影时,我眼神一凛,眼皮也不由自主地抽跳了一下。 那是一个身高一米五左右的娇小少女。 或者说,是一个半大不熟的小女孩,一看就能判定未过成年线。 女孩留着一头及颏带刘海的黑色短发,面容瘦俏,因为带着管道内的污垢而略显狼狈脏乱,但是面相轮廓却是极其精巧,虽然不可能和狐仙那样的绝世姿容相比,但也算是精灵脱俗。脸型圆滑的桃形脸,微微弯钩的鼻梁末端微微翘起,一片微微上翘撅起带着几分任性、唇峰唇谷曲线波折明显的粉嫩猫唇带着卡通剪贴画里走出来的动漫女孩的倔性。 最让我略感惊讶的还是女孩的一双眼睛和一对从细细短发下钻出的耳朵。 女孩有着一对比正常女孩大整整一圈的猫形眼,细细弯弯的黑睫毛如同鱼钩一般翘起,而在深重稠密的城市黑夜背景之下,女孩的双眼之中居然带着两圈灿亮月环一般的圆弧,当手机的光在女孩的脸上一闪而过时,女孩的双眼也如同黑暗中的猫眼一般闪烁一亮,圆形的瞳仁也骤缩成了细缝,而随着手机的光芒从她的脸上缓缓移开,女孩的闪亮瞳仁渐渐扩散,恢复了常态。 但比起女孩的眼睛,她那一对细长的三角状耳朵更是诡异,因为那根本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类该有的耳朵——一对带着灰白相间细绒毛的猫耳,从女孩的短发之下探出,在撕裂黑夜的高风中,一颤,一颤,轻轻振动,耳郭完全是内凹分层的三角状,除了稍大些,与正常的猫耳几乎无异。 但是,即便是在那一双有着类似猫眼反光薄膜构造的大眼睛、一对极似猫耳的耳朵,也比不上女孩的身躯更让我震惊。 女孩的腰杆很细,很纤细,纤细到了不足两条承成人手臂的地步,就像一株插立在地,随风摇曳的柳树,随时都会被吹倒折断,甚至某个路过的人用力一掰也能让它折为两截——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少女能够在那样狭窄的通风管道中自如爬行。但即使腰细如此,女孩的腰肢也丝毫没有枯瘦干细的违和感,反而显得极其的苗条纤细,婀娜灵巧,轻盈曼妙。 第342章 三百四十三 女贼 女孩穿着一件黑色无领紧身衣,就像是电影中常见的锦衣卫或者暗忍刺客一般,黑色的紧身衣裤与女孩完美融合,紧紧贴着女孩的皮肤,把女孩身体的每一道曲线,圆滑迂曲的小肩,圆润的肘部,两侧向内靠拢的腰部线条,微微内凹的小腹,微微后凸向上有利于保持平衡的翘臀,略显饱满的胯部中央,向内并拢的紧贴的圆匀大腿,五并四开的藤蔓状卷曲长腿,细长有力的小腿髌骨,女孩身上的每一处凸翘、凹陷部位都清晰地被黑色的紧身衣勾勒描绘了出来。女孩没有傲挺的胸,没有狐仙那样完美到连黄金分割点后几十个小数点都放不过的变态曲线身材,也没有狐仙那样完美精致妖媚绝艳超凡脱俗的脸蛋,但是却有一股精灵捣蛋的特质。而在女孩的紧身衣的侧面、手臂侧面、大小腿侧面都缝有金属扣环,显然是爬墙时用来固定身子的设计。 妖。 看到女孩的第一眼,我就给她下了如此的定断。 除了妖,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普遍意义上的正常人有这样的生理构造以及出乎常人的能力。 除了狐仙、高雪芹,这是我这一生中遇见的第三只妖。 夜风像是道道轻鞭打刮在我的脸颊上,隔着黑色的空间,我就这样和眼前的这个“猫女”隔空相望。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阵芬芳的香气袭来,一道美妙的身影缓缓自我的身侧来,长发飞舞,长裙猎展,与我并肩而立。 “看来祸源找到了呢。”狐仙带着腻腻鼻音的声音响起,我微微侧目,看到狐仙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前方不知所措的猫女,朱唇绽放一丝莫名的笑意,美眸中也隐隐有极其罕见的流光转盼。 或许,对于这个被视为非常人的女人来说,能够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遇到一个某种意义上的同类,也是一种幸运。 我回头看着眼前的猫女,猫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和狐仙,一双空灵清湛的大眼睛里满是错愕与讶异之色,尤其是看到狐仙时,脸上露出了万分的惊艳之色,但是当落到我的脸上时还是少不了紧张和敌意。 最后还是由我打破了僵局,我上前一步,正视着站在前方的猫女,淡淡然笑道: “看你的打扮和过往举动,你应该是个极其聪明机灵的女孩。能够躲在通风管道里几天几夜,借着博物馆墙体内部的管道来做你那些藏污纳垢、走私偷运的事,的确很不简单啊。” 一边说着,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然后迅速按下了快捷的录像功能,把女孩的身体、面容全部拍摄了下来。 看到我的举动,猫女本能地伸出手臂想要遮住脸,可是因为我拍摄速度太快,即便她后来遮上,也已经来不及了,从手臂缝里露出的她的眼睛睁得更大,她喉咙一呛,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咳嗽声中带着滞涩与难受,估计是被管道里的氨气呛的。 猫女嗔怒而警惕地看着我,用娇滴滴的声音道: “不对,你们不是警察?!” “对,我们不是。”女孩甜美而像卡了奶糖般的柔腻声音让我有些意外,我微笑着说道,“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已经被我拍下来了,只要我的路线送去警局,以后警察会把你作为通缉犯,你的下半辈子注定就要在逃亡中度过了。” “哼!” 意识到到我不是警察,又听到我的威胁,猫女翘起鼻子,哼了一声,似乎稍微放松了几分,她有些不安地摩挲着小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黑色的性感紧身衣上传来了环扣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 猫女紧紧地盯着我和狐仙,几个深呼吸后,她的眼睛眨了眨,目光绕开了我,盯在了我稍后方的狐仙身上,大大咧咧地问道: “喂,你们是谁啊?为什么我感觉好像……好像认识你们啊?喂,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们两个? 面对猫女的质问,狐仙略微沉默了一秒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我想我们不曾谋面。” 狐仙清脆柔腻的声音和奇特的回答让猫女面色一愣,她阴沉下了一双大眼睛,道: “哼,穿得像个古人也就算了,怎么连说话语气都跟古人一个调调啊?算啦,没见过面就算啦!”说着,猫女恶狠狠地瞪着我,玉唇翘起,指着我道: “喂,刚才在下面大喊大叫,用扫帚柄敲打管道逼我出来的人是你这个臭蛋?别当我不知道,我可记得你的声音呢!而且你还让楼下的那些保卫用那难闻的要命的臭水朝管道里喷,想呛死我啊!?脑子有坑?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啊,白痴,白痴!” 猫女似乎是一触即怒的性子,明明站在见不得人的窃贼立场上却还用阳光下最光荣的职业(教师)的语气说着理直气壮的话。 看到猫女一副气娇娇的模样,我多少有些哭笑不得,随即摊了摊手,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不太人道,那麻烦你去警察局告我。” 听到我的反话,猫女顿时板起脸来,她咬着樱唇,弧贝隐隐,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小眉毛拧作一团黑线。 “切,不跟你们计较了。”猫女啐了一口,死死盯着我和狐仙,扭了扭她那比正常人整整瘦了两拳的小柳腰,蛮横道,“你们凭什么那么确信我就躲在管道里啊?我什么时候留下证据了?而且我的腰这么细,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管道里藏人?摄像头也没录下我!” “很简单啊。”我笑着道,“只需要根据一些细节就能够推测出来通风管道内藏人了。利用吸盘挂钩之类的道具爬墙手法我就不说了。看你这么灵巧敏捷的身子要做到在摄像头下方盲区利用挂钩爬行也不难,虽然你看着年轻,但怎么看都像个经验老道的惯犯。之前我搜查了一下博物馆第三层文管部主任助理王勇的办公室,发现他那个办公室和一般办公室不太一样。首先,因为那个办公室四面的书架特别高大,所以导致办公室内没地方安装摄像头,而其他几层,包括一层、二层、四层和五层,虽然都有通风口,但是因为有摄像头的关系,所以你没法自由出入,就选择了王勇的办公室作为你每一次偷窃的出口。其二,王勇说他的办公室内有时候会散发出臭气,那臭气,我想是来自于你。你为了盗窃博物馆内的物品,有时候需要在博物馆内潜藏几天甚至个把月的时间,所以会带上一些备用粮食,那些粮食吃完后剩下的残渣没法在第一时间丢弃,就堆积在通风管道内,日积月累渐渐腐烂,就产生了食品腐烂的臭气,沿着通风管道往下弥漫。” 第343章 三百四十四 逃跑 “博物馆内有时会发生工作人员的盒饭、零食被偷盗的事件,我想那也是你的所作所为。你应该趁着工作人员休息时间不在时从通风口爬下,然后躲在书架的柜子底下之类的地方,等到他们带了盒饭又走人时,你就把那些食品、零食和盒饭全都偷到管道里。我想你也你准备了不少的泻药,专程用来给一些工作人员下药,趁着他们去洗手间的时间你可以自由从通风口出入。” “至于博物馆内有时传出的猫叫声,八成也是你发出的。你在管道内爬行时,为了怕被人猜疑,故意装猫叫,让博物馆的人打消有人在管道内的疑虑,自作聪明地以为这样可以避嫌事实上反而增加了可疑点。” “昨天晚上的那件翡翠弥勒像被盗,自然是你的所作所为。你挑准了昨天晚上深夜那个时间点下手,本来一切顺利,但是王勇这个工作人员不肯离开阻挠了你的计划,看到王勇在办公室里工作到深夜迟迟不肯离开,你非常痛恨焦急,就利用通风口在王勇的咖啡里下了泻药,那样你就可以顺利从通风口内出来。之后你就躲进了没有摄像头的洗手间,等到王勇回到办公室后你又利用了挂钩倒趴在墙上,以高过摄像头角度的高度爬到了三楼长廊一侧的柱子后面,利用柱子上的一些装饰藤条的遮掩和摄像头拍不到后方的弊端,一直从三楼的柱子爬到了四楼,然后再利用挂钩慢慢爬进了展厅,偷走了弥勒像,之后再通过原路返回从王勇所在的通风口爬回到了管道内,把偷来的赃物和一些作案的道具藏在了天顶的通风管道交汇处,然后一直等在那里,等到时机一到就带着赃物潜逃。” 随着我的一条一条的分析,猫女的面色变得越发阴沉,一对闪闪发光的圆眼也是眯成了一条细线。 我笑看着猫女,道: “我唯一没有弄明白的就是为什么你没有在偷了翡翠弥勒之后第一时间离开。但是我想只要你落网了,答案自然能够水落石出——乖乖顺从我的。” 当我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我上前了一步,凝眸聚气,对着直视着我的猫女使用了勾魂术! “干嘛,有病啊?!” 只是让我错愕的是,被我的勾魂术锁定,猫女非但没有双眼变得茫然失神,反而警惕地退了一步,一张挂着些许污渍的俏脸露出了抵御和敌意,她轻盈灵动的身形连连后跳,在地上划出几个抛物线后,她双腿并成一线,两脚自然并拢,轻盈地婷婷立在屋顶边沿的立柱上,极其轻松,看似纤柔娇俏、弱不禁风,但是不管夜风如何摇曳吹动,她居然都纹丝不动。 溶溶的月色从半遮半掩的朦胧灰云中轻轻钻出,洒洒的银色月辉自天夜幕中投射而下,落在一身黑衣的猫女身上,皎洁月光下,一条弯曲的细长猫尾缓缓自猫女的臀后延伸而出,在空中轻轻甩动,最终在某个弯度停住,保持身体的平衡。 勾魂术,居然不起对她作用。 我迅速地瞥了站在我一旁的狐仙一眼,看到她也正有意无意地看着我,眼里满是预料之中的浅笑与轻讽。 狐仙说过,如果对方的妖术境界在我之上,那么我的勾魂术就会失效,现在看来,的确不假。 想清楚了这一点,我轻哼了一声,神经绷紧,转头重新看着站在立柱上的猫女。 夜风拂动之下,猫女那丝丝的短发也随着飘动摇曳,她转头看了看她的身后,然后转回头来,有些嗔怒的两眼忽然弯弯一笑,两片薄薄的玉唇有些娇蛮地上翘,道: “哼,挺机灵嘛,跟神探一样说得头头是道。算你有本事啦。不过要抓本姑娘,还是等下辈子,哼~~” 说着,猫女嫣然一笑,细长的双臂平分伸直,然后绵软纤细的娇躯缓缓地向后仰倒,就这样掉了下去! “喂!”我一个惊怵,几个健步奔冲上前去,两手重重撞抓住栏杆往下探望,却发现下方是空空的黑暗和平直向下的博物馆花岗石墙壁,哪里还有一个鬼影? 上海博物馆高度近乎三十米,从屋顶跳落而下,除非长了翅膀,又有谁能幸存? 我迅速地掏出了手机,对着封锁在博物馆正门口的尉文龙沉声道: “文龙,小偷可能往3点钟方向去了,带上保卫封锁博物馆门口。” “了解。”尉文龙迅速地回答了我。 接着我就靠着栏杆眺望到下方的博物馆门口迅速地有八名拿着强光手电与警棍的保卫集结了起来,为首的那人是穿着灰色涤纶拉链制服,带着压发兜帽的尉文龙,他是接到我的命令后才在下方进行指挥。 只是,我一直在屋顶等了五分钟之后,下方也没有传来任何发现可疑人物的消息。 我看到尉文龙静静地在博物馆的门口站立了五分钟,却是丝毫没有动静。 于是我再次拿起手机,道: “怎么样,没有动静吗?” “没有发现有人下来。” “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她刚才从屋顶跳了下去……就在我下方,她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她是隐形人!”尉文龙的回答出乎了我的预料,我的情绪也微微浮躁了起来,我对于自己的双眼有着百分之一百的确信,就在五分钟之前,猫女当着我的面,从屋顶立柱上坠落了下去,如果按照正常的坠落位置,猫女必然会落在博物馆的正门附近,而博物馆只有一道正门,不论如何尉文龙他们都能够看到才对。可现在…… 到底是哪个节骨眼出了差池? 我把牙关咬得生疼,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寻思着那个猫女跳落后到底去了哪个方向? 我计算着我刚才从距离台柱八米的位置冲刺到栏杆前,立定脚跟,再往下眺望,最多花费了不到四秒的时间,这样短暂的时间,那个猫女能做什么?如果是利用荡绳用人猿泰山的方式荡到对面的建筑,那也不可能,因为上海博物馆的正对面是广场,根本没有任何的建筑可以落脚。 第344章 三百四十五 擒拿 突然,我的大脑一个激灵,想起了之前我在三楼办公室里往外眺望时的那一幕。我清晰地记得,在上海博物馆外的墙面上,有一些镂空的龙凤浮雕,难道说…… 想起在往下跳跃之前,猫女还特意往后下方瞄了一眼,我突然明白了猫女此刻躲避的地方,唇瓣不禁翘起了一丝的弧度。 原来如此,因为身体瘦小细扁,就把自己的身体镶嵌进了浮雕的的凹槽里,收腹收胸侧首,身体贴着墙壁,从尉文龙下方的角度正好看不到么……想到浮雕是横向延伸了整个墙壁的,就像一圈项链佩套在博物馆的四周墙面上,猫女就可以贴着浮雕上微凸的边沿,缓缓地横向移动,而从我的上方角度往下眺望,又正好看不到。 而如果猫女想要下楼的话,必然不可能直接从十多米的高度跳下去,她想要下楼,必然会打碎最近的窗户,进入博物馆内…… 想到了这一点,我再次掏出了电话,道:“文龙,你站得再远一点,往东侧移动,看看四楼东侧墙壁的浮雕到窗户之间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看看。”尉文龙迅速应承了一句,然后迅速地按照我的指示后退了十多米,然后朝着东侧的位置狂奔了过去,不到五秒钟,我接到了尉文龙的回应: “看到了,她贴在四楼浮雕的中央,朝着东侧的窗口慢慢移动,呵,好家伙,身手不错,差点被她跑了。看起来是个小姑娘,能够用脚趾尖踩着不到一厘米的墙壁凹面行动,果然不简单。” “的确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你在下面严阵以待,我这次要玩一把瓮中捉鳖。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不能白等。”我呵呵一笑。 “要把她收纳么?这样的身手能做很多事。”尉文龙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我的眼角微微跳搐了一下,随即正色道: “这只小妖不简单,我的勾魂术对她没用,得先把她捉拿才行。” “知道了。”尉文龙说着,再次放下了手机,招呼着周边的保卫向着猫女躲避的窗户方向聚拢而去,手里拿着的一盏又一盏强光灯朝天而照,打在猫女所在的位置,把猫女的魅影定格在了墙壁之上。 “下楼,狐仙,那只小妖已经蹦跶不起来了。”我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狐仙,随口道,然后也不回头,便缓缓朝着来时的方向缓缓走去。 可是,就在我打算下楼时,我的身后却是再次响起了一道极其微弱的咳嗽声。 那声音,居然是男声! 而且,还是小男孩极其痛苦的咳嗽声! 听到身后的身影,我的大脑一个激灵,猛然转头,目光迅速掠向了之前猫女爬出来的通风管道出口的方向,只见那里,居然又有一只白皙幼嫩的小手缓缓地探了出来! “姐姐……你在哪里……姐姐……”虚弱的声音从管道下方传了出来,声音的小主人显得极其难受而痛苦。 通风管道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 刹那间,我明白了为什么猫女不肯在偷了翡翠弥勒后立刻离开博物馆了,她留下来,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恐怕就是藏在这个博物馆内的另外一个人! 想到这一点,我迅速地跑到了通风管道前,出手把从通风口内伸出的那只小手一把抓住,然后缓缓地提了出来! 一个污面油垢、穿着脏兮兮的短衬衫、头发杂乱的小男孩被我从通风口内拉了出来,小男孩年纪不足七岁,此刻正不停地咳嗽着,面色白中带青,难看至极。 睁开眼睛看到我,小男孩瑟瑟发抖起来,用力挥舞着手臂想要甩开我,却被我牢牢地抓住了。 “姐姐!姐姐!姐姐,你在哪里?!”看到我这个陌生人,小男孩惊呼起来,一双清清纯纯的眼睛睁得硕大。 看到这个小男孩,我心一横,直接就将他横抱了起来,然后快步地把他抱到了栏杆前,让他的脑袋正对着下方几十米的高空。 与此同时,我也对着下方喊叫了起来: “投降,你弟弟在我手里,如果不想你弟弟出事,就主动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弟弟从三十米的高空中摔下去。”一边说着,我把小男孩放在地上,然后重重地拍了几下他的屁股,小男孩本就是紧张至极,被我一敲打,顿时呜呜哭咽起来,哭声凄惨,响亮刺耳。 我已经料到刚才猫女刚才和我们对话,同时往楼下跳跃是为了引开我们的视线,把我们引到楼下,以免我们发现她的弟弟,然后她趁机钻进屋内回来救她弟弟。现在看来她的计划已经彻底破灭了。而破灭的原因,是管道内存了太多的氨气,让猫女的弟弟无法忍受了。 果不其然,听到了我的威胁后,屋檐下方传来了一道娇脆而焦虑的女声: “别、别对我弟弟乱来!我知道了,我投降了,你们放过我弟弟!” 焦急的声音响起,听到猫女那紧张的回答,我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快慰的笑容,我朝着下方高声命令道: “下楼,主动被保卫逮捕,等我看到你被逮捕后自然放了你弟弟,不然别怪我对你弟弟无情了。” “知、知道了!”猫女娇滴滴的无力而哀绝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万分的紧张和无奈,“你别碰我弟弟!不然我给你颜色好看!” 我一笑,顺着墙面往下看,只见一道黑色的窈窕身影从墙面上的浮雕跳入了四楼的窗户内,约莫过了五分钟后,一道靓丽而娇小纤瘦的身影缓缓地从博物馆的正门内走了出来,而尉文龙带领的八名保卫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围住了少女,一名保卫去了保卫室取出了红色的塑料胶布来,把猫女主动伸出来的双手给圈圈缠绕,捆绑了个严严实实,以防止少女突然逃跑。 从我的角度往下看,我只能够看到少女被胶布缠住了双手,而尉文龙站在猫女的面前,而也就在这时候,尉文龙的手机那头传来了猫女的嗔怒叫声: “喂,楼上的那个,我已经被你的人绑起来了,你快点放了我弟弟!我弟弟身体有病,身子很虚,你别乱动他啊!不然我跟你没完!” 第345章 三百四十六 另有其人 “放心,我可不至于跟小屁孩斤斤计较。” “哼,还小屁孩呢,你也大不到哪里去啊!”手机那头突然传来了少女有些不屑的声音。 我笑着听完了手机那一头少女痛苦而饱含着怒气的高分贝叫声,然后带着已经哭得不成人形的小男孩缓缓走下了楼。 而狐仙则是目光中带着些许深意地看着我,二话不说也跟着我在后头走,但是脸上的表情走到怎么的,似乎不太好看。难道是因为我把小男孩作为威胁手段让这个女人不满了么? 带着小男孩一连穿了五层,从博物馆正门走出时,猫女已经被八名保卫包围在中间,看到了我携带着的小男孩,猫女顿时瞪大了眼,惊恐而悲切地叫起来: “小涛,小涛!” “姐姐!姐姐!”叫小涛的小男孩哭嚎起来,我放开了手,小男孩顿时撒腿就奔着前方的猫女跑去,猫女一见我放开了小男孩,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去抱他,却被旁边的保卫拦住了。 “小涛,快跑!快跑!别管姐姐了!快跑啊!”猫女突然惊慌地叫了起来,催促着小男孩赶紧逃,可是小男孩只顾着抽噎哭泣,压根没听进猫女半句话,一路小跑到了猫女面前,一把抱住了猫女的细腰,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真是不专业的盗贼啊,居然把自己的弟弟都带到盗窃现场。”我忍不住开口道。 “你懂什么!?”听到我的嘲讽声,猫女气不打一处来地看着我,小脸之上满是痛恨与懊悔之色,“你以为我们有别的地方可去,还会躲在博物馆的管道里过日子吗?”说话间,因为情绪的过激,猫女的一对绒毛大耳也不住地震颤着。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但既然敢下手偷盗文物,就该做好受到法律制裁的准备了,对吗,猫女小姐?”我平静着脸说道,然后谈了个响指,对着包围猫女的八名保卫命令道,“把他们都带上车。” 八名保卫收到我的命令,立刻上前了一步,对猫女的包围圈缩得更小了,靠得最近的两名保卫拽拉着猫女和小男孩的身子,强行往外边的执勤车上拉,猫女顿时惊慌地大叫了起来: “你们带走我可以,但是不要带走我弟弟!这件事和我弟弟没关系啊!他没偷东西,东西都是我偷的!那翡翠弥勒现在就在馆长办公室的右边第三层抽屉里,你们去检查一下就能找到的!” “馆长……办公室?”听到猫女突然间的叫喊,我的面色微微一震。 “果然是这样。”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面对猫女的叫喊,站在一旁的尉文龙却是一副早已知道的神情。 看到尉文龙脸上平静而了然的表情,我的神经也是一阵灵光,当即明白了尉文龙为什么会这般言论。 “原来如此……现在我可算是把所有的谜题解开了。”我也是咧嘴一笑笑起来,朝着尉文龙微微点头。“原来内鬼就是馆长。” “不错,”尉文龙直视着我,铜棕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圈的弧度,“馆长就是内鬼。在从王勇那里听到案件描述时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这一次上海市博物馆被盗案件和上一次在无锡市艺术馆发生的案件有很高的相似性。最大的相似性就在于盗贼都对展馆内的摄像头布置非常了解。那一次我通过摄像头内捕捉到的盗贼的照明灯的功率、角度和人影的晃动幅度推导出了盗窃者的照明灯品牌、行动轨迹通过图像综合分析推断出了盗窃者是博物馆内部人员,最后逮捕了那名人员后那名内部人员招供说其实那次事件是馆长与他一同策划。真正的幕后指使是艺术馆馆长。”尉文龙条条框框清晰明了地诉说着,“所以当我听到王勇的陈述时,联系到上海市博物馆馆长几次三番不肯修理管道的事迹,就猜到了是他。” “监守自盗,贼喊捉贼,果不其然啊。”我忍不住开口道。到此,我也总算是彻底解开了我内心里的最后一个心结,我上前一步,看着身不由己的猫女,道,“这么说来,博物馆里的监控设备、警报系统之类的布置都是馆长暗中告诉你的?” 猫女睁大了眼,然后微微点了点头,阴着小脸道:“对,是那个该死的臭老头子告诉我的,也是他让我偷的弥勒像,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照做他就要把我和我弟弟送到警局……不过在那之前我已经检查过博物馆里的监控设备了……” “呵呵,你的敏捷身手加上那个老家伙提供给你警报系统和监控系统的布置,难怪你能够自由出入博物馆,避开严密的监控摄像头偷走价值不菲的翡翠弥勒。”我感慨了一阵。 “对啊,现在你知道了?快去找个那个馆长!放了我弟弟,算我求你了!” 猫女楚楚可怜地看着我,略带几块小污渍的俏脸上满是乞怜之色,猫女娇软纤瘦的身躯微微前倾,被胶布捆绑着的双手贴合在一起,做出抱拳恳求之色。 “少装模作样卖可怜打同情牌,我不喜欢吃别人这一套。”我冷冷地笑着道,一盆清水剿灭了猫女的所有希望,猫女的脸上浮现出了哀绝之色,但是很快,我却又接口道,“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你想离开这里,你想要你这个弟弟,你不想蹲铁笼?都可以做到,只要我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和你弟弟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你真的可以放我们走?”猫女满脸迷离地看着我,小嘴微开,似乎不敢置信我居然能够把她这个惹事精给放走。 “给你五分钟时间,告诉我你的身世,回答我的所有问题,如果我满意,我就放你走,不会把你们送进警局。五分钟之后,警察就会赶到,那时候就没机会了。”我小步走到了猫女的面前,道,同时给了我身后的尉文龙一个眼色,让他拿起了手机开始拨打警局电话。 第346章 三百四十七 小夭 看到我走近,猫女有些警惕地挑了挑几乎看不见的淡淡小眉毛,道:“你说真的?该不会是在耍我?要是你耍赖怎么办?” “这就由不得你了,摆在你眼前的就这么两个选择,要不不相信我,现在就去警局跟你弟弟一起蹲笼子。或者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相信我,说不定可以让我放了你。” 猫女凝眸一思,小嘴翘得老高,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没有别的选择,她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弟弟,有些肉疼地看着我,乞求道: “那行,你快问。但是一定要放了我们啊!算我求你了,帅哥!” 猫女最后一句帅哥让我的眼皮抽跳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但是最后我还是问了: “一张小嘴倒是挺能说的。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总有个名字、代号之类的称呼?” “小夭。”猫女看着我喏喏地道,“这是我的名字。” “逃之夭夭的夭?”我笑问道,猫女连连点点头,“倒是挺配你的小偷职业的。姓呢?” 听我这么说,猫女哼了一声,道: “我没姓,这个名字是收养我和我弟弟的山东人独眼贩子左眼龙取的。我弟弟叫小涛,我叫小夭。我们从小就是孤儿。” “告诉我你和你弟弟的身份背景,还有盗窃的缘由和过往经历,在民警来之前,你还剩下四分钟时间。”我点醒道。 猫女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她看看我,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拿着手机打警局电话的尉文龙,道: “你倒是让他打慢点啊,别那么急啊!……哎,我、我和我弟弟都是四川人,我还没记事的时候,我爸妈就因为把我当怪物丢弃在了闪上的水缸里,是一个叫龙叔的人贩子收养的我,因为他只有一只眼,别人都叫他左眼龙。是他把我卖到了浙江,本想把我卖给别人,但是因为我的这对耳朵别人都以为我得了疾病没人肯要我,他想把我丢了。后来有一次因为我在珠宝行里偷了一串项链没被人发现,左眼龙就把打算把我培训成专门的小偷,找了个专门的盗窃团伙的龙头大哥教了我很多‘牵鱼’的本事,还教了我不少鉴宝的本事,让我专门偷珠宝行、博物馆的东西……后来,因为被一个仇家找上门,龙叔被抓了,我和一起被他收养当小偷的弟弟小涛一起逃了出来……我们举目无亲,无家可归,所以就开始当起了小偷,靠偷东西过日子……”说到这里,猫女一对圆溜溜的猫眼里泛起了丝丝腻腻的水雾,她声泪俱下地道,“我弟弟从小身子骨不好,几个月前他在街上昏了过去,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他得了xp色素干皮症,这病没法治,还说他活不过二十岁,不能照到阳光,一照到阳光就会发病晕倒,每天出门还要涂三次护手霜,手霜要花很多钱……” “所以你们就躲在管道里过日子?”听完猫女的悲惨身世,我的面色总算是稍稍动容了几分。从刚才那小男孩干燥而苍白的肤色来看,他得皮肤癌的可能性倒的确不小,如此说来,猫女说的很可能是实话。 “可是既然你们是孤儿,为什么不去上海孤儿院?找孤儿院的人收养你们,你们不就不用过上衣不遮体的逃亡生活了么?难不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到这一点,我不禁又一次蹙起眉来。 “不能去孤儿院……”猫女的面色突然难看了起来,“其实我们也去过好几个孤儿院,但是每次我们一到一家新孤儿院,院里的人把我们的信息名单填上去,第二天立刻就会有自称是军方的人来抓我们走……已经有四次这样的事了,我们不敢去孤儿院了。” “军方的人抓你们?”这一次,轮到我震惊了。冥冥中,我突然想到了某个可能性,我扫了一旁的狐仙一眼,那个答案有些呼之欲出了。 “嗯……说是总参一部什么特种部队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我还隐隐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要把我抓去做实验……我不肯,孤儿院的人根本不敢得罪,直接就把我们交出去。”猫女盯着我,舔了舔丁香小舌,言无不尽地说道。 “总参一部……ldh超精锐特种部队……”这两个曾经由宋道明告诉我的词终于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一瞬间我就意识到了那个到孤儿院要带走猫女的人的身份了。 绝对错不了,前来抓猫女的人应该是军方的人错不了。恐怕猫女的身份、背景和身体特征等档案一登记到孤儿院的资料库上就会在第一时间被总参一部军情局的人获取,然后利用某些特制软件自动刷选判定猫女并非正常人,随即立刻调派人选来抓捕猫女…… “对对对,就是ldh特种部队,你知道?”猫女惊愕地看着我道。 “听说过。一个挺有来头的特种部队。”我微笑着道,“不说这个,还是说你。也就是说,你躲在博物馆内,一来是为了方面偷盗,二来是为了你弟弟防止被阳光照到,三来是躲避警察和军方的人?” 猫女面色难看地看了看我,道: “其实我有些后悔跟你说这些了。我知道我说了这些你肯定会把我交给警察的。” “那可未必,继续说,你还有一分钟。”我道。 猫女撅着小嘴看着我,一双大眼睛不住闪烁,道: “其实我也是无意一次爬进上海博物馆的时候发现的这条秘密通道,别人都因为身材问题钻不进通风口,但是我和我弟弟的身体很瘦,所以我就带着我和我弟弟在一次博物馆摄像头检修的时候和弟弟藏到了博物馆里,在里面住了三个月,我还利用通风口调查了博物馆里大致的摄像头布置,偷了三次玉器卖个一个上海黑社会的古董商,但是我每次都偷那些比较便宜的文物,因为我怕把事情闹大……前面两次都挺顺利的,但是第三次偷的时候被馆长发现了,他那天晚上特意留在博物馆内没有离开,在屋顶找到了我和我弟弟,说要把我们抓到警局,我就求他,他说只要我能够帮他在五一节辞职之前从博物馆里偷三件文物他就不把我的事说出去,还说可以在把古董卖掉之后给我和我弟弟一些钱……” “所以你就答应了他,然后就当他的内贼,替他打抽丰?很好,我都明白了。”我眯着眼笑着,然后对着一旁的几名保卫道,“把他们带上车。” “你……你耍赖?!你……你这个骗子、混蛋!你不是说放了我们吗?”听到我要把他们带上车,猫女顿时急得白了脸,一只细长的小腿不住地踢蹬着,弧贝紧咬,突然间,她的双手一个回拉,手指倒扣反转,锋利的指甲在她手腕的胶带上狠狠一划,嘶啦一声涩耳的刺响,猫女居然用自己的指甲划断了胶带。 第347章 三百四十八 解决 “小涛,跟姐姐跑!”利索地划断了胶带的猫女突然搂住了抱住自己怀的小男孩,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着博物馆前方的广场狂奔而去。 看到转身疾奔的猫女,我幽幽然叹了口气,却没有追上去。 “怎么,不追上去?”狐仙带着几分惬意的慵懒声音从旁传来, “她跑不远的。以她那个弟弟苍白的脸色,时断时续的紊乱呼吸和有些绵软的步子判断,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他们根本跑不远。”我淡淡地回答狐仙道。 果不其然,就在跑出了差不多百来米后,猫女的身躯突然一个踉跄,被她牵在手手里一同逃跑的小男孩突然脱力,脚下一个绵软瘫倒在了地上,原本急速逃跑的猫女也是被迫停下了脚步,沉腰下蹲,抱着自己的弟弟惊慌失措地呼叫起来,不住地叫唤着她弟弟的名字。 “看,说中了。”我瞟了狐仙一眼,道。 “小聪明。”狐仙也不看我,淡淡地道。 “但不管怎么样,百米的距离,猫女已经逃出了博物馆屋檐周围的监控区域了。我要的就是让她逃跑,而且要被博物馆保卫室外和博物馆四面墙壁上的监控录像拍下,这样才能够让警方误以为猫女已经逃跑了。”我笑着道,然后转头对着尉文龙道,“文龙,麻烦你去把王勇叫出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嗯。”尉文龙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手里的手机塞回了裤兜里。手机上根本没有什么110的通话显示,刚才尉文龙装出报警的摸样,完全就是故意作给猫女看的,为的不过是给她施加压力说实话而已。 我带着八名保卫缓缓地走上前去,追上了原先想要带着自己的弟弟逃窜的猫女,猫女泪盈盈地跪蹲在地上,膝盖上是横倒着的小男孩,小男孩呼吸急促,脑袋耷拉,双目痛苦紧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也不自然地垂落两侧,指尖还因为痛苦而抓住了猫女的紧身裤,把原本紧紧贴身的紧身裤拉出了一条褶皱。 虽然听到了脚步声,但是猫女已经顾不上逃跑了,她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满脸泪水地央求我道: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弟弟除了皮肤癌,还有突发性的哮喘病……再不把他送医院就来不及了!” 一边哭喊着,猫女突然放开了怀里的小男孩,然后转身踉跄到了我的面前,居然放下了她那倔强的性子,小腿一曲,直直地跪在了我的面前,然后重重地磕起头来。 “求求你,送我弟弟去医院。你把我怎么样都可以,把我送警局,把我判刑都没关系,但是求求你帮帮我弟弟……帮帮他,算我求你了……” 猫女楚楚可怜地仰起头来,一只小手抓住了我的裤脚,一双雾蒙蒙的俏眸里满是烟水。 我静静地看着抓住我的裤脚不断拉扯着恳求的猫女,又扫了一眼躺在地上胸口不住起伏的小男孩,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吩咐一旁的一名保卫,道: “送他们医院。” 听到我的放话,猫女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的欣慰之色,光滑的脸颊上滑落下了一丝的晶莹泪痕,紧紧揪着我裤脚的纤柔小手也是缓缓松开。 “谢谢你了……”猫女崛起的小猫嘴微微开启,用低低的声音艰难地说出了感谢词。 让猫女带着她弟弟继续走了一段路远离了摄像头后,男孩小涛被一名门卫送往了距离上海博物馆最近的上海交大第九附属医院的急诊室,第一时间安上了支气管扩张器,大口吸了用湿化瓶湿化的氧气方才渐渐平定下来,但是尽管如此,小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猫女小夭也同去了上海博物馆照料她的弟弟。而我则是和尉文龙、王勇、狐仙以及几名门卫留守了下来,一直等到猫女离去之后我才让王勇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让他把警察叫到现场办案。 派出所一共来了四人,当上海人民广场治安派出所的人来到博物馆门口时,我的人早已准备好了口供。我自称是王勇的朋友,因为王勇发现了博物馆内潜藏了窃贼和馆长监守自盗的证据所以才半夜前来检查,结果在捕捉小偷的过程之中,小偷挣脱了胶带布,还袭击了我们工作人员,然后夹带着她弟弟坐上了一辆正巧路过的的士车仓皇逃走了。目前已经有保卫前去追那辆的士,但是还没有回来。 我的说辞可以说是言之凿凿,虽然算不上是天衣无缝,但也是掏心掏肺,能自圆其说。唯一比较难解释的就是我在博物馆的管道内使用了氨气的问题,我原原本本地解释了是从附近的医院买到后,警方记录了我的抓捕过程,同时调出了监控室内的监控录像做了检查。 最终的结果当然和我们的陈词相去无几,监控录像全城拍摄到了我和王勇等人进入博物馆检查、在屋顶、门口抓捕盗贼的全过程,甚至,我还亲自用手机录下了当时猫女从通风口内爬出的画面,这样的如山铁证,自然很轻易就说服了警方。 警方随后拆开了博物馆内部所有的通风管道,因为通风口较小,警方用了十数米长的专用探测仪深入了管道之中才终于弄清楚了管道内的景况。 在通风管道内,警方发现了堆积如山的食物残渣、饭盒、强光手电、环钩、破旧衣物,还有一些垃圾袋、哮喘药、手霜之类的生活用品和急救药品,再之后,根据猫女逃离前的口供,在博物馆馆长办公室紧锁的抽屉内,果然发现了昨天晚上不翼而飞的翡翠弥勒像,到此,上海博物馆馆长薜玉琰派内鬼监守自盗的事实已经证据确凿,警方第一时间就派出两名警员两夜拜访了住在振兴小区的薜玉琰,连夜逮捕捉拿归案,人证物证确凿之下,薜玉琰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知道在劫难逃之下,只能认打认罚认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当然,该为这一次揭穿上海博物馆馆长监守自盗案件的记第一等功,既不是我,也不是尉文龙,更不是自始至终都作为旁观者没多大作为的狐仙,而是王勇。这是我事先安排好的,不然无法解释为何我能进入上海博物馆。 因为最终的嫌疑人落网,王勇的嫌疑自然也是冰消雪融,博物馆内人员原先对他的疑窦、猜忌也都一扫而空、不驱而消。 后来我听王勇说薜玉琰之所以做着营私舞弊、监守自盗、贼喊捉贼的把戏,只要是因为他的儿子在上海郊区一个地下赌场玩百家乐时屡战屡败欠下了一屁股债,结果债主追到了家门口无奈之下借了高利贷还款,从此走上了一条滚雪球欠债越来越多的不归路,为了结束这段无止境的恶性循环,薜玉琰本人才出此下策打算借着猫女的本事来偷盗博物馆内部的文物偿还自己儿子的欠债。由此衍生出了后来的一系列事件。 密谋盗窃国家文物,这是重罪,虽然盗窃者下落不明,而且最终翡翠弥勒也回到了博物馆,但是薜玉琰也难逃罪责,根据文物保护法第九条,偷盗一级文物,薜玉琰是逃不了十年左右的有期徒刑和一大笔罚款。 当折腾了一个晚上从派出所手舞足蹈出来时,王勇第一时间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大熊抱,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哈,哈!老子可算是清白了!哥们,多亏了你们,我终于再也不用挨白眼被人给当成蝇营狗苟、鸡鸣狗盗的内鬼小贼了!哈哈,多谢,多谢!!”王勇无比畅快地大笑着,一边笑着还一边重重拍着我的胳膊,甚至还一左一右拉住我和尉文龙,一张大嘴凑上前来亲吻我们两人的脸颊,我苦笑着伸出手在他的胸口重重一拳给打消了他的热火上脑。 “能平安收尾就好。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真相总有出头日。”我微笑着道,“职位恢复了?” “那当然,今天这一出之后,我以后也算是上海博物馆的英雄了,薜玉琰那个畜生被捕了,代替他位子的八成是副馆长戴日新或者吴畅言,他们两个为了争夺馆长这个位子,不管哪个上位都会为了表示自己的清廉无私,会恢复我的职位。我的这个工作,肯定是能够恢复了的。” “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因为忌惮你把他们给告发了不恢复你的职位?你连薜玉琰都给揭发,他们两个副馆长要是当上了馆长,恐怕也会很忌惮你?”我挑了挑眉道。 王勇喜笑颜开地道: “当然不会,他们都知道我之所以会跟薜玉琰作对是因为薜玉琰当着众人的面把我的职位给剥夺了。那两个老家伙都精明着嘞,他们必定能够看得出我王勇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以后肯定不会亏待我的。而且,哥们,你想想,要是我这个敢揭发自己博物馆内幕的人跟在他们身边,他们岂不更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博物馆馆长也是个老大不小的公职,当官的都要面子,他们考虑到这一点啊,恐怕不单单不会不把我踢出去,反而会升我的职嘞。” 王勇满脸堆笑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搓着粗厚的两手,他的分析不无道理,虽然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我没想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愣头巴脑、直来直去一根筋思考问题的胖子居然能够想得这么深入,多少让我开始对他重新评判。 第348章 三百四十九 坏消息,好消息 “终究是你对自己岗位的人更了解一些,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就恭喜你了。”我为王勇贺喜了一番。“只是你女友那边……?” 说到杨雪,王勇的面色再次沉重了起来,小眼睛细细眯起,道: “哎,小雪爷爷那边那道关不好过啊。不过我恢复了职位,还揭发了薜玉琰,多少有了见她爷爷的颜面。小雪也在上海工作,明天我就去找她,今天得先休息一下了,熬了一晚上夜满脸血丝也没脸见人啊。” 说着,王勇咧嘴笑起来,好一阵才恢复常态,道: “让你们陪了我一个通宵真是愧疚啊,你看这天都快亮了,我请你们去百乐吃自助餐。我得好好补偿补偿你们。” 我摇摇头,道: “不用了,既然你那方面稳下来了,我也跟着高兴,这就够了。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恢复精神,等你联系上你女朋友,要去见她时再打我电话,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去。” 王勇面色讶然,哦了一声看着我,而我则是转身看着尉文龙和狐仙,眯起眼道: “接下来,我们该去会会那只可爱的小猫咪了。” 与王勇暂别之后我让一晚上等在东方面包车里的司机带着我们三人去了猫女所在的上海交大第九附属医院,在三楼呼吸道疾病的急诊室里,我见到了蜷着身子睡在病房硬板凳上的猫女。 多年的偷盗生活给了猫女极强的警惕心,我不过是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正在安睡的猫女居然一个机灵从硬板凳上跳了起来,双腿分开落地,沉腰弓背,双手缩在胸前,闪在墙角边上,满脸警惕地看着我,看到我,猫女的面色稍稍放松了几分,但是却显得更复杂了一些。 “是你们啊……” 我看了猫女一眼,随手丢给猫女一个香肠面包,道: “吃。我知道你没吃过早饭。” 猫女凌空一抓,接过了我丢给她的面包,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露出了几分的不敢置信,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拆开了包装纸,用俏嫩的小鼻子嗅了嗅,确定没有下毒之后,才大口吞咽,两眼发光地把香肠面包三口两口解决了。 “呜呜……谢啦!”猫女风卷残云一般吃着,吃的一张小嘴满是面包屑和番茄酱,猫女抬起眼看着我们一行人,便咀嚼边问道,“你们是来抓我走的对?警察是不是就在楼下啊,我准备好了。可是你们一定要跟警察好好说,我弟弟小涛……他已经这样了,求你们放过他啊。” 猫女还挺淡定的,吃完了面包之后,歇了口气,拍拍两只手就像是吃完了送行饭的重罪犯做好了上断头台的准备。 看到少女一副随时准备赶赴刑场的架势,我心头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反背,关上了病房的门,镇定着道: “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是来给你选择的。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听到我装神弄鬼的模样,猫女顿时竖起了淡淡的眉毛,有些嗔怒地道: “要说就说呗,还神秘兮兮装神弄鬼,我怕你啊,我才懒得理你呢!” 我皱了皱眉,开玩笑道:“其实呢,这次来,我是想放你走的,想想你也挺可怜的,情有可原。不过看你这态度,我还是觉得让警察来把你带到少管所去比较适合。” 听我这么说猫女面色连连大变,脸上的刁蛮倔气顿时一扫而空,转而变成了讨好和温柔之色,她缓缓地走上前来,突然抓住了我的右手,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可怜地看着我道: “别这样嘛。我知道我性格不太好,帅哥,大哥,老大,我知道你最好了。就放过我这次,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没有下下次,也没有下下下次了。要知道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你刚才送我面包,好好吃,我好感动喔~其实人家心里很感谢你的啦。要不是你,我弟弟昨天晚上就……|”猫女故意用腻腻的声音说着,平平的小小身板还像是久经情场的风尘女子一般故意靠上前来,两只小手环抱住了我的腰部,胸口还使劲在我的腹部凑了凑,轻轻磕撞了几下,可惜这女孩胸口的雪丸实在是不成规模,惨不忍睹,没能够产生任何成熟女性该有的作用。 “够了,别当我不知道你在扒我的钱包。”我一把抓起了猫女环抱住我的纤细右手,只见她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个黑色的皮夹子。那是我用来藏荣文杰会员卡的皮夹。这个小丫头显然是职业病发作,想趁机扒我的钱包,结果被我逮了个现行。 “啊,你居然发现了!”被我抓住了脏手,猫女大吃一惊,随即惊呼起来,“你好厉害啊,做这个我只失手过两次,第一次是一个比我还老练的扒手那里。在那之后我从来没有收手过了,你挺厉害嘛。” “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些是在把你往火坑上推么?”我收回了猫女手里的皮甲,眯眼看着猫女道。 猫女睁大了眼睛,随即带着得意之色看着我道: “得了,其实啊,别当我不知道,其实你根本不会抓我的,要是你真想抓我,昨天就该带警察来了。” “是吗。看来我应该直接点。”说着我直接掏出了裤带里的手机,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拨打110看到我的举动猫女面色大惊,伸出小手来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腕,央求道: “别别别,老大,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只说闹着玩的,别报警!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坏消息和好消息要告诉我嘛?先说坏消息!” “小脑瓜子转得还挺快。”我哭笑不得地看着惊慌失措的猫女,收起了手机。 我面容重新变得严肃起来,道: “那我就不玩小把戏直说了。坏消息呢,是警方已经通过我的手机得到了你的照片,警方已经把你这个上海博物馆盗窃嫌疑人的的照片在网上公布了,以后你要是在街上随意走动,警方只需要通过街道电子眼或者监控摄像头把路人的面容进行图像分析进行相似度对比就能盯上你,那时候,你被警察抓住的几率很高。” “你……”猫女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昨天晚上我当着她的面把她从通风口内爬出来的景象全都拍下了,她的面容自然也清晰被拍摄而下,警方只需要用街道监控摄像头的监控系统把路人的面容和嫌疑人照片进行相似度对比就能找到猫女。当然,这其实是我吓唬猫女的手段,上海2300万人口,要通过街道摄像头进行相似度对比,那是不切实际的,更何况翡翠弥勒已经拿回来了,捉拿猫女的紧迫性下降,警方也未必会使用图像分析来追查猫女,那样工程实在太大。 “那好消息是什么?”猫女稳下气来,眯着眼看着我道。 “好消息是——只要你顺从我,从今以后,我可以罩着你,你以后不需要再担心警方追踪你的问题,甚至也不需要担心生计问题。”我弯嘴一笑。 第349章 三百五十 狐仙与猫女 听到我开出的条件,猫女的面色刷的白了,随即露出了万分鄙夷的神情来,她后退了两步,作保护状护着胸口气急败坏地看着我道: “顺从你?罩着我?变态!你……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啊!你这个变态佬!你这个外表假正经的萝莉控!变态变态变态!!恶心恶心恶心!呸呸呸!” 我无奈地转头,却看到尉文龙正和我一样在苦笑,而狐仙则是眼神看向一边,连看都不肯看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个变态。” 我重新看着娇气纵横、气急败坏的猫女,无奈苦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着狐仙道: “狐仙,让她看看。” 狐仙面如恬静地看着我,眼眸里却是滑过了一丝春意盎然的讥笑,她素手微抬,象征性地拨了拨耳侧的黑丝,道: “看什么,小变态佬?” “怎么连你都开始好学不学学这个小丫头了?你本以为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听到连狐仙都以“变态佬”三个字称呼我,我着实有些汗颜。 狐仙淡淡一笑,朱唇抿起,她也不多说什么,白色的裙角微摆,玉足踏出,三两下走到了猫女的面前,然后立定了脚跟,还不等满脸疑惑的猫女开口询问,恍如一阵轻风吹来一般,狐仙身上的发丝根根竖起,在空中如有生命般有节律地飞舞着。 而就在下一秒,狐仙的长裙裙摆从后方微微向上飘起,随即,七条手臂粗细的雪白狐尾像是缓缓绽放的花骨朵一般从狐仙的腰臀处延伸而出,七条雪白带绒毛的狐尾在狐仙身后的空中呈扇形环绕排开,像是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头顶绕着的光环。 “啊!你……你怎么……”看到狐仙的七条狐尾,还有那狂动飞舞的秀发,猫女目瞪口呆,如遭电击般呆立原地无法呼吸,一张小嘴张地老大。 就连站在靠门位置的尉文龙也是看得呆若木鸡,虽然已经不是第一天见到狐仙了,但是尉文龙还是第一次见到狐仙在他面前放出七条狐尾的壮观景象。 “看到了没?长得像妖怪的人,这个世界上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我微笑着看着满脸木讷的猫女道。 猫女揉了揉眼睛,看向我和狐仙的目光顿时变得不一样了。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女人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你、你……你怎么有尾巴!” 我略略一惊,转头,却看到一个抱着登记册的短发小护士正满脸惊慌地站在门口,目光惊诧地看着绽放了七条狐尾的狐仙。 “忘记你看到的景象,然后可以回医务室了。”我迅速地对着满面惊慌的小护士使用了勾魂术,让她忘记了看到的景象。 护士的面色顿时变得释然而呆滞,转眼之间又变成了清明,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的,知道了”然后乖乖地转头便退出了房门,老老实实把病房门给关上了。 看到小护士离开,狐仙给了我一个表示侥幸的神色,也渐渐收敛起了释放在外的七条狐尾,飘摇的长裙重新落地,恢复了原状。 “你们……”亲眼见证到了我和狐仙分别施展了常人做不到的事,猫女的表情既丰富又震惊,小手指着我,又指着狐仙,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现在相信了?”我笑看着猫女道,“我,还有她,都和你一样,都不是普通人。你不是什么怪胎,你是我们的同类。我们……都是妖。” “妖……吓我啊?”猫女的眼睛越来越大,猫眼中的黑色瞳仁都因此而微微收缩了几分。她的目光扫向了狐仙,而狐仙一对空灵皓洁的眸子也是紧紧地盯着她。 也不知道狐仙到底玩了什么把戏,就在狐仙的目光对上猫女的那一刻,猫女娇小的身躯忽然一颤,小小的身板像是触电一般站得挺直,接着,一条细细长长灰色绒毛猫尾从猫女的脊椎下方两寸处延伸了出来,像是一条水蛇一般在空中滑溜乱舞着。 “不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抓你归案了?”我看着猫女道,“因为你跟我都是同类,我们……算是一伙人。都是被人当成怪物、妖怪的社会角色,没必要互相坑害。” 听到我的话,猫女的眼中闪烁起了有些异样的激动神色,面色变得更为复杂,我想她这个小小的脑瓜里此刻正上演着红巨星演化成超新星爆发的过程。 “难怪啊!”猫女愣愣地看着我道,面色随即变得亲和了几分,“难怪你一直神秘兮兮的,难怪那些门卫都会听你的话。难怪我一看到你们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一样,就好像老熟人重逢,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金丹感应。”狐仙看着猫女,眸光微动,缓缓道,“但凡是体内有灵元金丹的人,互相之间多少都有感应。” 猫女蹙起眉毛,看着狐仙道: “我听不太懂你们的说法啦,总之你们不会抓我了就对了?呼,这可就太好了……对了,你这个一天到晚说谎话的臭屁家伙,一直在那边装神棍,害我还以为你真是博物馆的管理员,紧张得要命!” 我呵呵一笑,道: “如果我真想抓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不过我觉得你也是有苦衷的人,而且从你前几次偷窃博物馆文物的价格都在3万左右来看,你不但对于古代文物的价值有一定的研究,而且本性也不算坏,多少还留了一点道德底线,不算是什么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大祸根大毒枭,也不是欲求不满、贪得无厌的头号危险分子,更不是作奸犯科、大奸大恶的人民公敌。” “对我感兴趣?喂喂喂,你该不会是想调戏我?你旁边的这位大姐就很漂亮了,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呢!你……你可再别调戏我啊!事先说好,我今年才十六岁,还是个萝莉!你要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小心我……把你的身份抖露出去哦。我想你也跟我一样,不想别人知道你这见不得人的身份?”这猫女也够机灵,一得知我的身份就立刻拿这一点威胁我。 “小聪明。”我笑道,然后揪着病房的座位坐了下来,微微搭起了二郎腿,道,“我可对你这鞋刷身板不感兴趣。我只想跟你说点现实的东西。你弟弟现在情况算是勉强稳住了。但是你想过以后没有?你有其他亲人没?你有没有别的归宿?你弟弟的状况很严重,xp干皮症患者一般活不过二十岁。如果你弟弟有一天出事了,你该怎么办?” 残酷的现实永远让人无奈,哪怕是性格还算明朗的猫女也不例外,听到我列说她的未来,猫女沉下了脸来,以猫女的机灵,这些事她肯定都早就考虑了的。 猫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病床上睡得安稳的小涛,嗫嚅着说道:“还能怎么办。如果我弟弟……有一天走了,我会一个人流浪,从一座城市流浪到另一座城市,磕磕碰碰,运气好的话,遇到个富人,偷点钱财,什么卡地亚手表、瑞士名表之类的,弄到黑店去转卖了,就能多过一段日子了。” “那样的日子你觉得能过得长久?”我认真地问道。 “不然你包养我啊?”猫女竖起了小眉毛看着我道,说着,猫女眼睛闪闪发亮,随即忽然嫣笑着道,“对啊,要不你包养我,老大?我做你的……小老婆怎么样?虽然我长得没嫂子漂亮,但是我可以努力,我很灵巧的……” “瞎闹。”我立刻抬手打住了猫女的胡言乱语,顺便狐仙对视了一眼,发现狐仙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眸中冷雾弥漫,我咽了口水,犹豫了一下, 道: “这种话你就别再说第二遍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没有去处,我可以让你在我这里打工。只要你肯努力。” “打工?”猫女不解地看着我,不假思索道,“行啊,工资多少啊。” “你同意了?也不问问工作内容?”我讶异道。 “当然了,有的午餐拿,有连面试身份都不要考虑的工作,傻子才不要呢……说,工资待遇怎么样?”猫女一副热乎熟络的模样,压根不把我当外人,而且之前对我的防范意识也的确一扫而空。 我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 “事实上用打工这个词不太准确。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同类人,都是妖,所谓同类相吸,组成一个家庭,团体更适合。打工只是为了给你跟你弟弟合适的生活补贴的一个说法罢了。具体的工作,我暂时没想到,但是基本上,可能是类似于文书、文秘、助理之类的工作,当然有时候我生活上的一些琐事,也要交给你处理了。毕竟某个女人实在是太懒了一点。” 我有意无意地看了狐仙一眼,却发现狐仙事不关己地看着我,仿佛我口中的“某个女人”与她完全不挂钩。 “生活上的琐事?”猫女颇有深意地看着我,挑起一根眉毛道,忽然贼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具体是哪些琐事啊?你说嫂子太懒,是不是指她……不愿意跟你……那个啊,还是说……?” 我眉头大皱,道:“小夭,你能不偏题么?正经点。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满脑子这种东西还了得?” 猫女吐了吐丁香小舌,急忙抓住我的手,轻轻撒娇着摇晃道: “老大,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嘛。你知道嘛,我没念过书,所以有时候说话没头没脑的。”一边说着,猫女还冲着我眨巴眨巴左眼,抛了我一个春意盎然的媚眼,看得我哭笑不得。 “想用色。诱。术,还是等你再长个几年,在别的男人身上试验个几百万次再来。”我一盆冷水剿灭了猫女的所有不良念头。 第350章 三百五十一 能力 猫女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我板着脸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看了狐仙和尉文龙一眼,然后缓缓地道: “能够碰到你,既算是偶然,也算是必然。既然我们不算是外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妖,我就大概跟你说说‘妖’这个词的含义。” “哦。你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原来是妖啊。就是西游记里的那种妖精?”猫女满脸好奇地看着我问道。 “和西游记里的妖精不一样。现实世界里的妖,简单来说,算是天生就有某种奇特能力的人。与其说是妖,我倒觉得用‘特异功能者’或者esp(超能力者)来形容更确切。”我根据狐仙当初告诉我的关于妖的资料,简单地给猫女讲解着,“这个世界上,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与众不同、异乎常人,那些人身怀异能,他们或是能够读取别人的思想,或是能够目视千里,或是可以用自身的能力蛊惑别人,简单来说就是能做到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有那样能力的人一般被称为妖。当然万物类而不同,妖自然也分种类,比如说你,天生猫耳,还长有猫尾,可以算是猫妖。而我身旁的这个女人呢,她叫狐仙,可以算是狐妖,天生就有着蛊惑人心的本事……” “小心你的嘴巴,王一生。”狐仙目光冷冽地看了我一眼,提醒道。 我无奈地甩甩手,继续道: “总之她也是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 “哦哦哦,我懂了。那他呢?他也是?他是什么妖?他这么瘦,该不会是黄鼠狼妖?”猫女指着站在门口的尉文龙问道。 尉文龙一愣,手里的一枚红枣啪嗒掉落在地。 我哑然失笑:“他?他不算是,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是我的朋友。但是如果从个人能力方面来说的话,他也可以算作是妖。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目前为止,我知道的妖只有你、狐仙、在天津的某个家族两人和一个已经死了的男高中生算是妖。算上你,加起来一共六人。天津的那两个和我算是敌对关系,我就不提了,所以现在这个病房里,算上你我、狐仙,是我见过的所有算是‘妖’的人。” 猫女连连点头看着我道: “算是懂了,说到底也不多啊,还以为你们是个妖怪大家族出来的呢。对了,你说妖怪有能力,那你的能力,就是像刚才那样,可以让别人言听计从咯?” 我微微点头不语。 看到我点头,猫女双眼激动地直放光彩,一拍手,道: “哇塞,那不是太棒了?要是我有你这样的能力就好了,那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有了?我直接去街上找个有钱的大佬让他把银行卡和密码告诉我,我哪里还用偷偷摸摸过日子啊!?对了,老大,你是什么妖啊?你的本事,我能不能学?教教我呗。” “不能。”这一次回答猫女提问的,却是狐仙,狐仙看着猫女,缓缓地道,“妖术皆因人而异,人之本性定了妖术特性。王一生的妖术,乃是极其罕见的勾魂术。千百年来也未必能出一个,外人是断断然不可习得的。” “狐仙姐,你说的话真难懂。”猫女看着狐仙,郁闷道,“这么说,我没法学会他的本事了对?哎……” 我与狐仙交换了一个眼神,问猫女道: “该告诉你的我们差不多告诉你了。你也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本事了。越详细越好。说。” 猫女含着手指,思索了片刻,看着我道: “我的本事啊……要说我的本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的身体骨头从小就特别轻特别软,也特别敏捷灵巧,很多别人钻不进去的地方我都能钻进去,我还能够缩起身躲在水桶和手提箱里,捉迷藏时其他小孩半天也找不到我。我跳得比一般人要高,爬树啊、爬墙啊我都很拿手。只要是你看得到的树和墙,只要给我绳子、钩子,我都能爬上去。我走路也特别轻,别人都说我像鬼一样走路不出声。” “其他方面呢?”我皱眉道,“就这些?” 猫女绞尽脑汁想了想,看着我,如实道: “其他的嘛,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在大晚上也能够看到很多东西。但是会像红外线摄像头一样,不是彩色的,而是黑白色。而别人都看不到。” 猫女不敢保留地汇报着她所拥有的妖术。经过一段时间的询问后,我总结出了猫女所拥有的妖术。 猫女拥有的妖术,一共有三种。 天生的妖术,应该是“猫眼术”,也就是能够在黑暗里捕捉一些红外线或者紫外线的本事。 第二种妖术,就是“柔体术”,猫女的身体天生娇软纤细,柔若无骨,据她说她的身体能够像橡皮泥一样揉捏成多种形状,如同柔术一般。 第三种妖术,应该是“轻身术”,遇到紧急情况时,只需要调整呼吸,就可以让脚趾发热、脚掌肉垫变得厚实,腿部的肌肉格外结实,从而增强腿部的力量,从而增强弹跳力,让自己无比轻盈,极其敏捷,具体用途是跑步变快、跳起的高度增加。猫女最高的跳起高度,能够达到1米5 猫女的三种妖术,都算是体术,而不像是勾魂术、读心术这样的精神干扰类妖术,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但是不管怎么样,猫女体内有灵元金丹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按照境界来说,猫女的妖术到达了第三重的融合境界。 比我的第二重境界还要更高。 这也解释了我的勾魂术之所以会对猫女丝毫不起作用。 虽然妖术让猫女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但是猫女也因为她身怀的妖术而失去了一个正常女孩本该有的家庭与正常生活。而猫眼术、轻身术、柔体术这三类妖术,也可以说是为盗贼量身打造的妖术,也正是因为妖术的类型,决定了猫女走上了偷盗为生这条不归路。 第351章 三百五十二 待宰的小豕 “嗯,差不多就这些能力了,还有其他问题没啊?”猫女在逐一回答了我的盘问之后,眨巴眨巴眼睛问我道。 “能力方面的问题没有了,但是关于你的过去,我还想知道更多,把你有点关系的人,犯过的案件,还有你得罪的人都告诉我。尤其是你说的那些总参一部的人。他们想抓你,对?告诉我关于那些人的讯息。” 我继续道。 于是猫女又把她从小遭遇的那段悲凉史告诉了我。我之所以让猫女两次诉说她的往事,是为了判断她的故事里是否有虚假编造成分。昨天在博物馆门口时,她已经讲述了一遍身世,如果那时她说的话都说信口胡诌、临时起意的话,第二次回答必然会有一些犹豫、思索和回忆的成分,甚至出现和昨晚所述矛盾的情况,但是事实证明猫女的回答和昨晚的完全一致,这也让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女人说谎话唬我的可能。 从某个角度来说,大概是因为从小缺乏教育,猫女甚至比一般的孩子心性更单纯一些。 “ldh部队的人找过我四次。而我亲眼见到他们的次数,是三次。而且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第一次是一个肌肉结块,壮得吓人的大家伙,说话声音很粗,一来就拿着我的照片问副院长关于我的事。第二次,是个不阴不阳的家伙,长得像个女人,留着长发,但是身材却像个男人,还有喉结,和第一次那个大家伙差不多的问话方式。第三次我没看到,我只听到了院长和他们的交谈声,立刻就和弟弟一起逃走了,好像是个油腔滑调的小子。最后一次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家伙,那个家伙最可怕。那家伙太聪明了,跟你一样,居然能够推理出我所有的偷盗手段和以前偷盗的案件,还说了一大堆,分析了我的性格之类的,就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最后要不是院长忘了关后门,孤儿院附近正好有一个下水道,加上出了下水道后又有一辆的士那一系列的运气和我对孤儿院结构的了解,我和我弟弟根本没法从那个男人手里逃出来的。就因为那个戴眼镜的家伙,后来我一直带着我弟弟东躲西藏了好久,连街道都不怎么敢上,就怕被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然后被那个戴眼镜的家伙逮到。” 猫女的讲述让我简单地对ldh特种部队的人有了一些了解,从猫女的只言片语里,我的确可以洞察出ldh特种部队的人果然没一个简单的。显然都是身怀异能的非凡人士。 “我就记得这么多了啦,因为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而且我对总参啊,军方啊之类的也不太了解,能告诉你的就这些了。” “你已经透露很多讯息了。”我沉声道。“我想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你的身世很让人同情,以后,只要你不要给我惹是生非,不要引来祸水,你可以傍着我这棵树。我会给你和你弟弟生活费,你弟的病,我也会出钱给你治疗。虽然xp色素性干皮症目前国际上还没有治疗措施,但是如果能够有药物支持,多活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 听到我的话,猫女的一对大眼睛里有泪沫子在打转,她忽然猝不及防地一个扑怀整个人都扑进了我的怀里,小小的脑袋贴上了我的胸膛,一对梨花带雨的眼睛自下而上看着我,满脸激动地道: “谢谢你……老大,真的谢谢你……老大,你真好。” “老大?” “嗯……是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嘛。而且你说我和你还有那位大姐大都是妖,看起来你也比我要厉害,所以你就是我的老大吗。”猫女用脑袋使劲磨蹭着我的脸,道。 看着猫女的大眼睛,我心头一荡,咳嗽一声,随即正色着扶起她来,道: “随便你。好好休息。我买了一只新手机,就算给你,里面有我的号码。等我给你跟你弟弟安排好住处会打你电话。在那之前你在医院里照顾你弟弟。”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摊入内衣袋里打算摸出手机,但是伸手一摸,却发现内袋里一片空空。 我猛然抬头,却看到猫女正坏笑着看着我,她的小脸从我的胸膛移开,一只小手缓缓抬起,手腕一垂,小手在空中轻轻摇晃着,而在拇指与食指之间,则是夹着一只普通的安卓手机。 “哈,可算是偷到你的东西了,老大。”猫女嘻嘻地笑看着我道。“下次可要注意点哦。老大。” “你这个……死丫头。” 我错愕地看着猫女,最后哭笑不得地站起了身,在查看了一下男孩小涛的情况后,我便转身离开了病房,狐仙和尉文龙信步在我的身侧走着。 关上了房门,沿着医院的长廊一直走了一段路,狐仙才略微赶上前来,与我齐并走着,目视前方,在我一旁淡淡地道: “这样真的可好?方才你告诉她妖术时,隐瞒了妖术境界与灵元金丹这两档子事。” 我轻呼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手表时间,道:“我有意隐瞒的。总不能被她知道我留她在身边的意图不过是为了她的金丹,隐瞒着这件事,将来要夺取她灵元金丹时会方便很多。” “就像豢养了一头养肥待宰的小豕儿?”狐仙用轻忽飘渺的语气问道,但是语气里却是带着几分的怨备和讥讽。 “这是我当初和宋道明定好的承诺。而且你也该想想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我冷漠地道,“到时候只要给出足够的补偿,我想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狐仙深深地看着我,沉默了,一对眸子里闪过了叹惋之色,她轻叹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在走过长廊时,她蓦然驻足,随手一摘,取下了长廊旁一株散尾葵的细长嫩叶,夹着叶柄摩挲转动在指尖,却是默然不语。 半晌,狐仙提起了手里的嫩绿色长叶,遮在了一只眼前,用另一只眼看着我道: “王一生,你嫩得就像这散尾葵叶。” “呵。”我看了看抒发着感慨的狐仙,不说什么,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尉文龙,道,“文龙,你觉得我可做错了什么么?” 尉文龙直视着我,眸子里满是虚无之色,他缓缓摇了摇头,道: “你是对的。只是有一句话,叫‘留住人才靠的不是高薪,而是关心’,也许这句话你需要考虑一下。在不用勾魂术的情况下,单纯的克虏伯式管理有时候未必能够赢得凝聚力。” “雷尼尔效应是?我知道。我只是想省事罢了。陷于多余的情感漩涡只会让自己拖泥带水,寸步难行。有时候,看似最无人道的简单手段才是最有效率的。” 尉文龙听到我的话,目光有些沉凝,却没有说什么。 第352章 三百五十三 前奏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医院的电梯,就在步入电梯时,我随身携带的商务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我取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了屏幕上的短信提醒。 看到手机里的短信提醒,我忍不住咧嘴一笑: “文龙,现在距离大盘开盘还有多少时间?” “现在是8点58分,还有半个小时。荣文杰的转账到了是么?”尉文龙立刻明白了我的话意,问道。 “是么。还有半个小时……那半小时后,就可以开始我们的计划了。”我淡淡一笑,然后把手机展示给了尉文龙,手机,显示着的是我的私人账户汇款10个亿的提示。 因为银行卡里多了10个亿的资金,我的手机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内,瞬间收到了几十条的短信,这些短信有的来自于银行代理的一些理财产品的公司,一些来自于银行内部,还有一些来自于一些和银行有内部信息交流可以获得小道消息的基金公司,其中不少是刚进创业板的新兴公司,都急着拉股票拉投资人。他们通过银行内部的资金流动系统查到了我的银行卡里有钱,所以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去购买他们公司的保险、证券基金等各项理财产品。 甚至还有亲自打电话过来询问我要不要办理银行白金贵宾卡的,对于那些无用的垃圾讯息我直接选择了——关机。 半个小时后,我抵达了与上海交大第九附属医院隔了一条路一条街的曼巴尔咖啡馆,之所以选择咖啡馆,一来是因为昨晚我和尉文龙都没睡,需要咖啡提神,另一方面是因为咖啡馆内有无线网络。尉文龙第一时间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了网络,设置好了防火墙和防病毒软件后,就登陆了证券交易系统,在查看了外汇信息、期货信息、大盘股市、a股行情以及任子行、星网锐捷、北信源、立思辰、启明星辰、蓝盾股份等多家公司的股票走势后,我和尉文龙严谨地分析了一下这几家公司这几天的行情,同时还和去年同时段的行情走势进行了同期对比。 “比起去年的走势,行情业绩方便显然要更好。事实上,自从08年和11年的大亏损后,今年的权益类开放式基金总体算是大丰收的情况,最多的已经能赚到90。蓝盾股份这种刚上创业板没几年的股份能够实现大增长,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股市大环境的原因。” “嗯,不过势头越好,单股买入的价格就越高,比起当初光大事件时的价格,现在的蓝盾股份价格要翻了整整一倍啊。”我砸了咂嘴,一手操控着鼠标,一手托着下颏,而狐仙则是坐在一旁雅致的黑皮沙发上,手里提着一只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杯,精致素洁的玉手往咖啡杯里一块一块放入方糖,直至咖啡溢出了一圈浅浅的波浪才止住。 “需要现在就买入吗?”尉文龙侧着头看着我问道。毕竟掌握资金的人是我,尉文龙只能算是我的操作员而已,最关键的定夺还要由我来下。 此刻在蓝盾股份的a股走势图上,今天的蓝盾a股k线图走势并不明显, “不急,再观察一下k线走势。先把银行账户的资金划入证券账户。”我抿了一口咖啡,在旁道。 尉文龙顶着两个黑眼圈点了点头,我给他泡了一杯咖啡,他没说谢谢,接过喝了一口,松了口气,开始一边操作着交易系统往我的“王甘木”账户里划资金,一边开始和我一起等待着最为关键时刻的到来。 一分钟…… 两分钟…… 随着时间缓缓推移,包括蓝盾股份在内的十多家我和尉文龙事先策划好的公司的a股k线渐渐变得明朗起来,但是走势一直不显得如何强劲。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最后k线的走势还是左下右上略倾的“”形,并不如何强劲。我轻叹一声,然后对尉文龙道: “开始,按预定比例吃入股份。” 听到我的一声令下,尉文龙当即来了精神,原本因为熬夜而显得有些黯淡涣散的眼神顿时多了些光彩。 尉文龙手指操作极其灵动,迅速地在键盘上切换着模板,打开各个公司的通道口,输入购买股份额,开始大比例吃入各个公司的股份。 蓝盾股份,3亿…… 任子行5000万…… 星网锐捷1亿…… 启明星辰2个亿…… 根据各个公司的市值比例,我和尉文龙吃入了那些上市公司的股份,比如说,蓝盾股份的市值是40亿,而我一口气吃入了3亿,稀释了该公司的股份,我相当于一次就拥有了该公司69的股份,而我用假名制造的“王甘木”,也在瞬间成为了蓝盾股份一名老大不小的中型股东。 因为大量买入蓝盾股份的股份,导致了蓝盾股份的形双曲折的a股线瞬间扶摇直上,沪指开始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上扬。 与此同时,尉文龙也迅速地按照我与他原先商量好的方案逐一购买了剩下的十家网络概念安全公司的股份,直接导致了这些公司股份的大幅度上涨,而且这些股票的同时上涨还产生了联动效应,因为这些原本涨幅并不如何明显的股份莫名开始增长,大量的网民看到了这一幕景象后,也开始跟风买进,再次导致了这些公司股票的水涨船高。到下午 1点开盘以后,k线走势最明显的蓝盾股份的沪指上涨了76,其他公司中,最低的,也上涨了3以上。 但是,这显然还远远不够。 看到我买入公司的股份大幅度增长,我立即掏出了手机,切换了一张新的si卡,之后就发送了光大公司的投资部经理唐志顺和其他几名部门经理的短信,给了他们暗号。 暗号是“周五晚上有空吗”,这是我之前预定好的暗号,我让那些经理一旦收到我的这条短信,如果没问题可以准备开始动手脚就回复我“有空”,然后开始等待我“那好,不见不散”的短信,收到后立刻开始执行我之前下达给他们的任务:让他们关闭公司的风控模块,同时开始在策略交易系统内输入错误信息,把公司投资订单上的股票单位从“股”改成“手”来计算,以此大幅度购买etf成分股,造成交易量激增,同时产生连锁效应,带动沪深指数、上证综指等大盘指数和多只权重股短时间大幅波动。 发送完信息以后,我和尉文龙静静地坐在咖啡桌前,两人以同样的姿势双手交错托腮,难以抑制地焦躁地等待着光大证券公司内部高层人员的信息回复。 这大概是我和尉文龙最紧张的时刻,因为这次是高达10亿元的巨额资金投放,这一次,到底能不能从中获利,得到我和尉文龙未来计划成立的“八部众”组织的启动资金,成败在此一举。 第353章 三百五十四 拉开序幕 我和尉文龙不敢多出一口气,交错着的双手甚至渗透出了细密油滑的汗珠,顺着指尖和手掌缓缓地滑下。 一秒钟…… 一分钟…… 指尖流过的时间在缓慢地延伸着,咖啡馆里一片阒静,我的呼吸日渐急促,倒是坐在一旁的狐仙却是依旧慵懒散漫,像个无关人一般,一根手指勾着咖啡杯的杯柄,另一只手展开地平平展展,这个极度自恋的女人一对黑色的瞳眸不住地打量着自己修长却丝毫没有涂抹指甲油的纤细手指,不知道第几杯咖啡内冒出的腾腾热气,把整张脸都熏得朦胧梦幻而难以捉摸。 就在时间流逝了差不多五分钟后,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第一条短信,我就像是听到了集结号一般迅速打开了短信。 只见上面发来两个字: “有空。” “成了……” “成了!”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字,我和尉文龙同时忍不住欢呼起来,脸上露出了释然而满足的笑容。 而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我又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其他经理的回复。 我和尉文龙相视一笑,我看到尉文龙疲倦困顿带着黑眼圈的眼里却是露出了满满的水到渠成的自信。 “马上好戏就要上演了。”我微微一笑,然后又迅速地拿出了另一只事先准备好的手机,开始根据我的记忆,在发送人名单里列上了我昨天从上海证券交易所得到的大量新上市公司企业董事长的名单,首先列入的,是三鑫制药集团的杨建东,然后是叶氏企业的董事长叶海华…… 在罗列了差不多有三十个董事长的电话号码后,我开始在手机的短信书写栏里写下了如下的字样: “你好,尊敬的董事长先生,我的代号是the one,是中国股市的幕后操控者。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我要让你见证奇迹的一幕,劝你在3点之前打开股票交易系统看看股市,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你将见证到今年股市大盘的疯狂一幕。我建议你赶紧增发公司股票,同时购买中石化、工商银行、以及蓝盾股份等网络安全概念公司股份,如果你相信我,你将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大赚一笔。如果你购买了光大公司的股票,那就请你赶紧在3点之前抛售,如若不然,你将遭受惨重的损失。我乃是好心相劝,若是错过此次机会,只能说先生之愚蠢已无药可医矣。” “如若先生还想再次得到我的大盘内幕信息,想要让自己刚上市不久的公司能够在中国千帆竞流的股市中乘风破浪、一枝独秀,还请先生不要将此消息转告他人,将此消息看完后立刻删除,不要留下任何证据,也不要在我主动找上先生前回复。不然下次先生便再也不可能得到我好意提供各种内幕消息了。” “——the one在此敬上大礼。还祝先生财源滚滚,日进万财。有缘再见。” 写完了短信后,我立刻点下了群发的按钮,将三十余条短信全部发出,之后又迅速地拔出了si卡,第一时间用打火机烧成了灰烬用口香糖包裹着丢入了咖啡桌旁的垃圾纸篓中,同时又用打火机把手机后面的电路板全都烧成了一片焦黑,那里有着手机的ip,大部分现代手机在翻盖之后后方都有ip,就算拔了电话卡警方还是可以锁定你手机本身的ip,所以我必须把这个零件损毁以免留下破绽。至于我和尉文龙的其他手机,都是商务通f8隐形手机,是保密性能相对来说最好的手机,具有防跟踪、资讯保密、随需隐身的功能,警方就是想要定位也不可能。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后,我再次拿出了原先的商务手机,将开始内幕操作的暗号发送给了光大公司内部各经理。在那之后,我立刻把第二张si卡也迅速地处理了。 好戏,正式拉开。 整个中国的金融圈的巨大动荡,将在这一刻,拉开序幕。 “溜进上海证交所拿了董事长名单,原来是这般用处。”狐仙坐在一旁,优雅地抿着热咖啡,看着我道。 “是啊,我说了你会知道的嘛。”我笑着道道。 “为什么这么做,唯恐天下不乱?”狐仙这个上个世纪的女人多少对我的行动有些好奇。 我随和地道: “我这么做主要有两方面的考虑。第一,买入、抛售股份的人多了,我们被证监会的人盯上的几率更小,所谓法不责众,这么多公司出现投机行为,证监会也难以下手,无从查起。第二,给那些公司的董事长留下深刻印象,他们见证了the one的能力,将来势必更容易被我拉拢。” “呵,原来是个一石二鸟之计。趁乱摸鱼和侈人观听么。” “这叫先入为主。”我随口敷衍道,随即再次盯着交易系统上的大盘走势,静观其变。 差不多又过了十五分钟后,大盘终于开始有了剧烈的动荡变化。 “开始了,上涨速度很快。”我盯着电脑屏幕,忍不住道。 尉文龙凑过脑袋来,和我一起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上蓝筹证指数出现大幅度的拉升,原先双曲折还算稳定的上证指数的曲线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以一种惊人的疯狂态势往上拉升,就像一条原先蛰伏着的蟒蛇猛然抬起了头,扑向前方,势如狂澜。 “百分之一……百分之二……”我和尉文龙眼睛一扎也不敢眨眼地盯着大盘的走势,让我和尉文龙都有些胆战心惊的是,大盘的走势影响已经远远地超乎了我的预料,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大盘居然上涨了超过8! “怎么会这么高……”我和尉文龙的脸上都留下了汗水。在当初的光大事件中,大盘一分钟之内也就涨5,可是这一次的影响,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一次的动荡,一分钟内大盘突涨8,这样的高位上涨景况在金融界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 众多的大盘蓝筹股瞬间在盘中涨停,涨停的速度就像乘坐四级宇宙速度的火箭从地面一口气冲飞到了大气的辐射层。 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众多的股民在看到大盘走势的突然拉高后盲目地多头跟进的结果,先是大量能够得到第一手资料的大股东,然后再逐步地扩散到中下层的普通股民,在买涨不买跌心理的作用之下,大量的股民开始疯狂买入蓝筹股,商品期货品种也紧接其后,纷纷加入反弹队伍,整个股票市场瞬间本发出了无厘头的激亢姿态。 “比原先预计的反响还要大得多啊,文龙……”我咬着指甲盖,有些激动地看着几乎成了一条直线往上走的大盘曲线喃喃道。 第354章 三百五十五 未知数 尉文龙也和我是差不多的表情,他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枚红枣,缓缓塞入嘴内,皱眉道: “一生,看来我们低估了股民们的反应和不少公司的侥幸心理。因为曾经有一次光大事件的缘故,所以导致那些错过了光大事件,没有能够在光大事件中获益或者当时没有买对股票的那些股民们看到了现在的类似情况后,第一时间就会想起光大事件,从而想避免当初光大事件发生时的小收益,想以当初从光大事件中收益的人的方式来投资,所以才会有更多人大胆放心地买入。” “而各证券商、投资人那边,因为有过一次光大事件,所以在侥幸心理的作用之下,认为同样的事件不会重演两次,尤其是光大已经安装了风控模块,那些证券商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一次的大盘走势是真的,是政府在下午出台了新的政策导致,因而也大量跟风买进。这样就产生了股民和证券商的联动效应,小雪球转动大雪球,连锁反应,水涨船高,所以才有现在的情况。” “对市场的预计不足啊……毕竟没有专业的梯队啊。不过也未尝不是好事。”我感慨了一声,道。 “嗯。但是希望能够及时把控住。”尉文龙也有些阴晴不定地道。 但是接下来一直到15点收盘前的一个多小时内,大盘的走势只有越烧越旺之势,各大蓝筹股纷纷涨停,乃至整个大盘都冲高位,到15点快收盘前的一分钟,大盘终于走到了10的涨停点,上证指数上涨了226点,最高从2200一直冲到了2260点的高度。沪指的总成交金额在4282亿!而深成指报点,涨942点,涨幅10,成交1945亿元! “一生,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啊……”尉文龙咬着手指,两眼发直地盯着电脑屏幕,虚声道,“整个中国的股票圈都是虚高,现在的暴涨,等到错误公布后肯定会导致暴跌,那时候,如果控制不好,说不定会因为股民的抛跌不抛涨心理而进一步一路下跌,刺激中国的金融泡沫,从而导致金融投资在房地产行业的资金套牢短缺,进而刺激房地产泡沫破裂,导致整个中国经济崩溃啊……一生,看来……我们做得有点太过了。”一边说着,尉文龙狠狠地咽了口水。 我也是微微吸了口气,道: “你想多了,文龙。虽然你说的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但是中国的房地产之所以能居高,最根本的的原因还是中国百姓的住房需求,住房需求不下去,利益锁链不打破,房地产是无论如何也下跌不了,更不可能受重挫的。金融界的风波,最多导致房地产价格一定程度上的动荡和短期下跌,但是最终还是会回归原位的。当然,这一次的事件,导致股市的剧烈动荡还是无可避免的。” 看到已经接近于失控的大盘疯狂走势,我微拭了把额上的汗,猛然断开了网线,收起了电脑,站起身对着狐仙道: “狐仙,我们走。” “走?”狐仙放下咖啡杯,眸子斜滑过来,看着我。 “嗯,走。现在的大盘已经涨疯了,整个中国金融界都会发生不小的震荡。我刚才给光大各部门经理和董事长名单上的董事长们发动了集体短信,如果有哪个不懂规则的董事长起了心思把我发送的短信号码报给警方的话,警方肯定会通过上海电信局或者移动营业厅的号码查询锁定我发短信时的地址。所以得尽早在警方开始查询我ip之前离开咖啡馆。至于我上网使用的ip是咖啡馆内自带的ip,警方最多也只能查到这间咖啡馆,再通过咖啡馆的监控查到我们几个的大概着装,但是我们坐的地方都是监控的死角,来时也特意换了车避开了城市监控录像,加上我们都戴了墨镜化了妆,警方想查也没那么容易。走了。” 在我的催促之下,我、尉文龙与狐仙三人再次离开了咖啡馆上了东风面包车,在东风面包车内,我卸下了化妆,换了衣着装,尉文龙与我一同卸下了墨镜、假胡子和假发,狐仙没有搭理我换装的提议,我也就没有理睬她。 我让东风面包车的车主把车开入了距离最近的公园的地下车库,在车库里,我下了车,把东风面包车的车牌翻了面,原先苏b开头的车牌变成了沪b,然后重新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再之后,我让车主在上海市车流量最大的外环线绕了一大圈,混淆了可能存在的警方视线后,又回到了上海博物馆所在的黄埔区。 在这过程中我花费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回到了黄埔区已经是又一个夜晚。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下吃了顿简便的晚饭后,晚间新闻开始报导关于下午光大公司证券突然暴涨最终导致大盘所有蓝筹股集体飙升的事件,各路大众媒体都在疯传,《上海证券报》、《新民晚报》、《上海金融报》、《上海经济报》的标题上都被“光大”两个字所占据。 《光大再现乌龙,偶发事件,人为事件?》、《风控模块惹的祸,责任在谁,谈光大事件》、《股市飙升,谁是幕后黑手》……等等类似的标题充斥了各大金融商业类报纸的板面。 “媒体的效率倒是挺高的,事件才发生几个小时,就能够出报纸上市。呵呵。”我拿着从餐馆附近得到的报纸看着,一边看,一边佩服着报纸上的各种报道。 因为事件发生才几个小时,事件的真相自然不可能水落石出,报纸主要还是描述了一下此次事件发生的经过和直接原因以及一些影响。主要原因当然还是出自于光大公司的投资部关闭了风控模块,导致蓝筹股订单数据输入错误而生成了大量虚假订单,那些虚假的成交量导致了蓝筹股的拉升,最终引发了股指期货上大量程序化空头止损和多头跟进,商品期货品种也纷纷加入反弹队伍,整个市场瞬间迸发无厘头的兴奋。最终虽然在收盘之后这种态势立刻被控制了,投资部的经理也因为公司其他高层人员的介入而修正了错误,但是错误已经造成,悲剧也已经酿成。本就已经因为光大事件而被蒙上了一层黑灰的光大证券这一次更是黑得彻底。 第355章 三百五十六 发回水,积层泥 “目前看来证监会和国资委那边还没有怀疑到是我们这种外人介入的层面,而只是把矛头对准了光大高层的私人行为和风控模块的检查上。这和我们一开始的预想基本一致,只要让那些高层作为替罪羊就够了。”尉文龙神色如常地分析道。 “希望。毕竟我们是通过购买网络概念股间接获得的收益,经侦科的人想要查处我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怀疑到我们头上,恐怕也没有决定性证据。虽然我们昨天进入光大时被光大的监控摄像头拍下,但是那时候我们化了妆,我下达命令时的命令也没有被录音,没有决定性证据,警方是没法立案的。经济类犯罪不像杀人放火,最难的就是找到立案的证据。” 我微微一笑,心里不由得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根据收盘前的资料,我已经知道我和尉文龙所买入的十一家网络概念安全股已经全部涨停,也就是说,10个亿的投资,在短短的一天内,全都获得了10的高额报酬增长,单单是今天一天,我和尉文龙就收获了1个亿整的资金!只要等到明天把那些股票转出,那么,我和尉文龙就能够得到1个亿的资金!那些资金,将在将来我和尉文龙的宏图伟业上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仅仅是一天购买的网络安全股股份的上涨,就带给了我和尉文龙如此巨额的收入,获得的股份分成甚至大大超过了我和尉文龙原先的预计,我们的最初预计是能够获得五千万左右的利润已经很不错,但现在看来,结果远远不止于此。 最终,我和尉文龙的计划能够以什么样的方式启动,还是个未知数。 …… 上海市,徐汇区,东平路1号席家花园,三层。 一片产自云南的艳红色玫瑰花瓣静静地飘落在散发着熏香的牛奶之上,激起层层潋滟,乳白色的牛奶缓缓扩散开来,在触碰到圆形的按摩浴缸壁时又缓缓荡回。 洒落花瓣的是一双精心修饰过的手,皮肤洁白、细腻圆润,指尖部分的法式美甲使手指显得更加纤细修长。 玉手的主人是一名被纱织浴巾松散包裹着的女性,大半个胸球裸露在外,翘起惹火而夸张的尺度,女子有着让无数男人垂涎女子嫉恨的s形迷人曲线,光洁顺畅不含半丝赘肉的流线型蜂腰足以让人血脉贲张。 女子细细地自手中的丝竹篮中取出玫瑰花片,一直洒到第六十二片时方才罢手。之所以选择六十二片,是因为女子喜爱的一名宋代词人舒亶只活了六十二岁,而他所作的一首《虞美人?寄公度》中的“故人早晚上高台,赠我江南一枝梅”深得女子的心喜。 洒尽花瓣,女子微微抬臂,曲手,轻轻拔出了插在盘头青丝中的一根细细长长的梅花针,一头柔顺细密的青丝如瀑垂下,落至腰际,发尾平齐。 女子轻轻解开了裹在身上的松散浴巾,原先被裹实的光滑纤腰自上而下缓缓展现,一对在胸口弹出,微微震动,压在胸口处。沿着的圆翘弧线一路至臀部,是微微挺拔翘起,形成了一个完美而对称的圆滑桃形的肉臀。 女子微微抬起曲线完美的右腿,一只玉足插入了带着熏香的牛奶之中,水面荡漾,女子便打算享受下一刻的人间极乐。 便在这时,一支京剧的舞曲《一剪梅》缓缓响起,拨动了女子微翘的柳眉。 女子修长的玉腿自牛奶浴中拔回而出,她弯腰撩起了地上的浴巾,随手一绕,身体微转,便重新裹身,尔后信步走到了浴室一隅的壁橱处,摸过了一只样式精致的手表手机,指尖划过了手机屏幕后,电话接通。 “荣城。”女子艳红如血欲滴的嘴唇几次蠕动,终于调整到用一种比较亲和温和的语气开了口。 手机那头,传来了一道略显青涩而焦虑的男声: “青梅姑姑,出篓子了!你叫我买的光大股票跌停了!整个大盘都出了问题!姑姑……我前两天刚投进的三百万全被套住了,现在估计要大亏啊……” “急什么,小城城。”女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调,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着一定的柔和,但是女子白腻的面色却略显得僵硬,“不过是光大投资部几只冥顽的小老鼠玩投机倒把、囤积居奇、掺杂作假的法戏惹得引火烧身罢了。等风声过去了,自然会回涨的。虽然终究还是亏一些,但是所谓 发回水,积层泥;经一事,长一智。荣城,你便当是买个教训。那点小钱,不要计较。男人,要输得起,赔得起,摔得起,站得起。” “可是,青梅姑姑,你叫我买的股票从来没出过差池啊。这次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姑姑你不知道的内幕消息?而且这次事情闹这么大,姑姑,你旗下的那些集团……损失恐怕……”手机那一头的声音显得有些虚探的意味。 “隔靴搔痒罢了。荣城,你是没见过当初大盘跌破1666点的时候,那时候中国经济崩溃的谣言还不是四起?便是当初大盘从6000跌到1600,经济还不是没崩溃?这次事件只不过是多空大神打架,伤到一些小散罢了,最终能左右大盘的还是国家机构,这一点你要牢记。今天的事,说到底不过是几百个亿的波动,沪深股市的市值就高达近二十万亿,那点变动,对大盘的影响无关痛痒。小城城,安心。要是你觉得亏,姑姑下次给你五百万让你玩玩。就这样,姑姑很忙,先扣了。” 女子拇指轻移,轻轻按下了手表上的某个按钮,面色重新变得肃杀而带有几分的嫌恶。 女子斟酌了一下,还是再次翻动了手表手机中的某个人物名单,按下了钮。 十秒后,电话接通。 “梅姨,你说。”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子平和而深沉的声音。 女子红唇缓缓开启,道: “光大的那几个不乖觉的经理可都抓住了?” 第356章 三百五十七 风起云涌 “嗯,都抓到了,我有意套了公安系统的消息。等他们从局里出来之后带人埋伏在了他们经过的路上,现在光大五个经理全部都落在了我手里。已经拷问了一个小时。但是他们的反应出乎我预料,出奇地倔强顽固,电击器用了,蒙着他们的脑袋把他们分开审问,还掰折了他们的指骨,也不顶用,居然死活不肯吐露这次事件的真正的策划人。看来那个幕后角色有点能耐啊。我现在都在想到底是哪路神仙能够让光大的高层玩这出疯狂的把戏。” “是值得深究。不过那几个经理倒是有点骨气。一个人有点骨气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五个经理都这么硬气,倒是罕见。”女子缓缓地道,语气显得非常阴沉,“‘项圈’用了么?” “用了,但是看来不会有什么效果。那几个老家伙被我玩得半死,有两个甚至奄奄一息,但是还是死活不肯认账,这种宁死不屈的态度,我怕就算用梅姨你发明的手表炸弹‘项圈’来威胁也没多大用。” “顽固子孙。”女子冷硬地道,语气里满是愤杀之意,“继续拷打。证监会、经侦科和国资委的人都是半吊子不可靠,我会想法子把那个敢搅乱金界规矩的家伙给揪出来。到时候会让他知道败坏规矩的后果。” “梅姨,这次损失很大?”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今天看是虚涨了点,但是长期看会亏不小的头。虚涨之后迎来的必定是暴跌。证监会那边肯定会利用这一次的事件作为舆论造谣来落实对一些多头主力操纵市场的证据。空头则会趁机抛售大量长期不看好的股票,等涨了再买入,这必定会导致股市出现一大跌狂潮。处于观望状态的基金会开始统一思想从这次的事件里分一杯羹,游资群体也会开始四处出击。现在是四处点火,锅一热起来,就能把股市的平衡烧坏,生猪头煮成熟猪头。” “看来情况很严苛了,要是引起空头和多头之间的混战,那些利益至上的资深股东们还止不准会闹出什么大风波来。梅姨,这件事看来得你劳神出马了。” 红唇女子语气微寒地道: “泥盆纪,你关心好自己那边就行。实在套不出话来就把那些经理给送回去。市经侦科和证监会的人自然会处置他们。我管理的机关在证监会里还有一些眼线,他们若是得到一些内幕信息,也会转告我。这件事终究会水落石出的。现在证监会那边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资料传过来,看来这件事应该是光大公司内部的问题,没有想象中那么广的牵扯面。” “我有分寸。梅姨。”叫泥盆纪的男子挂了电话,女子轻叹了一口气,一对清明的眸子里闪烁着些许的阴戾。 稍微思量了一阵,女子黛眉微蹙了一丝,最后一次拿起了手表手机,再次拨通了某个电话,然后道: “q子,动用上海电信局那边的资源,给我在一个小时内,把光大五个部门经理这几天所有的通话记录和通话人ip地址查出备份传给我。再给经侦科的科长季无念打一通电话,让他在明天中午之前将光大公司内所有的监控录像硬盘备份一份传到我公司的电脑。” 听到了手表那头一道绵绵软软的女声回应后,女子终于挂下了手表,理顺了一头青丝,赤足微踏步,踩着朵朵莲步,静静地走向了热气已散的牛奶浴浴缸缸。 迷蒙的雾气缠绕在女子那曼妙的胴体周围,白如雪的肌肤在气雾中若隐若现,夺魂诱人的粉红色乳蒂像是两粒饱满的红枣,在白雾中缓缓消失。 一滴乳白色的奶水落在玉色的瓷砖中央,缓缓弥散而开,映射着浴室里那通明的灯光,还有那一道在灯光下影影绰绰的曼妙女影。 …… 在上海环球金融中心74层的柏悦酒店收到来自猫女的电话时,已经是晚上十点,猫女告诉我说她弟弟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下来,急性哮喘和xp色素性干皮症的症状都已经靠药物止住,甚至可以出院了,她问我现在在哪里,她想过来看看。 我没把我的地址透露给猫女,因为从黄埔区到环球金融中心着实有点距离,让她在医院内再住上一天。 在我在柏悦酒店开了三个房间,我、尉文龙与狐仙一人一间,而我和尉文龙因为熬夜的关系,那天睡得也比较早,只是简单地商量了一下明天是否要立刻抛售股票的事后就早早洗漱入睡。 至于狐仙在做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想来这个女人也是过得挺舒坦的,自从来了上海之后,她还没有过什么作为,除了跟着我跟尉文龙四处逛荡帮助抓了个猫女之外,她也就没能帮上更多的忙了。当然,我对狐仙这个懒女人本身也没有报太大期望,要是她能大发慈悲出手帮我解决一些头痛的问题我就该烧高香了。 除了随手浏览了一些关于白天光大事件的新闻,一夜无话。 因为前一天熬夜的关系,第二天起来时大盘已经开盘,在九点登陆交易系统时,大盘简直可以用一片混乱来形容,光大证券的股票自然不用说,彻底跌停,原因很简单,因为昨天光大股票的突然暴涨,导致大盘整体大涨,所以不少的股民选择了高抛,加上国家队出手调整打压,大盘自然就迅速下跌,而又因为光大426事件的影响,很多股票都大量上涨,比如光大投资部当时购买的中石化股票,以及和网络安全概念股相关的股票等等,那些公司的股票都大幅度上涨,股票上涨了,自然会出现一些投机行为,比如说一些不看好长期的股民会在高价的时候卖出,然后等以后下跌到谷底时再买入,然后等再次上涨时获取利益,那些股民就是空头。 总之大盘可以说是相当混乱,不少的股票都下跌,但是也有不少的股票涨停,原来的平衡彻底被打乱,股票市场的走势一时间变得难以预测。 值得一喜的是我和尉文龙购买的网络安全概念股如我们预料的一般,依旧是大好的走势,似乎有连续两天涨停的趋势,如果按照这个走势下去,恐怕今天我和尉文龙还能再收入一个亿。而且可以预料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我和尉文龙所购买的股票基本不会出现大跌的现象,最终的获利也许会相当惊人,在五一到来之前,如果每天涨停,最高甚至可以超过5个亿。 “这一票可是赚大了……”坐在笔记本前,看着几乎直线拉升的蓝盾证券a股曲线,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一生,看看这则新闻。”对于蓝盾公司股票的飞涨,尉文龙只是轻轻过目了一阵后就恢复了平静,当惊喜过大时,反而会成为一种烦恼,尉文龙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始终保持着冷静。 尉文龙递给了我他的手机,手机上是一则凤凰网的新闻,新闻的头条赫然正是: “光大426事件,神秘的幕后操盘手浮出水面——the one。” 看到这一条新闻,我的眼皮微微一跳,随即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看来我昨天发送短信的那些董事长里也有不太懂规矩的存在啊,居然把我短信给抖露出去。不过,没关系,警方还没那个能力查到我们。” 第357章 三百五十八 喜讯 我拿过了尉文龙的手机往下阅览,只见新闻如下写道: “4?26光大证券事件再获新进展。根据证监会从四川美丰集团董事长赵振海提供的一则短信取证,此次光大事件的被疑为有人幕后操作。昨日下午1点27分,四川美丰集团董事长赵振海收到了一则来自一位自称为‘the one’的神秘人士的短信,这名自称the one的来信者不但提前预见了光大事件,预见大盘会出现剧烈动荡,还通知劝告赵振海让他提前抛售与光大证券相关的股票,并且购买网络安全概念股,而光大事件的发生则是在2点以后,可见他早已预知事件的发生与影响。此后,包括星辉、冠豪等六家企业也向证监会 反映曾收到相同内容的短信。现证监会的人怀疑此人与光大高层有着密切的往来。目前证监会已经进入光大公司对其管理人员进行调查,相信这名自称the one的神秘人士的身份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绳之以法。” 在下面居然还有一张我所发送的短信的照片。 看完新闻的内容,我长吁一声,会心一笑,抬起头来看着尉文龙道: “看来那些董事比我预料的要更机警,将近三十家企业居然差不多有五分之一都选择了反映这件事。” “嗯。但是剩下选择保持半信半疑的人也不少。”尉文龙道,眸光凝定。 “而且,从新闻的内容分析,显然证监会的人已经通过监控摄像头或者一些蛛丝马迹怀疑到我们的头上了,文龙。”我浅笑着道。 “哦,怎么说?”尉文龙的眼里罕见地闪过了一丝迷惑之色。 “你再仔细看看这则新闻。你看,这则新闻里说‘证监会的人怀疑现证监会的人怀疑此人与光大高层有着密切的往来。’却并没有怀疑是光大高层管理人员的举动。也就是说证监会实际上已经很清楚这件事并非是光大证券高层管理人员的内幕行为,而是有外在的势力介入干扰。通过这点蛛丝马迹,我可以知道证监会那边的调查能力比我预想的要更强,不愧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国家精英啊,呵呵。” “原来如此。通过这句话倒的确可以得出这样的猜想。”尉文龙微微思索了一阵后,点了点头,“可惜他们还是很难查到我们的。” “是啊。”我把手机递还给尉文龙,道:“就算查到了王甘木,他们也会发现那是一个徒有其名的空气人。其实媒体报导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更多的是好处,媒体炒作的越厉害,知道the one这个名字的上市公司大佬就越多,也越有利于扩大我的影响力。” 尉文龙弯嘴一笑,什么也没说,但是我和他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再次响起,一看,是王勇的电话。 “王勇?” “嘿嘿,哥们,我发达了。昨晚薜玉琰进笼子后,两个副馆长都给我打了电话暗中对我抛了橄榄枝,我的职务已经恢复了。今天我就要去上海警备区见杨雪,要是可能晚上还得预约一桌宴席请杨雪的姥爷一起吃。杨雪也偷偷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那边说会想办法说服她爷爷和我见面。那时候我一定会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让杨雪跟我在一起。嘿,哥们,你也来。” 王勇用一种油腔滑调的声音道,语气里带着十二万分的亢奋,显然是从人生的大悲中爬起飞到接近顶点的位置让他的情绪重新振奋起来。 我看了看尉文龙,算了算时间,随和道: “行啊。我跟你一起去会会那位副司令。你给我个地址。我这就赶过来。” “嘿嘿,那就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好哥们,地址是……”王勇喜滋滋地把见面的地址告诉了我,而我则是默记于心。 王勇给我的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的确是个老大不小的喜讯。我早已盘算好了,我将以王勇表弟的身份去会见那位南京军区的副总司令。 南京军区,中国七大正大军区之一,和无锡市的小小武装部队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概念。能够拉到那个级别的人物作为我的靠山,以后我的仕途会稳顺很多。起码,军方的力量是八部众必须打入的。 结束和王勇的通话之后,我挂下了电话,然后算了算时间,就打算和尉文龙以及狐仙先告别,然后去军区跑一趟。 “文龙,你也听到了,我必须先去一趟松江区上海警备区,坐车来回起码一两个小时,期间更是有不少的安排筹划,所以今晚估摸着得很迟才能回来,股市这方面暂时先交给你了。” “放心。你那边要是能够得手,比我这边更重要。”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微微颔首道。 “嗯,交给你,我放心。”我也不二话,直接起身就走,“狐仙那边你不用管她太多,只要告诉她我暂时走人就可。只要让她吃饱喝足,这个女人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狐仙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我估计她还在睡觉,所以也就不去理睬她,直接就下楼打的去了静安区常德路200号的上海市警备区附近,那里是王勇和我约定见面的地点。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杨雪的老爷子居然既是南京军区的副总司令,也是上海警备区的司令员,而杨雪的老爷子昨天在上海警备区京军区参与了一个基层部队后勤综合配套整治工作会议,同时也促进了南京军区和上海警备区的交流,召开了一个士兵的交流会。 此行,我势在必得。 …… 上海市,浦东新区世纪大道8号国金中心,汇丰银行大楼b1楼三层技术部。 一名身穿修长合身黑色ol制服的女子正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三台华硕的高性能笔记本正一字排开放在她的面前,女子用精心修饰过的玉白手托着一杯陶瓷绿茶,轻轻抬至猩红色的唇边,细细呷抿着。 女子细细白白的手腕上,挂着一串红绳,红绳上,悬着两颗圆润的青梅。而在女子的头上,一束横插的梅花针挽住了她那一头青丝。 而在女子的身侧的几台电脑前,则是端坐着十三名穿着蓝色工作服,大多是戴着眼镜,嘴唇紧抿,面色肃穆冷静的操作员,十男三女,都在各自的计算机前忙碌着,双手十指以惊人的速度敲动着键盘,正从电脑中计算分析着什么。 而红唇女子的身后,则是略显焦急地站着两名穿着黑色商务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面色严峻,也不知是女子的保镖抑或是同伙。 只是女子并不搭理身后的那两名男子,当坐在办公桌前的女子喝至第三口绿茶时,她已经飞快地阅完了了一份报告一份协议一份纪要两份请示三份批复,以及一份关于浦东新区新开发土地上建立公司的标书。 “龙井绿茶,性阴,汤滑甜香,卯晨不宜,日过三公杯更是不宜。”女子饮完了第三口绿茶后,便再也没有动那还剩了一半的绿茶。 而在这时,站在红唇女子身后的黑衣男子手中的老式翻盖手机忽然振动起,男子面色一变,第一时间接了电话,数分钟后,男子扣了手机,快步走到了女子的身旁,道: “梅姨,光大那边的监控录像已经传至您的信箱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调查 “嗯。”一剪梅美眸轻眨,一双原先还有些厌气的眸子里有了几分的神采。 女子轻轻移动鼠标,点开了自己某个需要翻墙的海外私人信箱,然后从中导出了一份十多个g的录像资料,然后目色微沉,仔细地盯着录像里的画面浏览起来。 “梅姨,这些都是这一个月来光大证券公司出入人员的录像。”穿着黑衣的男子在一旁道,“除了光大,上海市警方那边也有一份同样的资料。我们这里是第三份。您真觉得这些录像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我说能,自然能,三叠纪。”一剪梅缓缓地道,红色的双唇如同蛤蛎一般蠕动着。“上海经侦科那边的人说在昨天光大4?26事件发生前一天,有打扮可疑的男子进入光大公司内部,是这样么?” “对,是在前天的下午2点左右,有两个很明显化了妆的男子进入了光大证券公司,先是和前台的人交流了一会儿,之后,又分别进了投资部,又在小会议厅见了一些公司经理。从录像来看,那些经理,都是和这一次的事件相关的人员。只是,不管是警方还是证监会或是我们私下里动用人员采用一些非常手段,那些经理都不肯说出那两个神秘人物的来历和身份。更奇怪的是,就连光大公司的前台接待员都没有他们两个人到过公司的印象,就像失忆了一样,可摄像头却明明拍下来了。他们好像都在隐瞒包庇着什么。” 一剪梅细细地听着名叫三叠纪的男子的讲述,眸光连连变动,最后视线聚焦在了视频画面上,视频上,有两个身材高长的男子正在前台和接待人员说着什么。一个穿着白色的长衫,一个穿着带灰色兜帽的长服。两个男子走路时正脸都刻意地躲避着摄像头,所以摄像头一直都没能够照下他们的正脸。 “身材修长,肩膀还不算阔,走路也挺灵快,虎虎生风,看起来挺年轻的。”一剪梅红唇微开,淡淡地道,“他们到光大时,车停在哪个位置?”一剪梅丝毫不急地问道。 “车就在光大公司的正门口对面,是一辆银色的东风面包车,附近的监控摄像头拍下了那辆面包车,车牌和车号都拍下了,车牌是江苏无锡出租车租赁公司的。我们打过电话了,但是无锡那边也没有查出是谁租了他们公司的车。后来,那辆车好像换了车牌号,混进了车流量最大的上海市中心,那里的几条大道每分钟都有几百几千辆车,一旦扎进几千几万辆车同时行进的车堆里,那就是大海捞针,而且那些家伙是在街道监控录像的死角换的车牌,就算是街道路线的自动删捡模式没能检测出来,上海警方更是力不从心。那两个作案的家伙,是个智商奇高的天才,每一个细节他几乎都考虑到了。” 一旁叫三叠纪黑衣男子稳重地道,语气阴沉。 一剪梅轻轻地颔首,随即唇角上扬,冷笑了一声: “就警察那点手段和眼睛?能找到才是怪事。白垩纪,打个电话给上海交警局那边,让他们把前天下午到傍晚五点的所有街道监控录像发给我,报上我一剪梅的名字,他们自然会发过来。剩下的,我自己找。” “是,梅姨。”红唇女子身后另一名一直没吭声的男子当即点头,拿起了手机,开始转身打电话。 而那名叫三叠纪的男子却依旧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面色从容的一剪梅。 “怎么,不信我的眼力?”看出了三叠纪有些疑惑的神色,一剪梅侧首一笑。 “不,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梅姨,当年有人提着塑胶炸弹混进有十几万人的上海世博园,还不是你通过监控录像硬生生把他拉出来。”三叠纪僵硬地一笑,道。“只是,梅姨,你真确信那两个溜进光大的可疑人物就是这次事件的幕后角色?” “就算不是,也脱不开关系。”一剪梅语气肯定地道,“上海电信局那边已经通过移动部门的手机ip地址查询,确定了那个敢给三十多家新公司一把手发送短信的the one去过曼巴尔咖啡馆,只是那家伙最后想来是把发信的手机连同si卡一起给丢了,最后也只能确定他去过曼巴尔咖啡馆这一点。” “那曼巴尔咖啡馆门口那条街的街道摄像头拍下了他们那辆东方车没有?要是拍下了,只要查一查他们坐的车……” “没。街道摄像头没拍到那辆东风车,估摸着他们是搭了的士之类的去了曼巴尔,考虑到东方车会被拍下而换了车。曼巴尔的摄像头也不对外,室内的摄像头也没有拍清楚那几个家伙的正脸,他们还都化了妆,显然都考虑到了细节。都是些机灵的家伙。” “只可惜他们还是留下了点马脚,那便是他用的两张si卡的电话号码都来自无锡地区,所以那个叫the one的人,九成九是个标标准准的无锡人。加上进光大公司的那两个可疑人物的东风面包车也是无锡汽车租赁公司的,三点结合一处,三叠纪,the one的身份不就很明显了么?” 听着一剪梅的娓娓道来,三叠纪的脸上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变回了常态。 “原来梅姨你早有把握。”三叠纪最后道。 一剪梅不笑也不语,面色只是停留在视频录像上。 又过了两分钟后,技术部一名女操作员霍然立起,快步走到了一剪梅的身旁,用丝毫不夹杂个人情感的机械声道: “席助理,a股买入股份列单分析已经出来。在光大事件发生之前,有一名股民和十六家证券商突然间大幅度购买网络安全概念股,另外还有三家证券商抛售光大和另外一些最终受到光大证券暴跌而暴跌的证券股票。尤其是那名股民,在事件发生的前一天,向蓝盾等多家公司买入了十个亿的股票。” “哦?”听到女操作员的汇报,一剪梅的一根柳眉微微翘起,脸上露出了几分兴致,“那个股民叫什么名字?去查清楚。敢一个人在光大事件之前吃入这么多网络概念股,要说没鬼我都不信。” “是。”女操作员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没一会儿又走了回来,道: “根据蓝盾证券那边的信息,那个神秘的股民名叫‘王甘木’。”女操作员用毫无情绪波动的语调诉说着。 “王甘木……王某?呵,真假,一听就是假名字。”一剪梅有些轻蔑地不屑道,“来头呢?” “根据上海经侦科那边的身份查询,这个叫王甘木的人是个无锡人,身份证几个月前刚在无锡办理,户口是无锡新城区的居委会办理,但是其他的身份都是一片空白,既没有什么学历也没有其他什么身份资料,警方刑侦局都没能查出他的来历。”女操作员平静地道。 第359章 三百六十 托儿 “假。真假。”越是听女操作员的讲述,一剪梅脸上那含着淡淡杀气的笑意却是越发浓郁,到最后,一剪梅的面色突然变得沉静了下来,“一个只有名字身份证却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哪来的资金炒股?他那十个亿的资金哪来的?给我通过银监会那边的门路查清楚。” “是。”女操作员应了一声,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工作桌前,开始打电话联系人,数分钟后,女操作员再次站起身来回到了一剪梅的身侧,继续汇报道: “已经通过银监会那边的门路查清楚了,那十个亿是三天前无锡荣氏企业的董事长荣文杰以私人名义汇给王甘木的。” “无锡荣氏?”听到荣氏企业四个字,一剪梅的面色变得更是怪异起来,随即呵呵一笑。 一旁名叫三叠纪的男子插嘴道:“梅姨,这么看来,这事跟荣家也脱不了干系了。那个叫王甘木的,多半只是个托儿。这事的幕后操盘手,怕是荣氏家族。” “错了,三叠纪。这桩事可没这么简单。”面对三叠纪的猜测,一剪梅却是冷冷一笑,一口推翻了他的说法,“你想想,那位叫the one的大人物在光大事件发生之前,发送短信的对象都是谁?” 三叠纪微微错愕,随即开口道: “都是一些新上市不久的企业,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一剪梅道,“难道这不奇怪么?刚上市的企业,虽然也都是一些势头良好的民企演化而来,但是新上市毕竟是新上市,底蕴不足,比不上一些老牌的企业集团,以荣家的底蕴,可还没有到需要屈尊降贵丢份来拉拢那些新兴企业的地步。” 听一剪梅一席话,三叠纪的面色略略一滞,随即种种点头: “这倒也是,那这么说来,梅姨的意思是荣家不是罪魁祸首?” 一剪梅媚眼微眯,阴然道: “我有这么说么?这件事都这么明显了,跟荣家肯定是脱不开关系,但是荣家倒未必是策划人,真正的策划人,底蕴必定不足,所以才会想借着这次的事件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露一露自己的身手给那些新上市的企业老董们看看好博取他们的合作而已,不然,若是那个下手的黑手真大有来头,绝不会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而敢撬动整个大盘,那是引火烧身,要是一招棋走偏了,那可是会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那倒也是,以荣家的底蕴,荣家也倒也没有这个必要闹这出事。只不过,梅姨,现在的结果看来,荣文杰的确是给那个叫王甘木的人汇了款,这怎么说?”三叠纪低着声问道。 一剪梅眸中的光芒越发地阴沉,她轻轻拨了拨挂在手腕上的青梅,抿了抿红唇,压低了声音道: “那个王甘木应该和荣文杰有什么关系,想来是用了什么渠道从荣文杰那里搞到了一点投资金,具体用了什么法子,我还难说。但是想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语毕,一剪梅猩红色的嘴唇笑意更浓,便在一剪梅弯嘴轻笑时,一直在一旁打电话名叫白垩纪的男子缓步走了上来,沉声道: “梅姨,上海交警那边的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道路的监控录像传到了你的邮箱。” 一剪梅微微颔首道: “我知道了。”随即轻转腰臀,带动转椅,转回到了桌前,玉手微移,再一次点开了邮箱,用加过密码的防盗解码播放器连续点开了邮箱内的多个视频录像文件后,一剪梅的电脑屏幕上瞬间跳出了十数个播放窗口,而每一个窗口都代表着一条通往上海市中心的要道的车流境况。 这些要道上的车流监控录像大多4米以上,从那样的高度看下方一闪而过的车流难度有多大自然不言而喻。 一剪梅的电脑屏显示幕上,十三个窗口,每一个窗口都是一条大道,而每一条大道上,起码都有数百上千辆不同档次颜色与款型的车同时交错往来,密密麻麻的车辆像是行进的蚁军一般转关,而有一些车速还极其迅速,长驱狂飙,一掠即过,若是警方,如果不放慢监控录像的播放速度,根本无法判断出录像中的车牌号码与车型款式。 但是一剪梅却是极其轻松写意地美眸流盼,目光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在数个窗口前滑过,目光的聚焦点,不停地在一个又一个的窗口之间来回切换,同时一剪梅还打开了之前光大证券公司门口那辆银色东风面包车的车牌与车型作为对比,与在纵横交错,如天罗地网般密布的干道上行驶的无数车辆做着精确的对比。 当一剪梅的目光凝聚在屏幕上时,周围没有一人发话,三叠纪、白垩纪以及所有技术部的人员纷纷选择了沉默,长期的相处他们很清楚他们的领头上司在进入某种状态时是多么的可怕。 一剪梅这一看,就看了整整两个小时。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连续两个小时盯着只有五花八门的车流来往的街道来说,无异于自我催眠,但是一剪梅却是面不改色,静静地将十多个长达数个小时的城市监控录像几乎看完到了末尾。 一直到两个小时出头十分钟后,一剪梅才忽然定住了录像,目光锁定在了电脑某个视频录像画面的某一处上。 “就是这辆东风车,先是从静安国际广场出来,过了常德路,在静安寺附近换了车牌,出来后沿着南京西路东行穿过了九江路,之后又过了河南中路和福州路,中山东路,一路过了延安东路去了上海证券交易所,之后又从延安东路折回,朝着上海博物馆的方向走了,然后一直在那里停了很久,一直到了晚上,错不了。”一剪梅修长的指甲点着屏幕,淡淡地道。 一剪梅的指证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颇为震惊,三叠纪率先上前两步,伏身到一剪梅身侧,目色紧紧地聚焦在一剪梅修长美指所点及之处,那里,有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挂着沪b的牌子,但是,不管怎么看,那辆面包车都不过是普通的东方面包车,这样的车在上海这个鱼龙混杂高低分明的城市里,随处可见,并不稀奇。 “梅姨……你确定?哪里看出的端倪?”一旁的三叠纪问道。 “雨刷。”一剪梅用两根细指缓缓揉动着发酸的太阳穴,缓缓道,“就算同一辆车车能换车牌号,但是雨刷的倾斜角度没有改变,左边的雨刷微微向上翘起了15度,右边的微微向上30度。这一点出卖了那个自作聪明老鼠羔子,一世聪明毁于一旦。停在上海博物馆门口的这两东方出产的俊风cv03虽然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了不下三百辆,但是雨刷的倾斜角度和光大证券门口相同的却只有这么一辆。细节决定成败,我们可以下海捞鱼了。” 语毕,一剪梅对着另一只手手腕上的一只静美的银色电子手表屏幕寒声道: “寒武纪,带上你的那些德国铁家伙,让那几个敢坏金融圈规则的小老鼠,从上海这座陈尸无数的墓碑里消失。” 第360章 三百六十一 杨雪 上海,一个最难界定的词语。 温婉,凄迷,绚烂,繁华。 十里洋场,霓虹灯炫出五风光十色。 香槟美酒,旗袍摇曳出万种风情。 雾气缭绕,是台历女郎凝着水汽的明眸。 滴滴答答,是电车带走的末班爱情。 浮世繁华,百年光阴,总算是沉淀下来那么那么东西。 其中,最多的,是黄浦江江面上无数落马英豪沥血的浮尸。 …… 在静安区常德路200号的上海市警备区附近,我等了足足三刻钟有余,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王勇,今天的王勇打扮得体风光,特意穿了一件比较正式得体的商务衬衫,一双看似价格不菲的皮鞋,还剃干净了细碎的小胡子,剪了个比昨天更干爽利落的短寸平头,虽然还比不上花样型男,但是终究不显得那么的落拓萎顿,有了几分像模像样的气质。 王勇开着一辆不知道是租的还是贷款到手的雪铁龙c4l缓缓前来,一下车大老远看到我,咧嘴呵呵地笑着,冲着我直摇手,然后热气套乎地上前来道: “嘿嘿,老弟让你久等了哈,刚才在路上我觉得头发有点乱了就去附近的造型店里修了一下。小雪她特地偷偷打电话告诉我的,说她爷爷挺保守的,不是很喜欢那些张扬打扮的型男,让我保守低调点。老弟,有你在我心头就安稳多了。”王勇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这种时候如果他递给我一包烟我丝毫不会觉得奇怪,不过听说王勇是个戒烟戒酒的男人,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他的那个能不能到手还是个未知数的女友。 “呵。造型勉强能打个八分,从传统的角度来看的确能够博得前辈的好感。对了,杨国城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小雪的老爷子在警备区的首长、政高官等大人物开军事座谈会,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出来。”王勇道。“警备区是不让外人进入的,我也没法子进去,只能先在这里等了。” “几个小时才能出来?”我不禁皱眉道。“杨雪呢?” “小雪在警备区内陪着她爷爷呢。爷女俩也一年多没见面了,小雪她爷爷好不容易来上海一趟,小雪这三天都陪在她爷爷左右。不过她刚才已经跟我打电话了,一会儿会先从警备区里出来见我——诶,小雪来了!小雪!”正叉腰诉说着的王勇忽然叫嚣起来,目光跃过了宽阔的常德路,望向了正对面戒备森严的上海警备区方向,只见在插着红旗有值班人员看守的警备区正大门处,一名穿着厚底松糕鞋和白色蕾丝边中长裙的女子正缓缓地走出来,女子有着绝美的雪颜,浑身如同一团白雪雕琢一般,肩上海提着一只看起来面料普通的女式手包,女子一眼就发现了我和王勇,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保守地一笑,轻轻摇了摇手,然后朝着我和王勇所在的方向缓步走来。 “小雪!小雪!” 王勇难掩激动之色,满脸欢喜地奔着从警备区内出来的女子长奔而去,杨雪也是腼腆地笑着,一边笑着一边迎着王勇的欢悦之色。王勇给了身材苗条纤长的杨雪一个大大的熊抱,不住地说着甜言蜜语,我好想你之类的肉麻话语。 我淡淡地一笑,因为我已经很清楚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了。 我缓缓地朝着正在拥抱着的王勇和杨雪走去,杨雪看到我,一对分外清明的眸子里露出了几分的讶异之色,她从王勇的熊抱中挣脱出来,雪玉一般的脸上带着几分的羞红,最终她还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问王勇道: “王勇,他……是谁?” “哦,他是……”王勇转过脸来看着我,面泛红光地打算作介绍。 “大嫂你好,我是我哥的弟弟王一生。”我笑着抢过了话茬看着杨雪又瞄了瞄王勇道,“他是我哥。”我给王勇使了个眼色,深深信任我的王勇立刻眼珠子一转,笑着道: “对,对,小雪,这是我弟弟,王一生。” “王一生?可是王勇,你说过你弟弟王一生才不到两岁啊。”听到王勇的话,杨雪绝美的容颜上再次浮现起了狐疑之色。 看到杨雪面上的狐疑之色,我心中一动,才想到王勇有个弟弟和我重名,即刻补充道:“啊,不是的,他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弟,我叫王易生。易是易经的易,生是生生造化、生生不息的生。听着有点像我表弟王一生的名字,但其实写法是不一样的。” “这样啊……” 听到我的一番解释,杨雪才露出了几分信服之色,脸上的狐疑之色才消减了几分,但是始终还是保存着。这个女子看起来多少继承了她爷爷的军人血统,目光很是犀利明澈,头脑也不简单。 杨雪嫣笑着肘击了看似木内的王勇胸口一记,道: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帅气十足的表弟啊,一直藏着掖着没告诉我。他看起来可比你帅气了十万八千里哦。” “这你不是看见了么。小雪,你可别喜新厌旧啊,没办法,谁较我就长这副脸啊,除非去韩国整容,不然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王勇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嘿嘿笑笑。 看到王勇见到杨雪后口笨嘴拙的模样,我只能无奈摇头,抢过话茬继续撒谎道:“大嫂,你别怪哥,我爸妈从小搬到了上海,我在上海中学读书,我哥他也就只有假期的时候偶尔和我见见面,所以他也没跟你提。” 杨雪恍然明悟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嫣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上海中学……那可是全上海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的高中,易生,你的成绩很优异嘛,今年高几了?” “高二。学校资源虽然好,但是不努力也不行的。升学率高,但是里面的老师也够严的。”我随和地笑着,一点一点地消融着杨雪内心里的怀疑之心,从杨雪渐渐变得亲切的面色来看,我知道她已经相信了我的陈词。 “对了,今天可不是周日,为什么你会跟你哥一起来这里?”似乎是突然间想起了这个节骨眼,杨雪美丽清澈的眸子之中,再次闪过了一丝的奇异。 这一句话,让我的面色微微一僵。 还真是个疑心不轻的女人。南京军区副总司令的孙女果然不简单。 第361章 三百六十二 身份切换 我心头一沉,随即笑道: “哦,这个是因为五一节假日快到了嘛。我们学校抓得紧,为了抓紧课时,所以就打算连先上两周课,中间放假一天来弥补劳动节的放假时间。今天我在路上碰到了我哥,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大嫂你。以前我一直听哥吹嘘说他女朋友多漂亮,都不信他。今天一看才发现大嫂你比表哥说得还要漂亮,仙姿佚貌,瑰姿艳逸,国色天香,我真为我表哥感到自豪,也深深服了我哥。以后我也要努力了,要向着表哥学习,找个像大嫂这么优秀的女朋友。” 听到我的奉承话,杨雪美眸微动,细细卷卷的睫毛微一颤,眼中最后剩下的一丝猜忌也终于消散,她眯眼嫣笑道: “易生,你太会说话了。可比你这个愣头巴脑的哥哥强多了哦。”说着,又是一记粉拳打在了王勇的胳膊上,笑骂道: “看看你弟弟,好好学学。要是你有他一半的口才也不至于混成今天这副模样。” “小雪你又开启暴怒状态了。我这辈子能得到你我就满足了,混成今天这副模样?我王勇这辈子都值了!”王勇顺势抓住了杨雪的玉手,揣在怀里心疼地抚摸着,眼里满是真挚之色。 被王勇一脸七分痴样两分真挚一份泼皮无赖的神情一照,原本欲抬手推王勇的杨雪面色更是红了几分,手头一酥软,推势大减,最后小手终究被王勇握在手里,像是宝贝一般不断地轻抚。 “咳咳,好了,你弟弟看着呢。像什么话。”杨雪红着脸踩了王勇的大脚丫一脚挣脱了被王勇的咸猪手抓着的手,然后有些歉疚看着我道: “易生,本来应该带你进警备区里走走的,可是现在里面正在召开交流会,外人……怕是不让随便进入。我们在这附近逛逛怎么样?” “行。大嫂你说去哪就去哪。其实我主要是来看看大嫂的,同时顺便出面帮我表哥阿谀美言,增加表哥的印象分。” 我洒然地说着,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性格开朗随和的高中生。 为了打发接下来的时间,王勇开着他那辆雪铁龙沿着常德路转了几圈,陪着好不容易见面的杨雪逛了一下步行街。 一路上,杨雪不断地教导着王勇该如何在她那个严苛到挑剔的爷爷面前表现博取印象分。而我则是略感不耐烦地看着王勇和杨雪的打情骂俏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在饶了常德路一个来回后,时间终于到了军事座谈会结束的点,王勇重新开车回到了上海警备区,而从南京赶来的杨国城也打算乘坐军车回南京。而在打道回府之前,王勇已经事先预定了请客吃饭。预定的地点就在距离警备区并不算太远的上海宏安瑞士大酒店。为此王勇还提前一天在这里预定了一桌饭。 五点后,一辆挂着南a南京军区军牌的玛莎拉蒂总裁缓缓从警备区内驶了出来,跟在前面的还有一辆前导车,显然,那就是杨雪的爷爷,南京军区副总司令杨国城。 看到杨国城的车从军区内出来,王勇开车上前,被前玛莎拉蒂前的导车拦下,杨雪立刻推门而出,奔着远处的玛莎拉蒂挥了挥手,在看到了自己的孙女后,一直坐在车内的杨国城终于示意前导车让道。 “王勇,易生,都出来,我爷爷就在前面,他想跟你说话。”杨雪回到车内,贴着车窗对着我和王勇道。 看到让道的前导车,王勇松了口气,也在路边上停下了雪铁龙,打算出门跟杨国城见面。 但是,就在王勇停下车打算出门的那一刻,我却是抓住了这个时机,一把揪住了王勇的衣领,然后瞬间对他使用了勾魂术: “呆在车上,不要出去。” 然后我的目光瞬间扫向了从车窗外探出脑袋来微笑着挥手的杨雪,也施展了勾魂术,道: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王勇。车上的另一个人,是个普通司机。” 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杨雪的目光迅速地变得无比涣散而呆滞,但是很快,她那有些呆滞的眼神就重新变成了柔和之色。 “王勇,快点下车见我爷爷,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好好跟他说话。他肯定会认可我们的。”杨雪用看王勇的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催促着我,而坐在驾驶座上的王勇则是面目呆滞地看着杨雪为我打开车门,呆呆地看着我我代替了他的身份,缓步走出了雪铁龙。一直到他看着杨雪挽着我的手走出车门,他还是没有出声。 杨雪像是挽着王勇一般缓缓挽着我的手上前走去,而从玛莎拉蒂内缓步走出的杨国城则是满脸的惊愕,甚至震惊。 这是我第一次彻底看清杨国城的脸,不得不说,杨雪能够有着过人的姿容,的确是继承了她爷爷的基因。就面向来说,杨国城有八分的男相,两分的女相,穿着标标准准的军服,在铁血与肃穆之中带着几分儒雅的气息,显然年轻时也是标准美男子一枚。剑眉朗目,鼻直口方,脸部轮廓极其分明,尤其是一对神采奕奕如蛇如电的锃亮虎目带着无声的威严。虽然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悍将,但却也是能够马上定乾坤的狠角色。 当我和杨雪走到杨国城面前时,杨国城脸上的骇异之色依旧没有缓过来。 “你跟我孙女什么关系?”看到挽着我的手的杨雪,杨国城的面色难看至极,一张老脸上写满了警惕,而与他一同出车的两名警卫也是牢牢地守在杨国城的两侧,面色凝肃地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爷爷,你怎么了……不认识王勇了吗?”面对杨国城突兀的话语,杨雪也是满脸的古怪,中了我勾魂术的杨雪完完全全把我当成了王勇,在她的眼里,我就是王勇本人,她根本不会觉得古怪。但是在杨国城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他孙女身边的诡异男人。 “杨雪,他又是哪个?”杨国城目光始终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用一种极其警备的目光打量着我。 “他是王勇啊!”杨雪晃了晃我的手臂道,“爷爷,难道你看不出吗?你……你是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王勇啊?爷爷,王勇这次是专程来问候您,然后……为我们的事说清楚的。” 越是听杨雪的解释,杨国城脸上的诡异之色就越是浓盛, 第362章 三百六十三 缘尽 杨国城自然清楚自己这个宝贝孙女真正的对象是谁,就算杨国城并不如何中意王勇,但是起码他知道王勇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物,却是毫不知情,此刻脸上写满的是浓重的警惕与防范。 我略微观察了一下杨国城和他身边的两名警卫,从其中一名的肩章看来,应该是似乎是上校级别的人物,不知道是政委还是指导员或是秘书,但是想来身份也不简单。加上前导车内的两人,此刻加上杨国城,一共有五人。 算准了需要控制的最大限度人物名额后,我毫不犹豫地上前了一步,对着站在我面前的杨国城三人使用了勾魂术。 因为无锡事件还在继续调查的缘故,我的勾魂术名额在两三个月内都会被压制在三十人以下,所能控制的人数大幅度下降,所以我刚才才没有选择直接进入上海警备区司令部。因为警备区内的把守太严,我就算能够用勾魂术入内,也是有进无出的结局。 所以我才会利用王勇的关系,等在常德路上,为的,就是能够见上杨国城一面。 我用利用王勇把杨雪约出来见面,再利用杨雪把她的爷爷,也就是副总司令引诱出来,这个简单的计划,没想到比我预想的还要更简单。 此刻,我冷着目光,视线静静地扫过了包括杨国城在内的三人,然后静静地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在我的冷声之下,包括副总司令杨国城在内的三人面色瞬间变得僵硬而呆滞,而杨雪则是有些疑惑地摇了摇我的肩膀,责备我道: “王勇,你在乱说什么啊,你怎么这样跟我爷爷说话?” 杨雪被我居然用命令的语气对他的爷爷说话给吓到了,急忙用小手拉着我的手指提醒我道歉,但是我根本没有在意杨雪的举动,而是静静地看着杨国城三人,看着他们中我勾魂术后的反应。 即便是被我的勾魂术所操控,杨国城冷峻的面容依旧没有太大的改观,他平静地看着我道: “嗯。听你的,说。” 成功了。 我静静地看着已经落入我手掌的杨国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没想到比我预想的还要容易,看来这一手顺藤摸瓜的计策施展很顺利。如果杨国城身边有太多的上海警备区要员的话我的计策实施起来还会有不小的难度,但是这一次,因为王勇的一次邀宴,那些障碍都被清除了。 “爷爷,你怎么……”看到了自己的爷爷用几乎不可能的反应回应了我,站在我一旁的杨雪满脸的惊愕之色。 “静一下,我跟你爷爷说几句话。”我稳住了站在一旁躁动不安的杨雪,然后缓步上前,长袖的袖口轻轻地一翻,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细小的纸片握在手里,然后走到了杨国城的面前,伸出手,和杨国城相握。 “杨副总司令,见到你我很高兴。”我一边握手一边和杨国城说着,在双手交握之际,我手里的小纸片已经递送到了杨国城的手里。 我缓缓地缩回手,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然后用只有杨国城能够听到的低分贝缓缓地道: “杨副总司令,有空看看里面的内容,照着里面的内容去做。” 杨国城心领神会地看着我,一对剑眉微微一蹙,五指握着,收下了我的纸片,然后把手缩了回去,把我的纸片紧紧捏在他那布满了老茧却又无比刚硬结实的手中。 杨国城静静地看着我,瞳孔微微收缩,右手随意一翻,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纸片已经被他收入军服的衣袋中,我递给杨国城的纸片上,已经写好了我需要他服从我的勾魂术的口号与指令,以及如何联系我,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联系我。 “那么,再会了,杨司令。可别忘了纸片上的内容。”我轻轻地笑着,然后顺便道,“对了,你孙女的对象,王勇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虽然没有惊世的大才,不过人还是诚实可靠。我觉得你孙女和他在一起,不会亏了她。你就成全这桩婚事。” 我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然后缓缓地往后退开了两步,杨雪走上前来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奇怪地看着我,一对深黑如墨的美眸里异光闪烁: “王勇,你刚才对我爷爷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为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今天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着杨雪绝世的雪颜,看着她打满了问号的俏眉,道,“只是我利用了你们,所以送个顺水人情给你们罢了。” “利用?你在说什么……王勇?王勇?” 一边说着,我一边朝着后方退去,杨雪紧张地跟在我的身侧,似乎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一直当我退后到了王勇所在的车内时,我才对着杨雪,以及除了杨国城以外的两名警卫解除了勾魂术: “解。” 我解除了杨雪、两名警卫身上的勾魂术,然后命令杨雪原地站立半分钟别动便转身朝着王勇的雪铁龙走去,隔着敞开的车窗,我再次对着坐在里面满脸木讷地看着我的王勇解除了勾魂术: “解。” 连续解除了四个人身上的勾魂术,我知道,我和杨雪、王勇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是以我再也没有逗留,也没有任何的牵挂,双手插袋,缓缓地转身,沿着车流量并不多的常德路,孤独地一人走上了旅途。 勾魂术是一种命令,但同时,它也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我解除了勾魂术时,我就结束了那一段虚假而短暂的缘分,一切都将回归原点。 我……终究还是一个人。 当我沿着常德路缓缓前行时,走到一棵行道树旁时,我终究忍不住,缓缓地转头,看到王勇正推门从车内出来,握着站在车外的杨雪的手,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脸上都写满了迷惑。 几秒后,两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偏头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那一刻,我看到了王勇满脸疑惑的目光和杨雪古怪的眼神。 在我解除王勇勾魂术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王勇的“弟弟”,王勇所有关于我这个弟弟的记忆,都会在那一刻消失。从今以后,我们就像开始那样,重归于路人。 而杨雪呢? 看到杨雪那黑色的眸子穿过数十米的距离看着我,朱唇微启,似乎想要朝我喊叫的表情,我知道她肯定在奇怪我这个弟弟怎么突然来了又走。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勾魂术带来的短短两天缘分,已尽。 “祝你一生幸福,哥。” 我淡然一笑,缓缓走去,走向了车水马龙的繁华世界。 再也没有回头。 …… 第363章 三百六十四 LDH特种部队 “王勇,你表弟怎么走了?”杨雪站在雪铁龙前,挽着王勇的胳膊,有些不解地望着常德路尽头,疑惑地问道。 “表弟?我哪来的表弟?”王勇疑惑地看着杨雪,挠了挠头问道。 “可那不是你的表弟王易生吗?”杨雪眨了眨美目,指着常德路东侧道路尽头的某一道渐行渐远的人影,道。 “他?”王勇顺着杨雪所指的方位看去,皱了皱眉,道,“他是我表弟?他是谁啊?谁跟你说的?小雪,你糊涂了,我从来没有表弟,我只有个表妹啊。我唯一的亲弟弟王一生还没断奶呢。” “可是……这不可能啊!”杨雪满脸惊讶地看着王勇,面色的骇然之色更盛。 “小雪,你是不是糊涂了?”王勇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杨雪那洁白光腻的额头,柔声道。“你该不会是穿越了,脑子里被灌入了别世界的思想,哈哈?” 听到王勇的话,杨雪的美眸里闪过了一丝的茫然,她蹙眉一思,最后却是释然,恢复了嘴角的笑意,她轻轻握着王勇粗厚的手掌,温柔而苦涩地笑道: “也许是。” …… 达成了我把势力渗入南京军区同时顺手牵好了王勇与杨雪的红线后,我离开了常德路,走在车流滚滚的街道上,本想第一时间回柏悦酒店,但是才刚走了一段路,我却是忽然接到了一通没有准备的电话,一看, 居然是猫女打来。 我犹豫了一阵后,还是接通了电话,但是一接通电话,我就听到了电话那头猫女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仓皇与紧张的声音: “他们来了……那些ldh的人来了,他们……就在医院里……” 猫女的消息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在我的头上炸起。ldh特种部队的人在猫女所在的医院? 我心头掀起了滔天的波澜,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镇定地道:“冷静。告诉我你现在的状况,小夭。” “我和我弟弟现在躲在医院的屋顶……他们的人就把守在医院大楼的外边,我下去肯定会被他们给抓住的,可是我弟弟不能长时间照阳光,他们如果长时间在医院门口,小涛他……他又要发病的!”猫女的话语里带着万分的焦虑,显得极其地焦急。 “我有数了。对方来了多少人?有没有你认识的?”我冷声问道。 “来了两辆车,有四五个人,我不认识其他三个,但是我认识那个戴着眼睛,脑子特别聪明的家伙……他这次也来了……那个家伙智商很高,跟你一样变态,上次要不是我运气好根本逃不掉……” “冷静。”我心如沉铁,稳住了猫女,“先保持冷静,船头坐得稳,不怕风来颠。你说你和你弟弟现在正在医院住院楼的屋顶是,我知道你的爬墙能力很突出,你先看看有没有办法从屋顶爬下去摆脱他们。他们只有五个人,如果派出两个人搜索医院楼内部的话,剩下的三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方位锁住医院楼的四面死角,你可以想办法从屋顶爬下来。就像你当初在上海博物馆做的那样。” “不……那个、不行的……那样太显眼了,医院楼有十多层呢,那么高的高度下来,会被住院楼外面的人看到的,现在不是晚上,我爬墙太显眼了!”猫女焦急万分地道。“而且……我弟弟还在屋顶上呢!要是我下来我弟弟会被他们抓住的!还是你来帮我想想办法……求求你了……” “那这样,你先找个地方隐匿好。尽量拖住他们等我赶到。如果他们逮到了你,你就告诉他们,你还有几个妖族的同伙在附近,需要你的电话提示他们才会赶来。那样他们就会暂时不带走你,让你留在原地想办法联系我。”我淡淡地道,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却是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我的目光不停地在街道上扫视着,寻找着可以控制为我所用的路过汽车。 “你……能赶到吗?”听到我的话,猫女的声音有些发虚地问道。 “放心,二十分钟内我肯定能赶到。”我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冲刺,一个跳跃一个斜滑奔到了路中央拦下了一辆从远处行驶而来的黑色别克,在司机摇下车窗骂我的刹那我使用了勾魂术控制了他,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载着我前往猫女所在的医院。 “二十分钟?……太、太久了……”猫女战战兢兢地道,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惊慌。 “我不是飞人,这是我最快的速度。看你的本事了,小夭。真不行,躲进通风管道。”我深深吸了口气道。 “那……那好。那你可要快点来啊,手机快没电了。快点!老大!”猫女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而我的情绪也是渐渐地沉静下来,ldh特种部队,那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机构,甚至可以说是我面对的最为棘手的机构。根据我目前的了解,那个部队里的人都非泛泛之辈,而且对于妖术的了解与研究也非常深入,恐怕想要对付那样的势力,不能用普通的招。 “老大……对不起……” 猫女小夭那边再次传来了有些歉疚的声音,下一秒,小夭那边就中断了电话,电话里一片节奏性的提示音。 小夭最后的那一句对不起让我有些情绪紊乱,那句话中似乎夹杂着深深的哀绝、苦涩和无奈,让我颇感奇异。 但是我没有多想,脑海里度被ldh特种部队所占据着。 ldh特种部队的人究竟是怎么找上猫女的? 到底是哪个节骨眼露出了马脚? 我的大脑细细地思索着自从我把猫女送到医院后所露出的各种马脚。 最后我确定,应该是我把猫女的照片拍下来提供给了上海派出所之后,让ldh特种部队的人得到了猫女的照片,所以军方的人才会第一时间知道猫女的大概位置,再之后……恐怕是通过猫女弟弟留在上海博物馆内的哮喘药猜测到了猫女弟弟可能会去的方位! 想到了这一点,我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我有些后悔当初把猫女的照片送给派出所的事了,没想到ldh特种部队那边的效率……能够高到如此地步。 第364章 三百六十五 圈套 猫女的照片是前天深夜被警方获得的,距离现在约莫一天半不到的时间,猫女说她看到了军车前来,也就是说ldh特种部队调动了上海警备区或者南京军区特种部队那边的警备力量。 如果是从北京自驾到上海再到军区调派警备力量,就算不考虑请示、批复、人员调动程序花费的时间,中途的路程就需要15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显然从效率上分析不可能达到如此迅速的地步。因此我偏向于ldh特种部队在南京或者上海也有分部。 而猫女所谓的那名戴眼镜的男子应该也属于ldh特种部队在南京、上海地区的分部的指挥官、指导员一类的人物,具体军职还查不清。 根据我的推测,猫女的弟弟小涛因为患有哮喘病,长期生活在管道内,受到了氨气刺激,很有可能哮喘病发作而进医院,所以ldh特种部队的人就盯住了上海博物馆附近的医院,而上海博物馆附近最近的医院,就是上海交大第九医院……之后如果军方再一通电话询问入住医院的病人外貌特征的话,就很有可能得到猫女带着弟弟进了医院的事实。 就是通过这一层线索,ldh特种部队锁定了猫女。 甚至,ldh特种部队还能够通过猫女知道我和狐仙的外貌特征。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缓缓地沉了下来。看来我还是小看了军方的能力,一个小小的细节,没想到就让猫女,甚至我和狐仙的身份全都暴露。 我更头痛的是,之前狐仙还在医院的病房内展示了七尾,如果那一幕也被监控录像拍下的话……一般人会以为那是魔术道具,但是ldh特种部队的人必然会知道我和狐仙两个非正常人类的存在,甚至连尉文龙都身处险境,那时候……我、尉文龙和狐仙都将必死无疑。 越是想,我的神经就越是绷紧,只是猫女挂机之前的那一句“对不起”尤为让我感到有些心绪不宁。 但不管怎样,现在只有我亲自出马去把猫女带出来了。 猫女身上还有灵元金丹,不管怎么样,她的灵元金丹对于我有战略性的意义,不能落到ldh特种部队的人手中。 我的脑海里迅速地思索着医院附近的街道布局,高峰期的车流、人流量、监控录像的分部、以及能够应对的策略。除去了杨国城,我现在的勾魂术还能控制三十人。这剩下的三十个名额,我必须谨慎使用。 约莫十分钟后,我从静安区的常德路赶到了猫女所在的上海交大第九医院门口前的大沽路,在那里,我暂时停下了车,并没有直接开车进入医院,而是在大沽路尽头的道路交汇口处停下了车,趁着路口的红灯亮起时,然后迅速地下车,花费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连续敲开了四辆停在路口的私家车,一辆悍马,两辆沃尔玛s80l,一辆帕萨特,我接连对着车内的车主使用了勾魂术,指示车主与我一同进入医院内部,同时也让他们的手机保持开机状态,随时查看我的短信指令。 而我所乘坐的别克则是混在这四辆车之中,五辆车同时进入上海交大医院,那样就算ldh特种部队的人那边有准备埋伏,我也可以通过五辆车来干扰对方的视线,让对方一时间无法锁定我所乘坐的是哪一辆车。 随着距离医院越来越近,我的脑海却是越来越紧张,一种隐隐约约的的不安与不协调感在我的脑海里酝酿。不知道为何,猫女那一句“对不起”一直让我很是介意。 似乎那三个字中包含了什么…… 一直到医院门口时,我才忽然想到了一个让我自己惊怵的可能: 既然我能够想到让猫女以联系我的方式来保住自己暂时不被ldh特种部队带走,那么,假如刚才猫女在和ldh特种部队通话时猫女已经落入了ldh特种部队的人手里,对方的人也同样可以用相同的方式把我引入医院,然后把我一网打尽! 想到这一点,我突然不寒而栗。 如果这种可能性存在怎么办?猫女虽然性格纯真,可是……她真的可信么? 如果我现在赶去的是ldh特种部队设下的圈套陷阱,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个念头让我暂时有些犹豫。对于小夭,我该不该信任? 在路上,我静静思索了一分钟有余。最后想到猫女那双清澈并不包含多少杂质的瞳眸,我还是选择了信她这一回。 五辆车陆陆续续地经过值班室前敞开的电子拉门, 驶入上海交大第九医院住院楼的大门,在住院楼前的一处空地,我让车主放慢了速度,打算就此下车。 只是,我的车才刚一停下,我就从车右侧的后视镜中看到医院正门的电子伸缩门居然缓缓关上了,而与此同时,从住院楼一侧的地下车库出口处,五辆军牌车次第缓缓驶出,每一辆车上,都挂着上海警备区的牌子。 看到突然从地下车库驶出的军车,我立刻感觉到情况不妙,而在后方关闭了的医院大门处,也有两名穿着警卫服装的男子从值班室内缓缓走了出来,两名男子面无表情,但是腰间却全都佩戴着凸出的枪袋。 看到这一幕,我的眼皮剧烈一跳。 被埋伏了…… 一滴冷汗顺着我的脖颈滑落而下,中计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我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步入了圈套。 猫女刚才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根本就是假的! 她说只来了两辆车,来了五个人,可是现在看来,ldh特种部队前来的人,起码有十到二十人! “该死……”我重重地咽了口水,打算第一时间就命令司机倒转车头从医院的入口冲出去,可是就在这时,两辆普通的民用车桑塔纳突然从入口的两侧涌了出来,稳稳地拦在了出口处,两辆车的车头车尾之间空隙不到一米半,牢牢堵住了出口,我的车根本冲不出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头望向了前方,却看到前方的五辆军车中的一辆车门缓缓地打开了,紧接着,一名穿着笔挺的长服,留着细细柔柔的中分金发的眼睛男子缓缓走了出来,那名男子面相俊秀,深眉高鼻,棱角分明,穿着奇特的白色宽袖长衫制服,左胸口绣着一朵金色的喇叭口的花,类似于凌霄花、金钟花或者牵牛花。男子身材阔大,一头金发在阳光下泛着点点的金光,皮肤白得像是回族人,一副小圆镜片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嘴唇很小,但是极其猩红,就如同女人一般。 男子的年纪约莫三十岁出头,但是金色的长眉下,金丝眼镜后方,一对湛蓝色的深邃眼睛却不像是同龄人该有的阴邃冷峻,乍一看,却是带着几分日耳曼人的容貌特征。 而在他的右手之上,则是掐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孩的雪颈,那个女孩低着头,一头略杂的短发覆住了她那张桃形脸,只有两只灰色的猫耳从短发中钻出,一颤一颤。 是猫女。 第365章 三百六十六 危境 此刻猫女正被那名冷峻的金发眼镜男子掐住了脖子,手上戴着两圈塑胶镣铐,涨红了小脸,一动都不敢动。 显然,猫女已经落入了那名金发男子的手中。 那名金发男子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的车进入医院,同时有五辆车进入了医院,多少打乱了他的布局。我知道,这是我暂时的优势,但是一旦我下车,我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我的目光穿过了车窗,却看到那名金发男子正同样朝我望来,灰蓝色近似于回族人的炯炯有神的目光和我交接的那一刹,我本能地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警惕感。 就像和一匹丛林中的恶狼对视一般。 前方五辆军车,后方两辆桑塔纳,一共七辆车包围了我,这样的布局只能说明利用猫女把我引诱到这里的人就是ldh特种部队,或许就是前方的那名金发男子。 猫女曾经说过,ldh特种部队抓捕她的人之中,有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子很不简单,想来就是他逃不走了。 “好家伙……给我来了一场鸿门宴么。”我恨恨地一笑,双拳轻握,心理多少有些佩服那个家伙,居然这么快就摸准了猫女的性格和我和猫女的关系,利用猫女来把我逮捕。 可惜,他太低估我了。 这样的情况,虽然多少出乎我的预料,但是也没有完全超出我的最坏预计。 因为,我还有勾魂术这一门保密的本能。 对方也不过是十个人而已,用我的勾魂术,很容易就能摆平。 只是,很快情况就出乎了我的预料,紧随着金发眼镜男子带着猫女从车内出来之后,其他军车内的车门也纷纷打开了,而从车内出来的男子打扮,却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每一个男子都穿着武警的警服,而在每一名男子的面上,都罩着一副奇特的“v”字型黑片墨镜,墨镜的大小正好遮住了那些男子的双目,让我无法正视他们,因而也就根本无法施展勾魂术。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脏剧烈地一跳,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额头与脖颈爬了下来。 果然不配是ldh特种部队的人,恐怕ldh特种部队的人早就已经对妖术有所研究,也知道了想要施展妖术的一大条件就是看着对方的眼睛,所以就采取了用这种特制的v字型墨镜来防范的对策。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后路已经被人堵死,前方还有十名ldh特种部队的武警士兵,更棘手的是,我的勾魂术还根本无法使用,在这种情况之下,一旦我下车,那么恐怕就会直接被那些警卫人员逮捕,绝对没有逃跑的可能性。 怎么办?! 开车强行掉头逃走? 不可能,医院大门被铁门和桑塔纳堵住,根本出不去! 前行开车冲上去撞死那名戴眼镜的男子然后立刻逃跑? 也不可能,那名金发男子非常聪明,他所站立的位置恰好是军车与军车的狭小空隙之间,这样的空隙我就算让司机开车撞上去也根本不可能撞伤他! 那个金发男子,居然在我到来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局布置完好,让我居然没有任何可以钻的空子! “小夭……你这个无药可救的蠢丫头。”想到我会被引诱到这里都是猫女的那一通电话,我不禁怒火攻心,现在的情况已经让我无路可逃。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我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猫女的号码,再一抬头,我看到前方的那名金发男子正拿着我送给猫女的那只手机,冷峻的蓝色眼眸下,一张猩红色的凉薄嘴唇勾着一丝冷漠的微笑朝我看来,看得我心脏一揪,汗如雨下。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抓过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手机接通的那一刹,一道如同冰箭寒雨般带着几分戏谑,却又带着几分冷漠的陌生男子声音传来: “下来,车上的某人,我看到你接电话的身影了。既然你就在车上,那就不用想着逃走了。” 简简单单的十五个字,却像是针扎入我的耳朵一样,让我心凉彻底,这绝对是赤裸裸的羞辱,是胜券在握者对于败者最羞辱的话语。 我缓缓地吸了口气,随即冷冷地哼了一声,改变了我的声线,嘶哑着声音道: “你是谁?” “我啊?呵呵,我是一个专程赶来抓你的人。你只要记住你今天会被我抓住就行了,至于为什么抓你,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剩下的呢,都和你没关系,你也不用关心。”男子轻浮而又自傲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十足的骄傲,但是却又是底气十足。男子的说话声音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从他的语调中,我根本分辨不出他是来头。 我咬紧牙关,抬起头,望向了前方,前方,金发男子丝毫不紧张地静静看着我,手里晃了晃我送给猫女的手机,唇角的笑意中写满了“旗开得胜”四个字。 随即我冷冷一笑,对着手机道: “你能让那个小丫头打电话把我骗到这里来,怕是用她的弟弟威胁了她?不然以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可不会这么乖乖配合你。显然你也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金头发的。” “只是随口警告了她两句要是她不配合就打断她弟弟的双腿,没想到她就乖乖从了我,真是个爱弟心切的傻丫头啊。你有这样的低能同类要照看也真是够不幸。亏你还特地带了这么多辆车来想隐藏自己的身份、麻痹我们的视线趁乱救出她。现在看来小小的计划落空了?出来,不用特地压低声线显老成了,从你的声带频率来判断你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青年。” 我的心再次一惊。 这个金发的家伙……果然不简单啊。 “你以为我就这样就范了么,你错了。大错特错了。”我对着手机冷冷地道了一声,随即挂下了手机。随即我用最快的速度给同时进入医院的四辆车车主发送了短信: “锁好门,别让他们检查。” 短信发送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汽车门锁上的咔嚓声。 紧接着我再次把手伸入了裤袋之中,摸出了我用来和尉文龙联系的那一只单独手机,那只手机里只有尉文龙和狐仙两人的号码。 我拿出手机,打算拨打尉文龙,起码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带着狐仙先离开。但是我才刚拿出手机,手机就显示收到了一则语音短信。 我一惊,滑动屏幕,看着尉文龙发来的语音短信,瞬间石化。 语言短信上,传出了尉文龙那淡漠而带着几分紧促的话语: “情况很紧急,我就从简了。一生,计划出了篓子,十分钟前,你在‘王甘木’账户上的资产都已被冻结。有一帮人找到了柏悦酒店。带头的家伙很棘手,背后像是有和金融市场有关系的厉害角色撑腰。我会带着狐仙逃走。你暂时不要回来。他带了不少狠角色,似乎是道上的人。等我摆脱危机再给你消息。” “什么……”尉文龙传来的消息让我心头一凛,此时此刻尉文龙给我的消息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瞬间把事态从紧急拉向了绝境。 我的心也沉入了北冰洋底。 第366章 三百六十七 等待 我的资产被冻结了? 我通过操控光大高层人员取得股票利润的事被知道了?但是尉文龙说是道上的女人找到了他又如何解释? 更何况,我的非法金融操作又是怎么被人查出来的? 能发现我内幕操作的人,必须在电信局、上海各大交警局、上海公安局派出所、证监会、工商银行、光大证券、蓝盾证券、银监会那边都有人脉才有可能。 而且就算有人脉,也必须要花费一段时间才有可能查到我,可是,对方却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操作内幕并且冻结了我的账户资产,到底是何方高人有这样的通天手腕和恐怖人脉?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以惊人的速度飞旋着,思考着各种景象,才不过是离开了短短几个小时而已,我的境况居然瞬间跌落谷底。 虽然王甘木这个账户和我王一生的账户丝毫没有关系,但是现在尉文龙陷入了危机却是显而易见的。 按理来说我应该回程去帮尉文龙摆脱危机,但是我现在也是身陷囹圄,四面楚歌,根本无心应付。 “真是扫把星找上门,灾祸来时如山倒啊……”我咬了咬牙,阴下了眼来,目光从手机一直往前移动,望着前方搂掐着猫女脖颈的金发男子,心跳越发急骤。 金发男子从容不迫地站在军车前望着我,丝毫没有让人上前来敲门检查的意思,他似乎早已料定了就算我长出双翅,也不可能从这里逃出生天,所以才自然地站在那里等我下车。 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够摆脱现下的困境? 我的大脑高速地运转着,可是,我却绝望地发现,眼下的我居然根本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 我死死地憋着一口气,然后对着司机下令道: “关紧电子锁,如果那些军人有异动,直接开车撞上去,不要让他们靠近我们的车。” “我知道了。”被我控制的司机牢牢地抓着方向盘,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前方的金发男子以及其余几名武警警卫,那些人员看起来都没有直接上前来逮捕我的意思。 是怕我用杀伤性武器还是怕我用妖术共计他们? 虽然待在车上不出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此刻的情况起码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多拖延一秒钟,也许就能够等到转机。 我感觉到我的指尖上全都是汗珠子,这种发自内心的紧张感自从和矮子还有司伏见对峙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我的目光不停地在车上的电子钟与前方的金发男子身上来回切换。 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是5点29分,将近5点30。 5点30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时间点。 我在等待。 等待着某个转机的到来。 转机,并不是不存在的。 我轻轻握紧了双拳,目光沉凝,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心性不紊乱。 而就在约莫半分钟的等待之后,我身上的第三只手机终于响起了我期待已久的铃声。 听到那一阵优美的铃声,我的心弦一阵放松,唇角也是浮现起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转机,到了。 我第一时间拔出了手机接听了电话: “是w么?”手机那头,传来了一道中年男子深沉粗重而沧桑的声音。 “没错,是我。我是w。杨国城,你给我的这通电话,可真是及时雨啊,呵呵。” 23,25,19是英文字母中w,y,s的序列号,而wys,则是我姓名的缩写。 而之前交给杨国城的那张纸片里,除了电话号码之外,我曾经清清楚楚写下了如下的命令: “在今晚5点30分之前找个机会独自一人给上面的号码打电话。号码的主人是w对方说什么,你都必须照做。” 本想把杨国城这一枚定时炸弹留到以后再动用的,现在,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上海警备区隶属于南京军区,而杨国城的身份是上海警备区的司令员与南京军区的副总司令,不管怎么样,这一次的行动杨国城不可能不知道,以杨国城的军衔和身份,他都能在这边说上话。 真是讽刺啊,当ldh特种部队的人在想着怎么抓我的时候,谁能够料到我早己控制了他们的顶头上司呢? “我在上海交大第九医院被上海警备区的人拦了,他们的车牌分别是沪a00xxx……我倒是想问问,这些人是上海警备区哪个部队的?” 听到我的提问,杨国城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沉声道: “我知道,那是博兴部队研究所的人,部队下面有一支隶属于总参一部机密十九局在上海特设的研究小分组,研究内容一般对外保密,对内只叫a组。这个小组比较特殊,虽然名义上是上海警备区的,但是实际上直接隶属于总参作战部,我们南京军区和上海警备区只能作为配合,我没有直接调动他们的权力。” “原来只是合作关系么……不管怎么样,我现在遇到点麻烦了,a组的人想把我一网打尽当笼中鸟捉,杨司令,我要你动用你那边的资源想个紧急措施。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你立刻让我脱险。比如说,你亲自赶到现场,然后路上给警备区的负责人打个电话说你正被假扮成军人的恐怖分子拦截,我想那样一来,警备区方面很快就能派出武警部队赶到救援,呵呵。” 简单交代了一下命令后,我迅速挂下了电话,甚至不等杨国城的那边的答复。 没想到ldh特种部队的人不归南京军区的人管,而是直接归中央管辖,那样的话,就算是以杨国城的权力也未必能够干涉到金发男子。不过,只要杨国城能带人过来的话,我绝对可以脱险。 只不过,如果杨国城帮我脱险,而且a组的人知道我有操控人的勾魂术的话,那么杨国城被我控制的事就可能会被揭发,那样一来,杨国城这枚棋子,恐怕就只能使用这么一次了。 想到这一点,我不禁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向了前方,那名金发男子依旧隔空与我对视着,唇角的那一抹女人一般的猩红无比渗人。 “出来,不然,你的这个小妹妹会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了。”金发男子眯着眼对我笑道,虽然脸上带着几分的笑意,但是眼眸深处的寒芒却是丝毫没有减少,金发男子的左耳边上佩戴着一只半月形的麦克风扩音器,而他就是利用那个扩音器来对我传达的威胁指令。 一边说着,金发男子还一边伸出了一根手指,把低着头,小脸涨红不敢作声的猫女下巴缓缓抬了起来,猫女咬着软牙,难受地闭着眼睛,最后还是被金发男子勾起了脑袋,金发男子肆无忌惮地弹着猫女那张娇软的小脸,猫女的脸上露出了阵阵疼痛之色,甚至还呻吟出了声。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头产生了一丝难以忍受的怒气,这个男人绝对是在向我挑衅示威想要激起我的怒火逼我主动下车进入他的圈套。 如果我那么做,那么我简直就是蠢到可以直接跳黄浦江自尽了。 第367章 三百六十八 对峙 我依旧坐在车上,没有动弹。 看到我不肯下车,金发男子的面色终于沉重了几分,而接下来的几分钟发生的事可以用古怪甚至可笑来形容,金发男子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立刻让人上前检查我,而那些警卫人员也没有立刻上来包围我,一直僵持了约莫有五分钟,金发男子终于率先减了几分耐心,他忽然一抬手,目光冷峻,用佩戴在左耳上的一只麦克风对讲机对着其余的几名警卫下达了指令: “看来是不肯下来了,回军车,从前后堵住他,中间那一辆车后座上有两个人,刚才我打电话时他接了手机,所以他必定就是我们的目标。 ” 因为对方使用了麦克风,所以我能够清楚地听到那个金发男子的声音。 再配合上金发男子的眼神和手势,我知道金发男子是想要下令让在场的军车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彻底堵住我,让我前进无法,后退不能。 而在金发男子的命令之下,原先从车内出来站在外边的那些警卫又重新回到了车上,一分钟后,最边沿的三辆军用越野突突突地发出了轰鸣声,居然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行驶而来,其中一辆迎头撞来,另外两辆则是分开绕向了两侧,显然是想从两侧逮捕我,而我的后方也传来了车声,身后的两辆桑塔纳轿车也驾驶而来,想要把我仅剩的倒车恐惧都堵死。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我当机立断,拉下了车窗,对着两侧的几辆轿车车主喊了起来: “过来!堵住我的车门!” 在我的喊话之下,我左右两侧的两辆悍马立刻转动轮胎,朝着夹在正中间的我所乘坐的别克挤压过来,最后车的侧身与我所在的车侧身相互贴合、挤压,车门对车门,完全把我的车给夹杂在了正中间,牢牢地保护住了我的车体。 因为我这一次来到医院一共叫了五辆车,而我在最中间,所以左右两侧都有两辆,在左右中第二的两辆悍马挤压过来后,我又第一时间利用语音群发短信通知边缘的两辆车也一同挤压过来,让金发男子的那些警卫无法通过两侧的门进入内部来抓我。 或许有人会问我,那如果有人从正前方敲破车的前窗跳入怎么办? 那很简单,如果有人敢那么做……我直接让司机踩一个油门,往前碾压过去就是了。 在我一字排开所有车辆堵住了两侧车门的情况之下,金发男子也是有些吃惊,从两侧靠近的军车根本无计可施,连续左右两辆车紧挨着我所在的车,就相当于我的一左一右都堵上了两道结实的墙壁,不先打开那两辆车的车门,是无法一路从两侧穿过来撬开我所在的车的车门的。 而前后两侧又因为我随时可以开车撞人,军方的人也不敢靠过来,一时间,也就只能这么耗着。 看到我打定了心思不从车内出来,站在前方的金发男子面色更是深沉了几分,但是嘴角那一抹似冷非冷的诡异笑容却还是没有消失。 下一秒,我的手机再次响起,很显然,是那个金发男子打来的。 我按响了手机,静静地聆听那个金发男子阴阴森森的话语: “挺有两下子的啊,车上的。用这种办法把自己关在车里就能固若金汤了?你在等什么呢?等谁来救你?你,倒是肯不肯下车?你什么来头,我们都很清楚。我身边这只小猫咪已经都告诉了我你的事。我们是军方的,不管你叫什么人来,恐怕都救不了你。” 阴仄仄的话语里充满了威胁性与挑衅性,让我听着浑身不自在。 但是金发男子能够意识到我在叫人显然已经殊为不易,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难缠了。跟这样的家伙正面交锋绝非明智之举。旁敲侧击先把握他的软肋摸清对方的信息再下手才是正道。 可惜我现在实在是身陷囹圄难以脱困。 金发男子虽然频频对我挑衅,但是当我摆出这样的架势时以他的智商也明白我肯定是做好了饿狼反扒、背水一战的准备,一时间也叫住了原先想要堵住我的军车,没有继续逼近。 我静静地对着手机说道: “你那套陈腔滥调就不需要在我面前耍摆了。但是我也告诉你一个答案。今天你只能抓走一个人,如果想要抓住我,就把你手头上抓着的那个女孩和她弟弟放走。不然,今天就算是车毁人亡你也别想把我抓到。而且,也别以为我不知道军方的人抓我的原因。我的重要性和价值,我比你们更清楚。我没空听你回话,我只在车里等着结果,你可以给你的上级联络,如果你放人,让猫女离开这里,我就出来,如果你不放人,我最多等十分钟,然后,接下来哪些人会死在我的轮胎下就难以保证了。” “跟我对着唱啊?有意思了。你真以为你躲车上我就动不了你?”金发男子冷笑着,脸上的线条渐渐拉长,随即他暂时停止了和我的对话,挥着剩下的两辆军车朝我的方向驶来,车头直直地朝我重来,一直到军车的车头和我所在的别克车头相碰时才停下。看到这一幕我立刻下令让司机后退,可是在这时我的身后却是传来一阵震动,我猛一转头,却发现身后的车头也被那两辆桑塔纳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我现在四面都已经被重重的车辆包围,车门无法向外打开,如果打开窗户逃跑的话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还是聪明点,摇下你的车窗,出来。我只数到十。那之后我会最后的一点耐心也就没了,到时候我会做什么,那就难说了。一……二……” “你慢慢数。”我冷冷地道。 听到我丝毫不服软的话语,金发男子居然真的竖起了手指,开始数起来,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和阴险的男子磁性声音自手机那头传出来,而我则是直接关闭了电话,不再多听金发男子毫无作用的威胁。 就在我挂下电话差不多十秒之后,我前方的军车车门突然打开了,两名戴着v字墨镜的武警突然冲了出来,他们居然直接就从车外跳上了军车的车顶,紧接着就像是玩空中飞人一般突然一个扑跳,居然扑到了我所乘坐的别克的车头,两名武警的手上都携带着枪支和警棍,都是军用的警棍,两名看不清面容的武警跳到了车头之前,迅速地趴在了车头上,拿起警棍居然就开始用暴力的方式重重地朝着车窗砸了过来! 碰!碰! 坚硬的警棍砸在车窗之上,只是两下,一片透明的车窗之上就出现了蜘蛛网状的浅浅裂缝。 军用警棍的一头有一个7字型的把柄,如果倒拿警棍,那么那个把柄正好能够如同锤头一般当利器砸人。 碰!碰! 两名军人狠狠地敲打着车头的车窗,虽然车窗还算是比较坚固,但是也经不住几次的敲打,在几次敲打之后,车窗上的蛛网状裂缝越来越大,不到半分钟,一小片窗玻璃从窗面上剥落了下来,而那两名武警也是抓住了这个时机集中一处敲打,几下敲打,就把车窗打出了一个窟窿来。 如果前方没有军车阻拦,我倒还可以在他们跳上车之前强行撞过去把这两个武警给撞飞,但现在我的前后方都被堵住,已经无法可逃。 第368章 三百六十九 布阵 “两边退开!”在这紧要关头,我再次给两侧的司机下达了命令,顿时,原本封锁在我两侧的司机纷纷朝着两侧退开而去,原本被封读着的左右两侧通道也在下一刻立刻变得空空荡荡。 “急转弯!”就在武警将要把车窗彻底敲碎之前,我当机立断对着别克的车主下达了命令,车主当即猛踩油门,双手疯狂地转动方向盘,迅速地扭转车胎,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碰撞声和金属摩擦声,别克车原地向着右侧来了一个快转,车上的两名本打算跳窗而入的武警顿时一个踉跄,被惯性带倒,摔倒在地。 “开启雨刷,喷水。” 下一刻我又命令车主打开雨刷的洒水装置,减小车头表面的摩擦力,两名武警被疯狂转动的别克一个快速甩头,加上突然喷出的凉水射中了手臂甚至墨镜,加上雨刷的突然摇动刺激之下手一松两个人斜着从车头上滑了出去,一直摔在了左侧的地面上。好在两名武警也是反应迅速,落地的那一刹迅速地两个后滚翻翻出了两米远,没有给我机会开车冲上去给他们补一下碾压成碎片。 当然我后方的军车也不是吃素的,看到我向着右侧驾驶过去,立刻想要绕到更前方的方向把我的前路堵住,医院内部的停车场总面积才不过1000平米,停车位不超过50辆,不大的空间完全限制了我的逃跑,而我也只能够在原地不停地转圈。 “都跟着我转,绕成一圈,间隔一米,别停下。”我淡淡地对着五辆车的车主同时下达了命令,让他们绕着一个中心点转圈,不停地转动车身,不留给那些军车靠近的机会。 于是接下来,面积不到1000平米的停车场上,出现了极其匪夷所思甚至古怪可笑的一幕,五辆车广场上的车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疯狂地构成了一个圈打转,而不单单是原地打转,到最后五辆车首尾相接,像是在排演某种特殊的阵型。 选择以首尾相接,中间间隔不到一米的绕圈的方式来防止军车包围是我临时起意想到的方式,因为对方的军车数量终究只有七辆,如果想要把一个动态的圆圈包围,外围的军车数量还不够,而且只有一米的距离又无法中间横插而入,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能够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就算是金发男子聪明绝顶,看到我这种超乎了一般人思维的阵型,一时间也没能够采用什么适合的方式阻止我,但是他知道我这样的行为终究不会长久。我越是这么做,他就越是确定我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当然他也能够猜到我在拖延时间等人,但是他一定料不到我等的人是谁。 只可惜,就算他能够料到,也绝对无法阻止,只能够眼珠子地看着我偶在原地兜圈子耍把戏。 我沉着气静静地坐在车内,尽量保持着呼吸的稳定,心里则是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就这样我利用兜圈子的方式硬是拖延了几分钟的时间,而那名金发男子几次想要下令让军车包围住我或者是开车从横向插入拦截,却都被我利用缩小包围圈减小间距的方式阻止住,金发男子几次都没能够得手。 一直到五分钟后,金发男子才不得已,做出了让我心神微微动摇的事。 一道娇小的身影用僵硬的步调,缓缓地走上了前来,突然横着插入了前方。看到那道身影,我的心脏猛然揪紧。 “停!”我惊吼一声,车主急忙司机,来了一个紧急刹车停住了车型,我的身体猛然一震,别克应声停下,而前方那道娇小的身影也终于没有被撞到。 只是因为我身后的汽车没能够第一时间收到我的命令,结果一辆接一辆从后方撞上前来,一直撞到了前一辆车的车尾,连带着突突几次震动,所有的车都被迫停了下来。 我把牙关咬得咯咯直响,心里只有两个字: 糟了。 突然从前方横插而入的人,自然是低着头,哭丧着脸,表情痛苦而纠结的猫女,而在猫女的后方五米处,金发男子身旁站着一个身材笔挺表情肃穆恭敬的军人,军人一手抓着另外一道小小的身影,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把枪抵着那道虚弱的小小身影的脑瓜子。 那道小小身影,自然是猫女的弟弟,小涛。 而指挥那名军人用小涛胁迫猫女冲入车轮大阵强行拦住我的人,自然是那名金发的男子。 好一个恶毒的家伙。要是他计算稍微偏差一点,恐怕猫女都会成为我车下鬼。 我平视着前方,猫女弱柳扶风一般娇弱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抬头,齐平的刘海之下,一对大眼睛却是偷偷地抬起,清澈纯明的目光偷偷穿过发丝之间的空隙看着我,俏白的小脸蛋上,两行清泪缓缓地滑落而下。 看到猫女的哭容,我既是愤慨却也是无奈,重重一拳打在了车座上。 因为我很清楚地知道,只是这短短十几秒钟的停顿,已经决定了胜负。 就在猫女拦住我的车时,在一旁早已寻机许久的两名武警突然跳上了车头,紧接着迅速地敲碎了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车窗玻璃,冲入了车内,其中一名武警用点击警棍抽打在了开车的车主身上,车主顿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全身都是剧烈地一下抽搐。 而另外一名武警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扑了过来,一只脚踩在车台上,另一只脚踩在车托靠背顶上,然后后脚一蹬,一个借力就跳到了我所在的后座,而在他落地的那一刹他就扬起了手里的电击棍,毫不留情地朝我的肩头抽打下来! 一阵剧烈的刺痛在我的右肩头猛然触跳,只是一瞬间,像是一波汹涌的洪水冲刷而来,我的呼吸都是一阵停滞,等我回过神来时,我的右半边肩膀都是一阵酥麻和剧痛,我想要直起身去抓住那名突然闯入的武警,只是那名武警却是又毫不留情地抬起了头,警棍如同马尾鞭一般再次抽来,这一次正是抽打在我的手掌心上,剧烈的电流刺激着我的手掌,我的左手顿时暂失控制权,只剩下火辣辣的刺痛痛得滴滴豆大汗珠顺着我的面颊滑落而下。 “下去。”武警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是迅速地顺着车门把手摸了过去,开启了车门,顿时,更多的武警瞬间涌入了车内,率先的两名武警拉扯着我的身体把我拉出了车内。 “对不起……老大……对不起……”被人拉出出门的那一刻,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娇滴滴的哭声,我转头,看到双手依旧被塑料镣铐铐着的猫女正站在一旁,满脸泪痕地看着我,圆圆的眼里满是愧疚和歉意,一张小脸上带着几分的不自然的羞红,显然是哭红的。 我平静地看了猫女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心里只是一片静如止水。这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在我和她弟弟之间,猫女会选择后者,这是早已不言而喻的事,我心知肚明。 我早已料到迟早有一天我会走到这一步,我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第369章 三百七十 爱新觉罗·启哲 我有些讥讽地笑着,却什么也没说。那个金发男子是别想从我的嘴里套出半个字来的。 “动了那么多的歪心思,还不是乖乖下车了。”带着万分讽刺和轻蔑的声音响起,我寻声看去,却看到那名金发男子正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我,脸上挂着的,是一丝说不出的诡异笑容。 我斜着眼扫了那名金发男子一眼,依旧没有做声。 两名武警一左一右扣住了我的肩膀,牢牢地控制住了我的动作,封锁死了我所有逃跑的可能性。 只是,因为我戴了假发、假胡子以及极低的鸭舌帽缘故,当我微微低头时,金发男子也并不能够看清楚我的全貌。 “这么嫩的手却有这么浓的胡子,一看就知道是戴了假发和假胡子。”金发男子看到了我的脸后,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浓,“把他的胡子摘下来,让我看看。” 在金发男子的命令之下,立刻有两名武警走上前来,伸出手就想摘下我的鸭舌帽,只是就在这时,在我的后方,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道极其富有威严的声音: “谁敢动我的人试试?!” 听到这声音,我的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了一丝并不明显的笑意。 终于来了啊,杨国城。没枉费我拖了这么久。上海警备区所在的常德路距离医院有21公里的路程,全速开车的话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赶到,我刚才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让杨国城赶到为我脱困。 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声源所在,声音的来源是医院的正门口,原本紧闭的电子拉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已经从门口驶了进来,挂着南a的军牌,而在军牌车外,站着的,自然就是杨国城副总司令。 军牌和军服上的肩章是他表明身份的最佳标志,当杨国城出现时,整一片场地都静了下来。 包括金发男子在内,所有的武警无一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算是戴着墨镜,我也能够从他们那微挑的眉毛看出惊讶之色。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就镇住了在场所有的武警,这就是南京军区六大副司令、四大中将之一的杨国城的气魄。 虽然只从车上下来了一人,但是杨国城的突然出现,产生的震撼力绝对不小,杨国城兼任上海警备区总司令,金发男子是上海警备区下特种部队研究所内的人,自然不可能没见过杨国城,当下看到杨国城,面色都是连连惊变。 杨国城自然是认得我的衣着的,一双凝实的目光扫到我,便直接缓步走了过来,一路上,认出了军牌车和杨国城身份的武警,愣是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的。 金发男子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他推了推眼镜镜架,别过脸去轻啐了一口,嘴里却是轻轻地念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在等谁。原来这就是你的靠山。呵。” 我冷笑着看了一眼金发男子,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我的眼神告诉他。 杨国城一路走到了我的身旁,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保镖,其中一名是南京军区过来的指导员。 站在我的身侧,杨国城静静地看了我一眼,我递给了他一个示意的眼神,杨国城立刻会意地转过脸去,面对着那几个抓住我的武警威严怒目道: “放了他。你们哪个大队哪个分队的,番号多少?得到谁的指示,谁带的队?谁让你们抓我的人?” 被杨国城这么一通训骂,那几个抓着我的武警也是露出了为难之色,只不过这几名武警毕竟不是杨国城的直属,站在我右侧的那名武警略一犹豫后,还是如实道: “报告杨司令,我们是a组的。我们的这次秘密行动已经得到了总参十九局的批复。”报上了身份后,几名武警的神态立刻自若了些许,不再如杨国城刚登场时那般紧张忐忑了。 a组这个词显然是军方内部才知道的代号,一说出a组这个词,什么部队哪个分队哪个小队都不需要表明了。 “a组的?哼,我这边可没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你们抓人的理由呢?叛国贼?内线还是军火贩子?”杨国城冷冷地道,随即一把抓过了我的肩膀,道,“先跟你们说清楚,他是我的人,我不知道你们抓他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我有言在先,我杨国城可以担保这个人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们定要抓他,就等于直接抓我。如果你们觉得他有问题,就等于说我杨国城有问题。如果你们想抓他走,可以,把我杨国城一并抓走。” 说得好,杨国城。 听到杨国城的话语,我心头不禁浮现出了十二万分的赞许。 这番话不得不说极有份量。一个大军区的副总司令,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警备区分队能够抓的,杨国城今天把话撂在这里,直接就震慑住了a组的所有人。 “杨司令,我们的行动是总参直接下达的指示,我们a组的行动一向都是和军区独立。如果您对我们执行的任务有什么人看法的话,不妨直接询问总参,我们只是按命行事,也不是我们说了能算的。今天这人,我们是一定要带走的。今天我们抓的这几个人,都关系到上面的机密,行动内容的保密级别属于机密级。抓捕的理由在这里我们不能跟杨司令说清楚,只能告诉杨司令这些人都是总参十九局盯上的危险分子,如果杨司令能够向中央请示,应该能够得到具体答案。”金发男子的一张嘴也是犀利,看出杨国城有保住我的意思,“阻碍总部方面的行动,这样的后果,我想杨司令也很清楚。还是说,就算和总参对着干,杨司令您也想假公济私、徇私舞弊、包庇自己人?” 杨国城的面色一僵,冷冷地直视着金发男子道: “你什么人?” 金发男子推了推眼镜架,丝毫不惧地面对着杨国城,薄唇微启,阴寒地笑着,露出一口光亮整齐的白牙,道: “我是a组的指导员,爱新觉罗? 启哲。” 爱新觉罗? 这家伙居然是爱新觉罗氏的人? 第370章 三百七十一 缴械 金发男子的姓名让我震惊不小。但是爱新觉罗这个姓如今在全国没有几十万也有几万,金发男子是爱新觉罗氏,可不一定意味着他就和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的核心成员有什么交集。 而且比起他的姓氏,我更在意的是他的指导员的头衔,这个头衔意味着这个金发男子是连级干部,一个连也就不到一百人,如果在上海警备区只有一个ldh特种部队分局的话,恐怕这个局的人数量也不过百人而已。 从金发男子的只言片语之间,我已经掌握到了一些关于上海ldh特种部队分局的信息。一个连长级的人物,却敢面对一方大军区的司令员丝毫不惧,这底气,倒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显然爱新觉罗启哲身后的依仗势力也不小。 “杨司令,如果您对我们执行的任务有什么看法和异议的话,麻烦您直接询问总参十九局,在任务完成之前,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停止的。”语毕,爱新觉罗启哲微屈指一弹,对着身旁的几名武警吩咐道: “抓人。” “我看谁敢在我杨国城面前胡乱抓人!”杨国城猛然跨出一步,拦在了我的面前,语气铮铮地道,一对虎目中闪烁着坚决之色。“他是我杨国城的人,我可以证明他不是什么危险疯子,想抓人,先过我这关!” 有杨国城罩着,一旁的武警压根不敢靠近一步,即便是有爱新觉罗启哲的指令,但是毕竟爱新觉罗启哲的级别不如杨国城,杨国城是中将,爱新觉罗启哲却连校级都不是,这样悬殊的军衔差距让武警的人陷入了一团的僵持,一时间,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而也就在这时,医院的外面,再次传来了大片的汽车马达声,紧接着,五辆迷彩服色的重型军车陆陆续续自医院外的通道疾驰而来,牢牢地封锁住了医院外的通道,而紧接着,为首的一辆重型军车车门打开了,一名穿着光鲜端庄军服、留着小胡子的威严男子字车上走了下来,伴随着那名男子的是另外几辆几乎同时打开车门的军车上下来的将近二十名手持轻武的武警,每一名都身穿防弹背心戴着俊奎,几乎在看到爱新觉罗启哲和他所差遣的军人的瞬间,那些军人瞬间拉下了枪栓,子弹上膛,持枪挺立。随着清脆的枪栓声,现场的气氛冰冷到了极致,就连天际的流云都在这一刻彻底凝结。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别动!” 没有人敢大声出一口气,在面对几十个枪口的情况之下。 包括爱新觉罗启哲。就算他才能逆天,但是在几十个枪口的威胁之下,也是面色微微泛白,表情万分的凝重。 “杨司令,我能问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么?”爱新觉罗启哲吸了口气,蓝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站在我身侧的杨国城,微微眯眼问道。 杨国城对着身后的二十名武警挥了挥右手,顿时,二十名武警之中,为首的那名留着小胡子的军官缓缓走上了前来,恭敬地道: “杨司令,您刚才通知我们说有恐怖分子假冒军人想要抓你,就是这些人?” 听到杨国城的话,爱新觉罗启哲露出了惊异之色,而我则是露出了几分的赞赏之色。杨国城不愧是杨国城,刚才他接到了我的电话收到我要他前来给我解围的命令后,第一时间给上海警备区内的军官打了电话,说自己被困需要支援,所以上海警备区内第一时间就把正在训练的武警士兵派到了上海交大第九医院来解围。 “不错,就是他们。”抢在杨国城回答之前,我率先一步走上了前去,走到了那名小胡子军官面前,对着他使用了勾魂术,“这些来路不明的军人胡乱抓人,不但使用暴力,而且还以无辜的女孩为人质使用威胁手段,还对杨将军的话充耳不闻,甚至出言威胁杨将军,显然不像是正规的军人,麻烦把他们全都拿下,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 语毕,我微微一笑,眨了眨眼。 而就在短短一句话之间,这名小胡子的军官便已经受到了我的控制,肩章上有两杠四星的校级军官第一时间对着身后满满的武警打了个招呼,手指着包括爱新觉罗启哲在内的所有ldh特种部队成员,直接下达了命令: “全部拿下!” 话音落下间,二十多名穿着防弹背心训练有素的武警立刻奔冲上了前来,包围圈迅速缩小,显然就要对着包围着我的那些ldh特种部队的武警下手。 看到这一幕,原先还胜券在握的金发男爱新觉罗启哲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愕之色,而他带来的十数名武警更是不知所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同样是一个警备区出来的人,居然会被自己的同胞给包围,甚至打上“冒牌货”的印记。 “原来如此,好一手趋虎灭狼。”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来自于蓝眸闪烁的爱新觉罗启哲,这个家伙比我想的还要自觉,他似乎第一时间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一面倒状况,也明白越是辩解和反抗只会导致他们的危机越来越深,当机立断之下,这家伙忽然环顾了一周,大吼一声: “所有人,放下武器,举手缴械,一个都不许动!” 啪啪啪啪啪。 爱新觉罗启哲的命令显然在武警中有着十二万分的决断力,在他哲的命令之下,所有的他带来的武警纷纷放下了随身携带的轻武器和警棍,双手竖起,高高举过头顶,双腿一曲,腰部下沉,随即缓缓地跪在了地上,一副接受军方逮捕和检查的投降者姿态。 只是,他们脸上的v字型面具却依旧戴着。 按理来说,此刻是我下达命令控制爱新觉罗启哲的最佳时机,但是我现在的勾魂术控制人数已经不到三十人,如果我想要对爱新觉罗启哲下达命令,必须让在场的围观者忘记这件事,不然我对爱新觉罗启哲使用勾魂术这件事被在场的人所看到,不但我的勾魂术会曝光,而且爱新觉罗启哲也会落网,我控不控制,都是徒劳。 眼下,我也只能暂时撤退,趁着杨国城带人镇住场面的这一会儿以最快速度撤退,而且逃得越远越好。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爱新觉罗启哲,后者正用一种如同看死人一般的冰寒目光看着我,唇角却是依旧挂着一丝胜券在握的挑衅之色。 我承认这个家伙有实力跟我玩两手,如果不是我今天正巧控制了杨国城,恐怕我早就栽在这家伙的手里,这个家伙最终落到我的手里,可以说有一半是运气。 从这家伙不屈的眼神里,我也看出他输得并不服气。 “败者就是败者。”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地从爱新觉罗启哲的身边走过,走到了早已因为惊慌失措而瘫软在地上的猫女面前,猫女满脸苍白地看着我,脸上满是因为紧张和愧疚流下的泪水,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一秒而已。 “老大,我……” 猫女小嘴微微张开,楚楚可怜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表达歉意,但是很快就低下了头,声音也哽咽了。 第371章 三百七十二 偷鸡不成蚀把米 “回去再说。”我沉默一阵,冷冷地说道,然后不管猫女梨花带雨长大小嘴的表情继续往前走几步,走到了之前被爱新觉罗启哲抓在在手里呼吸急促的小涛面前,小涛此刻正痛苦地瘫坐在地上,满脸发青,看到我面色才稍微好了些许,我屈身一把把他从地上抱起,再转头看着杨司令,恳切地道: “杨叔,这两个人算是我的朋友,我看他们受了惊,我送他们回去。” 此刻杨国城表面上的身份就是我的叔,而我是他的侄子,杨国城看着我,点了点头,也没有反对,直接对着身后的一名武警官兵道: “送他们上军车。” 一名武警立刻列队而出,面色有些犹豫诧异,但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道: “跟我来。” “走了。”我横抱着小涛,也不多说什么就朝着医院大门之外走去,小涛被我抱在怀里,猫女自然只能蹑手蹑脚胆战心惊地跟在我的身后,而其他的武警则开始对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武警进行搜查。 知道我和杨国城的关系,爱新觉罗启哲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反抗也是多余,倒不如通过正规程序开拓自己。这一次,爱新觉罗启哲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猫女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出地跟在我的身后,两只手依旧被塑胶镣铐靠着,我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把小涛放在了军车的后座上,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的位置,而猫女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后,还是坐到了后座上照看着小涛。 军车车门缓缓拉上,而我则是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依旧跪在医院广场上的爱新觉罗启哲,却看到他正直直地朝我望来,眼里却是一片深邃和精明。 显然,这个男人并没有放弃对我的逮捕。就算这一次被我逃了,可是下一次,可就难说了。 而在医院门口,也已经围聚了不少的路人和民众,每个民众脸上都是奇异和看热闹的表情,只是被武警拦在了正门外,不得入内。 军车发动,随着距离医院越来越远,我的心情也终于稍微放松了几分。上车后我直接控制了驾驶的武警,让他带着我和猫女向着最近的车站行驶。 “小夭!”在控制了司机后,我突然沉声叫了一声,双拳轻握。 “啊,是、是……”猫女被我的声音给吓到了,本就已经满脸愧疚的她一时语无伦次。 “告诉我,你都对那个男人透露了哪些信息?”我头也不回地淡淡问道。 “……对不起……老大……都是我不好……”猫女声泪俱下地抽噎着。“老大……” “别叫我老大。”我冷冷地道,“把你透露给那个男人的信息告诉我,现在。听到没?” “我……其实我没有把你的名字和能力告诉他,那个金头发的找到了我和小涛,我本来想逃,可是他抓住了小涛威胁我,还让我说出我的同类,他好像从医院的人那边问到了跟我在一起的还有其他人,还拿小涛威胁我跟其他人打电话……我想如果是老大你的话肯定有办法救我,所以就答应他了……” “这些废话就不用说了,我用推理也能推理出来。说重点,告诉你跟他说了哪些信息!”我冷厉地道。 猫女被我的语气给吓到了,声音都娇软了几分,颤声道: “我……我就是告诉了他你有妖术,但是没告诉他是什么妖术,因为那样你就不能想办法救我了嘛……” “还有身份信息方面呢?” “我都没说……因为我说了老大你以后肯定会被军方的人盯上,所以我就没说,只是说你的妖术很厉害,而且人也很聪明,比他要聪明,他绝对抓不住你……”猫女声音颤抖着道。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猫女用甜腻中带着哭音的声音道。 我长吁了一口气,道:“算你还有点脑子。”说完,我一直保持着沉默,直接打开了我的手机,给那些被我控制,依旧留在医院内的车主每人发送了短信,要他们把所有和我联系的短信全部删除,并且忘记刚才的事。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毛病,看到我突然沉默,猫女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凄厉,不停地拭着眼泪: “老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会再这样了……我绝对不会再拖累你了……老大,你打我!你、你打我!你怎么惩罚我也没关系!” 一只小手猛然从后方的车座空隙中檀主,冰凉的指节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臂,不停地把我的手往后拽拉。 “打我,老大,你打我!!”带着哭声的凄厉声音响起,猫女那心碎的声音刺得我耳膜微微震动。 我微微侧目,皱眉,不耐烦地看了猫女一眼,却是看到了她满脸 泪水,心头微微一荡。 当时我真相告诉猫女,根本没有下次,如果有下次,我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她,只是看着这个满脸泪水的丫头,我的话到嘴边却是又哭不出来。 更何况,狐仙那边还需要猫女的灵元金丹,如果我现在把她赶走,我把她留在我身边作为金丹培养工具的计划就会泡汤。 不管怎么样,先把她安定下来再说。 猫女抓着我的手想往自己的小脸上抽打,却被我反过来抓住了她的手制止住了。 “够了,别闹了。我没说过要怪你。这次的事真要说,一开始就是我的失误。我不该把你的照片送给派出所的人,这是我的一个纰漏,错因算是由我而起了。从天开始,你就跟在我边上,别随便离开我,你弟弟我会派个人照顾。”我幽幽地叹了口气,随手从内衣口袋中抽了一张折叠纸巾,递到了猫女的面前,放缓了语气,轻柔道: “擦一擦。” 一边递给猫女纸巾,我一边摆出了微笑和善和苦涩之色。当然,这是我惺惺作态故意做出的表情,对于这个傻丫头,我根本没有任何把她留在身边的意思。这丫头,简直比狐仙更是个祸害。起码,狐仙虽然总是跟我对着唱,却比这个丫头要有脑子多了。 看到我递出的纸巾,眼角犹挂泪珠的猫女止住了哭泣,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一对亮得几近透明的大眼睛微微眨动,呆呆地看着我。 “老大……你……不怪我……?” 我故意笑了笑,露出了一个和善的表情,道: “怪你又能怎样。说到底,我们还是同类。知命者不怨天,知己者不怨人。怨天者无志,怨人者穷。我可不想把太多的时间花费在怨天尤人上,我是一个习惯总结错误的人。当然,下次,你要给我加倍小心,别再被军方的人盯梢上。” 猫女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我的纸巾,在我的安慰之下,脸上的纠结之色稍微减少了几分,我本以为她会止住哭泣,但是让我没想到的刚拭干了泪水, 这个丫头居然哭得更厉害,还从后面一把搂抱住了我的脖颈,放声哭了起来: “老大……呜呜……老大,你真好……” 细细的声音像是一阵薄纱滑过我的心头,有那么一刹,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内心深处某一块冰冷的地方软了那么一瞬间。 第372章 三百七十三 喜欢 “行了,先自己调整一下情绪,我还有别的事忙,给我静一静。”我撇开了猫女的手,掏出了与尉文龙联系的手机,看着上面的短信,略一犹豫后,还是拨通了尉文龙的号码,只可惜,电话里的提示音响了整整一分钟,一分钟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回应,这让我心情更是阴沉。 尉文龙和狐仙还留在柏悦酒店,尉文龙却告诉我他已经被人找上,现在尉文龙跟狐仙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叹了一声,把手机丢在了一旁,让军车在最近的一家甩卖的服装店门口停下,我迅速下车,从服装店内要了剪刀和一件男装、一件女装和一件童装,上车之后我用剪刀先剪去了猫女身上的塑胶镣铐,然后把我弄到手的高领连衣裙全部丢给了猫女: “换上这几件衣服,我们在车上换装,待会儿在外环线兜圈后就下车,之后再换乘五辆车,扰乱城市摄像头的监控。” “那些人还在追我们吗?”猫女看了看我手里的衣服,又紧张地看着我,睁大眼问道。 “暂时没有。”我道。 猫女看了看我,面上一红,忽然道:“喂,你……你别看啦,我换衣服。” “呃……对了,你把换下来的衣服都装在这只塑料袋里,到时候我统一处理。” 我即刻移开了目光,望向了车窗外,但是同时却把手里的一只黑色塑料袋递给了猫女,让她把换下来的服装放在塑料袋里。 两分钟后,猫女有些羞涩的声音传来: “好啦。” 我重新转回头时,猫女已经给自己和病怏怏的小涛换上了我给他们弄到手的服装,而我则是随意地披上了一件外套,顺便又换上了一副新的墨镜,同时把假胡子撕下了。 “刚才那个来救你的人……是司令吗?你们认识啊?”猫女在我换装时,忍不住道问道。 “是副司令。至于关系,你懂的。”我用手指指了指眼睛,缓缓道。 看到我指着眼睛,猫女立刻会了意,露出了了然之色,只不过眼里的好奇之色却丝毫没消失: “哇,老大你太厉害了,连司令都成了你的人了,那我们以后岂不是都不用再怕那个可恶的金发男人了?” “没那么简单,那个金发男子的上司是中央军委总参一部的高层,和军区算是条块关系,比大军区等级要高。就算是南京军区的高层也得听从中央那边的指令。杨国城只能帮我脱困,却不可能保我一辈子。甚至,他也可能会有被停职、撤职、双规乃至免职的危险。” “双龟?什么是双龟?你老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真难懂。”缺乏社会常识的猫女不解地看着我道。 “是规矩的规,意思是在规定的时间规定地点接受中纪委检察人员的审讯,交代一些违法行为的内幕。当官的都怕这个。” “哦,这样啊。对了,中纪委是什么?”猫女奇道。 我皱眉盯着猫女,最后轻叹了口气,道:“简单来说就是检查和监督官员的机构。有机会我会给你找个像样的私人老师好好教教你社会常识。”我淡淡地说着,同时给我的手指、鞋底都套上了塑料袋,这是为了防止留下一些证据线索而这么做 。 “可是,你说的那个杨司令怎么办?我们走了,他会怎么样啊?那个金头发的后面的人比那杨司令还要大,那杨司令,不是……要吃大亏啦?”猫女眉眼颦蹙,不安地问道。 “我现在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事态已经岌岌可危,我现在自顾无暇,你先给我安静点看好你弟弟就行。”在我的呵斥之下猫女总算是不说什么了,撅着小嘴红着眼坐在后座上看着我做一些准备工作,一言不发。 “发车。”化妆完毕后,我对着开车的武警下令道。武警立刻发动了军车,载着我往常德路的方向驶去,接着又朝着常德路尽头进入了其他的支线,再迅速地在一个车流量比较多,但是距离街道监控摄像头却有一百米以上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车。 一百米,这是街道监控摄像头的拍摄极限,那样的距离,以街道摄像头的1000万像素,警方还无法通过清晰度还原看出远处车辆的车牌和上下车人的着装了。 就这样我在街道上拦下了一辆上海大众,直接在解除了军车车主之后我和猫女等人换上了上海大众,然后绝尘而去。 接下来,我和猫女三人连续换了四辆车,彻底断绝了军方警方用监控摄像头锁定我位置的可能性。 一直到最后换上了一辆宾利在外环线跑了小半圈后我终于心石落地。 “这把钥匙给你,收好。”我从用拉链拉紧的内衣袋中摸出了一把钥匙丢给了坐在后座的猫女,猫女急忙递手接住。 “这个是……” “一会儿你下车,我找一辆车送你们去无锡市。最多两个半小时就能到无锡,之后你们在我告诉你们的公寓三楼住下。那个公寓第一间卧室床底下有一张绿色的农行卡,卡号密码是,分别代表铀235和铀238,卡里面有三万块钱,你们先用着,我会迟一阵子和你们见面。听到了没?”我认真地审视着猫女,道。 猫女微蹙眉,面色复杂地看着我:“……老大,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见我另外两名同伙,手头还有点事要处理,你知道的。现在我自顾不暇,而且你弟弟身体状况也不容乐观,先把你们安置好我也没有后顾之忧。”我淡淡地解释道。 “老大……你好像有点心急火燎的样子,是不是还有很大的麻烦?”似乎是看出了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焦躁心绪,猫女居然试探着问起我来。 “小事,比起刚才从医院里逃出来,不算什么大事。等我处理了就去接你们,回去。”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冲着猫女微微一笑,然后打开车门就打算下车,可是刚推开车门,腰上却是突然受到了一股阻力。 紧接着一种温软的感觉贴在了我后腰之上,我皱眉转头,却看到猫女的小脑瓜子正贴靠在我的后背之上,纤细的小手环抱住了我的腰,一张带着小雨点的俏皮脸贴在了我的外套之上。 “老大,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轻轻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我的心绪一通烦乱,“老大,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啊……怎么办?”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在我的耳旁炸开了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张雨婷、金娜、阿雪三人的面容像是飞梭一般在我的脑海里迅速飞掠而过。 一种莫名的细细痒觉带动了我的心脏,一股并不如何滚热,但是却难以言喻的温暖在我的胸口微微积聚荡漾着,虽然我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猫女的这句话却还是在我的心海里激起了轩然大波! 喜欢我? “小夭,我更喜欢睿智、成熟点的女性。”我淡淡的道,给了猫女一个不浓不淡的回答,然后拨开了她的双手,一只脚踏出了车门。 第373章 三百七十四 安排与赶赴 在附近找了一辆普通的丰田86,我立刻用勾魂术控制了车主,把我家的地址告诉了车主之后,即刻吩咐他把猫女和小涛送到我指定的地方。 当我回到宾利前时,猫女已经和小涛下了车,因为照到了阳光,小涛的情况不是太好,但是因为穿了厚实的长袖外套和一定宽边帽和打了一把伞,所以不至于情况恶化。 “谢谢哥哥。”在猫女掐着脖子教唆之下,小涛还是腼腆地谢过了我一句,而猫女则是面红耳赤地看着我,并不长的秀发贴着白皙的脖颈,小小的嘴巴镶嵌在干净的脸上,猫女的头上戴着一只装饰用的淡棕色ugg毛绒耳罩,用来遮住她的灰色猫耳,她目光飘忽不定,显然刚才我下车时的那一幕还是让她挂念在心。 “车已经搞定,你们可以上车了。记住我交代的话。”我平静地点醒猫女道。 “嗯。都记住了……”猫女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地道,“那我先走了啊,老大。老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刚才的话,你当我没说。老大……谢谢你。”猫女不敢直视我的目光,只是牵着小涛的手缓缓走向了我找来的丰田86,上车关门的那一刻,我还看到这个小妮子睁得大大的眼睛睁透过窗玻璃有些不舍地看着我,被我扫上的那一下,猫女小脸顿红,吐了吐细嫩的丁香小舌,很快撇过脸去,不再看我。 我无奈苦笑摇头,转身回到了宾利上,宾利上放着之前猫女和小涛换装留下的那一塑料袋的服装。 正在我目光落在猫女那一袋衣服上时,我的手机却是突然响起,我条件反射地拿起了手机,一看上面的号码,居然是狐仙。 真是千年难遇一次。 若在平日里寻常时候,这个女人绝无可能给我打电话,狐仙能给我打电话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尉文龙和她身陷险境,二是狐仙的手机落到了别人的手里。 拇指在屏幕上滑过,电话终究接通。 “是我。”我尽量稳住声线,道。 “没乱撒虼蚤脾气,听着倒不像是火烧眉毛的窘境。”狐仙那带着三分戏谑两分冷调和五分淡漠的腻腻声音缓缓从手机里飘出来。 听到这个女人还有时间跟我耍猢狲把戏用戳人心窝子语气说话,我倒是松了口气。要是真的情况危急,这个女人怕是说不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文龙怎么样了?” “开溜了,说是引开那些个长得像 响马的来路不明狗腿子,把我留在一家餐厅就自己开车溜了。”狐仙不咸不淡地道,“你的那些小计俩看来是被人给识破了呢,王一生。平日里葵花结籽心眼多,紧要时刻还是没提好裤子露了小尾巴,落人手里了?” “这个以后再说。这次 的计划我应该说考虑不算不周全详细,但是恐怕某些小细节方面还是被人给发现了缺口,而且那个能够找上我的角色绝对不会简单。”我沉重地道,“既然尉文龙先走了,你现在暂时应该安全?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谁知道呢。走了又好一会儿了,上海这么一块地皮子,只要长了腿儿,天南海北四处皆可到。”狐仙慵慵懒懒地声音传来,让我的情绪更是一阵波动和烦躁。的确,上海这么大一个地方,想要锁定尉文龙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现在在哪,狐仙?”我拭了一把汗,继续问道。 “叫什么欧米亚咖啡餐厅的。”狐仙宛如天籁的清脆的声音缓缓传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狐仙那边的信号似乎不是很稳定,狐仙和我对话时手机里的杂音很重,狐仙的声音也是忽轻忽重,有不小的起伏,也不知道是不是狐仙那边的信号有问题。 “欧米亚咖啡餐厅?是陆家嘴那边……”我根据脑海里的上海地图影像测算着狐仙的所在位置,以及尉文龙的逃亡方向。狐仙所在的欧米亚咖啡餐厅距离柏悦酒店很近,位于柏悦酒店的西侧,而欧米亚咖啡餐厅所在的位置是世纪大道,而世纪大道一路西行就会到陆家嘴环路,显然尉文龙是上了陆家嘴环路。 “尉文龙离开了多久?”我问道。 “在我打你电话前。”狐仙不等我问完话就回答道。 “三分钟不到么……”我默默计算着尉文龙所乘坐的车在三分钟内所能够行驶的最大距离以及可能到达的方向,最后很快就确定了一个可能性。尉文龙很有可能是在玩兜圈子的把戏,他沿着陆家嘴环线一直绕圈子,目的就是为了把那个追踪他和狐仙的人给甩开。之后再通过陆家嘴环线绕回到狐仙所在的咖啡馆,把狐仙接走,再和我联系。而我所在的位置是沿着黄浦江的中山南路,距离尉文龙经过的陆家嘴环线大约三公里左右的直线距离。这样的距离我正好可以算准位置碰到尉文龙。 想通了这一点,我立刻下令让我所在的宾利车车主发车,即刻前往陆家嘴环线,同时向狐仙询问着追踪者的身份和特征: “来了多少人?”我问道。 “七个家伙。一个响马行头的头头,带着一帮装调子的小弟,都带着些家伙。来头怕是不小。”狐仙悠悠然地道,“还是亏了你那个摆在前台做眼线的小丫头打的一通内线电话,你那尉姓的伙计才在他们堵住出路口的危境下锁住了房间门,用椅子敲碎了酒店房间的玻璃窗再拉出消防栓的绳管荡到了下一层,坐电梯脱逃了。这出事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不知道酒店那边要怎么收尾呢。呵。那小子的作风倒是和你有的一拼,虽然看着病怏怏的关键时刻倒也有几分的机巧。” 从狐仙带着几分妖媚的话语里,我得知狐仙和尉文龙当时是通过被我控制的酒店前台打的内线电话得知了有人找上门,所以尉文龙就第一时间冲到了狐仙的房间里,锁上了房门,用沙发和桌台堵住了房间门,之后又利用房间内的床单拉成了长绳打破窗玻璃荡到了下面一层的房间,最终在房间门外堵了七个人的情况下还是被他成功脱逃。 虽然狐仙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我完全可以考想象模拟出尉文龙带着狐仙从74层的柏悦酒店房间利用长绳荡到73层时的惊险场景。而且也可以想象,为了不留下证据,恐怕尉文龙的笔记本、身份卡之类的物品都暂时被他给从74层的高楼上丢了下去,砸成了碎片。 “大体的事态我有数了。你先留在欧米亚咖啡馆,等我找到了尉文龙会来接你,尽量低调,要是出问题第一时间call我。”我用寥寥数言稳住了狐仙。 “呵,你当我是什么人。”狐仙的语气依旧冷色调,“倒是你尽快寻到你那铁杆同志。那些个带家伙的角色可不好对付,怕是他现下也够喝一壶的。” “我会解决的。”我淡淡地道,“你能够安分守己于我就是省却一桩大心事。” “呵。都什么时候了还顶牛儿。”狐仙轻笑了一声,撂了电话。 第374章 三百七十五 跟踪器 我和狐仙的通话就此结束,只是我的目光重新落向了前方,只是脑海里却是依旧不停地回播着我方才与狐仙对话的时的种种细节,也就在突然间,一种奇异的感觉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对了,刚才我和狐仙通话时,好像狐仙的声音…… 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怵感猛然抓住了我的心窝,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随即迅速地撩过了之前猫女换下来的那件深色的背心连衣裙。 我把揉成一团满是褶皱的猫女短裙在手中展开,而就在展开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微微沉静下来,手指不停地在猫女的连衣裙上摸索着、搓揉着。 此刻我的举动可谓是相当的古怪和可疑,如果猫女在这里,恐怕我又不免会被那个猫女强加上不雅的绰号。 只是,随着我的手指的不停摸索,就手指尖触碰到猫女背心连衣裙折叠衣领领口时,手指却是突然碰到了一种凸起感,我心一沉,立刻翻开了衣领,这才发现在猫女连衣裙折叠的衣领下方贴了一条红色的封条胶布,而在胶布的中央,则是一枚一元硬币大小的奇异突起。 我咽了口水,小心翼翼地把胶带撕下,一枚奇特的圆形金属呈现在我的面前,这个微型的金属机器表面有一颗滑动的按键,顶上有一根细短的金属线延伸而出,再仔细一看,下方还有一些集成的电路组件,内部还有一个主板,主板上有一盏红色的小灯一闪一闪,显然是在不停地发送着信号。 信号发射器…… 看着手掌心里的这个金属元件,我的心脏宛若沉入了北冰洋。 好家伙,果然有跟踪设备。 那个爱新觉罗启哲,显然是事先就料到了猫女有可能逃走,所以在猫女身上安装了信号发射器,为的……就是锁定我的位置! 想到这一点,我不禁不寒而栗……也不知道这个发信器有没有监听功能,如果有的话,恐怕我刚才和猫女的对话,都已经被那个爱新觉罗启哲悉数知晓。 尤其是……我还告诉了猫女我家的住址和银行卡卡号,这简直就是致命的错误……光是这一点,我就足以万劫不复! 一滴滴的冷汗顺着我的面颊流落下来,我迅速而小心地在不触动金属发射器内置电路线的情况下拆开了其外盖,检查了一下其内部是否有监听的音响、金属盒、碳粒、碳精薄片、贴片等监听器的常见结构,确认没有此类结构之后,我方才暂且松了口气。 毕竟这个设备小了一点,耗电量一大的话续航能力就低,所以就没有监听功能,而只是一个纯粹的定位发信器而已。 我最怕的就是那金发男子使用苏联监听美国大使馆时使用的金唇监听器,那东西不需要电池,不需要电流,还可以接收到300米以内大耗电量振荡器所发出的微波脉冲,工作寿命极长,体型却极小,一般的反窃听设备都无法查到。如果那个金发男子也采用类似设备就麻烦了。 我正打算松一口气,可是就在这时,我却是突然想到了很重要一点。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再次一沉,手指迅速地在猫女弟弟小涛的衣服上检查摸索,差不多摸索了整整五分钟后,我终于在小涛衣服的裤袋内摸出了一个蝌蚪状的信号发射器。 金发男子居然把小涛的裤袋弄出了一个小口子,然后把信号发射器塞入了裤袋的破洞里,让发射器掉在裤子的双层面料夹缝中。 “果然……”显然,比起猫女身上的信号发射器,小涛身上的这个信号发射器更难以发现。 于是我很顺理成章地想到了一点: 那个金发男用猫女身上的信号发射器作为诱饵,故意放在了看似隐蔽实则显眼的位置让我发现,麻痹视线,真正的目的,就是隐藏藏在小涛身上的另一个信号发射器!一般人发信号发射器,最本能的想法是丢弃或者破坏,而不会像我这般对电器电路和信号源进行详细地检查和分析,在那种情况下,就很容易错过第二个的信号发射器。 好家伙!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看来那个爱新觉罗启哲,比我想象的还要更难对付。 可是,现在尉文龙深陷危机,我是该去救他,还是先对付爱新觉罗启哲? 我该选择相信尉文龙,还是选择先摆脱更长远的危机? 我的大脑激速运转着,摇摆不定的思绪让我几乎疯狂。 终于,在一番思索之后,我轻握双拳,还是决定…… …… …… 上海警备区,部队研究所1号办公室。 爱新觉罗启哲静静地坐在研究所办公室的中央,两手交托,拇指翘起盯着下颌,一对蓝色的眸子透过圆形的金边眼睛面对着满屏的监控画面,而在他的左耳处则是佩戴着一个黑色的微型耳塞。 而在他的面前的屏幕上,则是有一副上海市的地图,地图上的某个地带,正有两个红色的光点在闪烁着。 爱新觉罗启哲能够坐在这里,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那位中央军委总参一部的某位靠山人物打了一通电话给南京军区总司令,之后总司令又一通电话打给了杨国城,层层下达指令,证明了自己行动的合法性后才给自己开脱解了围。 “在上海市环线不停兜圈子,还特意避开了几条监控摄像头相对密集的路线,显然是想干扰警方的视线,那家伙倒是挺聪明的,呵呵。”爱新觉罗启哲呵呵一笑,金色刘海半遮掩下的蓝眸里闪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俊秀。而与爱新觉罗启哲一同坐在监控画面前的还有四名监控人员,每一名监控人员的耳中都戴着耳塞,同时用音频分析设备分析着监听器传回的所有声音,此外也极其严肃地盯着视频上的发信器送回的发信源所在点。 “金连长,两个信号源都经过了延安东路,现在进了陆家嘴环线,在欧米亚咖啡馆停下,距离环线直线距离一百米。”一名坐在靠右位置的监控人员用平静的声音道,监控画面闪烁出的荧光打在他那冷峻而干净的脸上,散发出层次分明的光泽。 第375章 三百七十六 好一个圈套 “我的眼睛可没瞎呢,范哲伦,整个上海市的地图都在我闹地图里,这些多余的话就不用提示了……”爱新觉罗启哲微笑着看着画面上缓慢移动的信号点,淡然地说着,视线却是一寸都没有离开屏幕,一直过了约莫十分钟后,屏幕上的点还是运动幅度不大,最后他忽然道: “红点的运动范围不大,红点没有消失,也没有处于完全静止状态,说明他们身上的发射器还没有被发现或者丢弃。看来他们是打算在欧米亚咖啡馆蜗居躲避一阵子了。现在正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语毕,爱新觉罗启哲忽然自监控台前站起了身来,这个素来有洁癖的男子用他那如女人般纤细灵活的手指整了整衣冠,手指微曲,轻轻地弹了弹衣领上的灰尘,穿上了他那件象征性的白色正装,然后对着一旁的一名副所长道: “给我安排一辆研究所的商务车,开始二次追捕行动。” 听到爱新觉罗启哲的话,一旁的副所长微微皱眉,道: “只有一车人,数量够么?而且那个家伙和杨国城有不错的交情,要是再和军区那边出现矛盾,怕是不好开刀。虽然我们的研究所和上海警备区、南京军区独立,但是我们行动时调动的武警有不少都是从上海警备区的特种兵里抽调出来的精英,要是军区那方面的人反对,我们人手方面也不足。更何况,还得向总局那方请示。” “请示?免了。”爱新觉罗启哲漠然笑着,用招牌式的姿势推了推眼镜架道,“先斩后奏一直是我的专属风格。只要人抓到手,请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后续流程问题。至于人手方面,让所里的六个保卫人员跟着去就行,我亲自带队,也免了和军方那边的多余声音。至于杨国城那边,就交给总局处理,我只负责抓人。如果这次我不把人抓回来,我爱新觉罗启哲,也不需要回来了。” “李说图,发信源的监控就暂时交由你负责,五分钟给我汇报一次信号源的动向。” 语毕,这个极度自信的男人勾唇一笑,轻轻摘下了他的金边眼镜,从上衣口中习惯性地抽出了一块羊皮眼镜布,轻轻擦拭着光亮如月的眼镜片。 这个不沾一沉洁癖到了极致的男人,不习惯哪怕一粒分子级的细微尘埃沾染他的眼睛。 因为爱新觉罗启哲的一番话,五分钟后,一辆摘下了军牌外观上看似普通的商务小巴车悄无声息地自部队研究所的后门驶了出来,如同一只在黑夜中前行的鬼魅一般,无声地划过凝结成石的暗夜,沿着灯光闪烁的璀璨都市街道,路上不断加速,最终向着某一个锁定的方向疾驰而去。 约莫二十五分钟后,从研究所沿街而出的小巴穿过了延安东路,最后进入了上只角的陆家嘴环线,之后再经过了世纪大道,向前行进了百米的距离后,在一处人流异常密集的现代化风格的建筑前停下,俗话说,大隐隐于市,欧米亚咖啡馆就以这样一种悠闲的姿态坐落于上海最繁华的地段——陆家嘴商务中心。在周围林立的商业化办公大楼的映衬下,这间小小的咖啡馆却更显安宁与雅致。 白色的商务小巴在距离欧米亚咖啡馆还有五十米的地段停下,车上率先下来了两名穿着便衣的男子,男子的穿着非常简单,是普通的白领打扮的商务西装,唯一与人不同的是男子的身体相对健朗开阔,肌肉健实,目光朗俊,面色还戴着奇特的v字型墨镜。 两名男子并没有直接进入咖啡馆内,而是极其专业性地率先在咖啡馆的门口转了一周,大概地查看了一下停在门口的车辆情况后,再用佩戴在手腕上的一只微型对讲机轻轻交流了什么后,之后方才穿过了欧米亚咖啡馆的旋转门进入了馆内。 大约五分钟后,在小巴内交腿端坐的爱新觉罗启哲收到了来自进入咖啡馆内的成员的信息: “报告,已经发现和信号源指定位置重叠的目标。” 爱新觉罗启哲微眯蓝色的眼眸,唇角带着一丝极度膨胀的自信笑容:“描述一下对方的外貌特征。” “和连长您描述的一样,一个戴着鸭舌帽,留着胡子化了妆的男子,一个穿着连衣裙,身材娇小的女子,还有一个小男孩,都在吃简餐。根据信号源的显示,应该是他们没错。现在就要动手擒拿么?” “尽量不要引起咖啡馆内人员的骚动,在他们附近就坐,监听他们的行为和言论。”爱新觉罗启哲轻描淡写地说道,与此同时他对着车内的另外四名警卫道: “一号,你,去守住欧米亚咖啡馆的电梯口,把电梯停在一楼,不要让电梯升到二楼。二号,三号,你守在安全通道口,准备擒拿目标。四号,你守在咖啡馆门口,作为出现意外时的接应。” “是。不过……连长你不亲下车去确认一下么?”代号为一号的警卫问道。 爱新觉罗启哲金发遮目,露白洁的牙齿轻笑道:“从现在掌握的资料看来那个男人有不小的可能性有类似于操控人或者让别人信任他的特殊能力。为避免万一,我作为总指挥在车上用无线通讯装置指挥你们。这样就算你们中的某个人出了问题,只要我这个指挥还保持清醒,就还有机会把目标抓到手。要是我亲自上前线落入对方手里,那可是一失俱失了。下棋的规则就是在于保帅,只要帅留在棋盘上,一盘棋就输不了,不管其他棋子被吃得多少干净,总有翻盘的机会。现在就是这个道理。” “懂了。”一号警卫点头道。 爱新觉罗启哲的话很轻易就说服了车上的四名警卫,四名保卫集体按照爱新觉罗启哲的指示戴上了特制的v字型墨镜。 在爱新觉罗启哲的目送之下四名警卫迅速地跳下了小巴,迅速地朝着欧米亚咖啡馆大门方向靠近。而爱新觉罗启哲则是手持着微型对讲机目光凝定而自信地坐在车内临窗的位置上静静地观望着冲入咖啡馆内的几名手下,嘴角犹挂着一丝胜券在握大局在手的自信而阴邪笑容。这种笑容虽然多少带着点天生的过度自信成分在内,但也多少包含着职业需要以及这位行动主帅对自己行动的判决把握的准确度。 只是就在爱新觉罗启哲目送着四名警卫冲入欧米亚咖啡馆后不到半分钟时,他的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身影,那名穿着斗篷的男子身影从小巴的右侧缓缓走来,一直从爱新觉罗启哲视野中的窗口右侧走入,向着左侧走去,占据了他监视视线的一大块。 起初的两秒爱新觉罗启哲并没有把那道身影放在心上,只是当那名斗篷男子走到了窗口的正中央,而且身体的朝向突然从原先一路向前转变到面朝小巴时,爱新觉罗启哲才是突然睁开了蓝色的双眸,原先自信满满的脸庞也是瞬间变成了惊愕之色。 那是一张既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一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男子,虽然外貌和之前在上海交大医院减免时稍有改变,假胡子、假发和长舌帽都已经去除,但是那双眼睛以爱新觉罗启哲的眼力自然不可能认不出。 “原来是这样,好一个圈套……”当看到正前方的那名男子露出了一丝甚至比自己还要阴邪与自傲的笑容时,爱新觉罗启哲终于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中了对方的计策: 对方早已发现了自己偷偷藏在对方身上的信号发射器,并找了替身携带着信号发射器藏在咖啡馆内引诱自己的部下入内,等自己只剩下一个人守在外边指挥时再从后方偷袭自己…… 对方一开始就拿定了主意要擒贼先擒王对自己下手! 对方一开始就料定了自己会因为担心对方的妖术而不敢上前线冲锋陷阵,所以才用了调虎离山计引开自己的部下,抓住了成为光杆司令的这个短短的时机对自己开刀! 所有的诡计在短短的一秒钟内被爱新觉罗启哲看破,可惜为时已晚,因为他还来不及逃避那名缓缓走来的斗篷男子就已经双目放着精光,隔着隔音效果极差的车窗下达了他这一生中最后一次能够在自我意识主宰下听到的声音: “爱新觉罗启哲,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王一生的奴隶!” 第376章 三百七十七 钉子 当我隔着车窗对爱新觉罗启哲施展勾魂术,看着后者的双目神彩渐渐涣散时,我心里的巨石终于稳稳落地。 我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布局,总算没有白费。 我疲惫地一笑。 从在车上发现信号发射器起,我就料到爱新觉罗启哲必然会想办法在我发现跟踪器之前跟踪我。 一般来说,人会在晚上脱衣服洗澡睡觉,那时候是最容易发现信号发射器的时段,也是最容易导致信号发射器失去跟踪目标的时候,所以我料定爱新觉罗启哲必然会在人晚上换衣服之前派人追捕我,也因此我料定他会在今天晚上对我和猫女进行跟踪追索。 所以,在他派人找到我之前,我先设下了这个局对付他。 我知道爱新觉罗启哲会根据我在上海交大医院的表现猜测我拥有影响人心智的妖术,加上他的一头金发太过显眼如果我先觉察的 话容易逃走,所以必然不敢亲自上前线来追捕我,必然会让手下上前线,而自己在稍后方的位置进行指挥,就是因为料定了这一点,我控制了三名和我、猫女、小涛在身材、年纪等方面相仿的路人,让他戴上了和我一样的小胡子,假发和帽子,打扮成我的模样守候在咖啡馆内吸引爱新觉罗启哲手下的注意力,等爱新觉罗启哲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虚设的目标时,而我则是从后方接近作为总指挥的爱新觉罗启哲,一举突破,直接控制他本人。 我之所以能够大概猜到爱新觉罗启哲的动向和抵达时间,则是通过杨国城之前跟我联系时告诉我的爱新觉罗启哲所在的部队研究所所在地信息,再通过军车从上海医院回到部队研究所所需要的时间差测算而出。 而从商务小巴里下来的人的骨骼、身形、走路姿势和v字型的面罩出卖了他们的身份,让我判断出了他们是ldh特种部队的人,也因此我选择了在最佳时机接近小巴。 为了布这个局,我放弃了救援尉文龙的打算,因为如果我不做这个布局,就算我最后能够救出尉文龙,最终还是会被爱新觉罗启哲盯上,出了狼爪还要入虎口。所以到最后,倒不如我和尉文龙分头应对,他对付那神秘的追踪者,我来应对ldh特种部队方面的压力。 最起码,尉文龙还有最后的保命手段,那就是他利用我和他从华东爆破公司搞到的tnt自制的第二款和第三款塑胶手表炸弹。 如果爱新觉罗启哲的身边还有其他的手下保卫着,或许我想直接拿下他还未必如此容易,需要控制一部分路人包围小巴才行,但是从结果来看,爱新觉罗启哲显然是对于自己太过自信,也对于我的能力看得太轻,身边居然没有带太多的警卫,这才最终落入了我的圈套之中。 “关闭你身上所有窃听设备或者能够和研究所联系的装置,再把你那些进入咖啡馆的警卫全部撤回来,然后,让他们都摘下墨镜。”我隔着小巴的车窗,静静地对着爱新觉罗启哲下令道。 一头金发的爱新觉罗启哲脸上再也没有了几个小时前见面时的冷傲与戾气,剩下的只有平静。 “我知道了。”爱新觉罗启哲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拿起了微型对讲机,平声道,“任务有紧急变动,立刻撤回。” 看到爱新觉罗启哲对着自己的下属下达了命令,我微微一笑,然后脚步微移,退了几步,隐没到了小巴的后方。 一直等到三分钟后,原先进入欧米亚咖啡馆内的六名警卫纷纷撤退而出,就在六人进入小巴后不久,我在原地等了几分钟,隔着车窗看到六名警卫都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后,第一时间从车的拉门进入了车内,然后在六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目光一横,掠过车内所有人的双目,对着车内除了爱新觉罗启哲之外的六人也使用了勾魂术: “伙计们,辛苦了,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上司呢,是我。” 六名警卫目光迅速呆滞,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异口同声地从嘴里发出了一个简单而让我满意的词: “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我露出了旗开得胜的微笑。 成了。 我缓缓拿起了裤兜里的手机,给那几个打扮成我和猫女的人打了一通电话,让他们把身上的信号发射器捏碎,然后立刻离开咖啡馆。 而我之前对他们使用勾魂术时,我的解除条件也是他们离开欧米亚咖啡馆就可以恢复原样,所以我的这一通电话,相当于解除了他们身上的勾魂术。 给欧米亚咖啡馆内的三个替身打了电话后,我缓步走到了爱新觉罗启哲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 “告诉研究所内的人,说你们的追捕目发现了身上的发信器,逃逸了,你们正在追踪当中。” “明白了。”爱新觉罗启哲静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用来与他所在的研究所通话的通讯机,报告了这边的跟踪目标发现了开车逃逸的情况,并且讲明了自己正在尾随的情况。 当爱新觉罗启哲挂下电话时,我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在ldh特种部队内部打入了一枚钉子,一枚绝对不会背叛我的钉子。 我静静地看着爱新觉罗启哲,沉声笑道:“好了,爱新觉罗启哲,把你的身份告诉我,我对你很感兴趣。” 爱新觉罗启哲端坐在车座上,金色的飘逸碎发下,一对瓦蓝色的眸子透过圆形镜片直视着我,呈弓背状的上唇唇红微微收起,开口道出了他的身份。 爱新觉罗启哲,法国名启哲?jean?爱新觉罗。现年28岁,父亲是天津鞍山西道出身,天津人,而他的母亲则是法国里昂大学的一名ater,类似于美国大学助理教授的职位,所以爱新觉罗启哲的身上才带有日耳曼人的金发蓝眸特征。过往的简历是曾经在国防科技大学的指挥军官基础教育学院学习三年。后因成绩突出被总参一部十九局的人选中,在二十二岁那年被总参一部十九局的人选中加入了十九局,从班长做起,三年后在ldh特种部队在上海警备区研究所当所长,混到了连长级,从事“特异人类”的研究和追捕,负责上海这一块地区的“特异人类”的监控。 第377章 三百七十八 A组 爱新觉罗启哲的所有任务分配全都直接来自于中央总参一部十九局,特种部队研究所一共有81名研究员和一些警卫、指导员,一共约莫百人,全都由爱新觉罗启哲指挥。而研究所的研究内容主要有两大块,一块是社会安全与信息监控,另一块是人脑地图和脑神经的研究,这个研究所成立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五年,很多研究都才刚刚起步,而中央则是在这方面已经有了二十多年的历史,在某些领域有一定的突破,只是因为实验体的缺少,所以关于‘特异人类’的研究遇到了一定的瓶颈没能够更深入研究。 “现在a组本部能够施展‘心术’的成员数量是多少,回答我。”我淡淡地道。 爱新觉罗启哲微微颔首,回报道: “a组本部成员总量在三千左右,成员分为精英单兵,极限单兵和超极限单兵。其中极限单兵三百四十名,超极限单兵则在一百人人左右。其中大多数成员的能力大多各异,既有精于计算和分析的人物,也有体力方面身体素质过人的成员。如果你所谓的‘心术’指的是能够通过脑神经生物电干扰影响人的思维活动的人物的话,大约只有三十六人。那三十六人都是超极限单兵。” 我了然地点头:“也就说剩下的士兵都无法施展心术,而只是能够施展‘体术’么……” 妖术分为“心术”和“体术”两类,像我这样能够使用勾魂术的情况就是“心术”,而像猫妖那样身体结构过于常人,能够发挥出超越常人的身体潜能的状况就是“体术”,按照爱新觉罗启哲的说法,在ldh特种部队之中能够使用心术的人不过三十六人,那些人全都属于超极限单兵,是国家的秘密武器。 狐仙也亲口说过,在妖术中,心术要高于体术,所以那些拥有心术的角色被分为“超极限单兵”,倒也并不稀奇。 而ldh特种部队内部的士兵也分为三个层次,普通的身体素质过人,智力过人,或者有某方面专长的天才属于最底层的‘精英单兵’,这一类士兵并不属于妖,而只是天生某方面过人的奇才、怪才而已,比如说有着过人编程能力的黑客或者年幼时期就有着媲美数学家、经济分析学家、物理学家的惊人分析能力的人物。 而极限单兵则比精英单兵更高一个层次,精英单兵都已经能够算作是“妖”的范畴,只是这些妖虽然拥有金丹,类似于猫女那样天生与众不同,却还没有渡劫,所以能力有限。 而超极限单兵则是已经渡劫了的“妖”,能力和层次都不是普通的没有觉醒的妖所能相比。 精英人士、没渡劫的妖、渡劫的妖,这样的三类人员划分方式是ldh特种部队的分层方式。 而爱新觉罗启哲则是负责在抓到“妖”之后送到北京的a组总部,由总部的人负责思想教育和体能训练,成为国家的武器,从此生活在国家的管制与监控之下,说白了就是一种招安的方式。 了解了ldh特种部队内部的概况后,我继续问道: “你们判断‘妖’的标准是什么?” 爱新觉罗启哲如实答道: “除非隐藏很隐蔽,不然一般从身体特征就能够判断出,很多‘妖’身上都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器官。就像我负责捕捉的那个猫女,身上长有猫尾、猫耳等非正常人的器官,而且身上有过人的特长。再次,a组内的一部分超极限单兵对于同样是特异人类的存在会有一定的交互感应。通过那种感应现象,也可以锁定特异人类的存在位置。此外,十九局a组内部的信息组可以得到各省份城市医院、公安系统内部的身份资料,甚至大部分的公立学校、国企内部、银行系统的人事档案都可以获得,哪怕是网监局、证书查询网,大部分实名制论坛社区,像是校内网、51job、59同城、淘宝等常见的网站的人事资料a组的人都可以得到。此外,a组的人脸识别系统可以以极其精准的程度分析目标人员的所在地,网上的关键词过滤系统可以自动搜索一些异常新闻进行分析锁定身份可疑的人员转达给行动小组进行调查和追捕行动。” 爱新觉罗启哲的回答虽然自我的猜测之中,但是a组的情报系统之完善和渗透程度之深多少还是出乎我的预料。 我一手托腮,锁眉问道: “这些年来a组每年抓捕‘特异人类’的数量是多少?” 爱新觉罗启哲眸色平和,缓缓道: “对于‘特异人类’的抓捕最初从1986年中国气功科学研究会成立初开始,理事长为国防科工委科委主任张震寰;特异功能研究的主要倡导者则是钱学森。当时各个省都搜罗出了不少的‘特异人类’,被a组统一收编。如果按照平均数来说,每年能够抓捕到的‘特异人类’数量在二十到三十人之间,最少时一年三个,最多时一年可以抓捕到五十七人。” 我皱眉道: “但这些人的身份背景、教育层次和年龄都各不相同,并不是谁都可以被国家招安收编轻易利用的?更何况,随便抓人本身就超越了的公安系统的权限,已经可以划分为不人道的行为。” “这主要有几个层面的考虑。”爱新觉罗启哲推了推眼镜架道,“一是一部分特异人类曾经对社会造成过巨大的负面影响,像是‘1983年的中泰边境灵特异人类斗法事件’、民间谣传的着名‘成都僵尸事件’、‘上海吸血鬼事件’、‘03年中美特异人类部队在缅甸对抗事件‘,从现有记录来看,部分特异人类拥有极其轰动和难以预估的社会影响力。第二点则是政府并不希望群众知道特异人类的存在,一般来说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会对其进行消息封锁和逮捕,如果对方身份特殊,则会进行监督或者以政治手段要求配合。a组的成员本身就有着无需经过公安程序抓捕人的特殊权力,因为在总参十九局的文件里,未经军方审查的特异人类和犯罪分子同样属于社会的危险因素,对其的抓捕是无条件的。” “至于那些不肯配合国家军方的特异人类,国家一般会把他们作为实验的对象,在实验个体方面,国家还非常的短缺,现有的个体还远远无法完全满足‘特异人类’能力来源实验的需要。” 听完爱新觉罗启哲的讲述,我心潮有些澎湃,爱新觉罗启哲说的一些谣言绯闻,虽然我也看到过,但是在过去我只把那些不切实际的传闻当做伪科学和可笑的谣言,但是近日听他这么一说,一些我原本不屑一顾的新闻,却是足以让我重新认识了。 第378章 三百七十九 内幕 同时我心里也不禁对于a组的做法有些冷笑,这还真是不错的手段啊。能为我所用之人皆为我下属,不可为我所用者皆做实验工具,这倒也是从另一个角度榨干了特异人类的价值。 每年都能够抓到三十个特异人类,但是a组的极限单兵数量却依然只保持在三百出头,超极限单兵数量还不到 百人,剩下的那些没有被招安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更重要的是,我还从爱新觉罗启哲的话中得出了两点,一点是军方起码有一百个以上我无法控制的人物存在,第二点则是…… 这个世界上,恐怕起码还有三百颗灵元金丹存在!这样庞大的数量,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狐仙曾经说过,妖乃是万万无一的存在,但是就现在爱新觉罗启哲所提供的关于军方控制的妖孽数量来说,早已远远超出了狐仙所说的极限。 当然,考虑到狐仙曾经在井底下呆了将近三十年,不了解八十年代后的中国社会现状,倒也情有可原。 思念及此,我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笑看着爱新觉罗启哲,道: “总参一部十九局的局长和a组的组长是谁?” 爱新觉罗启哲微微咽了口水,粗线条刚硬明朗的面部曲线微微变动,最后他唇口开启,道: “十九局的局长是爱新觉罗?毓龙,a组的组长是他的长子,爱新觉罗?恒治。” “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我的心脏骤然一沉,眼皮架子微微一跳,双拳难以自制地紧紧攥起。而我再次看向爱新觉罗启哲的目光也已变得完全不同。 因为在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爱新觉罗启哲能够进入a组! “他们和你什么关系?”我冷声探问道。 爱新觉罗启哲裂唇道:“爱新觉罗?毓龙算是我的五叔公,爱新觉罗?恒治算是我的九叔。” “所以你就是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的一份子?爱新觉罗恒锽跟你是什么关系?”我漠然问道。提到金恒锽,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像是毒蛇一样在我的胸口跳窜着,引动我体内的血液渐渐沸腾起来。 提到金恒锽,爱新觉罗启哲的蓝眸微微开启,随即又缓缓眯成一条细瘦的叶状缝隙: “金恒锽是我的三叔,也是爱新觉罗家族现任的族长,族内的人员调动都听他差遣。我父亲在天津爱新觉罗家族中排名第十一。我在爱新觉罗家族中的同辈中排名是第十三。” “原来如此啊,呵呵……”我冷冷一笑,双拳越攥越紧,“原来,从辈分上来说,你还是我的堂哥啊。手足相残原来就是这个感觉。呵呵。真是苦了你花这么多心思想把我抓捕就法了了。” 没想到a组的领导人居然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核心人物,这么一来,恐怕金恒锽能够拥有妖术就更容易理解了,另一方面……我也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那个男人在军方的势力渗透到了何等地步。 “不容易啊,”我轻轻地拍了拍爱新觉罗启哲线条平滑的宽阔肩膀,轻声讽刺道,“既然你的身份这么特殊,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将是我在爱新觉罗家族和a组内部的一枚棋子。对了,我想问问,在你知道消息范围内,a组内部有多少人拥有读心术或者解除妖术之类的能力?” 爱新觉罗启哲略一蹙金眉,道: “对于超极限单兵的信息我没有太多权限掌握。但是就我所知,a组内部还没有人拥有你所说的能看破人心思的能力的特异人类,而且a组目前也没有专门用来解除影响人精神的措施,唯一的应对措施是用透光率在5以下的红外线墨镜阻断通过人眼直视所有可能带来的精神干扰。” 这么说,爱新觉罗启哲也不知道金恒锽拥有读心术么……看来那个男人对于自己的能力倒是隐藏挺深的。 不过,他在我的面前使用了妖术,是为什么?是认定我没有能力揭发他,反抗他么? 我咬了咬牙,身体里的血液更加冷了几分,我重重一拳打在了车壁上,嘶哑着声音道: “没有更多问题了。从现在开始,好好为我效命,堂哥。”我森然一笑,微微引颈弓背,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托起了爱新觉罗启哲的下巴,对着他那对纯蓝色的明亮眸子,拉扯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起了变奏曲的《卡农》,这是我和尉文龙联系的那只手机,听到这一阵手机铃声,我迅速拔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一生,方便么……”是尉文龙的声音!只是,和以往任何一次相比,尉文龙的声音显得更为沙哑。“出了点问题,呵呵……看来如果运气再背点,这次我得跟你说声au revoir了……” “喂,你怎么了,该不会着道了?”听着尉文龙那虚弱而有些无助的声音,我紧急地道。 “的确是着道了……”尉文龙苦笑的声音缓缓传来,“没想到我钻研了几年才研发的手表炸弹,也就是项圈……那群家伙也有,现在他们给我戴上了项圈,而很巧的是,我也给他们戴上了我的项圈……两个人手里都有遥控器,反而达成了一个特殊的平衡,谁都不敢动对方……很有意思?” “对方……也有项圈?”尉文龙的回答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没想到结局居然弄到了这个地步,那抓捕我和尉文龙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样的科技手段。 我沉下心来,深吸一图凉气,冷厉道: “别的不多说,告诉我,你的位置。” “延安东路下,黄浦江畔东方明珠游船码头,我跳上了游船才甩掉了那些人,但是等油船靠岸那些家伙肯定会对下手……距离下船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你能在五分钟内到的话,也许我们还能见一面……呵……”尉文龙虚弱的声音缓缓传来,告诉了我他所在的地址。 “放心,三分钟内赶到。” “小心点啊……那些家伙,都有枪……” “放心,呵呵,”我闲然一笑,“说到枪的话,我这边,正好也有,我倒是想会会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能够把你逼到如此窘境。” 在得到了尉文龙的地址后,我第一时间挂下了电话,转头对着车上包括爱新觉罗启哲在内的七人道: “掏出你们的枪,都给我上膛,是时候让你们的枪口舔舐鲜血的了!” 第379章 三百八十 乱世 “是。”包括爱新觉罗启哲在内的七人纷纷拔出了腰间的轻型手枪,做了单手上膛的动作,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我。 a组的人在行动之前都佩戴有枪械,虽然开枪和佩戴枪械以防万一是两回事,但是只要带了枪,接下来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看到七人纷纷拔出枪械,我露出了一丝势在必得的微笑。 我倒是想亲自会一会那群能够把我的账户冻结,还能找到我和尉文龙,甚至还能发明出项圈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样子是摆平一桩事了?”就在我准备下令发车之际,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我徐徐回头,却看到一位穿着时尚的浅色短袖牛仔连衣裙搭配华丽的小公主平底鞋,留着及腿的黑色柔顺马尾辫的女子正婷婷立在车门口,扶着额头轻笑。 和以往的清淡出尘、飘逸空渺带着氖氖仙气的古装女伶打扮相比,此刻的她却完全变成了都市丽人、时尚女性的风韵。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气质的转化浑然自若,丝毫没有违和感和突兀感。 狐仙,这个从来不知道矜持收敛还有险象环生是何物的女人依旧放浪不羁、恣意妄为、散漫随意。 在我布局对付爱新觉罗启哲的时候这个女人却还有闲心去三百米外的大洋服装店购买市场的连衣裙,显然她对于尉文龙的生死和我的布局都漠不关心。 “摆平?险象环生指的是环环相扣,现在不过是暂时解开了一环而已。没空跟你解释太多,想知道情况自己对我用读心术了解。上车。”我对着狐仙一挥手臂,勾了勾食指,狐仙眯着媚眼端凝了我一眼,弧度完美的弓形唇红缘微微牵动,随即也不多话,扫了车内的其余七人,两叶柳眉一挑,黑色的公主鞋就踩入了车内,转身时,一条细长底摆微散的马尾辫缓缓晃动,一股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撩人香气席入了我的鼻腔,让我不禁皱眉,却没多说什么。 狐仙也不多看我一眼,自顾自寻了一个空位两腿一叠就安坐下来,以手扶脸,贴着窗玻璃。 转头,我看到爱新觉罗启哲正怔怔地看着狐仙,于是我道: “不要在意这个女人,发车。” 在我的指令之下,小巴缓缓启动,然后迅速地朝着尉文龙告诉我的地址狂驰而去,一路上两侧的夜景飞速地后退,上海市繁华街道的路灯和璀璨的霓虹灯连成五线谱一般的光束。 “喂,狐仙。”呆在车上,我忽然开了口,坐在后排的我望着狐仙那窈窕的丽影,情绪有些沉重。 “说。”狐仙微微侧过脸来,饱含灵气的眸子在我的脸上一滑,随即收回。 “先前你不是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的妖非常稀少么?便是寻遍全中国也不过寥寥数人,妖乃是万万难得一见的奇物,但是根据我现在掌握的资料,这个世界上像我这样的妖……似乎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少啊。对于这种情况,狐仙,能给我个像样的答案么?” 我尽量保持着平和的声音道。 “谁知道呢。”狐仙头也不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城市灯光,一只手静静地托在半空中,食指与拇指弯曲成一个半月状的弧度夹在空中,仿佛想要圈住车窗上流泻着的城市灯火组成的光流。 “世变时迁,世殊时异,王朝倾轧、江山重祚也不过数十年的时日,自打我入井复出,也这么些个年头过去了,要是有一大摞雏妖似雨笋芽胚般破土钻出来,也非怪事。千年铁树一朝花开,指不定你现在便是遇到了千年一遇的妖魔辈出的大乱世呢,王一生。呵。” 狐仙说的轻描淡写,有点蜻蜓点水的意味,但是轻忽虚渺的话语还是给了我不小的猜想空间。 狐仙会这么说,不是没有理由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一方面,狐仙在井底不问尘世三十年,八十年代中国人口不过十亿出头,而现在单是统计内的人口就到达了十四亿,按照概率论计算,人口的增长导致妖的增长,也并非不可能。 更何况,在入井之前狐仙也不是人口统计局的内线,也未必能够沾染到国家核心层面的角色得到一些绝密档案,所谓的妖万万人中难出其一,应该也不过是个虚指,而并不是精确的实数。毕竟国家是从八十年代后才真正兴起大规模搜寻特异人类的浪潮,在此之前国内的通讯也不发达,就算某地出了所谓的妖人,外界也未尝可知。 当然,若是从另一个角度来反看狐仙的话,也值得我深思…… 假如真的如狐仙说的那般,“妖怪”的数量的徒增是这几十年来才有的现象的话,那这种社会现象的背后,是不是隐藏着另外的隐因? 妖怪数量增加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在暗暗操控着? 关于妖的大背景方面我无暇考虑,因为就在两分钟后,小巴车已经以最大的马力穿过了丰和路,抵达了尉文龙所告诉我的地点,也就是黄浦江东畔滨江大道的东方明珠游船码头。 因为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抵达码头时天色已暗。根据尉文龙描述,那些想要追捕他的人会守候在游船码头,在尉文龙下船时捉拿他。 刚抵达游船码头,我先让爱新觉罗启哲在车上等待,而我独自一人上前探查情况。到正门处一看,却发现游轮已经抵达了码头,游轮上的游客都已经下了船,正从码头出来。 看到这一幕,我微微攥拳,看来我还是来得稍微慢了一拍。 不过也就在下一秒,突然从邮轮码头的正门处,一道穿着灰色的长服戴着兜帽的熟悉身影狂奔了出来,而在那道身影的后方,则是六名穿着保安服装,同时还戴着墨镜和长帽的男子。虽然衣着近似保安人员,但是从僵硬冷漠的神态和看起来训练有素的身姿判断就能猜到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保安人员,而是挂羊头卖狗肉来头不明的可疑分子。 那六名男子正从码头内狂追而出,带头的一名男子格外高长,双臂细长摆动幅度极大,就在那灰衣人冲到游轮码头的护栏外时,那名男子忽然右脚重重蹬踏,身子一个前跳飞起,跃出一米半的距离,皮鞋跟重重地踏在了那名逃窜的灰衣男子背心正中央,正在狂奔的灰衣男子身形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扑了一阵,一个不慎倒在了地上,而后方的五名保安则是趁机冲上了前去死死按住了那名妄图逃跑的灰衣男子,那名灰衣男子身形受制只能在地上扭动腰身和四肢勉强挣扎,可是他越是挣扎,周围的那几名保安打扮的男子对他的束缚和钳制就越是紧,到最后那名带头的长臂男子一把揪住了那名灰衣男子的兜帽,把他的兜帽摘了下来,顿时,灰衣男子那一头蓬乱的长发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第380章 三百八十一 黄浦江畔 周围经过的游客纷纷被眼前的场面惊住,但是因为六名追踪男子都是保安的打扮,所以那些游客也误以为那名灰衣男子是盗贼或者不法分子之类的人员,而没有敢上前打扰六名“保安”的擒拿。 灰衣男子被揪住了一头乱发从地上架了起来,另外两名保安则是抓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身体拉成了十字架状,迅速地朝着停在游轮码头外五十米处的两辆黑色桑塔纳拖拉而去。三名男子把尉文龙丢到了靠右的那辆桑塔纳上,而另外一辆,则是坐上了剩下三人。 那两辆桑塔纳,都没有挂任何的车牌。 “文龙!”那名灰衣男子我当然认识,看到尉文龙被那六名男子当场抓住,我也是心急如焚,但是我暂时沉住了气,并没有直接冲上前去,而是依旧在稍远处看着。 因为周围的游客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我在此时出动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我还看到那名带头的男子手腕上佩戴上了尉文龙自己发明的手表炸弹,所以可以判断出那名男子暂时不会要了尉文龙的性命。 手表炸弹一旦佩戴到手腕上,想要解开,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利用远程的遥控器按下关闭按钮关闭手表炸弹内部的电路,第二个办法就是手表炸弹的研发者亲自输入手表炸弹的停运密码。 按照他们捕捉尉文龙的焦躁和愤恨模样看来,尉文龙很有可能在乘坐游轮的过程中把遥控器丢入了黄浦江,所以剩下的唯一能解开那名长臂男子手表炸弹的方法就是尉文龙亲自输入密码。这也是尉文龙用来保证那名男子不敢杀自己的一道保险。因为一旦尉文龙死了,没有人知道手表炸弹的密码,那么那名男子就只能一辈子佩戴着手表炸弹了。 那些男子既然用了没有车牌的桑塔纳捉拿尉文龙,还打扮成保安人员的模样戴了墨镜,肯定是不希望世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所以,我判定那些男子应该会把尉文龙带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再下手。 想到这一点,我暂时稳住了心态,没有直接让爱新觉罗启哲带人前去捉拿,而是回到了小巴上,等到那辆无车牌桑塔纳朝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让爱新觉罗启哲带人跟在后方两百五十米处,看对方会去哪里。 我让小巴的司机关闭了远光灯和车内照明灯,悄无声息地跟随在两辆桑塔纳的后方,一直沿着滨江大道前行,过了仙踪林,然后又进入了上海市的主干道,一直在道路上行驶了将近有一个小时,天色全黑后,才终于在黄浦江的某一段停了下来,黄浦江的那一段地区正好都是绿茵茵的草地,周围都是平地,没有任何的人,而两辆桑塔纳正好停在距离黄浦江有近百米的地方,随后车门打开,两百米外停在转角处的我就看到了衣着不整、发丝凌乱的尉文龙被从车内的两人掐着脖子架着胳膊带了出来,被狠狠地丢在了沙滩边的草地之上,带头的那名男子还狠狠地踩了尉文龙几脚,尉文龙蜷缩着身子,在草地上闷声不语。 甚至,在朦胧的夜幕中,我还隐约看到那名身材高长的男子从腰间拿出了类似于轻武器的东西抵在了尉文龙的太阳穴上,不住地殴打着尉文龙,胁迫着他什么。 隔窗看到这一幕,我心头剧震,再也没有二话,转头冷视着爱新觉罗启哲七人,下令道: “下车,行动!” 我猛然推开了小巴的车门,带头冲下了车,而包括爱新觉罗启哲在内的七人全都持枪紧跟在我的身后,迅速地奔着江畔的七人冲去。 在距离还有六十米的地方,他们终于发现了我门的靠近,尤其是看到我所带着的人各个都带着轻武器时,更是面色大惊,一时凌乱,难以反应过来。 “开枪。除了个子最高的和灰衣服的那两个,其余别留活口。”我冷冷地对着爱新觉罗启哲下令,包括爱新觉罗启哲在内的七名警卫全都抬起了手枪,把手枪对准了毫无防备的几人。因为当时尉文龙是躺倒在地上的,所以我不怕他被误伤。 战场上永远都是有心算无心者更胜一筹,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和爱新觉罗启哲的突然出现,对于江边的七人都可以说是一个突然性事件。而我们都带着枪,更是他们压根就料想不到的事。 砰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七名a组成员扛起92式手枪,七道枪声整整齐齐地响起,顿时,前方夜色中的七道身影有两道身影突然直直地倒下,而剩下的五道身影中,有两道身影都是身体猛然一震,而剩下的两人则是那名带头的长臂男子和趴在地上的尉文龙。 当他看到我赶到的身影时就瞬间意识到了是我赶到救援,所以就极其聪明地趁机在地上连续来了个懒驴打滚,朝着黄浦江的方向滚了过去,而且最后直接横着滚跳进了黄浦江内,避免被子弹给击中。 因为夜色的关系,警卫的枪法并不是很准,只有两名男子当场倒下,但是即便如此,也是起到了极大的威慑作用,看到突然带着枪冲入的一大票人,而且还无差别射击,不管是谁都会产生恐惧心理,我的突然出现,对于那群男子来说算是突然跳出的野兽一般,让他们猝不及防,就算他们身上也有轻武器,但是也根本来不及上膛,更别提反击。 “都给我跪下,谁不要命,可以逃跑试试” 我双手插着裤袋,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身旁的爱新觉罗启哲七人给我让出了一条通道,亦趋亦步跟在我的手上依旧保持着握枪的姿势。 “别开枪!谈判!” 听到我丝毫不带情感的冰冷胁迫声,四个还没有倒下的男子也是震慑到了,当场就举着双手跪在了地上,其中有一个人只举起了一只手,似乎是右肩被射中失去了举手的能力。而让我稍微吃惊的是,那名身材最为高长的男子居然面对枪口都没有跪下,而是突然从腰部的一个黑色挂包中掏出了一个奇特的罐状物,那名男子动作极其娴熟地拔开了灌状物口的一根金属引线,紧接着,居然抬起手臂就要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投掷而来! 第381章 三百八十二 互相残杀 曾经在玉祁酒厂和矮子有过交锋的我当然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那罐装物是什么,那是小型手投炸药! 该死,那家伙身上居然还带了这么危险的东西。这些家伙到底什么来历? 就在那长臂男子取出了手投炸药时,站在我右手边上的爱新觉罗启哲忽然双手笔直前伸,两手紧握,十指紧扣着92式手枪,眼神凝定,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 那名正要投掷小型手投炸药的男子的手臂不偏不倚被爱新觉罗启哲射中,投掷的姿势自然被打断,手中的小型投掷炸药只离开了身体不到一米的距离,然后直直落地。 “趴下!” 轰!!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在爆炸声响起的前一秒我大吼一声,迅速地带人扑倒在地,其中爱新觉罗启哲的动作作为迅速,毕竟是a组中的精英人士,面对危机时的条件反射能力和精准到恐怖的射击能力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媲美的。 激烈的爆炸声只响了一次,但是我一直趴了将近五秒等到空气中的炸弹碎片和硝烟消散才迅速地抬起身来,而起身后我看到的景象却是有些凄惨,那名投掷小型炸药的男子一条手臂没有了,整个人都瘫倒在地,蜷缩作一团,骇人的鲜血从男子的手臂断口处流出来,因为夜色太暗,我没能够看清男子手臂断口处的骨节、结缔组织还有神经,但是从满地的鲜血可以大概看出男子正面受到的爆炸伤害之重。而之前跪在附近的那五名男子也好不到哪里,炸弹爆炸时产生的碎片席卷了靠得最近的三人,三个人或是捂着眼呻吟着或是趴伏在地上挣扎着,仅剩下的两名男子也是半跪半趴在地上,身体颤抖。 一道湿漉漉的身影从波澜起伏的黄浦江水中爬出,是刚才跳入江里的尉文龙,因为及时跳入了水中,尉文龙躲过了被炸弹波及的危险,他一头蓬乱的发丝全被江水所打湿,几根扭曲的长发贴着脸颊,粒粒水珠沿着脸颊轮廓的刚毅线条滑落而下,连成了长线。 远距离看到从水里爬出的尉文龙,我略松一口气。 我眼神一正,随意一挥手,道: “把他们拿下,他们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因为长臂男子投掷炸药不仅没有得逞反伤其身的缘故,局面顿时定下,不过因为刚才的爆炸缘故,所以离黄浦江有一段路的街道上路过的居民很有可能因此闻声赶来,在路人看见之前,我必须把事情尽快处理了。 爱新觉罗启哲在我的命令之下包围了那些七歪八倒的男子。 “退后五米,杀掉三个,断手的那个和跪着的那两个留下。” 我淡淡地道,在我的命令之下,三名持枪的警卫立刻拿起了手里的手枪,对着那三名男子开了枪,锋利的子弹狠狠的穿透了三名男子的头颅,从前额穿入,脑后穿出,没有意外,三人立刻应声而倒,。 剩下的那两名伤势较轻的男子见状大为惊骇,生存本能压迫之下第一时间就站起身想要逃走,却被我给拦下,对着眼睛使用了勾魂术: “现在开始,服从我的命令!” 两名原先还有逃跑欲望的男子身形顿然止住,苍白清瘦的脸上的惊愕之色也是顿然消失,转而变成了平淡和顺从之色。 “知道了。”两名被我控制的男子微微点头,表示了同意。 “很好。”我咧嘴一笑,然后道,“拔出你们的几个同胞尸体腰部的枪,把我身后的这六个警卫都杀死。注意开枪的时候要保持你们同胞的手握着扳机,不要留下你们的指纹。”说着,我用手指了指身后除了爱新觉罗启哲之外的六名警卫,我之所以让那六名警卫死去,是为了制造a组成员和不法分子激烈争斗的假象。根据法律,警方只有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才能够开枪杀人,刚才这些警卫杀了三个男子,如果自己没有丝毫受伤的话,就会被判定警卫私自开枪,这样在陈词上说不过去。 在我的命令之下两名幸存的男子迅速地拿起了倒在地上的三名同胞的尸体腰间的枪,然后迅速地上膛,让三名尸体的手握着手枪,然后对着我身后的六名警卫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六阵枪声接连响起! 在飞溅的鲜血和痛苦的呻吟声中,四名警卫的咽喉被贯穿,两名警卫的头颅被射穿,当场倒地死亡,没有抢救与幸存的可能。 杀死者六名警卫,虽然多少有些残忍与不人道,但是这一来让我夺回了六个勾魂术控制名额,另一方面也正好没有了爱新觉罗启哲被我控制的证人。 接下来,我又让那两名男子把手枪的扳机口分别让地上的三具尸体的右手手指尖触碰了几次,留下了那三名尸体的男子的指纹。 人死后,只要汗液没有干,短时间内还是能够留下指纹的。 做这些事一共花费了两分钟的时间,在三把手枪上都留下了指纹握回到了三具尸体的手上之后,我转头看着爱新觉罗启哲道: “随便挑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杀了。这样到时候上面审讯你的时候陈词就是:你在抓捕特异人类的过程中遇到了身份不明的人的伏击,他们对你们开枪,你们开枪反击,你们先损失了三人,剩下的四人杀死了对方三人,之后他们剩下的两人又杀死了你们剩下的三人,而你又杀死了剩下的两个人,最后只剩下一个断臂的男子和一个受轻伤的男子存活下来。其他警卫全军覆没。指纹检测和硝烟反应检测会支持你的证词的。” “明白。”尽管眼看着自己带来的男子被射杀,爱新觉罗启哲的眸子也依旧平静,这就是勾魂术的可怕之处。爱新觉罗启哲毫不犹豫抬起了手,开枪杀死了两名男子中看起来伤势较重身体虚浮的那位,最后,一时间只剩下那名带头的断臂男子和另外一名伤势较轻的男子还站在原地。 至此,所有的争斗都结束了。 从前有a组后有神秘恐怖分子两面受敌的窘境到清空全部的敌手,到此,所有的危机都暂时划上了句号,没有出现狗熊掰棒子的情况,反而被我完美利用两方的势力,互相残杀,杀到双方都只剩下寥兵稀将。 第382章 三百八十三 机关 “一生……”尉文龙的声音从旁传来,我微微转头,看到了浑身湿透的他,尉文龙的面色相当惨淡苍白,刘海杂乱地翘起凝结成几大根,嘴角还裂开了少许,微微的血渍渗透出来,身上的灰色制服也沾了脚印的痕迹和混凝土灰之类的污渍。 “怎么样,没大碍?”我语气柔和地看着尉文龙道,看到他脸上的伤痕,自然猜到是这些男子对他使用了暴力。 “不妨事。我把手表炸弹的遥控器丢进了游轮里,只有我知道密码,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尉文龙给了我一个定心丸,说着,他抬起了右手的手腕,向我展示了一只造型古怪的手表。那是一只银色的特殊手表,表链为金属材料,手表表盘是塑料外壳,类似于市面上比较常见的手表手机,而且看起来应该是今年才发行的比较新款的机型和系统,从表面看起来,似乎比尉文龙发明的项圈还要更加的精密和完善。 “你手上的这只东西,能摘下来么?”我看着尉文龙手腕上的炸弹,咽了口水道。 “需要密码。”尉文龙道。 “那我就问出密码来。”我面色沉重地看了尉文龙的手腕一眼,然后转身走到了那名断了手臂的带头男子面前,男子趴在地上,一只手掐着断臂,整个人都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着,当我靠近时才发现这个男子的脸上已经满是鲜血和炸弹弹片造成的伤痕。 看到我的靠近,那名男子像是看到了恶鬼一般,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一只冒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冒着血泡的干裂厚嘴里吐出惊慌而绝望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到底什么来头?!你杀了我的人……我要你死……我……我要你死……”断臂的男子不停地身上摸索着,想要从腰间拔出枪来射杀我,而且款式居然是德国的p7犀利手枪,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手的。可惜他的行动不便,一只手根本无法给枪上膛,他也没法杀我。 “够了。”我一只脚踩在了男子抓着手枪的手背上,鞋跟缓缓发力,腕关节骨折的咔嚓声响起,痛得男子身体一阵抽搐颤抖。 “知道你们刚才打的人是谁么?”我冷冷地道。 “……什么人?你男朋友?”男子冷笑着看着我,眼里满是愤恨和怨毒之色,但是我却是一脚踢在了他的额头之上,把他冒血的眼珠子整个踢得凹进了眼眶,踢得他一阵惨叫。 “继续猜。”我冷冷地道。 “小骚犊子,找死……呸……”男子愤怒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管你们是什么人……我就不信你们这么个年纪的人会是中央的人物……要真是有什么大来头,你们还用得着搞这些猫腻的小动作做股票投机?” “那你就错了。”我一只脚踏在他的脸上,踢得他鼻窦向内凹进,居高临下地道,“我是新世界的神,而他,是和神同在的人。像你这种低级生物是不会懂的。你呢,乖乖服从我的命令就够了。” 说着,我对着满脸虚浮苍白的断臂施展了勾魂术! 尽管断了一条手臂,可是男子的面色还是勉强恢复了平静,静静地看着我,道: “是,我都听你的。” “很好,告诉我你给他戴上的手表炸弹的密码。”我看了尉文龙一眼,又看着男子淡淡地道。 “djhk45。”男子毫不犹豫地告诉我道。 听到了男子说出密码,尉文龙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手腕上的手表手机,然后开始输入密码,只听滴得一声,尉文龙手中的手表手机表链从中间断裂松开了,掉落在地。 “解开了。”尉文龙长嘘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道,苍白的脸上闪过了疲倦之色。 “告诉我你的名字,或者代号,还有你的来头。”我淡淡地道。 男子看着我,面色有些虚浮,因为被炸弹炸伤加上手臂失血过多的关系,男子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双目也是渐渐失去神彩,甚至两只眼睛的眼皮子都在剧烈地打架,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支撑不住而倒下,只是因为我的勾魂术的作用,所以他才靠着意识力强行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回答我的问题: “我叫……汪国维……代号寒武纪,我是……一剪梅亲手栽培的打手兼保镖,是……机关的高层‘特工’之一。” “一剪梅?机关?”听到这两个完全陌生的词,我的眼睑微微抽搐,“一剪梅是谁?机关又算是什么,一个组织,一个黑道团体,还是一个利益机构?” “机关……是……” 汪国维微微张开溢血的嘴唇,想要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他的眼神迅速地黯淡了下去,最后整个人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落地,扑通倒地,再也没有动弹。 显然这个代号叫寒武纪的古怪男子因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而休克了。就算是有我的勾魂术支撑,生理上的伤势也不是说克服就能够克服的。 看到倒在地上的寒武纪,我的心微微沉了下来。可是就在寒武纪倒下的那一刻,寒武纪左手上的手表手机却是突然开启了。 “一生,快趴下!” 尉文龙突然从后方冲过来抱住了我,把我往身后拉了几米的距离,紧接着,我再一次听到了一阵爆响声,寒武纪仅存的左手上被尉文龙安装的手表炸弹也是突然发生了爆炸,瞬间就把寒武纪的半个脑袋都从前炸开,大捧大捧的脑浆、血块和骨质碎片像是天女散花一般飘飞开来。 当我从地上重新爬起时,看到的是一具倒在地上,左手手臂彻底炸断,只剩下几根不整齐的手臂骨暴露在空气中,寒武纪的前半个脑袋如同刀削一般被削去的血肉模糊的脑袋,大脑内的大脑皮层组织暴露在昏暗的夜色中,在黄浦江面的城市夜晚灯光的照明下显得格外的诡异,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的胃里微微翻腾,虽然我见过了无数血腥的景象,但是在这一刻终究还是有些难以适应,我本能地把视线从寒武纪血肉模糊的脑袋转移到了他的身躯上,却发现他的大衣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绿色荧光,微微振动着。 我略微一顿,上前一步,从他的口袋中翻出了发光物,才发现这是一只老式的商务手机。 而在手机的来电显示屏上,则是写着一个称呼: boss 第383章 三百八十四 何方妖孽 “boss?”显然,这就是吩咐寒武纪起来追拿我和尉文龙的人物,我微微沉下心来,按下了手机上的接听键,接听了来自手机那一头的声音。 “寒武纪,事情可是办妥了?” 手机那一头的声音出乎我的预料,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那声音也是婉转悦耳,黄莺出谷,宛若天籁,虽然不似狐仙那般的酥媚彻骨,却也带着几分的冷厉和杀伐果决之意,带着几分上司对下属的质问意味。从年龄来判断,怕也是一个妙龄女子。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我冷然一笑,道: “啊,办妥了,一剪梅。你的人还挺得力的,可惜不经打,几下就趴下了,你的电话晚了点,怕是听不到他临死前的惨叫声了。” 听到我冷漠而带着讥诮意味的话语,电话那头整整沉默了约莫三秒,三秒后,电话那一头的女子才缓缓传来了阴沉而饱含戾气的回音: “王甘木,是么?” 女子的直觉出乎我的预料,居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够猜出我的身份,而且对方的语气还出奇的肯定和冷静,这不禁让我心头一搐,但是我也很快冷硬下来。 “我能说你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么。”我淡淡笑着道,“既然你能够查到我的账户,看来你的机关人脉和势力很不小啊,一剪梅,能找到我的人,必须在电信局、交警局、上海公安局、证监会、工商银行、光大证券、蓝盾证券、银监会那边都有人脉。这样的组织和人来头绝对不会小。” “你会这么问,证明你原来也不过是个不上道的门外汉。这话一听就知道你是个雏子,跌了自己的份。我倒以为是哪个大家找来的托儿呢,原来也不过是个有点小脑瓜知道钻洞爬缝的耗虫。”一剪梅的声音充满了轻蔑的口吻,还有十二万分的肯定。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立刻让我体会到了那个女人的深不可测。 一剪梅,到底是何方妖孽? “我承认你是个疯子,没想到寒武纪也会在你的手里失手,这次这步棋,我算是走空了。但是你也别觉得你就算是逃过一劫,你已经把自己逼近了火坑,别想溜出来。” 冰冰凉凉的声音如同一丝冰线,钻入我的耳内,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钻一般钻打在我的心头,带给我丝丝的冷意。 “呵,那我还真期待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淡笑着回答道,“下次如果想要对我下手,最好亲自出马,别找一些半桶水的小角色。我没那么多闲工夫。” “有意思。如果有机会,我会用h&k psg – 1爆了你的头再喂水虎鱼。”一剪梅的声音表面上听着有几分的玩味,但是细听却是带着深深的寒意和肃杀意味。 “劝你趁早逃。除非你能逃出上海,不然就别指望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我有本事从上海一百六十万辆车里把你搜罗出来一次,就能够搜罗出第二次。” 一剪梅放出了最后通牒,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音讯。而我则是冷冷地一笑,斯毫不介意。 不管那个女的来头有多大,她可还有手下在我这里,只要我套出了她的所在地址,把她拿下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而已。 我把寒武纪的手机塞回到了他的衣袋里,转头望向了伤势相对较轻,尚且活着的最后一名男子男子,那名男子是我特意留下来,目的就是为了问话,套出关于这一次派来杀我的一剪梅的身份。 寒武纪虽然因为失血过多死了,但是他还活着,虽然看级别这个男子显然比不上寒武纪,但是一些基本的内幕想来他也知道。 我正打算走上前去问话,可是,就在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名男子的手腕时,瞳孔却是难以自制地骤然一缩! 因为,我看到,在那名男子的手腕之上,也有一只金属手表,手表的表盘相当厚实,更重要的是,在表盘之上,还有一道绿色的荧光在跳闪! 而与此同时,一起发光的,还有其他几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快趴下!!” 看到这一幕,我猛然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双手交错,肘部朝外,护住眼部,身形急退,就在我退后了约莫三米趴倒在地时,六道惊天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飞溅的血点和碎肉。 刚才那些寒武纪的手下身上,居然全部都佩戴了手表炸弹,而且,居然全部都被炸成了碎片! 当我缓缓从地上爬起,移开护在眼前的双手时,我看到的是极其凄惨的一幕景象,地面上原本就已经鲜血直流的除寒武纪外的六具尸体,现在更是大多被炸得肢体分离,臂膀、肩胛骨、胸腔等部位大多数都被炸得支离破碎,被鲜血沾染的白色骨头裸露在外,关节部位、软骨和结缔组织黏连在一起,难以分辨。 要不是我反应较快加上那些男子的尸体本来就倒在了一定距离之外,恐怕我也会被爆炸波及,当场成为残疾。 而制造这一系列爆炸的人,不用猜想也知道,必然是一剪梅。她知道自己的手下在抓我的时候失利,所以为了不给我留下能够让我套话的活口,就索性来了一个集体灭口。 真是个……疯狂而可怕的女人。 能够敢在如今法制严密的社会里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背景,到底……一剪梅,是谁? 我僵立在原地,双拳微握,心有余悸,脑海里依旧闪回着刚才爆炸的场景。 慈不掌兵,善不从贾。那个女人,显然是把这一手玩到了极致,连自己的手下都佩戴了手表炸弹,能够随意操控,甚至……杀死。 而也就在我静立原地思索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人群靠近的声音: “是这里!” “刚才的爆炸声就是这里传来的!” “那边好像有人!” 我猛一抬头,看到在黄浦江畔附近的一条道路上,有四五道身影正快速跑来,似乎是正好路过听到了刚才炸弹爆炸声的路人。 终究还是赶到了么。 “一生。”一直都站在我稍后方的尉文龙也看到了跑来的路人,随即出声提醒我做出决策。 第384章 三百八十五 逃离上海 “看来不能再呆下去了,文龙,这次的上海行动算是失利了,先回无锡重新打算盘。”我迅速地下达了暂时后撤的决定,身后满脸是水的尉文龙艰涩地朝我点了点头,而我则是转头对着后方的爱新觉罗启哲道: “金启哲,剩下的烂摊子交给你收拾了,今天的事对于你的仕途估计有不小的影响。你这个连长的位子可能坐不稳。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抽时间联系我,给我一个答案。就算你成不了我在a组内的棋子,我还是可以让你成为我在爱新觉罗家族的棋子。号码是13xxxx……”报上了我的联系号码后,我立刻动身带着尉文龙离开了黄浦江畔,而那五名闻声前来的路人已经朝着这边靠近,看到我,五个路人脸上都是震惊之色,我立刻对着他们使用了勾魂术,道: “从现在开始,五个小时内,你们都是瞎子!” 五名路人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原先还是震惊之色的眼神变得浑浊而呆滞,就像是没有神彩的盲人一般,什么都看不到。 “咦,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怎么回事,我的眼睛?” “……” 五个路人茫然地站在原地,疑惑不解而又惊慌失措地摸着自己的眼睛,不住地扫视着四周,可惜因为我的勾魂术的关系,他们全都成为了瞎子,暂时是看不到任何景物的。 而也正是趁着这个时候,我和尉文龙来到了附近的小巴之上,狐仙正等在那里,看到我和尉文龙,一张精致绝伦的脸上,一对凤目微微眯起。 “这般摸样,可是泥菩萨上岸了?”狐仙忽然轻笑着道。 “免开尊口。现在没空斗嘴。”我直接跳到了驾驶座上,而尉文龙则是坐到了后座上,我直接发动了小巴车,踩下了油门,手握着方向盘,调转车头,沿着黄浦江周围的通道,一路向着西南方向逃去,这一次的上海之行,不但没能够让我和尉文龙的预定计划得逞,还引出了a组的人和一个来头不小背景神秘的机关,整个计划可以说是完全的落空泡汤。 而落空的两大原因,主要在于我没有料到猫女的出现以及没有考虑到有奇人能够从上海市上千万人中锁定我和尉文龙。 这是我第一次驾驶小巴,虽然起初的一段路程并不如何适应,但是在一分钟之后我已经能够轻松自然地把握方向盘。当然,我并没有驾驶小巴太久,而是在一处最近的停车场门口停了下来,之后我就让尉文龙和狐仙下车,冲进了停车场内,停车场内正好有几辆车停入,我直接上前去控制了一辆红色的宝马z4,直接跑到车头控制了车主,命令车主开门,同时让他把我们三人带到上海市静安区,中途我们三人一共换了四趟车,我和狐仙四趟,尉文龙中途离开换了四趟,之后两我们在普陀区的上海长风公园会和。 在长风公园会和时时间已经是午夜时分,根据街道摄像头的能见度和像素,想要再捕捉到我、狐仙和尉文龙的动向,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在那之后,我控制了一名长途车的车主,让他把我、尉文龙和狐仙一路载回到了江苏。 当然,下了沪宁高速,在回到江苏之前,我还是继续换了两趟车,中途顺便还换了两次装扮。完全确保了警方不可能通过车牌、摄像头监控的人的服装打扮、车的型号款式和车的各部分细节,包括雨刷、轮胎的污渍等等方面可以追查我的细节来锁定我们的方位后,才终于平顺地进入了无锡市的地界。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直接回家,三个人都是在车上过的夜,而我和尉文龙则是心情凝重无比。 “这次去上海,这趟水算是彻底搅黄了。”尉文龙一手捂着脸,用虚无而沙哑的声音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也是疲倦地一手撑着脸,语气里充满了惆怅。倒是狐仙,她靠坐在车窗前,一张玉脸对着窗外,既不悲也不喜,一只手转动着耳侧的鬓发,黑色的瞳眸转也不转,也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 “原本打算这次玩弄一把金融市场弄点八部众的启动资金,却没想到到头来水中捞月一场空。”我倦怠地说道,“原本想要通过控制杨国城这枚棋子打入南京军区,可是这一次杨国城在a组把我包围时出面解围,接着又发生了a组和一剪梅的势力冲突导致伤亡惨重的事件,这笔账肯定要算到杨国城的头上,杨国城肯定会被政委猜忌和恐怖分子势力或者特异人类有所勾结,杨国城本人肯定会接受调查,甚至怕是要面临停职。至于爱新觉罗启哲那边,因为这一次损失太大,他恐怕也要面临停职或者撤职的风险,金融市场、军区、a组……哪一边的钉子,都没能够打入。都没讨好。哎。”在路上,我把a组、猫女、爱新觉罗启哲、特异人类的事都告诉了尉文龙,他本人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越是重新分析这一次上海之旅的利害得失,我就越是心烦意躁。也不知道一剪梅是怎么查到我的,但是根据我的猜测她最有可能锁定我的还是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街道监控摄像头,恐怕在汽车的一些细节上我没有做到位被抓了空子。另一方面就是那个叫一剪梅的通过查账查到了我的证券账户有问题,发现我在光大事件前一天入股太多,而且最终的股票都是面临大涨所以就怀疑到了我的头上。我没有想到那个一剪梅居然能够有着短时间内就查到资金动向、账户资料、调动街道监控录像的能力,那个女人太不好对付,这一次的失误,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一剪梅的横空杀出所导致。 不然的话,一旦我盈利后就立刻把股票所得转换成现金返还给荣氏企业,并且我本人也逃回到无锡的话,一剪梅怕也不可能单独锁定到我,至少也有一个荣氏企业在前面顶着枪口。 第385章 三百八十六 女人,麻烦之源 “也别太悲观。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起码你控制了杨国城,就算他被停职,你以后也可以通过他得知一些军方消息,甚至把控军方人脉。而且,爱新觉罗启哲虽然恐怕不能再停留在a组,但是他的一些信息,还有爱新觉罗家族的这层关系还是在的,你也可以利用。至于一剪梅那边,你的王甘木账户,完全是虚构的身份证,就算警方想要调查这个王甘木也不可能查到,户口本、居住地和身份证都是造假的,和一生你本人没有半点关系,警方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至于the one的身份,无锡市公安局还被你掌控着,就算上海公安局那边怀疑上海的the one和无锡的the one是同一个人,无锡公安局不配合也没有用。” “the one这一点我从来都不担心。”我淡淡的道,“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让警方误以为the one是一个巨大的组织而不是一个人。毕竟没有多少愚蠢的罪犯会在好不容易从一次惊天的大案中逃脱后再敢大张旗鼓地去金融市场闹一番。警方最多会认为无锡市的the one和上海市的the one不过是巧合或者来自同一个组织罢了。” 尉文龙一手微托削尖的下巴,微微眯眼道:“这只是可能性相对高的思维方向而已。但是不管怎么样,一个大计划的奔行,不能够失在一枚小小的钉子上,一个宏大的计划,疏漏任何一个小细节都会给自己制造阿克琉斯之踵。” “知道。”我平淡地道,“现在我也算是四郊多垒的局面了,a组、南京军区,证监会,还有那个来头不明的一剪梅,八成是上海黑道势力或者是核心金融圈的人,这种局面不打破,我们的计划就要搁浅一天。” 因为这一次上海之行的失利,我和尉文龙情绪都有些低落,坐在车上两个人也是没有多少言语交流,而我也是一直在反思这一次行动的主要失误所在。 “说到底会弄到这个地步,关键还是两个妖孽,一个猫女,一个一剪梅。”我苦笑着道。 尉文龙刚毅明朗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也是渐渐放得柔和了几分,眼睛里带着几分的怅惘之色: “都是女人。” “是啊,都是女人。”我沉郁着脸道,随即瞄了一眼坐在后方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表情的狐仙,忍不住哼哧了一声,后者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长长的睫毛一翘,斜睨了我一眼,黑色水晶灯般的美眸里映射着车窗上的灯光,泛红的唇角一撅,随即又转过脸去,不再看我。 “女人,就是麻烦之源啊。”我呢喃了一句,感慨惆怅道。 “我累了,睡了。” 狐仙忽然甩了甩跳脱的马尾辫,摘下了一直扣在脑门上的鸭舌帽,随手一抛,砸到了我的后脑勺上,弹得我头顶生疼,然后那个不修边幅的女人把两条修长的美腿一并,颀长完好的曲线身子一倾,就靠在了后座门边上阖眼睡去,一副不问世事的姿态。 我无奈地瞄了狐仙一眼,缓缓叹气摇头。 这个女人,长相容貌风姿撩人,举手投足风情万种,斗嘴时风起云涌,吃饭时风卷残云,也只有睡觉时能够风平浪静。 一直以来,狐仙就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也没法强求她什么,狐仙自己也说过,除非是关于妖或者佛道之间的事宜,不然她不会出手帮我什么。所以,总体来说,这个女人,对我来说还是个惹祸精。 只是,看到狐仙静静地斜靠在车座上,睫毛轻闭,几缕刘海微微垂落遮住弧线圆滑的白瓷儿脸蛋上,一副安谧淡然的模样,这一次上海之行的失利感,却是不知道为何突然消减了几分。 对于历经沧桑的狐仙来说,我再怎么沉沦与起伏,再如何遭遇险关,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数百年光阴中偶尔划过的一道流星而已。 “睡姿这么随意,小心硌屁股。” 我觑着眼,随口给了睡梦中的狐仙一个小小的诅咒。 赶在日上三竿前,一拨人总算是赶回到了离开几日的无锡市,在距离家所在的棚户区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时我让司机停下了车,用鸭舌帽打醒了狐仙后,在狐仙的骂骂咧咧吐槽声中下了车,之后就走向了我家所在的旧式公寓。 在公寓前,我先让狐仙和尉文龙立定等待,走到公寓四周侦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警车或者监视人员在家附近后才折回,示意狐仙和尉文龙一同安心进入了公寓之内。 我之前已把自家的钥匙给了猫女,根据我的猜测,她现在应该正和她弟弟在家内才对。 走在楼道内的楼梯上,我的脚步一直很轻,一直走到熟悉的家门前,我低头看了看之前铺撒在家门口门缝下方的磁铁碎片,发现磁铁碎片散乱无章,确认有人进过家门后才敲响了家门。 “小夭,开门。是我。”我粗着声音敲着家门,静静等待着答复。 安静。 家里一片安静。 就在我心情渐渐下沉的时候,家门却是突然啪嗒一声开了,我的视野顿然开阔。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粗腰而阴阴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一生,嘿嘿,可算是回来了。去死。” 我心头一凛,猛然低头,却看到了一把54式手枪的漆黑枪口正对着我。 而枪的主人,有着一张熟悉而阴邪的脸,鸡窝头,豆子眼,略钩的小鼻,厚嘴唇,五短身材被蓝布补丁裤子包裹着,上身是中国国内上个世纪普遍常穿的灰布旧中山装。尤其是那一双小小的眼睛里闪烁出的精邃而犀利的目光,有着让寻常人不敢直视的锋利光芒。 居然是矮子,御镜堂。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可是矮子却是不等我躲避或者做出其他回答,就冲我咧嘴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惊动四方。 第386章 三百八十七 齐聚 “够了,矮子,收起你的玩具,我现在没有什么闲情跟你开玩笑。”我冷冷地看着持枪对着我的矮子,道。 矮子的的确确朝我开了一枪,当然,并没有子弹射出,矮子手里的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模型枪而已。我对矮子下达过不得伤害我的勾魂术,他是不可能做出任何害我的举动的。所以在他拿出枪口对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在跟我开玩笑。 矮子随意摆了摆手,收起了54式的模型手枪,笑了笑,道: “这都能不动声色,眼力和定力都不错。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子。”随即矮子甩了甩他的手,有些自嘲地道,“小崽子,看看我现在被你折腾成了什么样?有时候我都感觉自己的手不是我自己的,连杀你都杀不了,真他娘的不爽。” “文龙,狐仙,进屋。”我看了矮子一眼,听着他的吐槽,随口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 对于矮子为什么会在我家内我丝毫不觉得奇怪,矮子早就已经知道了我家的地址,他肯定是和猫女说了他跟我的关系所以才呆在了家里。 在我进屋后矮子才看到了我身后的尉文龙和狐仙,矮子先是和尉文龙对视了一秒钟,然后目光跳到了狐仙身上时,一对豆子眼微微放大,他咂了咂舌头,道: “啧啧啧,妖女啊,不得了啊……小子。这种顶级鲍鱼可是烫手的山芋,怎么到手的?” “你的话有点多了,御镜堂。”我静静地看着矮子道,“她叫狐仙,不是诲淫诲盗的风尘欲女,说话把持点。” “啧啧啧,这种女人带在身边,可是比带一公斤tnt在身边还要不安全呢。”矮子露齿笑道,一张小脸上满是邪恶之色。 “方夏雨呢?”我冷冷地反问道,“该不是死在新疆的哪个旮旯里了?” 这招果然凑效,听到方夏雨的名字,矮子的表情顿时摆正了几分: “是啊,死在喀纳斯喂哲罗鲑了。”矮子拍了怕手道,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前面那一句说笑的,那个小丫头我已经打发回家了,以后跟我没半分钱关系,你提她既然没意义么也没必要。我这次回来找你,绕弯子的话不多说,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旧账就不算了,老子跑这趟来,就是来借你这座山靠一靠,看看你这座山牢不牢靠。” “是么。那你来对时候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步入了大厅之中,只是当我步入大厅的那一刹,我却像是身遭电击一般,愣在了当场,再也无法呼吸,再也无法思考。 大厅里,除了矮子之外,居然还有数道我无比熟悉的身影。 在正堂靠右挨近一盆塑料芭蕉树的布制沙发扶手上,坐着我昨天晚上才见过面的猫女小夭,她荡着两条腿在空中,看到我,一对大大的猫眼顿时闪闪发亮,顿时双脚落地,一溜小跑奔着我而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呼,给了我一个暖暖的拥抱,两只纤细的手臂环勾在我的脖子上,小小的脑袋俯帖在我的胸膛上,用她那柔软的脸颊不住地磨蹭着我的内衣,刺激着我的皮肤神经。 “哈,老大,你可算是回来啦!” 猫女用小脸磨蹭着我的胸膛,蹭得我眉头不自然地锁紧,但是我无暇顾虑猫女,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了屋子里剩余的人身上。 坐在布制沙发正中央的是一身朴素清净青袍的宋道明,此刻他正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的正中央,双脚落地,两双简朴的道靴踩着地面,双手盖膝,端端正正,俨然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而在沙发的左侧,则是坐着一道靓丽的身影,那道身影,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居然,是苏舒。 这个无锡公安局刑侦科的警花到我这里登门拜访,到底是什么来意?虽然苏舒一直被我用勾魂术控制了,但是我根本没有安排她到我这来,她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作为? 先不考虑这么多,单单是我这个不过八十多平米的旧屋子里云集的人就已经让我震惊不小。 御镜堂、宋道明、苏舒、小夭居然给我来了个集体登台亮相。 就在我打算开口说点什么时,我的衣袋内再次传来了一阵震动,我咳嗽一声,扶正了粘人地环抱着我的猫女,伸手探入了衣袋中,取出了一只备用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陌生号码,便流利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老板么?”手机的那头,传来了一道略带谨慎却又带着几分切盼的男子声音。 居然……是元浩。 从小小的惊异中回过神来,我淡淡道: “不错,是我。” “老板,您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到了。八块腹肌么,我都已经搞定,你要我看的那些书……我也已经看过、记住了。没大问题。我现在想见您,不知道您方便不?” “挺快么。八块腹肌就这么容易?”当初交托给元浩任务时,我要他在一个月之内训练出八块腹肌看完我给他列出的所有基础书籍,但现在距离当初说定的时间才过了十二天,没想到元浩就做到了我吩咐的事,自然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哈,八块腹肌而已么,我本来就有六块腹肌,在少管所的时候练出来的。这几天用老板你的钱报了一个俱乐部,每天做几个小时的无氧运动,终于挤出了第八块腹肌。”元浩爽朗地说道,从他那轻快自然的语气听来,倒不太像是有目的性的编造。 “可以,我告诉你地址,你现在过来。”我说着,就给了元浩一个距离我家四百米的地址,之后我转身对着尉文龙道: “文龙,麻烦你帮我去接一个人,代号叫句号,外貌特征是圆寸头,身材阔大,上半身较长,有狙击手的潜质,先观察他附近有没有跟踪者,如果是单独前来就把他带过来。如果出意外情况发短信通知我。这边的人我先接待着。看来今天家里是要热闹了。” “很重要的人物?”尉文龙看着我,问道。 “算是我的一个御用保镖,潜力不小,有做职业狙击手的潜质。有他在以后一些不光彩拿不上台面的可以交给他。” “那好。”尉文龙询问了我见面地址之后转身就走出了门外,而我和狐仙则是依旧站在门厅内,猫女站在我的身边,两只大眼睛发直,一眨不眨不地看着我。 第387章 三百八十八 臣门如市 “弟弟身体怎么样?”我不经意地问猫女道。 “因为有了药,已经好多了,在屋里休息呢,老大。”猫女依旧定定地看着我,吐了吐粉嫩小舌,两只杏仁眼里的焦点丝毫没有离开我的脸颊,看得我浑身起痱子,有些不自在。“老大,这些人都说是来找你的,和你认识,我才把他们留下来的。那个矮个子的是昨天晚上到你家时就等在你家门口的,说找你有关系到你前途的要事商量。那个道士打扮的是昨天半夜三更赶来的,说‘王施主在否,数日不见,贫道身体无恙,远来拜访’,稀奇古怪的。还有那个女的大姐头,是刚刚到的,说要送东西给你。我猜老大你应该快回来了所以就让她坐一会儿,没想到你真回来了,哈。” 猫女循循说着,一边说还不住地冲我眨眼,做出小女孩特有的俏皮摆弄姿态,不考虑这些附加的表情,就猫女透露给我的讯息我就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这么说,先到的人是矮子,然后是宋道明,最后才是苏舒么。 “小夭,去给他们泡茶。”我吩咐道。 “泡茶?”猫女握着双拳,紧张兮兮地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 “难道你忘了你是我的私人生活助理么?你既然给你弟弟喝了药,肯定烧了茶水,去倒茶。”我扫了她一眼,冷冷地道。 “……哦。好嘞。”猫女算是没忘记我收留她的初衷,很乖顺地就往厨房里溜了进去,须臾,厨房里传来了杯盘磕碰的清脆乐响和茶水倾倒在杯中迂曲回流的碰撞声。 而我则是重新把目光扫向了剩余的几人。 “虽然我家不是贵胄臣门,但是‘臣门如市’这个词用来形容眼下的境况倒也贴切。”我双手插袋,走上前了几步,目光分别在矮子、宋道明和苏舒三人脸上飞掠而过,随即开口缓缓道来, “我想三位在我家里也留了一段时间,互相之间应该多少了解过了,所以呢,一些长篇累牍多显赘余浪费星沫子的前言介绍,我就省去了。矮子,这是茅山宗乾元观的道明真人,算是我的一位贵客,和我旁边的这个女人是师徒关系,谁是师谁是徒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想,但是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的是宋道明的见识能力不亚于你我,而且也是我的八部众组织的一员。和我给你预留的部门职位算是平级关系。” “道明,这是御镜堂,算是我将来想要发展势力谋动干戈的一大助力,也算是八部众里预定的一员。曾经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无锡地下黑道的操盘手,后来被我捅了老窝。” 我也干脆利落地说出了御镜堂的来历和过往,而自始至终宋道明依旧是面不改色地看着我,听了我的话之后只是说了句无量寿佛,随即用颇带古韵的沧朗声音道: “王施主,你言简意赅,贫道会意了。只是贫道看你面部憔悴、眼窝下陷,眼睑略现浮肿,显然是睡眠不足,嘴唇干涩,有脱水之状,眉峰紧锁带有阴翳,刘海凝结夹杂汗珠未散,显然曾遇危难境况冒了冷汗却未来得及擦拭。” 宋道明淡和地微笑着,仅仅看了我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些来,这个老家伙眼力还着实不简单。 “很准,昨天晚上的确是刚刚死里逃生了一回。”我点头道,随即扫了矮子一眼,道,“就和你从无锡市逃亡新疆那一次一样狼狈,昨天晚上我也刚刚从上海逃回来。” “做了什么大事?”矮子被我的话勾起了兴趣,歪了歪脑袋看着我。 “知道前天发生的4?25光大事件么?”我看着矮子道。 矮子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暗示,咧嘴一笑:“原来那是你小子做的?有胆魄。狗屁不懂的媒体上炒得沸沸扬扬的上海市金融幕后黑手,the one,原来还是你。也难怪,以你那样的能力,倒是没什么做不到的事。只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了,你说你狼狈逃回来,到底是谁把你逼的这么狼狈?上海警方?证监会?银监会?上海金融圈里的利益集团?在股市里失利丧心病狂的亡命徒?还是上海市里错七杂八的黑道势力?虽然说老子我呢,很看你不顺眼,但是对你这个小子的能力,我还是着实有几分欣赏的,倒是很想知道是哪个有趣的人物能把你玩弄到跟我一样的地步。” “一剪梅,听说过么?”我看着矮子,沉声问道。 听到一剪梅这个名字,矮子粗线条的面容突然一僵,但是很快他却是大袖一挥,喉间蠕动,止不住地仰天放声长笑起来: “一剪梅?原来是那个女人,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啊!” 听着矮子豪娇的口气,我知道他肯定知道不少关于一剪梅的内幕,于是问道: “你知道一剪梅?她是什么人物?机关又算是什么势力?属于中国黑道范畴么?” “黑道?”矮子眯着眼笑看着我,虽然他的身子还不到狐仙的腹脐部,但是他站在那里,却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这时候猫女端着茶杯出来,把一杯雨前龙井递给了矮子,矮子随接过了猫女的茶杯,拍了拍猫女的小圆臀,眯笑着说了一句“小妞,手感上乘,初有规模”惹得猫女两腮羞红后怒骂了几口后才哈哈大笑转回头来对我道,“黑道?呵呵,你太无知了,王一生。根据我的观察,我对你的定位呢,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门类。有头脑,有胆魄,但是经验不足,思想太过理论化、主观化,和现实脱轨,只有吃上几次亏碰上几次壁才能长脑子。” 我眯起眼看着矮子,却没有说什么。 矮子抿了一口茶,摇着手指缓缓地走到了沙发前,一个起跳坐到了沙发扶手上,笑看着我道: “先回答你的问题。‘机关’是什么?呵呵,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机关,真要说的话,的确算是一股黑道势力,但它,又绝对不单单是一个黑道势力那么简单。起码用传统的黑道概念去理解‘机关’是一件非常幼稚可笑的事。” “怎么说?”我看了坐在一旁沙发上斜躺着的狐仙一眼,继续问矮子。 “怎么说?”矮子阴阴地咧着嘴笑看着我,“知道中国人的品性的分布图么?有一句话说得好,湖北九头鸟,江西老表,山东响马,四川哥老,扒手在安徽,东北守山犬,河南的流星锤,京油子,津嘴子,河北保定的狗腿子,宁波小娘的裤带松阔阔,淮北女人会赤膊,上海的商贾都是精。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什么样的地方就有什么样的人,黑道黑帮势力也因此不同。” 第388章 三百八十九 杀人如麻白素贞 矮子夸夸其谈地道: “先不谈在香港猖獗已久的14k、和合图、新义安、东星社、大圈帮,在台湾鼎足而立声名远播的四海帮、天地盟和竹联帮这些老牌黑帮,单单是内陆的地下势力,就不在少数。东北、蒙古、新疆、西藏、四川、湘赣、上海,哪里没有隐藏的地下势力,只不过是规模大小而已。” “在清末民国时期,红枪会、白莲教算是闹得比较厉害的,但是那些都是宗教组织,现在的人脑子聪明了,以利为本,信奉宗教那一套的人少了,白莲教和红枪会自然就衰落了。剩下的近代帮派中,青帮、洪门、哥老会这三大黑帮算是近代内陆最猖獗的黑帮团体。只不过洪门在几十年前就早已洗白,改了个漂亮的名字叫中国致公党,成了中国的八大民主党派之一,早先的黑帮洪门早已不复存在,就算有一些旧势力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主要集中在港台和美国,在国内早已没有多少黑道影响力。” “至于哥老会,更是衰落地厉害,内部分裂,不成体统,早已作古,成了历史,就算在台湾和海外有一些黑帮势力,也不过是打着以往的名号而已,不成体统。” “最后要说的就是青帮了,青帮,主要势力在上海,最初是一个打着反清复明口号的民间组织。当年是和洪门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后来洪门洗白了,清帮的势力也转移了阵地,从上海跑到了港台,然后又发展到了美国,建立了海外的清帮分布,叫华清帮。” 我看着矮子,沉声问道:“你说的这些我大体都知道。机关和你说的黑帮有什么关系?” “机关是个很复杂的组织,”矮子看着我,缓缓地道,“它和多个黑帮组织都有纠葛,可以看做是多个黑帮结合的利益集团,其中,机关中最多的成员就是青帮的成员。当然,除了青帮,还有一些其他的黑帮势力参合进来,比如说福清帮、14k等等,机关是一个跨国的庞大利益集团,已经远远不是什么普通的黑帮能够相比。” “青帮的后台很大,就中国来说,上到中央委员会、政协,下到军区、警局,都有他们的人,只要你参过军,就会知道机关的本事。有一些连长、团长和参谋甚至会推荐你加入机关。而在国外呢,青帮也是华人黑帮的主力之一,在日本,是能够和山口组、住吉会、稻川会齐名的势力,在美国,也是遍布沿海地区,有不少美国的利益集团参合进来。” “你可以把机关当成一个公司,青帮就是这个公司的安保部门,负责打下手,做一些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工作。而机关的董事长,则是来自世界各地,不少的国外利益集团都有入股。机关做的产业无所不包,从正规的商业、金融股票、期货交易、实业、医药、机械、房地产,再到见不得人的地下钱庄、地下赌博、黄赌毒、军火交易,非法实验,无所不包,无所不为。机关在国家高层、金融商业圈里都是顶级的大势力。” “而现今呢,青帮的掌门人,以及机关这个公司的‘行政董事’,就是一剪梅。” “‘上海女皇一剪梅,杀人如麻白素贞’的名号,在黑道圈子里可是鼎鼎大名,让不少红顶大佬都风丧胆的存在。”矮子阴仄仄地笑着道,“中国真正能够让我佩服的道上的人物,也就两个,盘卧上海的青帮头目蛇蝎女皇一剪梅,雄踞北方的金狮皇帝爱新觉罗?恒锽。除此之外,中国的所有黑道势力,都是蝼蚁。像是什么东北的乔四爷、天津大邱庄庄主禹作敏、厦门的地下皇帝、香港的龙头张子强,那都是连提鞋都不配的小喽啰。” “爱新觉罗?恒锽?”比起一剪梅,爱新觉罗?恒锽的名头更是让我有些心惊。 那个男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听到这个名号,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而这一幕,被矮子看在了眼里。 “看起来挺激动啊,看来爱新觉罗家族你也应该多少知道。爱新觉罗?恒锽,又叫金恒锽,也算是一个有传奇色彩的家伙,从出道到独霸一方成为北方枭雄,也不过花费了十来年的时间。十多年前,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冲突,金恒锽得罪了不少的大家族和地方黑道,被那些个大家族联合追杀,一路从天津追杀到了南方,甚至有耳闻说,在追杀途中,金恒锽遭到了家族内部的某个兄长的暗下黑手,全身骨头被人一根跟敲断,全身筋脉被人挑断,眼瞎了,耳聋了,鼻子被割,舌头也被人剪了一截不能说话,却又偏偏死不了,可谓是生不如死。可是过了几年之后,他却像是个鬼魂一样,奇迹一般出现在了天津,而且仅凭一人之力就肃清了当年报复他的各大家族,不但掌握了家族的话语权,还在短短的几年内,不断地吸收各大势力,像是坐火箭一般雄起,在北方竖立起了他的大旗。不管是官方还是地下势力,只要是想对那头狮子下手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从此,金恒锽中国第一地下皇帝的名头,就此落定。” “金恒锽曾经全身骨头碎裂,筋脉断裂,五官丧失?” “传闻是如此。真相怕是只有那位地下皇帝自己清楚了。” 矮子透露给我的讯息可谓是震撼力不小,我知道金恒锽拥有读心术、控身术等多种妖术必然渡的劫不在少数,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曾经有过这样惨烈痛苦的遭遇。金恒锽到底得罪过什么样的势力,做过什么样的惊天壮举被追杀仇恨至此? 我有些难以想象金恒锽的遭遇,但是有一件事很清楚,那就是金恒锽后来必然恢复了原状,而且以那一次绝望的遭遇为契机渡了劫,才获得了一些额外的妖术。 第389章 三百九十 美人膝下死 我眯着眼,道: “这就奇怪了,机关的势力壮大靠着的是多方国际利益集团的参与和青帮的黑道势力,那金恒锽的本钱靠什么,爱新觉罗家族的财力么?” “财力?那是一方面,”矮子道,“爱新觉罗家族的财力的确深不可测,而且,如果你去调查一下,就会发现中国的现有十大国有军工集团,从中国航空到核能、兵器集团的一把手、二把手或者三把手中的人物,都和爱新觉罗家族有着不小的渊源,他们或者是爱新觉罗家族暗中扶植,或者本身就有着爱新觉罗的名头。如果你再去了解一下中央军委和的内幕,就会发现中国的几个大人物的幕后,都和爱新觉罗这个姓氏脱不开关系。你说金恒锽靠什么发展?可以说,整个中国的军事力量都和爱新觉罗家族有关,更别提爱新觉罗在海外还有不少的军工企业,在国际组织、政界、金融和商业圈子也有建树。中国第一大家族,可不是白叫的。就算是上海女皇一剪梅,在金恒锽面前,也得低着头,这就是那位地下皇帝的本事。在黑道的人看来,那位大人物,就是一个神。他做到的事,普通人别说是敢做,就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很快矮子眼神一转,看着我道: “当然,除了你。在你身上,我也看到了那种潜质。你的那种奇妙的本事,王一生,老子虽然不知道来头,但是要是你的野心真能支撑着你走下去,或许你也能走到那个男人的地步。” “我会超越他。把他踩在脚下好好蹂躏。”我淡淡地说道,“金恒锽是我的父亲。” 我的话让矮子打了个喷嚏,他挑起了一根粗眉,看着我道: “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所以我没说笑话。我说的是事实。是那个男人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也毁了我这辈子,总有一天,我会站在那个男人面前,然后,把他从高台上踢下。”我冷厉地道,语气丝毫没有戏谑之意。 矮子的眼神越发的阴沉,随即他一拍手,大大咧咧地道: “呵,这倒是有意思了。原来你跟那个男人有这一层面的关系,这里面的故事怕是一下子说不完了。虎父无犬子,这句话倒是应验了。” “继续说一剪梅。那个女人我很感兴趣,她什么来头?” “感兴趣?有了一个小丫头做私生活助理,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女人可以暖被,还对别的女人感兴趣?”矮子饶有兴致地眯眼笑着道。 “正经点说话。我只是想知道关于一剪梅的事,告诉我,越清楚越好。”我淡淡地道。 矮子把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擦了擦衣襟,斜睨了我一眼道: “真是没幽默感。行,就跟你说说,反正来这里投奔你,老子也算没抱着别的打算。老子这些年从南到北四处闯荡,也算是对一剪梅这个名字颇为熟悉。一剪梅这个名号在黑道圈子里开始冒泡,大概是在九年前,那一年,大陆第一轮‘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始盛行,到06年的第二轮打击为止,上海黑道界连续几年都有一处地方的黑道势力落马,原先盘踞上海的几个大黑帮大毒瘤被上海市政府执法部门、上海检察院、上海公安局联合清剿了个干干净净,而且每次被清剿的时候都是那些黑帮团伙正好进行毒品、军火交易的时候。其实那些交易都是一剪梅特那个娘皮意策划的,那个娘皮找了一批委托人,专门找黑道分子做不法交易,再暗中向警方透露交易地点和时间的信息,让警方准时准点来个一网打尽。” “靠着借刀杀人的手段,一剪梅在短短几年里就把上海几个大的黑道势力打成了散沙,一些黑道势力的头头都成了刀下亡魂,无数的黑道小众一时间群龙无首。那时候,一剪梅就登高一呼,把那些乱成了散沙的黑道势力全都统一了起来,靠着惊人的头脑和精细的计算,那个女人居然真的做到了把原先隶属于不同势力的黑道建立成有组织有纪律的地下组织。自那之后,一剪梅就开始着手把原先分布在港台的老青帮和美国的华清帮的势力带回到上海,还打着‘重建青帮辉煌’的口号,在上海建立起了丝毫不亚于当年青帮头目黄金荣、杜月笙的地下帝国。” 矮子道:“那个女人这么做,其实无非是看中了未来上海自由贸易区的建立,知道上海将是中国未来经济的重心所以想早点占据上海而已而已。那个女人的远见的确有一套,眼光也着实毒辣。” 听着矮子讲述一剪梅的过往,我不禁吸了口气,淡淡地道:“有个关键的问题。按照你的说法,一剪梅能够把华清帮和港台青帮的势力拉回到上海,说明她之前就已经和青帮有不小的渊源,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矮子露齿笑着道: “说到一剪梅统一青帮,那就更富有传奇色彩了。知道一剪梅的身份是什么么?她就是中国顶尖家族,中国第一大金融世家的席家席正甫的后人,席与明的孙女席青梅。据说双胞胎的后代容易出双胞胎,席家素来就有双胞胎的传统,席正甫的父亲席元乐及叔叔席元栻就是双胞胎;席德柄的哥哥席德懋的两个儿子席与中席与和也是双胞胎;席德柄的两个女儿席与明和席与昭还是双胞胎。话说席青梅出生的时候也是双胞胎,只可惜一个妹妹流产早夭,所以那个妹妹的智商和才气都嫁接到她身上了。” “席青梅天生就是个才女,据说年幼时能说多门外语,十六岁就以800分满分的成绩去了哈佛商学院留学,二十一岁拿到了国际金融硕士学位。后来又拿到了金融学心理学双料博士学位。之后就更传奇了,想知道么?”矮子兴致勃勃地看着我道。 “你说,我很有兴趣。”一剪梅的出身和能力的确勾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没想到一剪梅的背景居然是有着近代中国第一金融世家的席家,这身份,恐怕就不简单了。 “一剪梅曾经五年里和四个男人结婚。”矮子眯着眼笑道,“第一次结婚时才二十一岁,对象是华清帮的帮主,在美国华人黑道界风生水起手眼通天的人物。只是,就在结婚那一夜,两个人刚洞房,第二天早上好事的人进去时就发现了一剪梅丈夫的尸体躺在床上,身子无恙,人却已经没救了,诊断的结果是心脏病导致的突然暴毙,因为那男人本就有心脏病,所以就连美国警方都没能够搜罗出其他证据,只能把一剪梅的丈夫定性为病发死亡。但是据说有人亲眼看到一剪梅离开自己和丈夫洞房的房间时脸上是挂着吊诡的微笑。丈夫死了之后一剪梅就根据法律条例全面接管了他丈夫的遗产,同时也以原帮主夫人的身份控制了美国的华清帮。再之后,一剪梅又连续改嫁了三个声名显赫的大角色,不是金融界的大佬就是地下世界的土皇帝,再不是就是中央圈子里的大人物,但是洞房后都没有一个活过第二天的。不是雷诺病突然发作死亡就是遭到仇人暗杀或者就是突然自杀,虽然没有一个证据能说明一剪梅从中下过手,但是没脑子的都知道那些个男人的死亡和一剪梅脱不了干系。一剪梅就是通过和黑道大佬的婚姻扩张自己的势力,获得大量遗产和人脉,再加上那个女人恐怖的头脑和传闻中倾城绝艳的姿容,尽管和一剪梅圆房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过第二天,但还是有无数精虫上脑的红顶男人、黑道头头往她身上扑,往火坑里跳。用一句话说,就是能跟那个女人睡一晚,死了也值了。” “死在美人膝下的蠢货。”我忍不住轻啐了一口,目光却是不自禁地滑向了某个站在沙发上舒展腰身的女人,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要是暴露在公众之下怕是引来的人狼会更多?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目光,狐仙那媚眼如丝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线,朝我划过来了一瞬间,随即又收了回去。 “男人的天性就是架不住色诱。”矮子淡淡地道,“你可以以你崇高的自制能力去蔑视,但是不能不承认现实状况。越是有权力的人越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欲望,因为没必要,这是千百年来都不变的事实。如今的一剪梅明面上已经是汇丰银行第三把手,上海银行和上海十几个大型集团的董事,财力方面,那个女人一手抓着汇丰、席家和多国利益集团,权力方面,一手抓着政界、军界高层的人脉,真可以说是手眼通天。” 第390章 三百九十一 项圈 矮子笑眯眯地看着我和尉文龙道:“征服女人玩的就五个境界,最低档,是满足基本的,就是那种随便找家高档点的夜总会就能做到的地摊货。第二档,玩得是美貌和身材。第三档,玩的是气质和性格。第四档,玩得是身份背景文凭学历。第五档,玩得是地位和金权。在别人眼里会觉得那些大佬往一剪梅那个婆娘胯下钻很蠢,哪怕那个一剪梅正是柳如是转世。但是真到了一定境界的男人就知道,征服一剪梅,那是男人能力的一种象征,别的废物男人一辈子别想企及。那些连万把块的天上人间小姐也请不起的男人一辈子也想不透第五层境界男人的想法,这就是人与人的现实差距。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饭,现实,现实啊。” 我嗤笑一声,对于矮子的话不加评说,嘘了口气,继续问道:“还是有问题,就算机关渗透进入国家机器的程度够深,但是在中国这个官本位的国家体系中,黑道一直处于打压和被动地位,一剪梅能力再顶天,能够把机关做到这个程度,还是有问题。难不成没有任何的势力对其进行打压?一剪梅从初出茅庐到声名远播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这样迅速的崛起态势势必会触动不少既得利益集团的神经末梢,越是强大发展的集团,越容易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况,一剪梅杀人时是怎么不被公安体系、政府执法部门和法院所查处的?” “这就是一剪梅的天赋了,在杀人方面,一剪梅就是个天生的艺术家,我用一个名称来冠给她,那就是‘犯罪艺术家’,这些年来一剪梅暗杀的黑道巨头和高官还有利益集团的掌舵人也不在少数,不说几百次也就几十次,有几次暗杀甚至还惊动了政府势力,但是一剪梅那个女人太精明了,每一次暗杀警方不管是怎么调查,不管怎么取证,不管如何预先设网,都没能够取到一剪梅作案或者筹划暗杀的实证。打个比方,说有一次上海警方总局无意中得知一剪梅要杀死上海银行家俱乐部的成员之一,上海市国资委主任陈国伟,当时警方立刻埋下了天罗地网,同时派人按照盯紧监控了一剪梅的一举一动甚至锁定了她的手机信号,还派人保护了陈国伟,可是陈国伟还是因为电梯坠落死在了俱乐部里。警方尽管清楚陈国伟的死肯定跟一剪梅脱不了关系,可偏偏又根本追查不到一剪梅作案的证据。因为陈国伟死的时候一剪梅正出席一个慈善拍卖会,有几百个证明一剪梅是无辜的。这种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警方如何指正她?” “也有几次,警方的确是抓到了一剪梅暗中派遣用来暗杀一些政府高官和金融巨头的特工刺客,但是一剪梅似乎用一种叫‘项圈’的随身携带手表手机状炸弹远程操控那些特工,一旦暗杀出了事情,她的人落到了警方手里,一剪梅就会第一时间远程启动炸弹,把她的手下炸的尸骨无存,毁尸灭迹,这种状况之下警方根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无从下手。” “项圈啊……呵呵,我还真是深有体会呢。”我苦笑着道,“不过如果是远程操控的话,警方还是可以根据炸弹内的通讯装置的碎片查询联系人手机ip从而锁定一剪梅?” “是啊,是可以。”矮子懒洋洋地说道,“可是一剪梅在海外六个地方都有手机ip中转装置,一剪梅是通过操控海外的手机再让海外手机发信号杀的人,你是想让上海刑警去叙利亚找罪犯呢,还是去巴基斯坦、洪都拉斯找罪犯呢?” 说着,矮子给了我一个讥诮而阴邪的笑容。 “原来如此,跨国操控啊。”我笑着道,“类似于电波手表,在全世界六个地区都设立了电波发信源么。” “对,电波手表,就跟那玩意儿差不多,”矮子淡淡地道,“一剪梅的犯罪,不单单是高智商,还是高科技。生物医学,高新药品,犯罪科技,刑侦工具,甚至一些军方的最新技术都被她采用,她早已摆脱了传统的黑道手法,把中国黑道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一剪梅甚至还有自己的特工训练营,专门为青帮服务。这是非常可怕的。席家的财力,加上汇丰集团、国际利益集团的参合,机关的势力绝对不是传统的黑道所能比。传统的黑道,像是乔四爷张子强那样的,也就不过是靠着一帮小弟打打杀杀,用的还是简陋的板砖、铁棍、臂力器之类的器具,最多不过是火铳窃听器,而一剪梅,呵呵,那个女人玩的可是真正的高科技,玩金融市场,玩股票运作,玩宏观经济调控,玩期货交易,传统的黑道对于一剪梅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你可以自己想想,一些小地方的黑道,为了抢一个女人,抢一快地皮争一口气兄弟义气就一腔热血上涌打打杀杀较上一帮兄弟去砸店的行为,在一剪梅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有多么幼稚可笑。那种上个世纪讲哥们义气没组织没纪律没运作的黑道,也就那些小孩子过家家的黑道小说里有,现在的黑道,早已向高科技、官黑结合、金融市场、国际组织的方向发展,用旧时代的眼光去看,别说想在黑道界混出名堂,不出两天,怎么死的,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听起来还挺危险的嘛。”一直在旁边侧耳倾听的猫女忍不住发话了,她抖动着一对鬓发都遮不住的大耳,唉声道,“听你这么说,黑道势力这么猖獗,难道就连官方都没法消灭吗?” “消灭?小丫头,黑道是永远按消灭不了的。”听到猫女的话,矮子乐呵地笑了,“人的本质呢,就是一种逐利的生物,善也好,恶也好,本质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追逐自己的快乐和刺激,善与恶,黑道和白道,不过是逐利方式合不合大众约定俗成的法规而已,当你从自己立场去评价黑道还是白道时,本身就已经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了,那样是没意义的。” 矮子的话非常合我的口味,虽然我和矮子有过过节,但是此刻他说的话的确是获得了我的赞同: “小夭,御镜堂说的不错。如果人性的自制力不改变,社会的资源量和分配方式无法满足人的欲望,黑道是无法从这个世界上铲除的,自然界生物进化的方向是适者生存,人类进化的方向也是适者生存,善与恶不过是生存手段罢了。就像你曾经做过小偷一样,当社会规则社会框架下的生存方式无法支持你生存下去时,你只能够选择偏向于不符合社会准则的生存方式。黑道也是如此。其实,从人类的历史来看,黑道的打打杀杀、杀伤抢掠现象在人类的法律和道德观成型之前的原始人阶段就已经出现,是先有黑道才有的白道。” 第391章 三百九十二 算盘 矮子瞥了我一眼,双手交叉垫在脑海笑道: “小子还挺有思想的嘛。的确,黑道是人类的本性,除非是用人类绝对理性化,不然是没法消灭的,在古代的农耕社会,地主靠什么维护自己对农民们的统治地位,靠什么维持自己的税收?还不是靠拉拢地方的打手,地方的小混混流氓团体?要是没有武力暴力,没有哪个地主能够坐稳。” “官道和黑道永远都是一张扑克的正反两面,黑道是永远不可能除干净的,政府嘴上唱得再好听,说打压黑道政治黑道,那也不过是因为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黑道太过猖獗了惹怒了政府而已,现在的世道,官黑两道结合才是现状,举个例子,计划生育局的办事员去某个村里的某户人家收超生罚金,要是那户人家死活不肯交钱,还用抄起铁杵把办事员拒出门外怎么办?办事员收不到罚金,又调不动执法队,又斗不过那户人家,最后就只能去拉拢地方的混子,带上家伙闯人家家门才能强行征取罚金。这就是官道和黑道结合,在实际生活中,离开了黑道,官道上的很多政策都无法落实。黑白结合,才组成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矮子冷冽地笑着,不停地掸着头上的鸡窝头,一对小眼睛不停地瞄着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猫女。猫女的身份底子本来就不干净,从小就涉及到社会黑暗面的她对于理解矮子的一席话并非难事。 “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到今天么,御镜堂。”我吐出了一口淤积在胸口的沉闷之气,俯瞰着矮子道,“就是因为你对人性和时势的把握,还有你超凡的策划能力和在黑道领域的丰富经验。这些都是我看中你的地方。” “喂,别说得老子是你的马前卒,老子不过是欣赏你的一点小才华。”矮子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大腿,道,“接下来小子你也该把你的目标告诉我了。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回事?你的野心是什么?八部众是什么玩意儿?拿下中国黑道?拿下长三角,拿下南方,一统北方,还是拿下金融圈,打造自己的地下帝国?小子,给我说得老实点,不然老子拍拍屁股走人。以你的能力和头脑,要闯出一番事业来不难,但是你想走到什么地步,小怪物?” “一统世界。”没等矮子的话音落下,我便直截了当地给了他答案,“不以这个目标去征服,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听了我的话,矮子的表情僵持了整整两秒,一对豆子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是很遗憾,他没能找到,最后,他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太搞笑了!老子还是头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么愚蠢不自量力的话。”但很快他的面色就变得随常如初,他眯着眼道,“不过,老子就喜欢这种风格。从别人嘴里听到这话我只会当狗屁,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倒是会好好想一番。虽然我仔细调查过你的身份背景和学历,你的能力的确很让老子震惊。喂,小子,你那鬼神似的能力,到底怎么回事,能说说么,老子很好奇。被老子弄瞎了眼睛还能恢复的怪人,老子怎么都觉得很有意思啊。” 听到矮子提起当初他泼了我一脸硫酸的往事,我积聚在内心深处的某一块怒火又有重新燃起的趋势,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内心的怒火,冷声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需要知道的是我的确有着永久性操控人的本事,操控的名额上限是九十九人,多控制一个名额就少一个。这种本事只有我有,别人万万学不到。八部众是我预计建立的一个组织,组织将来的目标不单单是要进军商业圈,金融界,还要突入政界、世界政坛、军界、娱乐文化界,涵盖人类世界的方方面面。你可以把八部众当成一个世界幕后操作世界运行的幕后组织。将来我会不断往组织内吸收高层精英。” “所以这就是你的发展方向?”矮子扫了我一眼。 “不错。”我淡淡地道。“八部众一共有八个部门,分别是情报收集部,人力部,战术规划部,思想指导部,后勤财务部,技术研发部,警卫治安部,业务公关部,其中,情报收集部已经有了人选,并且打入了国安局,战术规划部由我的伙伴尉文龙担任,思想指导部,我已经确定由道明真人担任,而人力部,我希望你御镜堂来胜任。如果你答应,那么,你以后就是八部众人力部的主任,主要负责统括黑道的人手,做一些拿不得台面的事,同时负责洗钱。如果机关算是八部众一个借鉴的模板的话,那么一剪梅就是御镜堂你借鉴的模板。” “至于剩下的财务部、技术部、质安部、业务公关部,我暂时还没有个准儿,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找到合适的团队和人选。” 矮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一只手小手托着下颚,两只眼睛闪烁着精明的目光,略带赞许地道: “算盘倒是打得挺周密啊。看来前期准备倒是做了不少。” “怎么样,有兴趣么?”就在矮子由衷赞赏之时,家门之外传来了一道虚渺而沙哑的声音,引得门厅内所有的人都转过脸去,只见尉文龙正双手插袋从门外进来,而在尉文龙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身材健硕、面带随和笑容的圆寸头男子,和之前见面时相比,圆寸头男子的眼神更精神犀利了几分,手臂上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更为结实,胸口的两块胸肌像是坚硬的龟甲一般微微鼓起在前,摄人心魂。 “老板,这里就是你家啊。哈。”圆寸头男子摸着脑袋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一边进来,他还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臂,特意展示了一下他结实的块状肌肉。 “句号,你来了。”看到进门来的男子,我微微露出了笑容,“你的身体比起半个月前要壮实了不少,眼神也犀利多了,看来这段日子没少锻炼。” 说着,我望向了坐在沙发中央的宋道明,伸手温声道: “道明,这位便是你上次说的贵人了,能够遇到他,对我来说也是一份大惊喜。还多谢你给我的推荐了,他的确是一棵好苗子。他叫元浩,我叫他句号。” “诶,您是……上次为我看过相算过命的道明师父?”只是,就在看到坐在沙发正中央的宋道明时,句号却是发出了比我更惊讶的喜悦声音,他快步走到了宋道明的面前,恭敬而激动地道: “道明真人,您上次给我算命的时候说让我在佳佳网上网,说我会遇上贵人,遇上伯乐,那时候我还不相信,现在我可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你值得贵人是老板。” “什么?”听到句号的话,我却是有些不淡定了,“句号你会在佳佳网,是他安排的?”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句号道。 第392章 三百九十三 洗钱 “不错,是贫道安排的。”宋道明抿嘴微笑着,面色温和,道,“十数日前我路过凤凰路,偶遇元浩,看他面色晦暗,但是身骨惊奇,异于常人,便给他算了一卦。顺便觉得此人大有前途,是可造之材,便将其举荐于王施主你。” “原来如此,说到底还是你的一手安排啊,呵。”我冷笑着看着宋道明,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家伙,事实上内心里比某只狐狸还要刁滑千倍万倍。而我也终于明白我能够遇到句号说到底还是宋道明在背后操作。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算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保镖。能够再次见到宋道明,句号也很兴奋,一时间就和宋道明说开了,而我和尉文龙、矮子也继续就八部众的计划展开了漫长的商谈。首先我把之前和矮子的一些交流信息重述给了尉文龙。 期间宋道明也是侧耳倾听,只是宋道明大多数时候却是闭口不言,并不如何发表看法或者加以评述,只是保持着谦冲淡和的微笑,宋道明的存在让矮子很不舒服,矮子似乎对于宋道明并不如何看得顺眼,似乎道士法师之类的并不被矮子如何尊重。 “如果你用你的能力,你的‘八部众’根本就不需要老子出力。为什么还要老子我拉进来,还要在黑道上发展,打着什么算盘?”矮子在听完我关于八部众计划之后,眯着眼看着我。 “硬实力。”我淡淡地道,“八部众需要资金、人脉、政界、军界的资源,但是,更需要的是能够给竞争对手或者敌人威慑力的硬实力,用硬实力解决一些通过正规程序很难解决的问题,而硬实力来自于黑道。在黑道这一块,我很看好你的能力。而且,现在八部众计划刚启动,资金上面临紧缺状态,因此,我也需要黑道这一条途径还洗钱。洗钱,将会是将来八部众发展的一大资金来源。” “洗钱,说得倒是轻巧,你知道什么是洗钱么?你洗过钱么,小子?”矮子瞪着眼,撇撇嘴看着我道。 “洗钱这个词来自于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当时一家小餐馆的主人感觉收钱找零时手上的油渍沾在硬币上,会弄脏客人的手套,因此每天关门后都会将硬币用水清洗干净。最初洗钱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直到后来一个贩毒的团伙开了一家干洗店,将贩毒得到的黑钱通过干洗店的入账洗白,这个词语才有了更深刻的含义。”我掐着手指,在门厅内来回走动,娓娓道来,“无论通过何种方式洗钱,都必须要通过‘存放’、‘清洗’、‘整合’三个步骤,一般来说就是向银行存入现金。但是大面积现金存入容易引起银行有关当局的关注,所以这一步一般采用一些不需要客户证明金钱来源的银行、金融机构或者地下钱庄来实现。” “比如说,赌场也是洗钱的最好方式,澳门赌场和洗钱的黑户之间通过互动关系谋取了不小的利益。连政府都无可奈何。洗钱说到底还是通过把金钱流动方向复杂化来达到把非法收入变得合法化。” 矮子听到我的讲述,略略点头,道: “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但是你要弄清楚一点,洗钱洗钱,再精密再高明的洗钱,也终归是洗钱,不过是中间渠道的复杂化并不意味着你的钱就是干净的,只要能查,终归能查出。” 我笑着道:“从概率论上来说是如此,不过,”我淡淡的道,“根据我得知的资料,09年全世界非法收入总额高达21万亿,其中16万亿已经通过洗钱变成了合法收入,16万亿,相当于全球国民生产总值的27,这样高比例的洗钱收入却没能够查处,洗钱能不能够逃过fatf(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和fi(艾格蒙联盟)完全是洗钱者的能力问题。” “果然有一套啊。对于洗钱行业的了解还不浅嘛。”矮子弹了个响指看着我道。 “所以我要你走黑道这条路,”我说道,“当然并不完全是黑道,因为我有控制人心的勾魂术,所以我可以利用我的勾魂术在靠山和拉人方面给予你不小的助理,你的背后将来还会有八部众的财力支持。我希望你以后能走半黑半商的路子,明面上可以挂上几个大集团董事长的名号,至于怎么对付那些个地下势力,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相信你这点头脑绝对是有的。” “呵呵,你凭什么这么相信老子的能力?”矮子笑眯眯地道,“要是老子一不小心踏错一步把你给供了出去,你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会,我也不怕。干黑道这条路,无非头脑、胆识、义气三者,从玉祁酒厂事件来看,我想前两者你都不缺。警方对你进行绝地大搜索你却还能够安然无恙到新疆玩半个月,这足以说明你的能力。起码目前我没有找到比你更适合做这桩差事的。”我缓缓说着,“我的目标是把你打造成国内首屈一指的大枭,你刚才说了金恒锽和一剪梅,我的想法是把你打造成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大人物。你完全可以做到。就看你想不想。” “然后我就成了你的指挥棒,你这个站在老子背后的人物踩着老子的头顶就自然而然成了地位更高的金字塔尖人物?”矮子笑着道,“金算盘打得真不错啊。” “目前对于黑道势力的具体认识你最为熟悉。我的第一站是先打下长三角地区,统一长三角地区的地下势力。尤其是上海地区的黑道。这一次我前去上海,本想利用股票证券的操作弄点启动资金,没想到被一剪梅的人给找到了漏洞,遇到了她派来的下手,虽然把那些下手杀了,但是这次的行动也算是黄摊了。”我一边吐着淤积在胸口的沉闷之气道。“不过也算是长了见识。让我对现在的顶尖黑道势力有了重新的评判标准。” “呵呵,活该。小子。”矮子冷笑着道,一边摇晃着一根手指,“如果你用对付我的法子去对付一剪梅,迟早自取灭亡。就能力头脑来说,老子自问是不下于一剪梅那个婆娘的,但是那个婆娘的太高,家世背景比老子好了几个档次,心也比老子更毒,更重要的那婆娘长着一张足以让任何男人都失去抵抗力跳火坑的皮囊,这是一般人没法比的。你会吃她的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个女人几乎掌管着整个上海金融地下世界的运作,金融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那女人刁钻的眼睛。更何况,她所在的机关涉及到的企业、集团数量庞大,你这次敢去上海对金融市场下手,那是撬动到了她的根本利益,她不对你开刀那才有问题。” 第393章 三百九十四 考验 “是啊,是很难对付的女人。”尉文龙在一旁说道,昨天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的心性已经沉稳了下来,这是尉文龙第一次正式和我一起行动,但是结果却是铩羽而归,虽然尉文龙神色看似依旧如常,但是我知道他的内心里必然不好过。 “但是,反个角度来说,如果能够拿下一剪梅,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们能够迅速壮大。”尉文龙淡淡地道,“不是么?” “确实是这个理。”我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了矮子身上,“御镜堂,听了你的陈述后,我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控制一剪梅本人,然后把她的黑道势力全部划到你的旗下。之后再以一剪梅的势力为核心,统一其他黑道,直到统一长三角,然后向海外延伸发展。” “哟呵,主意变得倒是很快啊。”矮子呵呵笑道,“老子是没问题,反正老子这辈子该闯的该玩的都过来了,舍命陪君子之类的话我不说,但是不割肉套不着狼的道理老子还是懂的。不过,小子,我还是多少有点难以相信你,你要怎么保证你不会反咬老子一口?老子毁过你容,老子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在老子替你卖命之后一刀宰了老子?” “想杀你,我早杀了,不会留你到今天,你应该也清楚这一点,御镜堂。”我淡淡地道,“而且我现在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我不杀你或者完全控制你,已经很能说明我的意图。再者,我们是共犯,我杀你,对我自己也没好处。” “好没说服力的理由。”矮子嗤笑一声,把手里的茶杯随便一摔,摔成了一地的碎片,吓了站在一旁两眼发直的猫女一跳。“不过老子干了,老子几年下来,大半个中国都跑遍了,哪个地方的黑道没碰过面?要说能力,呵呵,老子自认为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这些年来为什么一直都被那些地方的小地头蛇打压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老子长得丑,个长得矮,在讲哥们义气的地方小黑道里,在靠第一印象判定人的庸俗人眼里,老子注定入不了流,只能跟在屁股后面!一剪梅?金恒锽?算个鸟蛋,只要给老子一点风水,老子迟早要化龙飞天!” “这才像话,算我没看走眼。”我淡淡的道,“我会让你走上神坛的,御镜堂。你去给我拟定一份方案,对于一剪梅和长三角地区的黑道势力,我不如你了解,所以这方面需要你的脑力。” “对付一剪梅?” “对付一剪梅。”我淡淡地道,随即弯嘴一笑,“我想要拿下机关。我和文龙的这一次计划因为机关失败,这笔账就要从机关头上拿回来。需要我哪方面的助力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用我的勾魂术帮你解决一些,但主要的问题还是靠你自己的本事。简单来说,我以后会罩着你。” “只对付一剪梅一人?” “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够拿下一剪梅,就等于掐住了机关的脖子,虽然按照你的说法,机关的利益网很复杂,除了一剪梅这个执行董事,背后还有众多大有来头的股东和董事长,但是抓住她,再顺藤摸瓜,那样就可以控制整个庞大的机关体系。”我揉动着指节,然后转头对着尉文龙道,“文龙,看来今晚开始我们的集资方向要做大改变了,原先的通过金融市场操作集资,必须改成通过一剪梅来集资。” “看来是。”尉文龙缓缓点头,面色依然显得较为平静,“如果御镜堂说的不错,一剪梅的确对于我们是个阻碍。从她开刀,确实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只不过在突破之前必须先尽量收集关于她、机关和席家的资料,机关这个词,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看来在信息的采集上,我们还远远不够。” “嗯。”我微微颔首,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坐了许久的苏舒,轻咳嗽了一声,我上前问道,“苏舒,是司伏见让你来找我的,有什么事?” 看着我和矮子商量许久的苏舒顿时站起身来,利落的短发贴着细细圆圆的耳垂,一对精明的美目微眨动,这个女警从贴身的水洗蓝牛仔裤中摸出了一个u盘,走到我的面前,道: “司伏见要接受政审,为进入国安体系做准备,暂时不能脱身,他让我请假来把这个交给你。里面有关于美国fbi成员在中国调查的案件记录和暗地来中国的fbi成员名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跨国的逃犯和能力出众的人员的名单列表,司伏见说里面的人员名单会对你组建团队和组建势力有很大的帮助。” 我小心翼翼接过了苏舒递给我的u盘,面色沉重了几分,抬起头给了苏舒一个慎重的点头,道: “你做的很好。替我向司伏见带话,让他保持原来计划的做法,在国安系统中如果出现对于八部众发展不利的情况,想方设法联系我。要是司伏见有其他的情报,或者公安局内有关于the one的信息,也立刻秘密通知我。” “是。”苏舒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我家。我手里握着苏舒给我的u盘,心情却是有些狐疑,因为我很好奇苏舒给我的u盘里到底会藏着什么对我发展有利的信息。 “老板,原来你真是道上的。听你们的话,感觉还真是危险啊。”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的句号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 “这一点我早就跟你说了,跟在我身边不会轻松的。如果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斜看着句号道。 居然顿时拍了拍胸脯,眯起眼,挺起鼻子,咧嘴笑道:“怎么可能,老板,我既然都找到你了,这条路我就会走下去。” “很好。”我拍了拍句号的肩膀,道,“那就做下去,付出会有回报的,跟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有最好的报偿。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对你进行考核,告诉我,现代战争的八大特性是什么?” 句号一愣,随即摸着脑袋道: “广延性、多变性、交叉性、立体性、破坏性、分散性、机动性、连续性。” “不错,看来《现代战争》看得挺仔细。继续,近身搏击中人体能够起到牵制作用、致残作用的要害和神经敏感区分别是哪些?” 句号再次一呆,想了想,他声音洪亮,如银瓶泻水般流畅地背诵道: “用来制服人的是颈动脉、胸骨、心脏、上腹部、胃、肝脏、脾脏、中腹部、肚脐、裆部包括耻骨、阴部及髋关节、膝关节、足弓。神经集中部位位则是太阳穴、眼睛、鼻外、人中、下颚、耳朵、侧颈、肩关节、肘关节、腕关节、手背、咽喉、肋。能够起到一击致残关键作用的部位则是后脑、颈椎、肾脏、腰部、膝窝、踝关节和韧带。” 第394章 三百九十五 风水格局 我略一点头,随即又道: “记得倒是挺详细。为什么足弓是要害?” 句号转了转眼珠子吗,继续道:“因为脚背神经密布,肌肉极少。有骰骨和3块楔骨、5块跖骨基底部的关节面组成。跖趾关节由跖骨远侧与第一节趾骨近端组成。故受外力砸压就会脱节和错位。而且连接其的踝关节活动范围亦较小,如用力击打或拧折可造成韧带撕裂。” 这一次我总算满意地笑了: “看来《人体医学》也没有落下。恭喜你,你合格了。”我对这句好竖起了大拇指。“现在开始,我可以教导你成为一名出色的狙击手和保镖。明天我会联系一名经验丰富的保镖,你可以开始跟着他学习搏斗技能,什么时候能够把他干趴下了,你再来见我。在那之后开始学习狙击术。” 我所谓的保镖指的自然是荣文杰家的门卫,在我见过的打手里,他也是格斗术数得上号的人物。 “若是不介意,便让他与贫道学几手太极拳。”便在我擅自决定句号接下来的训练时,稳坐在沙发上的宋道明却是开口了,目色温润,既看不出如何喜色,也看不出如何的犀利,只是静若春水。 “也好,只要你的身体恢复了。”我看了宋道明一眼,没有反对,宋道明的身手我也见识过,以他的伸手,教导句号倒也绰绰有余。虽然近身搏斗和太极拳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概念,但是从某种程度来说,太极拳却也比近身搏斗更实用。 “那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而且看起来似乎他也跟你不算陌生,希望他能够在一段时间内能够有所小成。还有,这次前来,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话想说。”我从茶几上端起了一杯茶,缓缓最灌入喉中,咂了咂舌,闭眼润着。 “三件事。”宋道明慈眉善目地说道,并且伸出了虽然皱着皮,却并不显得如何枯瘦的手,竖起了三根手指,“一则是我想见见王施主是否寻到了我所荐的贵人。二则是我于三日前为你此行测了一卦,得水地比、水风井二卦,官鬼持世,蛇动临鬼,风波惊险,出行不利,应爻为空,主去寂寞,谋事难成。故前来一探。三则是我算得王施主此次出行虽事难成,却于乙丑日得见贵人,是以前心奇之下来一看。果然得见了让贫道意外之人。”说着,宋道明的目光还向着站在一旁一无所知的猫女身上横扫了一眼,其中意味已经非常清楚。 我曾经答应过宋道明要替他找到拥有灵元金丹的“妖”,现在找到了猫女小夭,自然让他这个狐仙控非常的欣喜。 不过,宋道明的测卦本事还是让我吃惊。这么说, 早在我和尉文龙前往上海之前,他就已经料到我这一次的行动会无功而返么?宋道明的话到底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其事? “怎么了,都看着我?”猫女有些敏感地挑起淡淡的小眉毛,看了看我和宋道明。 “没什么,只是他对于你这个妖非常的感兴趣。你也看得出来,他是个道士嘛。”我对着猫女笑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我可不想让猫女知道我对她体内的灵元金丹有什么企图。 宋道明似笑非笑地看着猫女,但是目光却是有些异样,也不知道这个道士脑海里打得到底是什么算盘。我给了他八部众思想指导部负责人的职位,他似乎也从来不曾挂心过。 我重新面露肃穆地看着宋道明道: “关于金丹的事,我自然不会爽约,不过狐仙现在还没有到渡劫的时候,也没有必要用到灵元金丹。等到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亲自下手。” 宋道明右手轻轻捋着那一束不长不短的山胡须,微微眯眼,却是笑而不语。狐仙则是斜靠在另一条长沙发上,面上露着的是倦怠之色,美眸里的光彩非常的复杂。 “是啊。有时候活得长也不是什么有多有趣儿的事呢。”最后狐仙朱唇微启,眸子却是盯住了天花板上某一处 空白,吐出了一句用意不明的话语。 “好了,这些事暂且不提,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谋划,道明,我问你,接下来你可有什么打算么?若是暂时没有其他打算,我希望你能够开始帮我参与接下来的谋划。在我的大计划中,建立八部众是第一部,现在看来靠获得大笔资金打造公司雏形的方案受到了阻碍,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宋道明脸上依旧保持着看似慈善的面容,他瞳眸深处闪烁着精光,看着我道: “你可是想以上海作为发展的基点?” “不错。”我淡淡地道,同时点头。 宋道明双手合十道: “上海的风水格局,乃是古人所说的‘水对三叉细认踪’、‘水看对面是来龙’格局。上海的入水口在东北的吴淞口,足有四十里水道,而另一支流是苏州河,有六、七十个转湾,由西出发经西北再到北,到白桥渡下,与黄埔江三水合一,而成三叉口。从河洛数理得知,上海开面于东北,入水口在东北,东北为艮为八,二八合十,与之相对为二,二为西南为坤,西南是上海的土脉,是以上海是坐向是坐西南向东北。根据玄空理论,所谓三元旺衰定真宗,旺者得运之意,衰者失运之意。旺宫是正神宫,宜开门及有空旷地,而衰宫是零神宫则宜有水,可以说,正神宫有水则破财,零神宫有水则旺财。下元八运的旺宫在东北,衰宫在西南,而上海的风水是东北是水口,水旺之地,而西南是龙脉所在,与玄空风水背道而驰。由此可知,上海在八运是不旺财的,其经济会元气大伤。只是在近年,上海因频建高架桥、金融大厦,破坏了风水格局而令风水改变,反而近年来多有经济飞涨之势。上海高架桥若是从高空俯瞰,则是一个‘申’字,气贯阴阳,汇道禅于一炉,申,坤也,坤,母也。上海乃是阴柔之地,女人在上海易得势,是以你所言‘一剪梅’能够在上海风生水起,也是如此道理。但上海风水格局为乃是人为所造,含有人定胜天之意味,若是尽力一搏,倒也并非不能成就一番大业。” 第395章 三百九十六 矮子的往事 宋道明从风水格局道破了上海发展的前途,从风水理论阐明了上海发展的可能性。 我淡淡地道:“相关的传闻我倒是也看到过不少,上海近代风水格局被人为利用的事迹我也知道。比较有代表性的是汇丰银行大厦、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风水。汇丰银行大厦从择日、破土、建运、坐向、与及内里布局完全依据中国风水的要求,所以自从开业之后,上海汇丰银行果真是得到风水的助力,财源亨通,成为了英国在华的代理,逐步控制了中国的金融市场,成为在中国获利最丰,最旧中国政治,经济影响最大的一家外商银行。而据说上海的地理位置犹如鱼腑,上海曾经第一高楼环球金融中心的设计图有如两把军刀穿破大地托起一轮红日,从风水格局上理解是:旱日鱼肚白。上海地理位置犹如鱼腑,‘旱日鱼肚白’本就死穴,设计人在鱼腑上挑出两拔尖刀,让就在海边的鱼不被烤死,也没有能力回到水中。鱼肚破了,鱼自然不能活。而且此楼刚好是在上海陆家嘴龙脉的正东方,就是风水上说的:炳泉东架笔,乃遏制中国经济发展的阻碍。” 宋道明眉目轩朗,捋着长须,合十微笑着道: “想不到王施主对于风水人文的了解细致如此。不错,金融本身就属金,东方属木,所谓克者为用材,再者上海本就临海,海为水,水可生木,从自然格局来说,上海地区是赚钱的好地方。上海金融区的龙脉走向迎风态势,就是所云的卷龙留水。从地方格局看,上海乃是生财之地,从整个中国格局看,上海处在中国主龙脉的龙首处,只是环球金融中心建在龙首处,则指一剑插龙首,形成了一剑封喉局,扼住了上海经济的命脉,确实会影响上海乃至中国经济之发展。只是却也把金融界的大运拦截在了陆家嘴一代。先前王施主你和御施主之前所说的一剪梅乃是汇丰银行的三把手,是以一剪梅本人能够风生水起,加之一剪梅本人是女子,原名席青梅,梅之一字乃是木,金克木,克者为用材,是以席青梅方才能在陆家嘴的金融领域如鱼得水,有所作为。汇丰银行名中有水,水生木,是以也可助席青梅猛虎添翼,更上一层。” 在风水堪舆这方面,宋道明自然是见识卓绝,阅历丰富,和我两人一来一回交谈之下,竟也有不少的思想共通之处,虽算不上情投意合,却也是相谈甚欢,比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生硬,这一次的交谈,倒也让我和宋道明之间的思想有了更多的磨合。倒是矮子撅着一张嘴在一旁的茶几上百无聊赖地随手翻找着零食和香烟,结果半天没找着,一张不小的嘴开始骂骂咧咧地吐槽起来。 在此之前,我对于术数八卦、紫薇纳甲、青乌风水之流并不如何挂心,而今天和宋道明的一番畅谈,却也多少让我的思想有所改观。 对于风水龙脉,御镜堂自然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对于天命,矮子本人更侧重于世道人心,是以我与宋道明言谈之时他也没有如何参合,反倒是在一旁和尉文龙一起在网上搜索关于机关和席青梅的资料。因为在上海逃亡过程中尉文龙的电脑已经毁坏,所以他用的是我的电脑。好在尉文龙的电脑里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用户名和ip地址的记录,倒也并不畏惧被警方的人发现电脑内藏有什么机密文件。 一长谈,不知不觉就过了三个小时,三个小时里,以我作为中介,宋道明、尉文龙和御镜堂相互之间多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矮子和宋道明肯定对于自己的身世有不少的保留,但是表面上必要了解的讯息,互相之间倒也都摸清楚了一些。 虽然矮子的言语之间一直都有保留,但是在一番含沙射影的对话之后在,我还是摸清楚了他的身世。 矮子十六岁那年因为发现自己心爱的女子是一个妓女,而且和自己的父亲有染,结果一怒之下斩断了那名妓女的双腿,并且刺伤了自己的父亲拿了家里的大笔资产逃到了云南,之后就在云南发家,一路从西南向着长三角地区发展,期间和金三角地区的军火贩子、新疆、东北等地的军火走私商都有过不浅的交情,在之后的十多年时间里,御镜堂跑了大半个中国,四川、云贵、湖北湖南、河北安徽,各地有黑道势力的地方他都混过,曾经也有一段不错的辉煌期,甚至在安徽福建一带建立了自己的地下黑道势力,当时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奈何矮子虽然头脑精明过人,颇有才干,但是领导气质却是有所欠缺,而他缺乏领导气质的最大原因,自然便是因为他并不出众的外貌。正是因为矮子见不得人的五短身材,导致他经常被黑道势力圈内的一些有虎目龙相的首脑人物打压,长时间只能退居二线,当个出谋划策的军师类人物,却始终做不了执掌大权言出必行的龙头。虽然矮子也有过几个忠实的手下,但是和黑道内部的大众比起来,也只占了一小部分,矮子的才能虽然被看好,但是却一直得不到与自己才能相应的权力,日子过得非常憋屈。 直到06年国家第二轮大黑活动盛行时矮子离开了曾经在湘西一带的势力,跑到了福建搞偷渡和走私,但是干了几年,却因为同样的身形问题没能够被黑道内的人物当哥们重视,最后也是因为没有话语权而被道上的人当替罪羊使在福建当地刑侦科打击非法组织时被踢了出来当出头鸟,虽然矮子靠着一个精明的头脑销毁了办案证据平安脱了险,但也让他对于那些在福建打拼的兄弟有了隔阂,最后索性自己带上了几麻袋的钱回到了江苏地区,在老家做地下势力,拉了一帮虽然势力不大,但是还算单纯的小弟混日子,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不过多少还是小有规模。十多年来,矮子也算是饱经风霜,历经磨难,几经情劫,对人世人心的洞察把握远超一般人,一双不大的豆子眼看过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各地的风土人情风霜雨雪,越发毒辣刁钻。 而碰到我,投奔我,与其说是一种臣服,对于矮子来说,倒不如说是一种泄愤,对于自己怀才不遇的泄愤,这种泄愤的情绪,从矮子的话里行间都能够体现出来。 “归根结底,还是外貌问题。”矮子一边拍打着茶几一边道,“人就是一种靠第一印象生存的生物,一个人一天能够被理性占据的时间十分之一都不到!大部分时间就他妈的全靠本能主宰!要不然老子会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金恒锽不说,要是让老子有一剪梅那个婆娘的,老子起码能坐上黑道教父的位子!” 第396章 三百九十七 计出 尉文龙在一旁一边敲打着他的cherry外接机械键盘,目视着电脑屏幕用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道: “审美观是原始人类进化不彻底遗留下来的残存物,也是生物通过外在的基因显性特征判断基因优秀程度的方式,虽然没有任何理论证明外貌丑的人智商、体力、健康程度和生存能力就要弱于姿容美貌者,但是生物进化的残存判断本能还是会对人的行为方式产生复杂的影响。” “这话我喜欢。”矮子扫了尉文龙一眼,一屁股坐在茶几上道。 “够了,御镜堂,现在不是怨天尤人发牢骚的问题。而是商议接下来怎么对付机关的问题。”我坐在沙发的一角,淡淡地道,“根据我的猜测,我现在所暴露的资料,一剪梅最多能够查到我是无锡人,而且和荣文杰有着不小的关系。除此之外,就算银行那边冻结了我的账户知道了10亿资金的来源,也查不到王甘木的真实身份。” 矮子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我道: “一剪梅那婆娘在证监会、银监会、各大银行系统,甚至上海的公安系统、经侦科都有人,这一次你们两个小家伙去上海闹了这么一出,最后导致资金被冻结,和一剪梅不可能没关系。也只有机关的运作效率能这么高。” “你说的不错。”我点点头道,慢慢分析道,“如果不通过几个公安系统之间的信息互动,的确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现我和尉文龙金融操作的事实。今天早上的报纸我也看了,报纸上已经公开了关于可疑账户王甘木的信息,目前荣文杰那边已经接受了警方的审问。不过警方的线索也最多只能到荣文杰那边就会断了,因为一剪梅不会把关于我和尉文龙闯进光大证券公司的录像公布,更不会告诉警方王甘木和我以及尉文龙这两个闯入光大证券的人有什么必然关系, “因为柏悦酒店内部的摄像头拍下了她派来的打手以及我和尉文龙的录像,如果她那么做,也会把自己派人追杀我和尉文龙的事迹暴露。警方最多查到王甘木这个股票代理人可疑,却不可能有任何关于我和尉文龙股票操作的证据,除非一剪梅把我昨天和她通话的内容给警方,但如果她那么做,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派杀手杀人,而且走军火交易的不法分子,习惯做事不留证据,明面上和黑道撇清关系的她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 “非常缜密的分析啊。”矮子笑眯眯地道,“也不知道你这小子的大脑结构怎么弄的。跟你这种人说话都没有安全感。” “御镜堂,对付一剪梅,你有什么想法?”我没有听矮子的吐槽,而是正襟危坐,双手交托托着下颚,静静地看着他。 矮子唾了一口唾沫,撇了撇嘴,阴邪邪地看着我道: “对付一剪梅,说简单也简单,但说难也难。小子,你的那个什么勾魂术我不管什么来头,但是只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就能够使用对?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你站到一剪梅那个婆娘的面前,大喊一声:‘婆娘,你是老子的’,事情就全部解决了。” “咳咳。”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猫女红透了脖颈,使劲咳嗽了一声,原本还是白嫩的脖颈红了一大条。 “小妞不用这么遮遮掩掩,老子知道你对王小子有意思。”矮子迅速捕捉到了猫女的异常神情,迅速插了一口。 “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咱们的老大,不行么?你想教坏我老大啊?矮个子。”猫女顿时瞪圆了眼睛,对矮子嗔怒道,小嘴微撅,双手插着纤细无比的腰肢,挺着未成规模惨不忍睹的胸部理直气壮地道。 矮子忽然哈哈大笑,随即目色变成了常态,道:“喜欢?你连一个男人都不了解,谈得上喜欢?小妮子,你喜欢你的老大什么?你真的了解你的老大,知道他想要什么么?” 被矮子这么一说,猫女的面色顿时一僵,语塞了。猫女咳嗽了一声,跺了跺脚,狡辩道: “我怎么不了解我的老大了?他救了我,我犯错了他也宽容地原谅我,还帮我弟弟治病,我喜欢他的聪明,喜欢他的能力,他还和我是一样的妖,有着比一般人厉害的本事,我还喜欢他酷酷帅帅的样子,不行啊?” 矮子眯眼笑,恶毒地道: “是吗。可是,你的老大真的喜欢你么?你就没有想过,你口口声声甜甜蜜蜜叫喊的老大为什么会把你留在身边?小妞,这个世界上没有的午餐,没有用什么理所当然,更没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的说法。你喜欢你的老大,可是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应该清楚?你就没有想过,王小子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会屈尊降贵收留你这个单纯的小妹子做私人生活助理,嗯?” “你……”被矮子一说,猫女却是语塞了,面露焦急之色。 “够了,御镜堂。别为难小夭。”我打住了御镜堂的话茬,面色肃穆。 矮子摆了摆手,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而我则是皱起了眉头,暂时,我还不想让猫女知道我利用她作为灵元金丹容器的事。根据狐仙的说法,如果灵元金丹长时间离开人体长时间没有保存,也会慢慢挥发分解,在狐仙大劫到来之前,我还不能取出猫女体内的灵元金丹,所以只能把她留在身边。 “小夭,你不用想太多,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我淡淡地道。 “老大, 你……”猫女听到我这么一说,面色顿时更难看了几分,一对灰色的三角猫耳微微颤了颤。但很快这个小妞眼珠子转了转,道,“没关系,反正老大你心里有我就对啦。”说着,一条细细长长的猫尾巴从猫女的小圆臀后冒了出来,在半空中缓缓地摇晃甩动着。 “饿死了,我去买饭了,你们慢慢商谈。死矮子,别以为我会给你带饭。”猫女甩了甩猫尾,有意无意地在矮子的脸上抽打了一下,然后哼着清脆悦耳的曲调走向了家门口的方向。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妞。”矮子眯着眼笑看着猫女转身离开的方向,砸了咂嘴说道。 “好了,御镜堂,继续我们的商谈,说出你的想法。”我叹了口气,道。 “行。ok。”矮子转回了身来,正视着我,道,“其说白了就是让你和一剪梅见上一面,控制那婆娘就行了。其他的不过是具体的行动方式而已。虽然我不太清楚那个女人身边的安保体系,但是像她那种女人,身边的打手恐怕是不会少的。没有十几个,起码也有五六个,进出工作单位时都是直接开车进车库,随身有数个保镖。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头脑更精明,做事处处小心留意,我听说那女人就是喝茶吃饭都是让自己的下手先尝试。而且在上海有十几家酒店,经常切换居住地,不少居住地的保密性得离奇,外人别想知道。” 第397章 三百九十八 老子是一剪梅 “所以呢,想和那个婆娘见面,方法有以下几个。一,在那个婆娘的工作地点,比如汇丰银行长期埋伏等待,总有见面的机会。但是那个女人工作的地方,也是机关的大本营所在,里面的高手怕是不会少,想要在那个女人的工作地埋伏,无异于直接和机关交火,是有去无回最愚蠢的行为。二,那个婆娘有几个地下钱庄、地下赌场,军火交易所,私人会所之类的地方,要是在那边安插眼线,也能够找到她,但是这种几率也和打老鼠洞的游戏的一样没个准心,运气好能碰上,运气差些,几年也未必能碰上。三,最笨的等待方法,在那个女人的几个住处全部埋伏,碰运气。其四,通过金融俱乐部和那个女人见面。但是金融俱乐部聚会一年也就一次,估计没可能碰上那女人。” 矮子淡淡的道: “或者在一些慈善活动、募捐活动上和那个女人碰面,前提是你能够知道哪天会发生一次汶川地震。第五和第六两个方案相对靠谱,你可以此采用。第五,就是从一剪梅的亲人下手,控制他们,绑架他们,进而接近那个女人。 第六,也是最靠谱的,就是通过控制上海其他的的黑道势力,安排和那个女人碰面,做一笔军火、毒品交易,或者召开一次大型的地下赌博,像是斗狗活动,把那个女人吸引过去,然后在毒品交易时或者赌博时抓住时机控制那个女人。” “一次能想出六种对策,倒也不愧是曾是在道上混得风起云涌的小枭。”我粲然一笑,道。 “谁都想得出的常规策略罢了。老子虽然跟一剪梅不熟,但是因为那女人在地下世界里的名堂着实大了一点,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矮子咧着嘴道,一口牙齿倒是刷得还算干净,“小子,当你混得够久,就会知道所有的黑道下黑手其实都有一个固定的套路。无非是从亲戚、子女、对象、朋友圈、工作同事、利益共同者、利益对立者、间接利益者几个角度下手,只是看你能不能把把握好时机,把中间的过程玩得高明复杂, 滴水不漏,天衣无缝,让人无迹可寻,无计可施。” 我笑笑:“其实这和军事战役是一个概念。拿破仑说过,在战役实施中,只有一个时机是最适合的,能抓住这个时机的,即是天才。” “天才不是那么好当的。失败一次天才的光辉就黯淡一次,最终会转移到另一个胜利者的头上。越是天才,就越经不起失败。”矮子洒然地道,“但其实说到底,凡事思考都无非是那么一个套路。从眼前利益面想,从长远利益面想,从性格角度想,从感性层面想,从理性层面想,从整体大局角度想,从个人细节角度想,从最坏处想,从最好处想,从最荒诞无稽处想,从最重要角度想,从最无关紧要处的角度想,从最现实角度想,从最利于我的角度想,从最不利于我的角度想,从绝对不可能处想,从别人万万不敢想的角度想,从敌人的角度想,从下位者的角度想,从上位者的角度想,从亲朋好友的角度想,从公众的角度想,从道德层面想,从最残酷下作角度想,然后再从偶然因素,必然因素想。这是纵向上的思考角度,横向上还可以从学识、文化、政治、经济、军事、技术、社交、男女甚至美学角度想。甚至思考的思维模式还有渐进式、欲取先予式、跳跃式、散发式、下延式、对立式、踩点式、逆逻辑式、客观对比式等等,花样多着呢。” “当你能把方方面面想彻底,把每个问题的角度都牢牢把握,摸透人心,钻研透彻,就当得上天才,算得上一名合格的阴谋家。”矮子淡淡然地道,说的轻巧随意,内容却是头头是道,精辟深刻。矮子所说,的确是他多年来混黑的精髓,单单是他刚才的那一席话,就足以在任何一个黑道圈子里得到重视。 “呵,这话真的该让我对你好评了,御镜堂。”我淡淡然笑道,“就是一般人做不到这些点,我才找的你。恐怕在黑道界,能够有你这么体系化思想的人也很难找出第二个。如果一剪梅是犯罪艺术家,那么你就是犯罪心理学家。” “啊啊。老子估计也是。”矮子摆摆手道,“再来说一剪梅那个婆娘。你不是想对她下手?有时候,一个计策是不够的,就像老子我刚才所说的,第五个计策和第六个计策都相对来说可行性更高一些,也最安全保守。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觉得哪个计策更加适合呢?是从一剪梅的亲人下手,还是从一剪梅的利益攸关者,黑道交易者的角度想,尉小子,王小子?” 在一旁狂敲着键盘的尉文龙道:“如果是我,我会综合两种方法,两种计策同时进行,双重保险。” “聪明。”矮子拍了拍手,“尉小子的头脑也不错。很不错。双重保险,两个计策同时进行,甚至三个计策同时出手,在很多时候,采用多个计策组合的方式,这样虽然会分散我方的资源,但却能够增加计划的成功率,把办事成功率提高到最大。” 矮子阴阴地笑着,然后突然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双手负在背后,卖着小步在门厅内徘徊着: “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计谋的实情模拟了,来来来,尉小子,王小子,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剪梅。我们来模拟一下那个婆娘在接到毒品交易信息后的表现。” “场景模拟?”矮子的话有让我眼前一亮的感觉,我也一时间来了兴致,矮子的思维角度的确与常人完全不同。 “不错,场景模拟,有时候为了保证一个计划的实施,场景的模拟是非常必要的。”一边说着,矮子还走到了狐仙旁边的沙发上,横躺了上去,侧着腰身,一只手妩媚地托着腮帮子,豆子眼眯起,做出媚眼如丝状,结实的臀部还微微凸起,两只脚架在沙发的扶手上,引得在一旁的宋道明和狐仙都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 学狐仙横躺在沙发上的矮子手里抓着一只手机,看着我们,邪邪地笑道: “没必要用那种诧异的眼光看着老子,把老子我当成一剪梅那个婆娘就行。想象一下,假如老子是一剪梅,然后通过自己的某个亲信得到了某个还算熟悉的黑道势力要和我做一笔军火交易时,会有什么反应,要综合一剪梅那个婆娘的地位、经验、头脑、性格哦。” 我看着矮子两只小脚并拢叠在沙发扶手上的模样,有些恶寒地道: “如果你是一剪梅,在手头握有军火物资的情况下,必然会先让自己的手下亲信去查清楚对方的黑道势力的来路,让自己的手下去联系对方,同时查清楚对方是不是警方用来引诱自己的鱼饵。” 第398章 三百九十九 席家 “错,错。”矮子摇了摇手,道,“这绝对不是一剪梅那个婆娘会想的。小子,你忽视了机关在上海的影响力,对于像一剪梅那样的上位者来说,对方的来路绝对是次要考虑的,一剪梅长期从事金融事业,她的头脑必然也会优先从利益的得失角度去思考。所以呢,我若是一剪梅,必然会先这样问:‘这一笔交易单子,老娘我呢,能够赚多少钱呢?’这才是上位者的思考模式,上位者永远会把风险看在第二位考虑,因为当风险利益远远高于风险损失时,法律完全是可以僭越忽略的东西。” 矮子的话让我有了一些的收益,的确,从矮子话来说,我虽然考虑到了一剪梅谨慎的性格,却是忽视了那个女人所在的地位。 “接下来,根据不同的交易利益获得,那个女人也会有不同的反应,”矮子笑着道,“如果是10个亿以上的交易,那个女人必然会出现,因为她会认为10个亿的交易警方不可能调动用来作为引诱自己的鱼饵,而且更重要的是第一笔单子就有10个亿,长期的利益很高,为了拉住那位客户,一剪梅必然会亲自登场。如果是千万级别的,一剪梅就会相对谨慎一些,恐怕自己也未必会登场,而是让自己的手下前来交易,因为席家财大气粗,千万级别的交易对于那个女人来说还没法入眼。如果是百万级别的,那么那个女人不但会想到这笔交易会不会是引蛇出洞的陷阱,需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面,自然而然的,不但会事先详细调查对方的动向,甚至不会亲自出马。交易额的高度决定了一剪梅出面的可能性大小。交易额之后才是考虑客户的身份,交易客户的身份对一剪梅也有影响,就像小子你能够想到的一样,如果交易方本身就是地方有点名气跟一剪梅打过交道的黑道集团,那么一剪梅出场的情况就相对高一些。如果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客户,一剪梅自然会谨慎一些。但是这种谨慎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像一剪梅那种女人,是次要的。” 我揉了揉脸,道:“现在的问题是,你如何能够跟一剪梅做交易的黑道势力攀上关系?” “起码有两个。”矮子竖起了两根粗短的手指,一并一开三次后,邪笑着道,“上海黑道界虽然是一剪梅一家独大的局面。但是也并不是真的没有别的黑道了,不然枪打出头鸟,一旦政府铁下心来不惜成本打击,事情闹大了一剪梅的机关容易被第一个开刀,因此一剪梅在自己的可控制范围内还是留存了上海的几个黑道势力。那些黑道势力在黄埔区、静安区、浦东新区等几个区都有分布,虽然不成规模但是跟一剪梅多少有点熟识,更重要的是,其中的两个黑道势力,跟老子我还是有点交情的。其中静安区有一个叫‘钩子帮’的,其二把手是一个叫邱晓华的,和海交通执法大队有不浅的交情,这些年做坑蒙拐骗、拦路抢劫、敲诈勒索的勾当,作恶多端,事先蓄谋、事后分赃、配合默契、分工详细,上有老大一手遮天、下有小弟鞍前马后,横行上海滩多年,司机闻之色变,百姓敢怒不敢言。虽然比之一剪梅那是班门弄斧,但是在静安区和徐汇区一带倒是多少有点名气。重要的是,邱晓华和我有过点交情,当年在福建莆田做偷渡走私生意的时候,那家伙还是个愣头青,靠老子的脸面才去的美国,后来他回国后认了‘钩子帮’的龙头做干儿子,现在也算是混出脸面了。” “还有一个帮派相比较钩子帮规模要小一点,但是起家早,里面的老油子多。老子以前也跟他们做过点军火生意,对于他们那边的几个头目还是有点酒肉交情,”矮子慢慢盘算着,“那两个帮的我都联系的上,要动身的话,老子明天就可以亲自跑上海一趟跟他们谈谈军火生意或者毒品生意。然后跟他们约定个日期交货,交货那天你跟老子一起去,把他们的那些个头目全都给控制了,归老子我管,之后就可以让那两个帮派安排和一剪梅做一次交易,打着钩子帮的名号和那个女人做交易。只要交易的数额够大,那个女人也不会不出动。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一起去,就能碰上那个女人。等控制了那个女人后,再合并钩子帮那两个小帮,上海的黑道就在老子的旗下了。” “这招倒是不错。”我阴笑着道,一只手轻轻地弹着桌面,发出清脆的木质声响,“尤其是目标是整个上海而不单单是一剪梅这一点我觉得很可取,没有把眼光太过局限。那么,在你找钩子帮谈判的时候,我和尉文龙就尝试从一剪梅的居住地和亲人处下手。尉文龙,你负责监控和调查一剪梅的居住地,我负责一剪梅的公司,我会打扮成记者利用采访的方式那个女人,看看有没有能够下手的机会。兵分三路。不管怎样,在和一剪梅见面之前,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这是底线。” 尉文龙没有说什么,目光依旧紧紧地锁定在电脑屏幕上,半晌后,尉文龙把我的笔记本电脑转到了我的面前,平淡地道: “刚才尝试用了我自制的二级宙斯木马病入侵汇丰银行等十几家企业的主页盗取内部人事档案,没能成功。汇丰银行的防火墙非常严密,连第一道防火墙都没能突破。现在关于席青梅和席家的资料只能够来自于一些媒体网络盛传的新闻,非常有限。如果用破坏力更大的五级红色病毒虽然可能突破,但是也会留下我们所在地的ip地址的痕迹,会被反锁定,在没有额外的ip转换器的情况下,我放弃了入侵。” “没关系,毕竟你还没有自己的工作站,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让我看看信息。” 第399章 四百 吉凶生大业 尉文龙调出了席家从席正甫开始的所有能够搜罗到的信息, “席正甫、席素平、席裕善、席裕庚、席裕栋、席裕森、席裕贞……”原属于洞庭买办的席氏家族的人,自从民国以来就散居于上海、苏州、杭州、台湾、香港及欧美等地,单单是比较出名的人就有四十二个,其中目前席与善是席家的当家人,而比席与善年纪要小二十五岁的亲妹妹席青梅在辈分上则仅次于席与善排名第二,其中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席家素来就有双胞胎的传统,席正甫的父亲席元乐及叔叔席元栻就是双胞胎;席德柄的哥哥席德懋的两个儿子席与中席与和也是双胞胎;席德柄的两个女儿席与明和席与昭还是双胞胎。 而且让我失望的是,现年二十九岁的席青梅并无后人,几个弟弟也都在海外或者香港发展,在中国根本鞭长莫及,想要利用亲戚对一剪梅下手很难,可选余地很小。比较让我留意的是席与善在中国发展,而且席与善的孩子席荣城在上海上学……想到席荣城,我就想到了金娜,同时脑海里一个激灵,心里头却是荡漾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悲戚。 金娜…… 在金恒锽那个男人的安排之下,即将进入席家的大门…… 想到这一点,我狠狠地甩了甩头。就算我能够对席荣城这个突破点下手,可是我却并不清楚席青梅对于席荣城的宠爱程度。更何况……席荣城某种程度上毕竟是金娜的未婚夫,若是金娜和他将来要组建家庭,我对席荣城做些什么,恐怕就是等于毁了金娜的家庭。 虽然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不该因为这种个人情感而放弃我的大计划,但是考虑到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还是暂且搁置了对席荣城下手的想法。 曾经和金娜一起度过的日子一幕幕闪过我的脑海,随着我长长的一阵叹息,从口中吐露出来,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接下来我扫清了关于金娜的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网上关于席青梅的照片少得可怜,找遍了整个网络都只找到了三张,但是那三张照片,却是让我多少对席青梅这个女人有了惊讶的了解,因为三张关于席青梅的照片都表露出那个女人的确有着惊人的姿容美貌,一张三年前席青梅在黑龙江代表汇丰银行举办的助学计划慈善总会中,穿着青红二色搭配的旗袍靓装登场的照片格外醒目,当时的席青梅当真是风情万种,那一点猩红色嘴唇艳红如血,一头用饰着梅花的簪子扎起的黑发颇有几分气韵,照片上的席青梅,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甚至容貌还带着几分的柔弱,丝毫难以让人联想到是杀人如麻的上海地下血腥女皇。其他的照片是关于席青梅出席记者召开会,或者出席答谢会时的照片,其他资料也都零零散散,并没有什么规律可以总结。 “看这些资料基本没太大用。”我幽幽叹气道,“关于机关的资料,半个字也没提到,一剪梅在资料方面做得很干净,所有关于机关的资料都没有泄露。最多能够知道的就是一剪梅目前明面上在上海汇丰大厦里工作,担任行长助理,算是三把手。” “放弃,要是席青梅的资料能够让你这种小子随随便便查到,那她也不用混了,网络还是不用着手了。”矮子在一旁打趣道,“既然再怎么调查也查不到更多有用信息,那就放手去做,小子,让老子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拿下一剪梅那个婆娘。要是你真能拿下,老子以后跟着你混也不亏,哈哈哈。” “会成功的。”我淡淡地道,“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过,还有一点需要考虑,在你找上海钩子帮谈判之前,还是需要带一定的现金过去,若是没有预付的定金,怕是得不到对方的信任,也做不成接下来的军火交易。就算你和他们再熟识,但是黑道的本质还是逐利的,关系有时候不能保证什么。” “这就放心,老子这次去新疆也不是白去的。老子运气不错,在新疆乌鲁木齐和田玉连锁店把回家车费都掏空了,花了两百四十万匿名买了一个唐代于阗国出产的和田玉茶筒。那东西老子已经在苏州地下黑市上转手了,翻了三倍的价格,赚了六百七十万,这点钱作为交易的定金,足够了。”矮子阴森森地笑着,一个粗短的手指不住地在茶几上敲打跳动着,我看到他的右手中指上佩戴着一枚青白相间的和田玉扳指,色泽古朴,上有龙头雕刻。 “既然如此,钩子帮那边我就暂且全权交给你负责了,虽然我们之间有过过节,不过既然你已经加入了八部众,御镜堂,我就希望我们之间就不要有情绪上的纠葛,人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你在无锡的那些兄弟是死在我的手下没错,但是我会让你当上中国黑道的帝王,这就是交换条件” “知道~~”矮子懒洋洋地说道,打了个哈欠,“王一生,老子从来都把你当成老子最大的敌人。但是有时候一个情投意合的合格的敌人,可是比一百个猪一样的队友要有意思的多。” “知道就好,都是聪明人,情绪上的东西都可以免了。”我淡淡地道,从茶几前站起,转向了坐在一旁和狐仙聊天的宋道明道: “道明,你也都听到了,我和御镜堂还有尉文龙将要策划一次对付一剪梅的行动,这一次的行动代号简称‘折梅’,《系辞》里正所谓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麻烦你给我们的行动定一下应期。” 听到我的要求一直在旁微笑着正襟危坐的宋道明缓缓抬起头来,他慈眉善目,和声笑道: “此事倒也简单。”语毕,宋道明青袍右袖微微一挥,一个八卦盘从袖内斜滑了出来,那个八卦盘我曾见过宋道明使用两次,是在当初初遇宋道明时,宋道明便用此来定风水的吉位凶位将我深陷困局之中。 宋道明银须微摆,左手再次一翻,顿时出现了三吊乾隆时期的铜钱,只见宋道明一手托盘,一只皱纹横生的老手抓着铜钱,双目紧闭,放缓了气息,宋道明几次均匀呼吸,胸口一起一伏三次后,便在手掌内几次翻动铜钱,最后覆在八卦盘上,再一字划过,铜钱顿时整齐划一地排布起来。 宋道明的目光落在八卦盘上,略微一扫,然后又重复了几次刚才的做法,综合结果后后才抬起头来看着我道: “若是明日启程,则本卦为姤挂,是阴长阳衰之象,诸事不顺,不利出行。变卦为否卦,事业将面临挫折,百事无成。若是后日启程,则变卦为地雷复卦,表示事业已经渡过了困难时期,开始进入积极行动的阶段。但务必抓住时机,勿因挫折而退缩,一定可有所收获。” “也就是说不要急于行动,等到后天更适合是么?”我定下了心来,有了宋道明这个半神仙,做事倒是顺了很多。 第400章 四百零一 司伏见的名单 “还能更精确一些么?”我试探着问道,“以你的能力,即便是精确到时辰甚至分秒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我的质问,宋道明却是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嘴唇紧闭,什么也不说。 “不可。”最后回答我问题的还是斜躺在沙发上的某个女人,一条洁白如玉的手臂在半空中直直舒展,手指轻扣,拇指食指曲成小圆,指尖上夹着一个香梨的柄,狐仙横躺在那里,美眸的焦点落在香梨倒卵形的圆口处,狐仙缓缓收手,鲜红欲滴的樱唇微移开,香气浓郁、皮薄肉细、甘甜酥脆、汁多渣少的香梨便贴在了她的口内,贝齿一落间,莹润如珠的晶莹梨汁顺着那女人裹实的一侧腮帮子缓缓流下。 狐仙缓缓嚼着嘴里飘香四溢的果肉,一条美腿微微弓起,成三角状贴在沙发靠背,声音腻腻地道: “道明虽擅命理易学、风水相学,也擅青乌之术,只是越是精确细微的测算预卦,便越是会耗费道明的心力,甚至会折损寿命,加快道明的衰老。若是精确到分秒那般卦测,每测一次,道明便要折损阳寿一年,也不是随心所欲便可用的。” “原来如此么,看来这个世界还是很公平的。”我细细眯眼,笑了一声。“不过对于我来说也不需要。既然明天不是时机,那就后天再行动。在那之前,我还要看看司伏见到底给我带了什么大礼来。” 一边说着,我把苏舒给我的u盘插入到了笔记本电脑中,打开了u盘,一打开,u盘内居然是空白的。 “有隐藏文件。”尉文龙淡淡地说,点动鼠标打开了dows的显示隐藏文件,顿时空白一片的u盘内出现了一个excel文档,我吞咽了一口,看到了文档内的内容。 文档内容并不复杂,是一篇用世界语写的文档,我和尉文龙扫了几眼,就把文档的内容给全部过目完毕了。 文档 内容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司伏见告诉了我这段时间来的公安局内部的情况,尤其是关于上海the one的调查,目前无锡市公安局并没有承认上海的the one和无锡之前恐怖事件的the one有任何的关联,以及司伏见关于接受政审的一些详细的资料,还有他了解的关于国安部那边的人员对他的评分和看法,也有一些他自己关于如何扩大八部众组织的展望,里面的见解非常独到,不少观点都让我非常的赞同。 再之后就是关于司伏见他自己的交际圈,主要是关于他在美国fbi做助理时认识的那些有才能的人物。司伏见甚至还提到了几个能力丝毫不弱于他自己的同事和朋友,也告诉了我他的哪些朋友有哪方面的才华,哪些朋友值得我去拉入组织。 再之后就是司伏见在fbi这些年来得到的关于一些国际上致命的罪犯或者精英人士的资料。比如说,最为出名也最让美国当局头痛的斯诺登,比如说叙利亚恐怖组努斯拉阵线的头目是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的特工,还有一些比较着名的国际非法组织的名单,这些国际组织既有反人类反政府走私军火毒品人口的,也有一些打着政府支持的旗号名正言顺做着非法勾当的。 最让我眼睛一亮的是,司伏见的文档里居然还提到了机关这个组织,不愧是司伏见,一般人得不到的内幕资料他居然能够得到。不过司伏见关于机关内部的信息知道的也不多,他只是提到了有十二名从美国fbi到中国来进行调查的fbi成员和三十多名 icpo的调查员就是专门负责调查机关的,据司伏见的说法,机关除了一些跨国的非法交易之外,还在进行一些反常的药品和生物学实验,在中国查出的几家制药企业目前似乎都和机关能够扯上关系,其中,fbi目前介入调查的,居然是我之前曾经以the one的身份打电话有过联系的三鑫制药集团,董事长是杨建东。 而负责调查三鑫制药集团的人,则是一名叫jashols的fbi高级特工,他是这次来中国调查机关的行动小组的组长,年纪比司伏见还要小,是近十年来fbi最年轻的探员,能力不但不亚于司伏见,以司伏见的说法,甚至潜力还在他之上,是这一次来中国的fbi中司伏见承认能力最为优秀的一人。而且那个叫jahols的人和司伏见居然还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都是李昌钰的弟子。 除了我之外居然还有fbi的人在调查机关,这对我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重要的讯息。而fbi调查机关的最大原因还是非法药品的生产,据说那些非法药品的资料都来自于美国国家研究所内部,对于美国甚至还有着国家战略性的意义。 我现在真的有些庆幸司伏见给我的这份资料,如果没有司伏见的资料,恐怕我对机关的认识还会停留在比较肤浅的阶段,但是看了司伏见的资料后,我才对机关有了更为彻底的认识,能够逼得icpo和fbi同时出手的大组织,那可绝对不是小家伙。 如果情况真是如此的话,恐怕我就算控制了一剪梅,以后也得面临来自于美国那边的压力,控制机关后,必须对机关的内部进行整肃,不然机关恐怕也很难长久维继下去。 同时我也暗暗佩服一剪梅,能够支持机关运作将近十年,面对多方国际势力的威胁和打压却还能够把机关运营地这样有条不紊还避开外界的调查,一剪梅那个女人真心不简单。 再之后,司伏见又提到了几个能够为我所用的国际知名人物,最让我眼睛一亮的是国际着名的地下魔术师,一个叫ask?sre的男子,据说他是一名国际着名的千面大盗,有着法国头号公敌千面大盗雅克?梅林再世的称号,这个男子在几个国家都靠着高超的魔术手法、犯罪技巧和易容术做下了大案,偷窃了不少的珠宝,目前似乎已经逃到了中国避难,司伏见告诉我说ask的易容术是连fbi都头痛的本事,而且ask的模仿能力非常惊人,一旦易容成一个人模仿一个人的身份背景几乎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如果我能够收纳ask,并且学到他的易容术配合我的勾魂术的话,就相当于能够在几个地方制造分身。 之后司伏见还提到了美国的生物医院工程的着名犯罪科学家墨隆等等fbi犯罪人物名单上排名靠前的人物。不过对我有用的人却寥寥无几,我也暂时不能够抽出时间去找那些妖孽级别的人物,也就只能做到暂且在心里留个印记,到时候再翻出来对号入座。 第401章 四百零二 算卦 “文龙,看了这些,你什么想法?”看完了文档里的名单后,我第一时间问尉文龙他的看法。 “很多。但对于我们目前状况来说,最有用的信息,是关于机关方面的信息。”尉文龙咬着指甲片说道,“fbi和icpo也在对机关下手。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反而复杂了。” “其实这对我们来说应该算是好事。”我揉了揉太阳穴道,“只是问题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想法和做法,更重要的是就算控制了机关拿下了一剪梅,我们可能还要面对来自国际势力,尤其是美国调查组织的压力。那时候就会陷入四面树敌的状态。” “要么做,要么不做。”尉文龙看着我道,棕色的眸子里满是虚无之色,“答案很简单,选择权在我们手里。” 尉文龙没有波澜的语气和平静如水的眸子被我收在耳里、眼里,却是给我了莫大的鼓励,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攥紧了拳头,简单直接地道: “呵,那就做。一剪梅能够对付的人,如果我对付不了,那也不用混了。” “呵呵,倒是有点骨气啊,小子。”矮子在一旁道,刚才我和尉文龙看的人事档案,他自然也是看到了。“那就这么定下来了,王小子,你这个连雏形都还没有的八部众的第一个要斩首的对象,就是连美国fbi和国际刑警组织都头痛的机关。如果你真做得到,王一生,也就证明你要拿下这个人口70亿的地球不是一番空话。” 我讪讪一笑:“既然行动时间定在后天,那在那之前,麻烦你拟定一份方案,御镜堂。我家这个屋子小,这几天你怕是得住旅馆了。” 矮子随意扫了扫我家里的布局,道:“我看你这小子也够低调了。以你的能力拿到钱不难,换一套房子也容易得很。没必要窝在这种旮旯小地方跟你的狐狸妞猫妞过没羞没臊的生活。人是需要生活空间的生物,跟鸟一样,长时间闷在逼仄的笼子里也活不长。” 矮子的话让我的脸微微一烫,我的目光微微偏移,看到侧后方的狐仙撩了一下耳侧的黑发,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御镜堂。”我微微加重了语气,道。 矮子细长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意味颇深的光彩,随即他摆了摆手,大摇大摆地朝着家门外走去: “那就这样,方案方面你登陆我的公共邮箱就能看到,密码” “还真是个随意的胚子。”狐仙在沙发上看着矮子出门的身影,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矮子出门时,正巧碰到了拎着午餐盒进屋来的猫女,两人撞了个满怀,吓了猫女一跳。 低头看到矮子,猫女圆起眼睛,有些奇道: “要走了?” “是啊,美女,你不请我吃饭,那我呢,就只好走咯。”矮子拍了拍肚皮笑着道,然后从猫女身边擦过。 “喂,等等,我只是说说,还是给你带了饭的,喂……”看到矮子远去的身影,猫女出声叫了两声,不过矮子背负着两手夺门而出。 可是就在矮子即将转弯步下楼梯时,沉默寡言难开金口的宋道明却是忽然开口了: “御施主,贫道为你算了一次六爻。” 听到宋道明清清朗朗的声音,正要出门的矮子顿然止步,缓缓回头,一对懒散的眼睛朝着宋道明看过来: “结果?” “御施主所谋之事为腾蛇主事,事情结果扑朔迷离,晦暗难明,且为父母爻所克,是以御施主须得万分留心父母长辈,不然将会被其所克,导致事业落空。” “留心父母?”原先还有几分兴致的御镜堂听到宋道明提起自己的父母,不屑地笑了笑,“如果你说别的因素老子还会信几分,不过说父母老子可就要说一声很遗憾了。老子和我那个叫爹的禽兽已经十五年没往来了,老子连他长成什么呢人模狗样都不知道,还需要担心他?看来你算卦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语毕,矮子轻笑一声,甩了甩手,扬长而去,再不回头,矮小的身影一个转弯,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见矮子不听劝告,宋道明幽叹一声,收回了目光,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很快,宋道明却又把目光落在了在一旁操作着键盘的尉文龙身上,缓缓地道: “尉施主,贫道也为你算了一卦,结果得出你为兄弟爻所克,是以需得留意你的兄弟姐妹亲人,不然会马失前蹄,多遇劫难。” 尉文龙抬起头看了宋道明一眼,面不改色地道: “我是个孤儿。” 宋道明面色一僵,微微一怔,再次语塞。 “无量寿佛。”宋道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摇头,紧闭双目,不再言语。 猫女拍了拍小手,双手叉腰,娇气十足地叫道:“好啦,大家也都忙了半天了,老大,我特地搭车去了城东,带了熟菜熟饭回来了,大家都吃一点。” 说着,她把手里的塑料饭盒往茶几的四方桌上一丢,拍拍手,走到我的面前,眨了眨一只眼睛,柔声道: “老大,吃饭。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买这些菜我还特地跑了远路呢,不吃就凉了哦。对了,道明大师,道士是吃素的,我也特地给你买了一些豆腐和豆角,赶紧吃。” “夭小姐费心了。”宋道明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给了猫女一个会心的笑容。 事实证明家里有一个虽然并不能在事业上帮你做到什么,但是能够在生活上给你解决一些不必要的琐事给你节省时间的人存在,也不算是坏事。 虽然猫女从来没有亲自下过厨,而且手艺也不足称道,但是能够跑腿也的确是帮我省了心。 无欲无求金口难开的宋道明、性格跳脱耐不住性子的猫女、慵懒毒舌到无药可解的狐仙,还有表情淡然的尉文龙和一直呵呵微笑精神矍铄的句号和病怏怏的小涛,一顿午饭吃下来众人倒也熟络了不少,几个人之间的生疏隔阂面前消淡了几分。宋道明讲解着关于茅山宗的渊源,猫女小夭两眼发直地听着,一半的菜掉在碗沿外,尉文龙默默吃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菜,一言不发。狐仙更是一手托腮,一手夹筷,有一搭没一搭地随口吃着,也不挑菜,夹中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 吃饭到一半时,狐仙忽然开口问道:“道明,你真打算留下来辅佐王一生?” 宋道明微笑着看着狐仙道,捋顺了银髯,开口道: “大仙,王施主既已兑现了承诺,我自然也是信服于他的。且我对于他的思想也确有几分的兴致,如今我已不算是茅山道内之人,也不再受宗门规矩左右,就以我的理念来说,我倒是更愿随同王施主一同改变这人情世道。也不算枉费我这一副枯骨皮囊。” 第402章 四百零三 溪山梦 狐仙着看着宋道明,丹唇微开,轻轻叹了口清气:“道明,这么多年来了,你还是改不了你孩童时的那点执性子。” 宋道明轻轻眨动了他那双沧桑的眸子,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最纯澈而清明的光彩,他静静地看着狐仙,和声道: “到了我这个年纪,我才悟到,人活得越老,心思便越是复杂。六十年前,我只看得懂大仙你的神情,懂你的只言片语。四十年前,我只知大仙你的心情,却不知大仙你的心思与深意,如今时光匆匆,转眼之间,我也已是耄耋年纪,才多少可知大仙你的心思一二,剩下的日子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了。大仙,我怕是穷尽这一生也感悟不了你的心境。” “啊,那么久?狐仙姐你多大了?”听到宋道明的讲述,猫女顿时陷入了一片的混乱,但是被我止住了,我做了个噤声手势,让猫女别说话,猫女这才乖顺地闭上了小嘴。而句号则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狐仙微微摇首,闭上了双目,半晌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对深邃而空灵的黑眸直视着前方的墙壁,幽幽叹惋道: “如果你真到我的这半年纪呢,便会知道,活得久啊,却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道明。万物生长有序,四时更替,花开花落,瓜熟蒂落,草木成灰,万物生长消亡,都有它的期限,到了该走的年纪,若是老而不死,是最大的苦痛。”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愿大仙你离去。”宋道明眼里流露着孩童一般的执拗,“在你夙愿得现之前,我不忍看你离去。” “夙愿?”宋道明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令得我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狐仙的夙愿,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我看向了一旁的狐仙,道:“你有什么夙愿,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我吃饱了。”没想到在我的询问之下,狐仙却是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起了身,什么也不说,转身朝着卧室的方向缓缓走去,黑色的长马尾辫在后方微微晃动,她那穿着时尚牛仔连衣裙的纤细身姿消失在了门框里。 我皱眉看着走远的狐仙,实在是无法理解那个女人心里装着什么,回头看着宋道明道:“她怎么了?她的夙愿是什么?” 宋道明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 “原来大仙还未曾和王施主提起这事啊。自我第一次遇见大仙起,大仙便时常说,她心中对于人世种种早已了无牵挂,却唯有一个夙愿未了。若是那个夙愿未了,她便是渡劫离去,也会心中有憾。” “什么夙愿啊?”猫女在一旁吃得两腮鼓鼓地道。 宋道明抿嘴一笑,忽然道:“妖从何来?” “什么?”猫女不解地挑起了一根眉毛,而我却是很快明白了宋道明的意思。 “原来如此,狐仙她对于自己的身世还不明白是么。”我淡淡地笑道,“她想要解开自己的来源,说白了,就是寻根。” “便是如此了。”宋道明平和地道,“大仙她一直在寻问自己的身世,她常问我:妖为何物,妖从何来。这便是她的夙愿,她想解开这千百年来都无人解开的谜题。自古以来,历代历朝,皆有如大仙这般人物出现于世,与众不同,为世俗之人谬称为妖。只是妖究竟从何而来,却从来未曾有人得以解开。我曾于一位已故的寻妖祖师处听闻过,这世间的妖并非凭空出世的,所有的妖都来自于同一个叫‘溪山梦’的地方,那里乃万妖的‘故土’,这世间所有的妖都来自于溪山梦,乃是溪山梦里的群妖转世投胎到了世间凡人的身上,与凡人结合为一,才成为了现世的妖。” “溪山梦……?”这个陌生的词汇迅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群妖起源之地?倒还真是荒诞不经的说法啊。” “不错,无论是你所言的ldh特种部队内的‘妖’,亦或是大仙,乃至于夭小姐,都是溪山梦内的群妖转世而来,与现世的凡人融合为一后,方才成为了现世里有着异能的妖。是以大仙一直都在寻找着‘溪山梦’。那是她心所向往之地。”宋道明缓缓地道,“溪山梦,那里乃是群妖的故土,便如极乐世界一般令人神往。甚至有说,溪山梦内的妖可永生不死,和合美满,相聚一堂,亲如一家,永得幸福安康。虽然这个传闻荒诞不经,却是一直流传了许久,大仙也深信不疑。是以这千百年来,大仙走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一直寻找着心中的‘溪山梦’,却一直未果,这也便成了大仙未了的夙愿。” “呵呵,还相聚一堂,亲如一家,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蠢到了这个地步,像桃花源连这种小孩子都不会信的东西都会相信。”我冷冷地笑道,“会在现实世界里寻找虚幻的人,脑壳一定出了问题,而且病的不轻。” 不过宋道明的话语却是稍微解开了我内心里的一个心结,爱新觉罗启哲曾经说过,这些年来,中国社会上出现妖的几率越来越高了,甚至就是连我都几个月内连续遇到了高雪芹和猫女,如果宋道明说的溪山梦确有其实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从那个所谓的“溪山梦”转世投胎到现实世界里的妖数量在逐年增长?这暗示了什么? 算了,那种荒诞不经的东西,我会去相信才是货真价实的蠢货。我揉了揉太阳穴,抛开了一大堆不切实际的猜测。 “如果按照那样的想法活在世上,恐怕是永远也死不了了。”我讥讽道。 宋道明缓缓地叹惋道: “或许正如王施主你所言事实便是因此,只是我却因此不愿大仙就此带着遗憾渡劫离去。或许传闻中的溪山梦不过是空中楼阁,但是现实中的美满世界却并非不存在。” “……”对于宋道明的话我不再加以评说,之后的一顿饭很快解决完毕。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我都在和尉文龙商量关于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对我们原先的计划做了大刀阔斧的改动。 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傍晚,宋道明因为伤势还未痊愈,结果就先行离开了,说是去附近的道观见他的老熟人,顺便教导句号练习太极拳。而且我家里小,本来也住不下太多人,宋道明的离开却还算是比较自觉。句号离开之前我也告诉了他一些必要的事,比如说狐仙这样的妖的存在,以及八部众、机关、一剪梅之类的资料,免得他对于自己的任务的危险程度一无所知。 第403章 四百零四 分工准备 宋道明带走了句号进行训练,矮子前去做行动策划,而猫女和她弟弟小涛还有尉文龙倒是留了下来。猫女的弟弟小涛身体不便,我自然不好让他们离开家门,所以就把我妈曾经睡过的房间留了出来让他们两人睡。而尉文龙虽然可以睡客厅,但是我也不好让他睡沙发我自己睡卧室,就允许了尉文龙离开回家。在尉文龙离开之前,我们也基本上把一剪梅可能居住的几家酒店和住址调查了个遍。 按照尉文龙的说法,一剪梅既然可以动用光大公司、银监会、证监会和上海交警那边的关系,反过来也说明那几个地方有她的人,所以那里的人必然认识一剪梅甚至可以知道一剪梅的所在地。一剪梅虽然自以为聪明地动用了警方的力量,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这是一剪梅的一个失误。 “目前可以得出的结论是一剪梅的势力分布范围在上海交警局、上海证监会、银监会,如果王甘木的账号冻结是一剪梅的指示的话,那么在恐怕一剪梅在工商银行的高层也有人,再者她能够追到我们的东方面包车,也说明她得到了光大公司的监控录像和一些内幕信息,所以很可能她在光大证券内也有人。”这是尉文龙做出的分析,和我的如出一辙,但是更多的却不行了。 “我们对付机关的行动的突破口主要是御镜堂说的上海钩子帮和汇丰银行,以及一剪梅的私人住所三个地方。我负责实地调查一剪梅的居住地,一生你负责装扮成记者进入汇丰银行内部,御镜堂负责钩子帮引蛇出洞,这三个大方向已经确定了,而且是在后天开始行动。” 尉文龙的思绪非常的清晰,对于信息的综合分析和情报的整合是他的特长,而和我说上面这番话时,我已经送尉文龙下了楼,一直送他到家外面的大马路上,两个人在路上不停地言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那天的尉文龙分外的萎靡和疲倦,虽然他还是尽量保持着以往的振作,一头蓬松的乱发暴露在空气中不住地颤栗,原本就略带黑眼圈的双目黑眼圈更是深了一大圈,脸色灰暗惨白,嘴唇也略有褪色。 “文龙,心情不好?”在送尉文龙到马路时,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话,“是因为这一次行动的失败?” “那只是很少一部分。”尉文龙淡淡地道,“行动的失败也在我们的行动方案里,所以不算预料之外的事。我有些受打击的是‘项圈’的事。”说着,尉文龙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在碰到机关之前,我本以为‘项圈’的构想是我的首要发明,没想到……原来在我之前就早已有人研发成功,并且投入使用,而且在内置结构和具体功能上都比我更完善。我只是在怀疑我曾经一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浅浅一笑,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缓和了语气,道: “别太沮丧。一剪梅致力于黑道科技的研发,很多技术都是通过军方走私得来,恐怕她和美国的军工集团都有交易,拥有那样丰富的资源,能够发明‘项圈’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是文龙你身处一剪梅的高度,有她的资源,你能够做的必然不下于她,甚至要超过她。等拿下了机关以后,我会把机关的势力分成三块,技术研发方面会主要交给你,金融方面还是交给一剪梅负责,黑道方面交给矮子,他能够做好,之后再利用机关扶植八部众,直到八部众慢慢壮大,把机关吞并。这不是我们的宏观目标么?不用太过沮丧。我相信你能够把黑道科技推到一个新的高度的,文龙。” 在我的言说之下,尉文龙勉强一笑,唇边的木偶纹微微弯起一丝的弧度。这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却是让我如释重负。 “千里之行才刚起步,可别倒下啊,兄弟。”我笑着道。 “嗯。当然。”尉文龙浅浅一笑,眼眸里的色彩振作了几分,他继续道,“从今天开始我们的通话必须重新恢复暗号,一生,下一次联系的暗号是皮埃尔?培尔在《关于彗星的思考》最后一章提出的率先设想。 “我知道,是‘一个无神论者组成的社会是可能的’这个设想,对?”我笑着道。 “不错。看过《关于彗星的思考》?”尉文龙看着我道。 “看过,不过印象最深的还是斯图亚特?布朗在《英国哲学和启蒙时代》的第264页里复述了一遍那个构想。”我笑着道。“那就这样了,走好。伙计。” 就此挥别,我和尉文龙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的洒然和自信,至少在心理上有了一定的慰藉。我目送着尉文龙坐上了一辆的士,缓缓释了一口气。 马上就要又有大动作了…… 这绝对不会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的行动,也不会是最危险的一次。 这不过是我大计划大过程中的一个齿轮,一个阶段,一个部分而已。 回到家后我接到了一同隐秘的电话,犹豫了一阵接听后我才知道对方居然是杨国城。杨国城告诉我现在他的确正在因为之前在上海交通大学医院出面替我解围而接受政委和中央军委检察院那边派来的巡视组的调查,麻烦不小。因为杨国城调动军方的人解围,一方面导致了上海警备区和总参一部十九局那边的矛盾,另一方面也导致了军方开始对我的身份进行调查。当时杨国城替我解围时是打着我是他的侄子的口号的,但是问题是经过中央军委检察院那边的调查,杨国城的侄子根本就不是我,所以杨国城的行动就非常可疑了。 再者,a组那边的人对我进行追捕时和一剪梅的人发生了武装上冲突,双方都动用了军火,a组爱新觉罗启哲那边还可以用自卫的理由过去,但是一剪梅的人那边呢?我不知道军方能不能查出一剪梅的那些手下的身份,但是以一剪梅的作风,恐怕就算那些手下的身份被查出来了,也牵扯不到她的身上。最终军方警方也只能定性为军方的的警卫和黑道恐怖分子的交锋。 而那么一来,杨国城就会被怀疑和黑道分子有勾结了,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杨国城绝对会面临停职甚至撤职的危险。如果杨国城真的因为个人违法违纪而被查办了,甚至被军事法庭判刑的话,那么我等于失去了一个大靠山。而且,除了杨国城本人之外,上海警备区的一批军事高层也将会面临审查,造成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因为a组的事件,杨国城这一枚棋子在军部已经没有用了,但是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起码,在关键时刻,我还可以让杨国城把一剪梅给供出来,让军方和警方联手调查一剪梅和机关,给机关致命一击。 第404章 四百零五 雨色 说白了,就是利用杨国城把机关拉下水,一损俱损的做法。但从这一点说起来,我也算是多了一道用来对付机关和一剪梅的武器。 杨国城被撤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也只能够为杨雪和王勇祈福了。 之后我又接到了爱新觉罗启哲的秘密电话, 爱新觉罗启哲因为昨天黄浦江畔的事件,目前已经被调查组叫去配合调查,目前如何结果都不知,但如果杨国城和黑帮勾结的事实被证明,那么爱新觉罗启哲倒是有可能因为和黑帮交火做出牺牲而得到升职。 杨国城、爱新觉罗启哲这两枚棋子的作用都已经大打折扣。 回到公寓后,因为喧闹的人走了,家里一时间有些空寂下来。倒是猫女看到我之后还算是比较跳脱,不停地缠着我问这问那,喋喋不休地问着我各种生活爱好之类的无关紧要的问题,还不停地朝我挤眉弄眼色眉目传情充满了各种天真而稚嫩的性暗示,让我哑然失笑,最后我当然是对于她的这些无聊行为给予了最直接的无视。 傍晚时分,下了一场中雨。 因为午饭较迟,所以晚饭的时间也比较晚,一直到了七点半晚饭时间,狐仙都没有来就餐,而是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在猫女的催促之下,我才不得不去了阳台把那个心性复杂的女人叫回来开饭。 走到阳台上时,我却是微微一怔,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几分。 阳台上,站着一个长发及地的女子,穿着一件带着花边的淡蓝色修身连衣裙,倚靠着阳台栏杆,恬静,安逸,飞扑而来的雨点不停地打在她削圆的肩上,将她的连衣裙打得濡湿,只是她依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丝不同,宛如和那灰暗色的夜幕背景融为一体一般。 “都当了一个下午的神女峰了,看出什么门堂来了没有,空气里有切糕的分子?”我轻轻咳嗽了两声,对着狐仙的背影问道。 狐仙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两条纤细而玉润的美手搭在栏杆之上,听到我的声音,她缓缓转过了头来,侧睨了我一眼,美眸微垂,很快又收敛了回去。 狐仙什么也没有说。 我缓步走到了栏杆前,和狐仙并肩站着,迎面而来的雨点吹打在我的脸上、脖颈上、发丝上 ,带来丝丝点点的凉意,虽然已经是春末夏初之际,但是这一点雨却依旧是格外的古寒。 公寓前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和一口被矮草包围的水泥塘,因为是春末,大多野花早已凋谢,倒是一些野草却是长得更密集了一些,有及膝的趋势。 “……”狐仙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依旧是目光虚无地望着远处的景象,我顺着狐仙的目光望去,却只能看到远方天空中密密的黑云,还有几点残碎的城市夜灯,在飞舞的雨点中不断地破灭、产生,像是被铅墨用重笔胡乱涂染的冷色调画板上点缀的花骨朵一般。 我收回目光,从右侧侧首望着静静凝立的狐仙,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可以看到狐仙那从黑色柔顺密集的鬓发中钻出的雪玉色耳朵,那圆润如珠弧度完美的耳垂映射着来自里间的日光灯火光。 目光再微微下移,从耳侧延伸到轮廓圆滑的下颌骨侧线,再内曲沿着天鹅般纤细均匀的脖颈直下,一直在锁骨处一直向下的直线突然变得平缓,以斜坡的趋势往前突耸翘拔而起,形成了两座山头微缓的山峰。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甚至能够沿着两侧锁骨的中线看到两座山峰之间因为挨得极近而形成的优美沟壑。 “喂,成木头人了?”我挑了挑眉,再次问道。“小夭买了切糕,不想吃?” 狐仙轻瞥了我一眼,鲜艳的朱唇紧闭,却什么也没有说。我沉下气来,看来这个女人又是在陷入多余的惆怅中了。 “你知道我不吃不会饿死。”狐仙忽然道,语气漠然。 “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连切糕都不想吃了?”我讪讪一笑。 “不想。”狐仙简洁地回答道。“你可以去吃了。” “这是什么情况?”狐仙莫名的情绪让我有些觉得异样,我皱眉道,“小夭特地跑去了几条街南禅寺买的,别辜负她的一片好意。” “若是你真想迎她的一片好意,怎得不对她示点好?”狐仙随口道。 “示好?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我眉头越皱越紧,“算了,不说这个。刚才宋道明都说了,溪山梦是怎么回事?你的夙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跟我提起过?” 听到溪山梦,狐仙的发梢不自觉地颤了颤,随即泛起了一丝的苦笑,道: “那种桃花源记一般骗小孩童的把戏你也信了?” “能够让你这个世界上最老的女人信服的话,我想不能算是骗小孩子的把戏。”我笑笑,“溪山梦是什么?” 狐仙幽幽一叹,双目紧闭,居然引脖轻唱起来,唱了一曲京剧的《凤求凰》,声音甜润,幽眇空灵,我就一直站在旁边,等着这个女人唱到最后一个字,没有说话。 簌簌的雨声,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狐仙娇美的脸上,沿着她那光洁的脸颊缓缓缓缓,蜿蜒流淌而下,在下巴处凝聚成一滴水珠。 狐仙提起了细细的食指尖,接住了那一滴落在她手指尖上的雨滴,沾染在指尖上,终于开口道: “呐,王一生。这雨滴,是什么颜色的?” “无色。”我扫了一眼被狐仙雪白的指尖映白的雨滴,道。 “为什么?”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凝定的眸子映射着永夜般的虚无,“为什么雨滴是无色的?” “我没空跟你玩触景生情这一套。”我沉声道。“如果想要从物理学微观学的角度得到答案,我可以告诉你,水分子的电子层比较稳定,它的电子不容易吸收光子而跳到外层轨道,大直径的水分子空隙又能够容许大多数除了红外光之外的可见光通过,所以是无色。满意了?” 狐仙白了我一眼,轻啐道:“无趣。” 狐仙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指尖上,眼神黯然神伤,缓缓嗫嚅道: “说透了,还是因为它不着一物,不留恋于任何的色彩。” 狐仙的回答多少带了一些感性色彩,却也回答地合理巧妙。 狐仙转过脸来,手指轻轻捏着那一滴温润的水珠,对着我清浅而苦涩地展唇一笑,道: “呐,王一生,你知道么,雨,是最可怜最痛苦的生物。一次次地蒸发,一次次地云聚,一次次地坠落,一次次地流入大海,一次次地随风飘摇,多少万亿岁月以来,它的生活就那么单调,从雪山奔入海洋,从海洋重回雪山,如此反复地循环着,千百亿次地奔波着,一次又一次,永不停歇,没有人能够解脱它,超脱它。不知疲倦地循环着,轮回着……” 第406章 四百零七 殊众 我的心微微荡漾了一下,表情也随之严肃了起来。 我定了定神,道: “所以你一直在寻找那个叫‘溪山梦’的归宿,对?认为那是一个桃花源一般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你可以找到和你一样永生不死的同类,可以摆脱现在这种轮回的痛苦,斩断这种无止境的轮回,认为可以得到心安了,对?那你就错了。溪山梦那种荒诞不经的地方根本不存在,就算真的存在,那也不过是时间的静止不前而已,根本不是什么美满解脱。如果让你永远生活在一幅不会改变的画像里,你真的就会过得快乐了?我知道你现在的这种情绪,类似于把一本看过千百遍的书再看一遍或者把一部看得腻得不能再腻味的电影再看几十遍、几百遍,永无止境地看下去,心中堆积满灰尘和牢骚,还有厌倦和麻木情绪。在你的眼里,现在的我也不过是注定要消失的历史对?我的所作所为所想所思和历史上的某些人有重合之处对?我不介意你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只想告诉你,历史上的人做得到的事,我能够做到,历史上的人做不到的事,我也能够做到。” 我冷笑着道: “你说人类的历史是无意义地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循环和轮回。那你可纠错了,狐仙。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活得还不够久。如果你从数百万年前就和当时的原始人打交道的话,你就会知道,现在的人比当时的人更理性,更智慧,思想更深远,逻辑更缜密,而且未来的人还会往这个方向进化下去,更理智,更智慧,思想更深一步,知识更丰富,甚至出现人机结合的新人类。你以为你看到了全部的轮回,其实你不过是看到了轮回的一个阶段,一个齿轮而已,就别自作聪明急着下定论了。如果我是你,狐仙,我会无论如何也会活下去的,我会看看人类会进化到什么地步,或者怎样灭亡。” 听到我的话,狐仙终于笑了,她轻啐道: “你也只会说大话满嘴跑火车罢了,王一生。”狐仙白着眼看着我道,“到现在你都做了些什么,王一生?当初你不过是要承接害死你妹妹的凶手,可如今你又做到了什么?李玉江还不是坐着市委副书记助理的位子,李天宇那个耍心眼的小二世祖还不是过得自在,你可做到了什么,王一生?” “我故意的,狐仙。”我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了李玉江和李天宇么,你以为我做不到?如果我想杀他们,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到。但是,我不会去做的。” “呵,为什么?”狐仙讥诮地道,“留个耻辱的印记自我激励?” 我摇摇头,淡漠道: “亏你还有读心术,这都看不出来。我留着李玉江和李天宇的狗命,是因为我最大的目标就是杀死他们。” “哦?”狐仙看着我,眼里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奇异之色。 “我要让李玉江和李天宇这对腐败的父子受到惩罚。”我冷冽地道,“但是不是通过我的手,而是通过国家机器,或者李玉江和李天宇父子的自我理性反省。如果一个社会真的发展到了人人都是理性人,国家法治发展到极限的程度,根本就不需要我出面,国家政府,警方和法庭也不会让李天宇和李玉江那对父子存在的,李玉江和李天宇如果真的变成了理性人,他们自己也会因为愧疚罪过而自首,根本不需要我出面对付他们。” “所以,这也是我的目标。”我残忍地笑着,“我要推动人类的进化,就像古猿进化成人类理性在进步一样,我要推动人类更加理性化,更加从社会整体和长远利益出发,到时候,全世界的罪行、腐败、私欲都会全然公开化,腐朽和贪婪不理性的人根本不会上位,国家也不会允许那种现象存在,就算出现了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现象,也会第一时间被拔除,不管如何位高权重。像李玉江李天宇那样的不理性人,将会被社会的理性人自动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剔除。而不需要我出手。” 我朗声道: “这就是我的计划,这就是我要创造的世界,理性的世界,等到那一天,李玉江父子自然会被弹劾受到应有的惩罚,烟烟的死也自然会昭雪。为了那一天的到来,为了推动人类的变革,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管死多少人,不管这个世界怎么毁灭,怎么看我,把我当成头号公敌,我王一生,也绝不后悔!!!” 雨势突然大了起来,急骤的雨点斜飞而来,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脸庞上,将我的大半张脸都覆在阴凉之中。 我轻轻拭去了脸上的雨水,眼睛却感到越来越冷: “狐仙,如果你真的厌倦了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也想死,我会觉得遗憾,觉得可悲,但绝对不会阻止你。但是我想告诉你,如果你在我实现我的大业之前死去,必定会后悔,死在地下也会后悔青肠子。” 狐仙唇勾微翘,绽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诮然道:“真不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自视甚高的家伙。” 我闭上眼,笑道:“如果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那就一辈子窝在旮旯犄角里窝囊一辈子便足以。送给我这样的话的人是你,可别忘了,狐仙。” 重新睁开眼,看到的是重新仰头望着夜空的狐仙,长蛇舞练般的黑发在她脑后上下飞扬,雨狂,风狂,唯有她岿然不动。 只是一阵风吹过她的脸上时,我却感觉到狐仙的身体猛然哆嗦了一阵,娇柔修长的身子因为风的寒冷而微微地震颤着。 看到微微发抖的狐仙,我皱起了眉,伸出了手摸了一把狐仙握在栏杆上的玉手。 狐仙的手,冷若寒冰。 “蠢货,明明都已经冻成这样了还非要站在这里,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个女人。”我叹了一声,脱下了穿在身上的长衫外套,静静地该在了狐仙的背后,“早点回来吃饭。别把我的衬衫也一并打湿了。不然你洗。” 语毕,我转身朝着里屋走去,也不再管那个女人在原地沉思什么。只是,我才迈开了两步,却是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清清泠泠,轻若细风的声音: “王一生,你真的是个特别的人呢,就算是我这数百年见下来,也不曾见过第二个像你这般的人物……指不准,也只有像你这般殊众的人……才能够……做出与众不同的事……” “所以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好好看下去。别想着找什么溪山梦那种不切实际的空想主义社会了,我会给你创造一个。”我转头一笑,给了狐仙一个坚定的笑容,然后重新回头,走向了通火通明的里屋。 只余下狐仙一声长长的幽幽叹息声在后方飘荡。 第407章 四百零八 千秋一梦(上) 这个女人终于还是回到了屋里,只是吃晚饭的时候还是很沉闷,不管猫女小夭如何在旁打趣逗弄炒热气氛这个女人都闷声不语,面色苍白,就连握筷子的时候手都颤了几次,夹一根春卷都掉了三次。 这么明显的问题我当然不会不注意到,如果之前在阳台上触摸狐仙的手指微觉冰凉时只是有点疑点的话,现在狐仙的表现就非常的诡异了。 啪嗒。 终于,在夹起一根春卷放到唇边时,狐仙手里的木筷像是突然断了线一般无力坠落,清脆地摔在地上。 “怎么了?”我皱眉瞥了狐仙一眼,道。可是这一瞥,却是让我有些心惊肉跳,因为我看到狐仙的面色居然罕见得微微泛红,原本玉白的脸庞之上泛起了一层不自然的潮红色,而狐仙的美目里的呆滞感也明显较之平常时候提升了几分,原本只是微三无的她现在真的有变成木偶人的趋势,甚至,就连呼吸都有几分的急促。 这样的症状我当然不是没有看到过,我伸出手,摸了狐仙的额头一把,却发现烫得出奇,就像是碰到了一个熟鸡蛋一般。 “你发烧了,狐仙,怎么搞的?” 我惊道。 狐仙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漆黑一片的美目里满是疲惫和无所谓的色彩,轻轻地道: “不吃了。”说完便起身走向了起居室,可是走路时双腿却没有了往昔的精神,而是有发软的迹象,整个人都摇摇晃晃,在走到门边时还用手扶了门框一下,扶正了摇摇欲坠的身体才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 “狐仙姐姐发烧了?”猫女急得站起了身,一路跟着狐仙跑进了卧室里,我看到猫女走回卧室里,没有一会儿后又跑了出来,面色焦虑地看着我道: “老大,狐仙姐的额头很烫,是真的发烧了,肯定是因为刚才在雨里站了太久,要不要带去医院。” “不用。”我镇定地道,“小夭,你立刻去附近的大药房买点解烧药,狐仙的体质和一般人不一样,去医院也未必能检查出什么来。” “嗯,那好。”猫女也不说什么,立刻从茶几上拿起了她的钱包然后飞快地奔出了家门,去附近的药方买发烧药了。 狐仙居然会发烧,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个不老也不死,饿不死,也渴不死的女人,居然会发烧,而且还是在我即将行动的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让我出乎预料。 我从洗手间拿了一块毛巾,用水打湿后再冰箱里的碎冰块附着着,走到了狐仙安卧的卧室里,却看到狐仙正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整个人都蜷缩在红外大棉被内。 看到狐仙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我把冰毛巾折叠成条状,敷在了她的额头上,狐仙痛苦地闭着眼睛,感受到额头上的冰冷,这个女人微微睁开了一眼,两束黑色的眸光打在我的脸上。 “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居然也会发烧,简直就是在扇科学的脸。喂,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出什么问题?” 狐仙两只手抓着被沿,遮住了半张泛红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我,虚声道: “阴气不调……而已……别管我……” “阴气不调?” “嗯……我体内阴气很盛……若是遇到节气交汇,阴阳气转换的日子……,若是情绪不稳,偶尔……会出现这般情况……别管我,过些时日,便能安好……”狐仙的声音一起一伏,像是虚弱的小女孩一般,倔强气中带着几分的柔弱与无力。 “节气交汇?谷雨和立夏?”我算了算时间,算起来,现在也算是谷雨时节,而再过几天就是立夏了,的确可以算是节气交汇的时间点,这种时间点天地的阴阳之气交汇变动,对于狐仙这个体内阴气过于强盛的女人来说,恐怕体内出现点状况,也算是正常的。 “算了,既然没大事,就自己调养。反正都活了几百年的人了,也出不了什么事。”我轻言道。 轻吐了一口气,暂且宁下心来,但愿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不然只会给我惹出更多的麻烦。 我在狐仙的床沿坐了下来,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摩挲着床头柜上的一只茶杯上的纹路,也不想多说什么,狐仙的脑袋依旧半缩在被窝里,黑发如绸缎般铺开在白色的枕头上,微散的长刘海下,一对黑色的清眸扑闪地盯凝着我。 “……”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被这个女人的一双眼睛盯着,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我倒也是浑身不自在,眼角余光和她对上后,我皱了皱眉头,还站起身,给狐仙随便倒了一杯茶,就打算说上一句好好休息出门,但是我才刚端起床头的瓷壶,狐仙却是忽然嘤咛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的痛苦。 “怎么了?很难受?”我低下头,却看到狐仙正痛苦地紧闭着双目,抿成一条线的睫毛在颤抖着,整一条裹实的被单都在抖动着。 “我没事……”狐仙艰难的轻弱声音从被窝里传来,双目却还是痛苦地闭着。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拉向了狐仙露在外面的那一只雪嫩的玉手,想多少减缓一点她的症状,只是我才刚伸出手,狐仙的美目却是睁开了一条线,美眸里露出了惊慌之色,焦急地轻喊道: “别、别碰我!……” “怎么了?”可是狐仙的叫喊还是慢了一拍,当她喊叫出口时,我已经不自觉地碰到了狐仙的手,一刹那,最为诡异的事发生了。 就像是突然步入了电影院一般,原本还通亮一片的房间突然变为了一片黑暗,一时间,我居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喂,怎么回事?狐仙?”突然发生的情况让我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伸出手四下触摸,可是却发现我的四周都是一片空虚,而我的脚底下也像是突然间失去了重心一般,地板的支撑感突然消失了,我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了没有重力的太空之中一般,什么都感觉不到,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空气,感觉不到色彩。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里……是哪里? 第408章 四百零九 千秋一梦(中) 我深深吸了口气,却丝毫没有吸进一口气,空气消失了,可是我却完全没有窒息胸闷的感觉,也没有因为气压导差致身体爆裂的情况。 “喂,狐仙,你在吗?狐仙?”我张开口,喊叫了几声,却发现我发声的时候声带完全没有震动的感觉,或者说,因为空气不存在,我的声音也没有传达出去。 我……到底怎么了? 我傻傻地僵持在原地,不知所措,未知的恐惧开始渗透我的心脏,我的大脑里产生了几十种猜测,却是没有一种猜测有个合理的答案。 就在我绝望之际,周围的黑暗突然开始渐渐地明亮起来,无尽的黑暗渐渐褪色,向着灰暗转化,就像是电影院内的灯光缓缓亮起一般,然后,从四面八方,开始有类似于雾气的雾化气体朦胧升腾而起,弥漫在我的身边的每个角落,让我虽然能够感受到从四面而来的光,却始终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差不多有半分钟,就在我以为会无止境地持续下去时,周围的场景却突然变得清晰了,整个世界都有了色彩。 等周围的景象清晰后,我的脚底下重新了有实质的支撑感,一阵冷风拂面而来,带来凉飕飕的感觉,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雪白的冰天雪地之中,前方一条蜿蜒流淌,清冽澄澈的河边一直延伸到地的尽头,连接着隐晦沉郁的灰蒙天空,挂着一轮灰白色的太阳,灰白色的日晖洒落在河面上,粼粼的水面泛着点点冰冷的光斑。河边是一大片松树林,树上挂着晶莹的雾凇,河边的树、草,都披上了洁白的纱衣,美丽而灿烂。 而在河畔,有一道穿着白色的狐裘棉袄的纤细身影,那是一个留着一头长发的小女孩,约莫六七岁,小女孩站在冰雪覆盖的河畔,黑色的长发在凛冽的风中飘荡着,但是小女孩却似乎完全不怕冷,芊芊的身姿开始在雪地上舞动而起,完全不该在这个年纪有的远超一般女孩的优美身姿随着女孩的舞动而与雪白的背景融合成为了一幕万般美丽的景象,女孩在雪地中悠悠舞蹈着,鹿皮靴踩踏着雪面,飞溅而起的雪雾如同一层朦胧梦幻的纱衣笼罩在女孩的周身,把女孩尚未成熟的身姿装饰地宛若天仙一般。 因为是背影,我看不清女孩的面容,只能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女孩在原地舞蹈。 一直过了不知道多久,更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急促焦切的身影,那是一名裹在对襟小棉袄中的年轻女子,戴着皮帽,脚下踩着寸子底,鹅卵脸蛋,白净的面孔,姿色一般,面色急切,她碎步跑到正在翩翩起舞的女孩面前,双手搭在女孩的肩上,打住了女孩跳舞的兴致,惊慌地道: “我的小主子哦,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跑出来呢?要是贝勒爷知道了,会责怪奴才的!” 女子的语言是我听来非常生涩的语言,是满族语,而且不像是现代满族语的语音,因为发音和语序都有偏差,我也只能勉强听出些大概。 “可是阿济娜姐姐,今天苏子河畔的雾凇很美啊。《乌布西奔妈妈》第六篇的《女海魔的战舞歌》很适合在雪中练习呢。”女孩用天真而略带稚嫩的声音说道。 “格格,别胡闹了,快点回内城,要是贝勒爷责怪起来的话……”叫阿济娜的女子焦急地说着,看样子,她应该是那个小女孩的侍女。 “我才不要呢。”女孩倔强地说道,长发飘飘,她抬头看着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女子,纤嫩的小手指着一旁被冰雪覆盖的松树林说道,“阿济娜姐姐,你也别再把我当小孩子了,迟早有一天我会长大的。而且那些大人还没有我聪明呢。阿玛说我三个月就能开口说话了,现在我能说二十八个部落的语言,还能背出三百本牛录的名字呢,其他大人都做不到。” “可是,格格……” “好啦,别打扰我了,阿济娜,等我累了,自然会回去的。”小女孩不容辩驳地说着,随即又曲转着细长而柔美的手臂,继续翩翩起舞起来,伴随着飞舞的雪粒,女孩仿佛沉浸在了自己舞蹈的世界中。 “阿济娜,你喜欢冰雪吗?我很喜欢呢,你说,我的名字改成冰冰怎么样?”女孩一边舞蹈一边接着几片雪花道。 “别闹了,格格!要是贝勒爷怪罪下来……” “别瞎操心啦,阿玛不会怪罪的,谁让我是世间第一美人儿啊。”女孩微微回头,以指抵唇,俏皮一笑,继续曲臂迈动舞步。 也就在女孩回头的那一刹,我得以看清了女孩那一刹那的容貌,那是一张无比可爱而美丽精致的鹅卵脸庞,眉如春山,眼若春水,泛着盈盈的水光,流露出兴奋而纯真之色。 虽然有很大的出入,但是,我还是迅速地认出了那张脸。 那是我绝对不会忘记的女人的脸。 是狐仙! “狐仙……?”我惊愕地看着那个原地起舞的女孩,可是周围的雾气突然浓了起来,像是猛扑而来的海潮,瞬间把我吞噬了进去。 等我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狭窄的小屋里。 屋子里一片混乱,角落里摆放着几个炭炉,而一名容貌与狐仙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正躺在屋子中央的火炕之上,黑发散乱铺开在火炕上,女子面色苍白,额上满是汗珠,银牙紧咬,一脸的痛苦地惨叫着,而显眼的是,她的肚子高高地隆起着。 女子分开了双腿,而五名穿着皮衣的老妪则是站在女子的腿边,两位老妪站在炕角,一人则是伸手支撑着女子的腰,一名压着她的肚子,另一名则伸出皱黄的双手探向女子的双腿根部,似乎在拉扯着什么。 “福晋!福晋!用力啊,使劲啊!再使点劲啊!” 满屋子的接生婆焦急地催促着,可是床上的女子的叫声却是越来越无力低弱,甚至双眼翻白,呼吸渐渐缓慢,似乎要休克过去。看到床上女子的状况,屋内的接生婆全都吓傻了,个个哆嗦,没有一个敢动的。 “孟古姐姐!” 就在这危急时刻,帘子阻隔的房屋外边突然跑进来了一名有着一头长发,年纪在十来岁出头的女孩,女孩定睛看到屋内的景象,面色发白,一对绝美的大眼中露出了紧张和惊慌之色,但是女孩很快镇定了下来,一个箭步跳到了火炕上,黑发飞舞,女孩跪爬到生产女子近旁,挽袖伸出手,用细长的指甲狠狠掐住了床上几乎休克过去的女子的人中,那名几乎休克的女子才幽幽转醒过来,而女孩又很快地爬到了女子的双腿之间,一张精美的小脸上写满了淡淡的决意和坚定,女孩咬着贝齿,伸出了纤细如藕的双手,掏向了女子的双腿之间,然后开始发力,而床上的女子也开始吃力地发力…… 数分钟后,一道婴儿的哭声打破了屋内惨淡而紧张的气氛。 而那名有着和狐仙一模一样容貌的十来岁女孩,则是静静地跪在火炕上,黑发垂落在床上,蜿蜒流淌,丝丝缠绕,女孩两眼发直,两只颤抖着的雪白的小玉掌上,满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顺着她的削嫩的指尖淅沥滴落…… 第409章 四百一十 千秋一梦(下) 浓雾再次升起,场景再次改变。 这一次,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而宽广的原野之上,而两边则是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战吼声…… 我听到了突然响起的炮声,看到六十七元披着甲胄头盔的大将,跨着怒马,执着长枪,直拉弓、牛角弓,风一般地奔驰而来,而在那些大将后方,则是排山倒海的身穿甲胄骑兵,马蹄声声,尘土飞扬,震天动地,气势如虹,声势非凡,在稍远处的山岗上,一名头盔上带着红色飘带身穿甲胄的男子骑着雄壮的大马稳稳立着,扬棋指挥,镇定自若。 彪悍汹涌的大军很快碰上了他们的敌手,两只军队的距离迅速拉进,百米……五十米……十米…… 下一刻,喊杀声,马蹄声,鼓角声、弓弦声、兵器碰撞声,合着天上的风声,闹成一片,简直是天崩地摧,岳撼山摇。 我看到了没入头颅的箭羽,看到了飞溅而起的漫天血雨,看到了被齐齐斩断缺口圆滑的头颅,看到了马匹在嘶叫声中轰然坠落,连带着马背上的主人也在地上连连打滚,尘土飞扬…… 最后,我看到一名被斩断了半截身子的男子倒在了沙场上,面目狰狞扭曲、痛苦而绝望。 而在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除了我,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穿着白衣,长发及地的女子正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面无神色,宛若置身事外的谪仙。 那个人,是狐仙。 场景再次改变,周围的嘶吼声突然消失了,一切重新变得安静,我的心也是从狂跳中渐渐恢复了平静,而随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当我回过神来时,我看到自己站在一条古色古香的巷道中央,街道都是灰墙青瓦的古代民楼,而此刻,整一条巷子已经被一厘米厚的鲜血所覆盖,浓烈的鲜血把地面都染成了红色的地毯,而在巷子的中央,则是一具由无数断头的尸体堆积而成的尸山,血腥恶臭弥漫,巷子的两边,也到处是肢体残缺的尸体,一张张扭曲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勉强有几个在地上匍匐挣扎着的人,也是奄奄一息,痛苦呻吟,离死期不远…… 尸山的最高点,一名持着流血刀锋的大刀、肌肉扎实、虎背熊腰的清军男子粗声粗气地喊叫着: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语毕,那名清军将手中的大刀狠狠砸向了尸山下匍匐挣扎着,勉强抬起头来的一名男子。 刹那间,男子的头颅被砸成了碎块,大脑灰质四溢而出…… 而远处,则是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人们的砸门声、鞭子抽人声和受伤人发出的嚎叫声…… 我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却在其中的一幢民楼之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白色靓丽身影,那道身影如同置身事外一般看着巷子中的惨烈大屠杀…… 雾气再次弥漫而起…… 一股炎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抬头,我看到了一轮高高挂起的昊日。 刺目的太阳之下,我看到了一片波平如镜的湖泊,从湖泊的形状和湖边的一座拱桥,我判断出到这片湖泊是当湖。而在湖泊,我看到在一颗垂柳之下,坐着两名穿着青袍的男子,正隔着一张石桌,面色沉着地对弈着,两名男子的周围,则是围聚了无数前来看热闹的过客,那些过客留着细长的清朝辫子,穿着朴素简陋,屏气敛声围聚在两名男子身旁,静静地围观着两名男子对弈。 半晌之后,两名对弈男子中的一方才喟然长叹,拱了拱手,无奈笑道: “范兄,这一局,我施襄夏,服输。” 而在男子说出这番话时,周围的看客一片起哄,却没有注意到,在人群之外,一棵杨柳树下,一名穿着浅蓝色宽松长裙的女子正静静地探出半边身子来,女子长及曳地,腰间佩一容嗅,右手腕上带着与衣裙相照应的玛瑙蓝镯子,三千青丝被盘成一个芙蓉髻,发丝间隙间插入一宝蓝玉簪,几丝发丝绕颈。 女子那白皙如瓷的精细绝美面容,恰如同数百年前那般,丝毫未变。 场景再一次改变,这一次的改变速度比起之前要快多了。 我发现自己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村的道场之上,而道场中央安置着一个高台,高台上插立着一座木柱,木柱前,则是捆绑着一名浑身赤体的绝美女子,女子优美雪白的婀娜胴体被条条如蟒蛇般的粗绳捆绑缠绕着,紧紧束缚在木柱上,只在乳处留出一小点空隙,而在木柱下方,则是无数愤怒而饥渴的民村民,提着篮子,朝着女子投掷着带着粘稠鸡蛋清的鸡蛋壳、破碎的青菜叶和石块…… “烧死她!” “烧死这个妖女!” “都是她害的我们颗粒无收!” 愤怒 民众们叫嚣着,怒骂着,也有出言污秽羞辱的。 只是,面对愤怒的村民们的丑恶言语,高台上,木柱前的赤体女子依旧面无表情,樊素般的红唇抿作一线,丝丝长发缠绕着她雪白的玉颈、优雅的玉体,丝毫不减少她的圣洁与纯美。 最后,一名穿着道袍和道靴的老道士安抚了愤怒的民众,他捋了捋胡须,然后用桃木剑插着燃烧着的符箓沿着木梯走到了高台上,点燃了女子下方满满堆积着的稻草柴薪…… 火焰升腾而起,如同恶兽般的火焰窜上了女子的玉足,明晃晃的火焰照亮了女子苍白的玉脸,更显她的绝美与精致,只是那一双黑眸,却始终那般宁静,那么沉静,丝毫不为所动…… 火焰终于将女子彻底包围,女子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当火焰熄灭时,木柱前只剩下了一堆焦黑的骨灰…… 道士命人将骨灰用锦盒收集起来,打上封条,说要安置到山岗之上。 只是在给锦盒打上封条时,道士却没有发现,原本应该装着死物的锦盒,却颤了那么一颤,木质锦盒的边角,动了几不可察的一丝丝。 雾气再次浓郁起来,只是接下来的画面开始飞掠,而不再像是之前那般的漫长和精细。 我看到了在月光下的森林里仰头默默流泪的狐仙; 我看到了在海边沿着海岸线漫步,白裙裙角飞扬,面色恬静的狐仙,而沙滩上留下的一个个脚印,却随着海浪的冲刷,渐渐变淡; 我看到了站在高山之巅,寂寞地眺望着万里山河的狐仙; 几次看到了被人唤作妖女,被人辱骂的狐仙; 几次看到了对狐仙露出垂涎而炽热贪婪色彩的男人,以及狐仙脸上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 几次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抱膝而坐的狐仙; 几次看到了狐仙邂逅不同的人,有男有女,也有和她一样的妖…… 一幕幕的景象飞掠着,无数的画面闪烁着,或是清晰,或是模糊,或是鲜艳,或是阴沉,数量庞大到让人来不及去接受…… 第410章 四百一十一 狐仙的曾经 我才知道原来在宋道明之前,狐仙早已邂逅过无数个宋道明,也有过类似的亲朋好友,有朴素单纯的农民,也有地方的地主、贵族,或是流浪的乞丐,或是揭竿而起的起义军…… 我甚至还看到了一名姿容气质完全不亚于狐仙的女子,有着一些西方女子的特征,和李鸿章苍老的面容一同闪现,但是转瞬即逝,无法捕捉…… 我还看到了一道给我无与伦比恐怖压力的诡异身影,那道模糊的身影可大可小,突然变成了穿着古怪的小男孩,又突然变成了银发银须的老人…… 最后,我看到了宋道明,和狐仙一起在一间散发着药草气息的药房里微笑着相视,而狐仙则是耐心地指着课本教导着年纪不到五岁的道明说话识字,背诵《梵网经》…… 最后,是一张我无比熟悉的男子的脸。 那个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我。 “够了……别再……窥视我的记忆了……出去……” 一道娇脆的女子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一个激灵,大脑如凉水倾倒一般瞬间清醒,周围的所有画面全都如同银瓶泻水一般消失飞散,周围的一切都重新的变得明亮而清新起来,雾化和傻瓜相机的模糊状态彻底消失了,当我重新获得了自己的意识时,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原来的房间里,狐仙正裹着被子坐在我的床中央静静地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几分的怨怼,几分的羞恼,也有几分的倦怠,她一只手拢着被子,却没有拢紧,如若凝脂肪的肌肤和大半个,连同两弯优雅的锁骨暴露在外,随着狐仙一起一伏的呼吸而蠕动着。 我定了定神,沉静地看着满脸羞恼,眸光慌乱的狐仙,道: “刚才那些……是你的记忆?” 狐仙瞅了我一眼,别过脸去,一头黑发侧对着我,目光在床沿上游离着。 “不错。”狐仙镇定地道,但是语气显得有几分的急促,语调比之平常也有些变声。“你都看到了,我过去的那些……事……” 我点了点头:“没全看清,只是零散的闪回,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了一些你的过去……原来,你遭受过……那么多的……” “王一生。” 我的厄难二字还没出口,狐仙却朱唇翕启,轻轻打住了我的话语,晶莹若雪的肌肤上,泛着几分的粉色,而在脸颊上还带着几颗璀璨莹润的汗珠,一股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异样芬芳香气弥漫在房间之中,虽然淡,但是我还是能够闻出来,那股味道,有点像是三色堇。 “刚才那些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能够看到你的记忆……而且,也不算是记忆,因为那些场景的视角,好像不是从你的角度看出去……” “那是别人的记忆,别人看到的记忆,关于我的记忆。”狐仙淡淡地道,一只手轻轻地撩起紧紧裹着的床单,叠着褶皱的被单从狐仙的宛若秋兰的手掌心缓缓流泻而下。“我能够进入任何看到过我的人的记忆里……这也与我的第七种妖术有关……” “你的第七种妖术,到底是……什么?”我眯着眼看着狐仙。 狐仙却是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别过脸去,眼神涣散,没有回答我的提问。 静静地坐在床上的狐仙,就像是一尊精致的陶瓷娃娃。 “为什么我会进入你的记忆里?”我继续问道。 这一次,狐仙回答了我,她斜目滑过来,看了我一眼,用嚅腻的声音道: “大概是身体有恙时,妖术有些不稳……过去也有过几次,现在好些了。” 定了定,狐仙忽然转过脸来,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笑容看着我,似笑非笑地掀起了薄唇的一角,道: “王一生,看到了方才那些,你认为我还是个心思纯良的女人么?” “怎么说?” 狐仙媚笑着看着我,但是眼神里却是弄得化不开的悲哀与苍凉: “我也犯过错,我也失落过,我也迷茫过,我也冷漠过,我也做过很多丑陋的事……抛弃过很多人,也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无数情难自制的男子因我而受伤……这样的我,你觉得还干净么?真的能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呼吸已故人留下的空气么?” “你很干净。你又不是荒淫无度的叶卡特琳娜二世或者借女上位的玛丽亚特蕾西亚传,有什么不干净的。”我定定地道,“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干净的人。男人本质上是一种进攻性的动物,他们受到伤害和你的美貌无关,而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欲望咎由自取罢了。而且单纯不过是无能胆怯者掩饰自己欲望免受伤害的幕帘而已。大多数人存在的本能就只有欲望和趋利避害。对你来说,你够干净了。” 狐仙嗤然一笑,撩拨着秀发,美眸看着我,轻轻地道: “欲望。人真的能摆脱欲望么?王一生,人的生存本能也是一种欲望啊,如果消除了欲望,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要否定人的存在么?” 狐仙的话终于让我一愣,一种观念上的差距让我有种凉风吹面的感觉。 我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内心里一直没有想通的某个问题,此刻却是似乎有些豁然开朗了。 看到我呆立原地的模样,狐仙捧起她的那一头黑发,苦然笑道:“呐,王一生,我问你,自从你得到勾魂术以来……你可曾幸福过么?” 你可曾幸福过么? 这个饱受诟病的俗套而偏政治性问题从狐仙的嘴里说出来,却带着几分审问和人生哲学的意味,一时间,我居然答不上来。 辗转思量后,我才勉强道: “正是因为人人都只知道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个社会才会演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有时候人不能只知道追求自己的幸福,更要背负起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话不是假的。有时候,懂的放弃幸福的人才是真正的幸福。我不是形式主义也不是形式虚无主义,但是我认为幸福这个词是更表象流于形式的东西。”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我也已经理性很多了,虽然有时候情绪还在作祟,但是比起从前,我已经更能掌控自己的情绪。总有一天,我能够做到彻底冷酷地面对这个世界。我希望每个人都懂得去背负责任,那是理性人。” 对于我的话,这个喜欢用幽思怅惘表现自己的女人只是轻轻地唉声叹气了一番,老气横秋道: “可怜的王一生。” 第411章 四百一十二 做,爱 “可怜这个词,也是个人看法。好坏任人说了。”我轻快地咧嘴一笑。狐仙能够说出这番话,显然身子已经安然无恙,看来这个女人没唬我,好转地倒是很快。“看样子你的状况是没问题了。也省了我的心。” “可真是越来越不像个人了,王一生。”狐仙糯糯腻腻地道,两手交叠着抓着被单,倒是眼神里却依旧渗透出丝丝的黯然寒意,“王一生,知道么。我自降生时便记得任何事,从我出生起到现在,所有的事,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见过的人,发生过的事……我没有一件忘的了。有时候,我闭上眼,或是做梦,也能见到那些故人,有时候,从一株木槿棉里,我也能看到那些故人的脸,清晰如昨,连额角纹也能清晰看见。便是一滴不经意落下的雨,我也能从中看到他们的眼睛。有多少雨就有多少双晶亮的眼睛。” “我见证的太多了,梦想也好,追求也好,所有人追求的,渴望的,其实是不断重复的东西,你现在追求的东西,或许几百年前就有无数人追求过,你的梦想,或许是几百年前已经成功过的人的梦想。新鲜的事物,鲜见的发明能够让我忘我一时,但当我看透其中的本质后,我会重新看到那些眼睛。” 狐仙悲戚地说着,语调开始渐渐变冷。 看来这个女人又要感伤一番,我轻轻上前一步,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床头柜上的茶杯递给了狐仙,狐仙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接过了茶杯,只是红花被单因为没有用手遮挡而从胸口滑落了下来,两团丰满的乳肉顿时暴露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狐仙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丝毫没有去遮挡的心思,只是接过了我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也没说谢谢。 “现在还想么?”我轻咳嗽了一声,坐在了床沿,一手挨着窗面,问道。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其实有时候想要忘记一件事很简单,就是把心搁在别的地方。给自己找一个永远不长远的目标。需要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几万年去实现的目标,一个理想。你终究会意识到自己的短暂。说实话,如果我是你,在实现我的理想之前,我王一生无论如何也不会死。”我给了狐仙一个冷魅的笑容,瞅了她一眼。 却发现狐仙也用一个清淡的笑容看着我,绝色的脸庞上写着忧婉。 “呵,”狐仙幽幽看着我,启唇道: “王一生,以前我送了你一句话,妖在王侧方为妖,今天,我要再赠你一句话,王一生:内圣外王才是王。” 我呵呵一笑,拍了拍床铺抚平了褶皱道:“我的目标一直都是哲学王。这话多余了。如果身体无大恙的话我就走了,我要忙的事还很多,没工夫跟你插科打诨。还有,根据你刚才说的回忆理论,我也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想念我,对?” 啪! 一个枕头凌空飞来,我身体微侧,左脚向着后方微微斜步一迈,整个人身体往后方轻轻弓仰,堪堪躲过了飞来的枕头。 然后我看到了狐仙正娇怒地靠坐在床上,脸上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怒意,双颊上泛着片片红霞,虽然有点大病未愈的意味,但是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别样风情。 显然,这个女人被我戳中了痛处。 “王一生,别给我鹅头装在鸭颈上,不成样。”狐仙贝齿外露,冷斥道。 我抿嘴一笑,狐仙愤怒是她情绪好转的信号,我弹了个响指,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只是,我才刚刚跨了一步,背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难忍的剧痛!! 那种剧痛,像是有两把斧子狠狠地插在了背上,皮开肉绽,痛入骨髓!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趔趄了两步,重重地倒回到了床上,背上传来的剧痛让我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丝丝的汗珠,浑身都剧烈颤抖起来!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背部的肌肉像是有四条游蛇在皮肤表层以下蠕动似的,像是要破土而出! 我倒曲手臂,摸向了背部,却惊愕地摸到了我背上的四块肌肉在慢慢地鼓起,连带着我的整条脊梁骨都像是断裂一样疼痛,那种痛来自脊梁骨,好像脊梁骨的侧面眼神长出了刺似的,然后朝着体内延伸。 “怎么了?”狐仙略带错愕的清润声音传来。 “我的背……有问题,肌肉好像自己在动,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一把脱下了内衣,把光溜的背部暴露在狐仙的视线之下,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了一只冰腻的小手在我的后背上缓缓地抚摸、按揉着,揉动的部位正好是脊梁骨两侧鼓起的小肉包。当狐仙的手指尖按到那几个小肉包时,一阵刺心的剧痛沿着脊梁骨传来,冲刷着我的大脑,几乎让我晕厥过去。 我忍着剧痛,咬牙问道:“是什么情况?” 狐仙没有立刻回答我,一只纤细冰凉的手依旧在我的背上按抚着,须臾,我听到了狐仙倒吸冷气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狐仙飘忽的声音里,充满了讶异,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她露齿一笑。“海东青么……原来如此……” “喂,能说人话么?我的背怎么了,好像有东西要钻出来……”剧烈的疼痛刺激地我双目不住地发黑,这种剧痛比我一生中任何一次痛苦都要强烈,哪怕当初矮子把硫酸泼到我的脸上也不及现在的三分之一。 我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反胃的冲动在胃部蔓延,几乎漫上咽喉,我痛苦地筋挛着,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浑身冰凉发冷,哆嗦着。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背上的痛苦却像是潮水一般,迅速地消退了过去,我整个人都瞬间释然了,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我僵硬狼狈 地蜷缩在床上,剧烈地喘息着,强忍着胃里的呕吐感,而狐仙冰凉的手也缩了回去。 半晌后,我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喘息却依旧没有停止。 “我怎么了,狐仙?” “……” “我怎么了?”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冷硬了几分。 “不知道。”狐仙淡淡地道。“怕是方才受到我妖术的影响,引动了你体内的灵元金丹。” “不像是真话。”我喘着粗气,一手扶额道。 “……”狐仙沉默了,似乎是谎言被我识破后在斟酌该如何回答我,又似乎是打算用老一套的招牌式沉默糊弄过去。 而偏偏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道纤瘦娇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大大咧咧地跳了进来: “老大,发烧药我买来了……诶,老大,你们……” 声音的主人当然是猫女小夭,而且非常不凑巧的事我不用脑也能够料到:当她进门时,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的自然是脱了上衣坐在床头气喘吁吁的我和裹着被单靠在床头上伸出了两条玉璧,同时同样赤裸着上身的狐仙。 这样的景象,没有任何让人往正常方向解读的可能性。 “啊!!老大,你跟狐仙姐,你们两个人刚才在……在做,爱?” 第412章 四百一十三 大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果不其然,猫女看到我和狐仙的境况,手中的大青叶药片掉了一地,两只猫眼的瞳仁竖成了线状。而且这个看似外貌单纯简单的小丫头居然还用了那么露骨的词,让我勉强停止的头再次一阵犯痛。 “小夭。”我知道这种时候我怎么解释也是没用的,看到满脸惊诧的猫女,我只能够皱起眉头,严肃地盯着她,给了她一个不容发话的眼神。 猫女眼珠子胡乱转了一通,视线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转动,她抬眼望着天花板,摆摆手僵硬而尴尬地道: “啊哈,老大,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啦!你和狐仙姐继续……继续……药我放在床边了。”说着,猫女保持着抬眼望天花板的姿势,瞎子摸象一般走到了我的床沿上,把药放在了我的手头边,然后急冲冲地转身出去。 “不过,老大,狐仙姐身体不好,你可要节制、温柔点哦……”出门前,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妖精还不忘回头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要是狐仙姐不够,需要我的话,老大,也是可以的哦~~” 说着,冲我眨了眨一只眼,抛飞了一个媚眼,细细的指尖抵着嘴唇给了我一个微笑,还上下晃动了几下猫尾巴,然后飞也似的朝着屋外跑去,不见踪影。 “死丫头。”我失笑,微吐了一口气,拍案下定论,也没想着去解释什么。 “可不怕人家曲读了什么?”在短暂的沉闷后,狐仙带着几许玩味的悠扬声音响起。 我回头望着一手拢着被单的狐仙,笑容泛着苦意,道:“怕什么,要是她真曲解我,把我当成了嫖娼狎妓、侑酒行欢的 登徒子,肯死心了,我倒是甩开了一个包袱。” “呵,说的倒是轻巧不负责任,那个小妮子对你倒也是一片真情痴意呢。”狐仙唇角一勾。 “有那个闲心和精力,我就不用出门了,我可不想做沉迷闺房猥亵、蓄女作乐的卫宣公。虽然生理上的本能欲望多少会骚扰我的感性思绪,不过在我看来,男人和女人的差别没有那么大。我没有文龙那么极端,在我看来,除去生殖系统的性征差别,女人不过比男人体格更纤细柔弱而已,如果全世界的男女都没有繁殖功能,从一个上帝的理性视角来说,女人不过是男人的弟弟,比男人矮小点,力气小一些罢了。” “禁欲主义的冲犯?”狐仙卷睫启齿笑道。 “任何一个个人想要从几乎已经成为自己天性的那种不成熟状态中奋斗出来,都是很艰难的,他甚至与已经爱好它了。这是康德在《什么是启蒙运动中》提到的。我想这个问题用来回答你很适合。” 我正色了几分,问道: “我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狐仙别过脸去,依旧沉默,不作回答。 “算了,你不说我大概也有个数。不算是坏事,对?” “不算是……大概……”狐仙轻轻地道。 “对我没有负面影响就好。养好你自己,偶尔出去活动活动,免得身子被虫蠹了。蠹国殃民的懒女人。” “巧舌如簧,牙尖嘴利。” 我给了狐仙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然后拾起地上的长袖内衣缓步走向了充斥着迷幻灯光的房间。 只是,到门口时,又一阵轻飘飘的话语不经意地响起。 “呐,王一生,如果有一天,你的理想破灭了,当有一天你认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皆为荒诞,你该如何抉择,走向何方?” 轻飘飘的绵细声音,如游丝一般钻入我的耳内。 我的脚步停下了一瞬,转头,给了狐仙一个最灿烂而无奈的笑容: “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么……‘大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如果你愿意的话,到了那天,你可以与我同乘一桴。” 然后,我走出了房间。独留狐仙于房内。 接下来的一天,我和尉文龙主要进行了部署,第二天我每隔一个小时登陆一次矮子告诉我的私人邮箱,终于在12点之后发现了他上传自己邮箱内的有关于一剪梅和上海市黑道局势分布的图表,其中最关键的是关于一剪梅执掌的企业集团背景资料还有私人住处的推测,矮子推测了一共十四家一剪梅可能居住的酒店、宅邸和接待所,此外还有关于汇丰大厦内部的一些人员资料和大概的布局,当然矮子也不可能知道详细的资料,很多东西都比较主观。按照矮子的说法,一剪梅中这个女人,白天可能在汇丰大厦顶层喝拿铁咖啡,下午可能在上海市市委办公厅里喝茶,晚上可能在某个地下斗狗场、地下赌场或者某个私人金融会所里和一帮加起来年纪足以超过孙悟空的老男人唱对角戏。 不过,对于我的准备来说,我自认为还是足够了,因为我的行动目标非常简单,然后控制一剪梅,再利用她掌握的地下钱庄作为八部众的发展资金。 之后我再根据我在去年《外滩画报》上看到过的上海文新报业的一些资料和人员,去购物街买了话筒、摄像机,照相机,录音笔,速写笔记本和一本记者证,记者证里面的照片、盖章和签字,自然也是我自己伪造的,两寸照片我让一名摄影店的人员替我进行了面部的肤色、鼻梁、脸部轮廓、发型进行了局部改变,盖章则是我让模具店的老板制造的,我只把设计图交给了他,没有亲自操刀动手。 为此我花费了约半天的时间,而尉文龙又告诉我让我给他找四个人手,为此我特意去了一趟登徒子最常出没的老城区,找了四名在那一带游手好闲的青年,把他们送给了尉文龙作为行动的临时打手。 至于猫女倒是在家里照顾着她的弟弟小涛,顺便忙活着家务,趁我不在时和狐仙说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那一天猫女虽然看起来轻松写意,但是不经意看她的表情时,我却能够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的黯然,虽然这个小丫头藏得很深,但是还是不够隐藏自己的那一丝丝情绪波动。让我比较满意的是猫女似乎非常满足于到我家之后的生活状况,起码没有做出我最差的预料中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来,而且也没有嘴往外嘞嘞,更不像狐仙那样这个唠,那个嗑。 那一天晌午,尉文龙来了一次,给了我一份根据矮子的资料编绘的中国黑道势力分布图,采用了对r-q型因子分析,也就是多元相依变量统计分析技术,它可以通过分析由定性变量构成的交互汇总表来揭示变量间的联系。揭示同一变量的各个类别之间的差异,以及不同变量各个类别之间的对应关系。这种分析法它能够将几组看不出任何联系的数据,通过视觉上可以接受的定位图展现出来。尉文龙根据矮子的资料,很清晰地把中国黑道势力最为猖獗的几大省用色彩不一的图块勾画了出来,其中东北三高官三角沿江一带、广州深圳东莞三角带,四川盆地等几大块格外醒目,此外也有类似于阿拉山口。蒙古等边疆地区。而且这些黑道基本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位于人口集中、沿海、交通便利、流动人口较大、收入两极分化较大的地区,越是小地方,黑道势力也就越是相对分散,总体格局可以用两带两三角几个区多个点来概括。 第413章 四百一十四 圆照法师 黑道势力的分部资料很大一部分来源于矮子的贡献,而图标的描绘则是尉文龙的功劳,这一张中国黑道势力图的描绘,几乎把整个中国的地下势力都一网打尽,除了细节之外,大型的黑道势力几乎无一漏网。 在黑道地图中,代表金恒锽的势力代表金色,代表一剪梅的势力是青色,一剪梅的机关势力主要集中在上海和长三角一带,霸占了中国的南方,而金恒锽则是雄踞了北方的一大块,一直包括了北京、河北、天津、东北三省和蒙古、山西的大块地区,势力惊人,几乎是一剪梅版图的五倍。 “北方雄狮的名号还真不是白叫的……黑道枭魁啊。”当我浏览了尉文龙的黑道地图时,我虽然对金恒锽那个男人恨之入骨,但是多少还是赞佩他能够在短短十数年里打下如此的大片江山来。 但是最最让我欣慰的,还是在中国黑道版图上的一个极小极小而不起眼的点,那是一个墨黑色的小点,那个点代表的,是我和尉文龙即将创建的八部众。 “呵,”尉文龙对我说道:“不过总有一天,这个黑点会覆盖整一块中国地图。”当时我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却没有说什么,因为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 “文龙,行动明天就要开始了,你负责带上我给你的那四个人,接下来的几天,就由你负责监视一剪梅的住所,一旦发现可疑行迹就通知我。尽量保持距离,不要被发现,主要作为侦侦查职责。除非是身边保镖特别少的情况下,你可以根据情况采取抓捕行动。” “嗯。”尉文龙盯着屏幕,微微点头。“我会侦查御镜堂给出的十四个点,不停地在那几个点之间来回徘徊。” “如果发现紧急情况,就用我的模型枪和你的手表炸弹。”尉文龙在上海行动之前,曾经制造了三只手表炸弹,其中一只在上海已经使用了,剩下的两只还储备着,可以应对意外情况。而且当初的兰桂坊事件中我没收了几把模型枪,也可以送给尉文龙作为应急使用。 “你也小心。” 尉文龙的面色沉穆了几分,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嗯。势在必得。”我攥紧了拳头,全身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这种激动,源自于一种强敌在前的兴奋感,是生物本能的征服感。 那天我没有收到爱新觉罗?启哲或者杨国城的那边的讯息,只能判断在接收审查之中。而矮子那边,在半夜三更时,我点开了他的邮件,发现他已经动身前往上海,其他的事说等他的好消息。在别人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的情况下,矮子说我跟他的直接联系越少越好。这一点,矮子倒是考虑地非常周详而长远。 行动,即将开始。 不折梅,不将回! 本来我已经做了这样的打算,但是,在行动的前一天晚上,我还是接到了一个阴晴不定的消息。 这个消息,来自于宋道明。 那天深更半夜,宋道明亲自前来造访,却是带来了一个让我心绪不宁的消息。 当我开门看到了走路还不是极稳需要句号搀扶的宋道明时,宋道明却是双手合掌,面向凝重,开门见山地对我道: “王施主。半夜前来,多有搅扰,还望见谅,只是贫道实在是有急事相告,是以不得不趁夜前来转告王施主。” “进来再说” 我目光一沉,把宋道明和句号请入了屋内,让猫女上了茶后直接问道: “道明,出了什么事?能让你面色这样匆慌的,该不会是佛道宗门那边的事?” 听到我的话,宋道明双目翕张,眼中露出了一丝的确定之色,道: “不错,的确是此事。王施主,我于两个时辰前自我南禅寺内的旧友处得闻,贡嘎六世圆照法师已感知到大仙的下落,今日已自浙江太白山天童寺启程抵至南禅寺,并四下打探大仙行踪。” “圆照法师?为什么他会知道狐仙的下落?难不成是昨天晚上的事……”听到这位法师的法号,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狐仙曾经提起过,三十年前,抓捕她的佛道两大派人物中的领头人物之一,就是代表密宗的圆照法师。甚至他的一口金刚经还能够克制狐仙的妖术,修为相当高深,远在宋道明之上。当初追捕狐仙时那位法师已有七十余岁的高龄,而如今则是年过百岁,那样的老怪物亲自前来寻找狐仙下落,意图如何,可想而知。 按理来说,狐仙并不会这样轻易地暴露自己的目标,毕竟这个女人自从从井底下出来后都安然无恙没出过大岔子,可是那位法师既然来了,只能说明狐仙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泄露了自己的踪迹。 我看着宋道明,大概把昨天晚上狐仙身体异样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宋道明听闻我的陈述,合掌轻念诵了一遍无量寿佛,看着我道:“圆照大师当年曾在大仙体内打下了印记,若是大仙身子内阴气变动,形神气稍有不稳,体魄略虚时,那位大师便可用地藏占察木知晓大仙发病时的印记所在地,现下那位法师已然前来,还带了十数名高徒,显然有对大仙不轨之意。望王施主能暂时带大仙离开无锡本地,躲避那位大能的法眼。” “果然是因为昨日天晚上发了点小烧的缘故啊。”我咬了咬舌头,呼吸有几分的急促,正色道,“那这样,我今天晚上就行动,带着狐仙去上海。昨天晚上狐仙的身体的确有些状况,怕是被那老家伙抓住了机会,现在我带着她去上海,印记所在地变动了,恐怕他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看到我能够迅速会意,宋道明也是缓缓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几分的释然之色: “如此甚好。” “那么小夭也暂时交付给你照顾了,道明。”我看着宋道明道,“如果圆照找到了我家,发现了拥有金丹的猫女,恐怕也会下黑手,小夭她弟弟身体不便,不能长久出行,因此小夭也不能出门太远。但是居住位置肯定是要变动的。我给他们两个人安排一个临时居住地,我去上海期间他们姐弟就麻烦你了。” 宋道明静静听完了我的请求,略一思索后,银须垂挂的老唇微开,声音淡然道: “也好。” “嗯。这样就好。”我重重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事出突然,也无麻烦之说了。”宋道明淡淡地道,但是一对清澈明润而深邃实质的眸子里却是露出了几分的谨审之色,他语锋一转,长眉微拢,忽然肃穆道: “王施主,贫道因为与你的过节身体行动多有不便,是以暂时不能跟随大仙左右。还请你务必警护照料大仙,若是大仙身骨有恙,贫道便是舍却了这一世的道心佛心,便是追至天涯海角,贫道也将亲手将你手刃。” 第414章 四百一十五 二次行动 宋道明的话让我的眼神微微一凝,不过我还是保持着脸上的平静,面色不改道: “放心,不会有那天的。既然你信任我,我自然会做出足够让你信任的事。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我王一生也不用再走下去了。”语毕,我站起身,对着一旁忙乎着端茶送糕点的猫女道: “小夭,我们的谈话你也听到了,有个道上的家伙这几天可能会登门来找麻烦,我去上海这些天,你暂时跟在这位道明真人身边。我会给你安排个更宽敞干净的住处,你们姐弟两人就先在那住着。” “老大,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这个老道士……看起来不太能信任的样子诶。该不会是那种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假道士?”猫女在一旁神色不善地看着宋道明道,两手握拳贴着,一副缺乏安全感的模样。 “小夭,对人家放尊重点。道明法师兼修佛道儒三教,擅长风水、寻龙点穴、看相测卦,修为高深,还懂医学,不但对你弟小涛的病能够帮上忙,而且对妖类也有研究,对你的能力也很了解。” “哇哦,这么厉害,老大你之前怎么都不跟我好好说清楚啊?害我还以为他只是个赚黑钱的老骗子呢。”猫女直言不讳地道。 “嗯?”我翘起了一根眉毛,猫女立刻面色一僵,改口道: “啊,我什么都没说啦,老大你就当没听见。大师,您说是不是啊?”说着,还冲着宋道明抛了一个媚眼。 宋道明却是捋着一束银须,老目微眯,似笑非笑地审视着一脸焦切的猫女。 宋道明转头看我道: “还有一事,需得告知王施主。大仙乃是纯阴之体,是以缺乏阳气冲和,在节气交换时期,体内阴气容易出现紊乱之象,甚至出现心神虚弱之症状,在发病之后,大仙约莫有三四日不得使用自身妖术。” “是么,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应声道。 把猫女托付给宋道明后我直接进了房间一把掀开了正把自己的身子裹成春卷睡得舒畅的狐仙的被单,催促道: “可以醒了,我们去上海。” 被我一把掀开了床单的狐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蕾丝内衣和一条蕾丝花边扎结内裤,两条柔长滑嫩的美腿勾缩交叠着,显露着万种风情,这个女人卷起睫来,一对倏忽间睁圆了美目怒视着我,嗔道: “信不信我让你落得晁错一样的死法。” 我没有听狐仙满脸愠色之下的话语,只是淡淡道: “圆照法师来了。” 狐仙的瞳眸瞬间凝缩了几分。 “圆照……是他?”她轻轻地念叨着这个法号,面上闪过了一丝丝的黯然与回念之色。 …… 一个小时后,我带着穿上了简易的束腰连体裙和宽边花色圆顶帽的狐仙离开了家门,在家外的街道上我和宋道明分成了两路,他带着猫女去了我安排的一家酒店,酒店是我让无锡市的新市长毛平。他是当初在玉祁酒厂事件中被我控制的无锡市高层之一,也是我在无锡市最大的底牌所在。利用他的关系,找一家保密性可以的酒店让猫女入住完全不是问题。 在突发情况下,这座靠山非常有用。 而宋道明则是暂时和句号一起回了南禅寺,而我则是连夜打通了尉文龙的电话,告诉了他行动时间稍微提前的事,之后我才带着狐仙乘坐了一辆我从一名外地搬入的居民那里借到的凯迪拉克xt,我特意借了挂着外地车牌的车,当然也是为了避免行动时被人通过追查车牌而查到出处的考虑。 每次行动之前,我用车的挑选对象都是非常的讲究的,比如说,我必须先对控制者的家庭情况、工作环境和用车情况有一定的了解,不然胡乱被我借用了车辆,若是被身边的亲人所知道了,会引起一定的纠纷,所以我找的对象,一般都是分居的,或者平时有把车借给自己朋友习惯的人。在此基础上,还要考虑车的性能、车牌、油量、年检标签等情况,在那之后才能够稍微放心的行动。行动的次数多了,也会摸出一套相对完善简便的程序,在这方面需要耗费的功夫相对就少了。 因为这一次行动情况相对紧急,所以没什么时候挑选司机,所以是我亲自驾车前去上海。 因为大半夜被我拉起,狐仙这个女人自然是没睡够的,虽然身体构造和凡人不同,但是生物钟看来还是跟普通人没两样,在车后座上把身子一横,眼一闭,就拜会周公去了。 夜间行车显然要比白天更畅通无阻,约莫一个半小时后,我穿过了沪宁高速,再次进入了上海市的地界,当时是凌晨三点。我找到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广场,把车倒进了停车线内,然后稍微打开了一线车窗,在保持通风状态又没有虫子能飞入的情况下,直接闭目休息养蓄精神。 翌日隐晦,醒来时是已是七点出头,日头已经升起,停车线周围的车都已经走得差不多,而狐仙则依旧酣睡得香甜。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后,我就打电话询问了尉文龙那边的进程。尉文龙告诉我说他正想联系我,他也已经带人前来上海了,现在正在逐一调查一剪梅的住处,等到有所发现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让我第一时间前去。 而我则是驾车往浦东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的中心地带的汇丰银行大厦前去。在六十多年前,汇丰银行大楼曾经是目前上海市政府所在地,后来才搬到了陆家嘴,成为那里最核心的建筑之一。 我当然没有直接在汇丰银行的大门前停下了车,而是在距离汇丰银行比较近的乔治阿玛尼的专门店前附近停下了车,我让狐仙留在车上,反正这个女人跟我来上海也不是为了做什么事,纯粹只是因为无锡暂时呆不下去而已。 之后我就按照我之前预定的计划先戴上了假胡子,戴上了记者常用的长舌帽和相对简便的短袖,再在胸口挂上了我自制的记者证,带上了佳能550d相机,录音器,钢笔和其他记者必备设备仪器准备下车。 “真是不搭调。”被我的换装骚动的狐仙抬起头来看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一眼,继续躺下睡觉。 “免开尊口。”我扫了像是死尸一般躺相难看的狐仙一眼,然后开门下了车。“老规矩,我出去的时候你……” “走好,王一生。”狐仙眼也不睁地说了一句,道。 我哀叹了一口气,推门下车,把车门锁死之后,缓缓地走向了汇丰银行大楼的方向。在穿过了一条街转了一个弯之后我就看到了汇丰银行大楼前的广场,第一眼,我就看到近乎二十名体格粗壮身穿黑色制服保安员打扮的男子排成了三排站在汇丰银行大楼正大门外,而一名年纪约莫五十岁鹰目熊腰,长相冷血刚硬的中年男子则是站在大楼外的台阶上演讲训话着什么。 “人倒是不少啊。” 看到广场中的二十名保卫人员,我的心微微沉了几分,没想到汇丰银行门口居然安排了这么严密数量如此之多的保卫人员,这样一来恐怕我要潜入银行内部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415章 四百一十六 钩子帮 虽然说我能够用勾魂术绕开他们,但是银行大楼内部的工作人员数辆必然不少,如今我的勾魂术控制名额已经不到四十人,贸然进入显非明智之举。 我啧了啧舌,眉头紧紧缩起,目光四下探视,迅速地在周边的街道和建筑监控摄像头上掠过,寻找着死角,同时计划着可能的对策。 自从世博会之后,上海市核心一带的监控摄像头格外严密,上次我之所以会失利,恐怕就是在监控摄像头上出了问题,同样的错误我不会重演第二次。所以这一次,我选择了等待,在没能够查到一剪梅下落的情况之下,我只能够在门口广场外的车库必经通道处等待着。这样暴露我自己的几率也就相对较小。 我已经暴露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需要沉住气,我还有的是时间,哪怕稍微晚一些也没有关系,但是,求稳为上。 于是我索性在汇丰银行大楼广场外暂且逛荡起来,一方面巡视着广场周围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等待着一剪梅能够从汇丰银行大楼的车库出口出来或者那些保卫能够暂且离开,给我进入其中的机会。我看那些保卫,体格似乎都比一般的保卫更为的健硕与结实硬朗,普遍身高也比一般的保镖要高出大约十厘米,恐怕身份来头不会太简单干净,根据矮子的说法,汇丰银行内部很有可能就是机关的一大本部,我贸然进入只会自投罗网。 等待。 潜伏。 沉住气。 这是我现在唯一需要做的。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待,居然就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 上海市,静安区昌平路555号,君御豪庭。 一辆普通的上海市的士静静地在君御豪庭前的昌平路停了下来,三秒后,的士门开,一道戴着高脚帽、穿着和初中生身材相符的运动服的矮小细短的身影从车内灵活地退了出来,只是双手却依然朝向车内,两臂伸直,吃力地拉扯着什么,一番拉锯后,一只黑色的手提箱被那道身影拉扯而出。 矮子满意地拍了拍手提箱上的尘土,嘴角翘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矮子从内衣袋中随意地抽出了两张百元人民币,大大方方地递给了车主后,拒绝了车主想要帮他搬运的热心询问,独自一人拖拉着黑色手提箱朝着君御豪庭所在的公寓裙楼走去。 矮子从口袋内掏出了一包至尊南京,用牙齿撕开包装纸,咬出一根叼在嘴边,用打火机点燃,大口大口地吸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矮子就这般惬意地迈着步子潇洒地走向了1号普通公寓,矮子并没有直接走正门,而是走了后门。 后门处有一位脸上留着一道拇指长的疤痕的黄褐色皮肤的中年男子守在门口,坐在一条排骨登上,靠着灰色砖裸露,青苔遍布的旧式墙面打着盹,看着拖拉着一只黑色手提箱走来的矮子,刀疤男子微微眯起了眼,眼中却没有多少的感情流露。 矮子自然也看到了刀疤男,以他的眼里自然也看出了刀疤男守在这后门口代表着什么。 在走到距离刀疤男还有三米时,矮子忽然丢下了手中的手提箱,一只脚踩在了箱面上踩出了一个凹点,冲着那个刀疤男喊道: “喂,钩子帮的看门狗。找你们家的老二。就说矮子到了,让他滚出来谈谈。我知道他就在屋里面,就别告诉我说不在之类的废话了。要是他不在你也不会守在这里。” 只是坐在门口的刀疤男显然并没有把矮子的一通嚣张气焰十足的话语看在眼里,依旧是眯着眼,不为所动地看着矮子。 矮子阴沉下了一张脸,臭着脸道: “别给我装聋作哑装孙子,赶紧给老子去禀报听到没?”语毕,矮子直接抡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那个刀疤男砸了过去。只是就在矮子的石头离手的那一刹,那名刀疤男脑袋一偏,躲开了矮子的石头,沙哑着声音,面色警惕而怀疑地看着矮子道: “这里可不是小孩子来的地方,立刻给我滚。” “哟,脾气还挺倔,看来邱晓华那孙子在教导下人方面还是没有长进。居然连我矮子的大名都没听过,真是不把我这个恩人放在眼里。呵呵。”矮子冷笑一声,随即一只粗短的手臂摸入了内衣之中,迅速地掏出了一把92式手枪,枪口直接就对向了坐在门口的刀疤男。 看到矮子手里的枪,刀疤男的眼神骤然一缩,整个人都从排骨凳上站了起来,面色凶恶和警惕。 “现在老子算是亮明了身份了?让老子进屋,不然老子不在乎一枪在你那土圆肥的脑袋上打出个窟窿。”矮子笑眯眯地看着刀疤男道。 刀疤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矮子,在他看来他显然怎么也料不到这个矮子居然会疯狂到刚见面就拿枪对着自己的地步。 “有种你试试。”刀疤男看着矮子,冷冷地指着自己的胸膛,道,“你要是一枪打不死我,今天死的就是你。” “行啊。”矮子微笑着,丝毫不惧地把枪口对准了矮子,然后一步一步朝着刀疤男走了过去,一边走,他还一边拉动了一下枪栓,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靠近刀疤男时,矮子的步伐特意放得很慢,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一种病态而诡异的微笑,眼神也是睁得巨大。 一步、两步、三步。 矮子走得极慢,而周围也变得极静。 三米的距离,居然走了整整十秒。 此时的气氛充满了压抑,刀疤男的脸上却是依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只是双目如同野兽一般死死地盯着矮子不断逼近的枪口。 刀疤男的表情依然变化不大, 但是呼吸却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但是双拳也是死死地攥着,似乎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矮子斗胆敢对自己开枪。 但是就在下一秒,矮子却是惨笑着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 刀疤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是一震。 但是,当他睁开眼时,却发现矮子却是举着枪朝着天际,枪口压根就没有对准自己! 刀疤男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就算他表面再如何沉静,人的怕死本能还是让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暴起对着眼前的矮子下手时,眼前的矮子却是冷冷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手机,对着手机装模作样地道: “哇啊,上海静安区警察局吗,不好了,有人开枪了!死人了!这里是昌平路555号!” 语毕,矮子直接挂下了手机,笑眯眯地拿着枪,枪口依旧眼前的刀疤男道: “有时间杀我,还是赶快去把这件事通知里面的人。” 第416章 四百一十七 笑面虎和变色龙 刀疤男双目睁圆,显然被矮子层出不穷的花样给搞蒙了,尤其是他没想到矮子居然会玩这一出,虽然他恨不得立刻对着矮子下手,但是看到矮子举着的枪口和脸上笑容中夹杂着的冰冷,知道对方是个典型的疯子,更重要的是,眼下这个矮子很可能报了警,要是警察真过来的话,麻烦怕是大了,当下一个权衡,也不好说什么,对着矮子怒目而视,直接退入了公寓的后门,进入了其中。 而矮子则是重新点燃了一根烟,优哉游哉大口大口地吸着,在门外等着。 不到一分钟后,后门内冲出了一道穿着黑色工字背心戴着耳坠的三十岁出头男人,男人短寸头,方颌骨,面貌普通不显眼,算不上一无是处但也是貌不惊人,唯一勉强能够让人记住他的也就是右嘴边下的一颗黑痣。 当黑痣男子看到坐在外面的手提箱上等候在外的矮子时,沉穆难看的表情终于松弛了几分,尤其是紧绷的双眉微松开了一线。 “丑哥?果然是你,我就说。”看到矮子,黑痣男挤出了一丝笑容,不情愿中带着几分恭敬,道。 坐在手提箱上的矮子抱着胸,懒洋洋地侧目看着黑痣男子道,“亏你还记得我啊,晓华,看这身行头也算是个暴发户小土豪了,日子混的可以啊。” “哈,还不是多亏了丑哥你当年的照顾,要不是丑哥,我也没有今天。我可是一直没忘记丑哥你的恩情。”叫邱晓华的男子陪笑着道。 “是啊,一直没忘记我的恩情,下面的人却连老子的大名都没听说过,这份恩情记得倒是够深啊。”矮子冷冷一笑,这话顿时让邱晓华有些尴尬,不过矮子很快就有些睥睨地看着站在邱晓华身后的刀疤男,讥讽道:“不过你这些客套话老子还是爱听。只不过你挑选手下的本事还是差了点,下次找这种长得凶悍点的家伙没用,看不住家门,还不如找两具石狮子。要找就找脑子灵光点的。” “丑哥教训的是。我会好好教育挑选手下的。我这不没丑哥你那看人的眼光嘛。”邱晓华点头连连,眼中的笑意却是多少有些勉强,他谨慎地扫了扫矮子的后方,确认没人后,才面色恢复了常态,道,“丑哥,不知道你这次找上门来可有什么事?” 矮子淡淡地道: “走投无路了,来投靠你的,现在整个无锡市和上海圈子里的黑白两道人物都在追杀老子,老子被逼上梁山了,来投靠你了。” 邱晓华的面色连连惊变,先是从惊讶变成了沉静,又在短暂的沉静之后变成了勉强的笑意,道: “丑哥,你这不是在开玩笑?”一边说着,目光却是更加谨慎,眼神也开始在矮子的身边游离起来,脸上的恭谦表情也不如开始那么的自然。 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矮子的眼睛,矮子微微眯起眼,把邱晓华的一举一动都捕捉在了眼里。也瞬间判断出了对方的底线。 “对,是开玩笑。”矮子最后随意地摆了摆手,道,“开个玩笑嘛,老子哪有那么惨,哈哈,哈哈,事实上是老子这次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靠山,胆子壮了。这次来,是来跟晓华你做一笔生意。”矮子直截了当地道,“我有一批从金三角带来的军火物资,都是近些年的型号,手感和性能都不错,想要跟你谈,价格么,大概是三千五百万左右,老规矩,押一付一,你有这个需求么,晓华?” 邱晓华一愣,随即轻咳一声,干笑着道: “丑哥,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么。虽然说我们的确有这方面的交易,不过,我们现在存货太多,供大于需,还愁卖不出去呢,你这笔大单子,我们怎么接的下来。你要是是来买军火物资的,我们倒是乐意之至,要是来卖的,怕是没法吞下了。” 矮子双目放光,咧嘴一笑,突然重重地一拍手,笑着道:“啊哈,那可正好,其实我这次来呢,是来买货的,哈哈。” 看到矮子表情突然间的大变,邱晓华的面色却是有些微微发青。很显然,刚才矮子之所以故意说自己来卖货的,是为了打探自己的存货量大概有多少,有时候,从一个事物的反面说话,反而更容易摸清楚对方的底线。 现在自己已经开了口说存活堆积卖不出去的事实,自己就失去了抬高价格的权力,交易的主导权瞬间从卖方转移到了买方。 这个矮子,可真是商业老手啊。 更重要的是,自己在表面上还做足了恭敬的姿态,自己一口一个丑哥,如果现在推翻了刚才说自己存货过多的话,岂不是说明自己对眼前这个矮子用心不纯?这也是邱晓华不乐意的,起码他还是愿意在表面上多下点功夫。这是他这些年来能够在黑道上立足的本钱。 谁都不知道,义赠绨袍的笑面虎邱晓华,实则是食禄忘父的白眼狼。 只可惜,这次白眼狼遇到了技高一筹诡谲多变的变色龙。 “丑哥,你又在唬我了。”邱晓华眯眼笑看着矮子道。 “唬的就是你,看看你这几年长进了没有,晓华。好了,还不带我进去?我今儿可是来谈生意的,总没有让客户独守门外的道理?”矮子拍了拍手大大咧咧地道。 “说的是,丑哥,快进屋来。正巧今天四爷也在里面,我们钩子帮真正能主事的还是四爷,我让四爷亲自跟丑哥你谈谈,这些年来,除了丑哥你,也多亏了四爷的提拔照顾才能够走到这一步。”邱晓华一边殷切地请矮子入内,一边讲述着他的那段奋斗史。 “四爷?行,老子倒是想看看你那个四爷长得什么人模狗样。喂,那个刀疤脸,还不给我抬箱子?要不要老子在你左脸上也划上一道口子来告诉你什么叫对称美?”矮子人虽小,口气却是十足,对着那名站在邱晓华身后的刀疤男勾了勾手指。 “小刀,还不去给丑哥抬行李。”邱晓华给了刀疤男一个阴沉的眼色,道。 刀疤男脸上满是不情不愿之色,但是最终还是闷声不响地妥协了,走到了矮子身边,提起了矮子的行李箱,二话不说就走入了屋内。 矮子看着刀疤男的背影,似笑非笑,最终狠狠抽了一口烟,紧随而入。 第417章 四百一十八 四爷 入屋后一直走楼梯上了五楼,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邱晓华喋喋不休地给矮子讲解着这些年来自己惊心动魄的遭遇,吐槽着在黑道这一块越来越难混,官方打压越来越紧。矮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可是注意到邱晓华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自己的手提箱。 走到五楼普通住房门外,邱晓华拉着把手道:“丑哥,四爷就在里面,有我拉线,以你的口才来跟他做生意,准成。” “啊啊,开门,让我看看那四爷是怎么个三头六臂法。”矮子闲逸地说着,在邱晓华开门的那一下就迈开了小步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丑哥,这边走。”进了精装修的三室一厅公寓后,矮子看到主厅内还有四五个模样肃穆的男子,目光淡淡 一扫众人,却是没有看在眼里,以矮子的身份,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邱晓华简单地给那些主厅内的小弟介绍了一下矮子,便把矮子领到了一处用毛玻璃遮挡着的客厅前,恭恭敬敬地打开了门,矮子扫了邱晓华一眼,就想入内,但是邱晓华却是道: “丑哥,你身上的家伙……还是先收起来,四爷看到不会高兴的。” 矮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袋里凸出的家伙,随手拔出,反手一丢,就甩给了身后的刀疤男,他随意道: “这个玩具,就送给你了。留个纪念。刀疤男。” 刀疤男接过矮子的枪,目瞪口呆。 矮子就这样进了客厅,客厅里的光线很暗,似乎并没有开灯,但是因为客厅的窗户朝东,所以多少还是有点自然光照射而入,依稀能够分辨出客厅内的物品轮廓边界。 眯起眼,在入屋的第一眼,矮子就看到了一个在房间一张鸡翅木长桌后方正襟危坐的人物,因为光线比较暗淡,矮子一时间看不清那名男子的面容,只是觉得那男人身形高大如同山岳,双肩开阔如同斧削,沉稳而坚固,黑暗中的隐隐雄魁轮廓让矮子心头有些悸动。 虽然矮子看不到对方的眼神, “四爷,这是我丑哥,也是道上的,几年前我去美国偷渡还是靠了他的关系,算是我的恩人。他说有一笔生意要跟我们谈。”邱晓华话语有些严谨而拘束地说着,介绍着矮子的身份。 矮子躲着脚眯眼看着坐在鸡翅木长桌后的男人,道: “喂,搞这么暗干什么,灯管坏了还是电费太高?” 邱晓华在一旁笑着道: “这是出于安全考虑,丑哥,你知道,电力局的人可以根据电费单的电力使用量和日期查到什么时候有人出入,哪一户人家有人。做我们这一行的,多少得提防着些。” 矮子有些苦闷地摆了摆手,表示无可奈何,可是便在这时,坐在长桌后方的男子却是忽然开口了,那低沉、抑扬顿挫中带着几分沧劲的雄浑声音像是古战场上的鼓角声在屋内响起。 “十六年没见面了,御镜堂?”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矮子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冰冷,矮子的瞳孔骤然一缩,原先飘散的眼神瞬间凝聚在了长桌后的男人脸上! “谁?你是谁!?”矮子死死盯着那个人,一向表现地散漫的他,声音居然也因为激动而有几分的颤抖。 “开灯,晓华,这位熟人,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成了什么样子。就不用再搞得这么阴仄了。” “四爷,你……认识丑哥?” 邱晓华显然也被四爷的回答给震惊到了。但是震惊的同时他还是打开了房间内的节能灯。 “当然认识,当年被这个不孝子在胸口刺的那一道留下的伤口,现在阴雨天还隐隐作痛,我御志刚怎么敢忘记?” 随着灯光的缓缓亮起,长桌后方的男子的轮廓与面容越发地清晰起来,一头花白苍老的乱发在灯光下泛着光斑。 而在看清楚那个男子面容的那一刻,矮子的身体再也忍不住,整个人都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地颤抖起来,瞳孔缩成了线状! “是你,老狗,你居然还活着。”矮子咬着一口牙,死死地盯着桌后那道这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声音。 鸡翅木桌的后方,那名沧桑的男人对着矮子挤出了一丝苍冷的笑容: “怎么会死呢。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没等到我儿子孝敬我那天呢。御镜堂?还是说,叫你我的儿子更贴切点?” 望着坐在长桌后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尖的男人,矮子豆大的双眼眯得更紧了两分,他的面色凝重而饱含恨意,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手摸向了内衣袋,直接掏出了又一把92式半自动手枪,拉动枪栓,直接抬起手臂,瞄准了那个满头银丝的老男人。 “老家伙,别给老子扯这一套,老子不是你儿子,你也不配当老子的老子!”矮子冷冷地笑着,一步一步朝着这个把自己这块骨肉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逼近。 “丑哥,别……!”看到矮子的举动,邱晓华自然是大为惊骇,想要上前劝挠,但是矮子却是把枪口朝后方一对,对准了邱晓华的脑门,吓退了后者,冷声道: “晓华,先别动,这件事,是我和这个老东西的旧账。” 邱晓华身板杵在原地,举起了双手,汗流如注,却是不敢有所动作。 矮子侧着身,枪口对着邱晓华,但是冷目却是对着坐在鸡翅木桌后的老男人,冷冷地道: “难怪我去无锡找你没看到你的影子,原来你这个老东西也转行开始做起这一道的生意来了,呵呵。” 老男人静静地看着矮子,道: “要不是你这个儿子当年拿了我两麻袋的私房钱,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个好儿子。现在还拿枪对着我,呵呵,真是够孝顺,真是够孝顺!当初你娘难产死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直接把你塞进尿壶里。” 矮子唾了一口,眼里的阴沉之色更甚: “老东西,再说一句我就崩了你,别给我装得你这狗东西很干净!十六年前要不是你这下半身思考的老狗跟老子的娜娜在被单里翻滚被老子当场逮到,老子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老子砍了那个鸡婆的两条腿,给你心窝上捅了一刀,留你这条狗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要是换做今天我一定用汽油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烧得屎尿都不剩!” 一边说着,矮子一边缓缓地朝着自己当年叫做爹的男人接近,脸上的愤恨之意越来越盛,但同时,脸上的复仇欲也是显露无疑。 “四爷,我……”邱晓华看了看矮子,又看了看坐在长桌后的男人,一时间犹豫不决。 “晓华,没关系,他敢开枪就让他开枪。当爹的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这种死法也不丢人,更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的骨肉反咬一口了。”四爷冷冷一笑,凄然地说着,这个看似苍老的男人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冷静。他静静地看着矮子,道: “你敢开枪的话就试试。” 第418章 四百一十九 落网 “你以为我不敢?”矮子把手里的枪口调转了枪口,对着四爷的头颅,手指紧紧地按在了扳机之上。“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想杀你这狗东西了,想了都不知道有多少年!”矮子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那就尽管开枪。”四爷平静地道,“不过,有件事我要提点你一下,御镜堂。当年跟你谈初恋的那个叫胡黛娜的小丫头,不是鸡婆,也不是势利眼放荡不羁的女人,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生,那天我跟她开房,不是因为她是妓女,而是她主动求的我那么做。” “她主动找的你?呵呵,这还不是鸡婆,不是婊子?老东西你td在胡说什么?”矮子冷笑着看着长桌后的男人怒道。 “傻儿子啊,难道你自己还没发现么?我真是白养你了。”四爷冷漠地笑看着矮子,道,“看来这么多年下来,你连检查报告都没去做过啊。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么?如果你去做一下生殖科的检查报告,就清楚了。我就跟你说,因为体质问题,你天生就不孕不育,娜娜知道了这件事,才找上的我。那个傻丫头说她想怀上你的儿子,但是担心等我老了就没有了那方面的能力,才央求我让她怀上孩子再瞒骗你,而且在亲子鉴定的时候也看不出问题来。那个女孩,是真心真意爱你的,难道你不知道么?呵呵,蠢啊,御镜堂。” “胡说八道!你这个老骗子!你骗了我一辈子,以为老子还会被你这些话给骗么?!”矮子尖叫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是眼中却是闪烁着不敢置信之色,整个小小的身躯都因为情绪上的剧烈波动地颤抖着,那种颤抖,是发自内心的颤抖,就像是某个最恐怖的真相被摆到了自己面前一般。 “要是你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现在都被你拿枪指着,你说我这个死到临头的老骗子,还骗你什么?”四爷脸上淡然地笑着,双手依然抱拳托着下巴。 四爷抬了抬下巴道:“想跟那丫头谈谈么?那丫头现在过得很苦,生了一个女儿,住在上海,因为两条腿都断了,工作也找不到,找了个男人,没两年就散了,这些年来,那丫头一直都念叨着你。我都替那个丫头可怜。只有我知道那丫头住在那里,我有她的电话。如果你杀了我,就没机会了。” “好好想想那个丫头。想想她那单纯开朗的样子,想想她笑起来的样子,好好想想她身上那种阳光的气息,我想这些年来你再也没有在第二个人女人身上找到过?” 在四爷的话语之下,矮子的目色渐渐地变得茫然起来,持着枪的手,居然也有几分不稳的趋势,对于从来都做事谨慎果断的矮子来说,这几乎是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似乎,他真的动摇了。 十六年来,本以为早已经埋葬在过往尘土里的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此刻,真的动摇了他。 矮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而跳闪,像是有两只萤火虫在瞳孔内飞舞着。 但是就在下一秒,一只粗大的手掌忽然自矮子的身后抓来,狠狠地抓住了矮子抓着手枪的手臂,狠狠往下后方一掰,痛得矮子握枪的手一松,手里的92手枪掉落在了地上。 矮子的脸上露出了惊恐而诧异之色,他猛然回头,却看到站在身后的邱晓华不知何时趁机接近了自己,脸上是一片阴狠而冷漠之色。 “对不起了,丑哥。”邱晓华阴狠地笑着,然后抬起脚,对着矮子的后背就是重重地一脚,硬底的板鞋踢踹在矮子的背上,轻轻松松就把矮子踢得斜飞了出去。 矮子身体重重落地,短小的身躯在地上狠狠地滚了两滚,而客厅外的几名男子也已经冲进了屋内,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掉落在地板上的枪和滚倒在一旁的矮子。 “抓起来,他想对四爷下手。”邱晓华冷冰冰地道。 四名男子迅速地冲着倒在地上的矮子冲了过去,四人齐齐下手,身体矮小如短板一般的矮子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三两下就被四名男子一人抓着头发两人抓着肩膀还有一人倒提着双腿抓了起来。 “不错啊,老狗,你骗我!啊?哈哈哈,什么狗屁不孕不育,你骗我!哈哈,你骗我!娜娜就是个婊子?!”被人揪抓住了头发,矮子冲着那个依然巍然稳坐在长桌后的男人疯笑着起来,眼里却满是自嘲和愤恨之色。 “错,她不是婊子。儿子,十六年前,我本来想把你当做我的接班人培养。你有几个哥哥,但是他们都没有你的才能,这点从他们出生我就看出来了,但是我没说。我从小就对你冷漠,对你严苛,是因为在我眼里你是个真正的大才。女人是男人宏图伟业路上最大的掣肘,你的几个哥哥后来都栽在了女人身上,没能够走的更远。当年和那个丫头的事,是我特地安排让你看见的。为的,就是想让你清楚这一点,以后不要把大把精力投资在女人身上。算是我对你性格没摸准。”四爷眼神依旧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被揪住头发倒吊而起的矮子,清清淡淡地道,“胡黛娜那丫头既不是婊子,也不是妓女,那些都是我骗你的谎话,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遇到你,爱上你,在那天放学的路上偶然和你相遇,是你的初恋……” 矮子的表情徒然愕然,原先还满是怒意的双目变得无比茫然,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只有眼角一滴浑浊燥涩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悄然滑落而下。 十六年来,他流下了第一滴眼泪。 就和十六年前一样。 …… 无锡市,公安总局,刑侦一科。 司伏见戴着一顶毛线帽,穿上了他的第二件外套,第一件外套因为白天抽hiba雪茄被不小心抖落的烟灰烧穿了一个小洞。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低级失误还是他在纽海文大学做演讲时。 “司警探,关于玉祁酒厂事件的后期报告已经整理好了。”一道清脆的娇声从司伏见的背后传来,司伏见缓缓地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穿着刑警制服的苏舒,微微颔首,露出了一丝微笑。 “放着就行。” 司伏见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盖,从中打开了几个视频,那些视频都是4月10日到4月15日之间兰桂坊酒和玉祁酒厂周边几条街道的监控录像资料,像素不高,但是的确拍下了不少的东西。因为玉祁酒厂的事,司伏见积累了一些政治资本,目前正在经受国安部的政审和背景调查。司伏见对于国安部的调查体系非常清楚,清楚到明白国安局对于收纳的精英可以利用查询他的过往手机地址来查出他跟哪些女人,在哪里开过房的地步。 第419章 四百二十 刺杀 司伏见点开笔记本内的视频,这些视频自然是他从无锡市各个区的派出所收集而来,其中有一部分的关键内容涉及到了一些不利于他的线索,像是几个二期、三期工程还在小区和物业安保正在健全的小区附近的监控录像,之前司伏见没有彻底检查,所以留在了这几天彻底消除证据。 所以司伏见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举动,就是把那些录像资料一一消除,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便在司伏见将笔记本的所有影像资料全部消除时,一通内线电话突然在刑侦一科办公室内响起。 司伏见捻灭了烟头,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司警探,张国华的妻子,吴艳芳找你,说是有事要和你谈。现在在局接待室。”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吴艳芳?”司伏见看了身后的苏舒一眼,双目微眯,似乎意识到了情况的有些不对劲,略一辗转思索,司伏见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来” 司伏见整理了一下思绪,挂下了电话。 “去看看。” “嗯。” 给了苏舒一个眼色后,司伏见便和苏舒一同走出了刑侦室。 当司伏见走到了接待室时,他在客座上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吴艳芳,吴艳芳面色枯黄,半个月以来这个女人几乎承受了家里所有的压力,丈夫的去世,社会舆论的压力,让这个刚迈入中年的女人已濒精神临崩溃的边缘。 当看到吴艳芳时,司伏见眼神略略一变,改了一个稍微整顿了一下自己 表情,对着接待室内的副科长李晟打了个招呼,摆出了一个相对肃穆的官场姿态后,缓步走到了吴艳芳的面前,道: “吴女士,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这些天过的怎么样?” 吴艳芳阴沉着脸坐在客座上,表情阴晴不定,双手交叠在网纹丝袜包裹着的大腿上,她紧紧咬着嘴唇,看着司伏见,眼神闪躲,似乎在天人交战做什么复杂的思想斗争。此时司伏见距离吴艳芳不足半米。虽然语气相对轻和,但是司伏见的表情也较为凝重,并不如何好看。因为在过去的一周里,吴艳芳连续几次向江苏省二级法院申请玉祁酒厂的案件,几次以人证的方式提供张国华并非杀人犯的证据,但是却因证据不足被法官驳回、这些事司伏见也都有耳闻,甚至暗地里,司伏见还让人做了一些小动作敲打和阻拦吴艳芳的这些行为,比如说,在法院的取证上,司伏见不但没有把吴艳芳曾经告诉他的一些决定性证据掏出来,反而运用法律的一些细枝末节上的漏洞和辩论的思维对吴艳芳本来就含糊不清的一些证据予以了反对,说出了与当初吴艳芳给予司伏见的口供完全相反的证据。 再者,在吴艳芳请律师方面,司伏见也推荐了吴艳芳一个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律师,那名律师受到了司伏见的暗中授意,不但向吴艳芳收取了天价的律师费用,还一直拖延工作进程,在各个方面不断地拖延吴艳芳的调查进度,还不断地开价以需要承担调查费用等理由让吴艳芳提供无法承担的费用,最终因为张国华的资产被冻结加上吴艳芳自身无力承担费用,只能够终止了律师的调查。 李玉江那边,吴艳芳那边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是李玉江却是受到了无锡市市长毛平那边的打压,新官上任对毛平马首是瞻的李玉江自然知道张国华是一个难啃的鲠,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捧谁烫手,所以表面上对于吴艳芳表示委婉慰问,但是暗地里却是不干实事,依旧振臂高呼要踩在张国华的尸体上为老百姓干实事。 到此,处处碰壁的吴艳芳,可以说,已经走投无路,走上了绝路。 “吴女士,人死不能复苏,张秘书的事,我也很遗憾,没能够帮上更多的忙,但是请你一定要节哀,你还年轻,将来的道路还很漫长,好好思量思量自己的前程。” “……”吴艳芳沉默地看着司伏见,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司伏见微微皱眉,便开口说几句劝解的话语,但是就在司伏见开口的那一刹,吴艳芳却是忽然丧心病狂一般站了起来,整张脸都变得病态而狰狞。 “司伏见!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吴艳芳忽然浑身颤抖地站了起来,突然变化的表情惊动了接待室内的所有人。 “呵呵,司伏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阻挠我上诉,暗地里做那些勾当!你根本就跟那些人沆瀣一气,亏我还真以为把你当神探了,呵呵,呵呵!” “司伏见,我要你死!” 吴艳芳对着司伏见怒目而视,而就在下一刻,她忽然把手插入了她随身携带的一只粉色腰包中,从中掏出了一柄两指粗的钢制三棱刀,两只颤抖着的手紧紧地握着刀柄,居然就朝着司伏见的腹部猛刺而去! 吴艳芳几乎疯狂的举动惊动了接待室内所有的人,可是司伏见站得距离吴艳芳太近了,其他人根本来不及救援。谁能够想到一个羸弱无力的女子突然会做出这样惊人的动作来,女人被逼到了极致,往往比男人更可怕。 凭借着在fbi当顾问时学得的一身本事,司伏见本能地朝后迈开了半步,两只手同时射出,试图握住吴艳芳持刀的双手,但是司伏见站得实在太近了,吴艳芳的这一下刺杀,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根本没有打算留手虽然勉强被司伏见出手抓住了手腕,但是借着身体突然站起的前冲力,司伏见握住吴艳芳手腕的两手只是略微减缓了吴艳芳的来势就不断地向内弯曲成了一个弧度,已然无法阻挡吴艳芳的绝命一刀! 下一瞬,吴艳芳的三棱刀狠狠地插入了司伏见的腹腔,半截三棱刀都没入了司伏见的腹部! 一阵痛苦的呻吟,让整个接待室的空气都在刹那间凝固。 当所有人回过神来时,看到的是被司伏见用右手肘部锁住了脖颈,一个侧压按在地板上不得动弹只得痛苦尖叫的吴艳芳。 在临危之际还能用擒绞术制服犯罪分子,这就是司伏见的能力。只是此刻司伏见的表情相当痛苦和惨白,他用颤抖的左手捂着刺入自己腹内的三棱刀,壁面三棱刀的掉落,但是鲜红的血液还是迅速地从伤口溢出,沿着刀柄刀面呈网线状流下,一直受到司伏见苍白的指节阻挡,才转折了角度,沿着司伏见的指尖滴落而下。 接待室白瓷铺就的地面上,溅落了几滴鲜红血花,缓缓扩散,触目惊心。 “镣铐……快!”司伏见咬着牙抬起头铁青着脸对着周围的人喊道,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压根都在打颤。 “司警探!” “快点叫医务室的丘子贤来!” “快去叫救护车!” 一时间,接待室内一片混乱,尖叫声,脚步声,怒骂声,所有的声音交织杂糅一片,并且渐渐变得模糊…… …… 第420章 四百二十一 折梅行动 …… 上海市,徐汇区,东平路。 这里依旧保持着上个世纪的特征。东平路,这里可以说是整个上海最宁谧安静的地带,因为这里的建筑大多数民国时期贵族人家的洋房,原主人早已不在,只剩下空房作为游客观光。一旦到了傍晚时分,游客离去,这一整条街就迅速地空荡下来。 日头西沉,尉文龙穿着一件褐色的宽松夹克,戴着一顶毛线帽,顺便还戴上了墨镜,在夜风中,尉文龙的清癯的身体微微弓起,沿着东西走向的东平路缓缓地走着,不紧不慢,在他的身后,则是跟随着四名穿着夹克衫的男子,同样都戴着宽边帽,有两人甚至还戴上了口罩,形迹可疑。 当经过十字路口时,尉文龙没有停顿,也没有抬头,却已经把街道两旁的固定式监控摄像头全都探查了个遍,他一直沿着东平路走了将近四百米,最后停住脚步,缓缓地抬起了头。 东平路1号,席家花园。 在一幢装修精致、古朴典雅洋溢着上个世纪怀旧气息的三层式老洋房的大铁门外停了下来。 这一带进进出出的车辆并不多,虽然以前是酒店,但是不久前东平路1号的席家花园已经被一个叫席青梅的女人买下,重新装修成了私人住宅,所以这一带幽静了许多。席家花园没有保安室。尉文龙注意到了。 “就是这里。”尉文龙曲臂做了一个停步的姿势,喝令打住了身后四名男子的步子,尉文龙四下环顾,确认周围没有行人后,冷静地指挥道,“把酒瓶打碎,放在门口。” 身后的四名男子每人手里都拿着两瓶瓶装的雪花啤酒,在尉文龙的喝令之下,四名男子立刻把手里的啤酒瓶在地面上砸成了碎片——上半身砸碎,下半身依然保持着完好的瓶底,只是瓶身的中部因为啤酒瓶的从中断裂而变成了尖锐的刺状碎片,如同犬牙一般。 尉文龙让四名男子把破碎的啤酒瓶呈品字形摆放在席家花园正大门的门口,还撒了一些碎片,之后立刻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表示撤退。 五人撤退的方向并不是回到来时的大众汽车上,而是退到了东平路2号的一处学租房内,这是尉文龙中午时花了不少钱租住的房子。 从东平路2号学租房2楼的阳台的往东侧的东平路1号席家花园眺望,正好能够看到门口的情况。 当然,那需要有夜视析光望远镜的配合才行。 尉文龙已经算准了时间,不管是汇丰银行或是其他的企业集团,集体下班的时间都集中在四点半到五点半之间,如果一剪梅下班后不赶任何晚宴第一时间回到私人住所的话,那么在不久之后她就会现身。 这是尉文龙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调查、分析、踩点、反复推翻计划后才展开的行动,为了防止黑天鹅事件,尉文龙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都考虑进去了。 “目标真的会出现么?”站在尉文龙身后的一名戴着墨镜的男子问道。 “几率很大。”尉文龙淡淡地道,“一剪梅的计划是振兴席家,在上海重建青帮,根据我得到的资料和调查,东平路1号的席家花园酒店在两个月前被一剪梅以私人名义买下,所以她入住这里的可能性是在所有的住宅中最高的。如果不行,那就切换到下一个地点。” “一剪梅乘坐的必定是高档车,轮胎价格也不会便宜,当她发现家门口的酒瓶碎片时,出于对车的保护,她必然会停车把地上的酒瓶清理干净,到时候我们就抓住那个机会下手。” 说着,尉文龙从兜里掏出了一只白色的“塑料手表”。分别递给了两名男子,逐一吩咐道: “一会儿一剪梅如果到了,第一时间下手,你们两人上前用项圈控制她的行动,让她不能走远。如果失败,剩下两人从旁上前支援接应。我在后方负责用无线通讯装置指挥。” “好的。”四名男子凝重地点了点头,而尉文龙也是面无血色地点了点头,他从上衣袋内掏出了一包红枣,缓缓地往嘴里塞着。 夜幕越来越深,本就是阴天,日落之后天幕瞬间变得无比阴暗,整一座城市都笼罩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下,如果一条盘踞在上海城市高空的一头黑色巨龙吞噬了这世间所有的光芒。 尉文龙拿着析光夜视望远镜静静地盯着席家花园的正门口,东平路来来往往的车辆数目并不多,在浮沉飞舞的路灯照射之下,尉文龙很容易就能够看清楚席家花园门口的所有景象。 就在五点刚过一刻时,尉文龙通过望远镜看到东平路的尽头缓缓地驶来了一辆白色的奥迪q7,看到那辆车明显减缓的速度,尉文龙第一时间对着身后的四名男子下达了指令: “下楼,按照计划准备行动。如果是一剪梅直接给她戴上项圈,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学租房紧挨着席家花园,几乎就是在隔壁,四名男子在接到尉文龙的通知之后第一时间快跑下楼,手里都拿着管制刀具、电击棍,辣椒水,乙醚麻醉剂等工具。这些物品,自然都是在计划之前就通过了派出所那边的手续准备好的。 四名男子分成了两股小分队,其中两人率先离开了学租房,漫不经心地朝着前方席家花园方向走去,两个男子装出了一副路人的模样,一边漫不经心地走着,一边还拿出了一只手机,拔出了电话卡,装出正在研究电话卡的模样。 前方的奥迪q7缓缓地靠近了,果然,在席家花园的门口,奥迪q7的主人通过近灯发现了席家花园门口的那一排破碎的啤酒瓶,车身很快停了下来,没一会儿,车门打开了,一个人身材魁梧的男子从驾驶座的门处走了出来,嘴上骂骂咧咧,走向了席家花园门口堆积着的几个啤酒瓶,并且开始用脚踢开那些啤酒瓶,清理着门口的场地,只是,因为地上的啤酒瓶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导致他一时间也清理不干净。 而也就在这时,尉文龙派遣的两名男子也有了行动,两人中的一人迅速地奔着正在踢开地面上啤酒瓶的那名司机狂冲而去,一只手迅速地塞入衣袋内,掏出了电击器,而另外一人则是跑到了车窗前,迅速地打开了车门,朝着车内探望。 车内,一名身穿着青红相间旗袍,正在低头把玩手机的绝色女子看到了突然被打开的车门,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惊异之色,一张猩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声来。 “是她没错。”男子早已事先在网上看过了一剪梅的照片,牢牢记住了一剪梅的容貌特征,所以他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车内的人的的确确是一剪梅没错,于是他即可利用别在了领口上的微型通讯器上报了尉文龙。 “折梅行动开始。”尉文龙道。 第421章 四百二十二 两个一剪梅 “嗯。”收到尉文龙命令的男子当机立断把脸转向了车内的一剪梅,眼中透露出类似于野兽般的凶光。 一剪梅看到突然打开自己车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面上闪过的惊异之色也难以掩饰,但是一剪梅反应也是非常地迅速,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她迅速地后撤,朝着车门的另一头滑爬而去。 但是不等她后退一寸,站在车门口的男子却是从自己的衣领内拔出了一把蓝色的塑料枪,对着迅速后撤的一剪梅就开了枪! 没有枪声,只有一道呛鼻的辣椒水从枪口喷洒而出,朝着一剪梅的脸部射击而去! 一剪梅双目睁圆,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但是雾状的辣椒水终究还是喷洒到了她的脸上,一剪梅的身体一阵抽搐,双目顿时睁不开,嘴里连连呛了几口,但是她还是迅速地伸出手,摸向了旗袍微微开叉的领口中,摸出了一把巴掌大小的小型手枪。显然,这是一把特制的袖里枪。 但是还不等一剪梅对冲自己喷射辣椒水扣动扳机,一剪梅后方的门也突然打开了,又是一名男子冲了进来,死死地勒住了一剪梅的脖颈,双目被撒了辣椒水痛苦不堪的一剪梅还来不及开口,对方就毫不犹豫就拿起了手里的电击器,按下了开关,对着一剪梅雪白的脖颈就是狠狠一下。 只听噼里啪啦一声,随着一道蓝色的电弧划过,电击器释放出的直流电瞬间刺中了一剪梅的脖颈,一剪梅痛苦地嘤咛了一声,修长姣好的身躯瞬间一绷,旋即又是一阵瘫软,当场横躺在车座上,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拿个手持着电击器的男子也缓缓地抬起了头来,转身走向了正在席家花园门口和自己的同伙周旋的司机。 那名司机的动作还挺快,身手不凡,极其不容易对付,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之下,居然还能够迅速做出应对,放倒了一人,可是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人还有三名。 而且那三人每一个身上都携带了管制刀具和乙醚喷射器还有辣椒水,三人的身手虽然看似不过是地痞流氓,但是配合却是非常的密切,一人周旋,剩余的两人喷射辣椒水和乙醚干扰自己。 虽然那名司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才,短短时间几招就放倒了两名男子,但是当他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缓缓地从不远处走来,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把看似货真价实的枪时,却是愣住了。 “别动。不然我不介意杀了你的主子。”尉文龙手里拿着模型枪,缓缓地朝着那名一剪梅的司机走近,他戴着毛线帽,让人只能够看到他的双目,却看不清他的全脸。 看到缓缓走来的尉文龙,司机的反抗逐渐无力,尤其是当他亲眼看到尉文龙站在了车门口提着枪的那只手臂伸进了车内,对准了昏迷的一剪梅时,他终于还是竖起了双手,目光阴冷狠戾地锁定着尉文龙,似乎随时会上前把他撕成碎片。 “如果我是你们,就放下枪放下人立刻走。不然,你们谁都别想活过明天。”司机冷冷地看着尉文龙道。 “我可以让你活不过今天。”尉文龙淡淡地看着司机道,随即他弹了一记响指,道,“1号,项圈。” 尉文龙的四名随从中身体尚且安然的男子立刻从衣袋内掏出了一只白色的塑料手表,走上前,一把扣在了那名举着双手的司机手腕之上,扣上了表带。 司机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古怪手表,眼神渐渐茫然涣散。 尉文龙从裤袋内摸出了一只类似于遥控器的小型装置对着那名司机道: “你手上的手表内装的是c4炸弹,起爆器在我手里,不想死的话现在开始听我的话,想死的话你可以逃跑试试。” 尉文龙淡漠无情的声音如同速效药一般的灵验,一句话落下,那名司机顿时面色发青,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尉文龙再次给了一旁的一名男子一个眼色,那名男子抄起了电击器,按下了开关,狠狠地对着那名司机的后脑勺就是一下,那名司机瞬间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双腿迅速发软,缓缓地软倒了下去,要不是两名男子从旁搀扶住了他,恐怕他就要“横尸”当场。 “把人抬上车,我们走。”尉文龙当机立断,趁着东平路上还没有远来的行人发现他们的斗殴时,下达了带人走的指令。 四名男子在尉文龙的命令之下,两人拖着那名司机,装上了奥迪q7,尉文龙让人去附近停靠着的大众后备箱中取出了胶带和钢丝绳,回到了奥迪q7上,把那名司机和一剪梅捆绑了个严严实实,再用胶布封住了口,缠住了手腕和脚跟等容易挣脱的部位,断绝了所有能够让他钻空子的可能后,立刻用奥迪q7上依然插着的车钥匙发动了车子,奔着尉文龙早已预定好的路线逃脱。 尉文龙乘坐着大众,而奥迪q7上则是乘坐着一剪梅、原司机和另外两名参与行动的打手。 坐在大众上,尉文龙迅速地掏出了他的专用商务手机,拨通了手机号码簿上最熟悉的一个号码。 十秒钟后,手机接通了,那一头传来了一道男子的声音: “皮埃尔?培尔在《关于彗星的思考》最后一章提出的率先设想是?” 尉文龙长长地释了口气,嘴角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道: “一个无神论者组成的社会是可能的。一生,一剪梅已经抓到了。比我想象的要轻松多了,现在她人就在我的人的车上,我在黄浦江畔和你汇合。” 听到尉文龙的话语,手机那头却是传来了一道惊异而狐疑的声音: “抓到了?这不可能。一剪梅……明明在我这边,就在我眼前。文龙。” “什么?”听到手机那头的声音,尉文龙浑身一震,双目徒然睁圆,朝着另一辆车看了一眼,不由得讶异出声,“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两个一剪梅?!” …… 第422章 四百二十三 拦截 …… 我在世纪大道8号的汇丰银行大厦正大门外静静地等待时机,没想到这一等候,居然就等候了将近四个小时,门口的二十多名保镖,一直都没有散开,一直到了五点整时,那些保镖才陆陆续续地散开了,大多都离开了汇丰银行大楼广场,开始解散回家。 显然,这些保镖的举动,意味着汇丰银行下班时间的临近。 我看了一眼手表,静静地守在正门处,时不时地打量着汇丰银行大楼车库一直到广场外门的车辆出入情况,如果一剪梅在汇丰银行大楼内的话,她是必然要经过这条路的。 我静静地观察着汇丰银行大门外的景象,果不其然,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终于有几道身影渐渐地从汇丰银行大楼的通道口内走了出来,然后到广场上择车而入,启动汽车,朝着正门的方向驶来。那些人大多穿着工作制服,比如说ol制服、商业男装,都是白领甚至金领的打扮,有金融服务专员也有内部高管,能在汇丰银行这样的龙头金融系统内占一席之地的人都不会是来头甚微的角色。 不过在第一拨出来的人之中,我并没有看到一剪梅,一直又等了约莫有五分钟之后,我才突然看到了一道高挑而玲珑的倩影缓缓地在三名男子的簇拥之下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身材比例完美,面相轮廓都无比完美的女子,身高约莫1米72,穿着套装黑色丝袜,漆皮高跟鞋职业装,一头乌黑细柔的长发盘在头上,用一顶雪亮的宽边帽罩住,女子戴着一副极有女人味的prada墨镜,遮住了双目,只有挺拔的鼻梁和圆润的鼻尖以及一张猩红如血的薄软嘴唇和一条露在空气中,但是从整体偏圆,下巴略尖的面部轮廓细节、那白得瘆人如同铺了霜的雪白皮肤,我可以断定她就是一剪梅错不了,更何况,她的身前身后都有几名保镖模样的人员紧紧跟随着,也和一剪梅的身份很相称。 错不了了,看来的确是一剪梅没有错。没想到我的运气还不错,这么容易就能够碰到目标。这次行动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的容易。 在三名保镖的环绕之下,我看到一剪梅迈着优雅的步子伸腿坐入了一辆被英国王室作为指定座驾的进口车,宾利雅致728。 一名保镖负责驾驶,一名保镖在副驾驶座,另外一名同一剪梅一起坐在了后座上。 一分钟后,车发动,675l超恐怖大排量的车缓缓发动,发出了一阵如同凤凰清鸣般的声音,朝着我所在的广场出口方向驶来。 我咽了一口气,然后压了压我头上戴着的长帽,缓缓地朝着汇丰银行大楼的方向走去,当宾利雅致728在广场出口处稍稍减速时,我走上前去,用身体拦住了车的前进方向。 宾利雅致立刻停下,喇叭直鸣,示意我离开,但是我微微一笑,依旧没有让开,只是站在原地,挥了挥手臂。 宾利雅致没有在乎我,直接朝我驾驶而来,镶嵌着四盏氙气单灯不停地闪闪烁烁,催促着我离开。不过我还是没有动,逼迫着车上的人开门前来打发我。 一直当车头距离我不到三寸距离时,宾利雅致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一名穿着黑色职业西装、戴着墨镜的男子踏出脚,走下来,双拳紧握,粗壮结实蕴含着爆发性力量的胳膊直直贴着身体两侧,巍然的身躯朝我逼迫而来。 “有什么事?”男子粗声粗气地平视着我,问道。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显然这些保镖也不会担心我做出什么事来。 看着男子戴在脸上的墨镜,我眼睛微眯。对方戴着墨镜的情况下,我的勾魂术使用失败率很高,所以我必须要先让对方把墨镜摘下才行。 我的心头立刻升起了一个计策,我装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我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道: “真是不好意思,先生,我看到你们的这辆宾利雅致,感到非常的兴奋,所以就厚着脸皮想来拍个照,回去给我的女朋友炫耀一下,能不能让我站在车旁边拍个照?只要一张照片,我就走?谢谢了。我是个车迷,很喜欢bentley。” 男子听到我略显无赖的话,眉间冒起了黑线,沉声怒道: “有病么?” 我依然保持着脸上的和善笑容,道:“麻烦就拍一张,一张就行!你看这天都快黑了,要是再迟点就影响了光线效果了,拜托了,拜托了。”说这番话时,我不知怎么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呈现出了猫女撒娇时的场景,一股让我自己都有些作呕的感觉在我的喉间蠕动。 “拿来。” 墨镜男子的脸部表情明显在剧烈地抽搐着,但是我却是摆出了非要他拍照不可,不拍照不走人的架势,最后墨镜男子回头看了看车内的人,重新回头,犹豫了一下后,一把抓过了我手里的相机,打开了按钮就想给我拍照,我笑眯眯地走到了宾利雅致的车头,背对着车头,双手叉腰,让墨镜男子给我拍照。 “对了,麻烦你把墨镜摘下,带着墨镜会影响光线的。”我笑着道。 墨镜男子的脸部表情再次抽搐了一下,显然对于我得寸进尺的态度表示了极大的不爽,但是他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摘下了墨镜,把眼睛凑向了相机的取景器,打算给我随便拍一张照打发我,而我就是抓住了他摘下墨镜的这个机会,对着他那双单眼皮的眼睛使用了勾魂术: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服从我 the one的一切命令,帅哥。” 男子的身体一僵,眼神迅速地变得呆滞了下去,随即又恢复了常态,道: “我知道了。” 因为我是背对着车头和车窗的,所以我并不担心车内的一剪梅听到我的声音或者通过我的口型判断我对她手下下达的命令。这几乎是当着别人的面使用勾魂术了。 我背贴着宾利的车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道: “很好,告诉车里的那个女人,我是报社的一名记者,想要采访她。把我介绍给她。” “好。”男子看着我,点了点头。而我则是走上前去拿回了他的手里的佳能相机,男子走到了宾利车前,敲响了车后座的车窗。 看到男子的举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缓缓落地。 成了。 将军了。 只要一剪梅能够打开车窗,我只需要轻轻地上前一步,然后摘下她的墨镜,我就能够成功控制这个女人。想到此处,我的心跳不禁有些加速,但是我尽量克制着内心激动的情绪,不显露于外,保持着外在的随和与自然。 第423章 四百二十四 金娜 宾利雅致的车窗微微摇下了一丝丝,缝隙不足一根手指的宽度,一道幽魅的女声从车窗内飘了出来: “三叠纪,他怎么还不走?” “梅姨,他说他是报社的一名记者,专程来采访你。”代号叫三叠纪的男子站在车窗前对着窗内的一剪梅道。 趁着三叠纪和一剪梅对话的时刻,我上前了数步,走到了车窗前,车窗上贴了不透光纸,而且车内的一剪梅还戴了墨镜,我无法对她使用勾魂术。所以只能靠对话让一剪梅放松警惕,然后再借机对她施展勾魂术。 我走到了三叠纪的身旁,取出了我身上的记者证,笑着对车窗内的一剪梅道: “你好,是席女士么?我是上海文新报业的记者,这是我记者证,我想就最近的光大事件问问你的看法,关于金融股票市场震荡对于汇丰银行的后期影响。刚才我看到你的车,忍不住拍了一张合照。哈哈。”一边说着,我拿出了录音话筒,敲打在车窗上,试图让一剪梅开窗,接受我的采访。 车窗只开了很窄的一条缝隙,我只能够勉强看到车内交腿端坐着的一剪梅,还有被墨镜遮住的一剪梅的眼睛。 我看到那墨镜后面的细细柳眉微微挑了挑,一剪梅双手安放在膝上,盯着我,问道:“哪个报业集团出来的?” 我微微一笑,道: “上海文新报业。《外滩画报》的报业。” “上海文新报业?”一剪梅的音调忽然高了几分,从车窗的缝隙里,我看到她的嘴唇微微勾起了一丝的笑意,“先不谈我没有事先得到过采访的预约,更重要的是,我记得上海解放、文新报业集团已经合并了,现在已经改了名呢,你这文新报业,又是哪个胡同口出来的?” 听到一剪梅的话,我猛然一惊。文新报业和上海解放报社合并了? 这件事…… 我居然不知道。 回想到我当初调查时的那本外滩画报是去年的,所以我并没有太过深究文新报业集团的变动,没想到这一剪梅居然对新闻媒体行业这么了解,而且细致到这种细节变动的地步。没想到我对于一剪梅的下手行动,会在这个小小的细节上出现问题,真是细节决定成败啊。 涔涔的冷汗顺着我的脖颈滑落而下,我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应对的策略。而也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一个机灵,看了看一剪梅又看了看我的手机,笑着道: “对不起,是公司总编的电话,是关于对您的采访的。” “不介意。”一剪梅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说道。 我讪讪一笑,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尉文龙打来的电话。 我急忙后退了一步,重新堵到了车头前,给了一剪梅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然后接通了电话: “皮埃尔?培尔在《关于彗星的思考》最后一章提出的率先设想是?” 手机那头立刻传来了尉文龙的回答声: “一个无神论者组成的社会是可能的。一生,一剪梅已经抓到了。比我想象的要轻松多了,现在她人就在我的人的车上,我在黄浦江畔和你汇合。” 听到尉文龙的话语,我的心脏骤然一惊,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尉文龙抓到一剪梅了? 这……怎么可能?我朝着宾利雅致内望了一眼,可是一剪梅明明就在车的后座上啊,怎么可能被尉文龙抓到? 我压低了声音把手机拿到了脸前,急促道:“抓到了?这不可能。一剪梅……明明在我这边,就在我眼前。文龙。” “什么?”听到我的回答,尉文龙传来惊骇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两个一剪梅?” 我和尉文龙几乎同时发出了轻轻的低呼声。尉文龙那边,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尉文龙所谓的抓到一剪梅,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疑惑不解之时,又是一辆通体鲜红色泽光亮的法拉利f430缓缓地从世纪大道的方向行驶而来,就在靠近我时,突然停下了,没一会儿,车门突然啪啪地打开了,一对青年男女从车内走了出来。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被突然靠近的鲜红色法拉利所吸引,而当我看清了从车上下来的男女时,更是浑身剧震! “金娜……?” 从车上下来的男女中,有一道身影我当场就认出了。 一头顺柔微卷的梨花发,一件贴身的修身无袖雪纺衫,纤细的腰肢,还有一双被牛仔裤包裹着细长滑嫩美腿搭配着女士凉鞋,一张清秀隽俏的精致小脸早已退去了往日的阳光与开朗,有的只是一种闷闷不乐的悲伤和茫然。而在她的身边,则是站着一名身材均匀,模样俊秀而穿着张洋的青年,典型的花花公子的小白脸上带着几分的惬意。 几乎当我认出金娜的同时,金娜也认出了我。 虽然我多少改变了外貌,但是,金娜还是认出了我。 “王一生!?” 金娜的声音非常响亮而惊讶,不单单是站在她的身旁的青年听到了,连同坐在宾利雅致内的一剪梅也不可能没听到。 事情败露了。 当看到金娜出现时,我的心里升起了万念俱灰之意,瞬间就明白,今天的行动算是彻底泡汤了。虽然我演绎过各种可能性,考虑到了各种潜伏时会发生的意外,但是,一有大前提是我无论如何也不需要担心的,那就是我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像量子力学中的薛定谔的猫一样,在结果真正开光显山露水之前,你永远参不透它将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是,金娜的出现,却是彻彻底底打乱了我的步骤,我的计划,也开始向着不确定的方向倾斜。 我的心率有些紊乱,但是还是保持着明面上的冷静。毕竟在前来之前我还是多少做了一些外貌上的改观的,比如说沾上了假胡子,比如说我特地戴上了眼镜,佩戴了假发改变了发型,甚至还特地在唇角黏上了黑痣,在服装穿着上也与以往的气质大不相同,只是我没想到在我的外貌如此改观的情况之下,金娜还能够一眼就认出我来, “你……是在叫我?”我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左顾右盼,把嗓音压低了看着金娜,疑惑地问道。 “呃……你……” 金娜惊愕地看着我,一对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疑惑之色,似乎有七分的肯定但又有三分的猜疑。 我本以为我这样就能瞒过金娜,但是我还是低估了我和金娜这些年长期相处下来的她对我容貌的记忆清晰程度。 “王一生,你怎么打扮成这样?”金娜忽然觑着眼,叉腰朝我走来,我趔趄着退后了两步,目光不停地在宾利雅致内的一剪梅脸上和近在咫尺的金娜激动的脸上滑过。 第424章 四百二十五 识破 “你认错人了?小妹妹。”我苦笑着道。“王一生是谁?” “你……不是他?不对,别装了,我知道是你!”金娜听到我的话语,脸上先是闪过怀疑之色,但是很快她又变得万分肯定起来,她满脸激动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居然狠狠地揪住了我唇珠上方的假胡子,用力地撕扯了一下! 一阵剧痛传来,我人中处的假胡子居然被她给当场撕扯了去! 刹那间,不单单是金娜陷入了惊愕状态,就是金娜身旁的那名青年,以及车内的一剪梅和数名保镖都是露出了惊异和警惕之色。 我的大脑顿时雾煞煞一片,突如其来的变故终于彻底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我的所有安排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乌有。 而我怎么也没有预料到,最终导致我计划失败的,居然是和我曾经有过一段说不清道不明过去的金娜! “王一生,果然是你!”金娜的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眸中光斑闪烁。 “娜娜,他是?你朋友?”站在金娜旁边的那名青年顿时露出了警惕之色,走上前来,一对犀利的眸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露出了几分轻佻和挑衅之色。 “呃……荣城,他是我高中的同学。”金娜面色一僵,看了一旁叫荣城的男子一眼。想来他就是席家的继承人,也是金娜的未婚夫。 我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目光从金娜的脸上一直移动到席荣城的脸上。对我来说,机会还是存在着的,虽然计划被打乱了,但是席荣城毕竟是席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现在就站在距离我两米开外的地方,只要我控制了他,那么,再利用她对付一剪梅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我要把握住时机。 “王一生,你说话啊,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像个记者似的,还来了上海?”金娜走到我的面前,疑惑地问我。 “我……”就在我想要回答金娜的疑问,对她使用勾魂术时,宾利雅致的车门打开了,两名肩宽腰粗、戴着墨镜的一剪梅贴身保镖走了出来,黑色的墨镜镜面映射着的,是我的脸。 而我的目光再次微微转动,就看到了依然坐在车内,双腿叠交,一手托着腮,戴着墨镜,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一剪梅。 而墨镜下方,一剪梅那猩红色的唇角,不知何时已经翘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而更让我惊愕的是,一剪梅那艳红如血的嘴唇,缓缓地蠕动翕合起来,唇峰一拉一手,嘴唇一翘一平,洁白如编贝的皓齿两次暴露一次合闭,组合成了一个无声的唇语: “王甘木。” 被识破了!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看到一剪梅的唇语的刹那,我就知道一剪梅恐怕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虽然我不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知道情况非常的不妙。 原先我有两种选择,一种选择是立刻控制席荣城让他作为我的人质让一剪梅露面,第二是立刻转身逃跑。 两种选择,我该作何选择? 一剪梅已经知道了我是王甘木的身份,她在车内我奈何不了她…… 我猛然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转身拔腿就跑! 我飞快地朝着世纪大道的方向狂奔而去,而一剪梅的两名保镖看到我拔腿飞奔,迅速地朝着我追赶而来,两名保镖都戴着墨镜,而且看起来身手不凡,我想要靠着体力强行摘下他们的眼镜恐怕不太现实。 而我听到金娜正在后方叫着我的名字。 该死,这一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我飞快地穿过了世纪大道,从汇丰银行大楼前广场正门口穿过了车流来往的大道,冲过了安全岛,跳过了路旁的倒鸭子,一直飞跃了栏杆,在人行道上急速狂奔。 但是让我惊讶的是追在我背后的那两名保镖速度非常的惊人,双腿的爆发力远远地超过了一般人,甚至可以媲美一些国家的二级运动员了。 我本想在路上拦下一辆车租车,控制司机然后迅速逃窜,或者是随便控制几个路人,让他们替我阻拦追来的两名保镖。奈何我的运气实在是有点背,跑了整整两百米的距离,愣是没有遇到一个碰巧路过的路人,道路上来来回回的车辆也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咬了咬牙,目光锁定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凯迪拉克xt。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回头,看到那两名保镖距离我已经不到五米的距离,我咬牙俯身,一只手抓住了凯迪拉克的车门把手,就想要拉开。 只是,当我看到车内的景象时,却是再次一愣。 车内空空如也。 狐仙呢? 我猛然抬头,茫然四顾,却看到狐仙正慢悠悠地从世纪大道旁的一家冷饮店内走出来,这个不知事态严重性的女人,手里正托着一小碗哈根达斯,一只手轻轻地撵着木棍,小块小块地往嘴里塞着,两腮鼓鼓,漫不经心地朝我走过来。看到漫不经心走来的狐仙,我几乎吐血。 在我看到狐仙的同时,狐仙也遥遥地看到了我,看到我身后紧追而来的保镖,狐仙的双目微微睁圆,唇角流下了一滴白色的液体。 那是融化的哈根达斯。 下一秒,我的背上突然传来了一股大力,一名保镖冲上了前来,坚固有力的手指住了我的双肩,把我整个人往前一推,按在了车门之上,而另外一名保镖则是从旁靠近,一只手非常老练地绕到了我的脖前,用肘部夹住了我的脖颈,然后用力一夹!一股剧痛传来,我的脖颈几乎被掰断。 我的双肩被牵制住,身体被按压在了车门前,只有腰部、臀部和双腿还可以发力。我提起脚后跟往后勾起,种种踢蹬,双臂微曲向后肘击,用力地击打那名扣押住我的保镖,同时双手双掌尽量地往他的脸部摸索了过去,试图趁机摘下他脸上的墨镜。但是因为对方有两人的关系,加上背对着那名保镖,我居然没能够拍下保镖脸上的墨镜。情急之下,我对着远处缓步走进的狐仙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要靠近。狐仙呆呆地看了我一眼,静静地站立在了原地,没有动静。 第425章 四百二十六 那一道梅花针 “给我滚开……” 我愤恨地呻吟着,扭动腰身,利用腰部的力量狠狠地撞击身后那名保镖的身体,但是就在这时,我的长帽被人给摘下了,一头假发也被人拉扯了去。 我惊讶地转头,却发现身后的道路旁十多米处,正停着一剪梅的那辆宾利雅致,而在我的身后,一剪梅不知道何时追了上来,此刻正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一副黑色的墨镜下,一双极具穿透力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而在更远处,我看到金娜和席荣城也在缓缓地靠近,但是两人显然是有犹豫,并没有敢直接追上来,而是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的望着,尤其是金娜的左手手臂,被席荣城紧紧地挽着。 灼热的遍布刺激着我的整张脸。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难以言喻的耻辱感在我的胸口涌动着。没想到这一次的行动居然会漏洞百出,失败到这个地步。 摘下我的长舌帽的正是一剪梅本人,我侧转着脖子震惊地看着这个女人,她那挺翘的胸部和臀部呈现起了完美的s型流线,优雅别致,带着极强的蛊惑性。 “真是不巧呢。王一生。或者说,叫你王甘木更加适合?”一剪梅忽然在我的耳根后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慢点对你下手呢,没想到你就这么乖觉地送上了门来。” 我一个惊怵,这个女人果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剪梅轻轻地抬起头,在我的耳边吹气道: “在调查我家荣城的小女友金娜前男朋友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物呢。他的名字,叫做王一生,是无锡市城南高中高二的学生,和金娜同班。更有趣的是,那个小帅哥啊,不但头脑精明成绩优异,还几次卷入了无锡市的几次大事件,还被无锡市的公安局请去喝茶,无锡市银乐迪事件,无锡市兰桂坊事件,玉祁酒厂的事件,都和他有关系。更有趣的是,光大事件发生的时候呢,那个叫王一生的同学,正好缺课请假。” 一剪梅悠悠缓缓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肃声道: “更有意思的是,我用公司的语音分析系统还原了那天那个叫王甘木的跟我通话时故意压低的声音,发现那个叫王甘木的声音,原来是一个异常青涩的小男生,跟你现在的声音,如出一辙呢。”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女人,简直变态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难怪她能够认出我来。恐怕还是通过了金娜这条线。 千想万想,我万万没想到,最终的漏洞还是出在了金娜的身上。 一剪梅,居然通过金娜这条线,误打误撞得知了我的身份。 如果没有金娜,我是王一生的这个身份,起码还不会透露,就算一剪梅会对我下手,也未必会是今天。而且赶在她对我下手之前,我就能够抢先控制她,从因果论上,我就能够抢先占据“因”的因素,从而断绝对我不利的果。 通,通。 我的心脏前所未有地跳动着,自从无锡市玉祁酒厂事件以来,我还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样危急的情况。 我死死地盯着唇角绽放出一丝春风得意笑容的一剪梅,紧接着,我就看到了我一生永生难忘的地步,我亲眼看到一剪梅探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摸向了她那盘着的一头流云黑发,手指与拇指叠合环成半个圆圈,然后轻轻地从发丝之中拔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 那是一根针尾处装饰着粉色梅花图案的梅花针,长约三寸。 当看到一剪梅的那根梅花针时,我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都是拼力反抗,但是一剪梅的这两名保镖的专业程度远远出乎了我的预料,不但力大无比,而且似乎还是高超的练家子,两手锁住了我的肩关节,用力向后一个扳转,强烈的剧痛痛得我头皮阵阵发麻,两条手臂立刻被卸住了力道,骨关节的连接处传来几乎要断裂一般的疼痛,就算我想要发力,双肩也是一阵酥软,使不上力气,如果强行扭转手臂,我的手臂怕是会被拧地脱臼,甚至断裂。 而也就在这时,我看到一剪梅提着手中的梅花针,缓缓地朝我的脖间刺来,就像是护士给病人注射一般,一剪梅那细细尖尖,远距离几乎看不清的梅花针,就那样轻轻地刺破了我的表皮,插入了我的颈动脉! 没有剧烈的疼痛,也没有强烈的排斥反应,我只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冰凉感觉刺入了我的皮肤,进入了我的体内,紧接着,仿佛有一条诡异的毒蛇在我的体内窜动一般,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灼热感从我被刺破的位置扩散开来,一股麻痹的感觉从我的脖颈迅速往头部蔓延,冲击着我的大脑,而我的视线也像是突然间被雾气遮住了一般,变得模糊、难以分辨…… 针上有毒。 这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下一秒,我的整个世界都在飞速地旋转,我的身体里的力气在迅速地流失,在我倒下之前,我最后看到的,一剪梅那诡异的笑容,还有从远处飘来的金娜的惊呼声…… 然后,就像突然间跳闸一样,我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黑暗。 …… 与此同时,在距离汇丰银行大楼四公里瑰丽年代kee cb私人会所。 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中。 老鸡翅木圆桌旁。 加厚的咖啡色豹纹法兰绒毛垫上。 孤独地坐着一个曼妙的身影。 桃红色的酒水。 在轻拈着高贵光洁的riedel bourgogne grand cru的玉手掌控下 轻灵地摇曳。 青红相间的旗袍,摆脚处,绣着骨里红梅的裙边随着白玉腿懒懒摆动。就如元代倪云林《汀树遥岭图》那般,给人以无边的留白,无尽的遐想…… “一剪寒霜骨里红,三千青梅煮英雄。呵。” 摇曳酒杯的优雅身影轻轻诵读着一首自谱七言律诗,唇角,勾起一丝难以觉察的惬意笑容。 …… 第426章 四百二十七 节外生枝 …… 无锡市,中南路,财富大酒店7层,717室。 小夭百无聊赖地坐在床头,两只纤细的长腿荡在床沿,上下踢蹬着,一只手抓着遥控器,随意地按着房间内23寸液晶电视的频道,不断地在一个频道和另一个频道之间来回切换。小夭的床头边上,堆满了各种食品包装袋,而角落里的垃圾桶也已经被各种食品包装纸堆满,有水漫金山喷薄而出的趋势。 “无聊,好无聊。”小夭一只手托着腮,嘟哝着粉唇,眼睛盯着电视机上的屏幕,一副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模样。电视画面里跳闪出了kfc新品的广告,看得小夭眼睛微微发直,眼里闪过了一丝冲动之色,小夭心血来潮兴致冲冲地转头对着另一张床上的一道瘦小身影道: “饿死了,小涛,想不想吃奥尔良烤翅,姐姐给你叫外卖?” 在双人间的另一张床上鼓起了一个人形小蒙古包,一个瘦小的小男孩静静地闭目睡着,不为所动,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小涛?这么快就睡了?”看到闭目不语的弟弟,小夭小眉不自觉地缩了缩,她捻手捻脚地走到了小涛的窗前,俏皮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温柔之色,小夭蹲下身,静静地打量着熟睡中的弟弟,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夭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戏谑之色,她伸出了小手,轻轻地捏住了熟睡中的小涛的鼻子,柔声道: “该醒了,小涛,都睡了好久了,该吃晚饭咯。” 可是小男孩还是一动不动地睡着,就算小夭掐住了他的鼻翼,他还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睡着,面相宁和。 “嗯?小涛?”掐住了半天鼻子,小涛也没有任何动静,小夭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狐疑之色。她轻轻地晃了晃熟睡中的弟弟,可是,任由她如何摇晃小涛,小涛却也没有半分的动静。 小夭的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 “小涛?!” 小夭摇晃着自己弟弟的身子,探出了一根手指,横到了小涛的鼻孔处,可是,一直感受了数十秒,小夭却也没有感受到自己弟弟呼出的气息…… 小夭终于慌乱了,她一把掀开了自己弟弟的被子,抓住了自己弟弟垂软在被窝中的手,却发现,那只小小的手,已经是一片冰凉。 彻骨的冰凉。 “小涛……!” 恐怖的事实让小夭面色惨白,捂住嘴轻叫一声,身体止不住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屁股落地跌倒在地上,一张俏脸上,无色的泪痕缓缓滑落而下,她的声音哽咽了。 老半天,她才疯狂一般从地上跳起,四下探视,找到了掉落在床上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急救电话: “……我弟弟……我弟弟出事了……嗯,快点来……嗯……中南路大财富酒店……” …… 上海市徐汇区,衡山路。 衡山路,是上海最杂乱同时也是人流量最复杂的一条路之一,因为这里是站街女最常出没的地带,在这里出没的人一般都是外来的民工子弟,外来游客,暂住民,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到这里来宣泄,加上这一带治安并不如何严谨,所以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各路人马都有。做仙人跳生意的站街女、发廊店、歌舞厅、足浴店、按摩店,各种满足人基本生理需求的地下设置都能够在这里找到。 一辆大众和一辆奥迪q7陆续在衡山路的一处偏僻角落里停下,大众的门开了,戴着圆边帽、身材纤瘦的尉文龙从车内走了出来,他低着头,缓步走到了后方的奥迪q7前。 奥迪q7的车门打开了,一名戴着墨镜的男子露出了脑袋来。 “怎么样,醒了没有?”尉文龙看着车内的人问道。 “都还昏迷着。”探出头来的男子说道,“他们的嘴巴都被塞住了,身上的绳子都捆绑地很结实,就算醒来了也挣脱不开的。” “嗯。”尉文龙点了点头,“一天行动下来还没有吃过什么,我去买晚饭和电池。现在还不确定东平路那边的监控摄像头到底拍下了我们打斗和绑架的过程没有,所以必须尽量绕路子避开警方的潜在追捕。这一带鱼龙混杂,出入车辆和人群大多都是外地的,容易瞒过警方的追查,等吃过饭后我们沿着环城线走,离开上海核心区,去城乡结合部,等待汇合。” “去。”车内的男子对着尉文龙点了点头道,“我们等着你。” 尉文龙点了点头,再次谨慎地看了看奥迪q7内昏迷着的一剪梅和一剪梅的随身司机,转头走向了衡山路街道旁的一家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小型贩卖店,买了一袋的零食和三包红枣。 自始至终尉文龙的行动都非常的低调,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买了零食之后,尉文龙把食物分给了参与行动的四名打手,然后准备去附近的餐馆给手机充电。因为一天的行动,尉文龙的手机电量消耗很大,必须要找个地方充电才行。 衡山路是上海市最混乱,也是妓女、站街女出没最猖獗频繁的地段,仅仅走了两百米的路,经过了三个巷口,尉文龙就遇到了三次叫自己帅哥,朝自己抛媚眼示好的妖艳女子,面对这种情况,尉文龙直接轻咳一声,白脸微红,压低了帽子默默地往前走,不予理会。 只是,当他走到第三百米时,他的目光却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所吸引了。 那是一道纤瘦娇小的身影,穿着朴素的粉红色涤纶布料短装、天蓝色贴身牛仔裤和一双熟悉的红色跑鞋,身影的主人细胳膊细腿,身形不算修长也不算凹凸,最为显眼的是身影的主人系着一对跳脱的双马尾辫。 当看到那条双马尾时,尉文龙的双目定住了,像是被铁钳钳住了一般,再也没有移开。 而那个女孩,此刻正被一名臃肿肥壮、头顶秃发、发丝稀疏寥落的中年男子拉扯着,朝着一个巷子用力拉扯而去。 “别、别拉我……我、我不想去了!”在中年男人的拉扯之下,女孩发出了柔弱而胆怯的呼声,推推就就,似乎不想被那名中年男子拉走。 听到那个女孩的身影,尉文龙的身躯猛然一震,不自觉的,尉文龙还是加快了步伐,朝着前方的那两道身影追了上去,但是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而没有直接走上前去。 当那两道身影转入了一条狭窄的小道时,尉文龙终于追上了那两个人。 而此刻,那个年纪不到十六岁的女孩正被那名中年男人给按在拐角的板墙上强吻着,粗大长满了老茧的手无情地箍住了女孩柔软鲜嫩的嘴唇,男子一只手横伸而出,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强行掐着女孩的嘴唇,肆无忌惮地强吻着。 第427章 四百二十八 代罪 衡山路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小道,来来往往的正经人本来就不多,看到这样男女强吻的场景,也几乎不可能有人来报警。 看到那个被按在板墙上强吻的女孩,尉文龙手里的钱包应声落地,浑身都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就像是帕金森综合症患者一般,那种颤抖,一直从指尖延伸到全身。 “小甜……” 熟悉的面容,如潮的记忆,刺激着尉文龙的大脑。 “走开!走开啊!” “叫啊,继续叫啊。你要是不想还你爸的钱就继续叫试试。” “走开……” 女孩在中年男人的强行索取之下,发出了惊慌而无助的惨叫声和呜咽声。 而面对着这一幕的尉文龙的眼神,也是渐渐变得寒冷起来,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名中年男子的咸猪手沿着女孩宽松的牛仔裤的边沿摸索而入时,尉文龙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咬牙,就朝着巷子里迈出了步子。 可是就在这时,被强行按在墙上的女孩做出了一件惊人的举动。她突然从牛仔裤中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然后雪亮的刀光划出了一条灿烂的弧线,恨恨地插入了男子的腹中! 男子猥亵的动作骤然停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而女孩也是呆住了,她僵白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刀柄,不住地颤抖着。 而男子则是发出了惊慌而沙哑的痛呼声。 “你藏了刀刺我?”中年男子不敢置信地低下头,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腹部的那一抹鲜红,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刷白一片。 “你敢刺我!?”男子勃然大怒,对着女孩就是重重一个耳光,但是整个人却是趔趄着往后退去,一直瘫软在了地上。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男子惊恐不已地捂着肚子,惊恐地睁大了眼,大吼大叫起来,而站在原地的小甜也是双腿发软,失去了反抗力。 “我……我不是故意的……”女孩惊慌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整个人都陷入了万分的惊恐之中,面色惨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连逃跑的冲动也没有了。 “你……你完了!”腹部被刺中的男子用颤抖着的手从裤袋里缓缓地掏出了手机,似乎就要报警。 可是,就在这时,站在巷子尽头看到这一幕的尉文龙却是飞奔了上前,飞起一脚踢飞了中年男子手中的手机,一直把他的手机提出三米远,同时一把拔出了插在那名男子腹部的短刀,一把拔出,接连对着那名男子的脖颈就是狠狠地划了一刀! 哗啦啦! 男子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颈动脉被割裂的瞬间喷射出了喷泉般的鲜血,但是尉文龙目色冷冽,很快地再次手起刀落,一把刺入了男子的声带,阻断了男子的声带发生系统,让他无法尖叫。 尉文龙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时,动作不过十秒而已。 而站在一旁的小甜,已经完全陷入了震撼之中。 “跑!!小甜,快跑!”尉文龙满脸鲜血,扭头看着身后的小甜,后者的眼里满是崩溃。 “记住,不管警方问你什么话,你都告诉他们,人是我杀的!记住!”尉文龙对着小甜吼道,一边说着,他反复摩擦刀把子,抹去了短刀刀把上的所有指纹,避免小甜的指纹沾染在上面。 “文龙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小甜的双腿显然已经发软,而且尉文龙的突然出现显然已经完全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而也就在这时,巷子出口处突然响起了几个正巧经过的人的尖叫声: “杀人了!!” “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地传荡了开来。小甜茫然四顾,脸上更是不知所措,一只小手缩在胸前,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跑啊!”尉文龙朝着小甜怒吼道,“跑!” 小甜眼角带着泪水,猛然摇了摇头,却是不肯离开: “不要,我不要走…文龙哥,是我杀的人……是我………” 而也就在这时,巷道口处拥簇了一大群的行人,一个个行人都惊讶地看着手里拿着染血短刀,站在那个痛苦挣扎痉挛的中年男子面前的尉文龙。 他们当然也看到了缩在角落里贴着墙壁的小甜。 只要是稍微有点正常逻辑思维的人,第一眼看到这样的场面,就很容易判断出谁是凶手,谁是受害者。 尉文龙,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而且,因为巷子口已经被大量的路人所堵住的关系,尉文龙想要逃跑,已经变得不可能了。 “文龙哥……”小甜忽然大声哭了起来,一把扑到了尉文龙的怀里,泪眼婆娑地看着地上的那个已经陷入昏迷的中年男子道,“是我不好……这个男人,他他放了爸的高利贷,让爸还不出钱来,他还想……还想占有我……我太恨他,所以……!” “没事的,有我在。”尉文龙缓缓地说着,同时从口袋里挖出了手机,连续对着某两个号码发送了短信: “立刻把人带到上海市金山区沈陆村等待王一生接应,注意不要被警方盯上。” “对不起,一生,我不够理性,用刀在衡山路杀死了一名想要侵犯我妹妹的男子被抓进了上海徐汇区派出所,如果你能够救我,我会感激。但如果救我对你的计划有阻碍的话,你不用来救我了。谢谢你,和你一起策划的日子,是我尉文龙这一生中最没有虚度的时光。不用回复我了,我已经删除了你的号码。我的人会在上海市金山区沈陆村等你接应。不用回复我了,我把所有关于你的讯息删除了。” “就这样了,再见,一生。” 说完,尉文龙迅速地删除了手机内所有的通讯记录,并且打开了手机盖,把电话卡、手机电板全都撕裂了下来,弄成了碎片。 然后看着小甜满脸的惊疑的神情,尉文龙露出了一丝平淡的笑容,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 轻轻地抚摸着小甜的脑袋,安慰着她。 而也就在下一刻,巷子口惊慌失措的人群突然散开了,两名身穿着黑色制服戴着警帽的巡警从人群中穿了出来,手里持着警棍,面色严肃而冰冷。 “站着别动!警察!” 两名从人群中穿越而出的巡警对着站在倒在血泊中的中年男子前方的尉文龙冷厉吼道。 “来的倒是挺快。对站街女不打击,出了人命倒是讲究效率了。”尉文龙冷笑着看了一眼从巷子内穿过来的巡警,一把丢下了手里的短刀,缓缓举起了双手,高过了头顶,做出了投降之状。 “人是我杀的,带我走就行。”尉文龙抢在小甜之前,高举着双手,对着两名巡警清声喊道。 而在他的怀里,身躯娇小的小甜,小脸已经被泪水打湿。 “不不是他,是我杀的……我……”小甜看着缓缓走近的两名巡警,带着哭腔无力地辩解道。 “是我杀的,她是我妹妹,我为了就她,杀了人,抓我走。”尉文龙冷静地看着缓缓走近的两名巡警道。 两名巡警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两人看了看双手沾血的尉文龙,又看了看满脸泪水的颤抖不已的小甜,然后又对视了一眼。 “是那个男的杀的!”人群中有个人喊道。 两名巡警看了看尉文龙,最后还是走上前,从腰间拿出了冰冷的铁镣铐,铐在了尉文龙主动伸出的双手之上。 尉文龙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欣慰而释然的笑容。 第428章 四百二十九 斗狗场 …… 上海市,松江区,新桥地区有一条着名的商业步行街,步行街两边商店林立。在这数十家店铺中,有一家不起眼的台球城隐没其中。 这幢两层楼高的台球城并不如何起眼,台球城内摆放的老虎机和台球桌,来往这座台球城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在这里打球的人却并不多。 吸引来客前来这座台球城的真正原因,就在于这座台球城的地下仓库内。在一楼大厅的台球城内,夹杂着许多常见的小型老虎机,而在这些老虎机旁后,都有一道并不显眼的门,门旁还放着一些杂物,若是不仔细去检查,并不会发觉这些门的异样,但若是有人打开门,便会发现其后方藏着一条通往地下一层、二层仓库的通道,沿着通道下到地下,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地下广场,地下仓库的一、二两层都被打通了,地下一层是悬空的架在四壁上的玄关过道,大概能够同时容纳三百人,而中央下凹的则是地下二层的场地, 那是一个四方形的场地,场地中央被用铁栏杆包围出了一个相对较小的方形场地,铁栏杆包围的场地南北两面各自一个门。 站在地下一层玄关上的人,可以俯瞰到地下二层的景象。 如果经验稍微老道点的老警察前来调查,必然会第一眼就看出门道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斗狗场。 哪怕在平时不斗狗时,这里根本见不到一只狗。 当然,除了斗狗之外,斗鸡、斗鹅,甚至斗牛斗羊,都是这里的赛事项目之一。 或许有人会疑惑在这种地方斗狗为什么警方不会干涉查办。那是因为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斗狗的地点和庄家收钱的地点分隔了开来,哪怕警方查办,也查不到赌博的证据。二来则是因为斗狗场的庄家后台够硬,硬到了中央的地步,而且斗狗场的主人还把赌博带来的负面影响很聪明地抑制在了一定限度以内,而控制了出现因为一夜输回解放前变得一穷二白从而心生恨意想把其他参赌者揭发的变态不理性参赌者。这个斗狗场一年只开放三到四次,但是每次开放时,地下赌场内都会人满为患。从后门进进出出的人流会相当庞大。 此刻,地下斗狗场一层的玄关上,一名穿着青红二色旗袍的女子正款款地坐着,交错着白皙修长曲线匀圆的美腿,一头醒目的柔顺青丝用一根细细长长的梅花针斜插着,托着荆邑紫砂杯的雪白左手腕之上,一条鲜艳的红线牵着两枚装饰用的青梅荡在半空。 一双精心修饰过的白手轻轻地打开了一只商务手机,里面传出了一名沙哑的男子声音: “对不起,一生,我不够理性,用刀在衡山路杀死了一名想要侵犯我妹妹的男子被抓进了上海徐汇区派出所,如果你能够救我,我会感激。但如果救我对你的计划有阻碍的话,你不用来救我了。谢谢你,和你一起策划的日子,是我尉文龙这一生中最没有虚度的时光。不用回复我了,我已经删除了你的号码。我的人会在上海市金山区沈陆村等你接应。不用回复我了,我把所有关于你的讯息删除了。” “就这样了,再见,一生。” 一剪梅细细地抿了一口茶,血红色的指甲轻轻移动,关闭了商务手机,丢在了一边,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一名戴着墨镜身形魁梧的男子道: “白垩纪,你都听到了,现在我要你带上十个人,去上海市金山区沈陆村等候着,去把‘我’接回来。” “好的,梅姨。没想他们居然敢抓你的……” “快去救人。”一剪梅打断了白垩纪的话,道。 “好。” 名叫白垩纪的男子还是沉声微微点头,然后身形后退,消失在了一剪梅背后的阴影区。 一剪梅幽幽叹了一口气,再次轻抿了一口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后,一剪梅放下了紫砂茶杯,轻轻地拨通了另一只手中的一只保密性极高的商务手机的号码,缓缓道: “q子,通知那些在这次光大事件被咬了蛋糕的董事们,告诉他们,这次光大事件的直接作俑者已经被我抓到了,如果他们想看看那只自讨没趣的小老鼠怎么死的话,就在后天晚上来松江区新桥台球城,看看人狗大战,能够称过几回合。顺便提醒他们兜里多带点钱来,有参赌意向的胆管来便是,我一剪梅,这次要大设赌局,来者不拒。” 五分钟后,上海市三百多名曾经参与过斗狗,而且在光大事件中利益受损的各阶层董事、ceo、cio、高级管理者、蓝领、相关利益者都收到了来自一剪梅的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 “可想看看the one的死法么?人狗大战开局,下注额不限,老地点。开局时间为后日夜0点整,过时不开局。红票押人,蓝票押狗,猜局越多,所得越多,盈亏自负,庄家不抽水。” 庄家不抽水,这个条件实在是太有诱惑力,所以当这则短信被那些个闲来无事的高层所接收时,不知道有多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把手头黑钱周转的老油子开始按耐不住、蠢蠢欲动了。 整个上海市地下势力的高层,都因为这一则小小的短信,而开始暗流涌动。 …… 我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大脑恢复运转时所处的地点是哪里,当我大脑清醒时,我并没有睁开眼,而是在感受到身体没有受到损害的基础上,静静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阒静无声。 于是我慢慢睁开了一线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狭暗仄闭的空间里,周围一片灰暗,除了一盏挂在高处的弱光灯,几乎没有任何的光线。而我此刻,正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之上,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的杂物。 我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扶着额头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我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佩戴着一只极其厚重的电子手表。 看到这只电子手表,我的心跳一阵抽搐。 项圈。 看到我手腕上的项圈,我的心跳急速加快。我立刻明白这个项圈必然是一剪梅给我戴上的。 但是,我现在在哪里? 而也就在我疑惑之时,我的前方的忽然亮起了灯光,我警觉地缩了缩身子,才发现前方的挂着一块触屏的32寸平板电脑,电脑的中央则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视频播放器,播放器的文件名写着: “醒来后打开。” 意思很明显了,一剪梅显然是想要我在醒来之后打开这个播放器。 我站起身来,头上还是晕晕乎乎的,我不太清楚我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但是从大脑的清醒程度来判断我应该沉睡了不短的时间,一剪梅当时用来扎我的梅花针上应该涂抹了神经麻痹毒素。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没有急着上前,而是视察着周围的环境。 我现在正处在一耳光大约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内,小房间只有一扇关闭的铁门,没有旋转把手。初步判断铁门应该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不像是能够自由出入的样子。 第429章 四百三十 警钟 我着重检查的是房价内是否有监控摄像头,不过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我没有找到可疑的摄像头潜藏地点,所以稍微松了口气。 在确定了周围环境后,我尽量不出声走到了挂在墙上的平板电脑前,点开视频播放器。 视频播放器很快打开了,随即,一张精致的女子脸庞浮现在了平板电脑前。 电脑里的女子,瓜子脸,高挺鼻梁,卷而密的睫毛,还有猩红如血的嘴唇,女子挽着一头的青丝黑发,那一根曾经导致我身体麻痹的梅花针斜插在盘起的头发里。 是一剪梅。 一剪梅给人一种古装女人的妖艳、典雅之感,但同时却又给人一种捉摸不定、杀气腾腾的威慑力。 “哈罗,小帅哥,睡个可好?喜欢我送你的表带?” 我低头扫了一眼我手上的“项圈”,看着视频里的一剪梅的脸越发的阴沉。 视频中,一剪梅的脸上闪烁着冰冷的笑意: “你手腕上的这个东西呢,叫‘项圈’,也许你也不陌生,你的那个叫尉文龙的同伙,好像也研发出了类似的东西呢。这东西里面安装着可以远程操控的c4炸弹,炸弹只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开,打开手表的密码锁,或者拿到我手里的这只遥控器。如果你乱输密码,项圈会在001秒内把你炸成灰。”一边说着,一剪梅晃了晃她的左手手腕,她的左手手腕之上,挂着两枚青梅,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手腕上的那两个金属青梅挂坠并不是普通的装饰品,而是中间有着可拆开的缝隙的微型信号发射器。显然就是一剪梅所说的炸弹遥控器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危险,用带着神经麻痹毒素的梅花针当发簪,用炸弹遥控装置作为挂坠,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女魔头。 虽然我在行动之前已经给一剪梅打了很高的分数,但是现在,我还是叹息我对于一剪梅实在是太小看了。 “而且你的项圈里,有gps信号发射器和接收器,我这里有一个总发信源被你的接收器接受,如果你的接收器接收不到信号,就会爆炸。只要你还在这颗星球上,不管到哪里,我都可以通过你手上的项圈定位到你。项圈可以感受到你的脉搏跳动,如果你强行摘下项圈,项圈一旦在十到十五名秒内感觉不到你的脉搏,就会自动爆炸。如果你的gps信号消失了,项圈内的通电电流也会自动闭合,那时项圈也一样会爆炸。那时候呢,要是你没有足够的时间脱离项圈,那倒霉的可就是你咯。” 一剪梅的话语明显是在警告我不要试图通过外力来摘下手表炸弹。 我的大脑里闪烁着各种解开手表炸弹的可能性,因为尉文龙也有过极其相似的理念,曾经在这方面与我讨论过,所以我也很清楚手表炸弹的控制也并非绝对的,也是有一些方式可以屏蔽和摘取手表炸弹的。 比如说,把项圈放入微波炉中,或者利用特定的gps信号屏蔽器就可以屏蔽一剪梅对我的追踪定位,我也可以利用一些信号模拟器来模拟项圈的信号源。但是利用信号模拟或者屏幕gps信号都可能会导致gps信号消失,那时候我一剪梅那边定位不到我的gps,我这边也接收不到一剪梅那边的信号,那么我的项圈的内置电路就会自动闭合启动自爆装置,那时,根据c4手表炸弹的威力来计算,我就算不死也会断一条胳膊甚至半个肩膀…… 可是,一剪梅为何要多此一举对我做这些事?既然她已经掌握了对我的生杀大权,她完全可以在我昏迷时杀了我,为什么留我到现在? 目的何在? 更重要的是,金娜到底怎么样了? 一剪梅还提到了尉文龙,那么,尉文龙现在又怎么样了? 我身上的手机都被那个女人给夺走了,她必然会通过她的渠道查询我的过往联系电话,从而定位到尉文龙……想到这一点,我的心情就更加沉重。 但最最让我有些心心惊胆寒的是,狐仙,在哪里? 我记得的昏迷前唯一有关狐仙的记忆是我在凯迪拉克前被一剪梅的人抓到时狐仙正从对面的街道走出来,那之后,狐仙又去了哪里?她有什么样的遭遇? 想到宋道明提到过在狐仙刚刚患病痊愈期间很难施展妖术的事实,我的思绪就更是复杂。 不行。 信息量实在是太少了。 太多太多的事我无法得知。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得知信息的渠道,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消息…… 我咬了咬牙,强行真盯着,继续听着视频里的一剪梅的讲述。 一剪梅静静地看着我,眯眼道: “我本来可以直接杀了你。因为我调查了你的背景,发现你跟我侄子荣城的未婚妻倒是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交情。所以你这样对于我们席家未来布局的不安定因素,我是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上呢,我也没有留下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和荣家还有上海警备区的a组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前天我的人折损在a组里,显然跟你有关。在光大事件导致的金融圈子振荡的这件事上,荣家多少也出了点力,显然你和荣家交情也不小。本来呢,我想好好严刑拷打你一番逼供你从你的嘴里套出些信息来,不过我想了想,觉得你带给我的人脉和经济损失已经足以让我跳过对你的那些拷问阶段,直接叛逆死刑了。” 一剪梅冷冷地笑着道: “当然咯,我一个人享受慢慢杀你的感觉肯定是不够的,需要足够多的人来跟我分享这一份乐趣。我会把你的尸体送去给荣文杰,让他好好看看敢违反金融圈游戏规则的下场,给那些个做着美梦破坏金融秩序的老骨头敲敲警钟。” 一剪梅的这一段录像显然是事先录制好的,我静静的看着她在视频里说话时的表情、着装等方面细节,同时和我昏迷之前看到的一剪梅的模样做着对比。 第430章 四百三十一 猎物 在我昏迷过去之前,一剪梅身上穿着职业装,而此刻一剪梅却是穿着一套领口开叉的旗袍、头发的盘起角度、发丝刘海的扭曲倾斜角度都和此刻视频里的画面有一定的差别,也就是说,在我昏迷过去之后,一剪梅起码洗过了澡,换了一套服装,这中间的时间,怎么说也是过了应该有一天以上。 也就是说,我大概是昏迷了几个小时到一天。而且,根据我腹中较为强烈的饥饿感来判断,我也可以大概猜出我应该昏迷了一天以上。 “想活下去,方法不是没有。”录像里的一剪梅展演一笑,道,“那就是玩赢我开设的这一盘的游戏。” “游戏?”我沉下脸来,不太理解一剪梅话语的意思,但是一剪梅却是阴仄仄地冲着我露齿一笑,道: “很快你就会知道咯。还是祈祷你能在我一剪梅的游戏里多撑几局,小帅哥。要是你敢逃跑,我就要引爆炸弹了。要是你死得早了,那我也就只能说一声遗憾咯。” 语毕,屏幕上的视频停止了,紧接着,平板电脑自动黑屏,进入了关机状态,我急忙上前试图寻找按钮重新打开,打开后却发现平板电脑内的所有内存资料都已经被删空,包括我刚才所看的那个视频,虽然我可以通过信息碎片还原把那个视频还原出来,但是已经没有更多意义了。 我转头,迅速走向了关闭着的房间铁门,把手指甲插进门缝里往内拉,却发现不管怎么拉都无法拉动,和我猜想的一样,门从外面反锁上了,我用身体去撞击,用脚踹,却发现不管怎么用力都踹不开,铁门比我想的更坚硬,其厚度比我预想的要更加地厚,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太现实的。我的目光四下探寻,寻找着房间内所有可疑利用的东西,最后我唯一能够找到的是挂在天花板上的弱光灯,如果我能够取出弱光灯内的电线,然后利用金属记忆折断,再通过电路线的短路让我手里的项圈短路的话,也许有一定的几率可以把我手上的项圈去除,或者,如果这个房间里的弱光灯采用了串联电路的话,我可以通过把弱光灯造成短路让这个房间所在的整幢大楼的电路停止运行,而如果有外来电路维修人员进行检查我就有机会出去…… 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就消失了,一剪梅既然把我关在这里,肯定不会蠢到让外人进入把我放出去,我再怎么样用现有资源想出应对策略都是徒劳。 只能够暂时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进行静静的头脑风暴分析。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虽然疑点很多,但是我起码知道一点,那就是一剪梅还不知道我有可以控制人的勾魂术存在。 哪怕是聪明绝顶的一剪梅,对于勾魂术这种不靠谱的玄乎东西,似乎也没有选择相信。 就在我皱眉思索着对策之时,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串沉重而有节律的脚步声,紧接着,我听到了一连串钥匙碰撞和开锁的声音,再随即,门被打开了,明亮的光线照射而入,一名戴着墨镜的男人站在了门口,看了我一眼,道: “醒了?那正好,出来。梅姨的意思是,游戏时间到了。” 游戏时间? 我轻轻地咽了口水,略一犹豫,走向了门外,当我走出房间外时,男子就站在门口,他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朝前走了几步,听到了身后的关门声,回头时,才发现那名男子把我身后房间的铁门给关上了,而当我眯眼适应外面明亮的光线时,我却是惊讶地看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五平米大小的铁笼子之中,四面封闭,而那名带我出来的男子则是站在铁笼子的门外,当我看向他时,他冷冷一笑,然后把铁笼子的大门给关上了。 “畜生……要做什么?!”看到那名男子把我关进笼子之中,我的眼皮一阵抽跳,但是很快我就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喝彩声、叫嚣声和热议声。 我缓缓地抬起头,然后整个人都是一震。 头顶上方大约五米高度处,是一圈挂在墙壁上的回廊,回廊的四面的过道都贴着巨大雪白的墙壁,墙壁上都有一个封闭的玻璃窗口,此刻,四面的玻璃窗口后方,已经满是黑压压一片的人头,那些人每人都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辨认不出脸型、身份和年龄,但是一双双新奇而带着激动、炽热的眼睛却像是俯瞰着罗马竞技场上的斗士一样看着我,所有都视线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那些观看我的人的数辆,粗略一算就不下三四百人。而那些隐隐约约的喝彩声和蜂议声,就是来自窗口的后方,只不过因为有窗口的阻隔,所以我听不太清他们具体的声音,只能够辨认个大概。 而此刻,我正处在一个被用栏杆护住了四边的四方形大型场地一头的笼子里,就像是狮子一样被囚禁着,根本无论可逃,完全是任凭处置的状态。 因为场地和二层窗口有一段距离而且窗口本身隔绝声音的关系,恐怕我想使用勾魂术也根本不可能,而且,我的勾魂术数辆……也就只能够控制不到三十人了,面对数百人的围观群众,我根本无能为力。 一时间,我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一剪梅所谓的“游戏”到底是什么了。 地下搏斗。 恐怕,一剪梅是想把我当成玩物,所以才会把我带出来。 她为的,就是让我死得凄惨无比。 我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起来,我的浑身上下都如同着火一般,愤怒的火焰几乎把我点燃,那一刻,我恨不得狠狠地冲上前去把铁笼子撞击成碎片。 但是我知道此刻我就算是愤怒也没有用,我因为失策而落入了现在的下场,只有保持冷静才能够有出路。一剪梅显然是想把我往死里整,一方面是想要报复我在她管辖的金融圈子里动手脚的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填补我上次利用a组的人杀了她手下的事。其他的方面,恐怕一剪梅就是想要用我来给自己立威,同时顺便捞一笔了。 好一个最毒妇人心的一剪梅啊…… 我冷笑着,但是更多的却是自嘲的意味。 想到金娜的突然出现导致我的计划全盘泡汤,我真的有一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就在下一刻,我听到了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了广播声: “好了,麻烦各位来宾静一静啊,我们的猎人登场了,很快我们的猎物就会登场,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我们的猎人能够猎杀多少猎物,还是最后变成猎物的腹中之物。” 第431章 四百三十二 鱼肉 广播里传出的是一名男子的声音,口音标准,音色圆润,有着几分主持人的戏谑,但是听在我的耳内却是毛骨悚然。 就算是我为了计划杀人,恐怕也很难做到这种把人当作玩物对待的地步? 我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 而也就在这时,站在我笼子外,那名戴着墨镜的男子上前了一步,从腰间拔出了一把三棱军刺,丢进了我所在的笼子里,对我道: “这个拿着,是你待会儿要用的武器。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但是你活得久一点,梅姨心情好,说不定能放了你。” “想把我当成狗对待?”我笑着道。 “对。”男子静静地看着我,道。通过墨镜,我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他那黑色的瞳眸里满是冷冽的寒芒,完全没有人该有的情绪波动。 “告诉我你的名字,如果我今天出去,我第一个会找你,不是席青梅。”我屈身从地面上捡起了三棱刺,用手指轻轻地划着三棱刺的锋面。 “你当你是谁。”男子不屑地看着我,冷漠地道。“你认识我?” “很好,”我点点头,“但是我记住了你的面容特征,身高1米82,身宽 53厘米,国字脸,螺旋眉,双眉间距134厘米,额上有痣,狮子鼻,菜花耳,铜棕色肌肤,如果你不去整容,你别想让我认不出你来。” “认出来,你的鬼魂找我?笑话。要是你有那本事,尽管来找我。” 男子不屑地道,然后退开了几步,而也就在这时,我前方突然传来了重物搬运的声音,我轻轻地扫了一眼把我关进笼子的男子,然后望向了前方,前方的场地另一端有两扇门,那里似乎是两个入口,而此刻,一左一右的两个入口后方,都各自有五名男子牵引着不同品种的狗缓缓走来。 看到从两个入口被带入的狗,我的心脏越发地冰冷。 带入的狗中,几乎全部都是地下斗狗场常见的犬类。 血统纯正格力犬、持久力强大的德牧、惠比特犬、猎兔犬、狼青犬、加纳利犬、马犬、罗威纳,甚至我还看到了两头鬃毛金黄体型巨大外形极其类似于狮子的藏獒,看不出是不是纯正血统,虽然藏獒在斗狗中以爆发力出名,但是持久力却不行。对我威力最大的,还是那四只走在最前头的德牧。但是如果是经过训练,那么斗狗的水平就难说了,经过训练的斗狗和没有经过训练的,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差异的。那种差距,就像演练过的有纪律士兵和初次拿武器连枪都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平民一样大。 被带入这个地下斗狗场的斗狗,零零总总,数量居然达到了三十四只之多…… 这一剪梅分明是想要把我往死里整,根本就不想给我任何活路。 人类在毫无工具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赤身空拳战胜体重超过自己百分之三十或者超过三十公斤的纯野生动物,这条生物界不变的定律,就算是人类世界的拳王、格斗冠军都没有打破的可能,更何况是我?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大脑飞快地思考着对策,寻找着所有我也许可以利用的资源,但是我却是惊恐地发现,我居然没有任何的希望。 我死死地握紧了手里的三棱刺,但是却连我自己都惊异地发现,我握着三棱刺的手,居然在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身体不自觉地退后到了笼子的后方,后背紧紧地贴着笼子,而此时,那些牵着斗狗进入场地的人员,也开始打开他们那一侧栏杆的入口,其中的一人把一只体型较小的白棕色相间的猎兔犬驱逐进入了栏杆内。 那只猎兔犬的体型非常小,而且睁圆了大眼睛,吐着长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一看就缺乏进攻性。这只狗,一看就有点类似于宠物狗,缺乏斗狗的血性。 但是我很清楚一剪梅让人先把这只狗放入场地的原因: 一、 要让我稳稳地拿下第一局,好激起其他观众的乐趣,满足他们的乐子,要是我死在第一只狗手下,未免也太没乐趣了一些。 二、如果我杀死了这只猎兔犬,那么其他此刻正在观看场地内景象的斗狗在看到我杀死了一只弱小的狗之后,想当然的就会因为生物本能的警惕心理把我当成它们的敌人,待会儿再把其他狗放入场地时,它们对我的进攻必定会变得非常疯狂而凶猛。 好一个恶毒的流程。 而那名把猎兔犬放入斗狗场地的男子缓缓地走上了前来,走到了我所在的笼子前,从腰部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我笼子的大门,对我道: “可以出来了。” 我冷冷地看着那名男子的举动,却是背贴着铁笼子,无所动作。 我冷笑道: “你要我出去我就出去?” “出去。”背后一道阴沉的声音说道,我缓缓转头,却看到我身后那名把守着我出来的铁门的男子不知何时手里拿了一把仿54的黑色手枪,装上了消音器,枪口对着我的腹部。 “不出去,按照梅姨的意思,我可以一枪崩了你。” 看着漆黑一片的虚无枪口,一滴冷汗顺着我的脖颈爬了下来,我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掂了掂手里的三棱刺,狠狠地咽了一口水,朝着铁笼子外一步一步走去。 而在我的前方,有着棕白色相间犬毛的猎兔犬正吐着舌头看着我,看着我的缓缓逼近,它原先有些清闲的眼孔里凝聚出了几分的警惕之色,尤其是看到我手里的家伙,更是让它开始不安地挪动四肢,缓缓地后退。 我没有在现场的来宾之中看到一剪梅本人,但是我抬起头可以看到场地的上方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就算一剪梅没有亲自来到现场,她也可以通过监控摄像头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更何况,因为有项圈在,我的一举一动,都根本逃不过她的追捕。如果我想办法逃跑,她完全可以通过引爆项圈内的炸弹把我炸成碎片,我照样是死路一条。 现在的我,居然是没有一条活路。 把斗狗潜入场地的人员静静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虽然我不能够对付狗,但是如果我可以操控他的话,对付斗狗也完全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如果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勾魂术做出违反游戏规则的事来,不但周围的观看群众会发现我拥有勾魂术的事实,就连一剪梅也会知道,而在我控制不了她的前提下,她可以随意宰割我。 第432章 四百三十三 猎兔犬 只可惜,那名斗狗人员并没有亲自指挥着斗狗,而是在打开了我的铁笼子的门之后就退出了场地,只剩下那一条猎兔犬还在场地之内。和我面面相觑,两相对时,眼里的恐惧和警惕慢慢地变成了敌意。 而也就在这时,我手腕上的项圈突然响起了声音,我低头一看,项圈的显示屏上显示收到来自一剪梅的语音讯息,我略一犹豫,打开了语音信息,一剪梅那带着几分戏谑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 “喜欢这个游戏么?” “喜欢啊。”我冷笑着道,但是有理解的人都能够听出我说的是反话。 “这已经算是我最对你仁慈的待遇了,王一生。”一剪梅清悦的声音响彻着,“而且我也给你加了一个彩头和一份意外的惊喜游戏里。” “彩头?”我皱起眉来。 “没错,你抬头看看。看在所有斗狗中体积最大的那只纯种藏獒。看看它的脖颈上有什么。” 听到一剪梅的话,我抬起头,朝着场地外看去,只见在角斗场地外栏杆后方的待战地带的三十三只斗狗中,一只体积最大浑身鬃毛散发着柔和金光、威风凛凛的藏獒脖颈之上,挂着一串青梅挂坠。那一串青梅挂坠,我在一剪梅之前和我通讯的视屏中看到过,那是用来解开项圈的炸弹密码的遥控器。 “怎么样,是不是有动力玩下去了?”一剪梅这个疯狂女人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只藏獒会在最后登场,如果你能够玩赢了前面的三十三只斗狗,你就有机会解开你身上的项圈,到时候,我会任你离开这里,天高海阔任你飞。新的恩怨不提,但是我们之间旧的恩怨纠葛,从此冰消雪释。我一剪梅可以在这里给你做个保证。” “呵呵,”我当时就笑了起来,“也就是说,我想要拿到项圈的遥控器解开身上的束缚得到自由之身,前提是要需要杀死三十三只斗狗,那可是斗狗,可不是农家培养的土狗,而且就算是三棱刺,估计杀个十来只斗狗也就钝了,从物理学和生物学角度来说,我能够杀死那么多斗狗的可能性绝对是零。你这个彩头,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如果你真想杀我,直接引爆你身上的遥控器就行了,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我不想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尤其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 “那就由不得你了,”一剪梅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着,“直接杀你,可太便宜你了。还不能让我尽兴。你说,你这么多次坏了我的心情,是不是该做点娱乐节目恢复我被搅坏了的心情呢?” “好自为之。要是让我高兴了,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余兴节目呢。”一剪梅诡秘莫测的笑声传来,最后突然中断,而也就在这时,我身后的那名男子催促起来,用枪口对着我威胁道: “开始。” 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转过身,目视着前方的猎兔犬,一步一步,双脚灌铅般走向了它。 随着我提着三棱刺持续靠近,猎兔犬睁大了眼谨慎地盯着我,足爪一前一后按在地上,肩胛微微向后倾斜,肌肉发达背部微微弓起,马肩隆开始隆起,做出防御和后退的姿态。 只是随着我的越逼越近,猎兔犬后退的速度越来越慢,转而开始朝我吠叫起来,充满敌意的犬吠声让我眼皮微微抽跳。 一人与狗,四目相对。 我听到周围传来了哄闹的叫嚣声、喊叫声、催促声,微微侧目,我看到了二楼回廊窗口后方那一张张带着假面舞会面具般的面孔,还一张张虚伪的面孔遮掩之下的灼热的眼神。 “上啊!” “杀!快杀!” “杀了它!” “杀啊,磨蹭啥?!”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隐隐约约的,我还是能够听到那些窗口后方传来的人声。我的胸口淤积着一团怒火,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朝着猎兔犬走近,而随着我和猎兔犬的距离缩短到最小,猎兔犬也后退到栏杆的边缘,再无可退,有开始转防为攻的势头。 想要杀死猎兔犬,我的目光扫视着猎兔犬的身体各个部位,同时大脑里分析着猎兔犬行动的破绽和生理构造、弱点所在。 狗的鼻子、嘴、眼睛、颈部是狗身上最致命的几处弱点。 其中,狗鼻子受到攻击时,狗会陷入昏迷,但是重击的力度不好把握,一旦没偏或者没有昏迷,我必然会受到狗的犬牙反攻,到时候我可能会损失一只手。 如果抢先攻击狗的眼睛,让它失明,倒是可以减少它的攻击性。但是,问题很大的是,狗的嘴在眼睛的前方,如果我攻击它的眼睛,它的嘴咬到我手掌的几率很高。 如果是颈部……也是和上面一样的道理。 可行性的方法,也许就是直捣黄龙,直接刺伤狗的口腔,把三棱刺刺入狗的口腔,刺破咽喉,但是对于精确度的把握,也非常高。 我看了看我身上穿着的衣服,一件商务衬衫,一件内衣,一般来说,屠狗场杀狗的人都是用铁丝铁板夹或者采用用布套套住狗头然后砍断狗头的方法杀狗,但是我要面对的,却是三十多只狗,我可不认为我的外衣能够支撑那么多次的使用量……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似乎我都没有可能连杀三十三只狗的可能。 各种可能性都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分析,在综合了各种概率可行性后,我自动模拟出一套又一套的方案来,但是最终的计算结果,却还是无限地接近于零。以我的体力和能力,恐怕最多只能够杀死十只左右,面对后面的德牧、藏獒等,就根本没有体力和胜算。 除非…… 我的大脑里隐隐出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勾魂术对狗是否有用? 而且,如果我肆无忌惮地使用勾魂术的话,一剪梅一旦察觉,必然会中止斗狗,那时候,我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勾魂术是我最大的屏障,就算使用,我也必须小心谨慎。 一念及此,我调整了呼吸,然后缓缓眯起了眼,盯着我眼前的猎兔犬的双目,就像是对着人一样,慢慢地凝聚精神力,对着眼前的猎兔犬施展了勾魂术。 第433章 四百三十四 挣扎 在我的勾魂术的作用之下,猎兔犬的双目果然变得有些呆滞下来,它原本压低的身子也是慢慢地放高,原本眼里流露出来的敌意也是在瞬间就消失地荡然无存! 果然有效。 虽然不能够直接下达语言命令,但是,起码还可以利用勾魂术让狗陷入呆滞状态! 我抓住时机,一个健步上前去,手肘一曲,手中的军用三棱刺横着提起,手指尖翻动尖,三棱刺转动了方向,我的右手握着三棱刺的把柄,狠狠地将三棱刺的刃口狠狠地顺着陷入呆滞麻痹状态的猎兔犬的下颚插了进去! 咔嚓一声,三棱刺一直从下颚插入,插穿了猎兔犬薄薄的下颚骨,咔嚓一声,尖锐的三刃头从猎兔犬的舌尖穿出,然后再次插入上颚骨,一直插入脑部! 血花四溅,唾液直流。 就在我把三棱刺插入猎兔犬的脑部时,周围的所有的斗狗都看到了我的举动,它们齐齐地发出了疯狂的吼声,万犬齐吠,所有的斗狗都陷入了疯狂,在待战区躁动不安起来,此起彼伏的吼声在场地内传荡着。 我侧过脸去,温热的狗血喷射到了我的右半边脸上,烫热的感觉顺着我的面颊缓缓地流下,痛苦而尖锐的惨叫声响起,我的心头微微颤凛着,而被我用三棱刺刺穿了下颚、口腔和小半个大脑的猎兔犬已经从我勾魂术的控制之中清醒了过来,浑身剧烈地瑟瑟颤抖着,咽喉蠕动,发出低低的呜声,但是因为舌头和上下颚被我用三棱刺刺穿的关系,猎兔犬无法发出更响的声音,也无法用犬牙咬我的手掌,只能够任由艳红的鲜血从口腔、下颚的洞口不断地弥漫溢流出来,滴落在地上,渐渐形成一汪浅浅的小血潭。 我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三棱刺不放开,而另外一只手则是掐着猎兔犬的脖颈上方,把它死死地往地面上按,一直等到猎兔犬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迟钝和虚弱,才把三棱刺从猎兔犬的下颚中拔了出来,带出一束血花。 周围的斗狗的叫声越来越密集强烈,有如浪奔腾之势,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周围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唏嘘声,似乎是围观的群众在为我的表现而惊艳,似乎谁都没有想到我能够这么迅速就解决一头猎兔犬。 全场静寂,而我则是缓缓地拔出三棱刺,用商务衬衣的一角,缓缓地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粘稠而温热的血染红了我的双手,我的衬衫上也是条条血迹,那一刻,我就像是一个神挡杀神的阿修罗。 “简直不敢相信!没想到他还是个有经验的老手。这么快就解决了一只英格兰猎兔犬。” 斗狗场的广播之内,传出了主持人惊愕的声音,但是似乎争议的声音也不小,我抬起头,看到不少窗口后方的戴着假面具的脸都在议论着什么。我估计,他们是在怀疑是不是一剪梅找了一个专门接受过屠宰训练的屠狗猎人来唬弄他们钱袋子里的那些印着毛老头像的纸钞。 “英格兰猎兔犬是欧美地区常见的狩猎犬,说到底这种狩猎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斗狗。刚才的那一场只能算是我们的开胃菜,接下来,我们要派上场的是法国的波尔多犬,这种狗个性凶猛,力气奇大。想要加注的各位赶紧加筹码!” 随着广播内那名男子的声音,斗狗场待战区栏杆的自动门打开了。剩下的三十三只狗全都被分离在了一个各自的小隔间里,只要那些个场地工作人员打开门,再用棍棒敲打几下,就能够把斗狗从待战区驱赶到我所在的场地之内。 在待战区外边的人员催促叫喊之下,提醒凶悍的波尔多犬缓缓地进入了场地之内,波尔多獒布满皱纹的巨大头颅充满了琳琳杀气,椭圆型的眼睛间距大有明显的上脊,小而直立的耳朵微微环绕耳根部,尾巴短,比起猎兔犬,波尔多犬身上没有半根绒毛。 因为看到了我之前残杀了猎兔犬的关系,好斗性十足的波尔犬一看到我,立刻警惕地弓起了背,而随着我的靠近,波尔多犬张开了犬牙参差的大嘴,朝我猛冲而来! 我没有在波尔多犬冲过来时使用勾魂术,而是在迅速后退,一边后退的同时施展勾魂术。 在我施展勾魂术的瞬间,波尔多犬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但是身体却是因为猛冲的势头而暂时无法停顿下来,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它的前肢停止了运动,发力的后肢稍微慢一些停顿,结果导致波尔多犬整一个身体都是一个趔趄,就像是喝醉酒了的人似的,歪歪扭扭,差点摔倒在地。 而我也正是抓住了波尔多犬身体站不稳的时机,直接上前,采用对付猎兔犬时的同样方式,用三棱刺迅速地刺破了波尔多犬的下颚,一直刺穿它的大脑!一刺毙命! 当波尔多犬停止了挣扎时,我拔出了刺穿它大脑的三棱刺,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鼻粘膜,让我产生阵阵作呕感,甚至反胃。 虽然这么久以来,我已经杀了不少人,杀了不少的生命,但是,那些基本上都是靠远程的武器或者利用勾魂术杀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近身的工具直接开膛破肚,近距离沾染鲜血。 “波尔多犬确认死亡。不敢相信……”广播里传出了男主持人令人作呕的做做声音,我皱了皱眉,用沾染着鲜血的衬衫擦去了沾染着更浓鲜血的三棱刺,前前后后,我只花费了三分钟。 当波尔多犬倒在了我的脚边时,整个场地都几乎沸腾了,在回廊窗口后方看戏的那些观众也全都陷入了大片的猜疑和纷争之中。 一般情况下,斗狗哪有这么容易被人杀死的? 出现我轻轻松松连杀两条狗的情况,一般人都会有两个思维方向,一是我可能是经过训练的特殊训狗人员。二就是这些狗本身有问题,被人下了药,或者本身就是质量低劣的软蛋子、水货。 我喘着气,看着倒在一旁的波尔多犬的尸体,双手因为用力过度和高度紧张有些颤抖,下一批狗没有送上前来,每两次的斗狗之间,都有一段时间的暂停,好让我休息,同时也好让那些观看的人及时下注。 第434章 四百三十五 修罗场 这一次的蜂议声持续地比上一次相对要久一些,似乎出现了调和矛盾的人员,但是我没有去在乎,而是蹲坐在地上,调整着心态。只要利用勾魂时,不管是多少轮斗狗,我都有信心可以坚持下去,只要我的体力没有耗尽。 因为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我的大脑神经突突地跳动着,胸口也是剧烈地起伏着。但是对于一剪梅的怒意,却是越来越浓。 不管怎么样,如果这一次能够脱险,我都要让一剪梅这个疯女人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而就在我喘了几分钟气后,斗狗场场地外待战区的栏杆再次被打开了,但是这一次,让我吃惊的是,同时打开的,居然是三个待战区的门。 一只德牧和两只比特,而且更让我心惊胆寒的是,着几只斗狗都是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腹部很扁,看到我就吐出了舌头,张开了犬嘴露出了尖牙,显然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 一剪梅……显然是看到我在之前的两轮中表现太过妖孽,所以才增加了斗狗的数量来对付我! “因为the one在前面的两轮中表现太佳,引起了大家的不满,所以这一次,我们增加难度。希望他还能有极佳的表现。愿意加注的,可以跟进。”广播内的声音响起,而紧接着就是待战区栏杆电子锁打开的声音。 待战区的栏杆不同于我所在的笼子,那些栏杆的门栓都是用电子锁控制的,远程就可以打开,在门打开的那一刹,三只饥肠辘辘的斗狗就像是饿疯了一般狂啸着朝我猛扑而来!! 我猛然后退,但是三只狗的奔跑速度实在是太快,眼看着就要扑到我的跟前。 就在最快的那只德牧冲到我的面前时,我猛然一挥手,勾魂术终于成功,三只斗狗几乎不约而同地定住了身形,定格在了原地,嘴中留着唾液,却是低伏着身子,没有再继续冲过来。 我松了口气,但是四周却是传来了唏嘘声和猜疑声,甚至还是怒骂声,甚至我还似乎听到有人在咒骂这些斗狗有问题的。 但是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提着三棱刺冲上前去,抓住了离得最近的一只德牧,直接一手掐住它的咽喉,一手抓着三棱刺,从它的下喉部往上插入进去,血浆四溅! 可是就在我的三棱刺还留在眼前的德牧体内的时,我的双腿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痛得我忍不住全身发软,低下头,我却发现另外两只比特犬已经从呆滞状态中恢复过来了,正撕咬着我的双腿! 完蛋了……! 勾魂术的呆滞状态必须要用眼睛盯着对方才能够保持下去,当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德牧身上对它下手时,我的视线就无法保持在它们身上,所以它们就恢复了原状第一时间对我发动了攻击! 我痛叫一声,尖锐的剧痛刺入我的左腿和右腿的皮肉,痛得我浑身都在颤抖,我可以肯定,我的双腿的肉被撕咬住了。 我强行忍住疼痛,把插在德牧脖颈之中的三棱刺拔了出来,然后目光死死地盯着两只死死地咬着我的双腿的比特犬的双目,再次使用了勾魂术!! 两只比特犬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呆滞之中,而我则是迅速地用三棱刺刺破了其中一只比特犬的双目,然后再把另外一只比特犬的脖颈狠狠刺穿! 一只比特犬被用三棱刺刺穿了脖颈,横倒在地面上四肢抽搐着,我用颤抖着的脚踩着它的侧首,而另一只被我刺穿了双目的比特犬则是疯了一般在原地打转,疯狂地吼叫着。在双目被刺穿的情况之下那只比特犬自然从被我勾魂的状态恢复了过来,但是却又因为双目看不见,无法定位我的所在地,只能够像是狂犬病发作一般在原地胡乱跳窜,浓郁的鲜血不断地从它的眼眶之中流溢出来,把它的头都染成了红色哥。而我也则是抓住了这个时机,得到了喘气的时间,我低下头,看了看我两条腿被咬合之处,牛仔裤已经破了,膝盖下方血肉模糊,从皮肉到神经传来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厥过去,我咬了咬牙,目光一扫,看了一眼在回廊窗口后方的人群,怒火腾腾升起。 强烈的杀意刺激着我的大脑,在我的胸中翻涌着。 杀。 汨汨血液顺着我的指尖滴落下而下。 我的本能在告诉我,去杀人。 能杀多少人,杀多少。 不要停止。 绝对不能停止。 杀尽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够看见的碳基生命。 一个活口也不要留下。 但是我用我的理智强行压制着,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沦落到被自己的怒意和沙欲给掌控时,我今天必然死在这里。 死在一剪梅的手里。 因为双目被我刺穿,而双眼和大脑直线相连的缘故,被我刺穿了双目的比特犬在原地疯叫着奔跑、挣扎了几圈之后,便垂垂地软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显然也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我松了口气,双腿的剧痛让我坐倒在了地上,轻轻地捋起了裤脚,却看到了皮开肉绽的双腿,表皮已经完全破损了,比特犬的咬合力非常惊人,锋利的犬牙刺在我的双腿上留下了整齐而深刻的齿状深洞,甚至我的几块皮肉都已经外翻了。 场外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但是就在下一刻,我前方的待战区的门再次打开了,而紧接着,一连五条斗狗朝着我猛扑而来! “畜生……!”我死死咬紧了牙关,这一次一剪梅根本就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完全是想把我往死里整!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颤抖的双腿的剧痛,疯狂地后退,但是五只斗狗死死地锁定了我,我只能够一直退回到了后方的铁笼子后方,然后打算关上铁笼子的门把我关在内部防止被斗狗袭击。 但是我才刚刚退到了铁笼子的边缘,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 紧接着一道男人的嘶哑声音传来: “进笼子,我就杀了你。” 我猛然回头,看到站在铁门处的那名男子正举枪对着我,拇指扣在扳机之上,剑拔弩张,只要我的脚后跟再稍微后退一步,他就会把我的后背打出窟窿。 第435章 四百三十六 不过人间走一程 我阴沉着脸,猛然转回头,而此时五条斗狗也冲到了我的面前,我的目光猛然一扫,同时掠过了五只狗的眼睛,用勾魂术定住了两头扑面而来的德牧和三头中亚牧羊犬,然后手中的三棱刺再次拔起,冲上前去,开始逐一刺穿它们的眼睛。 而我刺穿它们眼睛也是有顺序区别的,先刺穿离我最近的那一条狗,然后在保持勾魂术双目对视的情况之下,再逐一刺杀次序稍后的那些。 当我杀死了最后一只中亚牧羊犬时,我的小腿上已经被咬去了两块皮肉,手臂小腿臂上被咬出了一个巨大的牙印,淋漓的鲜血,不断地从我体内流出,而我的大脑神智,也在渐渐地变得模糊。 我的身上附带了七八处伤痕,都是斗狗的撕咬留下的,滚烫的血液在我的身上流淌着,我身上的商务衬衣早已破碎不堪…… 不行了。 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怎么办? 怎么办? 强行冲出去? 可是,一剪梅用项圈控制了我,我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办法!! 这样下去,除了死,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活路! 随着我的视线因为失血而渐渐地显得模糊,我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虚弱起来,浑身上下的剧痛更是让我动都不能动,一旦动弹,我的身体就几乎会崩溃。 砰砰砰砰!! 可是就在下一刻,场地外的待战区的门再次打开了,这一次,打开的门数量居然多到了十扇…… 大量的斗狗,缓缓地自待战区走出,一双双凶恶的犬目,像是枪口一般聚焦在了呼吸紊乱的我的身上,我的心冷了下去,连同整一个人都几乎变成了一座冰雕…… 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一剪梅的意思,她根本就是想杀死我,玩死我,如果我再坚持过这一轮,那么下一轮,一剪梅恐怕还会派出更多的斗狗,那时候,我将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没希望了。 彻底没希望了。 每当我战胜一轮浪潮,下一轮的浪潮只会更大,更汹涌,更猛烈,一直到把我彻底击碎、吞噬。 我从没有想到,我居然会是这样的死法。 我居然会成为狗的食物。 我甚至有一种忍不住想要惨笑的冲动。可是,我笑不出来。 报应? 这也算是一种业报。 我缓缓地抬起手,提着三棱刺的手指已经麻木,不住地颤抖着,鲜血从虎口流出,一直沿着三棱刺光滑的刀面蜿蜒流淌,如同蛛丝。 看着我身上破碎残缺的伤口,我知道,哪怕我能够活着出去,我也会变成一个四体不全浑身是伤的废人,一个残疾人。 这就是一剪梅对我的报复,让人绝望到极致,不留一丝底线的报复。 比矮子更疯狂,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苦笑一声,因为疲惫破碎而弓起的脊梁骨缓缓地直立而起,手中的三棱刺,却是一直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突然想起了那一天,在晨曦的微光照耀了整个房间时,那个女人对我说过的那番话: “不许哭。被我看中的男人,可以被打断脊梁骨,可以被卸去四肢,可以给人下跪求饶,甚至可以点头哈腰,血溅五步,但是……绝不能哭。”” 我渐渐的,我的嘴角开始笑起来,进而这种笑意慢慢从苦笑拉扯变大,变成了大笑,变成了张洋肆无忌惮的狂笑。 我王一生,就算死,也要挺直脊梁骨! “天地生我王一生,不到白头枉此生!蜉蝣何羡灵龟寿,不过人间走一程!” 我仰天狂笑,散发披肩,目眦尽裂,嘴角冒血,状若疯狂! 腰间微微下沉,双腿发力,然后骤然朝前猛冲,迎向了迎面而来的斗狗大军!手臂猛然挥舞,勾魂术连续施展,瞬间扫过所有的斗狗,手中的三棱刺在空中化作完美而雪亮的弧线,切割了冷漠而凝固的空气,将纠缠成一团的欲望、理性彻底撕裂! 此刻,所有的理性都是多余的,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最绝对的力量对碰! “杀!!!” 我疯狂地冲入了斗狗群众,疯狂地杀戮、屠戮、残杀,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仿佛时间陷入了循环往复的漩涡,所有的动作都变成了流水线的机械性重复,永远没有停止的那一刻! 死亡是一种无法逃避的毒药,如果不能逃避,就只能义无反顾地闯下去! 周围的观众全都沸腾了,议论声、喝彩声、叫好声一片,整个世界都在热血沸腾,人类本能中潜在的野兽的杀戮欲望被感同身受的本性引导,连带着一并爆发。 这种野兽的杀性深深地铭刻在人类的基因深处,和理性无关,和人的地位身份无关! 一道又一道温热的鲜血喷射到我的脸上,我整个人都在鲜血构成的密网中穿梭,我的双手早已因为剧痛和机械性的行动而变得麻木,双眼看到的,除了殷红的鲜血和因为畏惧死亡而流露出退缩的眼神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不知道结束了多少条斗狗的生命,也不知道自己被那些斗狗撕咬了多少口,每一次我用三棱刺刺穿一直斗狗时,我身上的肉都会被撕咬去一口…… 我身上的血液在渐渐冷下去,流逝的血液、被咬破碎的血管越来越多,剧烈的疼痛让我的颤抖从指尖蔓延到全身各处,我的身体每一条神经都在抽搐,而且麻痹的感觉也开始从脚底上升到髋骨,女人失去百分之五十的血才会死,男人失去三分之一以上的血液就会休克死亡,我知道我在慢慢地死去……或许是下一分钟,或许是下一秒钟。 但是我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因为失血过多,我的视线也在渐渐地黯淡下去,失血过多造成了视野里出现了雪花效应,我的视线开始黯淡下去,视网膜接受光子刺激成像的能力在迅速地减弱…… 耳边是哀绵不绝的斗狗凄厉的惨叫声,刺激着我的耳膜,但是我已经难以分辨出到底是哪一只斗狗在哀绝,还是说那不过是我的大脑听觉皮层出现了不断重复的幻听。 砰的一声脆响! 当我意识到手中的三棱刺掉落在地上时,我才渐渐地回过神来,被咬噬地骨节都露在空气中的手在不由自主地抽搐颤抖着,我摇摇晃晃,浓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我的鼻腔,温热的鲜血从脸颊上一直沿着下巴落下。 而原本空空旷旷的斗狗场,也早已变成了血红一片的修罗场,薄薄的血水在地面上积起了浅浅的一层。一具又一具斗狗横七竖八地倒在我的身边,交错叠加,毫无规律可言,全都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第436章 四百三十七 余兴节目 我软软地坐倒在了地地上,两手抚摸着小腿上流血的伤口,剧烈地喘着粗气,左右手臂和小腿都被咬去了几块肉,恐怖的伤口和斑斑条条的伤痕、外翻的表皮组织、皮下组织让我不忍直视。 我在地上瑟瑟发抖着,周围人山人海的呼叫声已经几乎听不见,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云海波涛…… 要死了么。 我自嘲的一笑。一种无力和不甘心弥漫上了心头。 可是仔细一想,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太大可以留恋的东西。 家庭?亲友?人生?大业?改变世界的理想? 肉体是承载思维的工具,当肉体消失的时候,什么理想都没有了…… 信仰也好,理想也好,追求也好……全都付之东流,化为了泡影…… 我苦笑着,缓缓地闭上了眼,感受着急促而紊乱的心律,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可是,就在这时,我手腕上的项圈里,再次传出了一剪梅的声音: “真是精彩,甚至不可思议的搏斗呢,王一生。你算是第一个让我感兴趣的男人。看起来你已经快不行了呢,不过观众可还没有尽兴啊,就这么让你死去,好像太便宜你了?作为一点小小的动力,我还是把我准备的余兴节目给你。” 余兴节目? 我疲惫地抬起头,但是当我看到远处的一幕时,却是浑身一震!身上的剧痛、疲惫感,瞬间就像是潮汐一般退去。 女人。 一名浑身赤裸的女子,垂着头,双臂横展开被架在一个固定了十字架的推车上,手脚捆缚,脚腕上铐着镣铐,一头黑发如瀑挂在身前,延伸到推车上,遮住了雪白的胴体。 四名男子推着车,缓缓地把那名浑身赤裸的女子推到了待战区和出口衔接的空白地带,静静地安放在那里。 女人没有抬头,浑身酥软地被固定在那里,白玉般的手腕无力地松垂而下,也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了过去。 但是,肯定还活着。 这一点,我是可以确认的。 因为那个女人根本死不了。 狐仙。 被捆绑在固定着十字架的推车上,推入了斗狗场。 片衣不遮。 看到狐仙,我渐渐冷下去的血液再次沸腾了起来!我支撑着难以维持的双腿,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双拳握紧,忍不住嘶哑着嗓子喊出了声: “狐仙!!!” 为什么,狐仙会落在一剪梅的手里!? 我的心里万分震撼。 “怎么样,有动力了?女人是激发男人怒意最好的工具,看来这话还真不假呢。你的这个小情人还真是让我意外呢,长着一张让任何女人都嫉妒的脸。真让我忍不住想在她的脸上划几刀。” “你这个……疯婆娘。”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原本静静平静下去的心脏再次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狂躁地跳动起来!“一剪梅,别做太过分!” “过分?你认为你有能力让我改变怎么处置你的想法么?”一剪梅冷笑着道,“我现在只想做的就是看你这个假小子怎么痛苦,其他的我可是一概都不愿去想。在我抓你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想出面救你呢,她的一手咏春拳耍的倒是还挺华丽的,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把她抓到手呢。本来想好好折磨折磨这个满口毒舌的女人,不过想到还可以用来激励你,作为斗狗时的余兴节目,就暂且留了她这条命了。” “畜生不如的女人……”我冷冷地道。从一剪梅的话里,我知道狐仙必然是在我昏迷之后落入了一剪梅的手里。 “骂人是一个男人无能的表现,真正强大的男人可不需要通过口头侮辱对方来获得自己的心理安慰。” 一剪梅的话让我心脏再次轻微一跳。 “怎么样,有兴趣把这个游戏进行到底了?想好好压榨你剩下的那点潜力了?”一剪梅带着玩弄性质的话语不缓不急地传来,“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在杀死最后一只斗狗之前死了,那么,你心爱的这个女人就要成为别的男人胯下的玩物咯。哦,对了,还不单单是男人,这次斗狗还剩下多少条斗狗,就会有多少条斗狗临幸你心爱的女子哦。是不是很壮观的场景呢,王一生?想不想看到你无能地看着你心爱的女人被畜生还有和畜生一样的男人玩弄?” “一、剪、梅!!”我双目睁圆,怒吼出声,太阳的青筋青筋剧烈地抽跳着,强烈的怒意席卷着我的全身,怒意从我的每一个细胞散发出来,沿着毛孔,几乎能够燃烧我周围的空间,“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我就喜欢看折磨一个人,践踏一个人时对方疯狂的表情,你越是痛苦,我就越兴奋。王一生。你真是让我好好享受了一次喏。”让我更为愤怒的是,一剪梅居然丝毫无感,反而轻笑了起来。 我几乎把牙关咬裂,死死握紧的双拳因为滔天的怒意而不住地抖动着。但是最后,我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道: “住手,一剪梅。我认输。我服了,放了那个女人!” 一剪梅歉疚的笑声传来: “认输?不好意思咯,认不认输是你的事,想不想让你活下去,那就看我的心情了呢。好戏继续。王一生,杀了我那么多从蛟河斗狗基地带来的斗狗,不管你哪来的通天本事,都别想四肢健全地死去呢。好好享受剩下的生命时光,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舒服的。我一剪梅想折磨的人,可不能那么便宜死去。 ” 一剪梅的话语再次从项圈里消失了,而接着,广播里再次传来了那个恶心的男主持人的声音: “the one还活着,看来他倒是挺顽强的,那么,让我们的游戏继续。在座的男嘉宾中都看到这名被推入场地的女人了?这是the one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美貌,就连梅姨也自叹弗如,梅姨亲口保证说,接下来的最后一轮斗狗,她将把所有的斗狗都放上场,根据剩余的斗狗数量下注,看看有多少人能够赌中。赌的男嘉宾可以亲自提枪上阵,玩弄场地里的这个女人。能够让梅姨都自愧美貌不如的女人,我想在座的男嘉宾都很有兴趣?” 随着广播的闯荡,隐隐约约的,我仿佛听到了一阵来自于窗口内的哄笑声和热议声。 耻辱,这是赤裸裸的耻辱。 我缓缓吸气,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三棱刺,目光却是跃过了待战区剩下的十多只斗狗,落在被捆绑在木制十字架上的狐仙。 第437章 四百三十八 尊严 狐仙一动不动地被架在那里,但我的心却是跳得很快。 那个女人,现在在想些什么? 对我失败的失望么? 还是对我的不屑? 我不知道。 因为就在下一刻,剩下的待战区的几个隔间打开了,在场内人员的敲打之下,所有的斗狗都缓缓地从待战区内走了出来,一直走入了场内。 包括脖颈上挂着一剪梅那串青梅、威风凛凛的藏獒。 看到那头体型最为巨大的藏獒,当它那浑浊的双目锁定到我上,黑色鼻孔一张一缩的那一刻,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近乎停滞。 而也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轻轻地一扫,无意间看到原本低着头的狐仙,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对清亮的眸子,穿过了开叉的黑发空隙,静静地看着我。 看到那双眼睛的那一刹,我的记忆突然回流,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的心头弥漫,一股弄得化不开的悲伤在我的心中流溢起来。 突然想起来,在狐仙的记忆世界里,我也曾经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曾经,狐仙也被人这样捆绑在木柱上,被无数双目光肆意地打量着,眼神虚无而空洞。 这个女人一定很失望。 历史又一次重演了。 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改变。 真是可笑。 真是可悲。 十四只虎视眈眈的斗狗缓缓地朝我走来,哪怕还相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够感觉到它们炽热而粗重的鼻子吹拂到了我的面上。 突然,走在最前头的一只比特犬发出了一阵狂吼之声,朝我狂奔而来!而剩下的十六只狗中,除了那只藏獒,剩下的十五只纷纷朝我扑袭而来,就像是冲向礁石的海浪! 我浑身都颤抖着,四肢都已经近乎麻木,但是,看着那道待战区后方的模糊身影,我还是再次立定了沉重的脚跟,缓缓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双眸凝定,对着迎面而来的斗狗群施展了勾魂术! 十四道身影当场凝固,而我则是提着手里的三棱刺,缓缓地上前,沉重的步伐每一次踩在地上,都会溅起朵朵血花。 一个看得见的信仰,有时候比一个看不见的理念要更能够激发人的潜力。 “死……!!” 我狂吼着,冲入了最恐怖的人间地狱,银色的金属刀在空中不停地翻转飞舞,穿刺、翻转、横扫,挑动,一系列的动作演化出无数轨迹复杂的几何图形,一个图形与一个图形之间停顿的时刻,都伴随一阵狂吼声、惨叫声或者呜咽声的响起。 身上的力量在迅速地流逝,我的手臂在越来越沉重,像是蛋白质的牛奶渐渐凝结成块状…… 手臂上的肉被撕裂了,伴随着大脑都近乎停止思考的剧痛,白色的尺骨暴露在了空气中,我的股骨被撒开了两个成人巴掌大小的皮肉,像是脱落的蛇蜕一样外翻着,在刺杀了撕咬我的大腿的高加索犬时,我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双脚的血液彻底变冷,这种冷从双腿蔓延到小腹,再慢慢地上升到胸口…… 当我踉跄时,我的肱二头肌和服外侧斜肌受到了一只跳跃而起的罗威纳的咬噬,一大块肌肉连带着软组织和韧带被罗威那犬尖锐的犬牙撕扯而去…… 同时面对十四只气势汹汹的斗狗,而且还是在我气力衰竭的情况之下,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我却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杀死所有的斗狗身上。 因为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斗狗。 而是那道被束缚在待战区外的身影。 当我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提着三棱刺刺穿了第十一只斗狗时,剩下的斗狗惊慌了,生物的本能让它们退缩到了斗狗场的角落里,它们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但是那眼神深处的敌意却是丝毫没有减少半分。 我知道,它们在等着我死去。现在的我已经失血过多,伤痕累累,摇摇欲坠,距离死亡也已经不远。 与其冒着被我杀死的生命危险和我搏斗,倒不如等着我自然死亡后再被我连皮带骨啃食干净,这些斗狗在被送入斗狗场之前都已经数天没有进食,根本不需要有人敲打催促,它们就能自发地进攻猎物。 而我,就是它们眼中的那个猎物。 三十四只斗狗,如今只剩下了三只,其中就包括那只挂着一剪梅的青梅挂坠的藏獒,在距离我十米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上位者的冷静和理性。从开始到现在,它就一直没有对我采取任何的行动,而是等待着其他斗狗和我殊死搏斗耗尽我的体力后再提枪上阵,窃取那其他斗狗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的劳动果实。 智者生存。 狼跟随猎物、打消耗战的原始智慧打在剩下的三只斗狗身上展露无遗,那一刻,那只藏獒和其余两只体型稍小的日本土佐斗犬已经不再是完全受到兽性控制的野兽,而是展现出了人类身上才常有的智慧。 更加让我无奈的是,这些斗狗似乎从和我的搏斗之中寻找出了某种规律,当我目光直视着它们时,它们会很自觉地绕到我的身后,它们似乎隐隐地发现了被我的视线盯上后就会走向死亡这样一个规律。 而我的手脚,都早已麻木笨重,失去了灵活性,我只能够像个得了佝偻病的老人,弓着身子,夹紧了腋窝,蹒跚着,一步一个趔趄地朝前挪步,每挪动一步,我都很艰难,剧痛和松散的骨架和肌肉已经无法支撑我的躯体,我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了,只要我的意志力稍微松懈一点,我就会像是被砍断了圆柱的巴特农神庙一样,轰然倒塌。 永远也起不来。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支撑我没有倒下去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生存的本能,也许是从生存本能进化而来的男人的尊严,又或者…… 是那道已经难以辨析的模糊影子。 我一步一步地朝着斗狗场地的边缘挪步着,拖泥带水,没有人上来阻拦我,一剪梅也没有用项圈炸死我。斗狗场监视人员也没有对我开枪阻止我走出待战区。 因为,任何人看到我身上破碎的皮肉和没有空白地带的血块,都知道,哪怕不用开枪,我也必死无疑了。 三只斗狗在我的身后尾随着,虎视眈眈,静静地等待着我倒下去的那一刻,因为它们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对它们就是个威胁。所以它们等着我的自然死亡,那对它们的利益损失最小。 第438章 四百三十九 第三劫 短短十五米的距离,我却走了整整一分钟,当我走到了斗狗场地边缘,穿过了敞开着的待战区的围栏门,再走到待战区和大场地入口的边缘连接地带时,我被一道半人高的围栏包围住了。 我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围栏的扶手边缘,栏杆冰冷铁锈的粗糙感摩擦着我的手掌,我微微发力,才勉强支撑住了我的身体。 我缓缓抬起头,浑身都颤抖着,看着就在栏杆外,那辆推车上的那道身影。 狐仙,静静地低着头,看着我,黑色如有实质的眼眸里没有半丝的情感波动。 但是雪白饱满带着光泽的脸蛋,却还是那么的完美,仿佛哪怕在电子显微镜下放大一千万倍,也永远光滑如镜,找不到一丝分子间隙。 狐仙的这种美,已经渗透到了粒子层面。 “我不行了……”我勉强苦笑着,颤着声,对着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狐仙说道,说完,温热的鼻血从我的鼻间流淌了出来,“抱歉……让你失望了……” “……”狐仙依旧静静地看着我,朱红色的嘴唇没有半分开启的意思,半晌后,她的目光才落到了我被撕去了表面皮肉的左手手骨上,才缓缓开口道,“很痛么?” “痛。”我苦笑着说,吃力地喘着气,抬起了滴落着血点的手,“不如死了好。”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眼里却是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羡慕: “要是我也能死就好了。” 狐仙的话语里充满了哀伤和悯惘,但是听在我的耳里,却是给了我冰冷的身躯一丝浅浅的暖意。 “这话听着真暖和啊。”我吃力地笑着,身体快到极限了,连保持脸上的笑容都很困难了。 “狐仙……抱歉了……”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道。“让你失望了。” 狐仙缓缓摇头,黑色的发丝微微飘动着,隐约散开间,我仿佛能够看到狐仙那就连图像几何学家都要吃惊的堪比人间仙境的一线春光。 “你尽力了。”狐仙轻轻地说,眼神里却是没有半分责怨的意思。“很多人连你这一步都走不到,王一生。” “想说什么,就说。”狐仙轻轻地说。 我自嘲地笑笑,但是我却感觉到自己的整张脸都在渐渐地变冷,到最后,我的双腿开始失去力气,缓缓地跪了下去,只能够勉强抬头看着狐仙。 我静静地看着狐仙,心情却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感,看着狐仙那张白玉般的脸庞渐渐和周围柔和的光线融为一体,我知道我的生命沙漏已经快要漏完最后一小撮沙粒了: “你真美。” 狐仙终于笑了,笑容苦楚,虽然视线已经模糊,但是我还是仿佛看到了一条晶莹的水线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都到了现在还说这个?” “就是因为快死了,才是真心话。”我笑着说,“今天的你真美……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发现呢?” 狐仙脸上莹润的线条越来越多,但是我已经看不清了,我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缓缓地低下头,道: “狐仙,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你。给我灵元金丹,给我这样神奇的勾魂术,让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所有的事都重新来一次,我还是会走一样的路……” 在狐仙的注视下,我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笑道: “到了现在,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恐惧,反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抛下了所有包袱一样的轻松。能看着你死去,真好。” 狐仙微微抿嘴: “安息。王一生。有本事的人想着统一世界,再聪明点的人会探求世界,追求永世。更智慧的人,就会知道永生是一件很累的事。” 我淡淡地一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狐仙柔和的声音在我的耳畔萦绕着,像是一层绵软的纱布,视野里一片黑暗,身体冰冷的像是被水银注满了。 但是,当我闭上双目时,周围的声音却是越发地清晰了起来,甚至,我还能够听到二楼悬空回廊窗口后方观望人群熙熙攘攘的议论声和亢奋的笑声,似乎在为赌赢了这一局而欢呼着。 “操,忍不住了,老子赢了,老子要干死那个女人!”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道男子亢奋而充满欲望的声音,我猛然一惊,抬起头,却是看到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从出口冲了出来,满面淫光,面红耳赤,圆鼻大口,眼里闪烁着异样亢奋的精光,而他的目光所落的地方,是被捆绑在十字架衣不遮体的狐仙。 姿容角色的狐仙雪白如璞玉的完美胴体彻底引爆了这些长期混在地下社会不遵从人类道德底线的男人欲望,那名男子像是疯了一般冲向了推车上的狐仙,而紧接着,周围再次响起了人群躁动的声音。 “the one死了,让我去干她!” “我赌赢了,那小子活不过这局,我也要干那个女人!” “我,我!” 因为羊群效应,越来越多疯狂垂涎狐仙美色的男子冲入了场地中,一个个双目放光,朝着狐仙所在的推车爬上去,起初斗狗场内的人员还能够勉强阻拦一下,但是随着接踵而至的男人越来越多,场内人员终于再也无法阻拦,十多个长相粗鲁腆着肚子的男人冲向了狐仙,像是在沙漠中迷途已久的旅人见到了清泉。 我看到十多名男人中身材最为健硕敏捷的那名男子抓住了狐仙白皙的赤足,满口流油贪婪地抚摸着,像是抚摸着一件艺术品,一件珍宝。 人类千万年来一成不变的受到生理欲望驾驭的本性再一次上演。 虽然已经抱定了死心,可是看着这一幕,一股难以忍受的怒火还是像毒蛇一样在我的胸口流窜起来。那不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被侵犯那样蒙昧无聊的占有欲被否定的愤怒,而是更高层次的生存价值被否定的愤怒。 我跪在那里,因为身体的僵硬,生命力量的流失,说不出话来,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双双手像是众星捧月一样摸向狐仙,像是章鱼触手一样的粗糙褶皱老手缓缓地包围了狐仙,枯黄的手指,像是蠕动的走蛇一般,一寸一寸沿着狐仙柔白滑嫩的双腿爬了上去。 住手…… 我张开口,想要发声,却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力量枯竭,无法呼吸,肺部力量不足,声带难以因为气流振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够看着那一双双罪恶的手摸向了狐仙…… 抬起头,我看到狐仙缓缓地闭上了眼,脸上露出的,是一种死人一般的冷寂和失望。 住手…… 我怒吼着,但是当那声音从我的口中发出时,却低如蚊鸣,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住手……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内心咆哮着,呐喊着,愤怒的声音,沙哑低微地从我的嘴中断断续续传出。 住手…… 我双拳死握,声带在震动着,从身后狂奔而来的藏獒咬住了我的一只脚,开始啃咬我的身体…… “住手!!!” 突然间,像是某根保险丝断裂了一般,我的大脑深处响起了一种某个临界点被打破一般的咔嚓声。 而声带发生困难的我,也突然怒吼出了声。 只是,却没有开口。 而是在大脑里怒吼。 但是,我却是能够清晰无比地听到我的大脑里像是有一个扬声器一般,发出了清晰无比的声音。就和我正常发声时一样的声音。而且这种声音,如同水波一般,均匀地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谁啊?” “谁在叫?” 就像是突然间被魔咒击中了一般,那些疯狂地脱了外衣奔向狐仙的男人,动作也是突然停止了,伸到一半的手静止在了半空,每个人纷纷都像是瞬间达成了共识一般,身体呆立住了,茫然地四下打量着。 “刚才是谁在叫?” 十多个男人面面相觑着,当他们低下头时,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原本正在撕咬着我的脚跟的斗狗也是突然间停止了动作,触电一般呆在了当场。 一种奇怪的温热感觉在我的身体里涌动,那种温热感觉就是一汪泉水,沿着我身体的血管和身体每一块骨骼之间的缝隙流淌,而我的后背,也开始传来了一股剧痛,那股奇怪的热量,从我的脚跟、四肢、腹部,一路汇聚向了我的脊椎骨,最后积聚在了我的背上,而我的背上,也是传来了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就像是皮肉和骨骼分裂的剧痛一样。 最后,那一股剧烈的疼痛达到了峰值,我的后背的皮肉突然离开了,原本积聚在后背无处发泄的热量也像是突然间得到了宣泄一般迅速地涌流了出去。这样的宣泄口,一共有六个,就像是骰子上排列整齐的点数。 但是,那股热量虽然涌流了出去,却没有完全流失殆尽,而是在降温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迅速停止,而我也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像是突然间背负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一般,整个人都有向后被倾倒过去的趋势。 那种感觉极其不舒服,就像是后背上被六只手给揪住了一般,非常不自在,但是,让我略感惊讶的是,随着我的脊背肌肉的下意识挤压,我感觉到我后背上的六条延伸体,可以随着我的脊背肌肉缓缓地抖动。只是,这种抖动幅度很小,我完全无法自如地控制。 第439章 四百四十 一个不留 几乎不用看后背,单单是看着眼前十多个对我指指点点满脸惊恐的男人,我也猜到了我背上的景象。 “你是……什么鬼东西?” “你背上……什么东西?” “怎么……还长翅膀了?什么把戏?” 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刷刷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后背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那一双双炽热的眼睛里被色欲充斥的火焰在迅速地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惊异和震骇。 而也随着我背后的沉重感产生,我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状况在我的身体各处产生,我发现我的身体表面围绕着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仔细看,这些雾气是由一些类似于化学光雾的极小粒子组成,围绕着我的身体缓缓游走,而随着这些雾气在我的身体各处游走,我感觉到我身体各个地方的伤口传来的剧痛在呈指数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细细痒觉,像是万千的蚂蚁在爬动。 而我的身上,那些遍布全身各处的血迹,居然也像是活了一般,朝着我被咬噬的伤口爬了过去,自动填补、贴合那些地方的皮肉、直至恢复被啃咬之前的状态。 这样的景象,我只在受伤的狐仙的身上看到过。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身上会发生这种看似完全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的逆熵增现象,但是我却感觉到我的力气在迅速地恢复,失去的力气在迅速地增长。 而这样的情况,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快退,快退开。别挡我的路。” “怪物!”不知道人群之中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惊慌地退散了开来,隔着一段距离,睁大了眼看着我,那目光,完全就是在审视一头危险的猛兽。 “你……是人是鬼?什么东西?”距我较近的一名中年男子表面保持着冷静地看着我,但是眼瞳深处,却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丝的紧张之色。 我缓缓地从单膝跪地之中站起身来,身上的血迹像是水蒸气一般在迅速地蒸发,释放出高温能量,看着眼前的男子,我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然后,我缓缓地伸出了右臂,右手平举在前,凌空虚抓,像是魔爪一般。 魔爪缓缓抬起,沿着我的视线一路延伸向前,而我的视线之内,是十四名男子惊愕的脸孔。 “给我死。” 我没有开口,而是在轻轻地在心里念诵着,脸上绽放着一丝残酷的笑容。 有时候,人生的转折就是这么突然。 就在下一刻,在场的所有男人的表情都迅速地陷入了僵硬之中,就像是被我的勾魂术控制了一般,所有的人的眼神都迅速地变得茫然而黯淡。 “哦。”十数名男子呆呆地看着我,然后所有的人都像是达成了共识一般,纷纷朝着我的方向,缓缓屈膝跪在了地上,然后,大多数如同疯狗一般猛地朝着地面磕头敲打起来,一直把自己的额头磕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停止!我看到一名男子疯狂地用自己的头撞击着水泥地面,把自己的额头也撞击地凹陷了下去,鲜血飞溅出来,但是他的脸上还是带着茫然的表情。而另一名男子,则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直钢笔,拔出了钢笔套,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太阳穴…… 轰! 突然间的逆转让在二楼回廊后方窗口内的人全都沸腾了,一阵阵尖叫声传入了我的耳内,其中甚至还有女人的声音。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了二楼窗口后方黑压压的人头,每一个人头脸上都戴着假面,假面的眼孔处传递镶嵌着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 我冷冷一笑,对着上方的最大窗口伸出了一只手,目光一扫,扫过数百张脸,手掌凌空一抓,我连嘴都没有张,而是在心里对着那数百个假面具中一半的眼睛下令道: “不想死的都给我杀光。一个不留。” 虽然没有回应声,但是我看到窗口后方的数百个人头开始活动了起来,数百道人影,纷纷向着周围的扑了过去,开始抱团厮杀。下一刻,回廊窗口后方的房间变成了人间地狱,我听到了优美而凄厉的惨叫声传了出来,撕咬声、殴打声、尖叫声、救命声交织成了一曲最美的旷世《卡农》。 “不要!” “别杀我!” “救命啊!!啊!” “不要杀我啊!”一阵阵惨叫声哀绵不绝地响彻着。 我没有让所有人自杀,而是让原先是围观者的数百个人群中一半的人杀死另外一半的人,猛喷而起的红色血浆,染红了明亮的窗口,像是镀上了一层铜锈。 砰!! 身后响起了一阵枪响,金属的重音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缓缓转头,看到那名当初从囚禁我的房间中把我带出来的墨镜男子正拿着枪对着我,但是面色苍白,充满了惊骇和慌乱之色,显然,就连手枪也没能够拿稳,不然他刚才那一枪的子弹轨迹再稍微往右偏六米的距离,也许就能够击穿我的大脑。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而是在大脑内组织好了语言,没有传导到声带发生器,而是直接把我所有的话语集中到了眼瞳中,发射了出去。 虽然没有彻底证明,但是我已经明白,我现在所拥有的是什么妖术了。 传音术。这种妖术,狐仙也有,虽然她几乎没有用过。 我的理解是,传音术是一种通过将大脑皮质语言中枢的语言电信号复制一份自旋的粒子,然后通过量子传输的方式迅速传送到对方大脑中的颞顶叶内,通过电磁力对对方大脑理解区域的神经元内的电子进行干扰,在对方的大脑内直接呈现出一种能够被对方大脑理解区域所处理的数据信号单元,从而产生读音的效果。 我不知道这种传音术是不是有类似于无视时间的量子纠缠效应,但是至少根据我的了解来看,这种传音术的效果是即时通讯的。狐仙曾经使用过传音术,但是她的传音术是类似于量子纠缠的双向信息传递,而我的传音术,就目前来说,还是单向的,以后能否提升,那还难说。 此外,就算是勾魂术,我也可以理解成是通过量子信号对对方神经元正负极电子的干扰作用,关闭对方大脑特定皮层区的活动,实现大脑局部功能的虚拟性,从而影响对方的判断、理解,甚至信念能力,给对方戴上一个“思想紧箍”,从而产生绝对服从的效果。这种能力,应该算是一种精神武器,类似于美国fda的经颅磁刺激技术的延伸。 其他的心术也可以用类似的量子信号来解释,哪怕是身体的恢复、类似于猫女的轻身术、柔体术和猫眼术,甚至于金刚护体术,也可以通过某种未知的量子引力场产生强相互作用力、电磁力或者弱相互作用力来解释,比如说金刚护体术,就是通过强相互作用力对原子核内的质子和中子进行连接变成简并态物质,从而增强防御力。这是理论上完全可能的猜想。 第440章 四百四十一 喂狗 身体的恢复,恐怕是因为我的身体碳水化合物组成分子和排布序列已信息经被某种拥有类似于金属记忆能力的量子记录,只需要通过原子核之间的电磁力,在能量够强的情况下,就可以产生人体构成元素局部熵减的效果,从而重组身体。 而提供那种特殊的量子能量的来源物体,能够同时对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甚至引力产生影响的东西,就是灵元金丹。 灵元金丹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因为对量子力学的研究有限,弦理论或者理论都处在完善阶段,基础物理学的理论基础不足,我暂时想不到足够的理论来解释灵元金丹, “我说过,不要让我记住你的脸,一剪梅的走狗。” 我目视着那名戴着墨镜的男子,在他的大脑里传递了声音。在外人看来,我完全就没有开口,就像个平常人一样,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感受到我的传音术的效果。 “你……”男子惊恐地看着我,面向仓皇,欲言又止。 “可以死了。” 我用传音术淡淡地下达了命令,在我的命令之下,那名戴着墨镜的男子身体猛然一震,手臂方向扭转,对向了自己的额头,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锋利子弹像是一条银色的金属线,贯穿了这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墨镜男子的头颅,结束了他作为走狗的生命。 看着尸体缓缓倒下去的墨镜男子,我确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的勾魂术已经增强到了哪怕隔着墨镜也能够起作用的地步。 墨镜的确可以阻挡一部分与可见光相融合的量子,减弱我勾魂术时的量子信号使勾魂术难以起效,但是当我勾魂术能力提升时,量子发射量也提升了十倍,总有一部分做无序运动的量子可以通过对墨镜镜膜碰撞的反射绕过墨镜直接刺激到中术者的眼角膜内,从而传递到大脑神经。 这个结果,当墨镜男死时,得到了我的最终验证。 几声吼声传来,我缓缓转头,看到包括那只藏獒在内的三只狗不知道何时恢复了原样,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只是它们的眼里都流露出了恐惧之色,就像是看到了天敌一般。 看着最中间的那只藏獒,我微微一笑,然后通过大脑量子信号对着它下达了最简单的命令: “过来。” 在我的勾魂术作用之下,体型巨大的藏獒双目迅速地变得浑浊下去,瞳仁扩张,虹膜变得柔和,原本的流露出来的近似于人的恐惧之色彻底消失,而且,在我的下令之下,藏獒真的挪动了它的前肢,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 果然,传音术和勾魂术配合使用时,我就不单单可以对人下达命令,连具有最基本大脑功能的动物也可以下达命令。 虽然狗听不懂人话,但是,前进、蹲下、后退、叫、吃、排泄、攻击等等基本的指令还是和人几乎相同的,重叠度很高,所以我的勾魂术在一些不需要语言,只需要本能的指令上,照样有用。 藏獒走到了我的面前,仰着头颅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摸了摸它圆滑的头,然后欠身摘下了它脖子上的青梅挂坠,按下了解锁键,解开了我身上的项圈。 轻而易举。 我把停止工作的项圈丢到了一遍,凄厉的惨叫声还在蔓延着,来自二楼观看室,那里此刻俨然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观看室的人必须从回廊两边的两道门跑出来才能够跑到出口,跑到外边死里逃生,可是他们已经没有整个机会了。 任何从观看室内逃出来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被我给控制,而且,我的勾魂术因为一次性的量子输出总量变大了,哪怕是对方几近背对着我狂奔,只要我的目光盯着他奔跑的前方与他视线平行的一个地方,只要他跑到那个位置,他的双目就会进入我的量子直线辐射区,被我控制。 这个原理,就像电影院里的投影机在大荧幕上投放影像,当有人在投影机前经过的时候,他的双眼就会沾染到勾魂术所释放出的量子,从而被我控制。 除非对方是完全背对着我,否则,都很难逃脱我勾魂术的控制范围。 所有从观看室跑出来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被我用传音术加勾魂术给控制住,然后被我下达命令去残杀其他跑出来的人,于是那些后续侥幸逃出来的人都没能够逃脱那些在外面被我控制的人,就像瘟疫一样,恐怖的大屠杀开始了。 有多少人死了呢? 我不知道。 因为我根本不关心,剩下的那些人,我会让他们一部分人逃亡,一部分人去自首,至于自首的理由…… 当然是因为一剪梅把他们困在了这里,告诉他们,只有一半人可以活着出去,所以他们才会自相残杀,这么个简简单单的理由,就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脱到一剪梅的身上。当然,这个计划的前提是,我必须控制一剪梅,而且必须知道我是the one的身份被人知道的程度到了什么地步。 当整个斗狗场都变成了一片血海时,狐仙依旧静静地看着我,我从身上脱下了一件商务衬衫,随手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上前解开了狐仙身上锁着的铁链。想要解开她的铁链非常简单,只需要控制那些场内人员就行了。 当狐仙从十字架上下来时,身体前所未有地虚弱,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静静地看着我,或者说,我的背后。 “你渡劫了……”狐仙看着我道。 我无奈地笑笑:“运气。而且得到了传音术。” 狐仙面色复杂地伸出了没有搭在我肩上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我背上的那六条延伸物……那是六只黑色的翅膀,翅膀的表面,有类似于羽毛的丝绒状物体,算是鸟羽,每一片羽毛都光线亮丽,乌黑到能够反映出人脸,羽毛的排布像是鱼鳞一般呈波浪状叠状相加。 当然,我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翅膀,因为每一片翅膀不过半只风筝架大小,而且很轻柔,据空气动力学,这样的翅膀结构,除了用来装饰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更别谈能够飞起来。 我的这种翅膀和猫女的尾巴、狐仙的尾巴非常相似,内部都和我的神经末梢有连接,我可以在反复训练之后操控它们,比如说折叠展开,但是除了装饰之外,就没有了太多用处。我怀疑这些翅膀、尾巴之类的装饰物是灵元金丹的量子能量集合体的延伸。渡劫后妖术威力增大,灵元金丹的妖力不断地消耗,内部的量子和能量得不到补充,就需要一个外部的吸收器来进行吸收外部游离态能量补充。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种推测而已,没有任何理论和实验。 “海东青……”狐仙静静地抚摸着我背上的黑色羽翼边缘的翼骨,像是轻轻地抚摸着一件艺术品一般。狐仙的眼眸中除了空灵浩淼,我没有捕捉到更多的情绪。 “我见过这样的翅膀……”狐仙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几个世纪之前,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翅膀,曲线柔软的胴体贴在我的胸前,隔着我勉强给她披上的商务衬衫挤压着我的胸口,但是这个女人却浑然不自知。 “和那个男人的海东青,一样……这样漂亮的羽毛,很久没见到了。” 狐仙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丝的落寞,眼神就像星空一样宁静。 “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笑看着眼神迷离的狐仙道。一边说着,我试着用脊背上的神经末梢操控我背后的羽毛收起,很轻松,那六对翅膀就开始收敛折叠起来,虽然展开后六片翅膀的总面积差不多有三对正常的海东青翅膀的宽度,但是它本身的质地相当轻柔,除了骨架比较硬之外,羽毛部分密度很小,就像一样,可以收缩而起,先手羽毛,然后骨架就像是收音机的天线一般,缓缓套缩而回,直到最后变成了六个颗粒,就像是六颗黑痣,最后钻入了我的体内,直到我背上的皮肉只剩下六个像是针眼一样大的小肉孔,当然,那六个针扎了一样的肉孔没有消失,而是一种留在那里,就像和尚的戒疤一样。 当我收回了“羽翼”时,狐仙的表情方才恢复了原状,她的眼眸微微一扫,扫过了场内横七竖八倒着尸体,看着我,嚅嗫道: “这些咎由自取的主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喂狗。尽量不留证据。”我淡淡地道。随即转头看着身后剩下的三只斗狗,给了它们一个眼神,三只饥肠辘辘的斗狗立刻恶扑了上来,对着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扑了上去,开始撕咬他们的面部器官、脑髓、肢体…… 还有两名场内负责人员被我控制着,我看着他们,问道: “斗狗场内还有别的狗么?” “有。”两名人员看着我道。 “多少?” “还有一百一十三只。都是从斗狗训练基地运送过来的,本来打算今天在杀了你之后继续玩斗狗游戏。”两名人员道。 “把所有的狗全都牵进来,我要让它们把这里的尸体全部吃下去,能吃多少吃多少。”我冷厉地道。 第441章 四百四十二 三叠纪 “是。”两名场外人员立刻朝着场外退了出去,准备牵狗。 狐仙不加评说地看着我的举动,黑发在脚边蜿蜒,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个女人活了几百岁,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自然也清楚,在我现在的情况之下,这样的选择是最好的。 狐仙轻轻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缩回了视线,只是在我的旁边静静地看着。 我看了狐仙一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狐仙也没有打扰我,我沿着二楼到一楼的通道走去,走向了二楼的通道,那里,此时已经鲜血遍地,尸体遍布, 还有不少人在地上挣扎着,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恶魔一样,哇哇大叫,不断地往后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别过来……” “别杀我,不要杀我……” 戴着面具满面惊恐、苟延残喘的人们惊骇地看着我,不少人已经残肢断臂了,身上到处都是血,但是看到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疯狂地朝着一旁爬动,想要躲避我。 我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名男子正揪着另外一个男人浓密的黑发,不住地把他的脑袋往墙上砸,砸得鲜血四溅,头破血流,鼻梁骨都塌陷了,惨不忍睹。 “饶了我……求你了……饶过我!” 那名被人揪住头发不停地往墙上砸的男人痛苦地看着我,脸上满是乞求之色,但是我没有多看他一眼。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又走了一步,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我低头一看,是一个长发的女子,面相妖艳,年纪三十出头,但是额头上却是流下了两条树杈一般的鲜血。 “医院……快点送我去医院……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是龙宇集团的董事长,我把我的公司送你,我把我的资产都送给你,求求你救救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一脚踢开她的手,只是淡淡地道: “如果自己把别人当做玩具,就不要后悔有一天别人把你当成玩具。” 然后抽腿离开了。 我本来想看看这个观看室内有没有一剪梅,但是让我失望的是,这个观看室内并没有一剪梅的人影,看来那个女人果然不在这里。 只不过,在观看室正中央的墙面上,倒是有一块巨大的监控摄像屏幕,上面正映着一个女人的脸。 是一剪梅。 她正静静地看着我,叠交着双腿,坐在一条玫瑰色的转椅上,她的身后,则是站着一名戴着墨镜的保镖。 一剪梅在斗狗场和这个观看室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刚才所有的景象,她都看到了。 包括我解除她的项圈,包括我渡劫长出翅膀,包括我使用勾魂术让所有人自相残杀的景象……她都看在眼里。 我没有说什么,轻轻咽了口水,朝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屏幕之前。 一剪梅也静静地看着我,青红相间的旗袍分在两腿边,落在地上,虽然我看得出一剪梅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她的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丝丝的慌乱,胸脯也因为过于愤怒和震惊而剧烈地起伏着。 “超能力?催眠术?”一剪梅死死地盯着我,问道。 “你猜猜?”我看着一剪梅,笑着道,“如果你在这里,我也可以让你跟他们一样死法。” “没那个可能性,我不相信你隔着大屏幕还能对我使用那种鬼把戏,而且我已经把你的所有资料都掌握了,包括你刚才让他们自相残杀的录像,都在我手里,如果你想杀我,那些录像会第一时间分别传播给二级、三级法庭,上海市公安局和四个派出所,你的这种超能力将会世人皆知,你的下半辈子会活在全世界的追杀里。地球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容忍你这种能力的,王一生。”说着,一剪梅轻轻地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小口。 我真的有点佩服一剪梅这个女人了,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女人还能够强作镇定。 “所以你就用我作案的资料威胁我对?如果我的录像资料曝光了,我下半辈子完了,全世界通缉,而你也完了,所以这是震慑博弈论,对?谁做出不利的事,最后导致两个都会死?” “如果你知道你杀死了上海金融圈一半的高层的话,你就会知道你我的下场会怎么样了。你也该知道我把你的事说出去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觉得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男人还会再怕一个女人的口舌威胁么?一剪梅,你对我的威胁没有用了。”我冷笑着道。 “但很明显,现在你的模样还是有理性的。”一剪梅静静地看着我道。“不像是一条叫人就咬的疯狗。其实我们没必要两者皆不讨好。你证明了自己的本事,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你拿什么作为保证威慑我?”我静静地笑看着一剪梅。“你以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能够被某个人的狗咬了之后还和那个狗主人握手么?” 一剪梅红唇轻启,道: “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句话我只说一次,这是最下等的聪明人都知道的基本原则。我没有什么可以跟你保证的,我现在不在斗狗场,而且我可以保证,你也永远抓不到我。如果你真想胡来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抓不到你?”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你已经输了,一剪梅。你已经没有资格赢我了。三叠纪,打晕她。” 我突然开口,对着那名站在一剪梅身后的“保镖”道。 没错,那个人,就是三叠纪。 是在汇丰银行门口被我控制了的一剪梅身边的保镖。 就连一剪梅都没有料到这样突然的变故。 站在一剪梅身后的那名保镖突然出手,以一剪梅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摘下了一剪梅头上的那一根梅花针,然后迅速地在一剪梅的脖颈上扎了一针! 一剪梅身手显然是不错的,作为一个女人,在她身后的三叠纪下手的那一刹还能够迅速地站起身来拉开距离躲避,但是奈何梅花针已经插入了她的脖颈之中!一剪梅的梅花针内沾染了神经麻痹毒素,只要扎上一针,在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内大脑就会麻痹,中针者就会陷入昏迷状态。 而当一剪梅从玫瑰色转椅上站起身来躲避身后的保镖三叠纪时,她的脖颈已经被一剪梅的梅花针刺中,而下一秒虽然一剪梅迅速地拉开了距离,但是三叠纪也是重重地对着一剪梅的玫瑰色转椅一个膝撞,撞向了一剪梅,一剪梅提起了纤柔细长的美腿将迎面而至的转移踢到了一边,而三叠纪却是要比一剪梅的速度更快一步,就在一剪梅踢开玫瑰色转椅的那一刹空档,三叠纪就从大衣内右肋拔出了一把黑色的仿92式手枪,一边上膛,一边瞄准了一剪梅,道: “不准出声。” 一剪梅彻底呆愕了,她背对着屏幕,缓缓举起了双手,直视着拿枪举着她的三叠纪,带着一份凄笑冷声道: “原来如此……三叠纪,你也是着了他的道么……那次在汇丰银行门口的时候我就该察觉到的。” 第442章 四百四十三 双胞胎 三叠纪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一般面无表情,只是重复道: “别动。” 看着大屏幕上一剪梅和三叠纪瞬息之间发生的搏斗,我淡淡地道: “不用反抗了,一剪梅。把三叠纪留在你身边是最大的失误。我没想到你会疏忽到这个地步。本来的话,也许我找你还真的得花费不小的力气呢。三叠纪,告诉我一剪梅现在的所在地。” 三叠纪拿着枪指着一剪梅,厉声道: “外滩茂悦江景客房,二十四层,2024号房间。” “除了你,还有有多少人?” “靠近电梯的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两名保镖。”三叠纪道。“席青梅是酒店的股东之一,出入的人员名单她都知道。”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屏幕上,一剪梅的身体渐渐地软了下去,她想要抓住什么可以借力搀扶的物体,但是却像是喝醉了一般,纤纤玉手在空中连抓,却愣是没有抓住靠近的一个圆形茶几,神经麻痹毒素显然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一剪梅原先盘起的青丝散落而下,修长的双腿连续两个颤抖,最终还是没能够凭借过人的毅力强行压制神经麻痹毒素,双腿一软,她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背对着我。 “导致你失败的不是你的愚昧无知,而是你的自视甚高。” 望着一剪梅优雅而富有女性曲线美的背影,我淡淡地道。 没有奇迹,没有后手。 一剪梅,就像个平凡人一样跪在了屏幕上,一手撑地,极其艰难地保持着不倒下去,她用优美的曲线背影背对着我,但是我可以想象出那一刻她那失望而无奈的表情。 “妖……” 轻轻的,我听到了一剪梅的一声带着幽怨和不甘的话语,然后下一刻,她平平地倒在了地上。 我赢了一剪梅。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一剪梅恰好把三叠纪带在身边作为她的随身保镖,而且房价内又没有其他的保镖的话,我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得手。我能够赢一剪梅,还是有一些偶然性因素。 但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讲偶然,它只在乎结果。 成功永远都只靠两个因素,自己的长处和对方的错误。 我亲眼看着一剪梅倒下去,然后对着三叠纪下令道: “关好门,看好一剪梅,别让她醒来。我这就来茂悦酒店。顺便把她的手脚都折脱臼,免得她逃跑。” “我会的。”三叠纪点了点头,静静地站在倒在地上的一剪梅身边,看了一秒钟后,缓缓蹲下身,放下枪,两手抓起了倒在地上的一剪梅圆润的肩头和纤细的手臂结合处,猛然一拉、一拧,一剪梅的手顿时像是面条一般垂了下去,没有任何的力量接合。 三叠纪分别拉脱臼了一剪梅手、脚等结合处,导致身体到处都脱臼,哪怕醒来也不可能逃跑,最多只能够爬行。 “一剪梅有双胞胎姐妹么?”我想到了什么,道。 没想到我的猜想是对的,三叠纪很快点了点头,道:“有。叫席红梅。她和席青梅是孪生姐妹。” “果然如此,难怪当初尉文龙会给我打那通奇怪的电话……”想到我昏迷之前尉文龙给我的那一通奇怪的电话,我立刻猜到了这个原因。原来如此,一剪梅一直都有一个隐藏起来的双胞胎妹妹,这也可以解释她过往作案的时候是如何完美的逃过警方和国安部的调查了。 “认识尉文龙么?他怎么样了?”我问道。 “因为杀人被上海徐汇区派出所抓捕了。”三叠纪淡淡地道,“现在在拘留所。” “杀人?拘留所?!”三叠纪的回报让我大为震惊,尉文龙被上海警方逮捕了,而且还是杀人罪? “怎么回事?”我心头微震,冷声道。 “他在上海市徐汇区衡山路杀了一名想要对他妹妹施暴的中年男子,被当时在附近巡逻的巡警逮捕,抓进了派出所。”三叠纪道,“当时他和另外四人绑架了席青梅的妹妹席红梅,逃往了上海市金山区沈陆村,后来席青梅拿到了你的手机,得到了那个叫尉文龙的男子的手机留言,所以派出了一名手下白垩纪前去救人,席红梅现在回到了席家花园,尉文龙的那四名保镖已经被杀了。尉文龙已经进了拘留所,所以席青梅没有下手,任由警方处置。因为席青梅认为他已经掀不起风浪来。” 尉文龙的妹妹?我不禁想起了当初在无锡市曾经和尉文龙有过两年的相处的那个表面扮演着梦馨,实则为尉文龙的亲妹妹小甜的女孩。难道尉文龙在上海碰到了她,然后因为某些原因而为她出面杀人? 虽然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而且把事情卷入了一个更为复杂的漩涡。但是目前看来,我也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我知道了。”我镇定下来,道,“刚才斗狗场内的所有录像资料都通过远程传输到了一剪梅的电脑里?麻烦你把那些资料都删除。” “是。”三叠纪再次点头。 我离开了观看室,房间里的疯狂杀戮已经渐渐进入尾声,能够在这种地方建立斗狗场,想来这个地方的保密性极好,隔音效果也不会太差,斗狗场外的人怕也不会立刻发现这里的惨状。 恐怖的残杀并没有持续多久,从我下达命令到杀戮渐渐进入尾声,差不多只持续了十五分钟,在这期间,大概有一百二十人死于互相残杀,那些杀死了自己目标的人,会配合着其他人继续残杀那些打算逃跑的。 活下来的人,只有不到一百六十人,那些人,全都被我给控制了,接下来,我又让剩下的一百六十人互相残杀,一直到四十人能够活下来,那些活下来的人,都将成为我的证人,用完全一致的证词,告诉警方,是一剪梅安排了他们在这里自相残杀。 同时,斗狗场外的运狗车上的狗也全都被牵了下来,一百多只饥肠辘辘的斗狗,在我的控制下,开始吞噬那些死去的人的尸体,在斗狗场的各个地方来回奔跑,啃食着死者的骨头、皮头。 我会让那些证人告诉警方,the one已经被狗给吃了。 如此一来,警方再也不可能找到我。只要我再控制了一剪梅,拿到她手里关于我的所有证据,我就能够把我泄露的身份资料控制在一定的限度内。 第443章 四百四十四 清场 起码,根据我刚才随便找了几个董事的询问,一剪梅还没有把我就是the one的消息公布出去。 而一剪梅之前会拿我是the one的身份以及我使用勾魂术的录像带作为筹码来威胁我,也证明了一剪梅还没有把我的身份抖露出去,不然,她和我交易的筹码将毫无价值。 来这里看斗狗比赛的,都是来看the one怎么死的,至于the one是谁,他们并不关心,最多只知道我和荣家有点关系。 当然,假如警方已经知道了我王一生就是the one的消息的话,那么,恐怕我就不得不想一个逃亡的后路了。最好的逃亡方式就是偷渡,或者隐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家里或者乡下,短时间内很难再以王一生的身份露面。 这一次来斗狗场的人之中,有多少人是机关内部的人,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这一次的屠杀,对于哪怕是机关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也是一次极大的打击。 来斗狗场的人之中,有不少都是在上海金融圈子里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这次的事件,哪怕对于上海金融圈,甚至中国的金融圈,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是,我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 与其让他们活着占用我勾魂术的名额并且成为我不是正常人的证人,倒不如让他们死个干净,只剩下一定限度的名额。 有一个比较让我欣慰的是,因为斗狗属于赌博的一种方式,一剪梅定下了规矩,一旦进入斗狗场,所有人都是不准携带通讯设备,所以我倒是不用担心那些在观看室内的人曾经拍摄下了我斗狗的画面。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让那些被我操控着的人搜索那些尸体的身体,一旦发现关于我的照片,立刻删除,如果不能删除,直接销毁手机。 “他们已经死了。” 当狐仙披着一件黑色长绒衣,缓缓地走出斗狗场时,在门口停住了脚,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说出了对我这次大屠杀的唯一一句评价。 狐仙说的不是那些已经横尸当场成为斗狗腹中之物的尸体,而是那些已经被我控制,丧失了自我成为了我替罪羊的人。 “死不足惜。”我淡淡地道,然后沿着斗狗场外边的通道走去,和我之前判断的一样,斗狗场的确是一个秘密的地下会所,上面是三层的台球城,台球城的主管自然都是一剪梅的人,出去之后我直接控制了把守在门外的三名看门人,之后又接连控制了台球城的主管、负责人和经理一共二十八人,我让他们分别处理台球城内的人员登记、摄像头录像等等的资料,同时让他们配合在斗狗场里的口供,之后再把斗狗场的出口大门给封锁了,在明天晚上之前都不得开门。 来斗狗场秘密集会,这些金融大佬们本来就是秘密前来,如果没有人及时报警,警方暂时是不会知道这里出了人命的。 我毫不担心出门需要的车,外面就停满了不少的车辆,虽然不少前来的大佬为了保密都不是乘坐自己的私家车前来,但是广场内还是停了一些车,有几辆车内也有那些尚不知道自己老板已经成为斗狗腹中之物的司机等候着,那些司机,数量有四十三个,我也是一律都控制了,让他们不许报警也不准泄露台球城内发生的事,再之后,我就让一名司机载着我和狐仙前去了一剪梅所在的外滩茂悦大酒店。 因为斗狗的时间是在深夜,黑夜成为了我最好的保护伞。 一直到半路,狐仙都很沉闷,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如果不在狐仙的脑海里印下深深的烙印,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我恐怕也只有狐仙这样的人才能够不眨一下眼睛看着斗狗场里的人间地狱。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但是我鼻腔里的血腥味依旧没有散去,这不是血分子残留在我的鼻孔里,而是过于浓烈的气味刺激导致我的大脑嗅觉器官对血腥味有了很强的记忆,暂时无法消去。 “想说什么就说,我知道你对刚才的那一幕肯定有很多想法。”我看着依靠在床边,一手托腮望着车窗外化成了光弧的城市夜景,道。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习惯了。活着,本来就是一种幻象罢了。执着于生和死,是最傻的事。你每呼一口气,便可杀死万千生命,却又何曾怜惜?现在觉着心烦意乱,不过是人性对同类怜悯的本能作祟罢了。” 狐仙柔细的声音传来,一丝从车窗缝隙里钻来的气流掀起了她的一根刘海,在风中轻柔灵巧地飞舞着。 我眼角一搐,轻叹了一声,背靠着车座,道: “那天,我被一剪梅的人抓到时,你和我隔着半条街的距离,你完全可以转身就走的,为什么会落在一剪梅的手里?” 狐仙没有偏头看我,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轻轻地道: “别自作多情了,王一生。不过是那个愚昧的女人垂涎我的美貌罢了。” “呵呵,也不知道自作多情的人是谁。”我笑了笑。 狐仙微微侧目看了我一眼,道: “渡劫……唯有在人心性历经大变时方可成功。我倒是想问问,刚才是什么刺激到你了?” 我一愣,居然无言以对。 沉默几秒,我回答道: “咳,胸口……开了。” 狐仙的双目忽然睁圆,小嘴开到了一半,低下头,看到了她白皙的秀颈根部露出的那一大片被黑色长绒毛遮住了一部分,但是更多裸露在外的春景。 狐仙随手拉了拉领口,重新遮住了那一大片的风光,别过头去,不再理我。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勾魂术也可以在动物的身上使用成功,而且这一次渡劫之后,我发现勾魂术的穿透力度、释放距离和使用角度都大大增强了。这样一来,勾魂术原先有的诸多限制都被打破了。虽然说方便了不少,但是找上来的麻烦也更多了。你说过,我的勾魂术到了第三劫能够控制近千人,但是以现在的危局看来,这个名额显然不太够用。” “然后?”狐仙瞄了我一眼。 “接下来,当然是控制上海市。从金融圈和政界两方面着手,这一次的地下斗狗,显然会给上海金融圈造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少的集团和企业的董事长都命丧黄泉,而他们的继承人怕是还没有定下来,在现在商业多米诺骨牌效应这么敏感的资本化社会,今天晚上的事,给整个上海,乃至整个中国经济圈造成的震动是不敢想象的。地下斗狗场里的上海集团高层或者核心成员,没有三百,也起码有一百人以上,一百个大型集团或者企业的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集体暴亡,这种事,呵呵,产生的连锁效应,想来会相当有趣。” “不怕引火烧身?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过江的泥菩萨了,王一生。”狐仙提醒道。 第444章 四百四十五 刀俎与鱼肉 我转眼一笑,道: “从遇见你那天到现在,我已经死过不止一次了,起码也有五六次了,尤其是刚才,我更是死得不能再死。你应该知道,一个死了那么多次的人,是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根深叶才茂,志壮劲才高。志向越大,动力越足。我不想老虎挂念珠假慈悲。” “你妹妹。”狐仙忽然道。 这话像是一柄日本武士刀直刺我的胸口,让我的神经猛然一震。这种震动,从我的身体,一直传递到我的灵魂深处。 看到我呆滞的表情,狐仙自鸣得意地一笑: “终究放不下,对么?你不过是个口吃灯草、老虎皮兔子胆的小崽子罢了。” “……”我眯眼看着狐仙,半天缄口不语,转过头,我平视着前方,望着前方车窗外飞驰而来的灯光,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原本高度紧张的大脑神经,也是渐渐松弛下来。 说到阿雪,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恨、忧郁和痛苦弥漫上了我的心头,想起阿雪被带走时的脸,我的心就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会接她回来的……很快。”我说。 “不说这个了,每一次渡劫后,身体都会自动恢复么?”我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心,脑海里回现出了之前手掌心血肉模糊的模样,不禁眼角一阵抽搐。 “会。”狐仙用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回答了我,“别问我为何,我也不知。我唤它作回归效应。” “回归效应……也就是每次渡劫,只要不死,身体都会还原到渡劫之前的状态么。倒是有点意思了,不知道是不是和量子涨落的真空能有关系,这方面的研究以后必须找一批精英进行一下。不过,你能够活这么久,而且一直死不去。是不是意味着你身上的回归效应一直没有停下?” 狐仙侧目瞥了我一眼,道:“因为我是仙体。唯有仙体才可以如此。” 宋道明说过妖也分三六九等,狐仙是妖中品级最高的存在,也就是仙品,我可以理解成仙品的妖身体本身就具有某种自动回归效应,这种效应导致像狐仙这样的仙品妖除了渡劫之外,怎么也无法死去。 想通了这一点后我继续问了下一个问题: “再有,为什么我会长出翅膀来?渡劫后都会长翅膀么?” “不会。”狐仙说道。 “那我这算是什么情况?”我斜着眼看着狐仙,“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说过我是鼎炉体质,不算是天生的妖,为什么我会有翅膀,而且一次就是三对?” “说不准……是我想错了。”狐仙撩拨着黑发轻悄悄地说道。 “哪方面?” 狐仙转过脸来,一束城市的灯光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狐仙的眸子也是在那一刹灿然一亮: “说不准……你不是什么鼎炉。你骨子里就是一个真正的妖,王一生。” 说着,狐仙看着我的双目,也是微觑了起来,多了几分说不准的意味。 我的心微微一荡,随即笑道: “只要我还认为我是个人,我就永远是个人。” …… 半个小时后,我到达了三叠纪告诉我的外滩茂悦大酒店,之后我立刻下车,然后孤身一人迅速地奔着酒店内冲了进去,如今我勾魂术的控制名额已经到达了九百多人,哪怕算是斗狗场内的人和狗,我能够控制的人也在七百以上,进入酒店之后,我直接控制了酒店的前台,连口都不需要开,因为我已经能够使用传音术,使用勾魂术已经可以不留下任何证据,就算有窃听器,也不可能测出我使用勾魂术的方法。 控制了两名前台两名负责人,我先乘坐电梯到达了三十层,然后顺着安全通道又跑到了二十四层,因为如果我一开始就直接按二十四层的电梯的话,万一有一剪梅的人埋伏在电梯外,看到有陌生人到二十四层会升起戒备之心。 接下来的事则是很简单了,从安全通道跑入了二十四层的楼道之内,我让两名服务生和两名前台走在前面,然后向着一剪梅的房间靠拢。当我快到达一剪梅房间的时候,一剪梅房间前的两个房间的门都打开了,两名威严肃穆的男子走了出来,模样挺拔冷峻,但是我不由分说就在两名男子刚出现的那一刻施展了勾魂术,再次控制了他们。 在连续清除了一剪梅留下的防御系统后我终于进入了紧锁着的一剪梅的房间。 这是相当豪华宽敞的大房间,装饰典雅精致,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信息量,房间内的色调偏向于咖啡色,从而说明了暂住在这里的人内心本身就有一种低调奢华的高贵,当我进入房间时,三叠纪正站在遮着蕾丝窗幔的落地窗边,而在窗边有一张玫瑰色的转椅,此刻上面正捆绑着一名年纪三十左右的女子,女子原先用梅花针束着的发髻已经被解开,一头青丝散乱地铺开在椅背上,浑身上下被用床单撕扯而成的细绳捆绑着,两只手腕交错捆绑在椅背后方,两条修长玉白的美腿分叉呈倒u字型开叉在两边,胯部只有一条青白色的青袍遮挡着,一条白色的细长绳条如同长蛇缠绕在一剪梅的浑身上下,从颈部入手,沿着腋下、两肋、两侧腰、一直捆绑到浑圆裹实,反射着房间光芒,充满肉感的白美大腿上,腘处、足骨处也捆绑着绳条,像是dna两条双螺旋结构图一样,左右对称,不留死角,每一个转折点都是考虑到了人体力学的发力点,显示出捆绑者在这方面非常有造诣,显然是个老手。 那个女人,自然是一剪梅。 在紧紧束身的紧绳勾勒之下,一剪梅丰挺的胸部、纤柔的腰肢、嫩白的大腿等女体的特征,更是被勾勒地表现到了极致,充满了妖魅而蛊惑的感觉。 只不过,此时一剪梅是醒着的,她的嘴里塞上了一团湿棉絮,难以发声,看到我入门,尤其是我身后的数名原先属于她的保镖,如今却被我控制的手下时,一双绝望而美丽的眼睛露出羞愤仇杀之色。 “你做的很好。”我转头对着三叠纪道。 “为您效劳。” 三叠纪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微微欠身点头。 “为什么她这么快就醒了?”我皱眉问道。 “梅花针上的依托咪酯份量不太够,而且席青梅的体质很好。麻醉剂本身就是因人而异的。” 我点点头:“把她嘴里的棉絮拔出来,除非她牙齿缝里塞了毒药,不然她没有能够威胁我的了。” “是。”三叠纪拔出了塞在一剪梅嘴里的棉絮,一剪梅愤怒地瞪着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刚才被棉絮堵住了嘴时她的呼吸相当困难,从她双颊之上的那两片绯红就能够看出。 我满意地一笑,走到了一剪梅的面前,也没有急着道: “想到过现在的下场么?” 一剪梅剧烈地喘着气,饱满而泛着光泽的雪白胸球随着她的呼吸而一起一伏,连紧紧缠裹着她胸口上方的细绳也因为她的呼吸而一紧一松,紧绷时仿佛会断裂一般。 “杀了我。”一剪梅直截了当地说道,满脸的羞赧之色,“多给你的敌人一分钟的时间都不是聪明的做法。杀了我。” 第445章 四百四十六 Mask “我不急着杀了你,只要你不咬舌自尽就行。”我淡淡地说道,然后对着一剪梅使用了勾魂术: “不许自杀。” 勾魂术到了第三劫之后,我可以对同一个人使用三次勾魂术,所以我完全不急着直接把一剪梅变成我的牵线木偶。 一剪梅美丽的双目涣散了那么一秒钟,随即又恢复了清明之色,重新愤怒地看着我: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防止出现意外,在你身上下了个小小的咒语罢了。”我微笑着,然后拉过了房间内的另一条转椅,叠交双腿在一剪梅的对面坐下了,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圆茶几,我看了看茶几上的一只空的紫砂壶,漫不经心地抓过了一只陶瓷圆口小杯,轻轻提起了紫砂壶,倒了一小盏,然后在鼻尖缓缓吸着雨前龙井的芬芳之气,没有急着喝。 “香头不错,但是毕竟不是谷雨时节了,色泽和气味多少淡了。可惜了这上等的茶。”我放下了茶盏,惋惜地说道。 一剪梅愤怒地盯着我,死死地打量着我的一举一动,仿佛把我当成了死神一般,但是她越是急愤,我却越是有一种掌握别人生死大权地快感。 “别给我绕弯子,是男人,就干脆点,杀了我。”一剪梅朱唇微启,厉声道。 “看来在你的骨子里还是有男女不平等的意识的。”我笑着道。 一剪梅的身躯微微一震,美目也是睁圆了几分。 “想怎么样?折磨我?虐待我?凌辱我?”一剪梅冷笑着看着我道,“强暴我?把我玩弄在鼓掌之间变成一个泼妇荡妇,满足你那无聊变态的欲望,满足你的虚荣心和成就感?呵呵。” 我饶有兴致地着看着一剪梅,道: “如果以你说的作为交换条件,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可愿意?”说着,我有意地扫了一剪梅那挺翘的双峰一眼,坚耸的双峰在绳条的勾勒之下越发地峭拔,单薄的旗袍已经无法遮掩,雪白的双峰已经从旗袍长长的领口处露出了半截。 一剪梅的面色再次阴沉了几分,道: “如果你说是真的。那我做。但是等我活着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你下半辈子别想活得多逍遥自在。” “真是干脆的回答啊。”我笑笑。 “所以我劝你还是杀了我。不杀我,迟早你会栽在我手下,当然杀了我也一样。别低估一个入魔的女人。也别不相信业报。”一剪梅冷声道,面色不改。 我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轻轻一扯,拉开了窗帘,审视着下方沉浸在迷幻的城市灯光中的繁华都市,背对着一剪梅道: “一剪梅,你信佛么?” 我的问题再次问住了一剪梅,半晌她都没有回答。 我缓缓转头,看着一剪梅,再次严肃而认真地问道: “你信佛么,席青梅?” 两次相似的提问,但是第二次的重音,却是在名字上。 一剪梅冷峭地看着我,美眸微微一闪,如同一闪皓月,她平静地道: “我家族自从曾祖父开始,一直都是最虔诚的佛教徒,我也不例外。” 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在说道佛时,面上竟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虔敬之色。 “呵呵,那还真是有意思。一个入了魔障,破不了我执的女人,居然还信佛。”我笑道。 “只要信佛,众生皆可成佛。”一剪梅冷冷地道。 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禅宗的思想。那么,就简单了。”我缓缓睁开眼睛,直视着一剪梅怒视着我的灿烂眼眸,看着那一对犹如小女孩一般清澈,但又如沧桑老者一般深邃的漂亮眸子,下达了我的最终指令: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信仰,你的佛。” 结果没有任何的意外,在勾魂术面前,再如何聪颖明慧的人不可能逃脱,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一剪梅眼中的羞愤、怨怒之色迅速地消解下去,如同阳春的白雪,所有的阴暗、所有的污浊、所有的阴邃,都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愿闻世尊教诲。”数秒后,一剪梅的长眉一眨,淡淡地道,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语气。 听到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一剪梅此刻却是如此忠心耿耿地臣服于我,我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笑意,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情绪,大笑起来。 一剪梅静静地看着我,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在房间吸顶灯的照射之下,一剪梅半张光洁玉滑的脸,沉浸在了永恒的阴影之中。 我止住了笑,直截了当地道:“你把你妹妹藏哪了?” 一剪梅目视着我,道:“在东平路1号席家花园。” “知道你妹妹席红梅的人有多少?”我问道。 “七人。都是我的手下。”一剪梅道。 一剪梅的回答解开了我的一大疑惑,果不其然,一剪梅利用了她的双胞胎妹妹作为替身,来作为为自己脱罪的道具,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次一剪梅作案都能够轻而易举逃脱警方追捕的真正原因。 “这就奇怪了,难道你们席家的人都不知道?你妹妹的事,是你一个人隐藏至今?”我问道。 一剪梅缓缓摇头,看着我,目光虚无地道: “我和我妹妹是双胞胎,但是出生时恰好在医院里遇到了另外一对双胞胎女婴,负责接生的医生在新生儿监护室时无意中把我妹妹和另外一户人家的双胞胎女婴调错了位置,而不久之后那名女婴死于肺水肿,导致我父母都认为死去的那个婴儿是我的亲妹妹,实则不然。这这个真相是我在十年前发现,当时她在上海一个小村的农民家庭里,我见到她时,双方都很惊讶,于是我就提出让她当我的替身,我可以给她安定的生活,照看好她的养父养母,她同意了我。” “原来如此啊。这个世界还真是小。”我呵呵笑了,“就这么一个替身?” “不,我还有一个。”一剪梅道。 “哦?”我再次挑了挑眉,“还有一个?” “对。那是我花重金请来的一名国际易容大师,也是一名魔术师,代号叫ask,有时候我懒于公务时会让他化妆成我出面当解说员,我则负责在远程监听负责他的说话内容。” “ask……居然是他。”我微微一怔,这个代号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在司伏见给我的那一串国际知名罪犯的名单之中,他就提到过这位国际着名的千面大盗,易容大师,没想到他居然在一剪梅这里当一剪梅的雇佣替身。 第446章 四百四十七 瞒天过海 “当了多久了?他也是机关的一员?” “三年。”一剪梅道。“他不是机关的一员,只是我的私人替身。” 我算了算,道:“他在哪?” “在瑰丽年代kee cb私人会所。”一剪梅道。 我算了算,瑰丽年代是上海有名的私人会所,距离汇丰银行约莫四公里。 “我会去找他的。关于我就是the one的事,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我问道。 “我旗下的团队都知道。至少四十人。”一剪梅如实回答道。“但是我把资料控制地很紧,因为我对你的身份很感兴趣。因为你的背景太普通了,如果把你的身份放上报纸,也没多少人会信。而且,证据不足。” “那倒也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个没有来头的学生,如果新闻报导说我就是导致股票市场动荡的祸源,怕只是贻笑大方,更何况,能够证明我是the one的证据毕竟太少,直接证据更是没有多少,一剪梅私下里处置我倒是可以,但要是就靠这么点证据就把我给送上媒体,那就太可笑了。 “很好。那么,接下来,我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咧嘴一笑,“我知道你是机关势力在中国的操盘手,从今天开始呢,你就是我的傀儡,我才是真正的操盘手。今天晚上的事,在接下来的几天将会产生轰动性的效果,我要你把所有关于the one和我王一生的资料统统删除,还有任何得知我资料的人的身份名单都告诉我。另一方面,我知道警方这一次肯定不会放过‘一剪梅’,因为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都是在上海金融圈扎了深根的重量级角色,国安部也好,公安系统也罢,都不会就此罢手的。所以如果必要的话,你就把你的妹妹给供出去当做替罪羔羊。你可要好好地给我活着,你对我还有不小的用处。这一次我杀了不少的董事长,估摸着股票短期内会大幅度下跌,那些死去还没有立下继承人的董事长的股份去向也是个大问题,甚至有不少的集团企业都会卷入金融风波,市值下跌,那时候,我要你以席家的资产大幅度吃入那些企业的股份,然后再把股份划给我指定的委托人。” “好。”一剪梅一口应承道。 “机关在中国有多少人?”我转念问道。 “一千一百四十人。”一剪梅道,“不包括青帮的人。青帮的成员在上海的利益网内,至少有三十万人。青帮的构成很复杂,分为外堂和内堂,内堂分为最核心的元老会十九人、四大庵二十八人、六大户二十五人,高层一共有七十二人。但是最重要的是元老会。” “元老会和青帮高层有多少人属于机关?又有多少人在中国?” “元老会有十七人属于机关,十二人在中国,高层中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属于青帮,一共是五十人。”一剪梅像是一名数据员一般简洁地回答道。 “机关的核心成员又有多少?”我问道。 一剪梅看了我一眼,道: “股东有三十二人。很复杂,机关的利益构成非常复杂。除了我们席家,还有像汇丰集团那样的国际集团,不少国家都有入股,利益网散布非常大,我只认识其中的二十四人,剩下的八人,我也只有过交流,除了知道身份之外,我没有和他们亲自会过面。” “在中国的机关控股人有多少?” “七人。”一剪梅道。“两人在上海,两人在深圳,三人在香港。” “还真是够分散的。不过能够做到这样的规模,倒也不容易。除此之外,我想你应该也有不小的靠山,一剪梅?你的靠山是什么,告诉我?” 一剪梅斟酌了一下,然后告诉了我七个在中央有着重要职位的人物,其中,两人是常委级别,一人是军委常委,剩下的四人,都是中央办公厅里能够说上话的大人物。 “我有三个干爹,四个干爷爷。”一剪梅缓缓说道,“他们是我的靠山。” 当一剪梅把她的后台告诉我时,我心内的震惊,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也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青帮的后台,到底有多么可怕。原来,这个机关,早已经渗透进入了国家机器的内部,成为一颗根深蒂固的毒瘤。 “既然这样,那就更有意思了。”我笑了笑,“既然有这样的后台,一剪梅,那我就再交给你一个额外任务。上海警备区的总司令,南京军区副总司令杨国城因为被认为可能暗中和你有勾结,所以目前正在接受政委的检查,我要求你的妹妹落到警方那里时,告诉警方杨国城和你妹妹没有任何的关系,同时,我要你妹妹承认,杨国城在上海交通医院包庇的那名男子叫王甘木,王甘木是杨国城自愿打入他们组织的一枚棋子,被发现是外来的钉子后已经被灭口,上一次a组的人之所以会和你们机关的人交火,是因为a组的人不清楚王甘木的身份,抓捕王甘木的计划和你们刺杀王甘木的计划重叠的而已。而真正的王甘木已经被你们暗中刺杀喂狗。” 一剪梅略微一思索之后,点了点头,道: “大概知道了。杨国城被政委检查的事我也大概知道一些。因为我对a组有些调查。” “这样更好。这一次想要逃脱检查,必须把你妹妹作为替身供出去,但除了你妹妹这个人之外,你还必须切割出一部分青帮的既有利益,不然青帮和机关都会面临被检查的风险。所以,你必须从青帮的势力之中分有出一小部分的资产和势力作为替罪羊,如果谁有反对你的倾向的,你都把他们召集告诉我,我会亲自和他们好好谈谈的。在斗狗场内的尸体被发现之前,最迟的时间是明天晚上,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做好所有的部署,该挡枪的傀儡布置好,该撤离的资产撤离好,该做的案头工作做好,你的头脑很精明,细节方面不会比我不清楚。如果公安系统那边的压力实在过大,你把公安系统的调查组的主要负责人员名单告诉我,我会亲自控制调查组的组长,制造一副漂亮的伪证,瞒天过海。” 第447章 四百四十八 动身 我一边给一剪梅分配着工作,一边精细着大方向和一些细节。作为八部众的操盘手,我的主要职责是提出大方向,而具体落实和细节方面的布置,我必须交给有能力的手下去执行,一剪梅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按照计划,我需要控制的人还真不少,机关那边起码需要控制七十人,将来的重案调查组那边起码需要控制数十到百人不等。 一剪梅看着我道:“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但我能提个建议么?” “说。”我点点头。 “这次的事的确闹得很大,惊动全国是必然的。但想要息事宁人也许可以拿其他势力作为傀儡,未必需要割离青帮和机关的一些组织内的势力。”一剪梅道,“因为如果割离了青帮,会导致我失去威信,我在机关内的话语权就少了,如果你想要掌控机关,这是很不利的。” 我点点头:“问题是,你有合适的势力作为替罪羔羊?” 一剪梅看着我道:“有的。除了上海青帮,还有两个规模还算可以的帮派,分别是钩子帮和黄埔帮,这两个帮派在上海都有一些利益网,也有一些排名还算靠前的集团,虽然不成气候,但是我一直关注着,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来作替罪羔羊,根据你能够控制人的本事作为前提来布局,只要把这一次的责任转嫁到他们身上,渡过危险期的几率就很高。” “钩子帮……”听到这个帮派,我却是有些哑然失笑,本来我是想要让矮子去和钩子帮谈判拉拢钩子帮,然后和青帮合并的,没想到现在却反过来要拿这个帮派作为替罪羔羊,真是讽刺。也不知道矮子那边的行动走到了哪一步,但是现在去打乱矮子的行动恐怕不是明智之举,权衡之下,我道: “钩子帮就算了,就拿黄埔帮开刀。你给我安排一次见面的机会,我会亲自控制他们帮派的主要高层人员,这样正好帮青帮在上海的发展扫除一个障碍。” 一剪梅抿唇笑道:“障碍?其实不算障碍,钩子帮也好,黄埔帮也好,其实都是我暗中授意扶持了的,如果没有我们青帮扶持,那两个黑帮在几年前的二次打黑行动中就落马了。留着它们就是为了青帮发展出现问题时把它们抛出去作为替罪羊。” 一剪梅的话让我暗暗吃惊,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手段,没想到钩子帮和黄埔帮的背后势力还是青帮,这么说,矮子的行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从这一点上来说,矮子得到的信息还是太过表面化了,矮子的行动怕是完全没有了意义。 好在一剪梅毕竟还是被我收服了,如果不是因为一剪梅把三叠纪带在身边这个愚蠢的意外错误,我和一剪梅之间的博弈恐怕还会旷日持久地进行下去。 降服这个女魔头,着实有点靠我的运气。 但是我的计划大方向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一剪梅能够把自己的妹妹和黄埔帮作为替罪羔羊供出去成为明面上的这一次斗狗场事件的策划者,同时也是之前的黄浦江畔的和a组冲突事件的肇事者,那么,我不但可以保住杨国城和爱新觉罗?启哲这两枚棋子,而且还可以同时坐拥机关、钩子帮,瞬间就把八部众计划执行到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 在军区、a组、爱新觉罗、机关、钩子帮,所有的势力之中都有了我的棋子,这样的布局,简直堪称恐怖。 在我的勾魂术突破到第三劫之前,这样的情况是不敢想象的,因为勾魂术的名额实在是太有限了,想要控制如此庞大的利益网络,需要控制的人员太过庞大,单单是控制机关七十人,拿黄埔帮作为替罪羊这样的计划就不可能落实,所有的决策都会被限制在勾魂术的能力范围之内,而现在,简直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了。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如果有一天,我的勾魂术再次突破会到什么样的地步? 控制万人,十万人? 直接去北京的京西宾馆控制所有中央政治局和中央委员的成员?进而最终控制整个国家的政权? 我已经无法想象了。或者说,虽然可以想象,却已经很难靠想象模拟出那时候的思维方式和各种突变性因素,出于对混沌效应的考虑,一个小小的干扰因素就可以导致结果偏差十万八千里,要预测如此遥远的未来,难度是相当大的。 当然,虽然渡劫能够给我带来巨大的突破,但是每一次渡劫都是偶然的,而且每一次都会给我造成巨大的身心伤害,我更希望的是,下一劫……永远不要到来。 当然,我也很怀疑,控制十万人,甚至百万人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因为人类目光的距离限制,一个人的目光不管移动速度怎么快,也不可能同时对百万人甚至千万人同时使用妖术,那么,就算我的勾魂术到达了控制百万人的级别,又怎么可能控制那么多的人? “你的分寸我有数,你的能力我也信得过,黄埔帮、青帮重要人物的见面和善后处理就交给你了,现在我要去会会我的同事尉文龙了。”我看着一剪梅,缓缓道。 一剪梅虔敬地看着我,美眸里露出敬仰之色,朱唇微开,道: “愿授世尊真言。” 看着一剪梅妖艳脸庞上一对灵动眸子里闪烁着的虔诚神情,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一剪梅,你真是个听话的乖宝宝,哈哈。”我轻轻勾起了一剪梅的下巴尖,细细审视她那映射着我的倒影的黑色瞳眸,而一剪梅则是非常享受似的任由我托起她的下巴,眨动迷人的双眸。此刻,我的心中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胜利快感。 这是胜利者独有的快感。 “三叠纪,把她脱臼的手脚接上,接下来一剪梅的行动由你来监视。我还有其他事体要处理。顺便,把你的西装外套和内衣衬衫都给我。”放下了托着一剪梅下巴的手,我转头对着身后的三叠纪道。 “知道。”三叠纪微微颌首,收起了手中的92式手枪,然后开始脱衣服。 把基本工作都布置下去了之后,我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一剪梅关于尉文龙的消息,再之后就没有停留,第一时间就离开了茂悦酒店,下楼回到了等在楼下的私家车内。 进车时,狐仙还是保持着我下车的姿势,靠着窗,半张脸沉浸在粘稠浓密的黑暗阴影之中。 “看你一副合不拢嘴的欢悦神情,看来是事情办妥了?”狐仙悠悠道。 “当然。”我微微一笑,关上了车门,“和预想中的一样顺利。”随即我对着司机沉声道: “去零陵路,徐汇分局徐家汇派出所。” 徐家汇派出所,是一剪梅告诉我尉文龙被拘留的地方。已经降服了一剪梅,剩下的,我最直接的行动,就是要救出尉文龙。 第448章 四百四十九 刺杀的背后 上海市,零陵路,721号,徐汇分局徐家汇看守所。 约莫四十分钟后,我到达了零陵路721上海市公安局徐汇分局徐家汇看守所门口,那时,距离距离我落到一剪梅的手里已经有了两天的时间,而根据一剪梅告诉我的信息,尉文龙被徐汇区的派出所逮捕拘留,也是在两天之前。 得知尉文龙被抓的消息之时,我并没有方寸大乱,只是略觉得讶异,因为我很了解尉文龙的性子,知道他不是那种会随便抛弃大计划的人,所以先是大概了解了一下尉文龙被逮捕的前后。因为尉文龙被逮捕已经两天了,网上的新闻也很容易找到,尉文龙刺杀的人,是上海市良明木材厂的董事长刘建良,现年49岁,而尉文龙刺杀刘建良的理由,根据网上的新闻报道说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妹妹被刘建良当街调戏,愤怒之下出手刺了刘建良数刀,并且造成了当场死亡。 这则新闻上了上海社会新闻的第三条,也算是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但是我知道尉文龙作案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因为尉文龙随身就带着四名保镖,如果尉文龙真想要救自己的妹妹小甜,哪怕他一个人的力量不足,靠那随身跟随的四名保镖也可以做到。再者,哪怕是为了我和他的大计划,尉文龙也不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尉文龙的举动背后必然有一系列复杂的因果关系。 新闻上尉文龙一直表示非常的沉默,非常诚恳地就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而刑警方面通过对刘建良尸体和凶器的检查后也确认了尉文龙行凶的事实。 因为犯罪过程并不如何复杂,而且当时还有十多名闻声赶来的目击证人,所以尉文龙的犯罪证明很容易就落实了下去。 根据刑法,尉文龙虽然是出于救人的心态,但是也已经属于故意杀人罪,从轻发落,也会判处十年的有期徒刑。 尉文龙的妹妹叫陈梦馨,原名叫尉小甜,自从五年前从孤儿院出来之后接连被两户人家收养,现在收养她的是当初在无锡城南高中门口开小餐馆的店主陈慎独,自从在无锡市的餐馆经营状况不良关闭店门后就到上海徐汇区自己开了一家家具店,做起了木匠,而他的木材来源,大多都是良明木材厂。而且陈慎独本人还向刘建良借了一笔不小的高利贷,只可惜陈慎独从一名厨头师傅转行到木匠职业,多少有些水土不服,营业一个月就亏了不少钱,还因为不慎把榆木家具当黑胡桃木家具卖被指控造假,差点打起官司,赔了一大笔钱才平息下去。而造成这些情况的其实都是刘建良木材本身的问题,只是刘建良死不承认,硬是把责任推给了陈慎独,导致陈慎独一亏再亏。到最后陈慎独已经把多年心血攒下来的老本都赔干净了,在上海这种物价高飞的地方想要生存下去那压力自然是可想而知, 陈慎独被刘建良间接所害,亏了大笔的钱,但是刘建良却是大发善心地说他可以继续放高利贷给陈慎独让他经营下去。 虽然陈慎独已经对刘建良深恶痛绝,但是听到刘建良可以放高利贷给自己,被生活压力所迫的陈慎独还是吞下了牙齿向刘建良继续借高利贷。 只可惜,刘建良放高利贷给陈慎独也是居心叵测,并非真的善心大发。他放高利贷给陈慎独的真正原因是看上了陈慎独的养女陈梦醒,精虫上脑色上胆边生的刘建良对陈慎独的养女陈梦馨打起了主意,开始私下里拿人债肉偿为借口和年纪小小陈梦馨谈条件,说是可以借款给陈慎独赔款继续支持家具店但是必须拿她的身体作为交易。走投无路之下陈梦馨半推半就还是秘密答应了刘建良,以去同学家里过生日为由私下里和刘建良约会以身体作为交换来减少自己养父的压力。 只可惜路上陈梦馨突然改了主意,打算反悔,但是刘建良却是不肯放过陈梦馨,并且当街猥亵起了陈梦馨。最后“正巧“路过的尉文龙目击到自己的亲妹妹被猥亵的一幕怒意大起操刀而起刺杀了刘建良。 对于这一结果,表面上看合情合理,但是仔细推敲却是漏洞百出,首先就是为什么尉文龙会恰好出现在自己妹妹被猥亵的场所,若是巧合,也未免太巧? 其次,尉文龙身上又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管制刀具?这一点就更是值得令人怀疑。 甚至,有网友认为这是一出有计划的谋杀案,原先尉文龙的行动目的应该是利用自己的妹妹把刘建良引诱到小弄堂里,然后自己潜伏在附近再一举刺杀,只是刺杀并不顺利,是以导致来不及逃跑被路人发现,最终落网。有这样猜测的人,也不在少数。 当然,社会舆论更多的还是谴责刘建良罪行的居多,起码占据了七成以上。理性分析的只占据了少数。 虽然说支持尉文龙的人数量不少,但是不管支持尉文龙数量如何庞大,尉文龙杀人的事实也消抹不去,而且支持尉文龙的人越多,尉文龙想要脱罪的希望就越小。 对于尉文龙落网的行为我虽然极其痛心,但是我更在乎的是…… 我……该怎么救出尉文龙? 如果我不采取行动,尉文龙最幸运也要判处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但如今尉文龙的杀人事件已经是路人皆知,想要警方改口,要做的案头工作怕是动作不小,而且在人证物证和其他的方面,我也需要一定的了解。 左思右想后,我还是定下了几个可以用来救出尉文龙的方法。 一, 就是为尉文龙开一份精神病证明只需要证明尉文龙患有精神病,如此他的所有罪证就可以推翻。只不过程序稍微麻烦点罢了。而且,开精神病证明对于尉文龙将来的前途也会造成巨大的影响。我并不打算让尉文龙像矮子那样长期生活在地下,成为地下势力的一员,所以这一个方案的可采用率是很低的。 二,为尉文龙找一个替身,让他在监狱中死去,然后给尉文龙开一份假的身份证,造出假的身份背景,那样一来,尉文龙相当于已经死了,而活下来的,是另外一个叫尉文龙的人。 当然,想要给尉文龙找替身,秘密把尉文龙揪出来,需要做的工作就更加庞大复杂。 三,劫狱,直接救出尉文龙。但是这样一来,社会影响将会非常之大,尤其是尉文龙的下半辈子都会在追捕之中度过。这一套方案,是最不可取的方案。 四,找一只替罪羔羊,代替尉文龙顶替罪行。当然,这需要尉文龙那边修改口供,并且还需要控制警方、刘建良家人和一些人证。 综合利弊后,我还是认为给尉文龙找一个替罪羔羊的方案最为可行,但是,这样的替罪羔羊实在是太过难找,尤其是我必须先调差出和刘建良有深仇大恨的作案者才行,不然,无论是警方那边还是社会舆论那边都过不去。 看来,也只有亲自去问问尉文龙本人才能知道。 第449章 四百五十 防卫过当 看来只有亲自去问问尉文龙本人了。 看守所是二十四小时执勤制,晚上自然是有人执勤,但是看守所夜间不允许亲人探视,哪怕是律师也需要非常复杂的手续才行,除此之外,探视一般是在法院开庭之后才行。每周只有一次,而且有时候还得给监室的门卫送点小费。 当然,有了我的勾魂术后,这些麻烦的程序和潜规则环节自然都可以省去了。 看守所的在岗人员比起白天并不算太少,协警、食堂炊事员、医疗卫生人员、监室门卫、监控巡视辅助岗位、安防技术辅助岗位都在职。 在看守所门口停下之后,我没有急于下车,稍微着装打扮了一下,换上了从三叠纪那里拿到手的西装和衬衫,顺便随手打理了一下发型,把自己打扮成外形相对正规的摸样后,便走出了门。 “这身行头,算是要走边的架势?”狐仙悠悠然看着一番着装打扮的我讽刺道。 “没办法,看守所内通讯都会被屏蔽,只有我亲自提枪上阵跑一趟才行。看守所不同于拘留所,管理非常严格,不是说想进就能进的。”我苦笑着道。 之后我再朝着看守所的正大门走去,大门的值班室内自然是有门卫值班的,两名值班人员,不出意外就被我控制了,我当即询问了关于尉文龙的监室所在地、尉文龙被逮捕的前后情况,以及看守所内的监控摄像头布置情况。 从两名门卫那里得知,看守所内的监控摄像头都是和市级的指挥中心相连的,是实时显示,而且还会把监控画面同步上传到网上,也就是说,哪怕我控制了看守所内的所有人,如果不控制市一级的指挥中心,那么那边的人就会在他们的监控画面上看到我进入看守所的画面,然后迅速地记录下画面,并且做出处理,那样一来我会勾魂术的情况就会彻底暴露。哪怕是断开摄像头也没有用,因为在断开之前,监控录像必然已经记录下了我控制协警的画面和协警切断监控录像的画面。 这一点真的是相当的麻烦,监控摄像头一直都是勾魂术最大的克星,如果想要救出尉文龙,看来必须先克服看守所的监控摄像头问题才行。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对付这样的办法, 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方法。我让看守所执勤室内的值班人员和我对换了服装,我先让两名执勤室内的值班人员故意拿起扫帚柄,上演了一场打壁虎的戏,“一不小心”把执勤室内的监控录像给打歪了,这样就可以让监控录像看不到我进入执勤室内的场景,再之后,我让执勤室内两名执勤人员中的一名和我对调的服装,我就变成了一身执勤人员的打扮,之后我便朝穿过了看守所的活动场地、在押人员住宿区、主通道、巡视道、民警值班室、收押接待大厅、分控室,一直到了看守所的监控指挥中心,夜间看守所的监控指挥中心还是有三名监控人员的,当我进入了指挥中心后,我第一时间控制了那三名监控人员,监控摄像头上自然是拍摄下了我进入看守所的画面,但是那画面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执勤人员巡视而已。 控制了指挥中心的三名监控人员后事情就好办了,我让他们用打火机燃烧硬盘,制造出因为硬盘过热的硬件故障而导致监控画面半个小时卡帧的情况,卡帧的区域要集中在所有的在押人员看守画面和前往在押人员监室通道的画面上,之后,我就可以和几名监控人员正大光明地打着“因为监控录像卡帧怕在押人员逃跑所亲自派人前去监控”为由,混杂在了民警值班室的四名民警之内,一同进入了在押人员所在的监区内。 当我进入监区之前,我已经控制了看守所内三十四名值勤人员,控制的期限是五点之前。 在四号监室,我看到了和另外一名高壮的犯罪嫌疑人一同被关押在监室内的尉文龙,因为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已经被屏蔽卡帧,半小时内我不需要担心我和尉文龙对话的画面被记录下来,所以我很放心大胆地就走到了尉文龙所在的监室前,敲响了监室的铁门,惊醒正在监室内卧睡的尉文龙。 不过,比尉文龙先起来的是与尉文龙同在一个笼子里的那名高壮男人,那名男人直接就被我用勾魂术控制了,我的命令很简单,就是让他去睡觉,一直睡到听不到动静为止。 如此一来,最后的障碍也清除了。 “文龙。”隔着监室的铁门,我轻轻喊道。 在听到脚步声时,尉文龙已经颤着耳朵仰起头来,看到我,他的目光微微一滞,随即明白过来,从卧榻上起身,朝我走来。 尉文龙的面色很焦脆灰暗,病态的程度又加剧了几分,棕色的瞳眸中是一片不可见底的空洞。尉文龙缓缓地走到了铁门前,隔着铁门看着我,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许。 “一生。”尉文龙轻轻地道。 我皱了皱眉,看着他,道: “两个好消息。一,我渡劫了,现在我可以控制九百九十九人。二,一剪梅被我控制了。拿下机关和青帮已经指日可待。” 尉文龙倦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他开启干裂的嘴唇,道: “好。这样很好。你能来这里,就已经是计划成功的最好证明。” 我点了点头,道: “文龙,你的事我大概都了解了。我在这里只能待大概三十分钟,就长话短说了。你犯下的过错虽然负面影响很大,但我会想办法把你从这里弄出去,我想了几个方案,你根据你的情况,告诉我哪个方案更符合实际……” “一生。”尉文龙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平静地看着我,道,“我想退出八部众。我失去资格了。” “你说什么!?”尉文龙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我的大脑,让我浑身一颤,眼角也是一阵抽搐。 尉文龙有些无奈而自嘲地看着我道: “一生,我想,我没有资格再在八部众了。我不够理性。为了小甜,我做出了最感性的选择,导致计划出现这样严重的偏差……我已经不符合我们目标的基本准则。我这样的人,已经没有资格继续留下来。” “你这话有点太过了。”我稳住情绪的波动,道,“文龙,你妹妹小甜在计划中出现不过是个例外,算是混沌理论中出现的一个不可预测因素。没必要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否认你的能力。在其他各个方面,你都是最理性最冷静的天才。” 尉文龙自嘲地一笑: “小甜是我的软肋,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别的软肋。” 我微微一怔。 尉文龙淡淡笑着,抱膝坐了下来,对我道: “坐下来,好好说,一生。也许以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文龙,你不要乱来。”我静静地看着他,沉声道。 尉文龙没有回答我什么,于是我只好蹲下身,和他对视着。 须臾,尉文龙开口道: “一生,这次的事,也许你都是从新闻上得知的。杀死刘建良的人,是小甜,我是自愿替她顶罪的,为了替她顶罪,我在小甜刺了刘建良后补了几刀。按照法律固定的正当防卫说法,正当防卫在一刀以上的,就是防卫过当,属蓄意谋杀,我的罪名逃不掉的。” 第450章 四百五十一 替罪羔羊 我摇摇头,道:“伤口取证和尸体化验资料都可以修改的。” “但是伤口的资料已经在网上公布了。”尉文龙苦笑着道,“你不可能控制几十万,几百万人。” 我沉默。 尉文龙平视着我,继续道: “一生,当时在场的人有数十人,那些人都是目击证人,而且我都不认识。何况,我已经认罪了。如果我出狱,就意味着小甜要入狱。” 我沉默片刻,缓声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给你找一个替罪羊。或者给你找一个替死鬼,再不济给你开一份精神病证明,总有办法的。” “那会花费你很多勾魂术名额。”尉文龙苦笑着说,“我不值得你花费那么多名额。你的随便一个名额都可以控制中国的一名领导。奥康剃刀原理,别把你的资源浪费在没必要的地方。” 我定定地看着尉文龙,道:“不,你值。” 尉文龙缓缓摇头:“不值。” 我皱起眉来,没想到这一次的行动对于尉文龙的打击居然这么大,我隔着铁门栏杆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道: “文龙,你应该清楚,没有你的帮助,我们的事业做不成。一剪梅已经被我拿下了,以后,机关也将成为八部众的一部分,很多技术型的项目还需要你的才能。你不是那些一辈子只知道把眼光局限在目力所能及的三寸之地的愚民,也不是会轻易被溽暑疫疾打倒的人。尉文龙,八部众找不出比你更适合更优秀的管理人员了。” 尉文龙道:“够了,一生。我的作案证据已经确凿,社会舆论都已经确定我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想要摆脱杀人犯这个名头已经不可能了。一生,让我退出八部众,你也知道,就算我离开看守所,但是有小甜在,我的软肋就不会消失的。我离开这里,就意味着小甜进监狱。那样我永远会活在自责里,不可能再冷静分析。” “那就消除你的软肋。”我冷厉地道。 尉文龙双目一沉,道: “你别乱来。”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道:“文龙,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你从这铁笼子里放出来的。记住,是不管怎样。” 尉文龙霍然站起身来,谨慎地盯着我:“你想做什么,一生!” 我眯着眼,看着尉文龙,双手微颤,道: “做我觉得最正确的事。到时候你只要配合就行了,我一定会让你安然出去。要记住,你不单单是我的事业合作伙伴,还是我最好的兄弟,文龙。” 语毕,我不再多看监室内的尉文龙一眼,径直走向了黑暗的巡视通道。 十分钟后,我离开了看守所,当我看着看守所的门在后方缓缓关上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天堂口》的经典台词: 天堂,现在关门。 离开看守所之后,我又跑了两个地点,第一个地点,是负责处理尉文龙案件的上海市徐汇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负责尉文龙案件的刑警就在那里,当然,负责对刘建良尸体进行法检的法医也在那里,虽然晚上相关人员未必在场,但是我也能够知道一些具体资料,方便修改。 三个小时后,我从徐汇区公安局出来,那时,我已经成功控制了徐汇区公安分局的十四名刑警和三名执勤民警,此外还有一名值夜班的副局长、一名指导员,还有法制科、治安查处科的科级主任各一名,法检科的主任一名。当然还有那天负责衡山路巡视的三名巡警。 控制了这些人之后,我很轻易就得到了关于尉文龙被捕前后的具体资料,以及刘建良验尸报告。 根据我得到的资料综合尉文龙的说法,尉文龙其实在刺杀刘建良之前小甜就已经捅了刘建良一刀,刘建良已经没法活了,尉文龙是为了替他妹妹挡罪所以才夺过了小甜的刀补上了几刀,而且尉文龙还擦去了刀上小甜的指纹,避免被法医检查出来。在尉文龙拿刀捅刘建良时因为路人听到了惨叫声围聚观看,所以正巧目睹了持刀行刺的尉文龙,却不知道在尉文龙下手之前刘建良就已经没活路了。 只是,尉文龙的这件案子情节的确相当严重,社会舆论也很多,而且当时尉文龙犯案的地点还没有其他可以顶罪的人,这样一来我想要给尉文龙找一个替罪羔羊也基本上不可能…… 得知了尉文龙杀人具体细节后我的心情就越发沉重,之后我特意跑了刘建良在上海市的居住地,一套高档公寓,控制了刘建良的妻子、一个在家准备丧事的儿子,先把刘建良的家人控制住,也是一步关键的棋子,不然要是刘建良的家人不断地给警方施加压力处死尉文龙的话,尉文龙的下场会更为凄惨。刘建良的双亲已经去世,其他的同辈兄弟姐妹也在外地,我也没法控制,但是据刘建良妻子说刘建良和他的几个兄弟关系都不是很好,倒也省去了我几个控制名额。 徐汇区公安分局那边已经打入了钉子,刘建良的妻子儿子也已经搞定,剩下的就是怎么洗脱尉文龙罪名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我寻思了整整两个小时,在封闭的轿车内思考了很多,最终,当东方照起了第一丝鱼肚白时,我才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在没有其他替罪羔羊的情况下,我只能够找最后一个替罪羔羊了…… 哪怕尉文龙以后会恨我一辈子,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只有这么做。 “去衡山路9号小区。”东方的那一线白光照亮了我的脸,而我对司机下达了前往衡山路9号小区,也就是小甜和她养父的居住地。这个地址,是我从徐汇区公安分局得到的。 只有小甜进监狱,尉文龙才能够出来。 小甜,是最后的替罪羔羊。 望着渐渐苏醒的上海市的明丽天空,我轻轻拉下了车窗,呼吸着普遍而来的晨风,缓缓吐出了让我愧疚不已的话语: “对不起了,文龙,希望你不要怪我……最少三年,最多十年之后,你们会在一起的。” 未成年人故意杀人罪,因为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一般都不会判处死刑,加上小甜本身就是受害人,让小甜为尉文龙顶罪,小甜的性命,是绝对无尤的。 但是,根据我的预测,小甜未来的五到十年的青春,都将在冰冷的囚笼中度过。当然,小甜现在还年轻,等她出来以后,最多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已。 当然,有我的勾魂术,我还可以让小甜待上一阵子后就提前缓刑出来。只不过,小甜的人生简历,会变得非常糟糕。但是,那时候,八部众也已经走上正轨,尉文龙完全可以给小甜安排一个美满幸福的人生。想到这一点,我心情也总算是熨帖了几分。 同室操戈,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希望尉文龙也能谅解我。 收回视线,落回车座,左手边上,狐仙蜷成一团,睡得正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451章 四百五十二 自首 去看守所看望尉文龙之后的那天晚上,我找到了小甜的住所,并且找到了小甜,当时小甜正在睡觉,前来开门的是她的养父陈慎独。 没有例外的,我第一时间就用勾魂术控制了陈慎独,然后走到了小甜的卧室里,找到了正在卧室里睡得香甜的小甜。 听到卧室门开的动静,穿着纤薄小甜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从床里爬起身来,睡眼惺忪的她看到我,立刻露出了惊慌和警惕之色,但是很快她又稍微恢复了常态。 因为小甜也认识我。当初在无锡城南高中附近开餐馆时,我也曾经几次见到过小甜,所以久而久之小甜也认识了我。 “你……是文龙哥的朋友?”小甜呼吸有些急促地道。 “对。你还记得我。”我点点头,然后走到了小甜的面前,沉默地看着她。 “你是为了文龙哥来找我的么?”小甜一手抓着被子沿,面色复杂地看着我问。 “杀死刘建良的真正凶手,是你,对?”我直截了当地看着小甜,道。 听到我的话语,小甜的面色大变,小脸变得一片苍白毫无血色,但是很快却又像是早已料到的命运审判似的,变成了释然之色,再之后,两个小眼圈瞬间就变红了,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里滑落而下。 小甜自责而惭愧地低下了头,难受地抓着褶成一团的被单,喃喃地道: “我就知道瞒不住的……我就知道的……笨文龙哥……我早就知道的……”小甜脸上露出苦楚之色,泪水却是不住地滑落而下。 “放心,这件事现在只有我知道。”我安抚着小甜,说道。 听到我这么说,小甜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几分,但她还是平静地看着我问道: “那、请问你来我家找我有什么事呢?” “文龙是我的兄弟,我不想看他就那么进监狱,我们之间还有一件非常远大的事业要做。他代替你进了监狱,会让我们的大计划崩溃,尉文龙的前途也会就此中断。我们的事业就进行不下去。这个计划很大,关系到的资金不单单几个亿的问题,甚至关系到整个上海,甚至整个中国未来的金融圈。”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甜,但是心里却是泛起了丝丝的惭愧和难以抑制的谴责。 一边说着,我一边把我和尉文龙早在无锡时就准备好了的一些关于八部众的大项目单子从西装袋中拿了出来,展现给小甜看: “这是我和文龙原先策划的一些大项目,我们已经拿到了资金,可是现在他为了你,放弃了这些大项目。” 小甜拭着泪水,看着我展现给她的单子,泪蒙蒙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澈起来。 单子上陈列着如下的大计划: “从海葵永生到端粒体磨损与碳基生命体长寿计划” “数字生命植入计算机与人工智能开创” “数字病毒感染人脑可能性研发” “人机结合与科技奇点猜想” “冷核聚变、激光核聚变与反物质能源普及研究资源统和” “人脑极限突破,生物基因组破译与计算机生命体革命” “量子纠缠与超距即时通信运用方案” “摩尔定律突破与量子反常霍尔效应的运用” “纳米材料与超导体资源统和研发方案” “超碳纳米材料合成方案” “量子基金、杠杆融资方案” “转基因、无土栽培与粮食问题解决方案” “超弦云计算与因果律武器研发” “人体冬眠法穿越时光方案” “安乐死合法化方案” “月球氦-3开采、低损耗率无线充电、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甲烷能源开采数字模型” “单细胞藻类与火星第二家园改造计划” “信息透明度和绝对理性社会的可能性研究” “消除人类基本生存欲之外欲望与集中资源于科技研发的可能性建模” …… 这一长串的计划,大多都是我和尉文龙平日里无聊闲谈时探讨的各种天马行空的方案,是根据现有的科学成果提出的合理构想,这些构想甚至已经预言了未来的世界,是我在建立八部众之后想要和尉文龙利用国家和国际组织的经济资源进行研发的大项目,这些东西对于那些只关注于自己生活的三尺之地、只活在最基本的生存欲望中的普通愚众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对于我和尉文龙来说,却是我们的最大目标,也是八部众改变世界的一大意义所在。 甚至可以说,是八部众的战略核心。 小甜呆呆地看着我陈列给她的这一份单子,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对于她来说,我展现给她的这份单子,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以她的认知能力自然是不可能全部理解的,但是她起码也知道了我和尉文龙计划的非同小可,也知道了自己的价值与尉文龙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看着我单子上的内容,小甜整整愣了好久,最后她才凄楚地笑起来,带着泪花看着我道: “虽然看不太懂你的单子,但是我觉得你和文龙哥真的好可怕……可是,我又觉得文龙哥真的好伟大。所以,你是来劝我自首的对吗?” 我微微点头,道:“对。我希望你能够去自首。但是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不愿意,我会遵守文龙的意愿,如果你愿意,你自首,文龙必然可以从看守所出来,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而相应的,你会进监狱,因为你还不到16岁,所以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你不会被判处死刑,加上你属于正当防卫,绝对不会被判处无期徒刑,大概三年年就可以出狱。而且我可以给你个不确定的保证,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可以争取让你在两年之内出狱。” 小甜欣慰地笑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 “我愿意,我会去自首的。虽然我不是和你很熟,但是你和文龙哥关系很好,你和文龙哥都是能做大事的人,我只是个笨笨傻傻的平凡女孩,只能拖后腿。我就应该进监狱的。” 我幽幽叹了口气,随即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 “谢谢你能够理解,小甜。我可以跟你保证,等你出狱之后,你会忘记在监狱里渡过的那些不快往事,而且在你在监狱期间,你的养父陈慎独可以得到荣氏企业的价值五百万股份,下半辈子无忧。” 小甜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皇,而当我简单跟她说明了我拥有的奇特能力后,她更是讶异万分,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地傻傻盯着我看。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小甜才勉强一笑,低低地道: “谢谢你为了文龙哥这么着想了……” 第452章 四百五十三 一记耳光 带着浓浓的愧疚之意,我还是让小甜答应了自首。 虽然过当防卫在我国的刑事犯罪中还不算界定非常分明的一条规定,甚至都不算是犯罪,但是过当防卫的确是需要付刑事责任的,尉文龙要跟随我建立八部众,我不会让他留在看守所里,更不会让他的人生留下污点,所以,只有牺牲小甜了。 亮出了我勾魂术的底牌,说服了小甜之后,我离开了小甜。公安分局那边的棋子我已经布置好,小甜只要去自首,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 尉文龙最多只会因为包庇嫌疑犯而被警方谴责一番,却不会有更多的麻烦。 离开了小甜的住处之后,天已大亮,一剪梅已经向机关和青帮的一部分高层紧急传告了地下斗狗场发生的事件,并且迅速地在今天组织了两场紧急会议。再之后,一剪梅迅速地调查了上海黄浦帮的高层资料,并且派了三叠纪把一只机关内部最高端的智能手机送给了我,用来和我联系,同时三叠纪还告诉了我黄埔区高层的所在地点。 机关最高端的智能手机只有五部,采用了英国布里斯托尔大学创建的量子加密协议,这个协议称为rfiqkd,这种量子通讯方式采用了量子加密技术,众所周知,因为量子的围观运动具有不可预测的物理排布特性,所以即便是全世界最优秀的黑客也不可能窃听和破译其密码,在机关内部也就只有五部这样的手机,一剪梅把其中一部智能手机借给了我,用来和我即时通讯联络。 得到了黄埔帮的大佬们的所在地后,我自然第一时间动身前往,我的计划是在中午之前控制黄埔帮的高层和席红梅,今天午夜控制机关和青帮的高层,明天或者再之后控制ask。让ask听命于我,是我让他来做我替身的准备用的。 然后第二天,再把尉文龙从看守所里接出来,同时我也可以预测到斗狗场事件被公开后已经形成了巨大的连锁反应,上海市的金融圈将会发生巨大的动荡,那时候,我将大有可为。 一连串紧凑而缜密的计划已经跃然纸上,而我的行动时间也非常有限。 11点34分,我抵达了黄埔帮的持旗人,同时也是上海永业集团企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徐卫东的私人会所,上海永业集团是从事房地产开发的集团,在上海的房地产集团企业中也能排进前二十。当然房地产只不过是永业集团明面上的投资项目,其他的还有一些娱乐项目、山西矿产和一带在南京的购物中心,顺带还有一些承包的金融打包投资项目,至于台面下的项目就更不胜枚举。 因为在那之前一剪梅已经通过私人联系以军火交易的方式把黄埔帮的七名高层都召集到了私人会所之中,我只需要前去会面一次就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进入会所一个小时候,我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勾魂术和传音术配合之后,没有任何人能够阻碍我控制人的脚步。 我仅仅花费了十五个勾魂术的名额,就拿下了黄埔帮。黄埔帮,是我用来给一剪梅当替罪羊的,当我离开黄埔帮的总部时,黄埔帮,已死。 接下来我前去了东平路的席家花园,这是席家在上个世纪民国时期的住址,也是一剪梅的孪生妹妹,席红梅的所在地。 私家车在静谧的席家花园门口停下了,狐仙还在车上,这一次,我严格要求司机看好狐仙,不让她随意走动给我添乱。狐仙这个女人一路上都撅着嘴,朱唇里含着一缕发丝,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之前在斗狗场里给我添了乱,在理上,她是站不住脚的。 席家花园是一剪梅的亲妹妹的居住地,这座欧式的建筑,充满了欧洲的贵族风格,当我走到了大门口敲动大门时,前来开门的是一名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看到他,我直接拿起了一剪梅的智能手机,手机里传出了一剪梅的命令,道: “让他见我妹妹。侏罗纪。”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一剪梅的声音,名叫侏罗纪的保镖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随即带我进了席家花园,居所内除了侏罗纪之外,还有两名保镖和一名穿着百褶裙相貌清秀的女子,那名女子手里拿着自动吸尘器正在清扫地面,显然,是一名佣人。三名保镖和一名佣人,单单是人员配置就可以知道那席红梅在席家花园内的生活是多么的奢华与无所忧虑。 “从现在开始,屋内的所有人,服从我的一切命令。”我用传音术和勾魂术对着屋内的四人下达了命令,瞬间控制了屋内的所有人。现在,就算是戴着墨镜也已经无法防御我的勾魂术了。 之后我第一时间前去会见被关在闺房里足不出户的一剪梅的替身——席红梅。 当侏罗纪带着我进席红梅的房间时,我看到了一名穿着红色鱼尾裙躺在宽敞舒适的欧式大床上的女子,那名女子散着一头的黑发,慵慵懒懒地呈大字状仰面躺在那里,红色的薄软被单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凹陷下去一个优美的人字形坑洞。 听到我进门的脚步声,当时正在玩弄着自己猩红色美甲的红裙女子慵慵懒懒地仰起了头,看到我和侏罗纪,女子坐起了身,脸上露出了讶异之色。 而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一剪梅的这个孪生妹妹。 果然是孪生妹妹,和一剪梅的面容完全一致,甚至,一剪梅似乎还对这个妹妹的发型刘海、睫毛、唇膏、耳洞、眉峰进行了修饰,用近似于整容的效果,把她这个妹妹的脸完全复制成了与自己一般无二。 席红梅看着我,挑起一根秀眉,一只眼睁大一只眼微眯,道: “哟,这次姐找来的特工还挺年轻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喂,你叫什么名字?来干什么?” 就连声音都几乎听不出区别来。难怪一剪梅这些年来一直能够用替身在地下世界里混的风生水起。 我微微笑着道: “我的名字叫……‘听我话’。” “听你话?”席红梅听到这个古怪的名字,顿时知道我在戏弄她,娇颜大怒,板下脸来。看来一剪梅的这个妹妹比她本人可要感性多了。 “没错,听我话。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话。”我微微一笑,对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下达了绝对服从的命令。 “哦。好,我听你的。”一身红裙的席红梅神色迅速地涣散变得顺从和呆滞,而我则是把我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了席红梅,道: “接下来,你将成为黄埔帮的幕后操盘手一剪梅,同时也是昨天夜里上海市地下斗狗场的举办人,你要随时待命,一旦收到我的消息,你就立刻以一剪梅的身份统领黄埔帮,然后开始和上海警方周旋,那时上海公安局必然会全力出动所有警备力量前来抓捕你,而你,必须佯装出即将潜逃海外的模样,不慎落入上海警方的手中,然后招供所有我要你招供的内幕资料。一剪梅这个名字,如今已经是人神共愤的代号。杀死上海市金融圈的一大批高层势力,足以让你在地球上的任何角落都活不下去。所以你要随时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席红梅点点头看着我,道: “好的, 我知道了。” “很好,接下来,是我要你记住的细节,到时候被警方盘问,你就这样回答他们……”我一边控制着席红梅,一边把我根据一剪梅的资料整合好的证词以及我自己策划的行动方案告诉了席红梅,虽然和席青梅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席红梅的记性却不是很好,讲了半个小时忘了不少的细节,我只好让侏罗纪等人帮忙记忆。 一个小时候,我离开了席家花园,而最关键的后路也已经准备好。 看到我气喘吁吁累得够呛满脸疲态的模样,坐在车上的狐仙打诮道: “倒不像是做正经事回来的模样。” “满脑子都是什么。”我瞥了狐仙一眼,脸上微热。“精神和体力透支太厉害了。昨天从斗狗场出来后,还没有怎么休息过。还真是够消耗精力的。我先睡会儿,要是手机闹铃没有听到,麻烦三点之前叫醒我。” 狐仙嗔怒道: “别把我当你的报鸣鸡。” “那就给我一个耳光,打醒我。”我一头躺下,身体靠着车座闭目道。 “可以。”狐仙毫不犹豫地说。 然后我就安然睡下。在两个半小时我,我的脸上挨了重重地一记耳光,直接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我看到的是一副抱胸而坐,浑然不知情的狐仙,但是她那唇角闪过的一丝得意弧度却已经出卖了她刚才的所作所为。 “我没记得我听到了手机闹铃,”我揉着被狐仙扇了耳光的脸颊,吃痛地爬起身来,怒道。“为什么打我?” “哦,我随手关了。”狐仙淡漠地道,柔细的声音里却是带着一刹那戏谑的颤音,气得我直咬牙根。 这个女人,肯定是成心的。 看了看手机时间,正好三点,起码,在时间点上,狐仙还是花了心思的。这一点,我注意到了。 一剪梅说过,青帮的秘密地下会议会安排在五点之后,而机关的秘密会议则是会安排在午夜,原因是青帮势力的高层大多集中在上海或者长三角一带,而机关的势力则是遍布深圳、港澳和海外,距离昨天晚上一剪梅给几机关的高层发送紧急短信到前来召开会议,需要一段时间的安排才行。 三点钟,我收到了来自一剪梅的信息: “人已到齐,五点三十分在上海市徐汇区新乐路82号,首席公馆召开。我会先到场,在那之前我们先见一面。” 看到一剪梅的短信,我微微一笑,合上了手机,对着司机道: “去新乐路82号。” 第453章 四百五十四 茶道 二十五分钟后,我到达了青帮秘密开会的新乐路82号,一剪梅已经把整家酒店都安排下来了,同时切断了酒店里的所有录像设备,还特意派人在酒店的四周安装上了屏蔽手机信号的屏蔽仪,青帮的人聚会相当慎重严密,不但出酒店四周警卫林立,就连出入的人员会受到一剪梅的亲自审核,就连通讯设备都会被屏蔽。心细如针,是我用来形容一剪梅的最好形容词。 当然,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就是个例外了。 当我抵达首席公馆时,亲自前来迎接我的,是一剪梅。 “恭迎世尊。”一剪梅看到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的释然与虔敬之色,当她的视线落到了车内的狐仙身上时,却又露出了几分的黯淡和落寞之色。 “怎么了?”我捕捉到了一剪梅脸上的那一丝黯然之色,问道。 一剪梅苦涩一笑,微微摇头道: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嫉妒世尊您身边女子的美貌罢了。我从来都对自己的容貌极有自信,如今却是甘拜下风了。” “红粉骷髅罢了。一剪梅,你太过执着了。”我摆摆手道。 一剪梅双目清澈地看着我道: “是的,我有些过执了。下来,世尊,青帮的会议要开始了,从今以后,青帮就是你的手中之物。” 一剪梅穿着青红相间的贴身旗袍,优雅如一名侍女,曲臂欠身迎我下车,我微微一笑,走下了车,转身对还留在车内的狐仙道: “你也下车。有盛宴等着你。” 回头却发现狐仙正双目怔怔地望着车外的一剪梅,美眸里是一片虚无之色,显然是没有听到我的催促声。 “怎么了,一副眼大无珠、珠大无神的模样?”我问狐仙道。 狐仙徐徐回过神来,黑而密长的睫毛微微卷动,信手理了理微微有些繁乱的耳侧鬓发,轻声道: “些许慨然罢了。或许是因为在她身上,多少找到了我的影子。” “她可比你狠多了。”我笑笑,然后对着狐仙伸出手臂展开了手掌。 狐仙微微垂目,露出讥诮地笑道: “却又怎比得上你这尊恣凶稔恶假佛陀?我说的可是,世~尊~?” 世尊两个字,拖得极长极长,仿佛一只冰冷洁嫩的玉手,要把我的一张脸也给拉长。 “小善若恶,大善无情。”我对着狐仙吐了吐舌头,然后伸出了手,示意狐仙下车。 狐仙唇角扬起二十五度的笑意,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手上,如同维多利亚时期的贵夫人一般步子优雅地下了车, 在一剪梅的带领之下,我进入了首席公馆,一剪梅带领着我进入了尚且没有人在场的董事会厅,此时青帮的人还没有一人到场,而我也有着充足的时间来等待其余高层人员的到来。 距离人员到齐还有两个半的时间,我正想问一剪梅在这段时间有什么具体安排,却没想到一剪梅亲自以茶道来接待我和狐仙,这倒是让我万分意外。 “时间还早,让我以茶道招待世尊。”今天的一剪梅穿着一件极其柔美素雅的青色汉服,依旧是一根梅花针束着一头青丝,也不等我和狐仙反对什么,她就从酒店要了茶馆和茶荷,还有煮茶的茶具。 一剪梅缓缓在我身旁的地板上微微跪坐而下,垂目开始亲自煮水烧茶,缓缓道 “世尊,我为您煮的乃是黄山毛峰。清代高鹗在《茶》中就曾写道:‘瓦铫煮春雪,淡香生古瓷。晴窗分乳后,寒夜客来时’,古人讲泡茶之水分为‘梅、兰、竹、菊’四等,我这所煮的茶水乃是天山雪隆冬季节的压梅雪融化的雪水,用这雪水煮成的茶,便是雪煎茶。” 一剪梅拿着一把小折子在房间内的风炉前缓缓扇动着,一面扇动,一面讲述着,以往戾气十足的血性女在专心于茶道之时,倒也有几分的恬淡静怡之气。 我看着一剪梅烧水的架势,忍不住道:“茶道讲究三分技术七分火。陆羽的《茶经?六之饮》中提出‘茶有九难’火为之四。并说‘膏薪疱炭,非火也’,油烟的柴和沾有油腥气味的炭不宜作煮茶的燃料。你这燃料,应该是橄榄炭。” “是潮州的橄榄炭,世尊。”一剪梅抬眼瞧了我一眼,重新低下头去。 袅袅的氤氲水汽随着一剪梅的煮水而在暖色调的会议室内扩散而来,而狐仙倒是饶有兴致,一手压在桌上,手背托腮侧着脑袋,看着一剪梅烧煮茶水,眼眸里露出些许的赞赏之色。 狐仙看了看一剪梅,又笑看着我道: “看这分炭温壶的手法,耐心等,你的茶怕是要等上个把时辰才能喝上了。” “这就是……正宗的工夫茶啊。”我苦笑着说。 手指轻轻敲击着会议桌的桌面,我轻轻朗诵道: “茶。” “香叶,嫩芽。” “茶诗客,爱僧家。” “碾碉白玉,罗织红纱。” “铫铛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早霞。” “谈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轻轻的一七令自我的口中念诵而出,而狐仙则是百无聊赖地将小半个身子趴伏在会议桌上,玩弄着削长的指甲片,一头长长的黑丝像是打翻了的流水在桌面上流淌着,从桌子这一沿流到另一沿,然后如瀑垂泻到地板上,宛如活物。 狐仙的话果真没错,一剪梅的这一煮水泡茶花费了近乎两个小时,两小时后,一剪梅才将一壶上好的黄山毛峰轻轻地托到了我和狐仙的面前,清醇芬芳的淡淡茶香弥漫在朦胧的会议室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狐仙拖过茶荷,轻轻抿唇一吐,茶荷中的茶水生出了丝丝的皱纹,而空气中的茶香也更浓郁了,轻轻地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红茶品生活,绿茶品人生。呵。” “清、敬、怡、真,一剪梅,你的茶艺很精湛。”我碰过一剪梅的茶,细细抿了一口,闭上眼,细细嗅了嗅芬芳扑鼻的香气,缓缓道: “来也空空去也空,佛也空空道亦空。莽莽尘世障几重,几个自知在其中。” 话音刚落,会议室外便传来了一连串整齐干脆的脚步声,我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茶缓缓饮入喉中,放下手中的茶荷,会议室的门开了,十二名穿着正装的男子正步而入。 我缓缓交错起双手,托着下颚,静静地微笑着看着走近会议室来的十二人,看着他们脸上诧然的神情,笑道: “久等了,诸位。接下来,麻烦你们把青帮的控制权交给我。” 第454章 四百五十五 无月 青帮的内部会议仅仅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方才结束,在这长达两百四十分钟的时间里,我也简单地了解了一下一剪梅所创建的这个青帮的运行结构,这一次前来参与一剪梅的紧急会议的,是青帮的元老会成员,青帮的元老会成员一共有十九人,这次元老会的成员一共来了十二人,我控制了其中十二人,就相当于控制了青帮一半以上的话语权。至于剩下的青帮四大庵、六大户都是直接隶属于元老会,属于元老会下面的执行机构,用公司的概念来说,元老会就是董事会,四大庵、六大户则是下面的部门总监与经理。 其中,一剪梅一人的股份占据了青帮的百分之五十一,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而剩下的十八名元老中,只要有三分之二以上达成共识,也拥有弹劾权,也就是弹劾一剪梅这个青帮帮主的权力。奈何如今不单单是一剪梅,就连青帮的剩余三分之二以上元老会高层都已经成为了我的掌中之物,可以说,我的一句话就可以断定青帮的生死。青帮的元老会高层中,所有成员都是大有来头的董事长,比如说,其中的左帮主谢洪文就是国基电子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右帮主李定国是日通国际物流的董事长,还有代理帮主陈敏红,是上海江南长兴重工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长,这些企业都是在上海的民企中能够排的上号的大企业,其中不少还是一剪梅靠着席家的资源和信息手段扶植上去的。他们发家的背后,基本都和内幕操作、地下交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其余的青帮元老会高层,也有开赌场的,也有做毒品、军火交易、影视基地娱乐圈投资的,比如说其中一名叫张铁夫的男子就在利宝集团做不法交易,这个利宝集团表面上是做房地产投资,但是在地下却是在暗中制造军火,在地下车间里有一个小型的军火制造库,就连警方都没能够查到,其组织性和隐秘性可见一斑。 统和了青帮之后,我决定把青帮的一部分势力剔除出去,和黄埔帮合并,名为“小青帮”,专门用来给警方打击,作为查处的对象,用金蝉脱壳的方法保住真正的青帮的薪火。 而我选出的作为自我牺牲的青帮高层一共有三名,同时我直接把青帮的六大户中的两个大户和四大庵中的一个庵分离了出去,这些势力占据了原来青帮的五分之一的势力,清除出去之后青帮的势力会缩小,但是能够保住主干,而且尽可能不会影响青帮未来的发展。这是弃车保帅的做法。 九十分钟后,当我离开首席公馆时,小青帮的人员安排已经定下: 帮主,席红梅。副帮主两人,同时从分离出去的两大户与一大庵中抽取出次一级的人员充当小青帮元老会的组成成员,作为被警方抓捕的牺牲对象的高层,一共有二十七名。 分帮计划定下后,包括一剪梅在内的青帮成员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前去落实和展开具体工作,而我则是再次离开了首席公馆,准备我的下一部计划。那就是控制机关的成员。机关的势力比青帮更为复杂,其中涉及到的利益网也更加的广阔,想要统筹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可非常不容易。 在离开首席公馆时,一剪梅并没有同我一起前去,而是告诉了我机关的会议地点和开会时间。会议地点选在上海陆家嘴金融俱乐部,参加的人数不超过三十人,但是与会代表都是国际顶级的富豪阶层,那是青帮远远无法相比的。在机关面前,青帮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 同时,陆家嘴俱乐部,也将是我这一次上海之行的最后一站。 最后的终点站。 因为是今天是月初,夜空中的新月没有任何的光彩,整一座城市被某种黑暗而诡异的庞大气息笼罩着,但是对我来说,却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坐在一剪梅给我安排的车内,离开首席公馆的路上,我静静地看着手机上前进的时间刻度思考着: “斗狗场的事件到现在还没有曝光,但肯定不会持续太久。不知道能不能持续到机关会议召开之后。” “矮子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知道他进行到了什么地步……唉,现在这个网真是越缠越复杂了。” 当我计算这些时,狐仙一直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我,不发一语,半晌后,她看我思绪线渐渐收回来,才问道: “快兜了一天一夜的大圈子了,下一站是哪里?” “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去陆家嘴金融俱乐部的会场,另一个是去找ask。现在看来时间还充裕,找ask倒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找那个扮装易容的魔术师做什么?”狐仙挑起了一根眉问道。 “一个有易容能力的人在关键时刻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我要让ask做我的代言人。”我微笑着道,“这样哪怕我以后在别的领域发展,我也可以兼顾两方面。” “想的倒是长远。眼下的烫手问题还没解决呢。”狐仙讥讽道。 “没有长远的战略眼光是不行的。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太多。”我无奈道,而也就在这时,坐在车上的我突然收到了来自一剪梅的电话。 我接通了电话,眉头微微打卷,因为我才离开首席公馆没有多久,一剪梅在此时给我打电话,必然是出了什么岔子。 “什么情况,一剪梅?” “世尊,ask失踪了。”一剪梅开门见山地说道。 “ask失踪了?”我的心微微一沉,一种莫名的忧虑感再次在心内浮动起来,“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按照你的指令行事么,为什么会失踪?” “这件事我在派人调查。”一剪梅那头的声音也是有些低沉,似乎这件事也有些出乎一剪梅的预料,“我在青帮会议前给ask打了电话让他做好假扮我的信息,之后没多久他就失去了音讯。现在下落不明。负责看守他的四名保镖也同他一块下落不明。” 我的心微微抽搐着: “一剪梅,ask失踪会对你的计划最大程度上有什么影响?” 一剪梅略显忧虑地道: “影响是很大的。因为是我的替身,ask几乎知道所有关于我的工作的细节,也知道机关的大量内部,如果他变节的话,对于机关会非常不利。” 我心头的沉重感越来越重,问道:“ask知道青帮和机关会议的事么?” “知道有会议。但是他还不知道会议地点。”一剪梅轻轻地道,“而且ask不过一个人,他身边没有大的势力,要直接震慑机关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筹码是他手头的大量信息。我想也许是ask以为我难逃这一次的事件所以潜逃了。” “有可能,看来他对你的忠心度可不够啊。如果他只是保身潜逃倒还算是走运。怕就怕他利用你的讯息做出什么事来。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接下来几天我会把精力放在他身上的。还有别的事么?” “暂且没有要事,只是劳烦世尊费心了。”一剪梅缓缓道。 “这不算什么,反正值得我费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我挂断了和一剪梅的联系,缓缓地望着车窗外的漆黑夜幕,夜黑而无月,看不到一丝星光。 黎明,还很遥远。 第455章 四百五十六 新月 …… 北京,西长安街,京西宾馆外的守卫和警察表情严静肃穆。 宾馆内部,却平静如死水。没有花篮,也没有横幅,只有印着兰花的白瓷杯,里面泡着普通茶叶。在一间百余平方米的会议室内,来自中国各地部分中直单位的五十多名代表围坐一堂,而在座位的正中央,一个个威严肃穆,宝相庄严,而在会议的正中央,一名面相严峻中带着几分潇洒的男子正稳稳地坐着,他高阔平滑的额头,如同斧削一般挺拔的鼻子,穿着黑色西装革履,佩戴着一条紫金色的金利来纳米真丝防水钻石,显得无比高雅与威严肃穆。 他不是政治局里的人,不是常委里的人,不是国务院里的人,最多不过是一个政协里的人,但是他却坐在了最中间,而坐在他周围的人,每一个地位背景和手里的权力都在他之上。 而坐在他左手边上的人,更是能够一句话决定这个国家走向的人物。 这个国家的首脑。 但是,当坐在首席的那名男子没有发话时,整个会议室内,没有一个人开口发话。 甚至,如果那个男人没有呼吸,其他人也丝毫不敢呼吸一口。 仿佛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凝结了一般。 这不是正式会议,而只是内部交流的临时座谈会,但是在官道上混的人都知道,真正重大的决策,都是在临时会议、非正式会议上提出决定的,所谓的正式会议,不过是做给民众看的形式主义而已。 半晌后,左座的的首脑终于忍不住压抑的气氛,道: “金恒锽同志,关于你国防远景研究计划的提案军委会已经做出否决,关于制作太空反射镜太阳武器计划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荒唐,财政部是不可能出费的。” 这话说完时,整个房间里都是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出声,所有人都默默地打量着那个能够决定整个人会议室所有人生死的人物表态。 金恒锽似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他依旧不急不躁地交叉着双手坐在哪里,目光直视着前方,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会议室雪白的墙体。 许久许久,这个深沉的男人也没有开口,似乎默默地沉思着什么,旁边的人也只好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似乎是忍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会议室的一角终于有一人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斥金恒锽道: “金恒锽同志,请你弄清楚现在的局势,军费开支是关系到国民生产总值的大事,怎么能由你的一个荒诞提案就增加军费负担?今年的军费开支早已定下。新增的神光三项目上的新投资就非常巨大,现在美国的f激光聚变装置项目已经取得了突破,而我国还只是美国的一半,你的这份提案中的计划要求提高军费05个百分点,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挤压民生、教育和基础建设方面的开支!而且现在国际局势相对稳定,没必要大幅度增加军费,美国方面不会没有动作。” 金恒锽依旧不动声色,他淡淡地扫了那名站起来的威严男子一眼,后者唇上的短髭微微对折,呈儿字型,极有个性,但是肩膀上三颗星的肩章足以说明他的地位。 “所以,没得谈了?”金恒锽微微挑起了一根浓黑的眉毛,直截了当地问道。“在地球外层轨道建立太空反射镜可以避免e月面反射的漫反射过程中弱作用,防止信号畸变,避免轨道抖动衰减、减少路径损耗和打击延迟,把多谱勒频移削弱到最低,同时可以对信号的最终目标进行精确制导。” “根据现有的实验和数学模型,在144hz上,反射回的路径损耗托最大,近地点为252db、远地点为254db。虽然对普通的月球反射电台来说,近地点和远地点2db的差别并不影响做一次成功的q,但是如果要起到一定的控制效果,就必须要减少镜面损耗,不然太阳光的电磁场干扰将是一个极大的问题。93的损耗率在太阳电磁波干扰下会达到999以上。” “不可能。这不是谈不谈的问题,这个方案本身就是荒诞。”一旁的一名领导忍不住补充道。“我不知道提出这样的军事武器研发计划有什么意义。虽然我们都知道你的能力,军方也已经和你签订了协议,一直以来你也很配合,但是要把你的能力运用到军事上,绝无可能。我们不会把这么大破坏性的能力独自由你一人掌握。必须要建立一个长效的制约、监督和平衡机制。不在制度上先落实下来,不管你的提案有多少可行性,你的自由度都太大了,我们不会出一分钱建立太空反射镜的。” “很好。”金恒锽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跌入了冰谷,好像他的一个呼吸都足以毁灭整个会议室内的所有人。 半晌后,金恒锽缓缓地站起身来,当他那巍峨宽阔的挺拔身躯缓缓立起时,会议室内的空气到达了绝对零度。 所有人都紧张不已地看着金恒锽,就像是群羊见到了一只恶狼。 金恒锽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会议室内每一个人的老脸,这些人中有爬雪山过草地的老一辈军人,也有从十年文革中挺过来熬出头的文人,也有借着老一辈光辉和自己的政治手腕上位的二代领军人物。 “很好。”金恒锽重复了一遍,然后用一种深沉而严肃的语气道,“一个忘了伤口疼痛的民族,迟早会再挨上一刀。” “金恒锽同志,你说什么!?”金恒锽的一番话终于在在座的人都忍不住了,但是金恒锽只是轻轻地抬起了一只手,那只手虽然布了一些皱痕,但却是无比的结实而有力,指尖更是有如同鹰爪一般的锋利干。金恒锽淡淡地扫了所有人一眼,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如同凝固了一般吸在座位上,不得动弹。 金恒锽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会议室内保镖的异动,虽然这是全封闭不对外宣传的临时非正式会议,不做记录,没有实质性的影响,不过是私下交流性质,但是守卫措施还是非常到位。 当金恒锽抬起一只手时,会议室门口的两名武警就已经用枪口对准了金恒锽,他们早有准备。 金恒锽目光凝实,轻轻瞥了两名武警一眼,然后缓缓转身,走到了会议室的一侧,那里有一个窗口,此刻窗帘紧紧拉紧着,但是金恒锽却是一把拉开了窗帘,让窗外的灯光穿窗而入,连同北京城略显燥热的空气一同穿进了会议室内。 “今天的月亮不错。”金恒锽自顾自地颌首,淡淡地说道,然后他似乎完全不把身后的那些国家领导人当一回事,抬起了头,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夜空中漆黑一片,因为是初一,所以天空中是新月,看不到一丝月光,且又因为北京城内浩瀚的灯火,天上的星辰也不见一颗,所以天空中是如坠深渊一般的黑。 但是金恒锽却偏偏说了一句“今天的月亮不错”这般耐人寻味的话,就颇显深意了。 也就在某些人打算对于金恒锽目中无人的举动出口怒斥之时,金恒锽忽然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臂,手肘侧转,手掌平摊向前,如同一个天平托住了月亮一般,对着漆黑一片的夜空摊开了他的手掌。 这个动作,就仿佛他要摘下天空中的星辰一般,充满了宗教色彩。 新月无痕,唯有夜幕深深。 但是就在下一刻,金恒锽的眼中骤然绽放出了血红色的光芒!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到,一道红色的粒子激光束,从金恒锽的眼眸表面激射而出,猛然射向了遥远而深暗的天际! “金恒锽同志,住手!”会议室内权力最大的那人高吼出声,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红色的粒子束从金恒锽的双目之中放射而出,迅速地穿透了不算浓密的夜空薄云,之后又次第穿破了对流层、平流层、中间层、暖层、电离层、外逸层,尔后在一秒钟多零头的时间内穿过了三十八万四千四百公里的月地宇宙真空距离,在到达月球正面时,金恒锽左右眼两道粒子激光束的间距已经达到了六十米以上,在经过月球表面的反射之后,激光束迅速地直线折回,重新穿透了地球的大气层,笼罩了整一座繁华的北京市,当激光落在北京市时,因为角度的扩大,两道粒子激光之间的间距已经达到了四百公里。 刹那间,整个繁华北京在那么短短的一秒钟内,都被红光所占据。 红光转瞬即逝。金恒锽缓缓地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了一刹那的疲惫之色,他转过头,对着身后面色震撼的众人沉声道: “现在,北京城内一百万人的生死都握在我金恒锽手里,想杀我,可以,只是在我死时,他们也会同我一起陪葬。谁想做屠杀一百万人口的罪人,大可以杀了我金恒锽。做不到的,就准备在太空反射镜提案上签字,不然,我不介意让北京人口现在就减少二十分之一。我数到三十,如果再不签,我可以杀死第二批一百万,第三批,第四批……一直到杀尽天底下所有人。” “如何抉择,看你们的了。虫子们。” 随着金恒锽说出这番足以让整个人类世界陷入混乱的话语,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陷入了死灰般的苍白之中。 这就是金恒锽的本领,这就是他的本钱,他的底气。 这也是金恒锽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最大依仗。 拿全世界的人作为筹码,逼迫高层听从自己的一切命令。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金恒锽,行走在人世间的神。 上帝因他的兴趣创造了人类,但当上帝想要屠尽人类时,人类能做的,也只有龟缩一隅,默默颤栗,等待宰割,连祈祷和颂咏也毫无意义。 第456章 四百五十七 同床,异梦 …… 矮子静静地坐在宾馆柔软而舒适的沙发上,手里提着一罐普通的雪花啤酒,随意地晃动着,一张小脸上醉态朦胧,双目微醺,流泻出说不出的醉意。 酒店的房间里,32寸的电视播放着无聊的娱乐节目,矮子只随意扫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致,按下了遥控器的关闭按钮,把手里的罐装啤酒随手一扔,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地睡在了床上。 但是很快他又感到这个睡姿不太舒服,于是又揉了揉鸡窝头爬了起来,拭了拭睡眼惺忪的双目,然后拉开了穿在身上的纯涤纶花呢西装,露出了西装下的恐怖东西。 那是一圈扎成春节鞭炮状的tnt炸药,这一圈炸药,整整有五捆,把他的小肚腩完全包裹了起来。 这五捆tnt炸药,就是矮子从钩子帮那里逃出来的本钱。 矮子微微一笑,像是抚摸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般抚摸着自己身上的这一圈炸药,迷离的眼神中回放出了几天前在静安区昌平路555号的一幕幕。 那一天,矮子万万没想到自己交易的对象会是自己暌别十数年的父亲,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人物,自己也险些中了他的心理攻歼战术落在了他的手里,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只可惜……矮子早有准备,在进入钩子帮的大本营之前,矮子就在身上捆绑了五只tnt炸药筒,当时笑面虎邱晓华从背后偷袭他,并且把自己踩在了地上当狗蹂躏,但是当矮子轻轻拉开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衣内的tnt炸药时,邱晓华面色瞬间铁青,再也不敢动了。 四爷也不敢动。 矮子当时冷笑着说,谁动老子,老子就引爆这一捆tnt,把这里夷为平地。 所有冲进房间的人都愣住了,没有人再敢动矮子,都像是看死神瘟疫一般看着矮子,而矮子就是这样缓缓地退出了君御豪庭,然后乘坐他早已经花钱准备好停在君御豪庭四百米外的一辆包场出租车,离开了昌平路,然后随便找了一家快倒闭的小旅馆,在这里暂时躲避着避开钩子帮的视线。 矮子当然不怕自己被人发现,因为开放的身份证并不是他自己的。 矮子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摸了摸自己身上的tnt炸药,然后把外衣一扔,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露出了两条粗短而长满了浓密腿毛的短腿。然后,他开始缓缓脱下了自己灰色的内衣,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另一张床上的一个人形凸起物上。 那是一道女人的优雅曲线轮廓。 矮子把身上扒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一条蓬松宽阔的灰色四角内裤,然后他咧嘴一笑,把身上的衣裤都随便往地上一丢,就跳下了自己的床,一溜小跑,朝着另外一张床缓缓地凑近了过去。 听到矮子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那名妖艳女子闭着眼,用柔腻的声音,醉醺醺地道: “想要了?再让我睡会儿好吗,小宝贝?你灌了我那么多酒,我好困哦。坏死了你。” “那就让我抱着你。摸摸你的奶。”矮子邪笑着说道,“老子给了你那么多钱,你总得让我快活一下?” “坏死了。”年纪约莫在二十三岁上下的妖艳女子转过脸来,涂抹了浓浓眼线的眼睛里露出职业性的柔媚之色,她红唇一扬,笑看着矮子,然后把被单一掀,露出了阴暗的被单里隐隐约约的女性胴体,丰乳肥臀暴露在矮子的视线之下。 “来,小宝贝。”妖艳女子冲着矮子使了一个媚眼,招呼着矮子进入温暖的被窝。 矮子伸了个懒腰,不怀好意地笑着,顺便还特意做了一套体育课压腿的准备活动,把妖艳女子的耐性逼到了临界值即将爆发之时,才纵身一跳,跳进了温暖的被窝之中。 顿时,一大一小,白色的被单一卷,把两道不成比例的男女身影交织成团,高高隆起如土丘般的被单下,穿透出了一阵女子如银铃般的轻笑声。 这个妖艳女子,自然是矮子专程从夜总会里包养来的,开房的钱自然是矮自掏腰包,但是登记房间时用的身份证,就是这个妖艳女子的了。 所以,矮子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躲藏地点会暴露。当然,女子也并不知道矮子的身份,如果她知道矮子身上藏了150克的tnt炸药,怕是会当场晕厥过去。 她只知道,矮子是一个有钱的大主顾,是自己也许一辈子也碰不到的大佬。 而且,矮子毕竟是个的矮子,她也不担心这样一个矮子能够伤害自己。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个矮子不过是因为天生身体缺陷在生活中找不到对象而找自己作为心理寄托的失败者而已,自己榨干了他的腰包,就可以拍拍屁股甩开他。 两道截然不同的灵魂,两颗南辕北辙的心,就这样在不断波澜起伏的白色被单之下缠绵交织着。 各自算计着。 同床,异梦。 …… 无锡市第二医院,四层,血管外科,血管外科病房内,司伏见静静地躺在床上,悠闲自得地望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上的节能灯。 探望他的警监和几名小组内的普通警员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苏舒还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边,在他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上了一束康乃馨。 所有人都以为苏舒对司伏见有着浓浓的好感,所以就算苏舒最后留在了司伏见的病房里,其他警员都认为苏舒和司伏见独处一房是自然而然的事,更何况,司伏见至今单身。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司伏见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就连腹部都是没有半点伤口。 “吴艳芳死了么?”司伏见直截了当地问苏舒道。 苏舒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死了。你的那一刀很致命,刺穿了她的胆囊。刑侦科那边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假的证据,法医那边的证词也很完美,所以不用担心吴艳芳被杀被查出是蓄意谋杀。” 司伏见微微一笑,道: “那就好。” 然后司伏见重新望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嘴角勾起了一丝的笑意。 第457章 四百五十八 紫乐府上 对于刺杀吴艳芳的所有过程都在司伏见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出来: 第一步,先派出假律师干扰吴艳芳向法院上诉。骗取吴艳芳的钱财。让爱夫心切的吴艳芳精神崩溃。 第二步,派出自己的一名被勾魂术控制的手下亲近吴艳芳,刺激吴艳芳,告诉吴艳芳自己和王一生是一伙的,让吴艳芳生起对自己的杀意,然后给吴艳芳提供一柄伸缩形的军用三棱刺,让她前来刺杀自己。那柄三棱刺有特殊的使用方法,如果是刺人,一般受到点较大的压力就会弹缩回去,上面有一个小的金属卡槽,必须要用手指按住那一处刀片卡槽,才能够固定住刀片变成正常的三棱刺杀人。而吴艳芳显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第三步,自己事先准备好防弹衣和用蜜蜂加红色食用色素搅拌制造的假血袋,在吴艳芳刺杀自己时,顺势拉过吴艳芳的手,让她刺中自己的血袋,在别人看来那完全是吴艳芳刺杀自己。 第四步,在吴艳芳刺中自己时让吴艳芳有拔刀的计划,这时司伏见再靠凭借自己过人的防身术,借力打力,反过来用三棱刺捅死吴艳芳。 而且这一幕整个过程都有警方的人在场见证还有监控摄像头的录像证据,而前来救助自己的法医早已经被司伏见安排好,加上刑侦科和公安局内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受到司伏见的操控,所以司伏见的这一套消灭吴艳芳这个最后的人证计划万无一失。 布置这一个暗杀计划,司伏见有一个最大前提,那就是吴艳芳对于自己丈夫坚定的爱,如果吴艳芳不够爱自己的丈夫,就不会几次三番向法院上诉要求重审,也不会在上诉失败的情况下走投无路对自己产生杀意。司伏见之所以产生杀死吴艳芳的想法,说到底还是因为吴艳芳太过坚决了,这样坚决的女人留在世上,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对自己将来的大计划影响可不小。 而如今,最后的证人吴艳芳已经被正当防卫的苏舒杀死,所有的真相都石沉大海,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干净。这样一来张国华事件的障碍物就都扫清了。真干净啊。”司伏见儒雅的面容上露出了富有魅力的笑容,这笑容之中,多少也夹杂着几分如释重负之色。 他是有意安排吴艳芳刺杀自己的,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非常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越是简单,看似平淡无奇顺理成章的案件就是越是难以破解,而那些越是诡异离奇错综复杂的案件就是越是容易被破解,因为那些离奇碎散的诡异案件往往存在着一条暗线,如果抓到那条暗线,就能够很轻易地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如果吴艳芳是诡异离奇地被人暗杀,那么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关注,比如说国安部,但是如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正当防卫,那么,就断绝了翻案的可能。 这个赌,对于司伏见来说,完全值得。哪怕自己的反杀没有置吴艳芳于死地,吴艳芳的刺杀行动,也足以让她蹲笼子,在她出来之前没有影响自己大齿轮转动的可能了。综合利弊之下,司伏见才铤而走险走了这条路,而事实证明,司伏见走对了。 这条路,走得无比稳畅。 司伏见端凝着漫射着白色光芒的天花板,魅然一笑,朗声诵道: “天之高也,未易骤窥,山河大地,吾未见其有良知也。” 就在司伏见所在的病房下一层的长廊的排椅上,一个身体极其娇软的女孩抱膝蜷缩在排椅椅面之上,女孩戴着一个可爱的毛绒耳罩,但是娇柔的小脸上却满是泪痕,一对圆溜溜的水灵眼睛下,是微微哭肿的红色眼袋,一张柔嫩小脸显得既疲惫而苍白。 距离小涛因为呼吸道堵塞去世,已经两天了。 当看护员或、病人和主任此地经过小夭身旁时,他们都不会不自觉地把视线转到这个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哭泣的可怜女孩身上,但是并没有多少人肯驻足询问女孩一句,而是在一阵感慨之后便转回目光,重新离去。 两天来,小夭一直都麻木地蹲在排椅上,一直都没有怎么动过,除了偶尔的哭泣和吃饭睡觉,小夭都没有什么反应。当然也有同情心强的好心人问过女孩哭泣的理由,那时候,小夭会呆呆地抬起头来,双目无神,木然地告诉询问者说,她的弟弟死了,现在正在太平间里。 于是询问者会忍不住问小夭,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小夭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我的爸妈都死了。我只有哥哥。 询问者继续问:那你哥哥呢。 小夭神色黯淡,喃喃地说:我在等他回来。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后面半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询问者叹惋着走了,只剩下小夭还孤零零地坐在排椅上,泪眼迷蒙地喃喃自语着,稍微挨近些的人,会隐隐约约听到她说: 老大,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 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 这是自古以来华夏土地上的人提起天津时不得不提到的一句对子。 天津,津塘路,金地?紫乐府。 说到金地紫乐府,所有一手房经纪人都会自傲地挺起胸膛,不厌其烦地介绍说:这是天津市的顶级豪宅群,规08的容积率,按照“九宫格”布局出双溪九院的极致规划,四方围合的纯粹别墅形态,在天津城市别墅中首次引入全地下行车及停车系统,充满格调感和门第韵味的法式及意大利风格立面,大到规划设计,小到产品细节,都独具匠心。 而在第五届cilps中国国际高端物业展上,金地紫乐府更是作为天津地区唯一一个项目获邀参加,并夺得“最具投资价值豪宅”大奖。这个展会吸引了全球21个城市50个以上的顶级豪宅参展,涵盖公寓、城堡、高尔夫别墅、岛屿、豪华别墅等项目,展览面积逾3800平方米。其中不少高端楼盘亮相,包括星河湾、涵碧湾、正阳64阶、云顶至尊、香水湾1号、鸿茂八墅等国内顶级豪宅。58亿的天价更是让不少底气不足的暴发户望而却步。 就像上海的汤臣豪园,南京的玛斯兰德、山水华门一样,能够住在这种傲视一方的顶级别墅中的人物,或者家族,从来都是能够在中国的顶尖势力圈中跺一跺脚引起一场地震的庞然大物。 而住天津津塘路一带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一整套金地紫乐府别墅群,只被冠以了一个家族的名字。 天津,爱新觉罗家族。 而这一整套豪宅的拥有者,只有一人,那就是—— 爱新觉罗?恒锽,或者,金恒锽。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业主入住。 金地?紫乐府,弗朗西斯极景别墅2。 阿雪静静地坐在这幢欧式风格别墅二层的私人小卧房里,局促不安地把小手搭在腿上,对于娇小的她来说,这幢别墅实在是太大,也太空寂了,如果让她一个女孩单独住在这样的地方,她恐怕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惧压迫到窒息。 第458章 四百五十九 睁眼看世界 好在,阿雪并不是一个人居住。 阿雪紧张不已地坐在铺着顶级床品pacific ast的卧床上,局促不安地交错着小手,不住地摩挲着,她脸上缠着白色的绷带,绷带蒙上了她的双目,所以她什么也看不到,在取下绷带之前,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盲人。 在阿雪对面的一条紫竹藤椅上,坐着一个更为娇小的身影,留着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那是一个身金带银,耳环、耳坠、发簪、金项链、金戒指,翡翠手环……穷尽一切高档奢侈品把自己用金和玉包装打造得光彩夺目,甚至可以用“富丽堂皇”这类词语来说形容的少女,少女去觑着眼睛,百无聊赖地看着坐在床沿的阿雪,阿雪的面上的遮掩不住的紧张之色。 房间里还有两个人。 一长一少。 其中较为年长者穿着白色的卫生服,面色严穆,留着银色的浓髯长须,双目却是炯炯有神,一对沧桑的眸子里却是凝结着一团称之为岁月的风霜。老者面相普通,但是却是给人一种稳重而凝固的感觉,当看到那位老者时,谁都能够感觉到一股称之为时间的沧桑劲道。 而在老者的身旁,则是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 那是一名身材极其苗条的年轻人,留着一头女子才有的黑密长发,黑色的长发一直留到腰际,才打了一个蝎尾结。 纤长的身躯,紧束的腰身展现出了完美姣好的身段,这个年轻人有着一张光洁如镜面的瓜子脸,带着温润的笑容,清润如水的双眸上细细弯弯的高挑长眉,在上面则是七三分的娟秀刘海,双眸下,是挺拔直长的琼鼻和殷红色的嫩唇,无论怎么看,这样完美的面容,都只有在女人身上才能够找到。 但是,这个年轻人那宽阔的双肩和咽喉处的一个明显凸起,暴露了他的真实性别。 “不用紧张啦,看你紧张的样子。”坐在藤椅上的少女晃了晃腿,撅着小嘴对着坐在床沿上的阿雪说道,看到阿雪还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少女从藤椅上一跃而下,缓步走到阿雪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道,“相信赛华佗老先生的手术,他可是二哥专门聘请御用的眼科和神经科医生,就算是在国际上,也都是桃李满天下名声响当当的,是,启明哥?”说着,少女朝着站在一旁俊秀男子挤了个眼色。 七分女相,三分男相的俊秀男子柔美地笑了笑,以手掩嘴,温煦地道: “珂珂,阿雪的紧张不单单是因为眼睛不能恢复,她毕竟来这里没多久,对我们都还不熟,谁在陌生的环境里都会产生伤害妄想的恐惧心理,而目不能视则是放大了这种恐惧。” 金启明一头黑发缓缓地晃动着,他缓步走到了阿雪的床沿,轻轻地托起了阿雪柔如柔荑一般的小手,感觉到后者手上的一片冰凉之感,金启明秀眉微蹙,随即释然,紧紧地用他那稍微温暖的大手握住了阿雪那一双冰凉的小手,用自己的温度感化着她,因笑道: “不必紧张,也不必局促,摘下绷带你就能够重新看见这个美好的世界了。阿雪,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念想的人,应该是一生?” “嗯……” 听到金启明的话,阿雪的身躯微微一震,微微颌首后,有些羞愧地低了头。 金启明笑着道:“呵呵,我理解的。对你来说,她算是你最亲的亲人了,毕竟你们在一起了那么久。放心,如果他知道你眼睛能够看见了,他一定也会很欣慰的。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我是他二哥,他是我的七弟,我们都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啊。来,抓着我的手,如果不介意认我这个没有相处多久的男人当亲哥哥话,就把我想象成一生,那样会轻松很多。” 在金启明的劝慰之下,阿雪紧绷的小脸上的凝霜正在缓缓地化解,阿雪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道: “启明哥哥,别这么说。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是珂珂妹妹和启明哥哥你们最照顾我……我,我也是把你们当亲人看的。” “那我可真荣幸了呢。”金启明耸了耸肩儒雅地笑着,“我一直都想要你这样一个妹妹呢。珂珂太闹了些,看到你我就不自觉地想要照顾你呢,呵呵。好了,别紧张,拆绷带了。华佗先生,麻烦您老了。”说着,向着身后的老者微微鞠躬施礼。而珂珂则是鼓着腮帮子在一旁冲着金启明吐舌头扮鬼脸。 金启明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贵族的礼仪气质,谦敬有力,儒雅温和,富有感染力与亲和力,仿佛从他的身上抽出一滴血来洒到冰峰之上,都能够把那座冰峰融化成一汪明丽澄澈的湖泊。 “二少爷客气了。”赛华佗走到了阿雪的面前,探出两只如鹰爪枯瘦的老手,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阿雪的表情变化,然后缓缓绕到了阿雪的后脑勺处,如行云流水一般轻轻解开了粘合的胶带,然后一点一点拉扯下了阿雪脸上的布带。 布带之下,一双美丽的眼睛紧紧闭着,眼睑闭合,细细密密的长卷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来,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阿雪。”金启明在一旁柔声道。 因为,阿雪的小琼渗出了丝丝的汗珠,不过她还是缓缓的、一点一点地卷起了睫毛,睁开了紧紧闭合着眼睑,露出了眼睑遮挡之下的明丽风景。 珂珂、金启明和赛华佗都屏气凝神,静静地看着,不作一语。 最后,阿雪睁开了眼睛。 那也许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一双眼睛,又圆又打,睁开眼的刹那,虹膜中仿佛闪过了一圈美妙炫目的光彩,细细密集的卷睫下,瞳仁如漆一般黑,眼白似天鹅绒一般柔白而带有光泽,明净润滑,若是再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在房间顶上的两盏葡萄吊灯光彩映射之下,那对美丽眼睛的眼白里暗藏着鲜亮的翡翠绿色,瞳仁黑色里隐有清纯的橄榄绿色闪过,眨眼的瞬间,那黑色的瞳仁深处犹有孔雀开屏般绚烂。 “好漂亮的眼睛。”珂珂在一旁忍不住掩住嘴,讶异道。 阿雪眨动着眼睛,而赛华佗则是在一旁问道: “怎么样,能看清么?” 第459章 四百六十 狐尾 “嗯……很清楚。”阿雪眨巴眨巴眼睛,淡眉微微蹙着,然后四下扫视着她所处的地方,室内的珍贵木雕、水磨石地面、油画、彩色玻璃、掐丝玻璃等尽收进了她的眼里,在一幅彩色玻璃上的山水图画前停留了少许后,阿雪又缓缓抬起头,微微眯起眼,仰头望着天顶上那两盏极漂亮的葡萄吊灯,那是80年前从德国进口得来,至今仍能使用。当阿雪看到珂珂满身的金银珠宝时,双目有些失神。 “太棒了。”珂珂终于忍不住,随即转头看着一旁的金启明道,使了个眼色道,“二哥,看来手术很成功啊。啧啧。” 金启明微微颔首,一双温暖的手却依然紧紧地握着阿雪的小手,道: “感觉怎么样,阿雪?” 阿雪的目光终于落回到了金启明的脸上,看到珂珂、金启明和赛华佗,阿雪的眼睛微微有些失神,随即小脸有些泛红。 “原来启明哥、珂珂,你们的相貌是这样的……” “呵呵,看来恢复得不错了。对了,我有一颗东西要交给你,经过血液坚定,你是纯血统,我们家族有一个规定,但凡是纯血统的成员,都要经过一道程序认证才行。” 阿雪双目微微眨动: “程序?” 金启明笑着道: “嗯。华佗先生,麻烦您把东西拿给阿雪。” 一旁的赛华佗微微颔首,随即从一旁的桌几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个红木锦盒,端到了阿雪的面前,随即拆开。 阿雪犹豫一阵,最后还是有些好奇地朝着锦盒里看去,只见在锦盒里,放着一枚玉黄色的圆润珠子,大概一枚铜钱大小。 “这个是……” “这是‘金丹’,是我们家族祖传的宝物。吃下去可以获得法术。就像珂珂那样,可以得到神奇的能力。”金启明柔声教导着,“只有被鉴定血统合格的成员才有资格服用。来,阿雪,不要紧张,慢慢地把它吞下去。” 一边说着,金启明从锦盒中提起了金丹,呈摊在阿雪的面前,脸上挂着儒雅的笑容。 “法术?”看到金启明手掌心的金丹,阿雪微微蹙眉,旋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猛力地摇了摇头,露出了拒绝和排斥之色,“我不要。对不起,启明哥哥,我不要这东西。” 金启明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之色,似乎早已料到了阿雪的反应,道: “没关系,这东西虽然看着个儿不小,但是服下去就会立刻化开,不会卡喉咙的。而且,只有服用了它,才算是真正成为了我们天津爱新觉罗的成员,才能够得到继承权,也能够调动家族内的资源。如果你服下了金丹,族里的人就不能约束你做什么了,就算是想给你哥哥打电话也没人会阻拦你。阿雪,想想看,要是服下了金丹,你或许就能够有帮上一生的能力,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回到他面前,看到那样优秀的你,他也会很欣慰的。” 在金启明的言说之下,阿雪的面色不断地挣扎变化着,一时似乎想通了,但是下一刻似乎又踌躇了,紧接着下一刻又变成了坚定之色。 “我知道了,启明哥哥。我服了它。”阿雪咬着红嫩的粉唇,最终还是接过了金启明递上前的金丹,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撑大了嘴巴,啊呜一声把金丹服用了进去。 阿雪的咽喉微微蠕动了一阵,但是很快,她却又睁开了眼睛,脸上满是讶异地抚摸着喉咙,道: “咦,没有了……金丹到喉咙里,就没有了?” “放心,已经吞下去了。”金启明微微笑着道,随即偏头对着珂珂道,“珂珂,对阿雪使用法术看看,如果阿雪学会了法术,在你的法术刺激之下,也会本能地使用的。” “简单。来,阿雪姐姐,看着我。”珂珂款步叉腰,站在了阿雪的面前,阿雪抬起了头看着她,珂珂睁大了美目,直视着阿雪漂亮的大眼睛道,“看着我的眼睛,一定要看紧哟。现在呢,阿雪姐,你会觉得你很高兴,身体里充满了兴奋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小太阳在燃烧着,放射着万丈光芒……” 可是,珂珂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她整个人就定住了,紧接着,她整个人都是剧烈地一震,居然踉跄着向后倒了下去! “珂珂?”金启明上前扶住了珂珂,却是惊讶地发现珂珂的面色一片铁青,嘴唇发白。见状,金启明大为震惊,重新转头看着坐在床沿的阿雪。 后者双目失神,目光呆滞,一双大眼的瞳仁处却是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就像是一轮银月。 而紧接着,阿雪就像是突然间触电了一般,啊地一声大叫,她那及肩的黑色秀发,也像是接触了静电一般,向着半空中飞舞而起! “啊——”阿雪发出了清脆而尖锐的叫声,伴随着飞扬舞动的发丝,卧房内的吊灯也在一闪一烁,仿佛受到了某种电磁干扰,阿雪身旁的所有物件都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运动着。床头柜上的花瓶轰然炸裂,银色的水花四处飞溅,床头的枕套表面的褶皱忽然拉直,像是通电了一般。被单上的毛边也像是受到了静电的干扰一般根根竖起,尖如钢针。卧房内的纸片上下飞舞着,却始终不落到地上,不透风的薄纱窗帘也开始以诡异的有节律的波浪状波动起来,绵薄的蕾丝边仿佛精灵的呼吸一般不住地抖动,窗帘的表面也一鼓一平,仿佛河面上窜起的水泡。 紧接着,更为惊人的景象发生了。 原本坐在床沿上的阿雪缓缓站了起来,天蓝色的帆布鞋踩着地面,飘逸的雪纺裙轻轻地掀起了一角,一条雪白蓬松的毛绒兽尾自裙底延伸而出,在空中上下曲动着,尾尖的长毛呈放射状,极其的华美。 房间里的吊灯已经熄灭了,只有淡淡的城市灯光照窗而入,在地面上拉出窗框的长长斜影。 当雪白的尾巴在漆黑黯淡的空间中缓缓滑过时,尾巴的表面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白色碎芒环绕着,就像是火堆中飞舞而出的零散火星,梦幻而空灵。 这是一条狐尾。 第460章 四百六十一 净心术 房间内一片寂静,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结了。 “好漂亮的尾巴……”珂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摸着光洁的额头,迟迟地看着灯光下舞动着雪白狐尾的阿雪,目光里满是痴迷之色。 “我……怎么啦?”阿雪不明所以地四下环顾着,她转过头去,当看到身后那一条雪白的狐尾时,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了万分的惊讶之色。 “尾巴?我……我怎么会有尾巴了?”阿雪轻轻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身后的那条与自己神经紧紧相连的尾巴,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呵呵,不要紧张,只要是服用了金丹的人,身体都会发生一点变化。变化的偏向性一般都和金丹服用者的性格相对应,看来,阿雪,你的性格是西伯利亚银雪狐呢。这可是已经绝种了的珍贵品种。这种雪狐品性温顺,不娇贵,非常美丽优雅,安静,聪明多智,极富灵性,比很多狗狗都高,而且恋主,非常忠诚,,不喜伤人,非常听话,爱撒娇,阿雪,你的性格和雪狐真的很配呢。”金启明笑呵呵地说着,同时关切地问了问珂珂状况。 “有点晕……没事的啦。本格格是什么人。”珂珂随意地摆了摆手,走上前去抚摸着阿雪的尾巴,像是小孩子看到了新鲜的玩具一般,忍不住好奇地逗弄着。 “好舒服,毛茸茸的,手感真好诶。我也好想要。”珂珂忍不住道。 阿雪静静地看着珂珂,道: “珂珂,你没有尾巴吗?” 珂珂抬起头来,摇了摇头,道: “没有啦,我的是金丝雀,就是眼角会变出一点金色的羽纹来,难看死了,你看。”说着,珂珂眨了眨眼睛,屏气凝神,果不其然,在她的眼角处,渐渐浮现出了两道类似于月牙般的金色图纹,呈半环状,很像是鸟类眼睛附近的斑纹。 “啊,好神奇。”阿雪惊讶道,然后看着一旁的金启明,道,“那启明哥哥……你呢?” 金启明无奈地摆了摆手,笑道: “似乎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启明哥他不会法术的啦,他靠的是脑子。”珂珂在一旁傲气十足地说道,同时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三叔不在的时候,家族的企业和几个工业项目都是启明哥管理的,启明哥他很有头脑的,人精明着呢。整个家族里,除了人见人怕的三叔和在部队里风生水起的大哥,也就二哥算是真正的天才了。二哥是做qed研究的,后来就开始做起了量子基金,也在量子通信方面有很强的团队。” 金启明轻轻敲了珂珂的脑袋瓜子一记,温和地笑道: “半斗之才罢了。言过其实,不堪大用。” 珂珂抱着胸对着金启明吐了吐舌头,算是对前者的低调谦和表示不以为然。 “对了,刚才你的法术是什么?为什么……我的法术会被打断,而且突然觉得头痛脑胀?”珂珂想起了正事,问道。 金启明微微蹙眉,看着阿雪脸上的茫然之色,微微沉思,道:“我大概明白了。珂珂,你对我使用你的‘乱情术’。” “对二哥你?”珂珂睁大了眼。 “对,对我使用乱情术。”金启明微微点头,道。 “为什么?”珂珂满脸不解。 金启明笑着道: “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够揭开阿雪法术的面纱了。” “哦。”珂珂的脸上虽然依旧是迷惑之色更甚,但是还是遵从了金启明的话,瞪大了眼,一对美目的眼角浮现出了斑纹,同时双目瞄准了金启明,施展了乱情术。 随着珂珂的乱情术的施展,金启明的双目渐渐地变得阴沉起来,原先柔和雅致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的阴沉怨愤之色,仿佛是内心深处深埋着的仇恨种子被引燃了一般,就连呼吸也是急促沉重起来,随着珂珂乱情术的施展,金启明的身躯难以自制地颤抖而起,一粒粒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下来。 “阿雪,对我施展法术。”金启明强忍着颤抖着的身躯,转头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阿雪道。 “啊?我……我要怎么做啊?我不会啊。”阿雪缩着双手,清澈的美眸里满是惊慌之色,显然是眼前的景象远远超出了她的认识。 “集中注意力,靠感觉。”金启明对着阿雪启齿一笑,强忍着脸上难以克制的愤怒表情,鼓励道。“你一定可以的。把自己想象成一汪水,缓缓扩散,去填充周围的空间,让自己的思想像流动的水一样穿梭在所有物品的界限边上,和它们融为一体。” 也许是金启明真挚和煦的眼神打动了阿雪,又或者是那痛苦而烦躁的表情让她心生怜悯,阿雪抿了抿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缓缓敛起了双眉,露出了几分的坚毅之色,雪亮的美目里闪烁着晶莹的光弧。 阿雪缓缓闭上了双目,刚刚垂落的黑发突然扬起,身上的雪纺裙裙摆都随着她缓缓闭上眼睛这个微妙的动作而缓缓流转起来。 下一刻,阿雪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道白光闪过。 金启明的表情缓缓松弛了下去,恢复了原状,他温和地看着阿雪,而阿雪则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珂珂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表情恢复了常态的金启明,忍不住道: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二哥,为什么我对你的乱情术没用了?” 金启明拭去了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双目弯成了弧线,笑道: “这就是阿雪的能力了,珂珂。我中的乱情术被阿雪解除了。阿雪的能力是‘净化’。她可以解除所有中术者的法术,而且还可以打断,甚至封锁别人使用法术。” “净化?”珂珂睁大了双目,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阿雪,面色激动不已。“这么说的话……她不是……” “不错,就是这样。净心术,在所有法术中排行最末,但是却也最为特殊。因为它不会随着施法者境界的提升而提升,却可克制所有法术。那就像是一把锁,一把安全锁,用来锁住所有的法术,在法术万一失控的情况之下的最后一把安全锁。”金启明缓步地走到了阿雪的面前,轻轻地拉起了阿雪的一只小手,温柔地说道,“从今天起,阿雪,你将是你爸爸最害怕的人。也是我们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最大的宝物。阿雪,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约束你什么。” 第461章 四百六十二 远谋 “我……”阿雪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样庞大的信息量和突然性的变化,小脸上浮现起了两抹绯红,她局促不安地看着室内的众人,不知所措。 金启明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阿雪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抚慰的神情: “呵呵,不用想太多。你还是你自己。以后你只要按着自己的想法生活就好了。家族里不会限制你什么的,如果有人为难你,阿雪你找我。”看着阿雪渐渐舒缓的表情,金启明转头道看着珂珂道: “珂珂,陪阿雪去高尔夫场逛逛。现在说这些太沉重的东西会影响心境。现在是晚上,光线较弱,对于视力刚恢复的人来说,是最适合散步的时候。好好看看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啊?”珂珂看了看时间说,“散步有什么意思,不如开个派对庆祝一下手术成功呗。” “都由你了。”金启明笑着道,这时,他白色的正装传来了一阵震动,金启明的表情微微一僵,他随手拔出了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后,面带微笑和歉意地对着房间内的阿雪和珂珂道: “抱歉,接个电话。” 语毕,金启明便缓步走出了卧室,一直走到了屋外的琉璃栏杆前,方才按下了接听键,而他的面色,也由先前的柔和瞬间转变成了平静,这种平静之下,还夹杂着一些波澜起伏的阴沉。 “什么事,ask?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金启明淡淡地问道,语气平淡。 “出问题了,老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深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一剪梅玩出岔子了。” “说。”金启明语气依旧不变。 ask的声音缓缓传来: “一剪梅抓到了上次在光大事件中的作案者the one,而且靠着一系列技术手段抓到了他,因为两人都有过节,所以一剪梅给the one安排了一次斗狗比赛,还请了三百多名有利益关系的上海金融圈高层参观,本来想把the one折磨死,但是,出问题了。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嘿嘿。” “说。”金启明语气依然不变,仿佛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 “死了。去斗狗场参观的的那些大型企业的巨鳄,几乎全死了,只有几十个人活下来,剩下的全部惨死。这件事,影响太大,牵扯面太广,已经惊动了警方,甚至震动了整个上海商业圈。一剪梅这次是玩脱了。”ask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戏谑与幸灾乐祸。 “怎么死的?”金启明双眼渐渐阴沉下来,问道。 “不知道,目前推测是集体暴走,自相残杀,但消息的可靠度还没有完全确认。一剪梅那边没有跟我详细说明,只是打了我一通电话告诉了我大概的情况,说是玩脱了,让我做好化妆成她,做她的替身替她开罪的准备。而且据她本人说,她还要召集青帮和机关在上海的所有高层,召开紧急会议商议这事。甚至,一剪梅本人也做好了把自己的孪生妹妹当弃子脱身的最坏打算。”ask语气虽然尽量显得平静与镇定,但是这种平静之中依然带着那一丝丝的波动,那是发自内心的兴奋,是很难强行压抑的。 “召开机关会议……到了这个层面,看来一剪梅的确是引火烧身了。”金启明淡淡地道,随即嘴角勾起了一丝微妙的笑意,然后道,“ask,你作为我安插在一剪梅身边的钉子,你应该清楚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ask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回来:“我当然清楚,老板。我会用一剪梅的身份利用远程监控器自首,顺便把这些年在青帮和机关得到的资料全部送给警方和国安部,让公安系统和国安系统的人逮捕真正的席青梅,等席青梅落网后,我再以席青梅的身份登台亮相,彻底接管席家。然后,再把控制权转给老板你。那样,爱新觉罗家族,就可以瞬间击溃机关和青帮,并且掌控大半个席家了。到时候,你们爱新觉罗的舰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驶入长三角金融圈,并且一举破冰,占据长三角这块风水宝地。” “不单单是席家。”金启明微微垂目,道,“按照你的描述,这次斗狗事件损伤的还有上海金融金字塔顶端的一大部分精英巨头,其中不少还没有指定继承人,也有一些明星企业,顶层的精英损失,势必会导致下一层的精英争抢上位,如此层层递向传播,最终必然导致上海这座金融金字塔从自下而上的震动,那时候,上海金融圈,甚至整个中国的金融圈,都会导致一连串类似于多米诺骨牌效应的震荡,我会吃入那些市值动荡的大型企业,用我们家族的财力一举控制上海最顶尖的财团,呵呵,那时候,上海不知道有多少大型企业会冠以爱新觉罗的姓氏。ask,就按你的意思放心去做。这是一场不会输的赌博。我把你安插在一剪梅身边三年不被她发现,等的就是这一天。” “对了,ask,席家的当家人,席与善那边怎么说?” “在得到斗狗场这个消息后,呵呵,我派老板你给我的人员暗杀了席与善,把他的尸体塞进了水箱,在那之前,我变装成席与善,去了公证部门提交了遗嘱,在遗嘱上把继承人立为一剪梅,之后我再用一剪梅的身份,就可以正大光明得到席家的资产,之后第一时间交给你。” “这倒是很明智。ask,你的智慧不亚于一剪梅那个女流之辈。”金启明缓缓道。 “呵呵,那是自然。这一次我势在必得,老板。只不过……那个the one的身份,我也必须告诉你。”ask道。 “嗯,说。” “the one的真实身份是王一生。”ask语出惊人地道,“这是一剪梅亲自调查出来的结果,而且基本上错不了。策划光大事件的人人,the one,居然是老板你的亲弟弟。” 这一次,金启明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的震惊之色,但是那一抹震惊之色,也是转瞬之间便沉入大海。 第462章 四百六十三 天下入吾彀矣 “他死了么?”金启明问道。 “生死不知。”ask嘘声道,“但是在斗狗场里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斗狗场里有一百多条狗,有人说他被狗吃了,也有人说他逃走了,但是根据斗狗场上面的台球城内的人的说法和一剪梅的表现猜测,他们没有看到the one出来,所以很有可能,the one已经死了,而且被狗吃了……因为在斗狗场里的不少尸体都被狗给啃烂了,血肉模糊,根本辨别不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做好遗憾的打算,也会做好最值得庆贺的准备。”金启明优雅地说道,“王一生,这么出色的一个弟弟,我一直想见见呢。去做,现在就去做,明天,我们爱新觉罗的光芒,必将照亮半个神州。” “老板还真是高瞻远瞩,计谋深远。”ask笑着道,“只是不知道金恒锽老爷子那边是什么态度。要是老爷子那边不首肯,老板你的决策权和资金调动权也终究会被限制。” “放心,我会争取的。而且,ssk,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已经不再畏惧那个男人了。”金启明浅浅一笑,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深,“就在刚刚,我得到了一把达摩克利斯剑,连那个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也畏惧的锋利宝剑。” “哦?不知道老板你说的剑是……” “你会知道的,ask。先去做点实事。”金启明缓缓关上了手机,微微合上了双目,柔美的嘴唇露出一丝清爽的笑意。温和柔雅的沿脸庞线条柔和,下颚低而尖,羼杂着细细尘沙的夜晚穿过金启明的耳侧鬓发,将他的一绺鬓发吹拂而起,使得他脸部线条更加柔和。 于这丝丝夜风之中,金启明轻轻挥指弹了弹一丝贴在脸颊侧处的一绺细发,一对清明浩瀚的明眸深处闪过一丝幽碧的明线,若是细细观看,便会发现,那一丝明线,是一条如同蛇眼一般的森冷竖瞳。 “天下……已入吾彀矣。” 金启明仰空笑道,用唯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语音,对着漆黑而广袤的夜空放出了足以震慑寰宇的骇人话语。 一刹那,那一对柔和的眸子之中,释放出了凌厉而肃杀的烈气,仿佛一阵劲风吹佛而过,栏杆外,草地前的一株红玫瑰,凋零下片片花瓣,散落在地,铺满了大地,宛如点点鲜艳的血滴。 与此同时,一千七百里外,上海的某个私人会所中,一道穿着旗袍的窈窕苗条倩影也轻轻合上了手中的通讯机。 倩影的主人轻轻放下了手中高雅的红酒杯,迷幻的灯光打在她的面上,一头盘扎而起的青丝之下,是一张妖艳而诡异的玉脸,还有一叶红艳欲滴的烈唇。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张完美无瑕的女脸,但若是有人挨近些看,便会发现,这名女子的下颚处,有微微凸起的一小点喉结。 …… 上海市,华山路,希尔顿国际酒店。38层,3818号套房。 一道娇俏靓丽的身影静静地坐在舒适的白鹅绒沙发上上,一头刚刚用清水洗过的梨花发湿漉漉带着蒙蒙水汽,显得格外干爽而柔软。 穿着浅粉色蕾丝短袖睡衣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轻手轻脚走到了落地窗前,细细地拉开了紧闭着的窗帘,灿烂的阳光投射而入,整一片上海市的晨景,如同山水画一般铺开在女孩的眼眸之中。 眼眸之中,闪烁着落寞与虚无之色。 就在这时,酒店的房门突然开了,一道歪歪斜斜、带着酒气的身影走了进来,那是一个留着朋克头的男生,身材高长健拔,有着明星一般的相貌,一对桃花眼极其吸引女性。 看到进门来的席荣城,金娜瞬间如同触电一般,双目微微睁大。 因为在席荣城的双手,正一左一右地搭在两名身金带银的女生肩颈上,那两个女生和席荣城有说有笑,笑声清脆如同风铃。而在席荣城的身后,居然还有七个女生,也一起兴致勃勃地走进来。 看到席荣城带进屋的九个女生,金娜的面色变得一片惨白,她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尽量保持着情绪的稳定,面色镇定地问席荣城,道: “荣城……她们是……” 席荣城用一种理所当然一般的语气说道: “哦,是在认识的,说是想坐坐我的车,就一起带回来了,顺便答应了给我拍照。” 金娜的目光在被席荣城勾肩的两名女生身上流动着,而两名女生和后方的七名女生也是在金娜的身上扫视着。 “你不是独居啊?”左边的那个女生忍不住看着席荣城问道,脸上却还带着几分激动之色。 席荣城在那个女孩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微笑道: “未婚妻罢了。” 未婚妻罢了。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是让金娜的面色变得铁青一片,她静静地看着席荣城把两个女生接入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席荣城转头看着金娜,吩咐道: “娜娜,我带了几套名模套装,和她们一起换上。” “名模套装?”金娜的表情依旧保持着平静,既没有怒意,也没有怨气,只是平静,“你想做什么?” 席荣城有些不爽地撇了撇嘴,道: “有个不识趣的暴发户的儿子想跟我摆阔绰,呵呵,我让他开开眼界罢了。”语毕,席荣城身后的三名女生走了上来,每一个女生的手里都提着慢慢的精品袋,里面似乎是用来换装的服侍,无意间,金娜的视线投在了精品袋的开口里,似乎看到了一对用来做兔女郎装扮的耳套。 金娜的面色温度一降再降,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突破底线,这几天来,她已经充分学会了自制。 “你们几个,开始铺钱,铺开,把整个客厅都铺满。”席荣城差使着身后的五名身材高挑的女生说道。 那五个女生的手里都提着两只铝制手提箱,其中几个女生,金娜还认识,一个似乎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是上海某次车展上的名模,另外几个,好像也都是刚刚出道在娱乐界小有名气的明星。可是,即便是如此,席荣城还是轻而易举地差使着她们,就好像雇佣来的女佣一般。 和她们比起来,金娜突然觉得自己渺小了。 铝制手提箱开了,金娜的瞳孔微微收缩,看到手提箱里流出了满满的纸币,不是人民币,还都是欧元,一叠又一叠,白绿相间的纸钞,像是打开了闸门的水坝中的洪水,流泻而出,流满了小半个客厅。 看到地板上那密密麻麻的纸钞,金娜就几乎窒息。 第463章 四百六十四 急变 “荣城……还是不要?”金娜忍不住开口道,但是话语里却是底气严重不足。 “不要什么?”席荣城斜目看着金娜,问道。 “我觉得这样做没什么意思。”金娜嘘声道,眼神却是有些躲闪。 “那什么有意思?”席荣城笑眯眯地看着金娜,薄薄的嘴唇中叼着一根albero 雪茄。 “上床有意思?不过你跟我同居这么些天,好像都没有那个意思?而且还把旧情人从无锡引过来了,这么做,很有意思了,对?” 金娜面色更是难看,却是无言以对,在席荣城的目光注视下,金娜只能弱弱地道: “王一生……那只是个意外……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你姑姑不是把他送回去了么。我跟他……以后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现在说这些算什么,败了我的心情?”席荣城冷冷地一笑,然后指着身旁的几个名模道,“跟她们一起去换装。要是不想换,随你,去房间里闷着别出来。” 金娜把银牙咬地紧紧的,看着满屋子交头接耳嬉笑打闹的女生,攥了攥冰凉的小手,最后却还是松开了眉毛,什么话也没有说,缓缓地走到了其中一名提着精品袋的女生面前,默默地从中取出了一个塑料包装袋,里面是一套折叠整齐的化妆酒店才有的黑白相间的兔女郎耳套配花边裙。 莹莹的泪珠从金娜的眼眶里渗了出来,金娜忽然一手捂住了脸,忍不住哭了起来,接着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难以掩饰地抱脸痛苦。周围的女生噤若寒蝉,无人上前劝慰,因为她们都清楚这是席荣城的自家事。 “哭什么!?不想穿我没逼你,回房间去。”席荣城有些烦躁走到金娜的面前,指着一旁的房间呵斥道。“在这里哭很给我长脸是?!” 但是面对席荣城的怒骂,金娜却是哭泣地越发激烈,席荣城的面色越发的阴沉,他忽然抓过了金娜手中的精品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眼中寒芒闪烁,缓缓道: “回房间去,听到没有?我再说一次。婊子。” 这是最难听的词语,很难想象席荣城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客厅内的空气已经完全滞化,没有人敢多吸一口气,也没有人敢多出一口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席荣城。 似乎是注意到周围女生的目光,席荣城皱眉,颐指气使道:“你们看什么?该穿衣的给我穿衣,铺地板的给我铺地板。” 周围的女生纷纷转开视线,面色复杂,不再多看席荣城一眼。 席荣城目光中跳窜着怒焰,盯着蹲在地上的金娜,道: “起来,听到没有,别逼着我把你拉进房间。” 在席荣城的厉声呵斥之下,金娜终于缓缓抬起了头来,一对通红的眼睛看着席荣城,眼角的泪水流到了下巴尖。 “席荣城,你这种男人,不会有好下场的!”金娜忽然尖叫起来。 席荣城面色一滞,什么话也没有说,面色发青,但是嘴角却是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这种诡异的表情比直接的暴走要更让人心生畏惧。 然后,席荣城缓缓地弯下了腰,脱下了脚上穿着的高档跑鞋,缓缓举过了头顶,客厅内的几个女生看到这一幕,已经料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情景,不自觉地转过头去不敢多看,而也有个别女生尖叫起来。 金娜面色发白地看着拿起跑鞋对着自己的席荣城,瞳孔放大,嘴唇颤抖道: “你、你要干嘛?” “我想试试你的嘴巴有多硬,有什么资格说我。”席荣城冷笑起来。 但是便在席荣城快要动手时,席荣城衬衣内袋中的手机忽然响起,在这冰冷到令人窒息的客厅中,显得格格不入。 席荣城面色微变,略一犹豫,最终还是丢掉了手中的跑鞋,从内衣袋中抽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后,按动了接听赫尔免提的按钮,随口道: “喂?陈管家啊,什么事?” “大少爷,你爸……他死了,尸体被发现在屋顶的水箱里。” 但是很快席荣城的面色就变得无比惊恐,就像是一个球状闪电在面前炸开了一般。 “我爸……他死了?!怎么回事?为什么!” 但是最让席荣城震惊还是接下来的回答: “你父亲昨晚提前找律师把家族的资产托给了你二大小姐接管,而二大小姐……把席家八成以上的产业都转送给了爱新觉罗家族!”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席荣城整个人都是一软,眼神里流露出了万分惊恐的神情。“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姑姑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但是这是事实,大少爷,现在你已经不能调动一分家族资产了,你现在得到的任何家族资产,都不合法定程序。”手机那头的那名男子的声音显得非常疲惫而低落。 “爱新觉罗家族?为什么要这么做!?”席荣城的声音几乎在颤抖,“爸爸为什么这么做?!我爸……他为什么会把资产都给姑姑?他为什么这样立下遗嘱?这不可能啊!姑姑又为什么要把资产送给爱新觉罗家族?!” 仅仅是在一瞬间,席荣城已经彻底崩溃,他丧心病狂一般地叫嚣起来: “小姑姑呢?姑姑她在哪里?我要找青梅姑姑……对了,电话,我要打她电话……” “没用的,大少爷,先前我打了二大小姐的电话,但是她已经断开了联系,而且,我听说……二大小姐,可能要和爱新觉罗家族联姻。别忘了,二大小姐她至今未婚……”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越发的急躁起来。 “小姑她断开了联系……?”席荣城的声音都在颤抖着,面色铁青一片,“等等,我联系她试试。姑姑她不可能那么做的!不可能的!”席荣城歇斯底里地叫着,挂断了电话,之后又迅速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但是才过了数秒钟,手机那头就传来了一阵机械化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要死了!!”席荣城几近疯狂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双目血红一片,如同野兽。但是几次拨打都无果之后,他却是痛苦地一屁股软倒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剧烈地喘着粗气,一只手压着胸。 刚才的那一通电话,客厅内的众女们自然也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第464章 四百六十五 发飙 “荣城,你……没事?”犹豫了一阵,金娜还是走上前了几步,看着像个活死人一般瘫倒在沙发上的席荣城。 “爸死了……我的钱一分都没有了……”席荣城像是一头突然间失去了一切的丧家犬一样傻笑起来,“怎么会这样……”突然间,席荣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猛得一把推翻了客厅里的茶几,茶几上的鼻烟壶、花瓶和瓷杯摔了一地。 “我算什么!?”席荣城发飙似的吼着。 金娜吓得退缩在一旁,噤若寒蝉。 “爱新觉罗家族?对了,爱新觉罗家族!”席荣城的目光锁死在了金娜的身上,“是你们家族的人干的对不对?先是我,然后是梅姨,我爸……肯定是你们干的,肯定是你们干的!”席荣城突然从沙发上暴走起来,朝着金娜猛扑了过去,但是金娜已经跌跌撞撞地后退开了,拿着从地上捡起的沙发垫子阻挡着席荣城的攻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金娜慌张地后退着,穿着棉拖鞋的脚不小心掉了出来,踩在了地面的玻璃碎片上,划出了淡淡的血痕。 “你还是去看看伯父,还有你那小姨……说不定伯父他没事呢……”金娜惊慌地后退着,退后到了后方的女生群里,道。 “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婊子!”席荣城狂吼着,冲着金娜奔去,但是却终于被几个看不过去的女生拦了下来,出言相劝。 “够了够了,荣城,你别生气啊,先去看看你爸爸。何必为难她呢?” “是啊是啊,冷静一下,消消气呗。”几个女生七手八脚地劝慰着席荣城,席荣城气喘如牛地死死盯着金娜,但是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一堆欧元之上,紧接着,席荣城就像是一个饿疯了的灾民一样扑到了地上,把那些流泻在地上的欧元一叠一叠地塞回到了铝制手提箱里。 “快帮我把钱捡起来,一张都不要搞丢,快!” 席荣城目光睁大,大把大把地拾起地上的纸钞,贪婪地塞入手提箱内,满头大汗,目色仓皇,似乎,他已经认识到灾难已经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已经认识到,自己不久前从银行取出来的这一大堆纸币,恐怕是自己的最后一点微薄的资产,而从今以后,自己将会无依无靠,身不由己。 看着如同疯狗一般在地上拾捡着纸钞的席荣城,金娜的面色却反而平静下来,在不到一刻钟之前,席荣城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可是此刻,却狼狈地如同一只丧家犬。 金娜平静地看着席荣城把一叠一叠的欧元往手提箱内塞回,轻轻捋顺了面颊上贴着的发丝,幽幽地轻叹了一声,然后缓缓地从沙发旁的扶手上拿了自己的服装,退出了客厅,从门口离开了。 因为她知道,爱新觉罗家族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席荣城,也不需要自己了。 自己,该去何方? 金娜忽然一笑,走出了漫漫的长廊,心情是沉重的,但是脚步却是不自觉地轻巧了起来,就像是一直遮挡在心头的一片乌云吹散了一些。 金娜换上了自己的短裙,走出了希尔顿酒店,抱着瑟瑟发抖的身躯,早晨的阳光是明媚的,但是晨风却是有些清冷,一阵清风吹来时,金娜的娇躯不自觉地抱拢了一些。 一头梨花发也在风中摇曳摆动,像是跳动的小精灵。 该去哪里呢? 金娜缓缓抬起头,望着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太阳,还有被阳光照亮的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的反射光芒,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和涣散。 幽幽地叹了口气,金娜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犹豫一阵后,拨打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电话在数秒后接通了。 金娜苦涩地抬起了头,对着电话那一头说道: “爸,席与善死了,席荣城没有继承权了,席家不需要我了。席青梅要和爱新觉罗家族联姻了。” 停顿了一会儿,金娜的眼神也坚定了几分,继续说道: “爸,我不会再和席荣城在一起了,我要解除和他的婚姻。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爸您。爸,我会亲自去天津一趟的,我要当面去找爱新觉罗家族的那个男人谈谈,我一定会说服他,他一定会改变主意支持爸你的产业的。爸,你放心。你的女儿长大了。” 望着被高楼大厦包围着的狭窄天空,金娜微微一笑,偶然间,她看到一只自由的鸽子在瓦蓝色的天空中展翅飞过,它是那么的轻盈,那么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在渺渺的白云的衬托之下,那只鸽子,是那样的洁净、纯美和欢快。 仿佛天空都变开阔了。 …… …… 机关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上午,我是在一剪梅分派给我的车上醒来的,距离一剪梅被上海检察机关逮捕,已经有整整八个小时以上。 但是我没有去救一剪梅,因为斗狗场事件现在已经彻底传开了,整个上海市都已经沸腾,沉浸在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各大商厦的大屏幕显示板上、随便一家商店餐馆的店面里,都在疯狂地争相报道着昨晚公布的松江区地下斗狗场发现尸体事件,还有上海众多企业集团的董事长集体失踪的事件。 当然,还有席青梅被逮捕的事件。 本来,我是想让席红梅代替席青梅被逮捕,但是后来我才知道,ask居然装扮成了席青梅自首,并且把席青梅当时所在的地点告诉了上海检察院和上海市公安局,导致警方第一时间就逮捕了席青梅,当时席青梅根本都来不及解释什么就被上百辆警车围堵了。 席青梅当场落网,只有三叠纪逃脱了一段路程,在给我打电话之后也立刻被警方给逮捕落网。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但是,更让我震惊的是,在席青梅被逮捕之后,一名自称是席青梅的女子就登场了,她不但继承了席家的大部分资产,而且还把席家的大部分资产全部都转移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大家族手里。 那个家族,就是爱新觉罗家族。 第465章 四百六十六 慢一步天堂地狱 那个家族,就是爱新觉罗家族。 因为斗狗场的事件,整个上海金融圈都笼罩在一片惨淡愁云之中,沪指大幅度下跌,几乎所有的股票都集体跌停,大盘暴跌,比光大事件那一次更是惨淡了数倍,几个单日的下跌看来是免不去的。而根据统计,居然一共有一百二十四家的大大小小企业的董事长在斗狗场事件中丧命,那些董事长手里的股权的归属,还是个巨大的问题。董事长的去世影响最大的莫过于那些上市公司、私募基金和一些明星企业。首当其冲的是十五家明星企业,那些企业的发展中,很大一部分业务都靠董事长的个人魅力聚拢而来,而董事长去世,直接导致了业务的巨大流逝,而业务的流失,则是导致大部分人不看好其企业的长期发展,于是那些企业的众多股民都开始了集体抛售股票的狂潮,导致大量的上市企业市值缩水,最不幸的四家本身业务就摇摇欲坠的企业甚至濒临倒闭。 其他大大小小的企业也不同程度上受到了冲击,有一部分企业内部迅速调整倒算是稳住了股票下滑的态势,但也是割去了一块肉。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除了大量企业的市值下滑这个连锁效应之外,更让我惊恐的是席青梅手中持有股份的转让,她居然亲自决定要把席家以及自己手中的资产全部转让给爱新觉罗家族。甚至,还提出了要求和爱新觉罗家族联姻的消息。 这个借着“席青梅”的身份到处作乱的真正人物我自然清楚是谁,必然是化妆成了席青梅外貌的ask。他在席青梅身边蛰伏多年,早已经有所图谋,而这一次的斗狗场事件,正是ask认为实现自己野心的最佳机会,所以,他选择了出手。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鸡犬不留。 这样的手腕,的确是让我震惊。 这样的消息无异于是一枚重磅炸弹,真正的席青梅刚落到了警方的手里,ask就以雷霆之势接管席家,而且暗杀了席家的当家人席与善,并且接管了席与善的所有个人财产。几乎不用猜测,就可以知道,席与善的那一份遗嘱,八成也是ask化妆成了席与善的模样在遗嘱公证处秘密立下。 更让我颇感棘手的是,ask的背后支持势力必然就是爱新觉罗家族。ask,显然是爱新觉罗家族埋在席青梅身边的一枚棋子。一枚安插了整整三年的棋子。 这样的长远谋划,可以看得出策划者的城府之深,眼光之长远,以及心思之缜密。 在得知席青梅落网之后,我第一时间让机关的所有成员全部散会,把机关和青帮的所有高层全部尽量往外地分散,能够送往海外的尽量送往。 因为席青梅落网,很有可能意味着机关的内部资料被曝光了,如果上海警方采取大规模的抓捕行动,机关很可能会受到重创。 到了那一步,不但我这一次来上海的行动将前功尽弃,而且,我的最终成果还会成为别人的嫁衣,被爱新觉罗家族窃取。 当我和狐仙戴着墨镜坐在上海市一家早餐店看着电视上播出的早间新闻时,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介于事态的严重性,中共中央公安部高度重视,已下派重案组介入调查,上海市公安总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也选取精英成立重案探组,对此事件进行严密调查。上海检察院将全力配合调查。此外,南京市、江苏省、浙江省、安徽省警方也将积极配合调查,追查所有可能的潜在逃犯。” 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让我的心情极其压抑,一顿早餐也没能够成功下咽。 虽然在上海市公安总局的刑侦科我有不少的人手,但是这一次,事情闹得全国轰动,满城风雨,上海证券交易所严重受影响,单靠控制上海市公安局那么几个人,根本不可能起到大用。 “真是遗憾呢,辛苦一回又泡汤了。”狐仙双手托腮,用细管将一小瓶豆奶一口吸尽,轻轻地笑着道,睫毛弯成两弯媚眼。 “……”我沉默了,狐仙的轻笑不是没有理由的。“我早该准备的对策应对ask的,我的速度已经不慢了,没想到他更快。” “慢一步天堂地狱。”狐仙低眉淡淡道,一边说着一边用细长的手指撕开了一小块奶油吐司。 “这话说的真没错。”我点点头,将一个酥饼缓缓塞进嘴里咀嚼着,“不过警方还没有出动大势力打击机关,目前除了席青梅,机关和青帮的人都没有落网,看来只有三个可能性。一是警方不敢轻易动机关,毕竟机关的后台很大,而且国际势力参合了进来,要是搅动机关,怕是牵扯面很广。二是ask也并不知道青帮和机关开会的具体地点,是以无从下手。三就是警方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在等什么?”狐仙吃了一口吐司,问道。 “等机关作出牺牲。”我淡淡地道,“机关的势力渗透了不少的司法机关和公安系统,上海警方和公安部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在等着机关做出自我牺牲来。好在这方面的准备我已经做好,小青帮随时可以拿来当弃子。席青梅是个聪明的女人,现在她落网了,自然也清楚这是ask的陷阱,但是她不会把ask供出来的,一旦她把ask供出来那就是彻底的同归于尽,而且事到如今,就算席青梅把ask供出来也没有意义了,资产都开始朝着爱新觉罗家族转移,甚至连席青梅旗下的大部分产业都到了爱新觉罗家族的手下,到时候ask只要隐没自己,那就真的没法把钱拿回来了。” 狐仙一边往鲜红的嘴里塞着吐司,一边咀嚼道: “所以那位一心想着为你守锅台的新宠儿现在在笼子里等着你去救她,对?” 要真论起精明程度,在我认识的人之中,狐仙绝对是数一数二,有时候这个女人看待事物的眼光刁钻毒辣到令人咋舌,只是大部分时候这个女人都懒问尘事,不愿动一下脑子罢了。 第466章 四百六十七 计划之外 “我想席青梅应该是这个意思。事实上机关解体不解体,青帮下场如何,对我本身没有直接的利益影响,只是会导致我的计划前功尽弃而已。” “可你舍得?”狐仙似笑非笑地拨动着过长的鬓发,“以你那老偏喜赴深水的性子,会就此罢休打住?” “当然不会。”我如实答道,“现在看来必须先对ask开刀了,这个家伙实在太过神秘,说起来,到现在为止,我连他真容都不曾见过一面。只可惜他逃得太快,而且因为他把自己给藏起来了,想对付他可着实不容易。” 狐仙长长的睫毛微微刷动,不经意的一次垂目,长长的睫毛几乎刷到了我的脸颊上: “听你的语气,倒不像是有几分紧张的模样。”狐仙笑着道。 我微微一笑:“差不多。能够把爱新觉罗这条大鱼钓出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成功。ask的变装术虽然厉害,但是我还有席红梅这一张可以把席青梅替身换出来的扑克牌。” 狐仙轻轻吹了一口气,目光锁定在了餐馆的一角,那里的挂式电视正播放着早间新闻。 “也不知道那位设下了这一套漂亮利落的局的爱新觉罗当家人是哪位。” “是啊,ask以席青梅的身份宣布要和爱新觉罗家族联姻,就是不知道爱新觉罗那边的候选人是谁。”我撇了撇嘴道,而也就在这时,餐馆电视里的早间新闻突然跳了频,紧接着,一则让我和狐仙都眉头一搐的新闻报道跳跃而出。 这并不是关于斗狗场事件的新闻报道,而是一则相对比较偏的报导,内容是爱新觉罗家族在这次的股票大动荡之中大肆购入上海市上百家大型企业集团。 这样的新闻,则是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接下来,我们来采访一下来自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的代表,她在这次的大动荡中收购了一百零五家市值有缩水趋势的企业集团,引起了业内的广泛关注。”说这话是一名记者,但是当我看到那名记者所采访的对象时,却是从餐桌前霍然站起,整个人如同触电了一般死死地盯着电视机的画面,再也无法眨眼。 电视画面上,是一个留着一头期间长发的柔弱女孩,模样清纯而娇美,穿着一件黑色的半身裙和白色的干净短袖衬衣,雪一般的皮肤光润而健康,在摄像机的闪光灯下散发着耀目的光泽。 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神情,那单纯的模样,几乎让我心碎,甚至让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电视里的那张雪白柔嫩的脸。 唯一和我记忆中不太一样的是女孩的眼睛,女孩的眼睛,比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睁眼时更明亮而富有光彩了,就像是黑暗中的长明灯。 女孩的背景是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内,她显然是第一次被采访,显得相当的紧张,但是身旁一名长相极其女性化、面容秀丽柔和、身材高挑的男子却是把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掀唇一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神色。那名男子的外貌极其特意,七分女相三分男相,虽然是根据鼻梁和喉结和美貌很容易判断他应该是男性,却留着一头类似于女子的长发。 “请问金启雪小姐,关于你吃入众多大型企业股票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呢?是家族的授意呢,还是你个人的历练呢?听说你的年纪才十六岁,突然间掌管数量如此众多的企业股票,会不会觉得很有压力?” “这个……那个……”女孩在记者连珠炮一般的追问之下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支支吾吾难以启齿地道,“其实这是我二哥收购的,我只是试着管理一下……算是、算是历练。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前一阵子还目不能视、不良于行,这些事都是我哥做的……总之,我会努力的。也希望我在无锡的哥哥能够看到,哥,你在看吗?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哦!” 女孩突然睁大了眼睛,对着电视屏幕脆生生地呼叫了起来,让所有的记者都有些吃惊。 而我的心却是开始剧烈地动荡起来,就像是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从心头跳窜而起的火焰,瞬间淹没了我的所有神识,让我有种窒息般的感觉。 “阿雪……!?”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自从那天阿雪被金恒锽带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阿雪的任何下落,此时此刻看到阿雪出现在电视之上,我有种晴天霹雳一般的感觉。 无数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涌上我的心头,刹那间我想起了过去和阿雪一起在无锡市生活的景象,想起了当时家还算得上家时的温暖而温馨的时光。 那种过去的时光,不堪回事。一旦回首,就让我心如刀绞,就连眼眶都会开始湿润。 从电视上看来,阿雪的眼睛显然是已经恢复了,以爱新觉罗家族的巨大能量,要给阿雪移植眼角膜,恢复眼睛,那自然是小事一桩。 看到阿雪眼睛恢复,我有种难以言喻的慰藉和欣喜,心中的一股浓浓的愧疚感总算是退却了一些。但是阿雪利用爱新觉罗的财力收购上海大量大型企业集团的消息却是让我倍感讶异。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收购包括席青梅的企业集团在内的上百家大型企业的幕后人物,居然会是阿雪! 这样的结果,让我有种天旋地转般的错觉。 “哥,你口中说的哥哥,是你的另一个哥哥么?” 在我惊讶之余,电视里的采访还在继续着,记者询问着阿雪刚才莫名的呼唤声,而站在阿雪身旁的那名面容极其俊秀,面色温和的男子却是微笑着打住了记者的问话,道: “阿雪她年纪还小,还是不要问她了。收购股票的事的确是我负责,不过我把管理权交给了阿雪,作为阿雪的哥哥,我相信我的这个妹妹有这方面的能力。我相信她。”语毕,那名男子微笑着轻轻抚摸了一下阿雪的脑袋。 看到这一幕,一种凉飕飕的感觉弥漫在我的心房之内,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我胸口冰凉。 那个男人,居然敢抚摸阿雪!? 为什么阿雪会和他这么亲密!? “请问金启明先生,为什么你这么有信心在股市最动荡的时候逆流而上,买入数量如此庞大的股票?是为了宣扬家族影响力,还是有更长远的预见和打算呢?”记者打破沙锅问到底地追问道。 叫金启明的男子微微一笑,笑容如沐春风,两弯眼睛眯成弯月,用一种极富有磁性的缓和语气对着电视屏幕道: “要说长远打算的话,大概是希望让家族进军上海这个大经济圈子,甚至扩展到整个中国。” “我希望有一天,上海金融圈内的半壁江山,能够冠以爱新觉罗这个古老的姓氏。” 语毕,金启明灿烂一笑,笑容爽朗而温煦,但是拂动的刘海在灯光下微微移转间,却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他眼眸伸出一闪而过的光芒。 那道光芒,是那么的凶戾,邪魅。 就像是一条把自己隐藏在密林深处的金环蛇。 【卷四 八部众生 完】 第467章 四百六十八 狼狈 电视的屏幕一阵跳转,对爱新觉罗家族的简单采访结束了,阿雪和金启明的镜头随之切换,但我却还是紧紧地握着双拳,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那里还印着一张我熟悉无比的俏脸。 “金启明……”我咬牙切齿地嘶吼着,双拳颤抖,喉咙里发出某种难以自制的吼声。 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可以肯定,ask背后的人物到底是谁。 也可以肯定,我下一步计划最大的敌人是谁。 不是金恒锽,也不是上海警方,甚至不是ask本身。 而是这个叫爱新觉罗?启明的男人。 我重新坐回到了客座上,一只手捂着脸,太阳的青筋不停地抽跳着,许久许久,默然不语。 “看样子你那妹妹是过冬田螺遇着水,扬眉吐气了。”狐仙在一旁一边将一旁吐司撕成两瓣一边道。 “……” 我没有说话,我很疲倦。这种疲倦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疲倦,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疲倦。从现在看来,阿雪得到了几乎半个上海的大型上市企业集团的控制权,这样的事,在当初,对我来说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我的劳动成果被阿雪获得了。 我忍不住想笑,却又忍不住想哭。到头来只能非牛非马地弄了个哭笑不得。 坐在餐厅的餐桌前,我忽然开始浑身抽搐,咽喉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那种声音像是抽噎,却又像是在疯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这种情绪意味着什么。 苦楚?酸涩?悲戚? 似乎是为了雪上加霜,狐仙继续不留情面地道: “看来你那个丫头妹妹和你家的那位哥哥倒是情投意合,发展不错。梦姑见梦郎,色授魂与呢。” “给我闭嘴。”我缓缓抬起头,瞪了狐仙一眼,道。 但是这个女人却是丝毫没有自制之心地笑看着我,继续毒舌道: “比起你的那些个次次回归原点的小聪明,看来那丫头身边的那位手腕更高明呢。” 我冷冷地道:“我们的不同罢了。” 狐仙讥诮地道: “我以前也说过?你这叫做死鸭子嘴硬。现在看来你要怎么办呢?同室操戈,把你那哥哥踩下马,顺带着把你妹妹手头的资产掠夺到手,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蒙古狼?” 我愤慨地看着狐仙,却是无言以对。 狐仙将最后一片吐司面包吃了干净,继续笑道: “王一生,你的理想还真是风吹窗纸,脆弱不堪啊。脖子上挂着一个不错的脑袋,倒头来却是个半吊子。” “说够了没有!?”我浑身血液瞬间沸腾,重重地拍击着餐桌桌面,一把将餐桌上的杯盘圆碟扫落在地,一怒而起, 居高临下地怒视着狐仙,“你这个女人除了一张毒舌之外还有什么?!” 我的突然暴起引起了餐厅内在座客人的震惊,一名女服务生急急忙忙跑上前来劝架道: “二位先生小姐,麻烦你们冷静一下。不管有什么私事,请不要影响到其他客人。不然我们要请保卫了。” 但是我和狐仙都没有在乎一旁的人。 狐仙平静地看着我,一手托腮,仰着头,媚笑着道: “这就是千锤百炼的你的容忍限度么,王一生?呵,那你还真活该妹妹被拐、事业无成呢。” 狐仙的话语像是针扎在我的头上,我一声怒吼,朝着狐仙猛扑了过去,但是狐仙的目光忽然一定,她忽然起身,右脚前踏,左脚后退,身形向左微移动,嘴唇紧抿,一双玉白嫩滑的手轻轻松松地破空划来,一把握住了我的右手手腕,然后一阵拧转,一阵咔嚓的手骨脱臼声连带着刺骨的剧痛传来,我的手臂一麻,紧接着前冲的身子也是瞬间落了空,当我回过神来时,上半身已经撞在餐桌之上,一只盛着半瓶豆浆的瓷瓶翻倒在桌上,白花花的豆浆湿了我的肩膀。 “说到底,你跟你那个至今还蹲在笼子里的兄弟没两样。” 狐仙的话让我猛然醒悟,我忍着剧痛抬起头来,却是看到了一对冷艳而失望的眼眸。 那浩如烟雨的水眸中,掠过的是浓浓的暗色。 “waiter,账算在他头上。” 语毕,狐仙也不多说一句话,长发一甩,腰肢轻摆,步子款款地走出了餐厅,只留下我还趴在桌前,半张脸铺满了豆花,狼狈不堪。 五分钟后,我回到车上时,狐仙正在睡觉,双臂抱着一个车上的靠枕,双腿勾曲,头也不抬,没有搭理我。 我打开车门,静静地看着倦怠地躺在后座上的狐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的身体恢复了,对,狐仙?” 狐仙的耳朵微微一动,曼妙的背影对着我,却是不做回答。 我继续道:“我仔细想了想,你刚才那些话,不读出我的心声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而且每句话都能够刺中我的心伤。呵呵。” 这一次狐仙终于有了动静,她微微翻转了一下睡姿,一对空寂的眸子望着车顶,朱唇缓缓开动,道: “莫要再让我说第二次了,王一生。如果你打定主意走一条别人都不曾走过的路,就不要拘泥于别人犯过的硬伤。” “受教了。我会好好记住这番话的。我不会再犹豫了,我会堂堂正正和爱新觉罗家族一决雌雄。”我静静地看着狐仙,看着她那沙发上曲线起伏的动人躯体,抚摸着脸上被餐桌撞去的伤口,勉强地一笑,就在这时,我的第四部商务手机,我从胯间的腰包里取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好吗后,随口道: “上午好啊,钱所长。”钱所长是尉文龙所在的徐汇区看守所的副所长,之前他被我用勾魂术控制了。 “尉文龙的妹妹刚刚陈梦馨亲自到上海市公安局自首了,公安局刑侦支队那边已经根据陈梦馨的自首材料对尉文龙的案件撤案。尉文龙不需要受审,公安部已经重新整理了案件的证据,重新向法院立案科提交。尉文龙可以无罪释放了。只是需要重新提交口供,因为他有隐瞒案情的嫌疑。”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接人。” 挂机后,我转头对司机道,“司机,麻烦你去徐汇区看守所,接个人。” 司机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驶向了喧嚣纷扰的中山西路,朝着尉文龙所在的看守所前进。 第468章 四百六十九 一拳 约莫半个小时后,我抵达了徐汇区的看守所, 在看守所附近的服装店,我买了一套西装正装和一件高档的衬衫,把自己打扮成一名律师摸样后,我就前去了徐汇区看守所。 因为之前我就控制了看守所的门卫,所以进门的时候没有太大的阻挠,而如果碰到我不认识的内卫,我会告诉他们我是前来探监的律师,让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再用勾魂术控制对方,减少干扰项。 因为看守所的门卫和副所长早已成为了我控制的对象,我只需要让门卫用内线电话通知副所长,然后我就可以入内了,中途一些可能会对我造成干扰的人员自然也被我控制。 我直接就进入了在押人员的监区,一名监警副所长的授意之下,在监区通道口接了我,一路把我带到了尉文龙所在的尉文龙所在的4号监室前。 在监区,一共有两百多间监室,除了尉文龙之外,还有两百多名在监室内的在押人员,对于人龙混杂每日案发率极高的上海来说,这样的在押人员不算多。 两名监警走到了尉文龙所在的监室前开了门,将正抱膝坐在监室内的尉文龙叫了出来,告诉他可以立即释放了,并且大概地传递了一下放行的缘由。 在我来之前尉文龙就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而现在的放人只是让他的消息得以确认而已。 当穿着一身油菜黄马甲背心的尉文龙被监警带出来时,尉文龙的双目极其的呆滞而麻木,一张英俊而线条分明的脸也显得枯黄而疲态,双目下的眼袋更是黑了一层,似乎已经有不短的时间没有合眼。 “文龙。”看到从监室内迟缓走出的尉文龙,我及时打了个招呼,给了他一个欣慰的笑意。但是看到我,尉文龙迟滞的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强烈的怒焰。 忽然间,尉文龙冲开了两名监警的押携,猛然奔着我冲了过来,不顾身后的监警的吆喝,尉文龙猛然扬起拳头,对着我的脸就是重重一拳! 啪! 尉文龙的重拳打在了我的右脸颊上,一阵剧痛传来,痛得我扭过了脸去,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侧着头,默然不语。 “混账!”尉文龙冲我怒吼道,声音沙哑而短促,饱含愤怒。 “住手!不许动手!” 两名监警冲上前来拉住了尉文龙,但是尉文龙却依旧愤怒地看着我,胸口剧烈起伏,一对疲倦的眸子里闪烁着火焰和痛苦。 “谁允许你对小甜下手?!我有让你放我出去吗!?混蛋!” 尉文龙冲我吼叫着,但是很快,他却是缓缓地跪在了地上,双手痛苦地捂着脸,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然后他开始咳嗽,剧烈地咳嗽,蓬松而杂乱的棕色长发下,一对看我的眸子流露出的是怨怼与愤恨的目光。 “出去再说。文龙。”我缓缓转回头,揉着脸上被尉文龙打击的伤口,平静地说着,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信纸,对着尉文龙道,“我没有强迫小甜,我遵循了她的意愿。这是小甜给你写的信,托我交给你。” 尉文龙静静地抬起头看着我,瞳孔微微放大,他站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拆开了我手中的信纸,疲倦的眼角终于闪烁出了一道泪痕。 我看过小甜的这封信,自然知道信的内容。 信上,小甜是这么写的: 文龙哥。我自首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来替我承担责任。是我的胆小才害了你。我真的好自责啊。文龙哥,希望你不要怪我。 当初在无锡的时候,是我骗了你。我不该说我不是你妹妹。我那么说,实在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过得不好啊! 一直到离开无锡的时候,我才忍不住告诉了你真相。本来以为我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你了。但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上海,真的让我好惊讶啊。后来我才从一生哥那里知道你们是来上海办公的。一生哥也很诚恳地告诉了我你们之间策划的很多“大项目”。我看了之后,虽然不是很懂,但是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你们都好伟大。原来文龙哥你一直都是这么有能力和远见的人。我真的好高兴。 文龙哥,我知道,我的事打乱了你们的计划。所以我在这里说一声对不起了。这件事是我惹的祸。最后还是我来承担。希望出狱以后还能够见到你们。文龙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请你不要再包庇我了,你这样的纵容和包庇,只会让我越来越懦弱,不敢面对现实,爸爸对我说,温室里的花朵是长不大的。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文龙哥,期待你大业有成了。 一只飞向天空的鸟儿不应该关在笼子里。祝你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不要再翼护我这个长不大的“妹妹”了。呵呵。 “还有,这也是小甜送给你的。”我从腰包里换换地掏出了一只红色的小塑料包装袋,递到了尉文龙的手中。 尉文龙低下头,看着我手中的红色塑料袋,双目微微涣散。 这是一包小小的红枣。 “小甜说,你很瘦,长期用脑所以缺乏营养,要补血,所以让你以后不要忘了多吃红枣。”我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尉文龙麻木地接过了我手中的红枣, 然后他整个人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他一只手抓住了我肩膀,手掌在不住地颤抖着,最后他抓在我肩上的手不断地落下,揪住了我的衣领,一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抱着信纸勾起了身,头顶着我的胸口,嘴里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低低吼声。 我轻轻拍了拍尉文龙的头,我知道这是尉文龙必须渡过的艰难时期。 “以小甜的年龄和情况,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我会尽力让她出来,最多三年。那时候,我会让你们在一起。而且,监狱对于小甜来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在公安局有人,我会派人多照顾小甜的。小甜的人生或许有些影响,但是我会给她的人生一个保证,我想等小甜出狱那一天,你也做得到。” 尉文龙低着头,半晌没有抬头,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来,一对棕色的眼眸里水汽朦胧,他胡乱地擦了一把眼睛,站直了身体,轻声说道: “走。” “到时候还需要你做一份新的口供。”我提醒道。 第469章 四百七十 动向 “走。”尉文龙重复了一遍,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我什么。 我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尉文龙身后的几名监警用勾魂术让他们忘记了我的容貌和我和尉文龙对话的细节,然后带着尉文龙走出了看守所。 在离开看守所后,尉文龙没有再和我提有关小甜的事,我和他也没有把话题往这个方面集中,但是尉文龙那纠结而黯然的表情却已经反映了他内心的挣扎和悔意。 在理性层面,我知道尉文龙定然是理解我的抉择,但是在感性层面,他会受到很大的折磨,这种折磨,恐怕会伴随他很长一段时间。 我让狐仙坐到了副座,而我则是开始细细地给尉文龙讲解这些天来的情况: “现在的局势非常复杂。虽然我已经拿下了席青梅、青帮和机关,但是因为ask和爱新觉罗家族势力介入,加上席与善自杀的因素,席家的资产现在开始被爱新觉罗家族收并,而且从最新的动向来看爱新觉罗家族有把家族的金融势力扩张到上海和长三角地区的趋势。这触动了很多家族企业的神经末梢,但是他们都拿爱新觉罗无可奈何。因为爱新觉罗家族展现出来的财力出人预料。此外,斗狗场事件,也把青帮和机关逼入了绝境,席青梅本人也被ask陷害,在上海警方和上海法警的看守之中,想要救出来,困难重重。” 尉文龙地听着我的讲解,知道了这几天我的遭遇,尤其是斗狗场事件后,尉文龙在小甜身上的注意力总算是成功转移了回来: “这已经超出我们的计划了。斗狗场事件,就算是在中国过去十年的大事件里也足以排的上名号。国安委那边怕是会调动极大的力量调查此事。” 我微微点头,道: “但是现在看来警方似乎对机关还有所忌惮,我不知道公安系统和国安系统那边对于机关的势力了解到了什么地步。虽然我现在控制了机关和青帮,但是席青梅的一些后台,像是她的那个几个干爷爷,我倒是没见过庐山真面目,也不清楚他们在中央能不能说上话,有多大能量。只能从现在警方还没有采取大规模行动来判断中央那边应该有几个的后台出手阻挠,拖延了一定的时间。” 尉文龙根据我提供的信息,仔细地思索着,看着我道: “现在的问题是能够打击多少人了,闹出这样的事,不管机关的后台有多硬,如果国安系统下定决心打击,都逃不过战火的。” “所以我让一部分机关成员外逃了,能够转移的已经尽量转移,不能转移的我可以给他们暂时提供住处,然后利用矮子的关系,让他们偷渡到海外,机关不少成员的资产都在海外,就算国内势力被打压,还是能够留有不少的实力的。”我简明扼要道。 尉文龙微微眯起了眼来,道:“其实说到底,只要一生你的身份不暴露,这一次上海之行,不管怎么样都算是成功,起码你控制了机关的几个高层,对于我们八部众的计划来说,已经非同凡响。”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我没有否认尉文龙的这个说法。 尉文龙在各个细节上都把这几天的事了解了一遍,几乎除了狐仙被一剪梅抓走之外的所有细节都了若指掌了。 尉文龙看着我,问道:“你还打算去救席青梅么?” “想。席青梅是个不可多得的女才。而且手头有大量只有她才知晓的重要信息。”我没有否认道,“但是她现在落在了检察机关的手里,而且要面对公开受审,中央的探案组也会介入,现在去救她,实在不是最佳时机,一个不好我也会暴露。如果席青梅的犯罪事实确定下来,她必然是要判死刑的。在那之前,我可以冒一次险用席青梅的妹妹席红梅代替她上法场保住席青梅。” “不,那需要等很久。席青梅这样的重罪犯,需要审讯至少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尉文龙道,“虽然席青梅忠于你,但是在那之前,如果警方从席青梅嘴里套出了机关和青帮的讯息,我们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我看着尉文龙问道。 “劫狱。”尉文龙琥珀色的目光凝定地看着我,忽然道,“可以策划一次失败的劫狱。在劫狱过程中把席青梅和席红梅对调。然后让警方拦住席红梅所在的车。把真正的席青梅带走。” “这……”尉文龙的计划让我的心有些微微触动了,“为了一个席青梅,做这么大的动作,缝隙过高了。我觉得不妥。机会成本太高。倒不如利用暗中劫狱的方式显得更加稳妥。” “嗯……”尉文龙再次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我的话。 “我倒是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抓住ask,以及拿下这次行动的最大受益者,金启明。他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代表,这一次席青梅被逮捕,就是他一手策划。很可怕的男人。这样的狠辣手段,就算是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对付他。”我平声地道,“如果能够拿下ask和金启明,那么,一切都好说。” “爱新觉罗家族么……”尉文龙看着我道,“你在a组不是还有一枚棋子金启哲么?” 听到尉文龙的提醒,我倒是回过神来,才几天的工夫,居然差点把金启哲给忘了,这一枚棋子,我微微一笑,回过神来,道: “的确,差点把这枚棋子给忘了。不过也的确是有几天没有得到关于他的消息了。金启哲现在也在接受政审,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处。金启哲在天津爱新觉罗家族中排行也是十三,影响力不算小,金启哲和金启明算是同辈,只是不知道他和金启明的关系如何。” 尉文龙看着我,眸动星辰,问道:“金启明和ask如今的动向如何?” “ask在今天早上的上海证劵交易所谈判结束后应该以席青梅的身份去了天津。金启明……回天津的可能性很高。”我忖度道,“但也可以试试,如果能够堵到金启明的话,那就太顺利了。” 第470章 四百七十一 信息渠道 尉文龙微微摇头,道: “不太可能。金启明这一次的作为,触动了太多上海地下地上势力的饭碗,他既然敢来上海,意味着他有充分的自信应对所有的突发性情况。身边的警卫力量怕是不会弱的。” “那就先去上海证券交易所。”我点点头道。 数十分钟后,我们一行人抵达了上海证券交易所,因为斗狗场事件,上海证券交易所可谓是一片混乱,愁云惨淡,成堆的股民在证券交易所进行交易,有买入的空头,也有不看好长期走势而提前抛售股票避免更大损失的股民。 但是遗憾的是,我没有见到金启明,后来根据上海证券交易所负责人员提供的信息,我知道金启明在和席青梅进行了证券交易之后就立刻离开了上海,一分钟都没有迟疑。 “回天津了。”从上海证券交易所出来后,我有些无奈地对尉文龙道。 “跑的真快。”尉文龙坐在车上道。 “看来他们的警惕心很强。”我坐上座位,拉上了车门。“接下来的行动方案选择不多了。一是稳住上海这边的局势,先把机关和青帮这边的形势稳定下来,稳住大后方,然后从长计议,和金启明开始拉锯战,持久战,第二则是直接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以雷霆之势前往天津,对爱新觉罗家族下手。这是一招险棋,不成功便成仁,但是一旦成功,就可以消除所有的大患,而且一举拿下爱新觉罗家族。”我舔了舔嘴唇道。 尉文龙的琥珀色的瞳孔中掠过了一丝带着实质的光彩,缓缓道: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一生,你这想法太激进了,没有任何的准备和建模预测就行动,甚至连爱新觉罗家族的信息都不清楚就贸然行动,太不可取。” 我直视着尉文龙道:“我有金启哲这一枚棋子。爱新觉罗家族内部的信息,很容易得到。” “……”尉文龙看着我道,“这只是大方向的计划,细节方面完全不了解,贸然行动不可取。从古至今,任何的战争或者博弈,第一步都是派遣侦察兵或者间谍,打入对方,侦查对方,获悉对方的信息。第二步是试探对方的实力和反应。第三步才是一决胜负,” 闻言,我微微一笑,着看着尉文龙道: “这你就错了。你被思维定势左右了。” 尉文龙听到我的话,眼睛微微放大,随即也是微微一笑,毕竟是聪明人,他也迅速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因为惯性思维,我想错了。” 我点点头: “从古至今的任何战争也好,国家之间的博弈也罢,第一步的确是派出侦察兵先侦察敌情,获取关于对方的信息然后将信息反馈给决策层,再由决策层对获得的信息进行分析和判断,从而利用自己的有利资源做出各种对己方有利的决策,在这个过程中,侦察兵、决策官和军队可以看成是信息的获取、反馈、分析、决策和发送,也可以看成计算机中的信息输入、分析处理与输出过程。” “不错。”尉文龙点点头。 我平和地道: “但是因为我的勾魂术,我个人信息的获取、分析处理和应对的时间延迟就被打破了。也就是说,我一个人可以同时兼任侦察兵、决策者和士兵三者的工作,节省了信息回馈到决策的时间。” “而且也增大了信息在传递过程中的损耗和失真。”尉文龙点点头,“这点我不否认,但是这也增加了风险性。这相当于拿大脑去撞石头,要是石头不碎,那么最后碎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我笑了:“这个比喻不错。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的套路在走,这样的风险虽然最高,但是成功效率也都是最高。我成功的经验已经不少了。” “成功次数不过的量的积累,就算是用类比归纳法总结出一定规律,还是免不了有黑天鹅事件。”尉文龙镇定地冷静地看着我道。 “有一定的成功几率就够了。”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道,“文龙,知道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的最大差别在哪里么。中国象棋之中,将帅是死的,只能够缩在九宫之内,坐以待毙。而国际象棋中,却是王者先行。这就是最大的区别。只知道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这也是我八部众的组织结构的设想,蜘蛛网和蚁狮虽然都会设下陷阱等待猎物入内,但是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蜘蛛可以自由地穿行在蜘蛛网中,插入各个部门,甚至亲自到前线,而蚁狮却只能够笨拙地躲在地洞的底端等着美食掉入。”我笑了笑。 “信息的可靠性和反馈速度方面,勾魂术这个优势的确无可比拟的。”尉文龙毫不掩饰地承认。 “对,生命的本质是有序信息的自我保留,也就是生存,因为最原始的生存欲望而演化出了各种表现形式多样化,但本质都相同的欲望。比如说,食欲,,求知欲,娱乐欲,所以说到底人的任何行动的本质是满足自己的欲望,所以人的任何行动,除了无意识行为之外,都是为了满足自己欲望而逐利的。但勾魂术却可以打破了这种生命的自我保留本质。将人保住自己的生命为第一行动指南的行为转变为服从我的命令为第一行动指南。” “就像信仰。”尉文龙道。 “对,就像信仰。”我点点头。“但勾魂术又和信仰不同。大多数人寻求信仰是因为信仰能够给予他们心理安慰,满足他们的心理利益。但勾魂术不能。” “从古到今,任何与自己直接利益不符的上级绝对命令都会导致指令执行者执行效率低下,无法激发积极性,最终导致腐败和指令无法落实执行,到最后甚至违抗上级。但勾魂术最奇妙之处在于服从者不会产生消极的情绪,当指令下达时,服从者的第一级使命就是完成命令,任何行动都要为这条使命服务,而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条生命准则反而降格到了第二级。仔细想想,还真是有趣。” “是啊……再复杂的金融股票操作,再复杂的国家博弈,说到底还是逐利,满足膨胀的欲望而已。再如何看似华丽卖弄的文章,说到底也不过是大脑印象的表达而已,玩弄的不过是知识量和记忆清晰度罢了。” “有时候想通这一点,对生活看的太透,活着就没意义了呢。”我笑着说道,与此同时,我有意无意地瞄了狐仙一眼,这个女人,就是因为在漫长的历史隧道中摸清楚了人类的本质,知道人性的缺陷和难以改变,所以才产生了厌世和倦怠的想法。 第471章 四百七十二 大项目 听着我的话语,尉文龙侧首望着车窗之外掠过的风景,微微蹙眉道: “不管怎么样,还是来一次短期的策划。先回无锡。一生,你没有发现么,离开无锡时宋道明给我做的预言,已经成真了。估计矮子那边也不会太顺利。” 我微微一惊,即可想起了当初离开无锡市时宋道明给尉文龙和御镜堂所测的卦,现在回想起来,宋道明的卦,还真的奇准。 尉文龙因为她的妹妹而没有成功。 那么,矮子那边呢? 我已经至少有三天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我神色黯淡地道:“看样子没错。宋道明的卦的确很准。”说着,我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狐仙,发现她也正瞥目看着我,对上我的目光,狐仙即刻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拨了拨耳侧细发,又收回了视线去。 “如果矮子那边顺利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回无锡主动联系我了。现在他还没有联系我,只能够说明他那边问题诸多。而且现在我已经拿下了席青梅和大部分的机关势力,矮子那边的行动也可以撤回了,青帮的闲散势力让他来统筹倒是正好合适。” “嗯……”尉文龙脸色越发地阴沉,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道,“一生,你可想过,既然ask化妆成了席青梅的模样让警方逮捕了席青梅,为何却又不把青帮与机关的势力供出来?按照席青梅的说法,ask已经在机关和席青梅身边蛰伏数年,手头掌握了青帮大量的资料,如果把那些资料向警方公开,那将会是对机关的一次重大打击,而且机关失势,对爱新觉罗家族来说也是一个进军的机会。真到了警方大规模打击的时候,甚至就连你的小青帮也不顶用。如果只是中央那边有阻碍,我觉得还不够。” 听到尉文龙的分析,我也觉得有道理,但是转念一想,我便释然了。我笑着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ask如果过早把机关的势力资料暴露给警方,机关垮台太快,那么就会阻碍他接受席青梅在青帮和机关的一些势力,夺取剩余价值。所以我估计ask把最大步部分的资产全部转到天津爱新觉罗名下之前,警方那边还不会有太大的动静,最多只是小打小闹。” “这么说,倒也是这么一回事。”尉文龙托着下巴,分析了一阵后,喃喃地说。“先回无锡。狐仙的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这个女人比小强还顽强,给她点吃的等地球人灭绝了她都能生存……今天先回无锡商议接下来的方案。”我思忖了一下,也点点头,“现在事态发展超出了我的预计,在那之前,我需要先让席青梅的手下把她妹妹席红梅转移到安全场所保护妥当。” 说着,我开始拨打我之前派遣看护着席红梅的保镖,确认了一下席红梅的状况。 席红梅目前被我安置在了一家隐蔽的地下场所之中,因为是秘密转移,知道席红梅动向的只有我和被逮捕的席青梅,席青梅自然是不可能把她妹妹的下落说出来的。所以目前我不担心席红梅的状况。 接下来我和尉文龙以及狐仙换乘了一辆私家车,在城市摄像头的死角避开了警方逮捕的可能性之后,尉文龙先是去了公安局录了口供,但是尉文龙没有见到小甜,因为尉文龙知道一旦他见到了小甜,恐怕自己就再也不可能静下心来做出其他理性的分析了。 同时,我也告诉了尉文龙,一旦小甜出狱,我会用勾魂术让她选择性地忘记这几年来在监狱里渡过的黑暗时光,还她一个自由的人生。 最起码,会比入狱之前强。 尉文龙没有质疑我这些对于小甜未来的保证,他很清楚我说的这些话都会做到,也不需要多提。 有些话,一旦心知肚明,就无需强调。 一旦强调,就显得虚伪。 几经周折之后,在夜幕降临之前,我还是选择了返回无锡,重新整顿,略作休息,然后再卷土重来。 当然,返回无锡,也有狐仙的身体恢复的原因。之前狐仙因为身体虚弱,所以导致她的动向被圆照法师察觉,而现在她的身子骨已经恢复,能够重新施展妖术,自然就不必畏惧圆照对她的定位。这也是我返回无锡的原因之一。 第三,就是我也想从宋道明那里得到更多的启示。自从这一次的计划的几次波折之后,尉文龙也好,我也罢,都不会再轻视宋道明的任何测卦了。宋道明的测卦,也将会是我以后做出决策的重要依据。 只不过,在返回无锡之时,路上,还是遇到了三个我没有想到的事件,甚至其中的两个突发事件,让我震惊。 这三个消息,都是我通过网络新闻了解到的。 其中一个新闻,是关于被法警逮捕的席青梅的,根据网上新闻的说法,席青梅在被逮捕之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无论警方采用何种手段,不论是威逼利诱,席青梅都没有交代出任何关于斗狗场时间的细节,席青梅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的坚决。对于席青梅的态度,我表示非常的理解,哪怕是我作为the one被逮捕,我也会选择沉默。沉默永远都是面对审问的最好方式,以沉默面对审问,会让警方永远也得不到正确或是错误的结论,从而导致证据中断。 第二个消息,则是更让我震惊的,关于机关和青帮几个人员落马的新闻,虽然还不是大批落马,但是青帮的一些在上海市分布的小势力却是被打击了,被警方所清剿。 从这一点我看得出上海警方是有动作了,但是这种动作应该只是为了满足民愤而所做的小打小闹而已,还不是真正的全面打击的开始。ask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机关的资料全部交给警方。 而第三则消息,则是直接打乱了我接下来的所有计划。 这则消息给我的轰动性,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社会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 “为应对气候的变化,国家启动地球工程,国家能源重大装备材料研发中心配合总武装部,拟定研发太空安装反射镜,利用反射太阳光改变局部地区气候。共有53家重要企业参与此项目研发。太快反射镜项目的费用研发,大部分来自于军事武器研发的军费开支。” 这一则消息,被刊登在了晚间新闻的头条,甚至可以和斗狗场事件并驾齐驱。 而我和尉文龙也是同样变得无比吃惊。 “国家出台这么重大的项目有什么意义?”当在回无锡市的路上从手机上看到这一则新闻时,尉文龙迷惑了。 第472章 四百七十三 心之所向,心之所在 “门面上是打着改善局部地区气候的口号,但是中国的生产力和国民经济都根本没有能力达到进行这种项目的地步啊。”我吃惊地皱眉道,“更重要的是,中国目前的气候环境虽然因为几十年的工业和人居活动有所影响,却没有危急到需要太空反射镜反射太阳光来改变地区气候的地步,国家也没有这方面的技术和必要性,而且看起来,这个项目似乎也没有什么国际合作的意象,从费用开支到技术研发都是中国人自主进行的,甚至费用还是来自军方……这,背后必定有很大的隐情。” 随着我把这一则新闻看下去,我很快就找到了最让我惊骇的内容。 “……太空反射镜研发项目的最初提案人,是中核集团的董事之一,爱新觉罗?恒锽。他认为当前中国大部分地区出现的雾霾、干旱等突发天气如果不得到解决,会对中国未来发展产生重大的负面影响,所以需要及时出台应急措施。” 看到爱新觉罗? 恒锽这个名字,我的头皮都是一阵发麻,紧接着一种强烈的怒意弥漫而起,这种愤怒来自于内心的最深处,想到那天那个男子巍然屹立在我面前时的场景,我就产生了强烈的屈辱感。 “金恒锽……”我嘶哑着声音扫视着新闻,看完新闻之后,我又把下面的评论看了一遍,让我惊愕的是,大部分的网民都对金恒锽的举动表示了赞同,认为现在的环境保护、气候灾害的确需要采取紧急措施,不少人还认为金恒锽是一个有远见的环保卫士。也有不少专家认为这将会是中国气候史上的一个伟大创举。同时,还有人把金恒锽的举动和2006年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天文学家罗杰?安吉尔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发表的太空反射镜计划进行了对比,认为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很高,如果真的能够成功,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项目之一,其意义远远超过三峡工程。 所谓的太空反射镜,指的是把数万亿面镜子发射到太空里,形成一个直径数万公里的大型遮阳棚。不过这个项目面临的挑战非常极端。发射工作需要持续数十年的准备,耗资数额将无法估量,对国家的经济负担也会相当巨大,所以国家才不惜挤压了军费上的一部分开支,转移到对太空反射镜的研发之上。 “真的只是为了改善气候?这也太过荒唐了。”尉文龙忍不住道,“大面积的太空反射镜开发时间就需要数十年,而且发射需要的能源和科技资金会非常的庞大,中国单独做这样的举动,绝对是荒诞至极。” “嗯。我也这么认为。”我冷静地道,“恐怕……这不是金恒锽的本意。所谓的改善气候不过是个幌子,恐怕……他有更深层次的深意在内部。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会做环保勾当的人。” 尉文龙曲折手轻轻地托着下巴,仔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和我一同思索着。 突然间,尉文龙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来,琥珀色的双目对着我,问道: “一生,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说。”我点头道。 尉文龙看着我道: “根据你的说法,金恒锽也有和你类似的妖术,这一点可以确定?” 我点点头: “不错,那个男人很不简单,我知道他有可以操控人身体的控身术和读取人思想的读心术。”想到那天那个男人操控着我的手掌掴我自己的脸时的景象,我的脸上就是一阵刺痛,当时的场景已经在我的心头留下了极深的刻痕。 尉文龙继续盯着我,双目丝毫不眨动,道: “一生,你现在勾魂术到了第三劫之后,勾魂术的最长控制范围到了什么地步?” 被尉文龙这么一问,我倒是一愣,略一思索之后,我道: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的传音术的距离大概是500米,配合着传音术的话,大概能够控制500米范围内的人了。500米,这是人类视力对景物保存模糊存在形象的极限值。为什么问我这个?” “也就是说,每一次勾魂术提高后,勾魂术的控制范围都会增大,有效控制距离变远是么?”尉文龙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是控制范围极限于眼睛能够接收到的可见光范围。文龙,你有什么想法?”我问道。 “我是对金恒锽的反射镜的猜测,我的猜测是,如果妖术的可控制范围能够一直增长的话,妖术的可控范围,是否能够一直延伸到宇宙深处?”语毕,尉文龙微微翘起了唇角,给了我一个惊艳的笑容。 我瞬间就读懂了尉文龙的思想: “你的意思是说……金恒锽制造太空反射镜,是为了利用妖术远程可控的效果来大范围控制地表上的人类?” 想到这一点,我就像是触电一般,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头弥漫到了心上。 尤其是想到我的勾魂术可以利用镜面反射来传递,利用太空反射镜,在克服大气环流的因素影响之下,利用勾魂术大范围控制人,完全是可能的。 我猛然转头,望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狐仙问道: “狐仙,勾魂术最远能够传递到什么距离?” 狐仙朱唇含着一缕秀发,如丝的媚眼斜看了我一眼,道: “很远。” “多远?”我挑了挑眉毛。 狐仙冲我微微眨眼,眸光微微闪动后,道: “心之所向,心之所在。” 我微微蹙起眉,斟酌着狐仙的这句话,道: “也就是说,当勾魂术到达极限时,能够打破空间上的限制对么?” 狐仙轻饶一笑,道: “任凭你理解了。” 狐仙的这番话,也就相当于是变相的承认了。 “原来如此。”我的面色沉重起来,“也就是说,如果勾魂术的能力提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是可以做到接近无限距离的传播么。这样说来的话,如果在太空中制造一面反光镜,然后再利用勾魂术的电磁波反射原理的话,理论上的确是可能对地面上的人群实现控制的。” 尉文龙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样很难。大气层对于电磁波的损耗干扰是非常强的,如果单单靠眼睛发出的电磁波,能够传递到那么遥远的距离,而且根据反射来实现定位么?” “理论上肯定是可以的。卫星的无线通信就是如此不是么。”我肃然道,“而且除了卫星通信。还有自从二战开始就有一些国家开始尝试月面反射通信,也就是e通信,方式就是把月球作为一个电波的回射器。如果勾魂术发射出的电波信号足够强,完全可以把月球作为一面巨大的反光镜,来来回折射电波。当然,因为月球表面的地形凹凸不平,勾魂术电波的回射角度很容易出现偏差,落地点不好控制。” 第473章 四百七十四 终极目标 尉文龙似乎也是被我的话给打动了,他点点头道: “的确,月亮升起落下时会产生300到500赫兹的多普勒频移,对你的勾魂术的频率可能会有干扰。而且,月球距离地球太远了,勾魂术的电波在真空中会大量损耗。再加上月球的电波反射率本来就比不上光滑的镜面,反射的效率是很低的。但理论上,确实可行。” 说到这里,我和尉文龙同时互相点了点头,因为到了这一步,金恒锽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呼之欲出了。 “金恒锽的太空反射镜的计划,恐怕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能够用他的妖术控制全人类。”我尽量克制住了我情绪的波动,说道。 这几乎是一个会让人窒息的结论,当我想到这个概念时,我的心脏也是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 狐仙说过,金恒锽的境界大概是第五层或者第六层,到了那个境界,金恒锽所能够控制的人数,可是接近十万人,甚至百万人。 狐仙给我介绍《九言洌狐书》时,曾说过金恒锽的控身术,和我的勾魂术,在同一层次时,所能够控制的名额,是想通的。 也就是说,如果金恒锽拥有了太空反射镜,他可能就可以控制所有地球人的生死…… 假如金恒锽能控制百万人,他只需要一个命令,一次就能够控制人的身体机能,从而杀死百万人。 如果连续下达一百次命令,金恒锽就可以杀死一亿人,如果一千次…… 不需要三个小时,地球上的人类就会彻底灭绝。 屠杀。 如果到了那一步,绝对是最疯狂最为惨无人道的屠杀。 没有什么目标可言,没有什么道德观可言,纯粹的屠杀。 比核武器更可怕的屠杀。 原子弹尚且需要大量的准备程序,耗费大量能源才能够使用,而控身术……完全不需要那些程序。 而且,在发射范围上,控身术作为一种电波,也比核武器更难被拦截。 这简直……就是一件灭世武器。 “疯狂。”狐仙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给我和尉文龙的讨论下达了最终的结论。 “如果金恒锽把这个项目做下去……呵呵。那就真的麻烦了。”我的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了丝丝的汗水。“那个男人……简直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变态。” “怎么办?”尉文龙看着我问道。 “拿下爱新觉罗家族。”我缓缓地吸了口气,镇定了几分,道,“必须要中止太空反射镜计划。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一旦成功,恐怕就是全球的灾难。而且,现在外界也只有我们值得妖术的恐怖。” 听到我的话,不单单是尉文龙,还是狐仙的瞳孔都是微微放大。 我淡淡地笑了:“觉得不可能是么?现在,如果全力去做的话,没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 狐仙的眼神稍许黯淡了几分,直言道: “王一生,你以为金恒锽会把你放在眼里么?他不在乎。” 狐仙的话像是辣刺刺中了我的胸口,我苦笑着道: “我知道那个男人很强。但是既然那个男人做到这一步,不及时采取措施是来不及了。” 狐仙微微垂目,微微摇首,用一种极其空灵而飘渺的声音道: “到了他那般境界,你做什么都是无用的。王一生。他能走到这一步,便已然说明了被他踩在脚下,臣服于他的亡魂不计其数。你若是想做便做,他不在乎。” 我终于忍不住冷冷一笑: “别把他捧上神坛。他也就不过是个拳头硬一点的人罢了。如果在开始远征之前就却步,就永远别想着攀登高峰。更何况,宋道明和你,还有圆照法师的能力都不在他之下。” “打住。”狐仙淡淡地道,眸子里水光盈盈,宛若水中明月,“莫要将我与金恒锽混为一谈。他的本体妖术乃是控身术,我的是驻颜术,在妖术中,可以提升境界的便唯有本体妖术,其余的妖术,无论你如何渡劫,也只能保持第一劫时的能力,不会如本体妖术那般提升境界。” “真看不出你的驻颜术提升境界后有什么区别。”我忍不住吐槽道。 狐仙淡淡然一笑,随即她轻轻撩拨了一把秀发,随即她那一头轻逸的黑丝便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一般缓缓地升起来,每一根青丝都能够自如运动,在空中或是打曲或是扭转,如同八爪章鱼一般。这和遭受静电时头发竖起的状况又有所不同。 在遭受静电时,人的头发竖起是单方向,且随机的,但是狐仙的一头青丝,却很明显受到了狐仙有意识的操控,每一根秀发都有着自我意识,可以在空中组合成各种诡异而复杂的图案。狐仙秀首微微一偏,一根青丝忽然变成了一根钢针一般直直竖起,然后连续转了两个六十度角的折,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随即她又微微偏首,又有一根青丝飞舞而来,在空中如蛇般变幻,打成了一个圆弧,变成了一个均匀的圆形。甚至,还有几根发丝在复杂的组合之下,能够构成如“乃”、“丝”、“人”等等汉子。 “看到了?这便是驻颜术赋予我的。”狐仙有些自嘲地笑道。 “所以,就这么些花样?”我忍不住道。 “答对了。”狐仙突然弹了弹手指,悠悠然说道,然后转回头去,不再理睬我。“如今你知道你和金恒锽的差距了?王一生,你能连渡两劫,纯属时运,却不知道渡劫越是往后,便越难。第三劫便是一个门槛,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便卡在这一劫前,不得寸进。你在短短数月连渡两劫,虽是稀奇,但是却难以保证你在往后岁月里便能到第四劫。” 听到狐仙的讲述的,我的心口微微有些发凉,却没有遭受太大的刺激。 “宋道明无法克制金恒锽?” “若是境界,道明仅能自保,却不可阻止金恒锽屠戮其他民众。”狐仙淡淡地道。“我这么说,可是懂了?” “圆照呢?” “圆照?”狐仙轻然一笑,“莫要让他成了第二个金恒锽便是万幸。他如今一心只求得长生。而于尘事无所眷恋。他又如何会出手?” “把你供出去,作为交换筹码。”我半开玩笑道。 狐仙横扫了我一眼,眸光拂动,讥笑道: “你试试?” “说笑罢了。”我摆了摆手,笑了笑:“我可没有忘记你有收回金丹的能力。当初高雪芹的灵元金丹就是你回首的。你这个金丹管理员。只要你回收了爱新觉罗家族的金丹,我不信金恒锽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狐仙冷言冷语地道: “别烦我,我很忙。” “忙什么,睡觉?”我忍不住道,“世界末日了你还睡得安稳。你这个懒女人。” 狐仙唇角绽放如意的笑容,自豪地道:“怎的?喜欢,乐意,爱。世界末日,与我何关。” 语毕,两条玉滑柔长的美腿突然并拢一翘,往车台上那么一搁,倒头便睡去。 不等我说什么,轻柔的鼾声就把汽车轮胎转动的声音掩盖了。 只剩下我和尉文龙面面相觑。 第474章 四百七十五 再聚首 我朝着尉文龙耸了耸肩,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看到了?这个女人就是一朵奇葩。比起要她动一根手指,还是补天更容易些。我们所有的计划,她不添乱本身就是在帮忙。” 尉文龙闭眼微笑,微微摇头: “她不是敌人本身就是万幸。回无锡再商议。” 一路波折,经历了上海市的风风雨雨之后,我和尉文龙、狐仙终于活到了无锡市。这一次的上海之行,到底是有利有弊,我还无法评说,但是时局变得复杂,却是无法否认的,一切会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下去,还不得而知。 …… 无锡市,南禅寺。 因为是五月初,所以今天来南禅寺的游客数量拥堵不堪,络绎不绝的游客在南禅寺的拱门口出出入入,喧嚣杂沓。 只是,即便是在这最为喧嚣的时刻,在南禅寺的后院之中,也有一处较为僻静的场所。 在南禅寺后院之中,有一老一手两道身影并排而立着,相互之间间距约莫两米开外。 两道身影中,较为年长者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穿着道靴,着装朴素,形容清癯,身材中匀,留着灰色的小胡,老者沉肩坠肘,两膝微曲,松腰松胯,全身肌肉显得放松,两足平踏着道场,下盘稳固,但脚步轻盈而灵动地移动着,同时含胸拔背,胸口对着膝盖,在移动重心时,胸口对准膝盖,立三关,顺项贯顶,开档,垂尾闾。 而伴随着老者稳重中带有轻灵的动作,一旁一名身材匀长,上身开阔的短寸青年也跟着他一起做着相应的动作,相似度极其精准,偏差极其细微。 看着一旁青年模仿自己的动作,青袍老者也是越看越中意,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得浓郁了几分,自己的动作一直非常复杂,出拳出腿的速度都在加快,可是这个青年却一直跟得上。这对于太极拳初学者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又练了三套拳法后,老者忍不住对着一旁的青年指点道: “元浩啊,练拳时,两手不得用力,否则就达不到轻灵。 要明确手是手,腰是腰,要截然分开,不能合在一起。每一个姿式的开手虽然小,但意要大,出手的方向要开展,开始时,距离身体要近,但不能贴在身上,要从中心出手。然后以肘送手向前开手,眼神随手走,出肘要与肋平,以使腰劲蓄足。开手时,要有开手的身形,还要节节贯串。发劲时呢,全身手、足、肩、肘、胯、膝、腰、神、意、气,全部集中在一个点上,全力向外发劲,这样才能集力于一点,找到敌人的死穴。” “道明师父,我这样做可对?”元浩沉腰蓄力,推手向前,凝神聚气,演练了几拳,然后缓缓收起了拳脚,重新立于原地,请教着宋道明。 “气势足了,出拳也够精准,只是缺了几分的干练狠劲,衔接时不能水到渠成,一气呵成,仍有滞涩之状。”宋道明捋着下颌的胡须笑眯眯道,“但是已经相当不错。就是我当年练到你这分地步,也是苦练了数月,你能在短短几日里练到这地步,你的天赋远超于我,便是如今的水准,用来防身,自保有余。” “嘿嘿,还是师父您教得好。”元浩揉了揉脸,嬉皮笑脸地道。 宋道明神满意足地捋动胡须,只是很快,他的目光突然一凛,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一笑,从青袍手袖之下探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八宫卦盘,微微蹙着白眉,然后取出了三枚串系在手腕之上的铜钱,在卦盘上抛了几次。 “怎么了,道明师父?”元浩缓步走上前来,看着面色稍显凝重的宋道明问道。 宋道明微微摇头,表示不要出声,双目凝神,细细算了一遍之后,他才叹气道: “大仙他们,也该回来了。” 元浩眼中眸光一闪,道:“王老板回来了?师父,你怎么算出来的?” 宋道明微微一笑道: “今日是回家的应期,且今日风轻云淡,气温炎热,正是春节气节转入夏季的时日,我大仙的身子自然也渐渐安好,此时回来,乃是最佳时机。元浩,我们可以启程了。” 元浩瞪圆了眼,脸上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但是他眼珠子一转,会意道: “嗯。那就走。也不知道老板他们有什么收获。” …… 回到无锡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让我略感讶异的是,刚到家门口,我就看到了一道矮小的身影抱胸垂目坐在那里,背靠着我家的大门呼呼大睡。而在我家的门口,则是摆满了各种酒瓶和食品包装袋,现在,这些食品与饮料的主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不短的时间。 而那个坐在我家门口的人,自然就是矮子。 听到我和尉文龙三人上楼的脚步声,矮子伸了个懒腰,眼睛都不睁开地道。 “御镜堂。”我和尉文龙同时开口,同时我的目光扫过了矮子附近,确认矮子只有一个人,没有带任何其他人回来。 我沉声看着满身酒气的矮子,道:“行动怎么样?” “算是破产了。”矮子抬起了一只眼,懒洋洋地看着我道,“只弄清楚了一件事,钩子帮的掌门人是我的老子。呵呵。”说着,矮子又拿起了一瓶酒,朝着嘴里灌了下去。“你们几个呢?看表情也不像是太过顺利。” 我微微一怔,道: “收获还是有的,就看你从什么角度看了。” “呵呵,继续装。整个上海市都闹翻天了,当我不知道。”矮子笑了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这时我看到矮子坐过的位置摆放着几张报纸,是东方早报和其他的上海报纸。 从手头边上的食品包装袋里取出了一块牛肉干,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道: “闹到这个地步你们还能安然无恙回来,真不知道该说你们几个运气好还是本事大,还是上海警方没脑子。” 我笑了笑:“说这些没用,回屋子里说话。” 语毕,我打开了家门走了进去,矮子也随之跟入。 只不过就在我们一行人如屋时,我们后方就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我警惕地回头,却是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其中走在前头的是猫女小夭,才不过几天没有看到猫女,猫女的神态和精神状况变化之大,远远出乎我的预料。 在离开之前,猫女还是一副活泼跳脱的记忆模样,但是现在却是阴着一张小脸,面色颓废而憔悴,目光麻木无神,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就连走起路时也是虚浮摇晃,随时要颓然坠地一般。 第475章 四百七十六 自我检讨 看到猫女的状况,我忍不住有些卷起眉头来,尤其是看到小涛并没有在猫女的身边,隐隐之间,我猜到了某种可能性。 在猫女的身后是一同前来的宋道明和句号,句号精神还算可以,宋道明也不错,但是他们能够把时间猜得这么准,正好在我们回来时同时赶到,多少让我意外。如果说着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只能说可能是宋道明的预测又准了。 “老大……”看到我,猫女软软地叫了一声,就像是家养猫撒娇一般,一对睫毛弯弯长长的瞳眸里恢复了一些光彩,然后不等我询问,猫女突然呜哇一声大哭起来,朝着我扑了过来,一路扑进了我的怀里。 “呃……怎么了?”我下意识地扶住扑进我怀里的猫女疑惑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弟弟呢?” “小涛……小涛他走了……唔唔唔……”猫女帖伏在我的胸口上哭泣着,温热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 猫女的消息虽然我已经隐隐料到,但是她说出口之后我还是表示震惊。我扶正了抓着我的衣裤哭闹着的猫女问道: “死了?怎么回事?他的身体状况应该不至于这么差?” 猫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道:“小涛……小涛他的支气管炎发作了,而且他血糖很低,身体本来就虚弱,结果在睡觉的时候……死了……我却不知道……我却不知道……我还在看电视……都是我害的……我根本不配当小涛的姐姐……小涛不会原谅我的……呜呜……” 我心生悲切,抚慰着猫女戴着耳罩的脑袋道: “这不是你的错。也许是小涛不想让他再拖累你所以才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走的呢。不要太责怪自己。” “不会的……都是因为我……”猫女还是娇滴滴地抽泣着,我的存在就像是给猫女打开了一个宣泄的闸门一般,越是倚靠着我,猫女就越是撒娇。我也没法阻止,这种心灵上的伤痕,只能让猫女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忘了。 我轻轻搂抱着猫女,拍了拍她纤嫩单薄的背肌,抬起头看着宋道明与句号两人道: “是你们帮她弟弟下葬的?” 句号笑嘻嘻地道: “是啊。老板你给我的钱都用来给小夭她弟弟下葬了。这几天小夭都没哭得这么厉害过,我都还以为她精神出状况了呢,老板你一回来她就像个正常女孩子一样哭了。看来老板你是小夭的感情导火线啊。” 我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宋道明,正色问道: “圆照法师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动静没有?” 宋道明目色平和地看着我道: “圆照法师目前仍在无锡市南禅寺内,但是因为大仙的身体已然全然恢复,是以他很难再锁定大仙的所在之地。若是长久不能得知大仙的下落,圆照必然会无功而返。” “那就好。”我略感欣慰地点点头,“这种时候我不希望再出更多的岔子了。” 我扫视着在场的人群道:“都进屋,接下来我要先总结一下这一次行动的结果,同时有重大的事项要宣布。” 语毕,我率先进了家门,然后示意众人入内。 家还是原来的模样,突然间蜂拥而入如此众多的人显得有些拥挤,只能够勉强坐下,为此狐仙失去了在沙发上横躺的机会。 “小夭,去睡一觉。”我对着猫女道,“看你的黑眼袋、乱乱的刘海还有眼睛里的血丝就知道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充足的睡眠了。” “老大,我靠着你睡好不好?我喜欢靠着你的感觉……这样有安全感。”猫女弱弱地说,声音既有些沙哑又有些轻细,虽然已经勉强不哭了,但是眼睛还是带着一圈水环。 我道:“好……如果你觉得这样安心一点就随你。” 我坐在了沙发上,猫女居然拉过了一条小凳子,然后一屁股坐下,小小的脑袋枕着我的双腿,倒头就睡了。 因为猫女的举动,导致客厅里的众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诡异,起风略显僵硬,我无奈笑笑,打破了僵局,对一旁的尉文龙道: “文龙,你先来汇报一下我们这次行动的成果如何。” 尉文龙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静静地道: “糟。非常糟。这是我对于我们这次行动的评价。甚至可以说,这次我们能够全身而退地回来,是一种幸运。” 尉文龙的一番话,让客厅内的气温下降到了冰点。他顿了顿,继续道: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收获,甚至可以说,收获上,也超出了我们原先的预料。先从我们出发之前制定的计划的几个方向来评价。起初我们的计划,是一生拿下一剪梅,今儿渗透机关,我负责调查和监视以及抓捕一剪梅,御镜堂负责和钩子帮联系。但是因为一剪梅本人常年来一直藏了一个孪生妹妹席红梅作为替身,导致我的计划落空。这属于信息不对等所导致的结果。一生方面,虽然大方向对了,但是由于没有留下完备的后手准备,在出现计划之外的情况时没有能够采取足够有效的措施避免,最终反而落入敌手。虽然侥幸逃生,并且控制了一剪梅,却制造了斗狗场事件,酿成了更大的后果。”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自我检讨。”我冷静地抬起了一直手,平淡地说道,“在斗狗场时我完全可以控制当时围观的人群,如果我当时那么做,就不会造成现在的轰动。由于我的不理性举动造成了连锁效应,并且造成了上海警方、公安系统和国安系统的介入。现在我不知道公安与国安那方面的调查进度如何。但是我可以说的是,不单单是我,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处在危险之中。公安系统那方面的人随时都会调查到这里。几率有多大,全看中国公安系统内部的调查能力。” 我的话说的很平淡,但是内容却是非一般的沉重,矮子有些迷醉的表情也是镇定了几分。 “一生说的是事实,这个地方马上就不能成为我们开会的地址,”尉文龙说道,“以后我们的会议会在更隐蔽的地点。”尉文龙缓缓地说着,他从手边的塑料袋中掏出了一包红枣,下意识地往嘴里塞着。“除了席红梅的问题,我的另一个问题也是因为我碰到了我妹妹被人侵犯的事出手了,这也是我不理性的行为。以后不会再犯了。” “其实,我最大的错误是没有相信道明真人的话。如果早点有意识到,这样的情况就可以避免。这里,我向道明真人道歉了。”尉文龙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宋道明,语速不变,但是语调里却夹杂了几分的歉意。 接下来,我和尉文龙分别将各自的情况汇报了一遍,主要是给矮子和宋道明听,矮子的表情算是变化比较丰富的,倒是宋道明,一副超然物外的姿态,面带微笑,一手抚须,似乎早已料到了一般。 第476章 四百七十七 生存是基础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大的收获是因为斗狗场的事件一剪梅有借口召集青帮和机关的高层赶赴上海开会,而我也有了控制其高层的机会。如果能够通过小青帮作为诱饵避开公安系统的打击,这一次的行动也算是一次大成功。但目前,因为爱新觉罗家族,也就是金启明和一剪梅身边的长期卧底ask的介入,这个机会也被打断了。”我说道,“到底我们的计划能够走多远,目前已经罩上了一层阴晴不定的迷雾。” 矮子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听着我和尉文龙的讲述,然后他长长地吐了口气,道: “理性。说到底,还是理性的问题啊。小子们。” 我和尉文龙不约而同地道: “不错,是理性。” 这一次我和尉文龙的行动,从很大程度上来说,都是因为不够理性,所以才导致计划出现变节。虽然小甜和金娜都算是计划之外的因素,但是如果我和他足够理性,铁下心来从大局观出发,这些因素还是可以克服的。 “老子也是。”矮子懒懒散散地道,一手一把抓住了他乱蓬蓬的鸡窝头,道,“这次要不是遇到我的老子,老子我也不会失利。天作孽,不可活啊。道明老爷子,老子这次算是服了你的那点算卦的本事了。不过老子这次能捡回这条命,这算是走运。好在还是留了一手。”说着,矮子拉开了他穿着的夹克衫,露出了下面的满满一捆tnt。 看到矮子身上藏着的危险物品,我和尉文龙的瞳孔都是不由得一阵收缩。 我忍不住道:“这些东西你哪里搞到的?你在无锡市还有秘密的军火库?” 矮子笑了笑,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他猛然拔出了身上捆绑的tnt,然后用力一捏,那些筒状的tnt立刻捏地扭曲干瘪下去,随即一些白色的粉末从其中倾泻而出。 “当然是假的。老子自己做的玩意儿,不过是小屁孩的春雷炮的硫磺粉罢了,稍微加了一点固化剂。弄成一百五十克的tnt模样,糊弄糊弄普通人早已足够。” 看着矮子座位前那一地白黄色的粉末,我的视线重新抬起,看向矮子的目光也不禁多了几分的赞许。在没有武器的条件下,矮子还能够玩这一招虚的,自己制造出假炸药来平安从钩子帮内部逃回,也是了不得。 我很清楚矮子和他父亲的过去。没想到钩子帮的高层居然是矮子的亲生父亲,这也难怪矮子会铩羽而归,矮子和他的父亲,从来都是势同水火不共戴天的关系。 “这招看着简单,但是想要成功,需要极大的自信和勇气,还要有高超的演技,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御镜堂,这也是我看好你的地方。”我由衷地赞道。 “演技不算什么,矮子轻描淡写道,“只要你足够自信就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缺乏自信,只要你足够自信,百分之九十的情况都足以应付。懂不?” “我一直相信你的演技。”我笑了笑,“不过关键时刻靠的还是实力。这一次,御镜堂你的行动也算是无功而返。但也不算是全然无用,起码也算是试了试钩子帮的水。作为一个侦察兵,也还算是勉强合格了。” “说好听点罢了,顶个屁用。”矮子满不在乎地道,“王小子,接下来你想干什么?上海这次的行动闹成了这个样子,摊子比沙堆还乱,你打算怎么收拾这副残局?说来听听。” “残局?不打算收拾了。”我笑着道。 “不打算收拾?屁股弄这么脏还不擦,开玩笑?”矮子也对于我的话表示了震惊。 “没错。”我点了点头,“你没听错,我不打算收拾了。摊子乱,就让他乱。机关和青帮在海外还有起码四成以上的势力,那些势力,不管中国的公安系统多么强大,也是不可能除尽的。而且我也不怕席家倒下,现在席家有一个ask撑着,ask的背后有一个爱新觉罗家族,金恒锽那个男人的能量,我简单说一句话,你就可以知道。” “什么话?”矮子的豆子眼微微睁圆。 “要是那个男人想毁了这个世界,他也不过是一念之间。”我淡淡地道,“这也是我今天看到了网上的关于太空反射镜项目后才想通的问题。中央根本不敢对爱新觉罗家族开刀。” 矮子眯起了眼看着我道: “这我就想不通了,你那个手腕通天的老爸在北方地下的能力老子举双手赞成,但是你要说中央也不敢动,这话还是夸张了点,牛不是这么吹的。老子不信。” “哦,是么?”我忍不住笑了,“那我问你个问题啊,御镜堂,这个世界上权力最高的人是谁?” 矮子微微一怔,然后笑道: “考老子政治啊?要说政治上的权力,你找美国总统,找俄国佬总统,找我们天朝的头把交椅去。” “是么。算是对,但也不算对。”我笑了笑,道,“知道1983年美苏冷战期间,苏联监控美国洲际核导弹袭击信号的监控员斯塔尼斯拉夫?佩特罗夫么?1983年9月26日午夜时分,担任苏联战略警戒中心值班员的佩特罗夫和他的众多手下在‘导弹袭击预警系统’指挥部顶楼的玻璃墙监控室里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了数枚正朝苏联方向飞来的美国洲际导弹。当时,根据苏联军方的指示,一旦佩特罗夫侦测到美国核弹袭向苏联的信号,就要立刻按下‘开始’的紧急按钮,启动报复程序,向美国发射核弹。在那一刻,如果佩特罗夫按下了开始按钮,那么,美苏战争将席卷整个地球,核战争将波及地球东西两个半球大部分的地区,人类文明将遭受灭顶之灾。可以说,当时整个世界的命运都掌握在佩特罗夫的手中。” “那一刻,佩特罗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因为他可以杀死最多的人。”我淡然地笑着,“这个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并不往往是坐在金字塔尖的傀儡,这个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永远是那个能够毁灭世界的人。” “一个随身携带着核武器手提箱的人,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说出了让矮子的表情凝结的话语。“一只狼是不会和一群羊坐下来围着火炉讲道理的。” “弱国胜利论。”尉文龙道,“如果把金恒锽威胁中央的这种情况放大,就是弱国胜利理论。” “没错。可以这么说了。”我点点头,“随着核武器为代表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出现,哪怕是最弱小的国家都可以通过制造核武器威胁全世界,所以历史上大国面对小国的人口和资源优势已经被无限地缩小。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国可以毁灭世界一百次,小国只能毁灭一次,但从人类生存意义上来说,毁灭一次和一万次,都是一样的。这就是弱国胜利论。朝鲜就是个很好的代表。金恒锽虽然只能代表一个爱新觉罗家族,但是当他手中持有威胁一个国家甚至全世界的能力时,任何组织和政府都只能够暗中妥协。” “因为……生存是基础。” “好,好一个生存是基础。这话真他娘的中听。肺腑之言啊。老子行走江湖几十年来,得出的经验就是这个。”矮子贼贼地笑了笑道,“不过你说金恒锽那个老爷子手里握有毁灭这世界的武器算是怎么回事?他在搞秘密实验?”矮子认真地问道。 我看了尉文龙一眼,尉文龙替我回答道: “不错,的确可以这么说。”尉文龙说道,“金恒锽有和王一生勾魂术相似的能力,但是控制的人数上限、传播距离和覆盖范围更强,假如王一生一次的勾魂术能量输出能够控制九百九十九人,那么金恒锽就可以控制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将近一百万人。除此之外,我还知道金恒锽拥有某种类似于心电感应的即使传音的能力,可以同时对百万人下达命令。” “操,吓老子。这他妈的是外星人还是超人?哪个星球跑过来的一帮怪物!”矮子差点没有控制住情绪把手中正要开启的一个易拉罐捏凹陷,惊恐的神色在矮子的脸上展露无遗,但是很快矮子就想通了,“操,老子算是想通了那个老头这几年来怎么爬得那么快,原来是有这种妖孽的能力在手。拿一百万人的性命做抵押,随时可以杀死百万人,这他妈的哪个政府不怕他,不跟他妥协?要是惹怒了他,他一发作起来,再来个几百次大屠杀,中国连人都没有了。” “呵呵,这可不是最可怕的呢。”一直横躺在沙发上,一条胳膊肘压着沙发垫,手背贴着侧耳的狐仙媚然笑道,“若是强行取了金恒锽的性命倒也罢了。但若是没有灭了金恒锽,一不小心让金恒锽渡了劫,那接下来金恒锽可就是成了能灭千万人的小顺治帝了。” 狐仙随口的话语的确是让我有些咋舌,这一点,就连我也没有想到。 “控身术的渡劫要求和勾魂术的渡劫要求一样么?”我肃然地看着狐仙问道。 狐仙动作妖媚地撩了撩她那一碰黑如深潭的长发,轻忽飘渺地道: “所有的妖术渡劫要求都是一样的。都对妖术者心灵有极大的考验。若是承受不住,便垮了。若是承受住了,到了一定临界值,或许有一定几率可以渡劫。” 尉文龙迅速问道:“可以理解为一个人越是理性,就越可能渡劫么?” 狐仙缓缓摇头: “错了。至虚则不变也。绝对理性的人是不会有情绪波动的,任何打击对他来说都是妄谈,也没有承受不承受的说法。想要渡劫,必需感性为引子,以理性压制,最后突破。理性,感性,缺一不可。” 第477章 四百七十八 勾魂术理论建模分析 我和尉文龙对视了一眼,相互之间都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的不可理解: “懂了,是心统性情。”我突然开悟道,“这可以理解为王阳明的心统性情思想。心代表的是思维和思想,或者是自我意识,而性代表理性,情可以理解为感性,也就是说用自我意识操控感性与理性,在感性与理性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嗯,可以这么理解。”尉文龙正视着我,“如果有脑电波检测仪大脑皮层生物电的区域就好了,可以通过实验检测人情绪波动和理性压制时的大脑不同区域的电波反应,从而通过建立数学模型来推导出渡劫所需要脑电波刺区域和强度。这样无论渡多少劫都可以。” 听到尉文龙的话,狐仙的眸光微微转动了一下,但是随即闭口不语。这段时间来,这个女人对于现代物理学的基础也是有所了解的,不论是量子力学还是相对论她都随意拿着我卧室里收藏的专业书看过,没可能不懂尉文龙的话。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很难。虽然从生物电传播来说,脑电波的传递介质是宏观层面的。但是如果把每个神经元都当成一个系统,每个施旺细胞就是一个处理系统,有简单的信息存储,用于维持正常的生理秩序。就像是一台服务器。而dna,基因,可以看做是运作系统。我想其传输的信息,肯定是量子级别的,而且是大自然几亿年进化下来的超级量子计算机。哪怕是全人类所有的计算机串联成计算机神经网络,想要破解,运算速度上,起码也还要提高20个数量级。” 尉文龙沉思了片刻后,叹了口气,道:“也是,神经元的反应时间不代表全部的思维过程……以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平,想要破译思维是不可能的。就算摩尔定律的极限靠量子反常霍尔效应突破,到达那个计算速度也需要一百年的发展。勾魂术的渡劫涉及到了思维层面,太难破译了。” 得出想要破解出勾魂术渡劫的奥秘,以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也需要一百年时间,这让我和尉文龙都有些垂头丧气。 矮子在一旁打断道: “别当老子不存在,虽然老子没进过大学的门,不过老子看的书也不少。既然思维到了微观层面没法破解,那就不要考虑什么渡劫不渡劫的问题。难道就没有可以阻隔那什么勾魂术或者控身术的办法?再怎么牛的妖术,只要有信息传递,总是有波段的?激光没办法。但是可见光可以用镜子反射,无线电波可以用厚一点的铁墙壁阻隔,勾魂术难道就没办法阻隔了?” “呵呵,这一点我也想过,不过,看来是不可能的。”一旁的尉文龙道,然后左顾右盼道,“一生,我的笔记本毁了,把你的借我一下。我想要建立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来演示一下勾魂术的作用机理。” 我从卧室里取出了我不算新的商用笔记本电脑,尉文龙拿过了我的笔记本后,打开了我笔记本中的数学建模软件,然后开始建立空间坐标系,按照一定曲率绘制代表眼瞳的模型图,输入多种波段的电磁波,从高频的激光到低频的无线电波,然后开始调整布儒斯特角调整在自然光情况下的入射光的偏振角。 一直持续了数十分钟后,一个测量勾魂术在多种波段假想情况下的建议数学模型建立了起来。 尉文龙在电脑的操作屏幕之上画了一个二维的空间坐标系,在距离原点东北四十五度角的方向上用鼠标交单地绘制了一只包含着眼角膜、晶状体、视网膜的人眼,人眼的后方又画了一朵类似于云团的粗糙物品,当做是我的大脑。 尉文龙在人眼眼角膜的正前方画了一条短短的竖线,就像是从侧面看一个人眼前悬浮着一副平面镜片,而从这条竖线中,尉文龙调出了一条直线,与横坐标平行,向左发射,直到无穷。 尉文龙先是调到了可见光的光源,而我和矮子、句号等人都坐到了笔记本旁观静静看着,尉文龙说道: “从一生勾魂术的使用实验来看。在一生第三劫之前,勾魂术并不能够穿透深黑色的墨镜镜膜对人下达命令。所以我可以理解为,在勾魂术的前两劫,勾魂术所发出的粒子波束中,含有大量的紫外线和一些波长较短的可见光。这些可见光的绝大部分粒子被墨镜的镜膜所阻挡,所以戴有墨镜的人一般都无法被一生使用勾魂术时发射的粒子波束作用。起码在勾魂术的第一劫和第二劫期间,勾魂术发出的波集中在远紫外线、可见波、远红外线三个波段。” 一边说着,尉文龙拉长了电脑屏幕上那只眼睛表面辐射而出的粒子波束,打在了正对面的一个小黑点上,在那个小黑点处,尉文龙也划了一条一厘米的粗黑竖线,表示墨镜的镜膜,但是这条粗黑竖线阻挡了粒子波束,把它阻挡在了镜膜的右侧。 “如果勾魂术的粒子束成功穿透墨镜,那么这种粒子会穿过眼角膜、虹膜、晶状体甚至视网膜,之后就能够与视网膜上的神经元发生一种未知的作用,从而影响人脑的机能。但是这种粒子想要影响人的神经元,需要一定的数值,因为有墨镜镜膜阻挡,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紫外线和少部分可见光能够穿透,所以少量的这种粒子并不能够对人脑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点了点头:“到这里为止,和我的猜想基本一致。不过在第三劫之后,这种情况发生了改变。我的勾魂术能够穿透墨镜了。” 尉文龙点点头: “我有两种猜测。一种是你的勾魂术放射的电磁波波长和频率不变,只是一次性放射的粒子数量提升了几个数量级,从而产生了较为强烈的衍射效应,能够有不少的光波从墨镜的侧面绕过弯去,进入人眼。” “等等!”站在一旁的句号突然打住了我们的话。 我和尉文龙以及矮子同时抬起头看着句号,只见句号正一脸茫然 地看着我们,道: “不好意思……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是衍射?嘿嘿,不太懂。没学过物理学。” 我静静地看着一脸真挚的句号,叹了口气,道: “很简单,你想象一下,假如天空中有一滴雨垂直落在你那光溜溜的头顶上会怎么样?” 句号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短寸的脑袋,笑着道: “当然是积在上面。” “没错,雨滴落在你的头顶上面积会扩大,向四周扩散,变成一个小圆圈,这就是当我勾魂术等级不高时,我发出的粒子打在墨镜镜膜上的情况。我射出的粒子打在镜膜上,因为数量不够,会被阻挡反射。”我细细地讲解道,“但是当我渡劫后,勾魂术能力提高了,所能够放射的粒子数目更多时,落在你头上的就不止是一滴雨滴了。想象一下,一道瀑布从你头顶上方的悬崖处落下来落在你脑袋上时会有什么效果,你的脑袋能够阻挡瀑布的水流么?” 句号恍然大悟道:“这个……不能。老板,我懂了。” 第478章 四百七十九 狄拉克海 我微笑着道: “这就是光的衍射效应,着名的波粒二象性实验。光子本来就是一种能量,以波的形式传输。当波的长度足够时,就能够绕过阻挡物,直接射在阻挡物后方的平面上。想象一下水面里的一块礁石无法阻挡扩大的波纹就可以理解了。” “老板还真是博闻强识啊。”句号感叹道。 “这是量子力学中最基本的常识而已。如果你这都难的话,海森堡不确定原理、标准模型和引力子就更别提了。”我淡淡地说着。 尉文龙看着我道:“刚才我猜测了一种可能。就是渡劫之后粒子的射出量更多,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电磁波波长的变动。也许到了第三劫之后,出现了除了可见光、紫外线和红外线之外的电磁波,比如说,伽马射线、x光,或者无线电波、激光等等高频或者低频的光。” 我微微蹙眉道:“激光和伽马射线不太可能,如果我的眼睛能够发射激光和伽马射线这样的高频广播,呵呵,那中术者的眼睛会瞬间被我烧瞎。但事实证明,没有一个中术者的眼角膜被烧毁,那么,激光和伽马射线这样的光线可能性就很低。就算真有,也是弱激光。” 尉文龙轻嗯了一声,赞同了我的看法: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可能有无线电波这样的长波,甚至,随着勾魂术境界的提升,我猜测会有其他的信息携带粒子出现。我的猜测,可能会有超量的中微子,甚至引力子出现。” “中微子?引力子?”我微微蹙眉,“一百亿个中微子才有几率和物质发生作用,引力子就更别提了,在微观层面引力子这种无质量的东西的作用几乎可以忽视,更何况想要捕获到引力子需要木星级别的检测器,哪怕再来1316个地球的资源也不够。一粒中微子就可以射穿地球不发生任何作用,如果要产生足以让物质发生作用的中微子,这个能量源需要的能量难以估计。” “这只是猜测罢了。”尉文龙缓缓地道,“现在可以肯定你勾魂术的能量源泉是灵元金丹,灵元金丹这样几乎无限超高能的东西,我认为并不属于我们这个维度层面。它的能量来源我也不清楚,但是可能和量子涨落的狄拉克海中中的负能量、反物质有关系。如果能量来源真的是负能量和反物质,那么再庞大也不是不可能的。你的勾魂术放射波束中含有中微子的几率也很高。现代物理学基础的量子力学标准模型只能够解释宇宙中百分之四的物质,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六都是未知的。” 我仔细想了想尉文龙的猜测,也觉得略有道理,但是却对于我们的计划没有太大的用处: “也是。而且,如果金恒锽的太空反射镜计划真的是为了反射他的控身术的话……起码说明……” “说明勾魂术到了一定境界后,其中含有无线电波这样长波的可能性很高。”尉文龙道,“低频的无线电波可以在介质面被反射回来,落到地面上。” 这时候,矮子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这他妈的不对啊,要真是无线电波,很容易就可以阻拦啊。老子躲到地底下,甚至把自己关到封闭的厚强阻隔的房间里无线电波就透不进来啊。有时候过个隧道无线电波都会被阻挠。而且啊,要真是无线电波,老子的眼睛不对着光源,它怎么进我的大脑里控制老子?” 尉文龙道: “也不尽然,就算你能够暂时躲避到地底之下,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地底。生活资源毕竟是要从地底之上获得的,与你进行生活资源运送的人一旦被控制,你也等于完蛋。何况,要在全世界范围内全部屏蔽无线电波是不可能的。目前人类大部分的通讯都依赖无线电波,如果在全人类范围内屏蔽无线电波,就意味着人类通讯瘫痪,回到几个世界前的田园时代。任何国家都不会乐意。” 矮子眯起眼来,眼神既阴沉又是凌厉: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金恒锽下手。既然怕他渡劫什么的,要对付也很简单,把他关进一个密封的金属灌中,然后沉到海底,我就不信他还能用他的勾魂术。” “那也不行。”我摇了摇头道,“理论上只要政府真的想要对金恒锽下手,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现实的问题是,如果金恒锽在被抓住之前就已经控制了百万人,如果政府把他关到海底,他在愤怒之下让那百万个被操控者自杀该怎么办?谁来承担屠杀百万人的责任?百万人的死亡,在任何国家都会形成一场灾难。更重要的是,你如何确定自己就不是那个被金恒锽操控的人?如果你也是被金恒锽操控的人,你的命掌握在金恒锽手里,你杀死金恒锽,就等于杀死了自己。不是任何人都有自我牺牲的精神的,在每个人都担心自己可能被金恒锽操控,同时也不敢承担屠杀百万人责任的情况之下,金恒锽的能力几乎没有任何被限制的可能。” 尉文龙琥珀色的眼眸之中流动着认同之色,僵瘦的脸颊上却是缺乏血色,苍白中淡淡透着一抹铁青。 “一生说的对,这就是一个悖论。有能力杀死金恒锽的人没有能力承担屠杀百万人的责任,既有杀死金恒锽能力又有承担屠杀百万人能力的人不敢保证自己就是那个被屠杀的对象。与此同时,金恒锽的能力也是用之善则善,用来对付国内的高层自然是灭绝性的恐怖武器,但如果用来对其他国家威慑,则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种威慑,比任何的核武器还要恐怖。核武器只是肉体上的威慑而已,而控身术,是精神上的。假如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已经被另外一个人牢牢控制了,没有谁会能够忍受那种恐惧。” 矮子冷笑着扫了我一眼,粗厚的嘴唇下露出一排白齿,道: “就像老子,妈的,自从你这小子给老子下达了那句恶心不许杀你的咒语之后,老子就没一天过得舒坦过。” 我轻轻然地一笑,看着矮子道: “等到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解除你身上的魔咒。” “这东西没有保证,全看你的心情不是么?”矮子笑着道。 “没错,看我心情。这是我们博弈的结果,如果当初是你赢了我,你也不会到这个下场。御镜堂。”我如实答道。“知道这个世界现实性和残酷性的你应该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矮子啐了一口,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很难看。 我看着尉文龙道:“目前我对我的传音术的距离和控制上限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就我的勾魂术来看,我的勾魂术距离是达不到射到太空的层次。我的勾魂术电磁波能量在射出后很快就会衰减,连通过电离层都不可能,更别提要通过太空反射镜连续两次穿透电离层了。” 句号在一旁眯起眼道: “老板,我认为这个太空反射镜项目有问题啊。” “怎么说?”我看着句号问道。 句号挠了挠头道: “既然这个太空反射镜项目这么危险,那么只要把这个项目的制作内幕消息传递给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比如说美国,俄罗斯,或者日本,那么其他国家肯定会采取防范措施的。比如说,用反卫星激光武器,就可以把太空反射镜给打碎,那样金恒锽的目的岂不是还达不成?” 我和尉文龙、矮子同时笑了。 我拍了拍句号的胳膊,苦笑道: “这就是金恒锽的高明之处了,首先,他必然是控制了所有参与计划的高层的性命,让他们不敢透露计划的真实内幕,这样就实现了消息封锁。其次,金恒锽很聪明地打了一张用太空反射镜解决局部气候的问题,这样就把用来战争的武器打了一个环境保护的幌子,让所有人都联想不到太空反射镜其实是用来控制其他国家人物的。其次,现在世界上知道控身术的人实在是太少,只要金恒锽不承认,尽量不在公众面前使用控身术,外界就不会知道太空反射镜的真正用途。太空反射镜项目,既不需要核聚变能源,也不需要核裂变原子能,花费的能源不算多,所以很难让人联想到一面普普通通的太空反射镜居然会是毁灭世界的武器。” “可……万一有人冒死曝光呢?”句号还是有些迟疑地问道。 “没用的。”尉文龙咀嚼着红枣,轻易地打断了句号的猜测,面色却是丝毫没有感情的波动,“如果你没有太空反射镜方案的理念设计图和控身术的角度建模等项目图,就算在网上曝光,也不可能有人相信你的话。因为勾魂术和控身术这种东西,本来就已经大大超出了现代物理学的基础。除非有详细的理论资料和涉及方案图,任何科研机构都不会相信的。” “嗯。文龙说的是对的。”我点点头,“而且,作为补充,对于文龙你刚才的说法,我还有一个独立的猜测。那就是我认为,勾魂术所释放出的粒子波束,其本身是有一定的智能的,就像是寄生生物一样寄生在被控制者的大脑之内。所以我认为,也许勾魂术放出的粒子波,并不是普通的粒子波,而是一种能量构成的智能生命体。只是这个智能生命体没有自主意识,而只能行使施法者的命令。这很难想象,因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现代物理学的所有框架。就算研究上百年的时间,勾魂术的奥秘也未必会被破解。灵元金丹本身,甚至也可以理解成是某一种高级文明所制造出的超级电脑,甚至就是那个高级文明的服务器延伸到这个世界的末端。” 第479章 四百八十 婚礼 “呵呵,”尉文龙轻笑起来,琥珀色的眸子里却是光彩夺目,异光闪烁,“如果可能,还真是想进一步了解那个制造灵元金丹的文明呢。估计既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碳基生命体也不是硅基生命体,说不定是某种能量生命体,量子生命体。” “也许。”我点点头。 “高级文明?可不是说灵元金丹是天生的吗?怎么还会有这种说法?”句号更是摸不着头脑,一脸迷糊。 “这也是一种猜想,但是我和文龙普遍认为灵元金丹这种东西并不是人类天生就有的,而是在怀孕期间被一种外来的能量体随机附着之后在体内出现。而那个产生灵元金丹的地方,根据狐仙本人的描述,我认为,很可能是一个叫‘溪山梦’的地方。”我淡淡地说着,轻轻地抚摸着靠着我大腿的猫女细细软软的长发。 “真他妈的的诡异,简直跟科幻小说一样玄奥。”矮子忍不住道。 “的确,但是现况如此,我们不得不承认。什么事都需要从实际出发,从最有可能的角度来分析才能够得出最接近现实的结论。”我沉着声说道。 “那接下来的下一步行动方案又是什么?小子,你该不会是想要和爱新觉罗家族作对?要真有真正反人类的事,你以为是我们这么一小帮子人能够做到的?”矮子嗤笑道,“要是你真想跟爱新觉罗对着干。老子第一个退出。什么八部众,呵呵,也可以散伙了。小孩子过家家,毛意思。” 矮子双手撑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一副勇者无畏的姿态,这个个头小,一身胆的家伙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或者说,表面上不露出对我有丝毫畏怯的姿态。 “不要操之过急。我还没有说要和爱新觉罗家族对着干。就算要对着干,也不是完全没有赢的机会。坐下来,御镜堂。”我静静地看着一脸犟气的矮子平静地道。 矮子一言不发,依旧平静地看着我。 而我也静静地盯着他,缓缓开口道: “如果你愿意和爱新觉罗家族对着干,我把青帮当礼物送给你。” 矮子扬起了一根粗眉,一拍手,表情立刻恢复了自然的态度,随口道: “成交。” “实务者俊杰。”我欣然一笑。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打哈欠的声音,我缓缓转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狐仙半靠着沙发靠背,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坐不住了,一只纤长的手贴在微微撑开的上下唇峰之间,打着哈欠,上下睫毛之间近乎贴合,显然对于我们的谈话,她的兴致是越来越淡了。 狐仙撩起了沙发上的遥控器,一手支颌,随手打开了电视,开始自顾自地看起来,当然虚无而深暗的瞳眸里映射出的还是黑墨石一般的空泛。 电视打开了,新闻联播已经开始,报道着关于上海金融震荡事件,公安系统的调查能力在我的预料之内,目前的调查方向主要还是集中在对席青梅的审讯,以及青帮历史的搜查,随着席青梅被审讯,青帮和机关的一些黑幕也逐渐浮上了水面,过去多年里的一些内幕交易、暗箱操作都被曝光。 当然,比起我所知道的青帮真正的黑幕,这些报道的新闻还是差得远。 比如说,根据上一次的机关会议,我知道机关在加勒比海的圣基茨岛上有药物研究机构,在用罪犯和当地患有重病居民身体做秘密的人体实验,研究项目是人脑神经、人体基因,同时也进行药物临床实验。这些内幕,央视自然是既不可能得到消息,也不可能曝光。 “看来这件事起码需要轰动几个月,后期的影响则会长达数年之久。不要产生多米诺骨牌就好。”我看着电视屏幕缓缓地说着,语气较为淡和。 新闻上的女主播用表情焦虑实则瞳眸之中带着毫不相干的平静之色读着新闻报导。 那标准化的口音缺乏渲染力。 但是很快,接下来切换的一则新闻却是让我和尉文龙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看一则新闻,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继承人金启明与上海买办世家席家继承人席青梅的婚礼将于四天后在天津大礼堂举行。” 看着新闻上的报导,矮子不自觉地笑了: “呵呵呵,看来还真是不得了啊。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和席家的结合,中国排名前二的两大幕后家族的联姻。呵呵。” 矮子转过来笑眯眯地道: “有句话说得真不错,别看新闻联播上报导的东西连小愤青都不信,但是能上新闻联播的人来头绝对没一个简单,大部分高官、厅长和常委鼓捣折腾忙活一辈子也就为了在新闻联播上露那么一秒钟的脸。” 我没有听矮子的长篇大论,只是震惊地看着新闻报导中的消息。这个消息,既让我震惊,同时又让我想通了心头的一些疑问。 ask显然是想要用“席青梅”的身份和金启明领证,然后进入礼堂结婚,从此证明席家和爱新觉罗家族融为一体,这样财产的问题自然也就解决。席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爱新觉罗家族。爱新觉罗的家族势力就可以瞬间扩张。 根据宋道明没有考证的说法,爱新觉罗家族乃是中国不显山露水的家族中的第一家族,而席家则是第二家族,这两大家族一旦融合,其能量之庞大将会极其恐怖。 “爱新觉罗家族第一家族,席家第二,这个男人打的算盘可真是精啊……”我忍不住咬了咬牙齿道。“如果让金启明和席青梅结合,呵呵,那就真的是要变天了。” “老板,这不对啊。”句号忽然茫然不解地道,“有个很大的问题,席家再厉害,也不可能掌控所有的国企啊,在中国,国企才是老大,席家貌似在国企内当骨干的也不多?” “白痴。”矮子忽然开口骂道,吓了句号一跳。 句号斜视着矮子,脸上闪过了一丝的不甘,但是随即却又平和下来: “怎么说?” 矮子笑了笑道: “门外汉说的就是你。你不知道在当今世界的商业领域的一个法则,就是所有权和控制权的分离么?你以为你手头有股票,有公司的大部分股权,那家公司就真的他妈的归你了啊!” “难道不是?” 句号依然迷惑。 “当然不是!你的股票所有权不过是明面上这家公司的利益会分给你而已,不过是名义上占据着这家公司而已,说白了就是挂个名!但是控制权不在你的手里!你以为一家公司,只有钱才是资源么?公司是什么组成的?是由技术、团队、销售市场、客户、人脉、生产机器等等因素综合的组成……这些才是真正的资源!你钱他妈的再多,没人跟你干有个屁用!” 矮子冷冷地说道: “说白了你压根就没有看清楚钱的本质!人民币是什么玩意儿?如果全中国的人都不承认用人民币来交易,改成用比特币,那么人民币他妈的就是一堆废纸!全世界的人民币在你的手里,没人跟你交易,你他妈的有钱又怎么了?牛么?!牛你妹!这就是所有权和控制权的分离!席家在股票、银行账户上的资产自然是没可能跟国企比的,但问题是,资源的控制权呢?高层、下手的控制权呢?开发团队、精英、人脉、生产机器、技术和经验的控制权呢?全在席家手里!只要席家还在国内和国际上掌握着控制权,那么,不管席家损失了多少银行账户里白花花的银两,换个地方完全可以东山再起!席家的背后是汇丰集团、洛克希德这样的国际巨头,只要席家在那些国际巨头面前说的上话,能够动用资源,席家就永远不会倒!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银行里的钱不过是柴火而已,你手头的资源才是用之不竭的青山!小子,懂了!?” 句号满脸开悟地看着矮子,重重点头,眼神清明了许多,道: “懂了。堂叔说得很易懂。” “堂叔?这个称呼不错,听着受用。”矮子欣欣然接受了句号对自己的称呼,“你以后就这么叫我。” 矮子转过脸来对着我叫道: “喂,王小子,想通了没有?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你作为八部众这台大机器的掌舵人,什么决策都看你咯。” 矮子的话让我缓缓地收回了视线,电视新闻已经结束了,我平复着内心的情绪波动,缓缓地转回头,看着矮子、尉文龙、句号和宋道明,细细地道: “我现在也有些迷茫了。从实际来说,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要和爱新觉罗家族对着干几乎不可能。甚至就连我的勾魂术的优势在爱新觉罗这个神秘的家族面前也荡然无存。但是从一个基础来说,如果金恒锽真的研制太空反射镜成功,那么,我们在他研制成功前所做的任何努力都变得没用。哪怕我们统治了全世界,金恒锽只需要用太空反射镜就可以毁灭全世界。理论上就是这么残酷。” 整个大厅都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陷入了绝对的沉默之中。我的话没有错。 第480章 四百八十一 散伙还是出手 我和尉文龙的八部众的计划,其真正目标就是让八部众变成主导整个世界运行方向的理性机器,有我的勾魂术在,哪怕是美国的核武器库,生化武器也不是不能够操控的。因为再强大的武器也必定需要有人在背后操控才行。理论上只要我能够控制任何一个国家最强的军备力量的掌握者,我想要统治地球也不是难题。 但是,金恒锽的出现却是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因为金恒锽是不可能被控制的,我的勾魂术没有到达能够控制他的地步,我也不知道我的下一劫会什么时候到来,用狐仙的说法,我的渡劫是随机的,就像电子跃迁一样,没有规律性可言。我现在能够渡到三劫,纯粹是运气。如果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渡劫,那么我就永远超越不了金恒锽。 而只能够看着金恒锽成为这个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所以说,如果金恒锽不除去,以后我们八部众的任何计划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任何计划,哪怕成功了,金恒锽只要心情一个不好,就可以破掉。”我淡淡地道,“御镜堂,你说的话很实在。金恒锽是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如果金恒锽不可战胜,我们的计划也没有意义, 计划没有意义,就不如提前散伙,各归各家,过自己日子去。”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想方设法对付金恒锽,拿下爱新觉罗家族。二,散伙,过自己的日子,从此再也不提八部众计划。” 沉默。 无止境的沉默。 这种沉默不单单是环境的压抑,更重是心灵上的压抑感,四面八方的空间都像是坍缩一般挤压而来,让人无法呼吸。 就连鼾起已久的猫女也因为大厅中的极度死寂而揉着眼睛抬起了头来: “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 我沉着脸,目光落在周围每一张阴晴不定的脸上,就连昏暗的天顶都仿佛开始吸收灯光,把周遭的光芒一点一点吞噬。 矮子没有介意猫女,只是看着我,伸出两双粗短的手,互相搓揉着,看着我问道:“先不提这个,王小子,你口口声声说金恒锽制造太空反射镜就是为了使用妖术,控制全人类。在说这些危言耸听、骇人听闻的话之前,能不能拿出点确凿点的证据来?要是你老爹真是太发善心想做一回活菩萨搞搞环保主义怎么说?”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云雾遮月: “如果说要确凿证据,我是拿不出来。除非有人能够潜入爱新觉罗家族,从金恒锽那个老东西手里搞到点确切资料,我倒是可以确定。如果说非要问我为什么这么确定,那是因为我对那个老东西太了解了。一个能够把自己的骨肉当垃圾一样抛弃的男人,呵呵,我不相信能够为和自己半点血脉关系都不挂钩的人坚持什么环保主义。” “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还真是说得出口呢,骨子里都流着一样的血。”狐仙有意无意地在一旁的沙发上搭话道。 “别把我跟那个男人混为一谈。我们有着本质的不同。”我目光锁定在狐仙那光洁无瑕的脸颊上,冷声道。 “呵呵,落叶漂泊的远了,就不知道根在哪儿了。”狐仙舒展着优美的指甲,唇角绽放着柔柔媚媚的笑容,细细打量着,但是这含沙射影的话里的意味很明显。 我冷瞥了狐仙一眼,不再理睬这个风言风语的女人。 矮子看着我和狐仙的斗嘴,洒然一笑,道: “可你不是拿不到金恒锽内部的资料么?既然你拿不到他关于太空反射镜项目的资料,你怎么确定他的行动目的?派个探子进去?” 我微微收敛了眉毛,低下头看着满脸轻洒的矮子,道: “难。派探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在金恒锽面前,什么样的间谍探子都没有意义。因为金恒锽会读心术,不管是谁,想要从他嘴里挖出一点信息来,是不可能的。除非用间接调查偷窃到金恒锽关于太空反射镜的内部资料。但是只要他瞧出一点端倪,用读心术读取可疑人的信息,所有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虽然不太肯承认,但是我的解释还是让矮子有些放弃想法的意思,矮子的眼神也黯淡了不少,一对小豆子眼左右斜动着,显得极不安分。这是矮子高速运转大脑的表现。 “说不定……我可以试试。”就在气氛僵硬到冰点时,才刚刚苏醒的猫女却是打断了我们的沉思。 我转过头,看着坐在一旁小椅上一脸犹豫不定的猫女,猫女一张小脸僵持着,憔悴的小脸上,一对大眼睛是闪动着莹莹眸光,一头短发因为刚才靠在我的膝盖上,此刻显得极其交错杂乱。 我看了猫女一眼,看着她嘴角的一小片未干的口水,随即笑了: “这件事你帮不上忙的,老老实实休息。” 没想到猫女被我的话一刺激,倒是理直气壮起来,一对猫眼中闪过了刹那的竖线,娇生生地道: “我怎么就帮不上忙啦?老大你也都看不起我,认为我没用吗?” 我微微蹙起眉来: “小夭,严肃点,这种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你的身手很敏捷我承认,但是身手再敏捷的窃贼也没用,哪怕你有特工的身手,在事先不了解地形之前也不可能偷窃成功。更何况,我也不能让你去冒这种险,对于金恒锽可能的太空反射镜资料库,我们手头没有一点信息,怎么可能让你去?你有经过专业的偷盗训练么?你有学过破解电子锁、密码锁和程序的技术么?你了解哪些是相关信息哪些是不相关信息么?” “老大,你是不想让我去冒险?这……算是在担心我啊?”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瞬间就理解到了另外一个极端方向,除了我那一句对她太冒险之外,其他的话一律没有听入耳内,真是让我无言以对。 猫女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期待地看着我,还顺带着对我眨了眨媚眼。 “老大,不要小看我。当初我在上海博物里可是偷了不知道多少资料。博物馆资料库里的资料我可是都看了个遍呢,还有当年人贩子左眼龙也教了我不少的破解各种密码锁的手法,像是锡纸开门啊、断开射频身份卡检验锁之类的手法,我都懂的!而且啊,这也只是一次性的偷盗啊,又不像是上海博物馆那样提心吊胆的要一直躲在那里!我可以用炸弹啊什么的把保险箱啊炸开,要不就把电脑里的资料偷出来啊,偷了之后就跑回到你这里来,你只要给我找几个内应引开那些保安啊门卫啊之类的注意力,肯定没问题的啦!”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这个猫女涨圆了小脸站起身来敲打着自己那雏形未见的胸脯,不停地向我保证着她的能力。 一边冲我保证着,猫女还轻轻侧了身子,一条灰色的猫尾瞬间自她的牛仔裤中钻了出来,轻轻柔柔地朝我的脸颊摩蹭过来,搅扰着我的视线。 第481章 稍微解释一下两个席青梅 有读者说弄不明白新闻上报导两个席青梅的事,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席青梅。 事实上那是因为站在王一生的角度的缘故。 王一生知道两个席青梅哪个真哪个假,但是官方和媒体暂时都不知道。 目前席青梅被上海法警抓捕是以“一剪梅”的身份抓捕的,警方只知道一剪梅是上海斗狗场事件的肇事者,暂时还没有证据说明她就是席青梅。 而ask则是抓住了这个空档,假扮席青梅的身份把席家的资产和资源转移到了爱新觉罗家族的手里。也就是说在公众眼里席青梅和一剪梅是两个人,只不过容貌上有点相似罢了。 发型、着装等稍微修改一下,一剪梅和席青梅就不容易被公众分辨出来。就是这个道理。 看新闻的时候是王一生的心理活动角度描写的,而没有引用新闻的原文,如果改成原文,则应该是“一剪梅目前在受审”,“席青梅正在准备举办婚礼”,是两则完全不相干的新闻。或许有人会觉得一剪梅和席青梅怎么这么像,但是那也只会是觉得是巧合而已,未必就会认定她们是姐妹。 第482章 四百八十二 家族联合计划 我板起脸,轻轻弹开了猫女的脸,面目沉穆地道: “别闹了,小夭。给我静下来。我知道你现在是因为你弟弟小涛去世了所以想要给自己麻木自责的内心找一个刺激作为发泄而已。这种事我不会允许的。”一边说着,我还向稳然安坐的宋道明看了一眼,要是小夭出了什么麻烦,恐怕宋道明也不会安分的,毕竟,小夭体内的金丹是用来给狐仙渡劫时续命的急救药。 像是被我说中了心事,猫女的面上罩上了一片青苔,猫女把细细薄薄的小嘴紧紧地撅起来: “老大,你太小看我了!” “不行,就是不行。”我肃然道,语气不容辩驳。 “依贫道看来,以小夭的伸手,若是让小夭去也未尝不可。”便在我最为坚决之时,一直在旁静坐的宋道明发话了。 宋道明的话对我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甚至,我当初把猫女留在身边,也是因为宋道明。 我转头看着宋道明,宋道明却是抚须笑道: “王施主,你太过小觑了小夭的本事。若是她真有心,便让她去做。贫道认为,小夭能够做好。” 我静静地看着宋道明,看着他看不出半点虚假的面容,心内却是深深地知道这只老狐狸的精打细算。狐仙将来还要渡不少的劫,单单靠小夭的金丹和我的金丹显然是不够的,如果能够拿下爱新觉罗家族,宋道明的金丹自然也就不用愁。这个老狐狸,果然不会错失这种能够得到金丹的绝佳机会。 我收回了落在宋道明面上的视线,细细思忖了一阵。既然宋道明说没有问题,敢让猫女去冒险,对我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说到底,让猫女在我身边跟着就是为了稳定宋道明。他开口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转头看着猫女,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道: “既然道明真人这么说了,你就去试试。我会派几个人配合你做你的接应,不过你要保证要有把握才能行动。如果不行立刻退回来,知道么?” 听到我柔和的话语,猫女顿时容颜欢悦,忧色的小脸上浮现出了被人肯定后的欣慰之色。猫女兴奋地跑过来一把搂住了我的脖颈,用她那张柔嫩的小脸磨蹭着我的耳侧,让我哭笑不得。 “嗯嗯,老大……还是你相信我。你最好了!放心好了,我一定把那些资料给你弄出来!爬管道也可以,用手榴弹炸掉大门也可以!嘻嘻。”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自在。 “好了,安分点,会议还没有结束。”我稳住了猫女跳脱的情绪,“要是你再这个性格,我是不可能把这种任务交给你的。” 我这话果然有效果,一听我这么说,猫女顿时放开了围住我脖颈的纤纤玉臂,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坐回了小椅上。 尉文龙看了看猫女,道:“在考虑到小夭的身手的基础上,再能够了解到爱新觉罗家族内部的一些信息配合内应的话,倒是可以试试,只要不暴露行踪,的确是有一定的成功率。” 我对着尉文龙点了点头。 矮子拍了拍手,道: “那么接下来呢?要是真拿出了资料,该做什么举动?” 我很快就回答了矮子的提问: “拿下资料是一道关键性环节。如果真的得到了太空反射镜的资料,那么就可以确定金恒锽的真正目的。我们的行动就可以正式打开,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将放在和爱新觉罗家族的对弈上。从金启明和ask宣布结婚的消息来看,接下来的三到四天内,公安系统也好,国安系统也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不然落个万一查到席青梅的身上,金启明的婚礼也搞不下去。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三到四天,是最大的关键。” “所以我来说一说接下来四天之内的计划。” “首先,青帮那边,我希望让御镜堂来替我负责,上海青帮和黄埔帮的高层都已经被我控制,青帮在上海的地下人员有三十万人之多,哪怕除去那些不忠的成员,可以调动的人员也不会少。那些人员由御镜堂来负责,负责的内容是想方设法阻止金启明和席青梅的婚姻。同时拿下ask。这个工作,会非常的艰苦,御镜堂,你有把握么?” “把握?”矮子贼眼微眯,笑看着我,“这不是什么把握不把握的问题了?除了老子,你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手了?所以就别考虑把握不把握的了,王小子,相信我就行了。哦,对了,王小子,你的这个保镖挺不错的,叫句号是?借我一天的时间,我要把他教导成一个合格点的狙击手。” “你要句号?”我挑起一根眉疑惑地看着矮子。 “时间虽然不多,但是这个小子的素质不错,花上一天的时间,我可以把他训练地像模像样一些。”矮子笑着道。 我看了句号一眼,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句号,那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你就跟在御镜堂的身边,服从他的命令。这次的行动能够成功,句号,我当初答应你的话会兑现给你三分之一。” 句号看了看矮子,又看了看我,脸上闪过一刹的犹豫,但是很快便道: “没问题,我都没问题。老板。” “那就好。”我欣欣然一笑,然后转头对着尉文龙道,“文龙,至于信息方面,这几天我希望由你来全权负责,猫女那边的信息,爱新觉罗家族方面的信息,太空反射镜研发资料方面的信息,以及被上海法警逮捕的真正席青梅那边的信息,我希望由你来复杂统筹和分析。除此之外,我还要你再制作出一个项圈来。” “一个项圈?”尉文龙疑惑地看着我。 “对,一个项圈。”我点点头道。 “如果是四天时间,制作项圈恐怕来不及,而且tnt和炸药都无从寻找。把tnt放入手表内结合起来是项圈的最关键部分,这个部分的工期是赶不来的。”尉文龙缓缓地说道。 我点点头: “我知道。所以……就不要放什么tnt了,只要一个除了爆炸功能之外的项圈就行。” 尉文龙终于蹙起了双眉,琥珀色的眼瞳在微乱的刘海下荡漾着迷茫之色: “没有爆炸功能的项圈没有任何用处,你要做什么?” 我微微笑道: “放心,会有用的。” 矮子在一旁平静地看着我,问道: “那你呢,王小子,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 “我?接下来,最辛苦的怕就是我了。有两个行动需要我的参与。一是救出席青梅,二是家族联合计划。” “家族联合?”我的突然提议,让尉文龙有些意外。“怎么说?” “爱新觉罗家族和席家原先一直都是仇对关系,而在当初金恒锽逃离天津时,有不少的大家族都参与了联合绞杀金恒锽的行动。如今金恒锽回归后,逐一统一了爱新觉罗家族,又拿下了排名第二的席家,你说,他会对其他家族怎么下手呢?” 第483章 四百八十三 群龙无首,大吉 矮子重重一拍桌,叫了起来: “聪明!金恒锽那个野心勃勃的老家伙绝对不会这么罢休!要是等他拿下了席家,接下来遭殃的,就是其他几个世家贵族,统和地下资源了!不错嘛,王小子,有远见啊。” 我笑了笑:“在所有家族中,爱新觉罗第一,席家第二,荣家第三。我现在已经在荣家有了一枚棋子,就是荣文杰。利用他的关系,我可以控制荣家的高层,然后用荣家的名义发起一次家族会议,然后……把所有的家族联合起来,一起对抗爱新觉罗家族。在经济和资源上和爱新觉罗家族抗衡。这样,在地下的人脉网和经济上起码不再惧怕爱新觉罗家族。在那之后,我会救出席青梅,让她妹妹席红梅顶替她,然后御镜堂在天津抓住ask,拿下ask,那么我就可以和御镜堂南北呼应,彻底压制爱新觉罗家族,拉回席家。再加上小夭拿到的资料,确定爱新觉罗家族的野心之后,就可以开始最终的博弈了。” “呵呵,异想天开么?比夏目漱石的《梦十夜》还荒诞啊。”矮子来了一个隐晦不明的邪笑。“前面听着还行,后面太过主观了。” 尉文龙道:“我不觉得,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 “你也这么觉得,文龙?”我微笑着道。 尉文龙点了点头:“如果通过荣文杰这条线的话,的确可能可以做到。起码能够把一些家族拉到我们阵营里来。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损失什么。但是时间上会非常赶,想要把这么多家族拉拢过来,还需要给他们足够的条件。利益永远是调动人积极性的动力。” “很简单,利益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对于爱新觉罗家族的威胁,另一个,则是瓜分爱新觉罗家族和席家,金启明这次在上海大举进军,损害到的家族和企业肯定不少,就用这个作为会议筹码。”我从桌上提起了一只圆珠笔,在指间飞快地转动着,“只要抛出这个大蛋糕,我想没有多少人会拒绝的。” “呵呵,王小子,老子真是越来越觉得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矮子忍不住大笑起来,亢奋得前仰后合,一对豆子眼里光芒万丈,“你这是要把全中国的隐藏家族势力都给挖出来么?!要知道里面可是不乏蛰伏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化石级家族啊。有趣,呵哈,有趣啊!” “对,全部挖出来。就像挖稀有的铌一样。”我斩钉截铁地道。“如果爱新觉罗家族和席家联合成功,机关和青帮受到打击,爱新觉罗就会一家独大,大家族联合,将会是在经济上制衡的最优方式。也是能够调动一切资源的最佳途径。” “那就试试。”尉文龙砸吮着手指道,“我这边的工作会负责好。调动各方信息。” “矮子,我会把青帮、黄埔帮和机关高层的联系名单和人员名单交给你,这一次的行动,我不希望你再犯任何错误。这次计划的行动基础就是对于八部众内的所有人的绝对信任。” “就这么信得过我了?”矮子笑着道。 “如你所说,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当然也可以用青帮内的一些高层,但是我对于他们的能力并不了解。但我对于你的能力、性格都有把握。用人在于用有把握的人。”我低声说道。 “啊啊。”矮子甩了甩手,“有数。” 我转头望向了宋道明,道: “道明,这次的行动非常紧要,还是麻烦你算一卦了。我想对于你的测卦,这一次没人会有异议的。” 宋道明默然微笑,随即将皱瘦却苍劲的手探入了长袖底下,再一次拿出了一个八宫卦,再次取出了三枚铜钱,然后开始在八宫卦卦盘之上排成串,算卦起来。 须臾,宋道明缓缓地抬起了头,面色平静地看着我、尉文龙、矮子、猫女和句号,道: “群龙无首,大吉。” 群龙无首。这是乾卦里的最后一爻,乃是大吉大利之意。 听到宋道明的测卦结果,我长吁了一口气,我的目光在宋道明的八宫卦卦盘之上扫过,确认了宋道明没有唬我。 “看来比上一次要好不少呢。”我笑了笑,道,“要不要给我们每个人都算算。” 宋道明微微摇首,道: “无需再测。尉施主的克星是其妹妹,御施主的克星乃是其父,若是两人能避开各自的克星,以两位的能力,自然便能成事。” “那我呢?师父?”句号迫不及待地问道。 “呵呵,若是御施主没问题,元浩你又怎么会有问题呢?”宋道明眯眼笑看着句号道,“小夭也是一样,若是尉施主能水到渠成,你自然也可大功告成,因为这次的方案 需要你们的配合,缺一不可。” “嘿~~那可太好啦。老大,听到没有,让你不信我!”宋道明的测卦结果让猫女有了充分的自信向我示威。这个丫头显然是想要通过向我证明自我价值的方式减淡小涛去世在她心头留下的阴影。我笑了笑,给了猫女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那么,大致的行动方案就这么定下来了,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再来进行细节上的布置。” 联合其他家族抗衡爱新觉罗家族和席家的联合计划定下来之后,我带头开始对接下来计划的各个细节进行了紧锣密鼓地布置,从各种可能性和突发情况进行考虑,综合过去几次行动中失败的经验,详细策划了最为可行的方案。 一直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之后,一个详细的方案才落实在了纸上。矮子带走了句号,猫女在家里待命,而宋道明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这几天,宋道明一直都在南禅寺里紧紧盯着圆照的动向,也没有太多时间参与其他行动。更何况,宋道明的身体本来也没有恢复。 从宋道明嘴里,我得知了不少关于圆照的消息,这个年过百岁的法师,似乎丝毫没有要离开无锡的意思,一直都在等待着狐仙露出马脚来。真是相当顽固。 圆照此次前来,带了十名弟子,也都是略有些能力的弟子,听宋道明说,身手功夫都很不错,而且那些弟子中大多数都修到了第三识的境界,我的勾魂术对他们也没用,若是让圆照带他弟子前来阻挠我,也是一个大麻烦。 一直到晚上十点,随着夜幕由浅转深,众人才渐渐散去。尉文龙回了自己的住处进行接下来工作的准备,只有狐仙和猫女留了下来,原先热闹的大厅,又渐渐冷凉了下来。 尉文龙走后没多久,我尝试着联系了一下在上海的a组接受政审的金启哲。没想到居然成功联系上了。金启明告诉我他还是处于停职状态,虽然还在上海的a组内,却没有了领导权,只能够因为过往的功绩暂时当一个顾问,连薪水都没有。 不过,能够联系上金启哲,对我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惊喜,这给我接下来的行动减少了不少的阻力。 “这几天,a组那边怎么样?”我开门见山问道。 第484章 四百八十四 黑桃K信长 “我还没有恢复职位,但是对于我的审查已经停止了。只是在a组内我暂时没有领导权。”金启哲用回答指令般的语调回答道。 “是么。不过你既然能接我电话,至少说明你现在人身还是自由的。”我笑了一下,面色略带僵硬地问道,“知道金启明么?” “知道。”金启哲用出乎我反应的速度回答道。 “他什么来历?” 金启哲道:“他是金恒锽的第二个儿子,在辈分上,他算是我的堂哥,比我大八个月。” “金恒锽的第二个儿子?!”听到金启哲的回答,我的心里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那个外表极其女性化的妖艳男子,居然是金恒锽那个男人的第二个儿子,而且,还是我的亲哥哥?! 这么说,金恒锽在差不多三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女人?! “他人怎么样?能力、过往和作风方面?”我平息着心头的躁动,尽量用一种平淡的口吻说着。 “金启明才能非常出色。”金启哲回答道,“在爱新觉罗启字辈中,能力算是最顶尖的一个。他之前有一段时间在美国华盛顿做量子基金,操控着爱新觉罗家族在华盛顿的商业大厦运作。做过不少的生意,包括量子基金杠杆融资,最新的比特币游戏炒作等。在电子产业,尤其是量子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研发领域,他颇有建树。他是个外表看似柔和,但是内心非常精明,藏得很深的男人。我看不透他。” “你和他有接触?”我的心如同猫眼一般收缩着,从金启哲的回答来看,金启哲对于金启明的了解还是不浅的。 “十五岁之前都住在一起。性格还算合得来。”金启哲缓缓地道,“也一起下过棋。关系不错。” “呵呵,是么。那你跟他下棋的胜负率是多少?”我突然感了点兴趣道。 金启哲那边突然沉默了一会儿。这一段沉默虽然不长,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长到有些不舒服。 “他没有输过。” “没输过?”我微微一惊,道。 “对。”金启哲道,“我输过他十次,和他和棋的次数有三十次。我知道那是金启明有意让我。所以后来就没有再和他下棋。” “是么……还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呢。”我舔了舔嘴唇道,“那家伙在家族中的地位如何?” “财务监管。”金启哲说道,“金恒锽不在时,爱新觉罗家族的财务监管就是他,任何家族成员想要调动家族资产,都需要他的审核。而他需要向金恒锽申请调动资金。” “也就是二把手么。”我的呼吸有些急促。我已经把金启明的地位估测地不低了,但是没想到,金启明的地位居然比我预想的还要高。而且,恐怕那家伙的能力还在金启哲之上。 “那家伙的人脉和底蕴有哪些?”我问道。 “人脉很广,”金启哲如实回答道,“在多个国家都有关系网,但是具体的关系对象我不是很了解。不过我知道一件事,金启明和一个五十人组成的暗杀小组一直有合作关系。那应该是他的最大底牌。” 金启明的回答让我头皮发痒,眼孔也不由自主地骤然一缩。 “暗杀小组?”我嘶哑着声音问道。“有详细资料么?” “不多。我只知道那个暗杀小组叫‘黑桃k’,在国际上存在已久,虽然也有国内的成员,但大多数人来自日本,曾经有成员参与过当年刺杀斯大林的‘烈熊’行动,也有几人和二战时期的日本皇家673特工队有关。暗杀小组的组长是一个叫‘黑桃k信长’的神秘人物。领导能力非常突出。他因为想要在国内发扬当年神风特工队的精神而不被国人看好,但是他训练出来的杀手,都是极为厉害的杀人机器。和一般的杀手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是国际顶级的雇佣兵也无法比拟。据说金恒锽身边的黑人打手‘黑虎’就是黑桃k信长当年亲手调教出来。而在‘黑桃k’小组之中,堪比黑虎的成员,至少不下四十个。这个暗杀小组的成员,也始终没有超过五十个。” “黑桃k?黑桃k信长……”我咂了咂舌头,“在扑克牌中,黑桃代表的是死亡,也象征军人,k代表的是国王,这个暗杀小组的称号,意思就是‘死亡之王’,也就是‘死神’呢,呵呵。信长来自于织田信长,日本战国时期的武将,有过‘第六天魔王’的称号,在佛教中,第六天魔王乃是天子魔,是阻碍善行的天魔,又是死神又是魔王,看来这个叫黑桃k信长的家伙也不简单啊。” 没想到金恒锽身边那个黑人居然经受过黑桃k暗杀小组的训练。想到那个叫黑虎的黑人,我的腹部就是一阵剧痛,那天被那个黑人重重殴打时的景象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并且几乎点燃了我心中压抑已久的怒意。 “黑桃k小组非常不简单。他们的杀人手法一般都是通过制造被杀者自杀的假象来掩盖暗杀事实,而且作案基本不留下证据,就算是最精明的警方也无从调查。” 金启哲说道。 “制造成自杀么……”金启哲的话让我瞬间就联想到了席家的当家人,席与善自杀死在水箱里,连警方也没有找到他杀证据的消息…… 难道说,这也是黑桃k小组下的手么? 黑桃k信长和金启明联合,而ask又和金启明穿一条裤子……难怪了。 金启明身边的角色,也都不简单啊。这个有着一张妖艳脸蛋的男人,其底蕴,真是深藏不露,恐怖至极。 “黑桃k小组的口号是:‘我们不畏惧死亡,死亡畏惧我们。’” “真是够自大的。”我不由得一笑,但很快面容又转为了肃然,“先不提这个。金启哲, 你可知道金恒锽太空反射镜项目?” 金启哲那边略微一顿,然后缓缓地道: “知道。” “那你知道这个太空反射镜项目的真实目的么?” “知道。”金启哲再次说道,“因为这个项目本身就有a组高层参与,需要我们a组的人体实验数据配合,所以我知道。太空反射镜项目表面上是打着环保口号,但实质是金恒锽想通过放大他自身能力的影响范围来制造一种战略威慑武器。” “果然如此……a组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有多少?”我沉声问道。 “只有一些校级以上的军官才有权限知道大概。爱新觉罗家族的高层有权知道更多,a组的高层知道的权限很高。我因为身份,属于最高权限一级。”金启哲简明地回答道。 第485章 四百八十五 夜 “能不能把内部资料拿出来?”我压低声音问道,“我想要拷贝一份太空反射镜真实结构设计图,然后需要一份a组内部关于这些年来全国各地妖和会妖术者的详细数据资料。” 金启哲略微沉默道: “如果是关于特异能力者的实验数据和资料,我的级别拷贝到并不难。但是如果你想要太空反射镜设计结构和真实计划的文件,恐怕很难。理论上很难。我知道的是,在中国航天科技集团的第五院肯定有这方面的文件。因为第五院主管空间技术,太空反射镜需要的卫星都是第五院负责研发。” “第五院?”我微微蹙眉,“能说得更详细一些么?中国航天科技集团第五院下面有十二个研究所,具体是哪个研究所负责?” “各个所都有分工,但在北京501研究所肯定有资料。因为金恒锽本人经常与501研究所的高层管理人员有往来。太空反射镜的设计方案和具体的制作很大一部分会由501研究所承担。” “有可能把内部资料偷出来么?”我沉声问道。 “理论上肯定是可以的。但因为太空反射镜方案打着环保的牌子,501研究所应该设计了两套设计方案。其中一套是用来掩盖真正研发意图的假方案,那套假方案应该不难得到。但是真实方案,研究所一定会严密保存。想要得到,非常困难。” “是么……那你能够得到一些研究所内部的详细资料么?比如说资料库的负责人员,资料所封藏的地址?”我的声音变得越发沉重起来。“而且希望能够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得到。大概三到四天之内得到。” “以我的权限和资历,我最多能够得到太空反射镜资料的所在地,但是想要偷出来,是不可能的。这已经属于国家机密的一部分,想要偷到资料,就相当于站到了国家的对立面。” “尽量,给我个确切的时间,告诉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够得到研究所的内部资料所在地,以及研究所内部的建筑结构,所有可能的死角,还有保卫人员、研究人员的配置、轮值表。” “不好说,如果一切顺利,最快需要一天,我亲自跑北京一趟以爱新觉罗家族名义询问内部的一些信息,最迟,就没有上限了。”金启哲如实道来。 “那好……你就去做。我等你的回复,一旦有消息,立刻想办法回复我。”我缓缓地道。 “了解。”金启哲挂断了电话。而我的心情则是越发沉重起来,金启哲是我在爱新觉罗家族内部的一枚钉子,也是将要决定我的接下来计划的大筹码。 挂断电话后,窄小昏暗的客厅突然显得宽敞而空旷起来,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却感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的一个人,强烈的疲倦感从四面八方席来,冲击着我的大脑。 “老大……”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弱弱的声音。 仰起头,我看到穿着睡衣的猫女正抱着一个抱枕站在我的身后,一对有些失神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的怨求。 “小夭啊。”我松了口气,摆起二郎腿来。“这么迟了还不去睡?” “老大,你刚才的电话,我听到了。”猫女直直地看着我说道,“我可以去那501研究所闯一趟的。我肯定可以把里面的资料拷贝出来。” “嗯。”我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相信你可以的,小夭。不过,再等等对方的回复。如果知道了研究所内的人员、警备和安全系统,我会考虑的。去睡。这几天,你也很累?” 猫女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两只小手抱着一个抱枕,手指在抱枕上不安地摩挲着。 “老大,我能不能抱着你睡觉啊?”猫女忽然开口道。“我一个人睡觉……有点怕。” 我一惊,手里转动着的钢笔差点掉落在地,随即两眉竖起,道: “别胡闹!” 猫女吐了吐粉嫩的丁香小舌,眨了眨一只眼睛,笑道: “开玩笑的啦,老大,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觉噢。身体垮了,什么大计划都做不成的。”说着,猫女突然凑上前来,粉嫩濡湿的小嘴微微撅起,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迅速转身,扭动着纤瘦的小蛮腰,翘着小圆臀飞也似的跑进了卧室里。 只剩下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声在我的耳畔回荡。 我呆呆地看着猫女消失在门框里的身影,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被猫女亲吻的地方,心里却是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盏苦丁茶。 略微沉默了一阵后,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神秘的号码。 十五秒后,手机接通了。 手机那头,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困倦声音。 “喂?” “喂,周围有狗么?”我问道。 “没有,我单独在家。”那边的声音回答道。 “那就好。苏舒,我要你联系一下司伏见,我有一件要事要司伏见配合。”我淡淡地道。 “你说。”电话那头的苏舒平静地道。 几分钟后,我挂断了电话,一手撑额,闭目养神。 随着众人的退去,夜渐渐深了,客厅重新变得一片冰冷和死寂,像是凝结了的宇宙,冰凉彻骨。 我站起身,微微舒展了一个懒腰,整理了桌上的文件和笔记本,轻吁了口气,然后走出了家门。 我去的地方并不远,是上次曾经定制过the one头盔的模型店老板的住处,我找到了他所居住的公寓,向他要了头盔制造商的地址,之后我亲自跑了一趟,找到了那名制造商,让他连夜赶工制作和上次一样的the one头盔。 在被我控制之后,制造商表示,因为有过经验,这一次只需要六个小时就能完工。 回到家后,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家里一片 阒静,筋疲力尽的我本能地朝着卧室走去。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狐仙也应该在被窝里睡了。但是走进了房间之后,我却看到床上平平展展,被子和褥子都四方正正,没有动过。 抬起头,视线从窗户穿过,我隐约看到卧室外的阳台上站着一道模糊的靓影,便知道了那个本该静静呆在床上的女人去哪了。 穿过了阳台的小门,来到了阳台之上,狐仙正凭栏而立,一头黑瀑青丝垂落在地,一圈一圈地打着弯。一袭月华色的长裙没有迎风飞舞,而是静静地如同玉瓶一般包裹着狐仙那苗条如细枝般的身躯。 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水晶制成的沙漏,时间,在她身上就此凝固。 没有月光,没有了朦胧梦幻的意象美,但是神秘的黑暗却给了狐仙更多的神秘感,平添了几分的深不可测。 “回来了?那可得赶紧睡呢。任你心如坚石,若是没有一身铁骨,也是撑不住的呢。” 这话不是我问狐仙,而是狐仙问我。 当我走到阳台时,狐仙缓缓转过头来,修长的指甲插入了耳侧的发丝之中,轻轻地一拨,那一刻,风姿卓越,风情万种。 “这话打包一锅烩还给你。”我笑了笑,站到了狐仙的身旁,与她并肩而站,举目而望,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浓郁黑暗。因为今天是月初,所以夜空之中没有月亮,加上此时已经夜幕深寒,城市中的灯光已经渐渐熄灭,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勉强能够看到一些星辰。这在如今大气污染严重的南部地区,倒是非常罕见。 望着天空中稀稀拉拉的星辰,狐仙轻轻吸了口气,闭上了美目,道: “没有月亮的夜空才是最美的,不是么?” “群龙无首,大吉。”我笑了笑,道。 “可理解这话的深意么?”狐仙侧首端详着我,静静地问道,语音轻渺,像是一团在风中缓缓绽放的柔纱。 “知道啊。当一个国家每个人都成为龙的时候,就是最吉利的时刻。这就是我的目标啊。”我轻轻地抚摸着栏杆说道,“2000年前,柏拉图在《理想国》说,一个国家最好的领导人是哲学家。换到现在,就是理性人,或者科学家。一个国家的领导班子如果是理性人,有大智慧,就永远不会生虫,也不会垮台。但是,在我看来,光有领导班子还远远不够,如果民众还是不开启民智,沉浸在花天酒地之中并且只为这个忙活而没有对理性和科学的追求,一个国家是注定是要灭亡的。当一个国家民众的觉悟足够高时,便不需要领导了,这就是群龙无首。” 狐仙轻轻叹息道: “哎,如你这般的人,终究是太少了。” “不。”我缓缓摇头,“理性是人类进化的趋势。从古猿到人猿,再到猿人、智人,再到古人,再到近代,再到现代,人类最大的趋势就是不断脱离野蛮与感性,逐渐远离原始的欲望,开始变得理性。五十年代建国初期,中国的一个农民一年生产值也不过十三元,那时候他们忙活生计,没有时间开启民智。但是,社会发展到如今,尤其是计算机的普及,哪怕是收入较低的农民工都有机会上网学习,民智的开启是必然,民智一旦开启,一个国家和社会的理性化也是必然。” “空想主义。”狐仙冷漠地给我浇了一盆水,顺带着给了一个媚眼如丝的鄙夷神情。 第486章 四百八十六 玉狐宗 我无助地笑道:“这不是空想。这是计划。我和尉文龙早就已经计算过了,大部分人都一种很愚蠢的生物。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现在中国在努力发展轻核聚变,轻核聚变就是制造小太阳,同时轻核聚变可以制造从氢气到铁的所有资源,同时能源问题一解决,温室栽培和无土栽培就可以变得非常经济,就连大规模的机器生产也可以普及,顺带就解决了粮食问题。这是可以解决人类未来一亿年资源和内能源问题,步入类共产主义社会的大计划,如果中国的每个公民都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并且未来的十到十五年内开始缩衣节食,除了基本生活资源之外的所有收入全部捐给国家的科研机构,国家全力发展轻核聚变等科技,中国人在十五年后就可以过上共产主义一般的社会,社会基本生活有保障,很多贫困问题都可以被解决。也就是说,贫困十五年,就可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是,能够做到这一点,有这样长远眼光的人又有多少?看重眼前利益,是现阶段的感性短视人类永远也无法克服的弱点。” “所以呢,你的八部众计划,就是要先缩衣节食,再安然享乐,创造一个天堂?”狐仙随意地问道。“可是沉沦与享乐,只会让人堕落呢。” “错了。”我摇了摇头,“人之所以会堕落于肉体和物质上的享乐,是缺乏教育和约束,没有精神上的追求,也没有激发对头顶上星空的向往。如果我有一天能够掌管这个世界,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法律和世界本质的物理学作为基础课程。在不需要太为生计着想之下,课堂教育也会采取辩论式教育。让人好好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有多么广大,有多少可能性。一个人的认识越是深刻清晰,就是越是有自我意识,越是脱离生理上的局限性和欲望需求,从数学模型上来说就是其行为越发不可预测。那正是真正的自由。自由,人类最终的向往。” “真天真呢。”狐仙柔柔地讥诮道,“人与人呢,注定是不同的,你又如何让人都与你想法一致呢?” 我再一次笑了:“那是因为你只看到了人与人的不同,却没有看到人与人的共同点。万道归一,所有追求的极致,其实注定会走到一个相同的点上。无论是谁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彩虹的七种颜色,在理性上,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人与人的不同,只是缺乏理解。” “人与人……真的相同?王一生,你这般认为?”狐仙翘唇一笑。 “在能力上多少有差距,但没有到不可弥补的地步。”我微笑着道,“哪怕是再笨的渔夫,只要学习了数理算法,也能够慢慢理解相对论,大不了爱因斯坦只需要一分钟就能够理解相对论,渔夫需要十多年罢了。人与人的智慧终点必然是相同的,只不过快慢罢了。现当代的应试教育,因为考试时间的限制,才突显了人与人的差距。若是没有时间上的限制,最笨的学生也可以和最优秀的学生一样解出正确答案。在可能性上,人与人是平等的。而且呢,现在的人的诸多缺陷和局限,都是因为肉体的限制,总有一天,我会帮全人类打破肉体限制的,相信当电子芯片植入人脑那一天,我相信,人类的旧式教育将不复存在。肉体是肉欲的根源,那我就毁灭肉体,创造新的人类。” 狐仙哑然失笑,一手托腮,半身斜倚着栏杆道:“哟呵,开始反人类了。” “这不是反人类,这是创造新人类。”我微笑着道,“对于那些认为现在的人类更好的人,我不会强制的,他们会自然老死。在一段漫长的新旧人类并存之后,剩下的就是新人类。” 一根黑丝自狐仙的脸上微微飘起,像是风中的一缕青烟,狐仙轻轻绕动柔指,卷住了空中飞舞的那一丝秀发,眯眼看着我道: “呐,王一生。可是你似乎忘了呢,人呢,是一种害怕被改变的生物。习惯生活在水中的鱼儿,就无法适应陆地上的生活了呢。” 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连抓着栏杆的手臂都在不住地颤抖。 狐仙一脸狐疑而纳闷地看着我,白净的脸颊上却是既无喜色,也无悲意,唯有平静与恬淡。 我缓缓平下了脸色,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奇怪啊,狐仙。” “怎么说?”狐仙飘然问道。 我正色着这个女人道:“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的那条昭苏太河河畔的鱼么?” “记得,怎么了?”狐仙语气如同一阵夜风,她斜靠着栏杆,两只玉手一手抓着一缕首侧的秀发,问我道。 我语重心长地道:“几十亿年前,第一条上岸的鱼被人嘲笑,顶着饥饿。但是它却发现陆地原来是个巨大的资源宝库。当初,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被人嘲笑,后来螃蟹却变成了餐桌上的美味,阳澄湖大闸蟹更是被炒得沸沸扬扬。当初,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认为那是毒药,而如今,西红柿却变成了必不可少的调料。几百年前,欧洲人远渡重洋航行世界时,顶着生死不知的危险,也顶着饥饿和残酷海洋的威胁。而如今,他们却建立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我国每时每刻都在他们的文化冲击和政治博弈阴影之下。” “我当时听到你说的那条昭苏太河的鱼时,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感慨,我的确认为那是一条最伟大的鱼。虽然它失败了,但是如果当初上陆地的那条鱼不是有着和它一样向往陆地的心,人类现在还不过是鲨鱼的腹中物。” “这个想法倒是新鲜呢。”狐仙淡然一笑。 我继续笑道:“文明是一台筛选机,如果没有一个突破点走向新的阶段,就永远不会有发展,必然会卡在一个瓶颈上直到资源耗尽,走向毁灭。就像古埃及、古印第安或者玛雅文明那样。” 狐仙的睫毛微微一颤,旋即,一缕灿烂的笑容浮现在了她那玉白色的脸颊之上,朱红色带着星辰光泽的唇珠微微开启,柔缓地道: “和她们的理念真是像呢。” “她们?谁?”我问道。 “玉狐宗。”狐仙缓缓地道,声音润腻清幽。 第487章 四百八十七 每逢乱世必有妖 我的心头重重地一凛: “怎么说?” 狐仙微微一笑,道: “可否听说过一句话:‘每逢乱世,必有妖者兴’。玉狐宗一向认为,唯有乱世方才能够推动王朝更替,文明进步。历朝历代,皆是如此。玉狐宗在帝王之侧皆有妖者蛰伏,伺机而动,待到时机成熟了,便制造动荡之世,将王朝推入火炕之中。” 狐仙的回答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心结。没想到玉狐宗的存在目的是这个。如此想来,很多历史问题倒也是迎刃而解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面色沉凝道: “妖在王侧,原来如此。” 随即我又道: “只不过一个只知道破坏却不知道创造的小众势力,也终究不可能创造出什么新鲜的东西来。” “谁知道呢。她们啊……只是在按照自己的理念尝试和努力罢了。也许……这就是她们无可选择的存在方式。”狐仙重新转身,悲悯都直视着无尽的黑暗,苦涩的开口,如呢喃般的低音中,带着无尽的苍凉。 “你还见到过她们么?”我轻轻地问道。 狐仙徐徐转过头来,一头秀发如同旋风一般原地飞旋,黑发包裹着的白玉色脸蛋上,一对月雅黛眉露出了无尽的凄凉之色,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苦涩一笑,道: “呐,王一生,你可知道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的灵元金丹是如何得来的么?” 我忽然明悟了,道:“难不成……是玉狐宗的?” 狐仙微微闭目,摇头道: “是我的。” “什么!?”狐仙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让我从头震撼到了脚底,“你说……爱新觉罗家族的金丹都是你的?那又为什么会在爱新觉罗家族手里!?” 狐仙嫣然一笑,面色阴阴地道: “因为呢,是我交给他们的。这件事,便是道明也不知道。” “你……!!?”我怔怔地看着狐仙,却是如同脑海里炸开了一个雷海,震惊到无以复加。 爱新觉罗家族的金丹都是狐仙给他们的? 这么说,金恒锽的能力,甚至爱新觉罗家族其他人的能力,都是来自于狐仙? “为什么这么做?”我迅速回复了平静之色,静然问道。 “大概,是执着了。”狐仙悠悠然道,“毕竟是那个男人一手建立的王朝……也许,我不想看它就那样覆灭。” 狐仙缓缓转过头来望着我,深空般的眼眸里闪动着星辰般的光点: “呐,王一生,数百年前,也曾经有一男人如你这般英明神武,他心在四方,傲决天下,野心勃勃,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这苍茫浩渺的人世间……后来,他成功了。为一个辉煌三百年的末日王朝打下了基础。但是,他一心追寻的爱人却因此而离开了他,转而被送去了自己视为仇敌的势力……呵,也许,这是对我当初毁却于他的一点补偿,多少希望他子孙能继承他开创的千秋大业。现在想想,还真是多余了。” 狐仙自嘲一笑,看着我,目光莹莹,温婉道: “王一生,你真的和他很像呢。却又和他不同。” 我嗤笑了一下,负手而立,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样的人。哪怕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龄也会有不同的变化。话说回来,我倒是很好奇,你和那个男人,到底有过什么样的过去。如果你还是不想说的话就继续闭口不语,如果你想说,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狐仙静静地伫立在栏杆前,黑夜中的莹莹星火照亮了她小半边脸,她那完美的轮廓被笼罩在起起伏伏的黑暗之海中,仿佛成为了黑暗本身。 狐仙依旧像是圣女峰一般静静地立在原地,复古风格的白色长裙束着身,姬式发下,是细细长长弧度敲到好处的脖颈,玉白色的雪颈就像是象牙那般雅贵、唯美,连着敞开的裙领中央微微露出的弯弯锁骨。 狐仙还是闭口不答。 我摇了摇头,回到了卧室,打算席地而睡。 只是睡下前,我的目光却是突然落在了那把安置在衣柜上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之上。 宽大的琴面,深色的漆涂料,不规则的枫木镶边显得那样古朴而做工精细。 而小提琴琴面上那一轮小小的蓝色月亮,更是让我心有触动。 想到那天我双目失明时赠与我这把小提琴的神秘老人,我心头微微有所触动。 那个老人,我至今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像是某种魔力所吸引一般,我轻轻取下了斯特拉迪瓦里,握住琴弓,四指放松,大拇指从手腕到拇指顶部形成一个平滑的弓形,左手按好和弦后,低音先行,缓缓拉动琴弦,一曲幽然苍古的慢节奏d调《卡农》缓缓流泻出来,如同飞泉流瀑,潮起水涨,充盈满屋。 那跳动重复的旋律散发出的岁月轮回般梦幻感觉的音符,让我陷入了一刹那的沉醉。 那一刻,我忘记了我是谁。 也忘记了过去的种种种种,忘记了点点滴滴,忘记了物与我的界限,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观众,静静地聆听着我的演奏。 步目观星,伴随着流转的音符,我再一次走出了房间,走到了阳台之上。 狐仙依旧岿然不动地立在那里,只是听到我的声音,双耳却是微微颤动,不经意间回过头来,定定地望着我。 我只是看了狐仙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醉在音乐的海洋中。 音乐是一种属于心灵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并对人的心灵有翻天覆地的影响。 星空寂寥,黑夜沉肃,满满长夜下,浩浩天地之间,唯有一曲《卡农》。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的演奏,美眸中的一层坚冰却是在缓缓地融化着,随着我拉动的旋律逐渐加快,《卡农》的旋律也越来越快,仿佛有无数的音符从我的琴弦中飞舞而出,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开,那一种无形的感染力,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忧郁的蓝色。 “好听。”狐仙忽然说道,黑色眸子里流露出最纯真的光芒。 我微微抬头,暂时停住了演奏,笑道: “这就是卡农的魔力。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最后的一个小结,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才会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缠绵极至的音乐,不很像两个人生死追随么?” 狐仙眸光斑斑闪闪,却没有答话,只是继续聆听着我重新演奏。 动感的音乐伴随着狐仙的长发微微悠扬而起,在空中如同一条萧瑟的狼烟,随着旋律的变动,狐仙的丝丝长发也在半空中渐渐绽放分开,仿佛变成了实体化的音符,无数的发丝组合之间,又仿佛幻化成了山川冰海、丘壑海峡、旷野绿林。 那一刻,我居然看到了音乐。 伴随着旋律渐渐的加深,狐仙面上的柔和之色也越发地浓郁,眼眸之中,却是充满了某种淡淡的思念。 她带着裙裾缓缓转身,玉手负背,仰首望星,用一种空灵幽眇的声音缓缓回忆道: “曾经,在一个笼罩着冰天雪地的北方土地上,有一个因自持美貌而看轻天下的傻丫头,信誓旦旦地说她一辈子只嫁给那位能一统天下的男人。” 轻轻的声音,仿佛悠缓的雨点,让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凝固了。 狐仙悠悠地诉说着,语气中的凄凉苍茫却是越来越深: “却不料,真有一个傻男人为了她那一袭随性的话而持刀而起,征战天下,横扫八方,浴血沙场,走上了永不回头的戎马生涯。” “只是,当那男人征服了一片又一片土地时,却发现,挡在他面前的,却是自己所爱女子的部落。”狐仙缓缓转过头来,面上满是自嘲与凄苦。 “也许是为了实现那个傻丫头的誓言,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又或许是走到那一步,他已不再是原本的他。又或许他背负了太多,已然没有回头的路。他毅然杀死了自己爱人的父亲,最终屠尽了他心爱女子的族人。” “却也因此,最终他却再也无法虏获他心爱女子的芳心,他所爱的女子,甚至立下了毒誓,发誓只嫁给能够除去他的男人。” “最终,为了得到那美貌无双的女子,多方部落中的英豪操戈而起,天下大乱。”狐仙悲戚地回忆着,瞳眸中凝结了化不开的愀怆幽然,“虽然那名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戎马一生,仗着自己的无双才华,最终开创了能够辉煌三百年的王朝,却再也无从寻觅那离他而去,消失在茫茫草原中的女子。” “多少年后,那个男人在病榻之上郁愤而去,直至合目之时,他也再无缘遇见那个曾让他既爱又恨的女子。” 当狐仙落下最后一个字时,我也终于奏到了最后一个音符,我缓缓收起斯特拉迪瓦里,默默地看着狐仙,心中有的,却只是一种跨越了岁月的苍凉与孤寂感。 夜幕下,狐仙的秀发重新落地,白瓷般的脸颊上映射着远处的灯光,产生了淡淡的光晕。 我轻轻地道:“真是个被女性化的感情观美化得面目全非的童话故事啊。呵呵。可惜,军事也好,政治也好,都不是童话。” “爱信不信。”狐仙轻轻地诉声道,眼神深邃,面不改色。 “好,反正历史的见证者都永远留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有你一个活了下来,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似笑非笑地道,“所以为了弥补你那点自认为愧疚的心,就把灵元金丹送给了他的后人?” 狐仙岿然不动,不置是否,嫣红色的嘴唇几次微微开启,却又重新落下,荧光闪烁的眸子也黯淡了下去。 狐仙避开了我的提问,用宁静的口吻道: “曾经,我有很多灵元金丹。我也将它们散布给了很多人,很多像你一样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困境的人,像你一样,需要灵元金丹的人,王一生。” 第488章 四百八十八 人生在世,但求心安而已 我的眉头微微一搐:“很多么?” “很多。”狐仙望着天穹,呢喃道,“就像这夜幕中寥落的星辰,我都数不清了呢。” “他们之中,也有祈求微茫幸福可得的升斗小民,也有朝闻道夕可死的牧林野士,又或是明知不可为,却呕心沥血,一心补救山河日下的旧王朝的朝中官吏,又或者是如一叶浮萍、漂泊四海的江湖游客……也有挣扎在水火之中不能自拔的苦难黎民,亦有济世救民、慈悲心肠却落得一无所有的善人……历史就是一个大舞台,终日上演着一幕幕悲喜剧,但是到头来,却终归是人走茶凉,落于悲剧。” 狐仙秀首微转,望着我道: “只是,哪怕是在拥有过灵元金丹的人之中,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呢,王一生。你有比谁都看得长远的目光,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你不拘泥于民族、种族和国家界限,甚至已经不再拘泥于我执,真是难能可贵呢。” 我沉肃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罢了。至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并没有考虑太多。但是一条正确的路,总有第一个人去走。” 狐仙魅然一笑,轻轻地伸出了一只温软而光洁的手,握住了我的手,道: “早就看出来了,若你是第二个高雪芹或者曹宇的话,我也早已取走你的金丹,不会留到今天。” “狐仙。”我严肃地转头看着狐仙道。 “嗯?”狐仙眨眨眼睛。 “人生啊,实在是太短暂了,我一个人,实在是太过渺小,就算我能够成功,也未必能够长久,我没有你那样长生不老的能力,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收回我的金丹。如果有一天遇到有和我一样志向的人,把我的金丹给他。让他继承我。” “呵,那可真说不准呢。有你这般志向的人,可没你这般能力呢。”狐仙媚然笑道。 “如果那样,那也算是一种必然的命运。”我嘴角牵扯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狐仙?”我忽然转头。 “嗯?”狐仙定定地看着我,双目如同镜子般深潭中的双月。 我沉静地看着狐仙恬静的脸庞,那一刻,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情愫在我的心头躁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流在我的全身上下涌流着,一种强烈的欲望,驱使着我开口。 “狐仙,我……”我静静地凝视着狐仙,握紧双拳,想要开口,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如卡弹了一般,吐露不出。 狐仙似笑非笑,一根修长的白指微微竖起,贴在了我的唇峰中央,细细软软地和声道: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我松了口气,望着狐仙明汪汪的双眸,微微一笑,狐仙移开了嘴唇,宁和地望着我。我缓缓地道: “明天之后,就是和爱新觉罗家族的生死搏弈了。” 狐仙静然不语。 我继续道:“这一次,我没有打算回来。比起当初遇到那个男人时,我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优势。如果我输给了那个男人,几十年后,你会怎么评价我?也是你口中说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蠢物么?” 狐仙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些,她微微摇头,道: “人生在世,但求心安而已。成也好,败也罢,若是心安,并是安好。人,也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听到狐仙的这个朦胧而满意的答案,我终于欣然一笑,再也没有遗憾,重新操动琴弦,开始了我下一曲的演奏。 夜,还很漫长。 但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向黎明。 …… 无锡市,锡山区,方鼎鼎养猪场。 两道身影在养猪场的场地之外缓缓行走着。两道身影一高一矮,对比相当明显,但是,大大咧咧地走在前头的,却是那一道矮小的身影,相比起来,那一道高壮的身影更像是一个跟班。 “堂叔,你带我来养猪场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打算呢,为什么反倒是到了养猪场来?”高壮的青年跟在矮小的身影后方,手中提着两个铝制手提箱,不解地问道。 矮小的身影突然停住了,他的一头鸡窝发更显糟乱。 矮子回头冷冽地一笑,道: “耗子,你可知道一个狙击手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技巧?是经验?还是天赋?” “这个……”元浩摸了摸脑袋,双眉微蹙,似是在思索。 不待他回答,矮子便笑着道: “都不是。狙击手最需要的,是一颗杀人不见血的冷酷的心。要是没有这个前提,你连扳机都不敢动。跟我来!” 矮子说着,便拉着元浩进了养猪场,然后敲响了养猪户的门户。 “开门开门,给老子开门!”矮子敲响了养猪户的大门。 不消片刻,便有一名睡眼惺忪的农户谨慎地拉开了门,愤怒地站到了门口,手上还拿着一个铁钳,似乎是用来防身的。 “你们谁啊?半夜三更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农户愤怒地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元浩,和比他矮了半个身子的矮子道。虽然脸上带着满满的愤怒,但是看到矮子时,他脸上多少有些惊讶。 “来买猪的。你这里的猪多少钱一头,开个价。”矮子开门见山地道。 “买猪?现在几点你看看?我们早关门了……”农户讶异道。 但是不等农户说完话,矮子弹了一记响指,扫了身后的元浩一眼,道: “耗子,钱拿出来。” “哦。堂叔,你该不会真要买猪?”在矮子的催促之下,元浩打开了手中的一只铝制手提箱,里面沉重而整齐的纸钞,展现在了农户的面前。 看到手提箱中的大把纸钞,农户的呼吸几乎停止。 “喂老头,这些钱,够买三十头猪么?”矮子扬起一根眉毛,似笑非笑地道,眼里满是奸邪之色。 面对充满实质感的大把人民币,老农户的呼吸越发的急促,而原先眼中的警惕之色,也渐渐被贪婪之色所代替。 一个小时后,矮子用高于市场价格一倍的价格,买走了三十头猪,并借了农场的运猪车,打包运走。 矮子并没有把家猪运得太远,而是运到了郊外城乡结合部的一处无人地带。 “堂叔,你买这么多猪,是想干什么?”元浩不解地问道。 “一会儿就知道了。”矮子神秘地一笑。 第489章 四百八十九 越狱 “那堂叔你带我来这里又想干什么?”元问道,目光顺着车窗外望去,这里,似乎是一处私人的小农户所在地,有一个小型的鱼塘,“这里好像是一户农家,但是没什么人住啊。是不是废弃很久了。” “这里是老子我以前包下来。包括这里的这块水塘。” 矮子拍了拍手,微微一笑,道:“当初,在我逃亡新疆之前,我只来得及带走一些老子多年集藏的纸钞,却来不及带走一些私藏以备不时之需的武器。现在倒是派上用处了。跟我下车。” 元浩跟着矮子下了车,来到了郊外的一处水塘前,矮子让元浩取了一根车上的长绳,他握住其中一段,矮子抓住另一端,随即矮子脱干净了衣裤,纵身一跳,跳入了水塘之中。 正在元浩大为震惊之时,不消片刻,矮子却已经重新浮出了水面,浑身湿漉漉的他,一头蓬乱的杂发贴着额头。 矮子擦了擦脸上的水,吐了一大口不干不净的水塘泥水,冲着池塘边上的元浩喊道: “好了,快点给我卖力点,拉!” 双手握着麻绳的元浩明白了矮子的意思,即刻开始往上拉动麻绳,随着水塘中翻滚起一团水花,一个四方正正的油纸包包裹着的箱子被渐渐拉出了水面。 矮子游上岸换上了新的衣服时,元浩已经把油纸包裹的箱子抬上了岸。 矮子也不废话,直接从运输车的后方打开油箱,用塑料瓶装了一些汽油倾倒到了油纸包前,再放了一把火点燃了油纸包。 等油纸包燃尽后,油纸包下露出了一个严密封闭的铝制箱。 矮子俯下身,解开了铝制箱的密码锁,咔嚓一声,铝制手提箱打开了。站在一旁的元浩探出头望去,面色却是变得一片苍白。 铝制手提箱内,居然是两把黑色的仿64式手枪,还有一把拆卸状态的仿ak-47型步枪 除此之外,铝制手提箱内还有枪支弹匣、防弹珠、瞄准器、防护眼镜等齐全配件。 这样一算,这个手提箱内的物件总重量,大概有十公斤。 “堂叔,这……”看到手提箱内充满威慑力的火器,元浩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近距离看到真正的枪械。 “不是想当个狙击手么?现在机会到了。”矮子挤着头上的水,脸上露出了阴阴的笑容,另一只手则是晃动着手中杀气腾腾的杀猪刀,刀尖对着运输车集装箱的方向,道,“接下来,我要你自己组装好手提箱里的这些玩意儿,然后亲自打穿车上那些猪的脑袋,然后用我手里这把杀猪刀,把它们都给我解剖。” 听到矮子的要求,元浩的面色瞬间从苍白色,转变成了猪肝紫。 “堂叔,这样做……有必要么?”元浩犹豫不定地问道。 矮子阴狠地笑着道: “当然有必要。等你打死车上的这些猪宝贝,再把它们开膛破肚、抽丝剥茧地解剖一遍,自然会知道,其实人和猪,本质上没多大区别。” 元浩的面色变得灰败无比,而矮子的面色则是变得阴沉起来: “要是连猪都不敢动,呵呵,谈什么杀人?老老实实回家养猪去,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做你的青天大白梦去!”矮子肃声道。“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一分钱,一分货!” 元浩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即他眼中的坚毅之色渐渐突显出来,他沈吸了口气,对着矮子道: “我知道了,堂叔。我以前想的太天真了。”一边说着,元浩一边弯下腰,缓缓地伸出手,抓向了铝制箱中的铁疙瘩。 整一片天空,仿佛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肃杀而沉重。 十分钟后,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凄厉猪叫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子弹连发射击声刺破了凝聚的黑夜。 …… 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我是在猫女的拉扯我耳朵的催促之下醒来的。几天的劳碌和一夜的奏乐让我讶异于醒来时已经过了八点。 “老大,还不快醒?”猫女在我的耳边聒噪道。 我仰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看着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的猫女,又望了望窗外投射而入的明媚阳光,终于起身。 “你做的粥?”我看着猫女问道。 “嗯……我做的。家里没有什么食材,出去买又不安全,我就自己做了。吃吃看嘛。我放了鸡蛋和葱花啦。家里也就只剩下这些食材了。”猫女有些急切地道,随即她又冲我抛了个媚眼,柔声道:“老大,要不要我喂你啊?” “不用了。”我笑了笑,看着一脸主动和热切的猫女甩了甩手,捧过了白粥,然后开始穿衣着装。 今天是最终计划开始的第一天。 也是我任务最为繁重的一天。 起床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从网络和新闻中了解正在受审的席青梅的信息。 在上海警方那边,警方暂时并不知道席青梅的真实身份,起码从公布出来的消息看,目前席青梅被上海警方公布出来的身份,是一剪梅和一个叫“李常青”,身份背景,则是上海青帮的前任头目的未婚妻,原来的居住地在美国,所以上海警方想要调查,也需要美国华人圈子的配合,这就给调查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当然,我知道,这李常青的身份,只不过是席青梅以前伪造的身份之一罢了,这个假身份正好被ask利用送给了上海警方,所以目前真正的席青梅,在新闻报道上,被称呼为“李常青”。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接下来的新闻,却是让我大为震惊。 因为电视上关于席青梅的新闻内容居然是: “李常青昨晚越狱逃跑。有数名犯罪同伙协助越狱。目前上海警方正在封锁各个要道口,包括加油站、结合部、公路检查站,严密追捕逃窜中的李常青。” 新闻中的女主持人面色凝重,而我的心情则更是沉重。 “席青梅越狱了?这算是闹得哪一出?” 就在我惊疑不定时,我的手机电话响起,我惊讶地一扫,却发现是当初席青梅给我的那只专用商务手机,我迅速抓过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世尊。”手机那头,传来了席青梅极其疲倦的声音,席青梅的声音非常的虚弱,而且还伴随着咳嗽声和呕吐的声音。 “一剪梅,你……现在怎么样?” “世尊,我从上海看守所内逃了出来……现在正在逃亡之中。”席青梅的声音非常古怪,似乎在一边和我对话一边呕吐中。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夹眉问道。 第490章 四百九十 赴香港 “看守所里有青帮的人,我靠他们暗中联络青帮的人在外面接我……然后,我趁机放倒了三名巡视的狱警,抓了一个人质,逃了出来……呜……”说着,席青梅又呕吐起来,无法和我正常对话。 “你怎么了?”我呼吸急促道。 “我……”席青梅似乎很犹豫,不想告诉我她的状况。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了席青梅不停呕吐的原因。 因为新闻里有播报。 “根据当时被李常青袭击的法警讲述,李常青在夜间狱警探巡视时挑衅狱警,突然用事先含在嘴里的粪便隔着铁门喷吐其身,当场激怒了狱警,狱警一怒之下进入监室殴打李常青,却被李常青靠防身术当场制服,将其击昏后,李常青夺走了狱警的手枪和电击棍以及联络器,后又以被击昏的狱警为人质,逃出了上海市看守所,在事先等在看守所外的同伙接应之下,逃离了武宁南路,向仙霞路逃亡。各区公安分局、派出所已经全面派出刑侦人员布下天罗地网,全面进行追捕。” 新闻里的报导让我震惊万分。 我总算是明白了席青梅从上海市看守所逃出来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一个女人,能够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越狱,简直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为什么急着逃跑?”我有些无法理解道,“我会安排计划帮你越狱,为什么要擅作主张?” “实在是抱歉,世尊。但是因为我受审时始终不回答,上海刑侦组的高层想要用催眠的方式逼我开口,我担心催眠后透露世尊你的下落,所以冒险采取了越狱的计划。我本想以死谢罪,但是想到我对世尊的用处远大于一死,才采取了下策。” 我咧嘴一笑,道: “真是让人感动的忠诚啊,一剪梅。你去找你的妹妹席红梅,她在佘山镇小落村,如果你能够成功摆脱警方的追捕并且和你妹妹掉包甩掉警方的追捕的话,我会给你接下来的行动指示。如果你没能够甩掉警方的追捕,就咬舌自尽,一剪梅。” “谨遵世尊旨意。”席青梅用浑浊的口音道。 “呵呵。你自己联系你妹妹,我事先安排了人看守她,让人给她准备了私密手机。你联系她,把看守所内的经过告诉她,让她做好化妆成你的准备。” 我挂断了电话,然后迅速站起了身来。猫女在一旁惊讶地看着我,而刚刚从床上爬起身来的狐仙正搓揉着眼睛,慵慵懒懒地看着我。 “老大……”猫女从我紧张的神情之中看出了难色,不敢出声。 我看了猫女一眼,没说什么,而是迅速穿上了外套和正装,连猫女好心准备的白米粥也没有喝上一口,迅速地找到了那只存着荣文杰电话号码的手机,拨通了荣文杰的号码。 让我心情稍烦的是,我居然连续三次没能够拨通荣文杰的号码,一直过了五分钟,荣文杰才主动联系我。 “是我。”荣文杰用服从的语气说道。 “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问道。 “在召开一次董事会议。”荣文杰轻声道。 “立刻取消董事会议,我要你作为中介人,让我和你们荣家的当家人见上一面。然后以荣家的名义联系中国排的上号的家族,发动一次紧急会议。以你的出身背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中国排的上号的家族,是指哪些。” 荣文杰那边沉默了一阵后,用沉肃的声音道: “一皇二氏三族四家五姓六望七大宗,二十八星宿家族。” “果然知道。”我微微释了口气,道,“能够联系上荣家的当家人么?” “可以联系上。”荣文杰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的二叔荣智健,大叔去世后,他现在是我们家族的掌权人,家族主要资产由他管理。” “可以。但是他和其他家族有什么往来接触么?” “当然是有的,我二叔和几大家族的关系一直处理地可以,这些年在一些领域上也有过合作,尤其是绍兴俞家有不少的项目,像是航空项目,都有过合资和技术合作。” “绍兴俞家啊……好大一棵树啊。”宋道明曾经跟我说过,绍兴俞家,在二十八个家族中,是能够和席家并列第二的大家族,排名在荣文杰的荣家之前。 这个庞大的家族,由俞文葆与曾国藩后人联姻开创,在近代几乎渗透了中国官商阶层的各个领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脉网络。当然,比起席家,俞家倒是显得官味更足一些。俞家着名的人物有俞启威,曾经是江青的前夫,曾是天津市长兼市高官,他儿子俞正声,则是中央政治局的委员,上海市高官。俞强声,国家安全部外事局主任。俞家一共有四支主系,在政界、台湾、商界、科研领域、学术界都出了大批的精英。在中国,目前风头最劲的当属在政治局的俞正声、安全部的俞强声以及华航的主任俞扬和。而一般来说,在这个风水轮流转的中国,一个家族既需要政界的话语权支撑,同时也离不开商业上的物质支持,所以,目前俞家的政治权力集中在俞正声和俞强声手里,但是资产财产的权力,却是在华航的主任俞扬和手里。 俞扬和,是现在俞家的当家人。 “不管怎么样,给我一个确切的见面时间,我要见到荣智健,最快时间见到他,然后让他联系其他家族的人脉。你什么时候能够给我安排好?”我问道。 “荣智健已经退休,他现在在香港度假。如果你想见到他,必须去香港一趟。我可以联系他,他有私人飞机。他是香港第一个有私人飞机的富豪。为人非常豪爽阔绰,我和他毕竟有亲缘关系,如果我委托他,他派私人飞机来一趟应该很容易。” “私人飞机的手续怎么处理?我记得荣智健的私人飞机是湾流g550商务机,香港到内地的私人飞机航班申请需要多久?” “只要提前联系民航,四个小时就可以。”荣文杰缓缓地道。“关键是护照和签证问题。” “这些我自会解决,你无须担心。”我淡淡道。 “这就好办。你想要联系的中国数得上号的大家族的掌舵人,也有不少人居住在香港,他们都是中国的顶级权贵阶层,平时和荣智健也有聚会。想要召集也容易。” “不用你说,我有数的,荣文杰。你就按照你说的去办。”我缓缓地道。 “好的,我会如你所说的安排。”荣文杰诚恳地回应道。 第491章 四百九十一 抵达 我挂下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转身走到了浴室洗手洗脸刷牙漱口,简单处理了一下之后,我走出了浴室,而猫女则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看着我。 “老大,你要……去香港?”猫女问道。 “嗯,没有多少时间了。小夭,我把和文龙联系的手机给你,如果金启哲那边有信息,我会传给他,然后你按照文龙给你的指示来行动。”我肃穆地看着猫女道,“在那之前,你要好好地留在家里,一步也不要出去。” “嗯。我知道了……”猫女蹙着眉毛乖顺地点了点头。 “嗯。听话就好。”我微微一笑,轻轻摸了摸猫女的脑袋,然后轻装从简,带上一些必要伪造证件和联络工具,离开了家门。 我并没有直接去找荣文杰,而是去了制作the one面具的制造商,从一夜未眠的制造商手里拿到了刚好塑型成功的the one面具。这一次的面具,我没有要求加入用防弹玻璃隔层,所以工期缩短了不少。 领到了the one面具后,我也没有直接去荣文杰那边,而是联系了苏舒,询问了一下司伏见那边的状况,同时嘱咐了一些必要事项后,才去了荣文杰那边。 荣文杰帮我联系上了荣智健,和荣文杰所说的一样,荣文杰成功说服了荣智健派私人飞机前来上海。 在荣文杰的家里坐了数个小时了解了一下荣文杰的近况后,荣文杰给我准备了私家车,送我一同前去上海。因为荣智健的湾流g550公务机航线的着落地点是上海浦东机场。 如果按照正规的程序,我前往香港是需要办理签证的,办理一个签证,说不准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有勾魂术后就容易多了,直接去上海浦东机场附近的旅游社查询了游客列表,找到了一个名叫杨建东的游客,正巧要带着他的女儿去香港旅游,于是我亲自走了一趟找到了那名叫杨建东的男子要到了护照后折回,搞定了护照的问题。当然,原先想要去香港旅游的那一家人,自然是取消了这个计划。 我这办理了签证手续的护照相当于是借到的,护照问题解决之后,只要经过机场的检查就没有大问题,而有勾魂术,对我来说,这个问题太容易解决了。 抵达上海浦东机场时,天空是一片迷蒙的暗灰色,下着迷蒙的细雨,将傍晚的机场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雨雾中。密密麻麻的乘客在机场的安全通道口来来回回,或是阴郁愁伤,或是面露释然,贪婪地吸吮着空气中的甜丝丝雨水。 十几分钟后,天空中靠近了一道白色的影子,那是一架银白色的湾流g550,是荣智健的私人飞机。 用勾魂术连续通过安检和审查后,我以一名游客的身份登上了湾流g550。当然,能够让荣智健亲自派遣私人飞机前来迎接的游客,不引起一点躁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前来探访的记者都被我用勾魂术驱逐走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麻烦。 就这样上了前往香港的旅程。 约莫两小时后,我成功抵达了进场频率为12160 的香港赤鱲角国际机场。这座三面环海的机场颇有个性,从空中俯瞰时就像是一只漂浮在幽蓝色海面上的巨型鲎鱼。 下了私人飞机后是荣智健乘坐他那日本皇室用的president专用座驾前来迎接,而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之前荣文杰联系荣智健时,荣文杰就已经事先对荣智健说明了会和自己的私人助理两人一同前来香港。 而荣智健本应该前来迎接荣文杰和我的,当看到只有我一人下飞机,这位年逾七十却依旧英姿勃发的老人面色甚是古怪。 与荣智健一同前来的还有另外七名中年男女,为首的两人中,一名与荣智健容貌有七分相似,看来是他的女儿,另外一名面色沉肃庄严,不知道是他的保镖还是子嗣。 至于剩下的五人,从隆重而拘谨的黑色职业装就可以大概判断是荣智健的随从。 虽然已经是退休的老人,但是身边的随从数量还是不少,由此荣智健在荣家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同时也可以推测出这个年少时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曾经得罪了多少势力。 看到只有我一人下车,荣智健的面色多少有些不好看,他估计是猜到荣文杰出了什么事,面色有些严板地上前来,先是礼貌性地和我握了一下手。 “你好,荣先生。”我微笑着对着满头银发的荣智健笑道。 “你好你好。你比我想象的年轻多了,呵呵。”荣智健眯眼笑着与我握手,但是一对如有实质的目光却是不停地审视着我,充满了猜忌。“你是文杰的私人助理?他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联系过了,我还特意派了飞机去接他,但是……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呢?” 我微微一笑,带着歉意道: “荣文杰先生身体突然出现异状,临时住了院,无法前来,所以委托我作为他的委托人先前来给您看一些重要的资料。”说到后面,我有意压低了声音,把气氛制造地凝重,同时我顺带着晃了晃右手边提着的铝制手提箱,同时目光在荣智健身后的几名随从脸上扫过,露出警惕和回避之色。 毕竟是过来人,荣智健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对了,请问先生您怎么称呼……?”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人物,即便是存在着身份与辈分的差异,荣智健还是充满了接待的礼仪,面上保持着不浓不淡的笑容。 我微微一笑,道: “如果根据我的护照,我叫杨建东。当然,您也可以叫我的另一个不常用的名号……the one。” 听到我的话称呼,荣智健和他身旁的几名随从面色都是变了变,尤其是荣智健本人脸上更是露出了震惊之色,到了他这个级别,他自然不可能没有听说过the one这个大名。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在我报上我的“姓名”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启动了传音术与勾魂术,同时控制了包括荣智健在内的八人。 “荣先生,真是不得罪了,从现在开始,好好地为我效力。”我微笑着道,“以后,听到the one加上324这个后缀的,就开始遵照我的指令办事。” “ 第492章 四百九十二 待客 “嗯。”荣智健微微颌首,带着礼仪性笑容的老脸略显僵滞。 随着勾魂术控制人数的上升,我现在每次操控一名大人物之前,都会给他一个特定的联系暗号,这个暗号,一般都是the one加上一个数字,这个数字代表的是被控制者的控制序列,荣智健是在我渡第三劫后第324个被我控制的,故而这个数字编码就给了他。 这么做,一来是方面计算控制者的数量,另一方面也可以防止别人录下我的声音反过来利用我的声音来操控中术者。 我一边面对着荣智健,一边从我的衣袋中取出了我事先准备好的方案书递给了荣智健,道: “带我上车,然后把这上面的内容过目一遍。按照上面的指示行事,我要你在在最短时间内联系上你在交际圈内能够召集到的家族势力,尤其是内地和香港的家族势力,召开一次紧急会议,至于会议的理由和内容,我在纸上都已经写明了。是关于瓜分爱新觉罗家族和席家这块联合起来的大蛋糕,同时建立一个利益共同体。” 荣智健微微垂目,扫了我手中的方案书一眼,然后稳重地接了过去,温和地道: “我知道了。杨先生,先上车,我们可以去我的私人会所慢慢谈。” 随后荣智健便亲自带我坐上了他的专用座驾,一路奔着香港第二场的英皇道而去。 在途中我大概明白了荣家的现况以及荣智健目前的话语力度。曾经是中国首富的荣智健,虽然已经退休,也有一段不算光彩的历史,但是毕竟影响力还是在的,在香港的顶级富豪层里,荣智健一直都是站在暴风眼的人物。 退休之后,荣智健主要做的就是一些基金项目和少量的跨国投资,其他的则是交给他的继承人本人,本人则是逍遥海外,或是在英国私人城堡里养马,或是来香港的私人森林里度假,又或者是乘坐私人游艇到处疯狂,是个不折不扣的人老心不老的老顽童。 抵达私人会所后,荣智健亲自邀请我前去参加他的晚宴,但是被我拒绝。而是在我的催促之下联系二十个家族的势力。 从荣智健的口中我得知除了爱新觉罗和席家之外,中国的二十六个大家族中,有二十四个家族都有人在香港。而当家人则有十八人,一部分是常驻的,也有一部分是借着五一假期前来香港旅游或者商谈的。 这对于我的行动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立刻联系所有名单,立马召集到会所来。我要见他们所有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我自然一分钟也不会放过,当即下令荣智健这一枚棋子召集在香港的所有家族掌舵人。 “是,请您耐心等候。联系这么多人,需要一段时间,若是不急,杨先生不妨去三楼的贵宾招待室休息。或者去娱乐城和马场骑马。如果有结果,我会通知杨先生。”荣智健文质彬彬地笑着道。 “带我去休息间。”我点头答应了荣智健。因为昨天晚上睡眠不足的关系,我现在需要不睡一会儿。 荣智健的一名随从立刻带着我前去了二楼的贵宾招待室休息,一路上我经过了小型的室内高尔夫球场、派对室、阅读室和棋牌室,不愧是香港顶级的富豪会所,会所内一应俱全,能够想到的娱乐项目一应俱全。 进了二楼的招待室稍作休息,本来我也只是想要打发一点时间。但是让我略感失望的是荣智健那边的效率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想要把二十四个家族的势力都召集到一起,那可绝对是一件不小的工程。这些大家族经历了几十年,一个世纪,乃至几个世纪的风风雨雨、恩恩怨怨、互相之间的新仇旧恨利益瓜葛已经纠缠成了一团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古怪局面,人心如同一盘散沙,互相猜忌又互相拉拢勾结,想要像爱新觉罗家族和席家那样结合成一股铜墙铁壁一般的大势力,难度非常。 在招待室内独自一人静静地小憩着,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流过。 突然间,招待室的门开了。 我猛然回头,却是看到两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孩走了进来,穿着服务生的装扮,其中一个看起来热情洋溢,奔放而又开朗,而另外一个则是留着一头长发,模样腼腆羞涩,一对大眼睛清澈而明净,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家碧玉。 两个女孩姿容都非常甜美,容貌上,一个艳若桃李,一个温顺天真,身材的对比也是非常明显,反差极大,一个胸部丰挺圆硕,曲线流畅而明显,一个初露峥嵘,柳腰纤细,都穿着低领的白色的蕾丝短袖吊带裙,领口很低,内部的粉色文胸都若隐若现,而裙底则是更短,几乎连大腿根部都遮挡不住,连裙摆之下鼓满蕾丝小内都流露在外,对男性充满诱惑力。 我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两个女孩手上一个托着装着各种饮料和水果的托盘,一个则是托着一些糕点小吃,还带着毛巾。 “杨先生,荣先生说晚宴可能要延迟,所以让我们先给你带这些来。”两个女孩中留着马尾,模样相对奔放阳光的那个女孩主动地说道,然后莺莺燕燕地把托盘放到了我的桌前。马尾女孩说话时,我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清清淡淡,却又充满蛊惑性的香气扑鼻而来,让我的大脑一震。一股热流没来由地在我的胸口涌动。 而此时,另外一个相对腼腆的女孩也跟着一起摆放托盘。 摆放托盘时,那个看起来腼腆笨拙的女孩弯腰幅度很大,因为她的胸比较平,加上敞开的领口较大,结果一不小心胸口的裙襟就划下来了一截。 “啊……”女孩惊呼一声,双目中露出慌乱之色,急急忙忙地把领口往上拉了拉,想要遮住自己露丑,但是一不小心,却是小手一碰,就把托盘里的茶水给打翻了,而且角度不偏不倚,正好倒在我的大腿之上。 “啊……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女孩惊慌地叫了起来,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小脸发白。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模样天真的女孩,没有出声。 而女孩则是在我的注视之下更加不知所措,眼神躲闪,不知如何是好。 第493章 四百九十三 生活的引力 “啊呀,伈伈,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都说了多少次了,来这里的人的一条裤子都比得上你一年的工资,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呢?”一旁的马尾女孩急忙拿过了毛巾跑上前来擦拭着我大腿上的水渍,一边擦拭着我的水渍一边歉疚地笑着道: “先生对不起啊,伈伈她刚来这里工作,笨手笨脚的。您别气她啊!”一边道着歉,一边用玉手朝着我的大腿上方擦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对媚眼顺便朝我眨了眨,充满了歉疚之色。 “没事。”我淡淡地道,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马尾女孩打量着我的表情,似乎没有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她焦急赔笑道:“先生,您可消消气,这裤子……我给您吹也吹干了,好不好?这事可别怪伈伈。” 说着,这个女孩居然真的刘海落在我的大腿上,朝着我的大腿上的水渍处吹了起来,顿时,一股清新淡雅的气息扑鼻而来,这香气惹得我心神躁动。我不禁皱起眉来。而马尾女孩在我的大腿上擦拭的动作也越发的柔和而轻重错落,给人细细麻麻的躁动感。 “算了。不是什么名贵的裤子。不用弄得这么夸张。”我放缓了声音道。 “先生,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不放心呢!”奔放的女孩抬起头来对我苦笑着道,面容甜美,又带着一分的楚楚可怜,“上次来了一位贵宾,我的前任不小心弄湿了他的裤脚,他可是直接被从这里赶出去了呢。先生,您可千万别对这里的管事说啊。”说到后面还特地压低了语音,冲我眨了眨眼睛,美目里流露出了几分的恳切之色。 我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说的。你也不用再擦了。擦破了可真要你们赔了。” 马尾女吐了吐舌头,她那饱满圆硕的胸口从我的视线角度正好一览无遗,当我看着她的时候,她也正好看着我,双目怔怔的。 “你看我干什么?”我皱眉道。 马尾女孩“啊”地回过神来,急忙转开视线笑道: “不好意思啊先生,您好年轻帅气哦,来这会所的人里,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潇洒帅气年轻的呢……” 我忍住了笑,没有出声。 马尾女孩站起了身来,雪白圆匀的双腿中央是几乎没有遮挡,她身上挺起的胸部更是在我的面前不安分地晃动着,马尾女孩笑着,托起了托盘上的一个精致的酒瓶嫣然笑道: “杨先生,你想喝点什么呢?我们这里有法国1986年的拉菲酒。” “不用了,我自己会动手。你们出去。”我笑着道。 “先生,您可真客气!”马尾女终于笑了起来,很识趣放下了酒瓶,随即款款地站立在我的面前,双手交握有意无意地遮挡住裙摆的正中央对男性最具有蛊惑性的地带,抿了抿带着光泽的殷虹色嘴唇,目色柔和而充满暗示意味地道: “那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我燕燕和伈伈服务的呢?荣先生说,杨先生你是贵宾,让我们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这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这个嘛……” 我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外表单纯的女孩身上,女孩腼腆地看着我,立刻低下头去,小手拉了拉低低的裙摆,而那名马尾女服务生则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从桌上拿了一根牙签,随便插了一小块新疆甜瓜,笑吟吟地看着马尾女孩,道: “燕燕是?那如果我提出……有点过分的要求呢?” “先生,您说。只要您说,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这是这个会所的规矩。”马尾女孩的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 我翘起了二郎腿,面色瞬间变得肃穆,淡淡地道: “一,去告诉你们的管事,下次要试探贵宾的身份来头,就找两个演技稍微好点的过来,要演腼腆型的,就不要找打过耳洞的。要演奔放型的,就别找个连毛巾擦拭都不知道怎么擦的大家闺秀。二,下次不要擅作主张借用别人名头送姑娘,不然一旦败露会落得两分皆不讨好。三,下次建议你调查好客人的喜好再涂抹催情香水,下次身上少涂点美国ck 意乱情迷催情香水,我不喜欢佛手柑、黑茶蔗子、格蓬、麝猫香的气味,尤其是麝猫香,那是低级动物的分泌物。真要用,大概用05到08l就够了,不要用到3以上,否则会刺激人的犁鼻器产生不适。” “四,不要把每个来客都当目不识丁的傻瓜和精虫上脑的淫棍,也有可能热脸撞上铁板或者碰上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五,如果你们回去报告管事后他要来亲自道歉的话就告诉他不用来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也没兴趣听他贼去关门的多余道歉,也没打算把这件事跟荣智健先生提起。他目无法纪就别怪我不按常理出牌。” “六,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走我会百分之百把这件事告诉荣智健先生。” 听到我的随口道出的一番话,两个女孩僵在了原地,马尾女孩更是面色诡诧,连连变幻,想要堆起笑容,却又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更合适。 “一。”我竖起了一根手指,面无表情地道。 “杨先生,不打扰您了。”虽然被我的话刺激到,但是马尾女孩终究还算是比较机灵的,看到我的拒绝之色,她脸上摆出了少许的谦和之色,顺带给一旁叫伈伈的女孩使了个眼色,后者的面容也不再有单纯的楚楚可怜模样,而是变成了一副冰冷淡漠而又倍受打击的真实面孔,她懑恚地轻轻看了我一眼,然后退出了招待室。 我收回悬停在空中的食指,微微一笑,不再去看身后的两个女孩,轻轻挑起托盘上的一块甜瓜,送到嘴边。 身后,传来了两个女孩阵阵窃窃私语声。 “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啊,这么不近人情……” “你说,他到底什么来头啊?” “还是想想怎么跟陈经理交代……” 听着身后细微的议论声,我不禁哑然失笑。 这香港马会,终究也不过是披着换了面招牌的风月场所啊。 “生活的引力下,多少女人选择了妥协啊……”我轻轻地感慨着,望着桌面上满目杯盘与鲜嫩可口的爽口美食,无奈苦笑。 第494章 四百九十四 拒婚 …… 天津,金地紫乐府,弗朗西斯极景别墅2。 天空中的新月已经露出了微微的一根月弦,静静的黯淡月光洒在栽培着月季与玫瑰的别墅庭院中央。 庭院中,静静地摆放着一张四方石桌,而在石桌前的紫竹藤椅上,则是端然静坐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女孩穿着一件雪白的无袖波浪剪公主裙,柔软细薄的裙料贴着她雪一般的肌肤,却又不是严丝合缝毫无间隙,带着蕾丝与绽放的带褶的裙边将女孩衬托地如同一朵纯真洁白的夏雪草。 女孩一头乌黑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其小脸略显清瘦,但却格外的精致,宛如精贵的瓷器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女孩独自坐在庭院的中央默默发呆,四际环绕着的鲜艳花卉,也消抹不去女孩脸上掩饰不住的忧伤怅惘。 便在女孩沉思发呆之时,女孩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温和的男声: “阿雪,在想什么呢?” 女孩缓缓回头,看到一名容貌俊美如女子的长发男子从别墅后门出来,淡淡地笑看着自己。 “啊,启明哥。”看到身后的长发男子,阿雪的面容从呆板中恢复过来,急急忙忙站起身,勉强露出了一丝的欢愉。 “不高兴呢?”金启明微笑着问。 阿雪的面色有些难看,她有些落寞地道: “这几天……我试着给我哥打了电话,可是……都打不通。我担心我哥出事了。” 金启明眼中眸光一闪,微微一笑,道: “也许他只是换了手机。” “可是家里的座机也打不通……说没有那个号码。”阿雪面色沉凝地道,“我怕我哥……出了什么意外。启明哥,我想去江苏见见我哥,可以么?” 金启明笑了笑,面色为难地苦笑道: “如果可以,我也会带你去啊。但是,那个男人下了禁令,他在我的身上种下了传音术的‘种子’,不许我把你送进无锡的地界。” 阿雪秀眉微蹙,道: “启明哥,其实我可以解开他下在你身上的种子的……” 金启明柔和地笑着道: “要是那样做,那个男人会立刻觉察到的,这就暴露了你的能力了啊,阿雪。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能被那个男人知道,一旦他知道了,必定会对你不利,因为他现在啊,最怕的就是你了。现在我以婚姻为由,尽量减少和那个男人的接触,不暴露你的事,我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快得到席家的资源,才能够和那个男人抗衡。阿雪,对不起啊。” “我知道的,启明哥哥。”阿雪面色忧郁地道,但是随即面上又浮现出了坚决之色,“我一定会帮你的,启明哥哥。” “嗯。只要阿雪你肯帮我,我就有信心对付那个男人了。”金启明柔和地笑着,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阿雪的脑袋,随即如刷的睫毛微微眨动,道,“对了,阿雪,看看我给你带了谁来?” “是珂珂吗?她今天不上课?”阿雪眨了眨眼睛,猜测道。 “不,你自己看看。肯定是一个惊喜哦。” 语毕,金启明微微一笑,侧步退开了健朗而中匀的身躯,让出了身后别墅后门内的景象。 一道俏丽的身影缓缓从别墅内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粉色时尚装的女孩,留着一头利落的梨花发。 “娜娜姐!”看到从别墅里走出来的女影,阿雪双目光芒大放,欢呼起来,即可离开座位提着公主裙的裙摆小跑了上去。 “……阿雪?”在阿雪看到金娜的同时,金娜也看到了阿雪,面色露出了惊喜之色。 两个年轻的女孩惊喜地撞在了一起,互相之间都露出了万分喜色。 “娜娜姐,你怎么会来这里的?”阿雪惊讶地道,但是随即又有些语无伦次,才知道有些失礼了,“哦对了,娜娜姐,来来,坐这里,我给你倒茶。” 两个女孩在石桌前坐了下来,而金启明则是坐在两个女孩中间,保持着微笑看着两个女孩叙旧,不发表任何意见。 “娜娜姐,在无锡的时候,我哥真是麻烦你照顾了。谢谢你给哥提供了工作的机会,还有经常来我家看我们。那时候真是麻烦你了。”阿雪一边客气地给金娜倒着茶,一边软软地道。 金娜有些局促地笑道: “阿雪,你不要这么客气的……我和一生,本来就是同学,我只是顺便帮忙而已。对了,阿雪,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我在无锡的时候,听说你为了你哥哥,把你的眼角膜……给了他……” 阿雪的面色一僵,随即纯纯地笑道: “启明哥哥给我找了自愿捐献的眼角膜,现在已经全好了。对了,娜娜姐,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他……”金娜微微惊愕,双目放圆,面色并不是很好看,但是旋即她的面色又恢复了常态,勉强笑了笑,道,“他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因为我在他办完葬礼后就去了上海,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但是我想……他应该在学校里上课。” 金娜的面色有些复杂,她的话自然是有很大的保留成分的。在上海的一些见闻,自然是不能说的。 “这样啊……娜娜姐你最后看到我哥的时候,他是怎么样的呢?他是不是很难过?我很担心他现在的样子。妈走了,我也不在……”阿雪低下头叹息道。 “他精神状况……还是可以的。阿雪你不要多想。”金娜安慰道,“他是个很坚强的男生,我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精神状况要好多了。而且他身边,也有一个女生陪着他。” “是胡仙姐?”阿雪眼睛睁大道。 “胡仙?你是说一生身旁那个很漂亮的女生?”金娜摇了摇头。 “对,是她,胡仙姐。”阿雪喜滋滋地道,“还好有胡仙姐在哥身边,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她是……一生的女朋友么?”金娜有些犹豫地问道。 “对……哥他是这么说过。”阿雪点了点头,道,“对了,娜娜姐,你怎么会来这里的?是来旅游的吗?还是……” 终于提起了这个问题,金娜有些苦笑着看着阿雪道: “我是来找你爸爸的,阿雪。也就是我的三叔。” “啊?”阿雪的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 但是不等阿雪疑惑,坐在一旁的金启明终于开口了,他提着茶盏,品了一口,微笑着道: “阿雪,让娜娜自己说,娜娜,你来找我父亲,有什么事呢?” 金娜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阿雪,又看了看金启明,面色复杂地道: “我想找三叔谈谈我爸产业的事。我爸的人脉和原始资金都是三叔的。他说如果我肯嫁给席荣城他就不会收回我爸的产业……可是现在,我不想再和席荣城有什么婚约了。我就是我自己。但是我对不起我爸,所以我希望三叔能够不要收回我爸的资产,给我爸一个机会。” 金娜坚决的话语让金启明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495章 四百九十五 兽性,人性 金启明微笑着道: “那你有几成把握呢?” 金娜面色一滞,脸上顿时露出了不确定之色: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说服他的。” 金启明微笑着道: “如果这样,我想你可以回去了。” 金娜面色一惊,站起身道: “为什么!?” “因为啊,我父亲可不是靠一张嘴能够说服的。”金启明柔和地道,“我父亲啊,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改变心意的事……在我印象里,还从来没有过。他是个哪怕是一条错路也会一条路走到底撞破南墙开出一条新路来的人。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除非你能够比他更坚决,不然,可办不到哦。既然他说了必须要你的婚姻才能够支持你爸的产业的话,除非你真结了婚,不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回出口的言论的。” 金启明摇了摇手指含笑道。 金娜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俏脸一片失落。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金启明继续笑着道,“我说的呢,都是以我父亲在家族里还有话语权,掌管家族命脉的前提之下。如果他不再有这个权力,这个权力交到了别人的手里,自然也就不存在收回不收回旨意的情况。” 金娜的面色徒然大变,先是有些迷惘,似乎不太明白金启明为何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但是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金启明儒雅而又苦涩地笑道:“娜娜,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呢。都是家族婚姻的牺牲品。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留下来陪在阿雪身边几天,我们,也许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呢。阿雪也会很高兴的。而且,说实话,我对于我的父亲的很多作为,也不是很赞同呢。” 金启明笑容可掬,双眉颓拉,妩媚俊秀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的诡诈与狡黠,有的只有十二万分的真诚与恳切。 看着金启明脸上真挚的笑容,金娜的表情渐渐变得惊异而又迷茫起来。 …… 无锡南郊。 元浩静静地站在运输车的后面,身躯挺拔健硕,他静静地看着运输车内血肉模糊的严酷景象。一张原来嬉皮笑脸的脸蛋此刻再也找不到昔日里的轻浮和游性,有的只是冷冽与严俊。 他的面容无比的憔悴和苍白,嘴角还带着一丝粘稠的酸水,显然是因为反胃呕吐而留下的。他已经换了一件干洁的白色短袖,之前的那件外衣早已因为解剖死猪器官时被血和猪粪浸染而无法穿身。 运输车内,是三十只被肢解了的家猪,猪的肾、肝、胃、肺、毛囊、大脑、骨架甚至生殖器官都已经被彻底解剖和剥落,破碎的器官掉落在运输车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里,粘稠而已经转黑的猪血浸染了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三十个猪头叠放在车厢的最里头。这些猪头的脑袋上大多数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粉白色的大脑皮质顺着窟窿往外溢出。 为了解剖这些家猪,元浩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一天的时间,他早已对所有的器官和血腥气味彻底麻木,所有的肝脏器官在他的眼里都变成了一堆模糊的色彩,一堆不规则的泥土块,再也没有任何的刺激感。 “耗子,怎么样?还想吐么?”一道粗拉拉的声音从旁传来,元浩目光沉凝,缓缓转头,看到矮子正坐在一旁的木桩上,静静地看着他。 元浩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发话。他的双眼袋黑如烟圈,眼神却变得无比深邃,寻常人若是和他直视,双目会有一种被针扎的疼痛。 “这就好。你已经过了适应期了,比我想的要快。”矮子笑眯眯地道,“其实人和猪没有多大区别,人有的器官猪基本都有,而且还多了一条尾巴。人唯一的优势不过是脑子稍微发达点。把人的脸和皮给剥了,真的跟猪没有多大区别。” 元浩静然站立,默不作声。 “耗子,你是不是觉得人比动物要强?”矮子笑着道。 元浩不吭声,却是眯了眯眼睛,脸上除了麻木和冷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矮子笑着道:“从某方面来说人类地球是要强一点。但是从生理基础来说,人比起动物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进化的方向不同罢了。长颈鹿为了吃树叶而进化了脖子,大象为了采食进化了鼻子,豹子为了爬树进化了爪子,鸟为了逃避天地进化了翅膀,人类呢,不过是进化了脑子这个器官而已。脖子、鼻子、爪子、翅膀、脑子,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器官进化方向的不同罢了。” “而且人类在地球上也不是食物链的顶端,在地球的食物链中,顶级捕食者的营养级高达55,然而全球人类的平均营养级只有221,这可以与猪和凤尾鱼的营养级没区别。人,不过就是这么一种低端生物。其实王一生那一套金丹,什么妖体老子早就看破了。那东西无非是随机嫁接地球上的食物链中高端的生物的优点罢了,狐狸、老鹰、虎、猫这些妖看似没多大联系,实际上,他们在地球上的食物链能量营养级的地位都比人要高。所谓的妖体,无非就是向更高营养级进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王一生也好,他身旁的两个女人也好,都是比人更高等的生物。 “耗子,你应该明白,从来都只有人杀人需要法律制裁,但是从来没有动物杀人需要受制裁的法律。” 矮子的小眼睛里露出了更加迷人的笑容,唇角弯弯,勾起的弧度也是越发地夸张: “从今天起,耗子,你就不是人类了,你是一台杀人机器。比人类更高端的生物。你是一头野兽。一头潜伏在幽暗丛林深处随时准备茹毛饮血的野兽。” 元浩目色沉静地望着矮子,眼眸之中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个死人。 他机械性地道:“我知道了,堂叔。” “知道了就好。我们去下一站。”矮子摆了摆手道。 “这些猪怎么处理?”元浩的脸上的眉毛终于稍微动了动,问道。 “这些猪体内的子弹已经全部取出来了,我之前就答应了送还给那个农户,只要打个电话,付点定金让他给我做腌猪肉,那个老农户会很乐意的。”矮子笑了笑道,“走,接下来,堂叔带你去和青帮的小喽啰们碰个头,然后就开始宰大活人。宰他个痛快。” 第496章 四百九十六 屠杀 两个小时后,两道身影陆续离开了这个郊外的小农舍,而又在四个小时之后,上海市静安区昌平路君御豪庭的门口出现了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 其中较矮的那一道身影走进了君御豪庭某一栋公寓的后门,一脚踢动了公寓的后门。 后门上,有一个猫眼。 “过来。”矮子对着身后的男子示意了一下,而矮子身后的男子应声而来,背上背着一个看似沉重的大包裹,而身上披着一件巨大的黑色带斗篷外套,漆黑的兜帽之下,是一双雪亮的双目。 矮子对着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点了点头,静静地从斗篷底下拿出了一把装着消音器的黑色手枪,然后枪口抵在了后门的猫眼之上。 不消片刻,后门内传出了一阵低微的脚步声,同时有一道粗哑的男声问道: “谁!?” 矮子自然认出了门后面的那道声音的主人,笑着喊道: “是老子,找四爷。开门,我知道是你,刀疤男。” 听到矮子的声音,刀疤男大为震惊,而矮子也特地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静静地听着门内的声音。 而也就在下一秒,矮子对着身后的男子做了一个手势,男子没有丝毫的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 猫眼瞬间被子弹贯穿,门后方传来了人体落地的声音。但是,却没有更多骚乱的声音。 “刀疤男身边没其他人,踹开门,我先进去,你跟在我后门保持五米。”矮子冷冷地对身后的男子说道。 斗篷男子一脚踹开了后门,而矮子迅速地在门开的那一刹那从门缝冲进了后门之中。 进门之后,矮子迅速地沿着公寓内的楼道口向上奔跑,一路跑到了顶层的大门之上,然后用随身携带的一把手枪击碎了门把手,一个打滚滚入了门后方。 门后方,是四爷所在的公寓的客厅。 客厅里坐着三个保镖,而此刻,四爷正穿着浴衣从浴室出来。包括四爷在内的四人看到了突然出现在客厅内的矮子和斗篷男,面色都是一阵讶异,但是不等四爷做什么,矮子和他身后的斗篷男子便拿出了手枪,对着客厅内的四人扣动了扳机! 两名男子应声倒下,但是经验老道的四爷却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迅速地朝着最近的那间会议室跑了进去,矮子微微一笑,随手一甩,一枪打爆了一名来不及拔枪的男子的脑袋,然后从大衣底下取出了一个通讯机,对着通讯机道: “耗子,五楼第四个房间,你可以看到一道人影跑了进去,对着那道人影狙击。” “是。”通讯机的那头传来了元浩冷漠的声音。君御豪庭对面的一幢公寓屋顶上,一道高大粗壮的身影缓缓提起了手中的狙击枪,枪口稳稳地对准了他对面的君御豪庭五楼的一个房间。那个房间虽然被窗帘遮挡住了,但是因为房间内有灯光的关系,一道男子的身影还是清晰地映在了窗帘中央。 看着那道男子身影,元浩深吸一口气,双目沉凝,缓缓扣动了扳机。 下一秒,站在客厅内的矮子听到会议室内传来了窗玻璃破碎的声音和一道大快人心的惨叫声。显然,这一枪并没有打准。 但紧接着又是两道窗玻璃破碎的声音,元浩很快又射了两发——到第三发的时候,他终于击中了目标。 “老爷子?”矮子收回了手枪,塞进了斗篷,笑着冲着四爷躲藏着的会议室喊道,“喂,老爷子,说句话啊?你儿子我在这呢。” 会议室内没有一丝的动静。 矮子忽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这种笑就像是一只发疯了的野兽,笑得口沫横飞,笑得畅快淋漓,就像是几十年来淤积在心头的悲愤与阴霾通通消散了一般。 “死了!哈哈哈,老狗,终于死了!!”矮子仰头大笑着,笑得前仰后合,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同时冲着通讯机喊道,“做得好,耗子,做得好!哈哈哈哈!” 矮子身旁的斗篷男子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矮子,声音空灵地道: “老板,还是快点离开这里,这里距离静安区上海派出所不算特别远,要是迟一点,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不用你说,黄埔帮的老红棍,火炮。”矮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对着名叫火炮斗篷男子笑着道:“检查一下屋里的监控设备,全部清理干净。然后走人。” “知道。这方面我们也有经验的,老板。”披着斗篷的男子冲着御镜堂点点头,然后走向了里间,然后开始挨个检查所有的房间,在确认没有人躲藏后,火炮迅速地处理了房间内的监控设施,然后走出了客厅。 数分钟后,斗篷男子从里间走了出来,对着矮子道: “都处理干净了,没问题了。老板。” 矮子一抹嘴唇,阴阴一笑,点了点头,随即对着手上的对讲机说道: “收工了,耗子。”然后抬头对着斗篷人道: “走。” 下一刻,矮子和斗篷人消失在了偌大宽敞的客厅之内。 走出了公寓后,元浩已经从君御豪庭对面的屋顶上走了下来,面目冷峻,身躯健拔,肩上挎着一个厚实沉重的黑色背包,背包的两端都有尖长的凸起。 “堂叔。”元浩走到矮子的面前,低下头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搬兵去天津。”矮子懒洋洋地道,“去天津大礼堂。抓那个逃窜的老狐狸ask,顺便把婚礼给搅黄。这是王小子的意思。你嘛,跟我去就是了。刚才那几枪还不错嘛。准头可以。30米的距离,三枪杀得了一个人,不错,很不错。” “……”元浩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面色却是有些苍白。虽然一天的开膛破肚下来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但是真正杀人和杀畜生终归心理上的感觉还是不同的。此刻元浩面上虽然还保持着冷静,但是面色终究难看。 “堂叔,我杀人了……会被抓么?” 矮子笑了笑,道:“放心,你堂叔我都杀了十几年的人了,不会被抓到的。而且你那个老板,可是要拿下整个中国甚至整个世界的人,有他做靠山,怕什么。更何况,你杀的那些人,都是黑社会分子,不管是哪个地方的警察,都巴不得这些社会害虫去死,黑道之间的打打杀杀,警察永远是再高兴不过的,他们做的就是收尸,然后观望罢了。” 矮子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炮,然后双目放光,笑着道: “火炮,你可以去找你们的帮主了,从今天起,钩子帮灭了。上海只有青帮和黄埔帮。而这两个帮,都是老子的。” …… 第497章 四百九十七 家族会议 …… 香港,马会。 当荣智健亲自打内线电话统治我二十四个家族的代表到齐时,已经是我到达香港的第二天。毕竟是多个大家族的会议,其中的利益网之混乱,达到了一般人稍微想一下就头痛万分的地步。 不过,在荣智健抛出了这次的会议的重要性,同时表明了这一次会议能够获得足够多的利益时,终于还是说动了那些个蛰伏不出的家族势力。高层也好,代表人也好,委托人也好,在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折腾之后,还是找齐了。 能够如此顺利召集这样一批人物,终究还是多亏了荣智健的人脉以及香港作为一个富豪聚集的金融避风港和桥头堡的特殊性质。 会议在会所一楼的大型会议室内进行。会议室四面都用隔绝通讯,且隔音效果极强,任何无线电波都不可能穿透出去。 包括荣家,这一次前来参加会议的,一共有二十四个大家族在香港的代表,此外还有十二个虽然不是古老家族,但是也是香港金融界呼风唤雨的大佬或者剧透闻风前来。总共的前来人员一共有四十六人。宋道明所说的二十八大家族中,除了爱新觉罗家族、席家和龚家,以及胡家与夏家,其他家族都来了人,虽然有些并不是家族里的一把手,但是也是多少有点地位能够传话的人。而能够算作家族代表的人,则有十六人。 北京时间,上午九点三十分。 我静静地坐在环形的会议室的尽头,静静地看着逐渐走进会议室来的人。大多打扮体面,不是当初爱新觉罗那个叫珂珂的小丫头那样身金带银的暴发户形象,而是素洁体面,或是大气朴素,或是拘谨自然,但是都没有花里花俏的刺绣图纹。 贵族阶层。 这才是真正的贵族阶层。 三代出贵族。 一个真正的贵族,需要几代的涵养和文化积淀,这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并不是靠着外表的装点所能够粉饰出来的。 没有老烟枪,没有酒糟鼻,没有水桶腰,当这些光鲜而彬彬有礼的富豪大佬陆陆续续进入了会议室内,虽然交头接耳,面上都保持着应有的恭谦与和善,但是互相之间都在暗自打量掂量着,估测着双方之间的底线和底气。 我微笑着看着这些贵族们渐渐在长桌前坐落下来,双手托颌,却没有出声。 我现在的身份是荣家的委托人之一,其他入内的代表们看到我年轻的面孔,并没有多看我几眼,都认为我不过是个陪衬。 在进入会议室时,会议室的门口有一名女接待员专门负责给那些来客送上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各自不同的数字,只有收到卡片之后,才能够进入会议室。这个行为让不少人都不甚理解,但是却没有人拒绝。 九点三十六分,四十六名家族代表全员到齐,会议室的门重重合闭,只剩下一条细细的门缝。 圆形的会议室中心顶棚之上,白灿的格栅灯照下刺目的光芒,使得会议室的任何一个方位都没有隐藏的死角。 最先发表感言的,是坐在会议长桌右侧末尾的一名穿着得体西装的中年男子,男子带着一副黑丝框架眼镜,身材中等,带着几分书香门第的知识分子气质。 他见会议室内气氛安静,最先温和地笑着发言道: “荣先生真是够老当益壮,青春焕发。只是不知道荣先生这次如此有诚意地将我们请到这里,具体有什么紧急要事商议?甚至说关系到我们家族和产业的未来?” 荣智健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清朗的笑容,他微微摇头,笑了笑,说道: “这次大费周章请诸位来的人,不是我。而是我身旁的这位。”语毕,荣智健的目光投在了我的脸上。 而随着荣智健的目光转动,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在一刹那间聚焦到了我的脸上。 所有人都不出意外,用一种疑惑甚至惊奇的目光打量着我这个陌生的小伙子。 而我则是轻轻地站起了身来,向着会议室内的众多贵客们展颜一笑。 “女士们,先生们,首先我很荣幸能够见到你们能够出席这一次会议,或许你们之中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次会议的真正意义。但是我相信诸位会不虚此行的。” 我没有顾忌在座众人面上诡异的目光,继续保持着友善的微笑道: “女士们,先生们,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时时要在重要而紧急、重要但不紧急、紧急但不重要、不紧急也不重要的四类事情中做出选择。那么,我应该优先处理哪一类?人们通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重要而紧急的事,但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恰恰是那些重要但不紧急的事,需要最为认真地对待。因为它的名字叫战略布局。” “这一次邀请各位先生来此,是因为在座的各位都是来自各自的家族,代表着各自家族的声音。而这一次会议的最重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家族联合!” “家族联合?” “什么意思?” “之前有说过这件事么?” “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我的爆炸性话语惊起了在座众人的惊奇反应和交头私语,其中一些之前就听到了小道消息的倒还好,但是一些没有提前放风猜到会议内容的,对于他们来说就无异于一记晴空惊雷了。 我微笑着,看着众人道: “先生们,女士们,在进入会议室之前,我想在座的各位都领到了一张卡片?上面是不是写着字母和数字的组合编号?” 在我的提醒之下,在座的人互相看起了自己领到的卡片,那些卡片上,都有一串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这其中有什么深意么,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先生?”一名高个的中年男子警惕地看着我问道。 我笑了笑道:“如果诸位看一下上面的编号,就会发现上面的编号的开头字母是wys,而后面的数字编号则是从400到445,对?”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手上的卡片,同时互相观看着,最后视线又投到了我的的脸上,似乎不明白我的花样。 于是我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最后重新睁开眼,邪魅地微笑着,施展了勾魂术,威严而肃穆的声音,从我的喉间放出: “那么,从今天开始,这些编号就是众位的代号。而从今天起,你们——都要服从我the one的一切命令!!” 第498章 四百九十八 分工 勾魂术瞬间覆盖了在场所有的人,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引力波迅速扩散而开。当我缓缓抬起下巴时,会议室内所有的权贵全都站立了起来,面朝向我,双手贴侧,鞠躬垂首道: “是。” “都坐下。”我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富贵们的脸,道,“你们也享受够足够多的荣华富贵了,接下来,该为人类的整体利益付出了。” 权贵们在我的目光注视下整整齐齐心照不宣地坐回到了座位上,等候着我的发落。 我平视着在场的众人们,缓缓地道: “接下来我先告诉诸位目前的家族金融局势。在最近一次的上海斗狗场屠杀事件发生之后,上海的地下局势进入了混乱和动荡期,其中,主要的利益攸关方为黑道上的青帮、灰道上的机关和其他一部分大中小家族企业,其中受到波动最大的莫过于一些根基不稳定的中小型企业,这些企业虽然上市,但是不少都是靠大董出资支撑,一旦大董倒下,其结构就容易崩溃,迎风就倒,这样的企业,在上海将近有一百余家。而这些企业,目前都已经被爱新觉罗家族收购。爱新觉罗家族的手已经伸到了上海金融圈,甚至长三角地带。” “接下来就是席家的问题。在此之前,诸位想必多少清楚,上海金融圈势力最大的乃是席家,其手头掌握的信息和资金通道还有在技术与人脉市场占据的份额都是绝对高居不下。但是目前,席家的掌舵人席与善在自家自尽,其二号继承人席青梅应允与爱新觉罗家族的金启明结婚后,席家的资金通道会向爱新觉罗家族靠拢。” 所有人都静静地聆听着我的汇报,尽可能地记忆着,一个字都不漏下。 我继续道:“所以总的来说,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和席家将会串通一气,成为一个新兴的家族势力。能量不可估量。在此之前,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在北方的重工业、军工业领域有极高的控制权,同时爱新觉罗家族的当家人金恒锽还是北方地下帝国的地下皇帝,而如果得到席家的资源,进军南方,那么爱新觉罗的势力会扩张到长三角一带,逐步南下,直到扩张到整个中国。这种高度垄断现象是非常危险的,我想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手里。”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于是我继续道: “爱新觉罗家族的资金目前已经不是在座家族中的任何一个所能够比拟。因为爱新觉罗家族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国家机器,金恒锽本人甚至有左右国家财政支出的能力,这一点从金恒锽要求国家拨款建造太空反射镜项目已经可以洞悉一二。其野心已昭然若揭。再强大的家族又如何遏制一个能够调动国家资源和权限的男人?” “在我的分析里,爱新觉罗家族的综合实力可以比拟在座家族中十五到二十个中等家族能力,而席家则能够比拟七个中等家族。席家和爱新觉罗家族的联合实力,已经与在座各位背后的家族势力持衡。如果不采取行动打压,最终只会导致爱新觉罗家族和席家的联合势力在中国推行垄断主义。这种趋势必须要打破,所以,我要求在座的各位当家人,不要再执迷于各自家族之间的利益纠纷,舍近求远,开展联合计划,在金融和经济上打压爱新觉罗家族。” 荣智健在一旁微笑着道: “杨先生,你说,具体要我们怎么做?” 我瞟了荣智健一眼,道: “目前我虽然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几个家族的基本项目资料,但是毕竟只是表面资料,我要求各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开各自家族的信息,包括资金、人脉、技术、项目、投资渠道、未来方向和优势产业,方便进行资源的统筹。信息方面,我希望各位能够在此次会议结束之后开一张各自家族的内幕信息单,统一交由作为我的代表人的荣智健,荣智健将会交给我的另外一名委托人,尉文龙。” “明白。”在座的众人纷纷点头道,“还有什么要求,请指示。” 我点点头,道: “关于打压爱新觉罗家族的经济,我有以下几个步骤,需要利用诸位家族的各自优势进行全面的堵截和打压。” “目前的计划如下:” “一,在材料市场和进口渠道上的打压。爱新觉罗目前的一些机械制造企业和重型工业,其钢铁原料供应一部分来自于保定的卢家、陇西的李家,我要求你们两个家族积极配合,在钢铁领域给其施压。” “二,在能源市场上的打压。太原王家和崔家在山西占有大量煤坑,其中不少煤坑与爱新觉罗家族有合作,我要求你们两个家族能够断绝和爱新觉罗家族的煤矿合作项目。” “三,不惜自己家族的资金代价,用高价的工资和优厚待遇挖掘爱新觉罗家族企业中的精英团队和职工人员,瓦解其人员结构。主要包括爱新觉罗家族在天津、黑龙江、北京、南京、上海和长三角一带的各大企业,缩减其扩张规模。” “四,在信息上的延后和误报,将其家族独立。我知道在座的众位中有部分家族和爱新觉罗家族存在着信息共享的情况,这样的情况,我要求立刻停止。” “五,扶植其家族的竞争企业。爱新觉罗家族的扩张非常迅速,单单是诸位家族的合作未必能成大势,我要求你们扩大己方阵营,瓦解敌方阵营,拉拢中立势力,给其家族发展造成阻挠。” “六,在形象上抹黑。主要在于打官司,各位可以利用各自的律师团队和与爱新觉罗家族的合作项目,对其家族企业进行全方位的抹黑,对其产品不惜代价钻空子进行黑化,让其家族限于官司的泥潭而疲于应对竞争。” “七,股票市场上的打压。我要求各位族长不惜代价挪用家族资产对爱新觉罗家族的企业进行股票投资,拉高其股票份额后,或是夺取其董事会话语权,或是在民众跟风把水涨船高的股票拉到高位后抛售,对其的市值进行严厉打击。” 我条条纲纲地罗列着我针对爱新觉罗家族的计策,而在场的众人无一辩驳,只是默默在脑海里记录,也不曾开金口提出任何的意见或建议。 在列出了七个最有效直接的举措后,我要说的猜差不多也结束了。七个举措,是我找到的七把锁链,用来锁死爱新觉罗家族的经济命脉。 “我要说的大方向计策言尽于此,你们有什么难处和意见,可以提出来。” 我淡淡地道。 第499章 四百九十九 掎角之势 坐在我左手边上第四位的一名儒雅男子推了推眼镜架道: “按照你的说法,需要断了爱新觉罗家族企业在国内的一部分原料市场和购买渠道,可若是爱新觉罗家族利用海外渠道进口资源又该如何应对?” 我静静地解释道:“海外渠道进口和运输成本,还有关税太高。爱新觉罗家族的产品价格会大幅度抬高,从而失去竞争力。” “这个计划总的来说分为遏制、孤立、瓦解三步走分针实施。阻断原料是遏制的一步,而断开合作项目属于孤立,瓦解则是从内部的技术团队开始,需要的时限更为长远。前两步可以较快见效。还有什么问题?” 没人开口。 我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进入信息共享和具体分工环节。这个环节,诸位畅所欲言,掏心掏肺,把自己的信息坦诚公布。” 接下来,命令环节结束,就开始了真正的商议环节。 接下来恐怕是我这一生中经历过的最为漫长的会议,整整长达了五个小时的时间,在这五个小时里,我所了解到的庞大内幕信息几乎能够在我的大脑空间里产生一种纵深感。 想要完全了解二十四个大家族的内幕和庞大复杂的利益网是何等艰难的工作,在没有数学分析模型的借助之下,我需要动用极高的记忆力和分析力才能够把二十四个家族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复杂关系记住并理顺,这难度甚至超过解决数学难题中的三色地图难题。 当然这些信息也并非都是纯粹的脑力记忆,帮助我记忆的还有荣智健所携带的录音笔和针孔摄像头,这些设备将会把这次会议的所有讯息全程记录,然后传递给千里之外的尉文龙。利用尉文龙的中国家族大势分布模型,他可以轻松地规划出所有家族的势力分布与影响范围。 这一次的会议,仅仅只是第一场而已。 因为有一些家族派来的人员并不是真正的高层,所以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返程之前,我又举行了两次会议,一共动用了七十四个勾魂术名额,才终于把对抗爱新觉罗家族的联盟拼凑起来,各条资源通道和方案都能够勉强配合。 一个千百年来都从来没有过的恐怖家族势力,就在我的一手策划之下,在有着东方明珠之称的香港,悄然成型。 事实上,在第一场会议结束的当天晚上,我就受到了来自席青梅和矮子的信息,矮子告诉我他现在已经和青帮的一些手下碰头,正在整合势力前往天津,而席青梅那边则是表示她妹妹席红梅为了替她顶罪并且逃避罪证,在警方的逮捕过程中,席红梅不但撕破了自己的手指指纹,最后还在逃跑过程中吞枪自杀,所有对席青梅不利的罪证,就一切化为了泡影。 而席青梅本人,则是暂时躲在了佘山镇小村落的地下酒窖内,通过她在青帮的线人来跟我联系。 席红梅的折损,让我多少有些感慨,同时心里有些不自在。席红梅是席青梅的一枚棋子,一个影子。这一点我一开始就清楚,甚至席青梅也比我清楚。但是让我听说她死在逃亡的车上如此悲惨时,心理还是有些本能的伤感。 一个从一出生就注定成为别人影子的人,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又是如何度过的呢?随着尘埃落定,我是永远无法知晓了。 通过勾魂术顺利解决了边检的摄像头与照片问题,我重新坐上了荣智健准备的湾流g550,回到了上海。 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到上海。 我并没有在上海逗留多久,因为青帮也好,机关也好,黄埔帮也好,那方面我都已经交给了矮子处理,我控制的那些青帮高层,现在都听命于矮子,矮子会配合我的动作。 我到上海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和逃过了警方追捕的席青梅碰面。 和席青梅见面,是在上海小梅饭店。之所以选择这家小饭店,是因为这家饭店是青帮的人以往用来碰头的地点之一。席青梅在佘山躲了一天的搜查后,就一直窝在这家饭店里。 在有十多名青帮下手严加把守小梅饭店二层标间 内,我总算是碰到了几日没见的席青梅。 席青梅的状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为了躲过警方的追查,她穿得严密而厚实,戴着遮阳镜和遮阳帽,一头黑丝包裹地紧紧,脸上用影视基地的化妆颜料涂抹了假雀斑和假麻子,白皙的皮肤用化妆颜料染成了黄色,嘴唇细薄无血色,身上的打扮更是男性化,黑色的夹克衫在厚实严密中带着一点臃肿——这是席青梅特意用来掩盖她那姣好的曲线身材的。 若不是靠着我的记忆力,想要一眼辨别出席青梅,还真是有些难度。 “世尊。”比起我,席青梅倒是最先认出了我来,一对犹似往昔的清澈眸子看着我,站起身来,朝我施了一个礼。 “席青梅,看来你的情况不好。”我淡淡地道。 席青梅微微蹙眉,恭恭敬敬地道:“若是为世尊效劳,青梅在所不辞。” 我的心一动,道:“你的虔诚真是让我感动啊。你妹妹代替你死了,以你现在的状况现在还不方面在公众面前露脸。尤其是爱新觉罗家族和ask那边有可能认为你真的死了。” “世尊所说,我都知道。”席青梅双眸静若止水地凝视着我,道,“眼下青梅不便出行,所能做的便是调动青帮的残存势力。若是有青梅能做的,世尊尽管吩咐。” “我要你代替我做荣智健那边的监管人,现在我已经基本控制了二十八大家族中的二十四个,但是这些家族之间的财产和利益关系需要分配,仓促联合的势力毕竟没有统一的资源。你来代替我做这方面工作。” “青梅明白了。世尊。”席青梅微微颔首道。“世尊还有其他吩咐么?” “没有了,你在上海藏身毕竟不方便,接下来,随我回无锡。”我淡淡地道。 “好的。”席青梅丝毫不违抗地道。 接到了席青梅,我在最终行动之前最后一次回到了无锡市。 到无锡的路上,我又接到了来自金启哲的秘密通话。 “金启哲么?调查结果怎么样?”我接通了金启哲的话,问道。 “还算顺利,虽然研究所那边对于我的行为多少有些怀疑,但是因为我爱新觉罗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我还是弄到了您要的资料。而且,偷窃太空反射镜资料,是可能的。只是要破解一个内隐学习的密码锁和一个安全锁,在技术上需要废点功夫,但也不难。只要你有一个专业的计算机团队,就能够把那个安全锁打开三分钟左右,三分钟的时间,如果你的潜入者速度足够快,就可以从电脑里拷贝到大部分的资料。” 第500章 五百 回归 “呵呵,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有些言不由衷地笑笑。 金启哲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他已经查到了太空反射镜研究资料的储藏地点,同时也已经弄清楚了北京501研究所的内部布局。而且金启哲还亲自为偷窃提供了一系列的计策,比如说,金启哲亲自关注了研究所的通风管道问题,确实发现了一个可以秘密潜入的屋顶通道,理论上,是有可能潜入其内部进行盗窃的。 金启哲提供的消息,等于是敲定了我最后的行动方案。我沉下心来,命令金启哲把所有调查到的资料都传送给尉文龙。 所有的棋子都已经布置完毕,而最终的计划,也可以开始转动! 回到无锡时,我回到了家。 我并不如何担心自己的家被警方查到,原因很简单,我早已经在居住地公寓附近的几条街上派遣了三名青帮成员全天二十四小时巡逻,一旦发现警方或者国安系统的可疑人物前来,立刻电话通知。此外,公寓的房东也已经被我控制,成为了我的一名情报员,随时为公寓内的狐仙和猫女提供危机到来的情报。 回到家时,我本以为猫女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着我回家,但是当我回到家时,看到的,却是空空荡荡的大厅,并没有熟悉的拥抱,也没有熟悉的那一声“老大”,只有狐仙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长角的裙裾呈扇形从沙发上垂落到地面之上。 看到空荡荡的客厅,我的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失落与悲伤,但是我还是忍住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伤感之色,而是问横躺在沙发上的狐仙道: “小夭呢?” “走了。”狐仙斜看了我一眼,用银铃般的慵懒悦耳声音道。 “走了?”我蹙起眉来。 “是啊。还不是为了你。”狐仙朱唇微微翕合,柔柔道,“接到尉文龙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说是早点动身去北京,免得牵挂。” “这个傻丫头……真是乱来。”我咬了咬牙,“不过小夭那边有文龙指挥,我倒也放心。” 狐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如同鬼魅一般跟随在我身后的席青梅,笑而不语。 “走了一个丫鬟,不是还带了一个更金贵的回来么?”狐仙挖苦道。 “席青梅是回来帮我处理财政方面的事物的,这一次去香港很顺利,现在已经有二十四个大家族和十二个小家族加入了我的阵营。我已经有了和爱新觉罗叫板的资格。”我微笑着道,双手实实地握拳。 “什么时候去天津?”狐仙懒洋洋地问道。 “明天。明天一早就动身。”我深吸一口气,说道。 “呵。”狐仙抿唇一笑,双眸凝聚在指甲尖上。 “这表情,是对我没信心?”我挑了挑眉毛道。 狐仙净白的面孔朝我扫来,道:“莫要天真了,王一生。你真以为你是那个男人的对手?除却我与圆照,这个世上,怕是没几人克得了他。而我呢,你就别指望了。” “我也没指望过。懒女人。”我讪讪一笑,随即道,“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会让那个男人跪在我面前。哪怕那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神,我也要让他跪下!” 像是迎合我的这番信誓旦旦的话语,我的话音才刚落下,矮子的通讯就到了。 “王小子,老子已经把青帮的人给召集了,接下来就要去天津了,你那边怎么样?” “我这边没问题。看来你那边也进展顺利。”我会心一笑,“御镜堂,你带了多少人去天津?” “不多不少,一百人。”矮子那边懒洋洋地道。 “就这么点?”我微微蹙眉。 “你那青帮实在是太乱了点,虽然说在上海市有三十万之众,但是这段时间被警方严查打击后,龟缩的纸老虎不少,一个个都顾着推卸责任逃命跑路,能够调动一百个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当然你要我调动更多也可以,只是呢,里面的人忠心程度和办事效率,老子可不敢保证咯。”矮子懒散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醉意,显然他刚刚喝了酒。“而且要把几百号人送到天津去,本身也是个大工程啊。小子。” “如果你觉得这么做没问题,我就姑且相信你,别出岔子就行。”我淡淡地道。 “相信老子,没错的。”矮子志得意满地道。“不过是抢亲嘛。老子的最爱。比喝它一桶美国金麦酒还过瘾!” “话不是吹出来的,是行动证明的,希望你这次也能顺利,御镜堂。”我缓缓关闭了手机,心内波澜起伏。 只不过我的手机才刚落下,我却又接到了苏舒的来电。这一来一去的,还真是匆忙。 “苏舒。”我接通了电话道。 苏舒平和而细柔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传了过来,道:“司伏见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有动作。” “动作倒是挺快的。”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告诉司伏见,让他随时做好准备,一旦我有指示,立刻执行。” “好的。我会传达您的意思。”苏舒语调平静地道。 我再次挂下了电话,双眉挤压成线。 矮子那边已经开始有动作了,家族那边暂时交由席青梅打理,猫女也已经出发去北京,尉文龙正忙于各个方面信息的集合与分析处理,执行我的任务。现在,就连司伏见和苏舒那边也已经按照我的要求设好了局。 剩下的障碍,就只有…… 问我默默计算着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狐仙却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忽然看着我道: “喂,王一生。” “什么?”我提起神来问道。 “蒸糕是什么?”狐仙唇角仰起一抹优雅的弧度,双目里则是闪烁着一丝的兴奋光芒。 “蒸……糕?”我双眉挤出黑线,看着说出这意味不明的话的狐仙。 馋嘴的狐仙微微一笑,然后探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正在播放的电视里的一个美食节目,道: “就是那个。面粉90克,鸡蛋三个,葡萄干50克的那个。我想吃。” “别一个劲顾着吃行不行?”我懒洋洋地看了狐仙一眼,道,“我正就给你去做饭,大神。好歹我也跑了半个中国了,就不能帮我办点事让我休息会儿么。” 狐仙浅笑着,不再说话,而是盯着我的后背,直到我走进厨房开始操劳炊事。本来想让席青梅帮我办点家务事的,但是很快我就屈服了。因为我发现比起狐仙,席青梅的自理能力真是强不到哪里去。打小养尊处优的席青梅能够做的最基本的菜色也就是蛋炒番茄,就连做竹笋炒肉丝都不知道放猪油,把烧糊了的肉丝都给黏在了铁锅上让我阵阵无语。 这个防身术一流,善于使用梅花针等暗器,而且能够熟练使用各种刀把子手刃屠夫猎手的女子居然连砧板和切菜手法都不知如何操用。 我不禁感慨,看来再如何看似完美的女人,有其长,必有其短啊。 一顿饭吃得比较沉默,狐仙对于菜色并无欣喜之意,动着筷子,目光落在电视的美食节目之上,典型的吃着碗里望着电视的锅里。 第501章 五百零一 暴雨将至 席青梅则是吃着自己做糊了的竹笋炒肉丝,频频蹙眉,而我则是有一口没一口心不在焉地扒着饭。除了偶尔听席青梅说几句在上海看守所里的遭遇和逃亡经历之外,就没有太多的情感交流。 迅速解决了温饱问题后,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打理,因为我接到了来自尉文龙的电话。 在确认了互相的暗号后,尉文龙轻灵地道: “一生?” “是我。”我承认。 “你要我做的项圈已经制造完工。”尉文龙声音略显沙哑地道。 “太好了。”我松了口气,微笑起来,“金启哲、荣智健还有御镜堂的行动信息都收到了么?” “收到了。小夭……她已经前去北京。我让御镜堂分派了青帮的成员配合她,一共有二十人。小夭身上装备了机关制造的无线电摄像头和发射器,在电池用尽之前,她看到的景象,我都能看到,所以我可以进行远程指挥。” “那小夭……就麻烦你了。”想到小夭此次前去,我心头再次被怅惘感占据。略微思索了一下, 我对尉文龙道: “那么,我来一趟你家。你把项圈给我,我让席青梅暂时住在你这里,顺便再商量点事情。” “好。” 简单的通话结束之后,我再次动身,准备前去尉文龙的住处。 “呵,又要走了,大忙人?”出门前,狐仙美目流盼地看着我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无锡。金启明的婚礼就要开始了,我要尽快了。”我笑了笑,然后招呼席青梅,和我一同出了家门。 当然,我并没有告诉狐仙我接下来的行动。 事实上,我并没有直接前去尉文龙的家里,而是用电话将苏舒约见了出来,同时又给她交代了一点事后,才绕了一大圈子到了尉文龙的家里。 这还算是我第一次来到尉文龙的家里。 当尉文龙开门让我进入时,我惊愕了。 客厅空空荡荡,除了角落里堆放着的几本大部头书籍,几乎没有任何的家具,但是当我走进了尉文龙的卧室时,却着实一愣,因为看到的却是密密麻麻遍地蜿蜒错杂的数据线、电缆线。尉文龙几乎把他的私人卧室打造成了一个小型工作站,两台服务器、三台主机,还有到处都是的电元零件和多孔插座以及其他各种器械工具,地面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典型的技术宅卧室。 “呵呵,真是有你的风格的房间呢。”当我走进尉文龙的房间后,无奈地笑了笑。 尉文龙走在我的身旁,挠了挠头,面无表情地道: “我已经整理过了。本来还要更乱些。” “……”对尉文龙彻底无语。我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对着房间的空气嗅了嗅道:“有薄荷茎叶的气味。” “提神用的,缓解失眠的症状。要咖啡么?”尉文龙疲倦地问我道。 “不用了。我就随便看看。真是为难你了。” 我的视线在尉文龙的房间里随意扫动,最后落在了尉文龙正中央的个人台式机上,台式机的画面上是一个即时的视频,视频内正播放着车窗外飞掠的风景。 “这是……小夭看到的景象么?”我盯着视频屏幕问道。 “嗯。是她看到的景象。我在她的脖上带了一个铃铛饰带,里面有无线的针孔摄像头,像素大概是3000万,能够拍摄的距离是20米。是机关的人派送过来的。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设备。”尉文龙指着显示屏上的画面解释道。“除了铃铛之外,小夭还佩戴了一个耳机,随时可以跟我远程联系。” “看来实用性不错。”我看着画面上清晰的画面由衷赞叹道。 “嗯,我改装了一些,提高了耐久性。”尉文龙浅浅一笑道。随即,他又从一旁堆放着细碎电子元器件的桌面上拿起了一只白色的圆形电子表递给我,道: “这是我做的项圈,里面没有炸弹触发装置,只有一个远程的信号定向发送装置,按照你要求的规格做的。” “比之前的要薄了很多。”我小心翼翼地拿着尉文龙递给我的项圈,细细打量着道,“耗电量怎么样?” “如果不充电,不通话,基本上是待机状态,能够用上55到60个小时。”尉文龙忖度道。“带上个充电宝就没问题了。” “嗯。”我点点头,欣然地看着尉文龙,语重心长地道,“真是辛苦你了,文龙。” 尉文龙瞳眸深邃如同深水地看着我道: “那么,接下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 “我的计划?”我一愣,随即一笑,道,“我的计划你不是都知道么?” 尉文龙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我道: “说实话。” 我心头微颤,眯了眯眼,沉默着。 尉文龙也静静地看着我,和我对视着,大有我不说实话不罢休的意思。 时间,在我们两人的双眸之间如河流一般流淌而过。 我的目光游离了一圈,最后重新落在了尉文龙的脸上,长长地吁了口气,无奈地道: “好,我的计划,是这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把我的最终计划前前后后讲述给了尉文龙。尉文龙静静地聆听着,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也随着我波澜不惊的陈述而掀起惊涛骇浪。 当我的讲述结束,把我的计划告诉了尉文龙之后,尉文龙静静地看着我,道: “我清楚了。如果这是你的计划。我赞同。但是,风险很大。你要自己掂量清楚,心里有个底线。” “我明白。”我认真地道。“既然决定走这条路了,我就不会后悔。” 尉文龙沉默了一阵,没有说什么,只是闭目微微养神,然后看着我,道: “那你去客厅等我一会儿。让我再好好想想。” “嗯。”我起身离开了尉文龙的卧室,走到了尉文龙的洗手间内,花费了十分钟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后,我走出了洗手间,而尉文龙也正好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出来时,尉文龙的手里拿着一只紫丁香色的小锦囊,用一根白色的细线捆绑着锦囊的口子。 尉文龙走到了我的面前,微微吸了口气,道:“一生,这个锦囊给你。” “这个是……”我低下头看着尉文龙递给我的锦囊,脸上露出迷惑之色。 “这是我送给你的锦囊。”尉文龙表情无比肃穆地道,“里面的东西非常重要,将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而且,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够打开。” 尉文龙的话让我有些讶异,我不知道他这个举动的深意何在,伸出手,却是没有接过他的锦囊。 “就不能现在就告诉我么?”我看着尉文龙问道。 “不能。”尉文龙严肃地道。 “为什么?”我看着尉文龙道。 “如果那个男人会读心术,你看了里面的东西会被知道。”尉文龙静静地道,面沉思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只有遇到极其紧急的情况时,才能够打开。比如说,圆照出现,或者其他你觉得预料之外的情况时。” 我不知道尉文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个锦囊看起来也就不过是几片指甲盖大小,而且非常单薄,不像是能装什么东西。还是说,里面放了用来防身毒药或者尉文龙自制的电子产品? 我不知道尉文龙的用意,但是我相信尉文龙的能力,也信任他,所以还是收下了,在触摸了一下锦囊之后,我默默地放入了内衣袋中。锦囊很轻,里面貌似只放了纸片之类的东西。实在无法想象尉文龙的深意。 当锦囊放入我的上衣口袋时,我却是感觉一块千钧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一般,有一种默默的沉重。 “那这锦囊我就收下了。谢了。希望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我勉强一笑,道。 “……”尉文龙目如静水地看着我,不说什么,细薄的嘴唇却是透着白色,有缺水的症状。他的脸上,露出了焦虑与忧郁,几次开口,尉文龙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把话闭了回去,最后尉文龙只是对着我强笑一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道: “会成功的。保重。” 保重。 这两个字像是在我的心头撞击了一座古钟,轰然作响,余音袅袅,回荡不绝。 “保重。”我启齿一笑,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然后,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离开了尉文龙的家。 临走前,我把席青梅留在了尉文龙的家里。让她负责调动被我控制的多个家族的资源。 离开尉文龙家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天外吹来急劲的冷风,自九天之上席卷而来,刹那间充斥了整一片天地,整一座夜灯渐起的无锡市都笼罩在了无尽的肃杀之气中。 无助的城市在无尽的墨云摧压之下,像是陵墓中的长明灯。 哗! 天边划过一道青雷,将黑暗的天空撕裂成了碎片。 电光在我的脸庞上闪耀而过,将我的脸照得雪亮,每一个轮廓都一览无遗。 下一刻,电光渐熄,一切却又重归于暗寂。 街道上,从四面八方接连响起了关门与拉窗栓的声音,间接伴随着女学生的尖叫声与妇女叫嚷着收衣服的沙哑声音,还有急乱如鼓点的脚步声。 我静静地看着灰色世界里的景象,迈出了脚步。 被闪电撕裂的宇宙下,我踽踽独行。 暴雨,将至。 第502章 五百零二 一个梦 ……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自从遇到狐仙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 我本以为我这一生也不会再做梦。 但是那天晚上,却破了例。 在梦中,我睁开了眼,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明亮的房间中,四面充斥着的都是白灿的光芒,像是母亲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给人以一种发自内心最柔软地带的慰藉与感触。 “哥,醒了?”耳边传来一道极其熟悉却又遥远的空幻声音。 听到这道声音,眼泪不自觉地从我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我爬起身,看到床边站着一道穿着月花色长裙的婷婷身影。 一头细软的黑发披散在肩背上,一双灵澈而又明慧的眸子正凝定地看着我,灿晶晶的眸子中央弥漫着朦胧的烟水。 这是一个梦幻般的女孩。 一个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女孩。 “哥,你怎么哭了?呵,不是做噩梦了?”女孩慧黠地看出了我眼角的湿润,灵眸微眨,像是两轮明月。 “烟烟……”我无法相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静美女孩。 没错,是我的妹妹,王雨烟。 已经死去的妹妹。 “烟烟!”我的声音颤抖起来,最后我一把掀开了被单,把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儿紧紧地拥抱进了怀里。 温暖、柔软的感觉包裹着我,清新的香气扑入我的鼻腔,我的声音哽咽了,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激动冲荡着我的心。 “哥,看看你的样子。我还没见过你哭成这样呢。”烟烟浅浅地笑着,拍了拍我的背,试图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是却被我拥抱地太紧,无法挣脱。 “好啦好啦,怎么了,这么突然的。”烟烟见我不肯放开,只好用柔和的语气问我。 我狠狠地抽噎着,像是要把内心里埋藏着的所有苦楚都倾倒出来。 “烟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走了,阿雪走了,妈也走了……我有的一切都被那个男人夺走了,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 “说什么傻话呢。”烟烟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用一种成熟而又清朗的声音道,“我哪里走了。我不就在哥你面前么?好了,起来吃饭了。妈还要照顾呢。” “妈……?”我松开烟烟的怀抱,抬起头,却看到卧室门口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道是穿着蕾丝小睡衣,睡眼惺忪的阿雪,还要一道是一名面色苍白,但是眼光柔和的女子。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冲着我微微笑着。 这样的笑容,我已经很久不曾见到了。 “哥,起床咯。很少有烟烟姐叫你的时候呢。”阿雪站在门口笑看着我,纯纯地道。 都在。 我没有看错。 她们都在。 烟烟,阿雪,妈。 所有人都在。 就像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柔白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房间,我看到的是坐在我身旁的烟烟的精致脸蛋,静美而充满知性女子聪慧之色的玉脸,像是天使的容颜。 我静静地看着她们。 看着三名我人生中注定无法抛弃的女子。看着这三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女子。 微微一笑,强烈的幸福感充斥着我,我朝气蓬勃地起了床,和烟烟、阿雪还有妈一起共度了一顿简陋却又温馨的早餐。 吃早餐时,烟烟不停地跟我讲述着班上的见闻,眉飞色舞,温婉而贤淑,阿雪则是在一旁张着小嘴一脸兴致勃勃地听着,而我则是微笑着给阿雪擦去嘴角的饭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温暖的晨光从厨房照射进来,将窄小的客厅染成了一片乳白色,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却在阳光下美轮美奂,宛若天堂。 早餐后,阿雪帮着端盘子,烟烟帮忙晾衣服,帮我拍打着书包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地为我系上扣带。 千百遍,我告诉自己,如果这是梦,最好永远也不要有醒来的那一刻。 如果这是梦,就让她继续下去。 永远…… 永远…… 那天早上,烟烟亲自为我系上了书包的扣带,虽然紧紧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我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在为我系上书包时,烟烟叮咛嘱咐了我很多,很多。 “哥,你的头发又长了呢,要记得及时理发哦……” “哥,你看看你,眼袋这么深,这几天是不是又忙着通宵达旦看书了?要记得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啊!” “哥,还记得小时候一起游玩的太湖吗,有机会,我们再一起?” “哥,等你以后上了大学,你要做什么呢?呵呵,我的同学一直问我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我对她们说啊,以哥你的能力呢,以后不是当总裁,就是当科研家,要是运气再好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当上领导人咯。” “哥,妈的身体最近有些变糟了,家里的开支可能有点紧了……” “哥……” 一声声柔软请悦的声音,让我不想从梦中醒来,我闭着双目。泪水却是不住地涌流而下。 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了,这只是一场梦。 而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梦,终将醒来。 四周的白光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如同潮水一般在迅速地退却,就连凝视着我的烟烟的秋水烟眸也在变得模糊。 “烟烟。”我突然摆正了烟烟,紧紧地盯着她,抓住了她的削肩。 “怎么了,哥……”烟烟被我抓得生疼,眼神诧异地看着我。 “烟烟,”我呼吸急促地看着烟烟,道,“不要离开我!” 烟烟嗤嗤地笑了,双眸轻眨,淹嘴道: “说什么傻话呢,我一直都会和哥你在一起的啊……忘了吗,小时候,我说过,要一直和哥你在一起……做你的新娘……” 烟烟抿然一笑,秀首微贴,靠在我的胸膛上,芬芳的清香,扑入我的鼻尖。 我搂抱着烟烟。 烟烟也搂抱着我。 那一刻,我仿佛真的感受到了烟烟的心跳。 周围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了,我的意识越来越清醒,我知道。 梦,就要结束了。 第503章 五百零三 天在看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烟烟,烟烟也仰着头,细发轻杨,如同风中柳絮般片片消散,她月眉轻勾,鹅卵脸上铺满着幸福而恬静的优雅笑容: “哥,时间到了呢,我也该走了……对了,哥,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你发自内心地笑了呢。能不能让我看一看你笑的样子呢?” 笑? 我愣愣地看着我眼前的烟烟,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变得雾化,看着她双眸中依旧期待着的眼神。 突然间,我想起了什么。 似乎,一些被我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在某个春天的草地上,我曾经和烟烟、阿雪一起畅快奔跑、大口呼吸着阳光下的空气时才有的感情。 那种感情,叫做满足。 也叫做幸福。 我静静地看着烟烟,僵硬的唇角终于缓缓蠕动,仰起了弯弯的弧度。 看到我的笑容,烟烟似乎极满意了,双目完成了细细的弦月,微笑着道: “真好……哥,你终于又笑起来了……真好看……以后也要这样多笑笑啊……虽然我……再也看不到了……” “要幸福哦,哥。” 微笑着的优雅脸蛋渐渐变成白色的光芒,点点星辉自烟烟的全身各处飘散纷飞而开,美丽的人儿化作了永恒的光晕,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渐渐变成了星点。 下一刻,万千光点轰然在我的怀中炸开,化作了万千蝴蝶,群舞纷飞。 “烟烟!!!” 我撕心裂肺地叫起来,伸出手去抓住那绽放的偏偏蝴蝶,却撞到了一个柔软而结实的东西,额头传来一阵剧痛。 我睁开眼,却猛然看到一对绝美的空浩眼睛正定定地看着我,眼睛的主人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醒了?”细细糯糯,带着几分清脆与慵懒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在我的床边侧坐着的,是一脸阴郁之色的狐仙。 烟烟呢? 妈呢? 那个梦幻的世界呢? 我茫然地看着狐仙,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是做了一个情思绵绵的春梦呢。”狐仙侧视着我道,双眼微眯。“昨晚你淋了不少雨,还闹起烧来,现在看来倒是退了。” 我回过神来,发现浑身上下都是汗水,看着狐仙,我的内心重新失落了几分,道:“我梦见了烟烟。” “听得出来。你可是叫了一个晚上的名字呢。呵。”狐仙略带讥讽地笑道,“看来是个好梦。” “嗯。”我微微点头,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在梦里,我好像回到了过去,见到了妈,也见到了……烟烟。就像真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在梦里,烟烟还跟我说话了,她跟我说了很多。还说要我……要我过得幸福。”说到后面,我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所以呢?你想赖在那个终生不变的梦境里不出来?”狐仙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大起色,“王一生,你要知道,梦终究只是梦。不是真实。无论你在梦里得到了多少,在你醒来的那一刻,你终究会失去。在梦里得到越多,收获越多,梦醒的那一刻,你就会越痛苦。人呢,是没法子靠梦欺骗自己而活的。” “我知道。”我沉着声道,“我很清楚这一点。”我缓缓抬起头来,捏了捏拳头,坚定地看着狐仙,却是突然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狐仙。”我突然道。 “说~我懒得动用读心术。”狐仙揉动着额头上被我撞到的位置,缓缓道。 “我明白了。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什么。”我开口道。 “……” 我静静地看着狐仙,微笑着道: “人是一种造梦的生物。每个人活着,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或许每个人的梦各有不同,但是都无比美丽而幸福的梦。有人在追梦的旅途上折翼断肢,也有人误入迷途,更有人半途放弃。但是,千百年来,逐梦的人前赴后继,逐梦的旅程,也从未断过,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此。” “突然变得感性了?”狐仙讶异道。“我可记得,某人貌似是理性主义来着?” “没有梦的理性主义只不过是工蚁一样按部就班的机械工厂,就像一只直知道飞,却不知道目标的鸿雁。狐仙,你是对的。”我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正是因为有了梦,生命才有了意义。生命的意义,绝对不单单只是活着而已。生命的意义,在于创造可能性。把潜藏在宇宙中的可能性最大地创造与发挥。这就是梦。” 狐仙的眸子微微滑动,却没有说话。 “一个梦就能领悟这么多,倒也不简单呢。”狐仙撩拨了一下长发,颀长优美的身躯被华美的汉服紧紧包裹着,傲人的玉峰无比惹眼。这个女人,今天又换上了她那样引以为傲的汉服。“不过,话说回来,你笑起来倒也很好看呢,王一生。”狐仙挑了挑眉,提醒道。 我微微一愣,随即摸了摸我的脸蛋,道: “哦?是么。能让你说这番话着实不容易呢。懒女人。” “无趣的男人。”狐仙随口道。 我和狐仙双目相对。 空气,在下一刻凝结。 火药味,开始在房间中弥漫。 但是很快,我却收回了视线,笑着道: “走了,狐仙。跟我一起去天津。”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狐仙沉下脸来,娇气道。 我微微一笑: “因为只有我帮你实现溪山梦。”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娇躯顿然僵住,她缓缓转过僵硬的脸来,一脸空前绝后的美脸上,写满了呆滞与涣散。 “那便走。”狐仙随口道,面容保持着平静与不在乎。 我笑了笑,披上了外衣走出了房间,随即又在第一时间拿出了手机查询各条信息和我收到的信息,矮子和尉文龙分别给我发了三条信息,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度。席青梅给我发了一条,是她现在正在按照我的命令统筹几个家族之间的事务,一个小时后对爱新觉罗家族的经济战第一波即将打响。 “看看电视。”就在我翻阅着手机上的条条资料时,狐仙却是提醒了我。我抬起头,看向了客厅里正在播放着的无锡市本地电视台的早间新闻,新闻内容,让我既震惊,却又欣慰。 “刚上任的无锡市市委副书记李玉江被中纪委第八巡视小组查出涉嫌贿赂,并且与黑社会勾结暗中为地下势力毒品交易打开方便之门,多年来受贿高达四百六十万,现已拘留。拘留过程中,巡视组成员查到李玉江其子李天宇曾于同学之间毒品交易,并且在此前在无锡市闹得沸沸扬扬的银乐迪案件中给被奸杀的少女王雨烟提供摇头丸等违禁药品,现已被逮捕拘留,等待审讯。” 看到电视里的新闻,我不免有些震惊之色。 我静静地杵在那里,却是半天也说不上话来。 “是你提供的线索?”狐仙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不经意地问我道。 “不,我没有提供这方面的线索。”我呆呆地看着电视,说道,“是中央纪检组的功劳。” 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叹了口气,我感慨道: “人在做,天在看。如果排除上面那边的人有排除异己的政治手段的可能性,单单从结果来说,我真的很欣慰。” 第504章 五百零四 资料到手 我转头对着狐仙笑道: “也许,这个世界也还是有救的。” 狐仙悠悠然看着我,笑出了银铃般的脆声: “所以我早就说了,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些,王一生。” 我一声叹惋,道:“也许。但如果不是我的稚嫩,也不会遇上你。走了。既然李玉江被查了,接下来也许会有记者上门采访,我可不想再拖延更多时间。走,去天津。” “就我们两人?”狐仙轻轻眨动了一下卷卷的睫毛问道。 “御镜堂已经带人在天津了。我们只要去碰个头就行。看看抢婚大戏。”我邪然一笑。 狐仙唇角浮现起一丝一闪即逝的笑意: “那可真是期待呢。说不准还能遇上你那个小丫头妹妹呢,对否?” 被狐仙这么一说,我的心头再次一震,随即带着几分的伤感和苦楚笑道: “是啊。要是能见到她,就再好不过了。” 我关上了屋里的电视,带上了所有我该准备的物件,最终与狐仙一同离开了家。离开了熟悉的公寓,离开了这座……给予我童年的城市。 为了尽量不在监控摄像头下露面,我和狐仙前往天津时乘坐的是荣文杰安排的私家车。 私家车从无锡到天津,需要十五个小时以上。我和狐仙出发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但是当抵达天津时,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矮子已经给我和狐仙预定好了房间。房间位于金启明和ask即将举行婚礼的天津大礼堂附近的津利华大酒店。 ask平时行踪不定,但是婚礼这一天,他必定会现身,这也是我逮捕他的最佳时机。 下了车后,我第一时间就见到了被四个保镖簇拥着的矮子,矮子走在人群的最中央,就像是被参天古树环绕着的一块青石。 “王小子,你来了?”矮子看到我,爽快地笑了笑。 “你带来的那些人呢?”我看了看矮子身旁的保镖,问道。 “有一些被我安排在了酒店里,”矮子随口道,“不单单是这家酒店,还有附近的一些小旅馆、日租房什么的,都安排进去了。还有一些我让他们去附近巡视,刺探情报了。尤其是天津大礼堂的情况,我得了解清楚。” “行动倒是挺利索。”我笑了笑,随即环顾四周,问道,“句号呢?” “被我藏起来了,狙击手永远要躲在暗处才有威慑力。”矮子如实回答道,随即他又眯起眼笑了笑,道,“王小子,我调查过了,婚礼的举办时间是明天下午的四点,到时候,不单单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一些大人物,就是金恒锽本人也会亲自前来,你要怎么对付?你那个神乎其神的爹,老子可是没办法。要是他突然发威,到时候……” “到时候就交给我。”我爽朗一笑,接过了矮子的话头,“你只要负责捣乱婚礼和抓人就行了。” 我携着狐仙绕过了矮子身边的众人,朝着酒店内走去,两旁的人用惊艳的目光看着狐仙,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超出他们审美极限的女人,我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而是在进酒店的同时拨通了宋道明的电话。虽然平日里是不问尘世的道士,但是毕竟也是八部众的一员,此时自然也是要多少出点力的。 “宋道明。” “王施主,深夜时分,找贫道有何要事?”宋道明那边非常的清静,他也用清静的生物问我道。 “呵呵,当然是有要紧事。想问问您老人家身体是否已愈?”我语气放缓道。 “倒是转好了一些。但毕竟上了年纪,老骨头一把,不如当年了。还是有劳王施主费心了。倒是不知王施主大计实施如何?”宋道明叹息道。 “刚刚开了个头。”我和气地笑着道,“打您电话,只是要告诉您一件事。” “何事?”宋道明问道。 “狐仙在我手里。”我的声音放冷了几分,道,“麻烦您来一趟天津。不然,我会亲自把狐仙交给圆照。” 听到我的话,不论是站在我身旁的狐仙,还是电话那头的宋道明,都是发出了轻轻的讶异之声。 听到我的话语,宋道明那边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王施主,这算是对贫道的胁迫么?” 我笑着道: “只是希望您能卖点力而已。虽然您一直没有说,但是我很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你最希望的事,便是我死。” “……”宋道明那边继续保持着沉默。 “很抱歉,宋道明,我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不过是你寻找灵元金丹的工具罢了。不论您是守在无锡盯住圆照或是为我算卦,都不过是为了狐仙而已。如果你不想让我把狐仙献给金恒锽或者圆照的话,就来天津,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私家车。” “这事,贫道记住了,王施主。”宋道明的声音也变得深沉了几分。 听到宋道明的话,我挂下了手机。轻轻吸入了一口冷气入肺,然后缓缓吐出。 狐仙站在我的一旁,静立不语,一身铅笔裙紧紧包裹着她那匀圆的娇臀,将她纤细的腰肢弧线勾勒地纤长而性感。 “为什么要骗道明?”狐仙静静地问我,语气里不带感情。 我无奈地看了宋道明一眼,道: “要是不关系到你的事,那只老狐狸是不会动那把老骨头的。事后再向他道歉。” 狐仙的眸光深如静水,幽幽叹息道: “道明毕竟老了。不再是当年之时,何况上次的旧伤还未痊愈。你这般做法,真是为难了他。” “毕竟还能动。若是再偏安一隅,等到年纪再大点,怕是迈也迈不动了。他把你关在井底下三十年,也该赎罪了。” “我从未怪过他。”狐仙轻轻地道,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内睫毛盖住了双眼皮,“看人不看事。观心不观物。道明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心安罢了。” “真是够深刻的领悟。”我微微莞尔,然后随同狐仙进入了酒店。 不过变化来的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快一些,就在我刚进入了双人间时,我就接到了来自尉文龙的信息! “文龙?”我迅速地和尉文龙交换了暗号之后,问出了疑问。 “小夭偷到资料了。”尉文龙给我的回答非常简单而直接,平淡而又直接的语气让我简直无法相信。 ” 第505章 五百零五 另一个项目 “偷到了?!”我被尉文龙的消息震撼到无以复加,“资料……” “小夭已经用摄像头拍下了资料传给了我,我已经拍摄下了太空反射镜百分之九十七以上的资料,已经足以成为金恒锽计划的证据了。” “好!”我忍不住欢呼出声。随即又问道,“小夭呢?” 尉文龙顿了顿,平静地道: “小夭已经顺利逃出来了,她知道你在天津后,现在正在往天津赶过来。” 我如释重负,猫女没有事。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对于这个小丫头,我从来都不放心,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做了一件对事。 “她没有出什么问题?”我沉声问道。 “还算顺利。”尉文龙道,“偷取资料时没有被发现,那丫头很聪明,靠在上海博物馆时的方法贴着墙壁前行,而且她的眼睛本身也能看到红外线,闯过了几道机关。只不过因为资料库的门用了内隐学习的智能锁,破解起来很棘手,小夭不得不用微型炸弹炸开了门。在这过程中被警卫发现。多亏了事先安排好的人选在研究所门口闹事吸引了警卫力量才让小夭有机会逃出来。” “那除了小夭之外的其他人……”我的声音再次低落了几分。 “基本都落网了。只有三个人逃了出来,帮助小夭逃跑。”尉文龙有些惋惜地道,“这也是负责指挥临时警卫的人是金启哲的功劳,如果没有他暗中放水,集体落网的可能性很高。” “不管怎么样,逃出来就好……”我如释重负道。但是才刚叹了一口气,我就注意到了坐在床头边上的狐仙那一副早已料定的表情,随即又板起脸来。“虽然说逃出来之后国安局的调查动静会更大。” 顿了顿,我继续道: “资料你确认过了没有,是不是和预想的一样,是用来反射电磁波的太空反射镜?” “没有错。”尉文龙淡淡地道,“虽然看起来只是涂抹了普通白钛粉的太阳反射镜凹形金属面板,除了可以利用远程操控调整卫星的转动角度之外和真正的太空反射镜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在一些细节上,就可以推断出它的真正用途。比如说,真正的太阳光反射镜,它的反光面应该是朝向太阳的,所以其反射镜的主要反射波段应该集中在可见光,但是根据小夭得到的资料,太空反射镜的主要反射波段,是在无线电波和高频的激光。这里的用意显然很深。” “看来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啊……金恒锽,这个野心勃勃的大妖孽。”我冷冽一笑,道。“既然资料已经得到,文龙,接下来,就按照我的排兵布阵做下去。” “了解了。”尉文龙语调清虚地道,“最后,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一生。”说到此处,尉文龙的语气突然凝重起来,变得无比警惕。 “什么事?”我再次皱了皱眉问道。 “金恒锽还有一个项目,那就是打算在天津九龙山进行一次太空反射镜实验。试验的方式,是用大型气象气球携带类似于太空反射镜的反射板,在九龙山上空放飞……” 听到尉文龙的信息,我的心头咯噔一下。金恒锽要做气象气球携带反射镜升空的实验,这显然是太空反射镜项目的一种实验。而如果金恒锽的实验对象,恐怕是整个天津市的市民。 “项目什么时候执行?”我沉穆地问道。 “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是从已有数据看来,金恒锽的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气象实验随时都可能进行。 尉文龙淡淡地道。 “真是个疯狂的男人……”我咬牙切齿。金恒锽的这一手也玩的很漂亮。放气象气球,在一般的民众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气象实验而已,尤其是目前已经树立起了环保主义者形象的金恒锽做这样的举动,更加加深了他是个环保主义者的形象。但是却没有人知道金恒锽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他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什么气象观测,而是要用超大型的气象气球携带反射镜来测试妖术的控制精准度。 “这件事我留个心眼就是了。早就知道那个男人不好对付。”我叹了口气,道,“眼下还是以对付ask和压制爱新觉罗家族行动优先。只要抓了他的小崽子,那个男人迟早也会出现的。” “嗯。我会做好这边的工作。看你了,一生。”尉文龙的声音消失在了电话的那一头。而我则是心潮起伏。 放下手机,看着躺在床上举着一本时尚杂志悠悠看着的狐仙,一头绸缎般的黑发在床上绽放展开,如同半圆形的蒲扇,黑色的发丝包裹之下,是细腻白湛的玉肌,两只脚呈三角形勾在床上,尖纤的玉足插入了褶皱的被沿,鼓起了一小块足状的小山包。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明天怎么样,或许都是无所谓的。 我的心情起伏不定。 “狐仙。”我看着床上悠然自得的狐仙,沉声道。 “嗯?”狐仙瞥了我一眼,目光依旧盯在她手中的杂志之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牛角遇钻子,接下来就看谁斗得过谁了,是驴子是马,牵出来放一放才知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只想说……你霸占了我的床。”我认真地道,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狐仙。 狐仙头也不抬地道: “是么。那现在开始,这张床是我的了。” “!!”我被狐仙的随意给刺激,内心翻涌起一股愤恨之意,但是随即只能够苦笑着摇头。 我抱起了丢在狐仙床头的衣物,然后缓缓地朝着另一张已经被之前狐仙打滚时糟蹋地满是褶皱一团糟的床走去。 抚平了床单,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经意地问道: “狐仙,为什么你明明有读心术,却很少用?别再跟我说是懒了,这个答案你我都知道不过是用来给幼稚园小孩子听的。” “……”狐仙那一边沉默着。我只听到我手腕上的项圈上的电子表滴答滴答地走过,半晌也没有听到狐仙的回应。 半晌之后,我才听到了身后传来狐仙放下杂志的啪嗒声,紧随而来的是狐仙柔柔腻腻的回应: “呵,王一生,你可认为读他人心思是一件很有趣儿的事?如果你这么想,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呢。”狐仙的声音里带着幽幽渺渺的特质,那空灵与清澈的口吻,仿佛是来自上个世纪的伦敦大笨钟。 第506章 五百零六 剑指皇裔 “摄取他人的心思,是这世最痛苦的事。若你学会了读心术,便会知道,这世上,说真话的人,寥寥无几。每个人都在说着生命的谎言,甚至已经习惯了谎言,不经意间便会使用它作为交流的器具。读心术,读取的是他人心中最赤裸裸的欲望,最深层的心思。你越是频繁用它,便越是知晓人心欲念的萌动,越是明白一个明面上文质彬彬,表现的表里如一的人如何道貌岸然、虚与委蛇。待到最后,便是连正常的交流都无法进行下去。这便是读心术最可怕之处。读心术会让人与人之间变得完全透明,言语的美感与慰藉将失去其意义,剩下的只有一个剥落了华艳外壳的酷冷世界。” 我缓缓地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狐仙,后者那日月潭般明丽双眸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的水色平静无波,但是在那死水般平静的眸光中,我还是看出了些许的哀怨。 “但谎言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机制。”我无奈地笑道,“哪怕是动物也蛰伏与潜藏。这是一种无法规避的本能。任谁也只能接受。” 狐仙清清泠泠地看着我,淡红色的嘴唇微微翕合,却是没有说什么,而是闭上了眼,拉过了被单,遮掩住了她那风情万种的傲圆浑挺的,转身睡去。 “晚安,王一生。” “晚安。”我看着蜷缩着身子沉沉睡去的狐仙,喃喃地道。 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时,天津市的天空隐晦而沉暗,就像是一只西方的恶龙用它那接天连地的巨大双翅遮盖住了整一片天穹,将所有的阳光遮挡在了大气层外,灰色成为了世界的主色调。 天与地之间的不可触及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近了,古老的天津城在墨云遍布的天空之下,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只能够选择蹲在大地上,抱团瑟缩。 俨然一派暴雨将至的景象。 从无锡市开始的暴雨,终于北上,蔓延到了苍古的天津。 而自然界的暴雨还没有开始降临,人世间的暴雨就已经先至。暴雨最先席卷的,是爱新觉罗家族。 上午十点,沪深股市开盘不到半个小时,但凡是爱新觉罗家族族人投资的股票都开始大幅度上涨,尤其是几只建材、机器制造、电子产品方面的股票都出现了涨停的事态。这样的情况,引起了不少股票投机者的关注,稍微留点心眼的人当然考虑到了这些上涨股票和爱新觉罗家族的联系,同时联想到爱新觉罗家族的企业进军上海的新闻,自然是跟风买入。 一部分人总是会带动更多人的加入,不少庄家发现其中的关联性后,立刻跟进,于是,只要是和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挂上钩的企业,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股票涨停现象。 这样的现象,在下午开盘时已经在业内传开,越来越多的庄家买入,只可惜为时已晚。但是不少业内人士都纷纷看好这些上市企业的未来发展态势。 虽然股票的形势一片大好,但是,这些爱新觉罗家族企业的内部,却是正暗流涌动,发生着波云诡谲的变化。 最主要的方面,还是在股份构成上。随着大量不同来源的庄家入股,诸多原属于爱新觉罗家族人员管理的企业中,属于爱新觉罗的股份被不断地稀释,这种稀释的幅度,并不是微小的波动,而是一种整体的趋势。如果只是股票被稀释,倒也还好,毕竟上市企业之中,一个公司的股票本身就是大幅度变动的,董事长的改换也是常事。 只是除了股票之外,在诸多的实体企业,只要是有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参与的企业,都出现了各种令人咋舌的变动。 比如说,在北方的爱新觉罗家族的三家企业,都出现了原料市场的原来企业拖欠、延期原料发货甚至直接撕毁条约封锁对爱新觉罗家族出口原料的情况。 而在另外一些技术性较强的企业中,则是出现了大量挖掘人才的现象,单单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有五家挂着爱新觉罗家族的中型企业的技术团队宣布散伙,或者跳槽的情况。 除此之外,就连员工方面也出现了一些人才被挖掘的现象。而且深究起来,就会发现这些被挖掘走的人才,都是被人用重金请走的,甚至有一些能力并不如何突出的中上层人才也被以高额的报酬挖走。 更让爱新觉罗家族内人士焦头烂额的是,仅仅是不到半天的时间,又有三家工业的化工品和两家奢侈品品牌企业被质监局查出含有多种有毒化学物质,比如爱新觉罗家族的老六金恒钛掌管的天茂集团生产的男士尖头皮鞋就在运输过程中被拦截并被截货,并检查出有高浓度的氟乙酸甲酯。 与此同时,还有连续十七家与爱新觉罗家族有着贸易关系的企业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就发起了对爱新觉罗家族产品的产品质量控诉。而且控诉的理由各不相同,或是质量问题,或是安全问题,又或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交易额出入都被列入了打官司的理由,而且不少企业还请动了律师团,大有不干一场不罢休的架势。 更让人无语的是,随之而来的,还不单单是经济上的冲击,还有更多在作风方面的冲击,比如说,连续四组爱新觉罗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被不同程度地曝光,包小三,养二奶,和董秘有暧昧关系,甚至连这些董秘的身家都被曝光,最高的董秘身价居然高达6亿,揭发的人员来自监事会的职员阶层,也有来自董秘圈子里的人物。 这背后的内幕,既匪夷思索,又让人深思。 局外人以为是中央高层的新一轮反腐和打击既得利益者的行动,为公务员财产公示铺平道路,但是圈子内的人却很明白知道不是。 这样的情况,简直就像雨后春笋一般蜂拥而出,从零零散散的点,汇聚成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量,这股力量又转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宝剑,剑头直接就指向了爱新觉罗掌管的经济根基。 第507章 五百零七 那个男人不在乎 …… 天津,金地紫乐府。 穿着淡蓝色公主裙阿雪面色发白地坐在别墅的大厅的中央,高分辨率的笔记本显示屏上,是爱新觉罗家族几家企业证券部发来的眼花缭乱的信息,而在阿雪的手头边上,外线电话已经被占线,到最后,阿雪不得不拔掉了电话线,才能够制止那如同山呼海啸般催促而来的电话铃声。 阿雪蜷缩着双腿坐在貂皮铺就的卡座沙发前, 痛苦地捂住双耳,双目皱缩,双眼里流露出了痛苦之色。 “阿雪,怎么了?”一道儒雅温和的声音在阿雪的身后响起,阿雪缓缓转头,看到的是穿着一身圆领大襟的大红绣袄结婚礼服,从屋外缓步走进的金启明。 “启明哥……你怎么穿成这样?”看到穿着一身大红绣袄的金启明,阿雪双目睁圆。 金启明笑了笑,和声道: “毕竟也是个古老的家族了,这次的婚礼就特地玩了点新意,就传统的抬大红花轿方式来举办婚礼。” 阿雪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张圆了的小嘴。 “抬、抬花轿?” 金启明笑着抚摸着阿雪的脑袋,道:“是啊。就像古装剧里那样。” 阿雪满脸震惊,但是同时又充满了期许之色: “这么说,新娘子还要……还要带上红盖头?” 金启明露齿而笑: “是啊。新娘的红盖头要等到洞房后才能够由新郎官掀开哦。在入洞房之前,来客怕是看不到新娘子的脸了。” “真可惜啊……我很想看看启明哥哥的新娘呢。”阿雪有些遗憾地道。 但是很快阿雪的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几分神彩,嫣然笑道:“不过还是祝福启明哥哥能够和新娘百日好合,早生贵子了。哈哈。”阿雪打趣地祝福了金启明几句,金启明柔和地一笑,脸上的弧度也更加的柔软,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了阿雪的笔记本前时,双眉却是不由自主地微敛而起,问道: “是家族企业的证券曲线图?怎么了,看你眉毛里夹着几分郁色,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阿雪的眼神有些躲闪,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金启明已经走到了笔记本前,打开了电脑一一检查起来,尤其是对几家公司的股票行情,更是着重看了几眼,目光越是扫视,金启明的面色就越是阴沉。 阿雪在一旁有些难看地道: “启明哥,你今天忙活着婚礼排场的事,可能不知道家族企业的事……今天家族的股票突然走势变得很好,但是……但是很多企业都反应说遇到了麻烦,而且……还有人打电话来投诉我。” 越是说下去,阿雪的声音便越是低微,到了最后,已经娇弱到无法辨清。 金启明示意阿雪不要说话,只是取出了自己的商务手机。开机拨通了几个电话后,金启明的面色瞬间变得抑郁起来,一双柔和的俊目,也是流露出了些许凌厉肃杀之色。 看着面色肃穆无比的金启明,阿雪也不敢答话,只是偷偷抬起眼看着他。 “启明哥……” 金启明凌厉的视线重新缓和下来,他轻笑一声,转头抚摸着阿雪的脑袋,道: “看来是有个小傻瓜想对我们家族动点手脚呢。这几天的股市好,是因为有不少的庄家吃入了家族企业的股票,稀释了股权,到时候要是那些庄家一撤走,其他民众也会观望后跟着撤走,恐怕紧接而来的就是公司的证券危机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而且,启明哥,很多企业都出问题了,之前很多企业都遭到了投诉,而且原料市场也碰到了问题,不少董事会的人都打电话来想要我用家族的资源帮他们救救火,渡过难关……” “猜得出来。呵呵。”金启明妩媚地笑着,淡红色的朱唇泛着迷人的光泽,“这真是滴水不漏的计策呢,而且看得出来布置这个局的人花了点心思,要是没有大的集团在背后支撑,这样庞大的计划可运转不起来呢。” “启明哥,这样下去,家族的企业不是要受到打击了么?”阿雪蹙眉犹豫道。“而且,要是那些人投诉成功的话,家族企业的信用也会下降……” 金启明抿唇一笑,竖起了食指抵在了唇珠中央,灿烂地笑道: “放心,那个男人不在乎。” 阿雪微微一怔,面色又 阴郁了几分: “可是……你呢?启明哥?现在管理家族财务的人,可是你啊。” 金启明轻抚着阿雪的脑袋,笑道: “那个男人都不在乎,我何必在乎呢?要打官司,就让他打。我们主动承认,赔了便是。鞋子有问题,就学海尔把鞋子给烧了。机械零件有问题,就把有部分的那些给砸了。舍小求大可以避免鳄鱼效应。” “启明哥,你是说,要接受他们的控诉,赔偿?可是……这样会影响企业的形象啊!”阿雪惊呼道。 金启明儒雅地笑着: “阿雪,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啊,是民心。再强大烜赫一时的企业,其资金来源,债务也好,融资也好,私募也好,最终来源还是民众。只要抓住了民心,就没有什么经济体能够倒下。” 阿雪似懂非懂地看着金启明,淡淡的双眉却还是微微蹙着: “可是,现在就连原料方面都被封锁了啊,如果没有原料的话,那些企业也无法运转下去啊。” 金启明弹了弹他那柔顺的长发,眨了眨一只眼睛,道: “要记住,国家最重要的能源和资源,永远都是把握在国家的手里,而不是那些企业家手里。所以,材料、能源问题不过是小问题。阿雪,你要牢牢记住:热寂论告诉我们,任何关系到生存的游戏都不过是末日前的狂欢罢了。不必太紧张。也不必太较真。就陪他们玩玩。” 金启明轻轻地眨动着一只眼睛,显得灵动而俏皮。 只是那一汪柔如水潭的眼眸,到底有多深,却是谁也不知道。 …… 第508章 五百零八 金启哲被捕 …… 黑色的云像是大鹏的双翅遮蔽了正一片的天空,其中时不时有紫色的雷电窜动跳闪着,像是从天空中探出首来的巨龙,偷偷瞄了人世一眼,又缩了回去。 天津的十八个区县,都笼罩在密布无缝的黑色巨云之中,昏天暗地,白昼如夜。 当我从矮子安排的酒店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整整一个上午,从醒来开始,我就一直在和矮子一起安排抢人的计划。 计划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我把人员分成了五小队。第一小队特地装出可疑分子的模样潜入礼堂,进行偷车,然后制造与门卫的纷争吸引警卫们的注意力。第二小队假扮成受邀宾客混入其中,然后制造斗殴事件,再次吸引门卫的注意力。第三小队趁着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混乱的时候冲入礼堂制造混乱,这时候必然再次会被警卫拦截下来。而最主要的在于第四小队和第五小队。第四小队有五人,事先潜伏在礼堂的四个厕所内,都携带着警卫服装,一旦前面三个小队闹事开始,他们就打扮成警卫人员的模样开始捉拿ask,再之后,第五小队在门外策应,负责接人,一旦ask被捉到,第五小队就负责接应把人带走并且分散逃跑。” 这是矮子在与我商谈时安排好的计划,为了保证计划的可行性与出意外的几率足够小,矮子一共拿了三批小队的人员作为烟雾弹引开警卫力量,其中第五小队更是席青梅推荐后,矮子亲自点名选出来的青帮高手,其中甚至有特种兵出来的练家子,抓人自然不在话下。 而负责跑路的第五小队人员,也是有过多年绑架和摆脱警方追查经验的高手,抓区区一个ask,问题应该是不大的。问题就在于爱新觉罗那边的警卫力量到底如何。 还有,那个男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可怕。 “这是目前我们所能够做的最完备的计划,”矮子说道,“如果这一次行动成功不了。那么随之而来的打击,就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了,王小子。不成仁便成仁,说的就是现在。你要知道爱新觉罗家族的打击力量有多么的可怕。” “我知道,所以在派出那些青帮人员行动之前,我会事先用勾魂术牢牢控制住他们,保证他们的忠诚度。”我淡淡地回答矮子,然后从我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拿出了我事先准备好的the one头盔,戴在了身上。 在矮子和一干青帮人员的注视之下,我以the one的穿着缓步走出了包括服务员各色人员都在内皆被我控制的酒店,然后乘坐上了我事先控制的司机安排在酒店大门外的座驾。与我同乘一车的还有狐仙。 这一次的行动,主要由矮子行动,我并不参与,我的唯一目的就是在ask被抓出来之后,对他使用勾魂术就够了。其他的,都交给矮子负责。 矮子这一次虽然是亲自带队,但是事实上也是带了青帮的兵部的三名老主干过来,下足了血本。 可以说,生死成败,就在此一举。 只是,尽管我和矮子的计划无比周密,在实施时,却依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的出现,不仅完全打乱了我们所有的计划步骤,甚至让我和矮子的计划完全变得没有意义,甚至,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这个意外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一直到了结婚时间前两个小时,天津大礼堂外,居然连一辆前来赴宴的婚车也没有。 我就那样在天津大礼堂外的友谊路上静静等待时间。 婚礼举办的时间是下午四点,按理来说,提前一到两个小时,这里也该是豪车满门、座无虚席了,但是一直到了下午两点以后,天津大礼堂外,也是门可罗雀,人影稀寥,前来的贵宾豪车更是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 矮子已经开始准备下手,可是空无一人的大礼堂却是让我有种如坠冰渊的错愕感。 结婚的日期没有错,按照原来查定的结婚信息,的的确确是应该在天津大礼堂举办金启明和ask假扮的席青梅的婚礼。 可是现在新娘和新郎不说,就连参与婚礼的人都没有到来。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婚礼临时取消了么?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所有的计划进入了僵持状态。 我迅速地用青帮自制的通讯机和矮子取得了联系: “御镜堂,觉察到问题没有?” “废话。老子都等了半天了,礼堂门口连一辆车都没有,能没问题么?”矮子那边的声音粗拉沙哑,显得非常不耐烦,“我已经让人打探去了,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没一会儿,矮子派出的人就从大礼堂的后勤人员那打听到了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消息。 “婚礼不在这里办了,换地方了,他娘的,压根就不是这里!”矮子破口大骂道。 我顿时蹙起眉来:“怎么可能?那在哪里?” “蓟县,九龙山下的九龙山庄,说是要搞传统婚礼,拜天拜地拜父母抬花轿进洞房掀盖头的形式。真他娘的能搞!”矮子啐了一口。 听着矮子的破口大骂,我内心的波涛也丝毫不小。而我也迅速地明白了金启明的用意,恐怕金启明早就已经预料到因为他和ask的身份,会导致婚礼出现问题,所以才在结婚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改变了结婚地点。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阴谋诡计全部打破。 好阴险而又高明的一步棋! “蓟县!?”我的大脑隆隆作响,就像这雷云密布的天空。蓟县,在天津市的最北部。哪怕是驾车,从天津赶到蓟县也需要两个小时以上。而距离婚礼的时间,已经不到两个小时! 更重要的是,我还清楚地记得之前尉文龙也给我信息说在九龙山要进行气象气球实验,建立观测站。 由此可见,金恒锽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可是就算是改了婚礼举办地点,金启哲也应该立刻联系我才对,为什么金启哲那边却没有通知我?”这一点让我疑惑无比。想到这一点,我拿出了手机,立刻上网开始搜索各种可能的消息。果不其然,我一搜索,就看到了一则让我心跳紊乱的消息: “爱新觉罗?启哲被查出串通入侵者盗窃502研究所太空反射镜项目资料。现已被逮捕。” 金启哲被逮捕了!?我的心脏重重一揪,这对我来说无异于是当头棒喝。 金启哲是我的一枚大棋子,他的落网,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而且,不确定性风险也实在太高太高。 我咬了咬牙。一滴冷汗顺着我的额头缓缓滑落而下,我咬了咬指甲片,重新拿起通讯器对着矮子道: “怎么说啊,王小子,现在去九龙山庄,怕是来不及了啊。王小子。”矮子有些无奈地道,“爱新觉罗那边的人也不是傻子,显然是考虑到了各种状况才会做出这样的行动。我看现在就是去九龙山庄也没什么意思了。” “不,现在去九龙山庄。必须去。”我淡淡地道。“没有选择了。” “为什么?”矮子不解地问道。 “金启哲被抓了。” 第509章 五百零九 九龙山庄 “那个家伙被抓了?”矮子也是一愣。 “没错。想想也是,他才刚去研究所一天就发生了资料被盗的事,被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无奈地道, “而且,御镜堂,你说九龙山庄那边的婚礼举办方式是掀盖头的方式对?” “对啊,怎么了?” “金启明这么做显然是为了用这种传统婚嫁的方式来尽可能的让ask少露面。好计策啊。”我冷笑着道,“但越是这么做,就越是说明ask一定就在九龙山庄,只要去,就必定能够抓到他。如果抓不到他,那麻烦可就大了。现在席家法律上的权力和资金调动权都在他的手里,只有地下势力的权力在真正的席青梅手里。如果不早点抓到ask,恐怕他很快又要玩一出装死的把戏瞒天过海,到时候席家就彻底成了爱新觉罗家族的囊中之物,回头也来不及了。” “这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啊,王小子。现在我们的原先计划都已经泡汤了,那个什么九龙山庄,根本什么都不了解,贸然过去,呵呵,小命不要了?” “时不再来。”我静静地道,“这次来天津,我可没打算回去。难道你就不想拿下爱新觉罗家族么,御镜堂?你现在已经坐上了当初你敬仰已久的女人一剪梅的位子,这次就不敢跟另外一只北方雄狮搏斗一下?” “想啊,就怕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呵呵。”矮子苦笑着道,“不过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走下去,也不符合老子的风格。老子闯了这么多年江湖,风风雨雨都走下来了,再在地底下蹲伏个几十年也没什么意思,既然要做,就奉陪到底了。” “要的,就是这句话。”我笑了笑,“这也是我当初把你选入八部众的原因,御镜堂。要么不做,要么就疯狂到极致。这就是你的风格。” 我暂时搁下了和矮子的通讯装置,对着座驾的车主道: “开启gps导航,去九龙山。” “收到”被我用勾魂术操控着的司机用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回答我,然后发动了引擎。 一道惊雷忽然在天空中划过,像是一条水面上惊起的浪花,黑暗的天津市被划成了两半。 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 一半,沉浸在深蓝暴雨之中。 风雷闪电,开始如龙般狂躁起来。 狐仙静静靠着窗,从天空中落下白色闪电照亮了她的半张脸,雪玉般白湛的半张脸散发着莹莹的光辉,而剩下的半张脸,则隐没在车窗镜面映射的阴影区中。 “下雨了。”狐仙贴着窗外,喃喃地说。 像是应和着这个女人无心的预言一般,俄而,暴雨倾盆。 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基本在暴雨和闪电中渡过,明明是五月初旬,却有这样大的暴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两个小时,我从繁华而充满历史人物气息的天津一路奔驰,进入了充满古村落风格的蓟县。 茫茫的雨雾之中,一片连绵的山峦出现在远方。 天幕之下,峰峦叠翠,满目青山,主要山峰就有一百四十七座。 九龙山最高的主峰高达千米,山势险峻,东连清代皇陵,南挨碧波万项翠屏湖,北近八仙山、九山顶和雄伟的古长城,远近对景,在昏暗阴沉的天穹背景之下,构成一幅中国古山水墨画。 当我的座驾缓缓驶过了蓟县的地界,向着九龙山风景区前行时,一座红墙平顶的山庄酒店出现在了雨帘之中。山庄屋宇、厅堂、房井布局错落有致,虽然并不奢华高档,却是显得自然而大气。 就像矮子所得到的情报那样,金启明的结婚地点,的确是改在了九龙山庄。 因为尚且距离山庄还有三百米距离时,我就看到了山庄门口停得水泄不通的名车超跑。 在我的后方,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青帮的成员的车辆,这些车辆之中,大部分都是伪造牌子的面包车,这些当然也是青帮的老手了。 为了赶上接下来的计划,矮子陆陆续续一共安排了二十辆车前来。 当我抵达九龙山庄后大约十五分钟,矮子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二十二辆车呈现一个月牙泉般环状包围圈牢牢包围了九龙山庄。 九龙山庄位于风景秀丽相对偏僻的山村之中,山村里的农民看到如此众多的车辆,自然是啧啧称奇,还以为是前来道贺庆祝的婚庆车队。 在我和矮子的车会和之后,矮子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 “王小子,到了,我让我的人先冲入会场。至于能不能抓到人,就看天意了。你做好准备。” “去做。”我淡淡地对着通讯器那一头的矮子道。 矮子关闭了通讯器,紧接着,二十二辆车的车门纷纷打开了,身穿着青色的短衫的男子像是潮水一般涌泻而出,每个男子脸上的表情都是出奇地一致——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不少人甚至戴了墨镜,表情肃穆。这当然是勾魂术的附带效果。在勾魂术的作用之下,服从命令者的恐惧心理也会被扭曲,所有的行动都以完成命令为准,当然是不会担心自己的性命的。 看着浩浩荡荡出来的人员大军,我轻轻叹了口气。 狐仙叠着柔长滑嫩的双腿,静静地端坐在车的一隅,目光凝视着不远处沉浸在雨色之中的九龙山庄,面无表情,只是用语气空灵地道: “那个男人在那里。” “金恒锽么。我早就该预料到的。”我淡淡地道。 “不单单是他。”狐仙缓缓侧首,皓齿微露,丹唇外朗,目色柔媚地说道,“还有很多妖,都有灵元金丹。我感觉地道。” 我的心头微微一凛: “大概有多少?” “很多。”狐仙的声音就像是一阵轻风,悠悠拂过,不留痕迹。“不下十人。” 我的情绪剧烈欺负起来。十个灵元金丹拥有者!?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这样恐怖的妖术使用者数量,则以让我望而生畏。 单单是一个金恒锽就已经让我头痛不已,若是有十个灵元金丹拥有者,那还不玩完? 谁知道里面是否会有类似于我的勾魂术的存在?如果有那样的人物,恐怕我的这次行动,会直接完败。 第510章 五百一十 三大巨头 “但是境界但是并不如何之高呢。”狐仙轻轻地道,表情也变得沉穆下来,“不过也怕是不好对付。” “看来真是个大难题啊。”我咬了咬指甲,随即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现在看来,把道明请来,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又是一辆普通的大众从远处行驶而来,在与我所在的汽车并肩时停了下来,随即,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道士服的老者,青色的道靴踩在被暴雨冲刷得无比泥泞的乡间土地之上,留下一个个微微的凹坑。 宋道明。 不,并不单单是宋道明。 在宋道明的身后,还有另外两名老者。其中一名老者紧紧闭着双目,头上寸草不生,留着长须,身形峭立,正是当初我前去妙光塔时遇到的盲僧。而另外一名老者,我自然也认出来了,就是当初和宋道明一起在妙光塔打算给狐仙脱去野狐之身的法禅法师,此刻他身穿袈裟法衣,身如鹤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原来如此,特地多带了两个援手来么。”我隔着车窗看着外面的三道身影,笑了笑,“真是及时雨啊。” 我抓起了放在车座下的麻布袋,从中取出了我定制的the one面具,缓缓穿戴在头上,然后改换了一件黑色的斗篷,穿上了青帮的防弹背心,带上了一把模型枪和一把54式手枪后,以the one的打扮缓缓推门而出。 以宋道明为首的三人静静地站在雨中,看到我,都是微微施礼。 “三位道士远道而来,这般恩情,小生都记得了。”我向着宋道明之外的另外两名法师微微施礼,道。 宋道明静静地看着我,虽然隔着面具,但是宋道明那清湛的目光依旧如同锋利的匕首一般穿透了面具的隔层,打在了我的脸上:“王施主对贫道的所作所为,贫道可都是记下了。” 听到这话,我的心微微起伏了一下。 宋道明的这番话,意思很明白了。我这次拿狐仙要挟宋道明前来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他的不满,只不过他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而已。 “对爱新觉罗家族开刀,对道明真人来说也并非无利,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能够展开的。”我伸出了戴着黑色塑胶手套的手,伸向了宋道明。 宋道明的表情淡然而又带着几分的庄严肃穆,他静静的看着我,却没有伸手相握的意思。 一直等到我的手在半空中悬停了数秒后,他才勉强从道袍长袖下伸出了一只枯黄干瘦的手,与我相握。 “多谢道明真人了。”我对着宋道明微笑道,旋即看着另外两名法师道,“两位法师能够前来,实在是出乎小生的预料。不过二位毕竟年事已高,只需要在后方出手相助即可,至于冲锋陷阵的工作,就交由我等小辈前来即可。” “南无阿弥陀佛。施主的意思我等已经心领了。这次前来,也算尽了当年与道明的一番师兄弟情谊。旧日之因,今日之果。倒也理所应当,无须多谢。” 无名盲僧与法禅法师缓缓合掌,对我的感谢之词表示了婉拒。 “若是如此,还是劳烦几位大师了。”我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矮子带来的大批人马道: “都跟我走。” “是!!”身后,齐声声的一片应和声,每一个青帮的成员都齐声高呼着。在九龙山脚下这种村镇里,也不用担心街道监控摄像头和巡警的问题。 而青帮的百来号人之中,为首的则是三名红棍武将,为了避嫌,一般都用代号命名,代号也很简单,是三原色,红黄蓝,稍微气势点就是红旗,黄旗,蓝旗。 三名男子身材健壮,结实的胸肌、臂膀和腱子肉,眼神灼灼,凶戾中又带着几分的精明深邃,都是几十年的血与火打拼洗礼出来的结果。 扑面而来的急劲雨点疯狂地扑打在我的面具之上,而我的黑色斗篷也在暴雨强风中烈烈飞舞,宛如深渊中爬出的鬼将。 三名青帮的大将跟随着我,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朝着九龙山庄的方向走去。 山庄的门口自然是有一些警卫的,看到我的打扮和我身后的大批人马,当时就转身想跑前去通风报信,但是隔着三百米的距离我就施展了勾魂术和传音术,直接让他们站在了原地,成为了没有任何作为的化石雕像。 暴雨冲刷着整一片的九龙山风景区,远处,昏暗的天穹变得黑而深邃,不可见底,只有隐隐间有细碎的闪电如同雷龙一般钻出。 山庄外停着一辆花轿,整一座山庄都贴满了红底金边的横幅,墙面上挂满了中国传统婚礼时的鞭炮。 当我的脚踩到了山庄中央厅堂的正门前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大厅的正门外有一个头发半百的老者紧张地看着我们,双目浑浊,浑身抖索道: “你们、你们什么人?来、来做什么?” “来砸场子。”我淡淡地道,然后缓缓抬起了手臂,对着身后的青帮成员谈了一下响指,给了一个暗号。 下一刻,青帮打手中齐刷刷地走出了五个身材粗壮的男子,并成一排站在了关闭地严严实实地大门前,然后,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脚,朝着橡木制成的大门狠狠踹去! 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响遏行云,回荡在天地之间! 像是被人重拳打击的野兽,紧闭的大门终于被狠狠地撞开,山庄厅堂内的景象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辉煌的灯火照射而出,我的视野里一片光亮。而就在下一秒,我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女人尖叫声,显然是被我们的粗莽之举吓到的宾客。 一座宽敞明亮的厅堂,摆了将近二十张圆桌,都坐满了人,人数约莫上百。贵宾的数量并没有我预料的那么多,显然这一次爱新觉罗家族的婚礼显得很低调,只邀请了一些核心圈子里的人物前来,并没有广发请帖。 喜堂龙厅前,是一张铺着红色吉祥布盖的方桌,方桌一侧坐着一名男子,看到那名男子,我的瞳孔骤然一缩。 金恒锽。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坐在高堂中央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红黄相间,绣着腾龙图案的长褂,气质端正威严,虎虎生威,双足踏地,犹如踩踏脚下万里河山,器宇轩昂,气势十足,意气风发。 第511章 五百一十一 婚礼场 在金恒锽的身前,则是站着一对穿着红色吉服的“新郎新娘”,左边站着一名穿着红色礼服的男子,右侧则是一名被红盖头遮掩着脸,身材纤细的女子,两人正搀扶着站起,听到了门厅大门敞开的声音,两人都朝着大门方向转了过来。 左侧的那个男子显然就是金启明,因为之前我就在电视上见到过他。 而当我的目光落在了距离金启明最近的一张圆桌前时,眼角却是不自觉地抽搐了一阵。 那里,静静地坐着一个穿着普通的白色小短裙的女孩,一头乌黑的长发流落而下,显得纯静而素洁。 是阿雪。 阿雪此刻正满脸苍白地看着我,双目睁得既圆又大,小嘴紧抿,不发一语。在阿雪的旁边,则是坐着一个短发的女孩,女孩挂着显眼的耳坠,戴着价格不菲的发箍,嘴唇上还涂抹了唇彩,是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珂珂。 而与珂珂同在一桌的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男女。一个年轻人,有点书卷气,钩鼻薄唇,有一种刚强不屈的气派,但全身似已给疲乏浸透得象一个老人。一个三十开外的男子,又壮又高,样貌淳朴,有一副悍勇坚忍的脸容,却有一双疲乏的眼睛。还有一堆年轻人,身材瘦长,面相沉肃,有着几乎相同的容貌,似乎是双胞胎,面容也与金恒锽有着六分相似。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腰杆笔挺,双肩平齐,坐姿极其端正的中长发女子,嘴角还带着一丝自信爽朗的笑容,似乎刚从不久前的谈话中转移注意力还来不及改变脸上的表情。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男女,年纪大多在二十出头,也有一些十余岁的。我的目光迅速地掠过这些人的脸。 一双双眼睛,全都如同箭矢一般落在了我的脸上。 而我的目光,最后所落之处,是一位坐在阿雪左手边上的女生,那是一道我无比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穿着简单干结的连衣裙,留着一头深棕色的梨花发,显得时尚而阳光。 是金娜。 看到金娜,我的心头再次一沉。自从上海的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关于金娜的任何消息了。我知道席家已经危如累卵,在这种情况之下,金娜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归宿。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也来了这次的婚礼。真不知道她代表的是席家还是爱新觉罗家族。 当然,此刻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抓人!”从一张张脸上收回了视线,我对着身后的众多手下下达了命令,刹那间,身后鱼贯而入的青帮人员冲了进来,几乎每个人都拿着铁杵、钢棍之类的武器。当然,并没有人携带枪械。这是因为枪械的来头容易被查到,所以我就没让普通打手携带。 一声令下,身后的青帮人员迅速地冲入了场地之中,大厅内顿时是一阵阵惊叫声,青帮的人员见桌子就翻,见椅子就砸,把所有的来客都吓得不轻。而冲得最快的几人,已经向着高堂之上安然稳坐着的金恒锽冲去。 突然闯入的青帮人员,自然引起了厅堂内的一片恐慌,顿时人人自危,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试图后退反抗应对这突如其来不知所以的威胁。 而我的静静地站在门口,然后缓缓地计算了一下厅堂里的人数,紧接着,第一时间使用了勾魂术: “跪下!” 强大的传音术迅速地把我的命令传达了出去,厅堂内,那百来个站立起来的人表情迅速地变得僵硬,紧接着,就像是被绳索牵引着的傀儡一般,绝大部分的宾客纷纷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双膝一曲,朝着我的方向跪了下来!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虽然绝大多数来客都应声跪下了,但是没有跪下的人却依然有两桌人。 正那两桌距离高堂最近的人。 以阿雪所在的位置为分割线,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围墙挡住了我的勾魂术似的,包括阿雪所在的那一桌人在内,后方金恒锽、新郎官、新娘和他们附近另一桌前的四名中年男子,还有金娜,一共有十四人都没有被我控制。 其他来客都跪下了,可是阿雪和金娜,却没有跪下,依旧如同周围的其他几个侥幸没有跪下的人一样惊讶地看着我。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明白了。那剩下的十四人,包括新郎官金启明在内,恐怕都有灵元金丹,而且,渡劫的次数,还在我之上! 而也几乎在这些贵宾跪倒的下一刻,不等我如何惊讶,青帮的几名红棍马仔已经冲到了高堂前,包围了新郎官金启明、ask和金恒锽。 而那此刻与阿雪同样坐在同一张圆桌前,包括珂珂在内的十数道身影,已经纷纷站立了起来,朝着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你谁啊!要死了还是不要命了?”最先朝我骂过来的人,是性格一点就爆的傲娇女孩珂珂,她双手叉腰,气势冲冲地看着我。 紧接着,我就看到珂珂的双目突然一阵灿亮,紧接着,我的心头翻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愤怒与悲痛情绪,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像是冰火两重天一般在我的心头翻涌,让我的大脑一阵混乱。 是珂珂的乱情术! 我的急忙移开视线,而也就在这时,三道苍老的身影突然从我的身后绕上前来,刹那间,我脑海中的混乱感觉烟消云散了。 我的抬起头,看到了横在我面前的宋道明的身影。 显然,刚才是宋道明、法禅法师和另外一名盲僧做了我的挡板,挡住了珂珂的目光,也拦截下了她的乱情术。 “谢了。”我从乱情术的状态恢复了过来,谢过了横在我面前的宋道明。宋道明不曾看我一眼,只是缓步朝着前方走去。 “跟在贫道身边五步之内可保无事。”宋道明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道。 听到宋道明的提醒,我紧紧地跟在宋道明的身后,法禅法师、宋道明和盲僧三人并成了一线,缓缓地朝着金恒锽所在的方向推移了过去。 看到自己的乱情术被拦截下来,珂珂也是大惊失色,似乎没有料到这样的变化。 而与此同时,正包围了金恒锽和金启明、ask的几个打手却是遇到了麻烦,原本已经将金恒锽包围地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间就像是被炸药炸到了一般,所有的人都软软地倒了下去,昏迷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512章 五百一十二 大乱 而便在此时,一直坐在高堂之上的金恒锽却是缓缓地站立起来,一袭红黄相间的刺龙绣长褂缓缓拂动着,剑眉微敛,威风凛凛,一股大杀四方的逼人气势缓缓散发而出。 他伸着一只手,那只健实有力手凝停在半空之中。 而他的周围,则是倒了一圈人。 显然,刚才金恒锽用了控身术把周围的人都弄入了昏迷甚至死亡状态。 随着金恒锽的缓缓站起,我的心情也是迅速沉重下去。这个男人,太难对付了。 穿着新娘服,盖着红盖头的ask在金启明的拽拉之下迅速地退到了一旁,给金恒锽让出了空档来。 而也就在这时,宋道明也缓缓稳稳地踏出了一步道靴,身形凝定,缓缓抬起头来,青袍舞动间,与金恒锽四目相视。 宋道明身形凝定,微微合掌,轻轻地念诵道: “无量寿佛。” “三叔!”坐在圆桌前的珂珂焦虑地叫了起来,目光不住地在金恒锽和宋道明脸上来回,显然是不知所措。 而也就在同时,青帮的大批人马已经抄着钢棍奔着圆桌前的那些人冲了过去,迅速地包围了那两桌没有跪下的人马。 那些人,想来也是不简单的人,所以,我在行动之前就已经下达了优先对付疑似有异能者的指令。 三十多个青帮成员压成了一条黑线包围了两桌人,形成了一条密不透风的人墙。 但是就在下一刻,一名青帮成员突然闷哼一声,紧接着整个人都倒着飞了出来,飞了整整三米才倒在了地上。从那名青帮成员飞出来的空隙里,我看到一名与金恒锽年龄相当的沧桑男子缓缓收回了他的拳头——他的手臂,居然比一般人足足大了两倍以上,拳头更是硕大如斗,表面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这,似乎是妖术中排名第四十一的强身术。 显然,这是一个拥有体术的爱新觉罗家族成员。 紧接着,又是一道惨叫声响起,又一名青帮成员尖叫起来,他忽然在原地不停地颤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 我看到操控着那个青帮成员的是那名年纪在二十八九岁左右的年轻女子,她站在珂珂的身旁,脸上挂着愤怒而却又疯狂的笑容,她一根手指指着那名被她所折磨的青帮男子,她的手指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点到哪里,那名青帮男子身体的某个部分就会剧烈地抽搐起来,似乎是身体的某根痛觉神经被触动了一般。这,似乎是妖术中排名第十七的拶体术。 而下一刻,又一名年纪与金恒锽相仿的男子施展出了妖术,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而他身旁的几名青帮人员,就像是时间被冻结了一般,定在了原地,动也动弹不得。这显然是狐仙也会的定身术。在妖术中排名第五。 因为意识到我也是拥有妖术的人,在场的来客都被我的勾魂术控制,爱新觉罗家族的人一个个都爆发了,其中那个鹰钩鼻的年轻男子则是大吼一声,整个人的身体皮肤都变得血红一片,肌肉块状凸起,一根根的血管更是清晰可见,他猛然朝着几个青帮成员冲了过去,拳拳重击,势大力沉,居然硬是靠自己的身体去抵挡参差错落砸落下来的钢棍,甚至还硬是打趴下了四人。这是妖术中排名十九的狂暴术,可以瞬间刺激人的肾上腺素,激发人的力量,非常恐怖的妖术。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中,其他人的妖术也纷纷展露出来了。 那名样貌淳朴的男子使用的是排名二十二的六根屏蔽术,这种法术能够暂时切断人的一种感官,比如说视觉。这就直接导致几名青帮成员就像是瞎子摸象一般根本找不着他的身形。 珂珂自然也开始施展起了乱情术,不住地刺激着身旁的青帮成员,辅助着她的那些兄长姐妹。 甚至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都拥有眩晕术,其效果直接导致几名青帮成员在身后摇摇晃晃,一只手按着太阳穴,站都站不稳,严重影响了落棍的准确度。 而其他人,剩下的则大多是体术了,我看到了和猫女类似的轻身术,靠着快速的反应能力,青帮的棍棒根本就落不到他的身上。也有人使用了共感术,当棍棒打在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时,相应的,青帮成员身体的某个部位也会产生剧痛。还有一个男子则是使用了麻痹术,直接导致两个青帮人员手脚麻痹,失去了知觉,行动迟缓,四肢不住地颤抖,就像是帕金森综合症发作一般无法正常出手。 还有一人,则是使用了移感术,这种妖术的效果是让人的神经调节区域对调,比如说,本来想要抬手落棍,却变成了抬脚。本来想要抬脚踹人,却变成抬手落挥棍,再也无法正常施展武力。 爱新觉罗家族的群体性反抗瞬间就到达了高潮,原本呈现出一个小型包围圈往前推进的青帮包围圈没有支撑多久就像是缺了牙齿的口腔一样孔洞百出。即便是拿着钢棍,面对一群无法用正规的能力来对抗的人,青帮的人手几乎没有招架的能力。一个照面就被推翻了十数人,几个青帮的人手横在地面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那名手臂粗壮的男子纠着一人的头,狠狠地往瓷砖铺就的厅堂地板上扣砸着,砸的大脑一侧都流出了血,洁白的地面上抹上了一条触目的嫣红。 还有一些持着钢棍的人也被撂倒在了地上,或是被制服,或是陷入了昏迷。而其他妖术能力应用性相对不高的人则是驾着椅子退到了后方,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不过,我的勾魂术也有很大的一项优势,那就是执行命令时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危和疼痛感,完全就是拼命的架势在和爱新觉罗家族的人硬拼,哪怕是不少人已经被弄得满头鲜血、身体抽搐,甚至倒在了地上,却还是硬撑着和爱新觉罗家族的人纠缠着,甚至还有一些倒在地上的人用牙齿去咬站着的人的腿,简直到了杀红眼的地步。 第513章 五百一十三 清场 爱新觉罗家族那边的人尖叫着,像是看见了恶鬼般防备着、咒骂着,但是面色却也是惊恐不已。 在我的身侧,依旧有不少的青帮成员,他们正排成一线,继续推向前方,就像是不要命的神风特工队士兵一般。 “阿雪,跟着我,到这边来。”我看到珂珂拉着阿雪往高堂的后方缩,这个拜金的女人,似乎对于阿雪倒也有几分的照顾。 而此时的场面,可谓是一片混乱。 但是在这混乱之中,却也有两方人马始终保持着平静。 一方,自然是我、宋道明、法禅法师和盲僧三人。 而另一方,则是静静地站在高堂前的金恒锽,以及他身旁的金启明和红盖头下的ask,都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我。 自始至终,金恒锽也没有发表一句话。 一直当宋道明走出了第十步,距离高堂还有一半距离时,金恒锽的双目才渐渐虚眯而起。 “够了。”带着威严的粗重声音缓缓地自金恒锽的口中发出,瞬间传遍了整一座厅堂。 下一刻,金恒锽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就像是在半空中虚抓什么一般,随手轻轻地一抓,紧接着,原先还包围着爱新觉罗家族的青帮成员,在刹那间,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直直地倒了下去,摔在地上闭上了双目,粗长的钢棍砰砰啪啪地掉落在地。 紧紧是一句话,一个动作,我所带来的青帮成员,就倒下了一半! 而剩下的那些人,基本都是站在宋道明的身侧或者身后的,因为有宋道明三人在中路阻拦了金恒锽的控身术,那些人才幸免没有被波及。 一句话。 仅仅是一句话。 好可怕的男人。 我微微捏了捏拳头,目光穿透the one面具,直视着那个可怕的男人。微微发白的鬓发,威严的面容,略带着额头纹的皮肤,颇具王者风范。 几名爱新觉罗家族的妖术者试图对宋道明发动妖术,但是宋道明却是无动于衷,脚步丝毫不缓地前行着。这样的情况,爱新觉罗家族那一方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宋道明三人是完全不会受到妖术影响的高人。 金恒锽面色不改地望着我们一行人,淡淡地道: “说,来做什么。” 我静静地对视着金恒锽,嘶哑着声音,道: “讨回旧债。” 我的话让金恒锽的目光变得越发阴沉。金恒锽面如沉水地看着我们等人,但是旋即一张庄严肃穆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容: “三个到了第六识境界的法师么。倒是不小的手笔。能够在全中国搜罗出这样的人,倒也不容易。” 金恒锽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的赞佩之色,却是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而也就在这时,山庄外的天空中突然划过了一道惊雷!! 哗啦啦!! 恐怖的雷声就像是一场巨大的惊天爆炸,整片天空都被照成了白昼一般灿亮!天地都在震动,不远处的九龙山都在发出沉闷的震动。 就连我的视野都是在刹那间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色彩。整整持续了数秒钟,闪电才缓缓消散。 好响的一记雷。我回过神来,两耳依旧嗡嗡作响,心有余悸。 是链状闪电。 这种闪电比被视为奇迹的球状闪电还要更为罕见,这种闪电在放电之时会形成一连串珍珠一般的美丽形状,将整一片天空都交织成一片华丽的大网。 在我的人生之中,我恐怕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惊天巨雷。恐怕这九龙山地区地势较高,水汽充足,林叶茂密,云雨积聚之下雷电更盛了。 金恒锽微微眯起了眼睛,带着几丝眼角纹的沧桑眼睛顺着厅堂的窗外望去,嘴角却是露出了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这么快就来了么……真是时不我待。” 原先还气势凛凛的金恒锽在望向窗外的大片闪电时,似乎突然失去了对于厅堂内的人的兴趣,他缓缓侧首,对着站在一旁角落里的新郎官金启明道: “启明,这里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语毕,金恒锽居然大袖一甩,双手负背,二话不说就顺着厅堂后方的通道朝着北侧的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爹,你这是要去……” “做我等待多年的事。”金恒锽头也不回地道,黄红相间的长发在那个神一般的男子身后飞舞,一头潇洒的鬓发迎风微微颤抖,但是他却是自若地离去,丝毫也没有驻足停留的意思。 金恒锽离开,他想要做什么? 金恒锽说走就走,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之外。本以为我这一次必定可以拿下金恒锽,拿下爱新觉罗家族的人,但是我却没有料到金恒锽居然会抛下自己的族人自己独自一人离开。 这个男人……疯了么? 随着金恒锽转身离去,厅堂之内,除了跪在地上的众多被我控制的来客,就只剩下了爱新觉罗家族的十三人。 突然间的变故,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金恒锽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但是当我的视线落在了窗外昏暗的天穹,以及天空中闪闪烁烁的雷电时,我想到了尉文龙之前说过的金恒锽要在九龙山进行气象实验的事…… 窗外天空中的闪电,以及气象气球……两幅画面仿佛发生了某种程度的重合,一刹那,我的大脑就像是电元件连接了一般,瞬间通电,同时,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飞旋起来…… 难道说,金恒锽来九龙山的真正目的,是为了…… “糟了,难不成他要……”我暗叫了一声,想要追着金恒锽前去,但是外面已经传来了布加迪威航的呼啸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目光往回一瞥,落在了金恒锽离开前嘱托了重任的金启明身上,后者穿着一身优雅而鲜艳的新郎官礼服,一头半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充满了女性化的美丽,要不是他那宽阔的双肩,恐怕大部分人都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把他当成女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金恒锽走后没多久,金启明却是拍了拍一旁的ask的背,然后缓缓地走上了前来,走到了高堂的正中央,看着我,用一种温和中带着胁迫之意的声音道: “几位贵客,看样子你们不是普通的来历,也不像是能够用言语能够说得通的人。但是既然来到了我的婚礼上,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呢?” 语毕,金启明做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动作,他轻轻地从新郎官的礼服之中取出了一个不到指甲盖大小的通讯器,随即对着通讯器道: “带人进来,黑桃k。清场。” 第514章 五百一十四 杀手组 金启明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山庄厅堂之内两侧的玻璃窗居然尽皆破碎!破碎的玻璃碎片如同漫天的冰花一般旋转绽放,随即,二十道黑影就如同电影中的飞侠一般越窗而入,稳稳地落在了大厅的内部。 看到越窗而入的二十道身影,我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二十道穿着黑色制服斗篷的男子,但是每个男子都戴着奇特的面具,那是表面类似于扑克牌的面具。面具表面很薄,都刻着类似于黑桃、草花或是方片之类的图案。 当这二十道身影越窗而入时,我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邪劲。 就像是一阵冷风在脖颈处打旋一般。 这种感觉,只有我当年面对金恒锽身边的那名保镖黑虎时才有过。 这跳窗而入的男子,一个个身材都无比的健硕匀称,身上的肌肉极其结实发达,而且落地时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或者雇佣兵之类的人物。 很显然,这二十个雇佣兵都是保镖之类的人,之前一直把守潜藏在山庄外面的花坛里,为的,恐怕就是应对婚礼时的突发状况。 那二十道身影,每一道身影的腰部都佩戴着一个卡槽,似乎是一个特殊的发射器,当那些跳窗而入的人拍打一下腰部的卡槽时,卡槽就会瞬间射出一条带着金属尖刺的铁丝来,尖锐的铁刺速度完全不亚于子弹,当尖刺射中某个目标的大腿时,当即就能够没入一个人的大腿肌肉之中,然后对方再轻轻一拍腰部的卡槽,把铁丝收回,就能够把目标连腿带人掀翻在地直接拖动起来。 好家伙,这些人员的身手灵敏轻捷,简直可以媲美一流的杀手,当这二十道身影冲入了厅堂时,腰部下沉,手臂一挥,双腿扎马,第一时间就有二十名青帮成员受到了他们特殊武器的攻击,或是臂膀被刺伤,或是大腿被刺中,鲜血飞溅,当场就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但是此刻看到金启明的变化,我才意识到,要对付这个男人,难度丝毫不亚于金恒锽。 我的目光顿时扫过了那些跪在地上的来客身上,然后对着他们下达了命令: “你们,都立刻服从我的命令!给我站起来,做我的手下,抓住他们!” 在我的勾魂术作用之下,所有跪在地上表情呆滞的来客都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而包围向了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 顿时间,爱新觉罗家族那边,包括金娜在内,所有人都是露出了惊愕而犹豫的表情,似乎不知所措。因为被我操控的人,可是这一次婚礼的来宾,也是他们爱新觉罗家族的合作伙伴甚至亲朋好友,而不是青帮的打手啊!他们又如何能够对那些人下手? 我邪邪一笑,同时目光又再一次盯向了金启明,也对他下达了命令: “悲哀的爱新觉罗余孽,诚服于我the one!” “不许你伤害启明哥哥!”就在我的勾魂术瞬间向着金启明发射过去时,一件完全出乎我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就在我施展勾魂术的那一刹,站在金启明身侧的阿雪却是突然有了反应,原先满面苍白,缩着小手不知所措的阿雪,突然跳了出来,阻拦在了金启明的面前,张开了双臂阻挡着我放射出的勾魂术,而也就在那一刹,阿雪那漆黑的美眸之中突然放出了刹那间的白光,紧接着,阿雪周围的那一圈空气都是一阵扭曲,就像是产生了某种无形的力场一般,周围的空气如同水面上的涟漪一般迅速扩散,而我原本应该对金启明起到效果的勾魂术,也是瞬间被冲散。 我的大脑一阵刺痛,顿时胸口里鲜血翻滚,就像是整个人都燃烧沸腾了一般! 我的视野微微发白,喉咙一甜,一丝鲜血顿时从我的鼻腔、口腔溢出。我及时咬住牙齿忍住了喷血的冲动,但是整个人还是向后趔趄了两步。 “老板,您没事?”站在我一旁的黄旗看到我的突发状况,急忙扶住我问道。 “没事……”我抓住黄旗的胳膊稳住了身体,缓缓摇头,但是大脑里却是一阵眩晕。 我的目光落在了金启明身旁的阿雪身上,却是看到了一幕让我震惊的景象,只见穿着连衣短裙的阿雪裙底不知道何时已经飘飞而起,一条雪白的狐尾正从她的裙底钻出,在空中上下飞舞! “阿雪……怎么会……?!”看到阿雪裙底下延伸而出的那一条尾巴,我终于失声叫了出来,震撼无比,阿雪居然也是妖体?! 仅仅是一刹那,我就明白了阿雪的勾魂术是什么——是八十一种妖术中的最后一种妖术,净心术。 这种妖术,不会随着妖术使用者能力的提高而提高,但是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可以解除任何其他妖术,而且还是无差别地解除。 仿佛是听到了我无意间的失声尖叫,阿雪的脸上露出了一刹那的疑惑之色,淡淡的眉毛也是收敛了起来。 “哥?”双臂张开护着金启明,但是阿雪的美眸之中却是露出了一丝水雾般的迷茫。 看到阿雪迷茫的表情,我顿时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下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是……哥么?”阿雪喃喃地张开淡粉色的小嘴,惊奇地看着我。 我愣在原地,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也就在我犹豫的短短时间里,已经有十多名青帮成员如同被砍白菜一般被金启明带来的黑桃k人马放倒在地。 我的人马已经溃败了将近大半,这样下去,恐怕我的人都要彻底折损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粗哑的吆喝声突然在我身后的门口响起:“他奶奶的,都他娘的别给老子动!!” 话音落下间,一道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我骤然回头,却是看到矮子正持着一把手枪优哉游哉地从厅堂门外走进来,另一只手手里则是提着一小壶的烧酒。 矮子冷冷地扫过了厅堂里每个人的脸,随即把枪口对准了我身后的爱新觉罗家族众人,道: “谁他娘的再动一下老子毙了他!跪下,都丫的给我跪下!” 第515章 五百一十五 猫女救场 矮子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意外,在来之前矮子只是通过携带在青帮成员身上的针孔摄像头来观看这里发生的事,他显然也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利所以才铤而走险走了进来。 虽然矮子其貌不扬,而且身躯五短三粗,但是当他持着枪站在那里时,整个厅堂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面对矮子的枪口,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多动弹一下。 趁着矮子进来的这一刻的沉寂,我迅速地抓住了时机,准备对厅堂内的所有人都施展勾魂术! 但是就在我即将施展勾魂术的那一刹,那些戴着奇特的扑克牌面具的杀手却是做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所有人几乎在第一时间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橘子般大小的棕红色物体。他们往地面上狠狠一砸,顿然间,大团大团的棕红色烟雾冲天而起,沙暴一般的棕红色烟雾弥漫开来,遮挡住了那些面具男子的身影,也遮挡住了他们的眼睛,居然让我的勾魂术一时间无法定位! 哪怕是周围那些被我控制的宾客,也因为厅堂内突然间爆起的大团浓雾而辨认不出那些面具杀手的所在位置,一时间只能够端起椅子乱砸一气。 整个厅堂,在这一刻,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显然,这样的乱局,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平息下来了。 我的神经绷得死死,我知道,事情已经陷入了僵局。而更让我在意的,是刚刚离开的金恒锽。他的目的,我已经大概猜到,如果我在这里僵持下去,一旦金恒锽的目的得逞,我的任何行动豆浆没有任何意义! 砰!砰!砰! 就在我犹豫之际,我的身旁突然间炸开了一团又一团的棕红色烟雾,我的整个人都被包围在了四周起伏的烟雾之中,一时间,居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糟了! 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望着四周茫茫的红色烟雾,一时间无法确定哪里躲藏着那二十名杀手。 就在我犹豫的时刻,突然间,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银色金属小点,那个小点迅速扩大,我甚至都来不及躲闪,那个小点就击中了我的面具! 砰! 我的面具顿时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但是好在面具有一定的防弹效果,也保证了我的头部没有被伤害到。 这个金属暗器,必然是那些躲藏在雾气中的杀手对我发动的偷袭。而且那个金属暗器有着自动回收的能力,那个金属刺在刺破了我的面具后就卡在了我的面具上,但是随着对方的回收,我的面具也是瞬间被收了回去!顿时,我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失去了面具的遮掩! 糟糕!我的面容要暴露! 我下意识地蹲伏下了身躯,但是刚刚要蹲下身,我的肩头就是一阵剧痛传来,肩胛骨处都是一阵抽搐,就像是被带刺的刀切割了一般,皮开肉绽! 我下意识地侧身一闪,同时眼睛微微一侧,就看到我肩膀处的斗篷被那个奇特的金属暗器击穿了,金属暗器刺破了我衣服下的皮肉,鲜血正从我的肩头流出来。 要是刚才对方再稍微准一点,恐怕我的咽喉都会被直接刺穿! 显然,那些杀手是有能力在浓雾之中看到我的,而我却是没有办法捕捉到他们的身影。敌暗我明,我甚至连逃跑都不可能! “老大,快跟我来!”就在我左右顾盼不知所从时,一道娇脆的声音在我的耳侧响起,紧接着一道娇俏的身影从浓雾中钻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拉着我朝着左后方退了出来。 一边拉着我的手,那道身影的主人还一边咳嗽着,显然是被浓雾给呛到了。 这道身影的主人,是猫女小夭! 之前尉文龙就已经通知过我猫女已经赶到了天津,显然,猫女会到九龙山庄来,也是尉文龙提供的消息。 而且,猫女的眼睛能够看到红外线,哪怕是在浓雾之中,也可以通过看到周围的人人体热源放射出的红外线来判断对方的所在地! 猫女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了一张圆桌的后方,以圆桌作为掩体,阻挡飞射而来的各种危险暗器。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呻吟声,还有骨骼碰撞殴打时产生的清脆响声和桌椅被打翻的声音。 就在猫女拉着我迈开了一段那距离时,我就模糊间看到我刚刚站立的位置划过了一道银光,地板都被打出了一个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如果我刚才站在那个地方,恐怕我的骨骼也会和那一块地板瓷砖是同样的下场。 “小夭,你怎么来了?”我站在圆桌的后方,跟随着猫女的提示躲避着横空飞来的各种暗器,问道。 “我问了文龙,他告诉了我你在这里我就进来了。刚才我在外面碰到了狐仙姐,他说你们进了这里……还有,我还看到一个男人坐着布加迪威航跑了,车上还带着一个大大的紫色气球……” “紫色气球?”我微微蹙眉。 猫女汗流浃背地看着我,道: “是啊。好大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婚礼准备的。” 我的心终于沉到了谷底。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我已经彻底明白了金恒锽的用意。 错不了了。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猫女急忙拉住了我的手臂,惊呼道: “诶,老大你别乱动,他们会射你的!那些人身上都带了奇怪的武器。” “没时间了。”我急促地道,“告诉我,小夭,矮子在哪里?你能找到他么?” 猫女一愣,随即目光一扫,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 “他在那里,靠近大门的方向。” “带我过去。”我淡淡地到。 猫女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一扫,紧张地道: “跟住我了,老大。” 然后猫女迈开了细长的步子,要紧银牙,拉着我,冒着枪林弹雨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跑了几张圆桌之后,我穿出了浓雾区,看到了躲在圆桌桌面后方拿着枪不停朝着后方按动的矮子。 “御镜堂。”我对着躲在圆桌后方的矮子道。 矮子猛然转过头来,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看到我和猫女,眼中的警惕之色才消减了几分。 “小妞,回来了啊。呵呵。”矮子咧嘴一笑,道。“王小子,情况不妙啊。这金启明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埋伏,看来形势不容乐观。” 我微微点头,道:“御镜堂。这里先交给你指挥了。” 第516章 五百一十六 追影 “你要干什么去!”矮子惊讶地看着我道。“你在给老子开玩笑么?现在的关键时刻,你说你要走!?” “去追那个男人。”我简单地说道,“小夭留在这里帮你,青帮和这里的来客都交给你指挥了。” “追那个男人?现在这里都是个烂摊子了,你还要去追那个男人?”矮子惊道。 “我相信你的能力。拜托了。在我看来,追那个男人,比这里的局面更重要。”我轻轻地拍了拍一旁的猫女的肩膀,猫女面色复杂地看着我,一对大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光芒。 “老大,你要……”猫女喃喃地道,瞳眸深处却是流露出了明显的爱慕色彩。 “我要走了。小夭,留下来,给宋道明和御镜堂他们指路。你去把宋道明接出来,我让人在外面等着,他们一出来就把他们节奏。”我淡淡地道,然后摸了摸猫女柔软的小脑袋,给了她一个欣然的微笑。 最后再也不说什么,也不等猫女回答什么,就缓缓转身,冲向了厅堂大门之外的阴暗世界。 外面,暴雨如蝗。 我健步冲到了外面的停车场地,找到了送宋道明他们前来的那辆车的车主,吩咐他等宋道明上车后立刻尾随着我的车离开方向走后,又快步跑回到了狐仙所在的车上,车内驾驶座上,我的私人司机正静静地等待着。 我迅速地拉开了车门,跳进了车内,道: “刚才看到一辆布加迪威航离开了?那车往什么方向去了,你就往什么方向追。” “好。”司机二话不说就发动了座驾载着我奔着金恒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狐仙端端正正地坐在原先的座位上,静静地看着我: “连面具都掉了,看来里面乱成了一锅粥。”语毕,狐仙斜目瞟了烟雾弥漫的厅堂一眼,继续道,“就这样抛下他们不管了?” “御镜堂能处理好。没有时间了。我必须赶在那个男人行动之前阻止他。”我声音冷厉地道。 “行动?”狐仙微微一挑细眉,眸光流转。 “对。”我揉了揉下巴,“那个男人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 狐仙眼中的神彩迅速地黯淡了下去,闭口不语。这个女人自然知道造成金恒锽今天举动的罪魁祸首是谁。 “就你一人,能阻止他么?”狐仙喃喃地道。 “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我的声音变得越发阴沉,然后把手探入了内衣之中,取出了一件坚硬而冰冷的黑色物体呈现在狐仙的面前。 狐仙轻轻地瞥了一眼。 那是一把黑色的54式手枪。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有亲手杀死那个男人。”我淡淡地道。 狐仙的内外睫毛微微收敛,嘴角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天空中的云层压得越来越低,仿佛天空中有另外一块大地种种地压迫下来,要与人世间接合。 密密麻麻的链状闪电珠在天空中排布成了一个巨大的网,像是一个笼罩四野的巨大囚笼,又像是一片倒悬在天空中的白色森林,时不时有一道枝状的惊天巨雷从云层中掠射而出,刺破苍穹。 下一刻,整一片天地都会发出震撼人心的隆隆声,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头巨大的远古野兽,在下一刻复活了一般。 “真是罕见的雷暴天气呢。”狐仙静倚着车窗轻轻启齿道,她那光滑的脸颊贴着冰冷的窗面,透明的窗面上,凝结了大片大片的雨花。 “那个男人等的就是这一天。”我目视着前方道,僵沉着脸,“我早就应该料到的……” 随着小型私家车在泥泞的村镇山道上行驶,约莫三分钟后,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出现在了前方。 那是一座约莫数百米高的小山峰,山的四周是茫茫林海,而在山的两侧,各自有一道白石铺就的台阶通向山顶。 在山顶之上,则是一座四檐翘角的三层塔楼,在塔楼的前方,则是一座方形的平阔高台。 而在高台之上,此刻,正静静地站着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 男子身材巍峨伟岸,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背对着我,微微仰头,目光似乎已经穿透茫茫林海,万里山川,落在了遥远的天地之间。 蒙蒙起伏的雨雾将那男子的身影刷成了朦胧的山水画,他站在那里,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都不动分毫,宛如已经融入了这天地山川之中,与物同化。 而在金恒锽的身旁几米开外,则是站着一名黑皮肤、腰粗膀圆的男子,男子穿着黑色的短袖,脖子上则是挂着一串十字架。 是黑虎。 此刻,黑虎粗壮的胳膊正前伸着,他牵引着一个巨大的紫色气球,气球约莫有一个凉亭盖大小,黑虎牵引着一端,缓缓放着手中的绳索,随着紫色的气球缓缓朝着天空升上去,黑虎把手中的气球递给了金恒锽本人。 金恒锽对着黑虎微微颔首,然后接过了黑虎的工作,开始缓缓地朝着天空中施放气球。 随着金恒锽的缓缓释放,紫色的气球,就像是水中泡沫一般,向着时不时透露出闪电光芒的云层中升上去。 “我走了。” 看到这一幕,我终于再也按捺不住,静静地看了一眼车内的狐仙,和她那宛若皓月般洁净的眼眸对视一眼后,重重推开了车门,踏出了车门,然后朝着近在咫尺的九龙山台阶走去。 刹那间,风雨大作。 一步,两步。我的脚步走得非常缓慢,每一步踏在地面上,都会飞溅起白色的水珠。 雨中的世界,是寂静的。 寂静到整个世界都能够听到我空旷的脚步声。 我知道,我的每一步,都在走向死神。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山顶的。 只是,当我的脚步落在山顶之上时,那个男人也正好缓缓转过头来,狂暴的雨点打湿了我的斗篷,也打湿了我的发丝。 我的黑发结成了卷曲细绳,一根一根贴着我的额头,像是流淌而下的黑色血液。 当我走到了那个方形的石台前时,金恒锽也缓缓地低下了头,一对沧桑而深邃的目光缓缓地与我对上。 四目相对,刹那而已。 第517章 五百一十七 不死之身 雨点,再次飞扬,吹气了我落在地上的斗篷,宛若流水般缓缓飞舞。 看到我,金恒锽缓缓闭上了眼,但是很快,却又重新睁开,目光变得凝质了几分。 “老板。”站在金恒锽身旁的黑虎看到我,微微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金恒锽伸出了一只手臂把下面的话都堵了回去。 金恒锽静静地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道: “谁准许你来的?” “我。”我淡淡地回答道。 金恒锽的双目没有一丝波动,他依旧静静地看着我,道: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如果不想让我发火,你趁早给我回去。看在你娘的面上,我不追究你今天的事。” “我来这里,就没有打算回去。你也别拿我娘说事。我娘遇到你这个男人,是这辈子最大的不幸。”我冷冷地道,然后手臂随手一挥,黑色的54式手枪已经握在了我的手中。 金恒锽沉默着,没有说什么,依然巍然立在那里,即便是面对我的枪口,他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知道你太空反射镜项目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会妖术的人,我想多多少少都知道你的意图。你想通过太空反射镜对妖术发出的光量子进行反射从而达到定点控制人口的目的。” 金恒锽面色依旧不为所动。 看到金恒锽不为所动,我再次冷笑了一声,看着金u恒锽,道: “不要以为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放气象气球,不过是个幌子,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气象气球把天空中的雷电引到地面,从而来让你渡劫,对?雷电刺激人体时,会产生强大的电流,电子会充斥人体的每一个角落,而人的思维,也是通过电子的量子层面的运动来实现的,说白了,灵元金丹感受到的就是人大脑内的电流波动。只要雷电足够强大,雷电的电子足够多,就能够刺激灵元金丹,刺激你渡劫。又因为渡劫时会有回归效应,哪怕你的身体被雷电粉碎了,也能够恢复原状。呵呵,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天才般想法。” 我冷厉地笑着:“金恒锽。你想用雷电来帮助你渡过第七劫……甚至第八劫,第九劫,对?” 听到我的话,金恒锽深沉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但是,这一抹惊讶的色彩,也是转瞬即逝。 金恒锽负手而立,淡淡地看着我,道: “知道又如何?你能做什么。” 我拉动了枪栓,缓缓地走上前了一步,把枪口牢牢地对准了金恒锽的脑门。 “老板,让我对付他……”看到我的枪口,黑虎的面色略有些急切,走上前去,想要替金恒锽挡子弹,却被金恒锽再次一挥手,拦截了下来。 “让他开枪。”金恒锽淡淡地道。“我想尝尝我的骨肉打出的子弹的滋味。” 淡然而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让我的心头微微触动。 我仰头望着高台上这个伟岸而又挺拔的男子,看着他那寒气逼人的双眸,心脏微微跳动。 金恒锽双手背负在后,一手抓牵引着气象气球的金属线。 “开枪啊。”金恒锽冷冷地看着我,沉声道。 “你以为我不敢?”我冷笑着,拉好枪栓的54手枪对准了金恒锽的眉心,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缓缓曲动。飞扬的雨点拍打在枪膛之上,溅点水花,像是绽放在枪口之上的生命之花。 我重重咽了口水,看着这个创造了我,又剥夺了我生命本或许能够有的幸福的男人,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我强笑着看着金恒锽,“如果没有你的残忍,也造就不了我的疯狂。如果你让我在温室里长大,也许我也不过是第二个席家的席荣城。谢了,末代皇帝的弥留不散的冤魂。” 话音落下,我按动了扳机。 因为装了消音器,没有太过刺耳的枪声响起,只有枪口处的雨花振出了一圈音波状的图纹。 子弹瞬间穿透了高台上男子的眉心。 54手枪的穿透力非常强,子弹瞬间穿透了金恒锽的眉心,金恒锽的额头之上,出现了一个血洞,透过那个血洞,我甚至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后方隐晦的天空。 子弹无疑击穿了金恒锽的身体。 但是,金恒锽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两手背负在后,巍然健拔,宛若山岳般不可撼动。 子弹打穿人头部的刹那,因为血液的循环还没有被打断,加上子弹的推力,血液还没有流出。直到过了一秒钟,红色的血液才顺着金恒锽的额头流淌下来,像是往下延伸的蜘蛛网。 可是,金恒锽看着我的眼神,依旧深邃而不动分毫。 甚至,他还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 紧接着,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情况出现了。 原本应该流淌而下的金恒锽的血液,居然开始缓缓地朝着他的枪口处倒流了回去! 金恒锽身上的血液,就像是有了生命的活物一般,自动地缩回了他的伤口,而他那被子弹穿透了伤口边缘的皮肉也是迅速生长愈合,最后,居然在短短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原状! 回归效应,不死之身! 我震撼地看着那个悍然站在雨中的男人,浑身颤抖起来,内心的恐惧之情在激烈地波动震荡着! “不可能的……为什么!”我忍不住叫出了声,双手颤抖,手中的54式手枪也是掉落在地上。 不死术。 这是狐仙曾经告诉过我的妖术。 在妖术之中,排名第三。这是一种体术。所有体术之中,只有这种体术能够和心术相媲美。 这种体术的特点,就是妖术者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能够迅速地愈合。换句话说,这应该是一种愈合术。 这种愈合术,是无解的。 当然,这和狐仙的不死仙体是不一样的,不死术毕竟只是一种妖术而已,并非体质。能对付他的方法,只有两个。一,就是让妖术者自愿去死。二,就是将妖术者囚禁起来,等到他寿命到达极限,自然衰老而死,寿终正寝。 在历史长河中,不死术出现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并不像勾魂术那么稀有,只是在外人看来,都只会认为不死术拥有者的身体痊愈不过是身体健康罢了。并不会联想到妖术方面。 当狐仙告诉我不死术时,我第一个联想到的人,就是耶稣。 死而复活。这和耶稣是何等相似。 恢复了原状的金恒锽静静地看着我,目光一如没有中枪之时,他的身后,是绵延千里的网状闪电,森然恐怖。 第518章 五百一十八 珂珂发威 “闹完了?”金恒锽平静地望着我,“那就走。看在你娘的份上。我不追究你。别让我发火。”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的威严和怒意。 语毕,金恒锽也不再多看我一眼,转过脸去,目光重新望向了漂浮在天空中的气象气球,不再理睬我。 暴雨如蝗,拍打在我的脸上,是如此的寒冷,风刮在脸上,刀刀割肉,疼痛彻骨。 不可能的。 再也不可能杀死这个男人了。 这个男人是不会死的。 除非自然老死。 可是,一个不会死的男人怎么可能杀得死!? 就算把他囚禁起来,谁又有那个能力?国家吗?军队吗?杀手组织吗? 这个男人,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够判决百万人的生死。军队在他的面前,又有什么意义? 无解。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金恒锽能够让中央作出这样的妥协。 我终于知道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够让一台国家机器都畏惧于他。 因为,他的能力,在逻辑上,是无解的。 除非,是多个国家联合起来对付他。 但是,在那之前,金恒锽就已经征服了中央,中央既畏惧这个男人,却又想要把他当成一件战略性武器,维护国家利益。从这个角度上考虑,中央根本不可能有和多个国家联合对付金恒锽的可能。 金恒锽,一个活在人世间的神。 又有谁,能够打到神? 我颓然地摔倒在地,浑身战栗,雨水将我浑身打了个透湿,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什么都不在乎了。 一切都是徒劳的。 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男人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可怕。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 九龙山庄。 一道窈窕轻巧的身躯穿梭在烟雾起伏的厅堂之中,婀娜的身姿扭曲转动之间,侃侃躲过了数道横空飞来的暗器。 娇小的身影踩着轻快的步伐,脚跟提起,小腿发力间,小小的身影就会朝前跳闪一段距离。灵动的身躯虽然变成了虽然使得身影的主人变成了活靶子,却也让她无法被敌人定位。 “道明师父,这边这边!”猫女跳进了浓烟之中,跑到了一道略显苍老而又清瘦的身影面前。 宋道明一手托着一个八宫卦卦盘,一手如鹤脖一般灵动地在半空中抓动,同时双步以一种极其规范却又难以捉摸的步法走动着,每当周遭有暗器分之时,宋道明的身影稍稍移动,便能够恰好躲避。 宋道明单手握爪,拇指贴着其余四指,宛如鹰首一般犀利尖锐。 此刻,在他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七八道身影。 听闻跑来的小夭所言,道明微微侧首,轻轻念诵了一句什么。 小夭喘着粗气跑到了道明面前,道:“道明师父,老大刚才追着他的老爸跑了。老大让我带你出去。” 宋道明静静地看了面色焦虑的猫女一眼,目光中露出了几分凝思之色,随即他对着身旁的法禅法师与另一位多年的至交缓缓点头示意: “二位,事出有变,此处便先交由二位了。道明且先去助王施主解围。” “去。道明。”一旁的法禅法师微微点头,道。与此同时,法禅的右掌轻轻拍出,手臂外转,堪堪抓住了一名挥拳而来的青年男子,随即法禅手臂一转,一阵咔嚓声响起,那名男子的手臂便已脱臼。当事人发出了惨叫声,跪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 道明单手合十,微微施礼,随即在猫女的牵引之下走向了浓雾之中。 而也就在宋道明在小夭的携带之下缓步走出了烟雾弥漫的厅堂,一张圆桌下方,一道矮小的身影缓缓地站起了身来。他猛然投出了手中的烧酒,紧接着在半空中对着烧酒开了一枪,刹那间,烧酒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整一片浓雾被烧酒给烧散了一些,一道戴着面具的黑色身影顿时暴露在了矮子的视野之中。 矮子眼神一凛,嘴角勾起邪邪的笑容,对着那一道身影就是不客气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枪下去,直接毙命! 然后矮子又迅速地缩回到了圆桌底下,借着自己的身材优势,在一张又一张圆桌之间打滚。 厅堂的另一侧,靠窗的位置,金启明静静地和一张脸盖在红盖头下的ask并肩站立着。望着黑桃k领导的保卫队、自己家族的人员和在场上百个青帮成员之间的混乱斗殴,金启明的眼神却依旧保持着止水一般的宁静。 珂珂和阿雪紧张地站在金启明的身旁,而在阿雪稍旁的地方,则是面色发白的金娜,她不安地抓住了金启明的胳膊,雪白的指节紧紧掐紧,嘴唇发白。 这一次婚礼所发生的一切,想来已经远远出乎了她的预料,恐惧的感觉已经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内心。 “爱新觉罗家族……到底都是什么人?”金娜惊恐不已地看着屁股后面飘动着雪白狐尾的阿雪,又看看和青帮成员打成一片,犹如超人一般的爱新觉罗家族众多成员,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金启明柔和地看了金娜一眼,笑道: “不要怕。都是一家人,不会伤害你。有些事是我们爱新觉罗家族才知道的。” 金娜回过神来,依旧不安地看了金启明一眼,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她只得用力甩了甩头,面色黯淡而抑郁。 阿雪轻轻握住了金娜的手,勉强笑着说道: “娜娜姐姐,其实我一开始也很害怕的。感觉……自己就像妖怪一样。后来就适应了。你也会适应的。” 金娜缓缓转头,看到阿雪真挚而纯真的脸颊,不算好看的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嗯。我还是相信阿雪妹妹你的。说真的,我真的很害怕……” 金启明拍了拍金娜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但是金娜安慰了,阿雪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沉重,这时候,三名青帮成员忽然从烟雾之中冲了出来,三名男子手中挥舞着粗长的钢棍,朝着金启明等人气势汹汹地冲刺过来。 看到这一幕,阿雪惊呼一声,大眼睛本能地睁得更大,而她的双眸突然间放出了一道无形的波光,那道波光如同水波一般迅速地扩散,三名青帮成员顿时一愣,手中的钢管顿时倒在了地上,眼中的攻击性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茫然的表情。 “呃……” “我们……怎么了?”三名青帮的成员愣愣地站在了原地,面面相觑,又看看眼前的金启明三人,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珂珂当机立断娇哼了一声,走上前去,然后一堆怒气冲冲地美眸挣得大大,死死地盯着那三个青帮男子,顿时,被珂珂的目光扫到,三名男子茫然的表情又变成了悲伤之色。三个三十岁有余的大男人,居然突然间哇哇大哭起来,就像新生儿一样。 “ 第519章 五百一十九 龙争虎斗生死局 “他们……怎么哭了?” 看到珂珂的举动,金娜面色无比惊慌,抓住金启明的胳膊的手指更紧了,步子也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便在三名男子嚎啕大哭时,一道严严实实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奇诡身影缓缓地从金启明后方的高堂帷幕后走了出来。那也是一道戴着扑克面具的男子,只是,与其他加入镇压行动的人不同的是,这名男子面具的左半边,是纯黑色。面具的右半边,则是纯白色。 而在面具之上,则有白底黑字,黑底白字的黑桃k图案。 看到从帷幕后方缓缓走出来的男子,金启明的面色变成诡邪了几分,他平平淡淡地说道: “黑桃k。” 黑桃k侧首看了金启明一眼,旋即点了点头,他从手中拔出了一把造型诡异的蓝色半透明枪,枪神类似于一个遥控器,黑桃k缓缓走上前,把枪口分别对准了一名嚎啕大哭的青帮成员脖颈,顿时,枪口处跳蹿出了蓝色的电弧,一名青帮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紧接着迅速口吐白沫,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四肢抽搐。 青帮男子的结果说明,黑桃k手中的,是一把电击枪。 如法炮制,黑桃k靠着电击枪迅速把另外两名嚎啕大哭失去了抵抗能力的青帮成员放倒在地,重新推回到了金启明的身旁。面具后方,一对深沉的眼睛微微眯起,注视着厅堂中起起伏伏的棕红色浓雾。 金启明目光沉定地看了黑桃k一眼,道:“黑桃k,这里就全权交给你和ask指挥了。把这里的场面镇住。我相信你的指挥能力。” 黑桃k看了金启明一眼,用嘶哑的声音道: “没问题。” 金启明微微点头,旋即又对着站在一角依旧盖着红盖头的ask点了点头。 穿着一身新娘服的ask静静地站在那里,端端静静,既不开口,也不点头。 “阿雪,还有……金娜。我们该走了。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金启明目色重新变得柔和起来,看着阿雪和金娜,道。 “你们要去哪里啊,启明哥?”听到金启明的话,站在一旁的珂珂面上露出了不解之色。 金启明却是只笑不语,而只是打量着阿雪和金娜。 尤其是金娜,在和金启明四目相接之时,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面色突然间变得坚毅起来。 金启明没有回答金娜的话,而是认真地看着金娜,道: “娜娜,我们约定好了的,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动手。” 金娜的瞳孔微微舒张,但最后,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只手探入了腰间的小腰包中,缓缓地拿出了一个锄状的坚硬物体。 那是一把装着精致华美的金属套子的袖里枪。 看到金娜拿出来的物体,珂珂大惊失色。但是不等珂珂说什么,一旁的黑桃k却是突然拿起了手中的电击枪,敲打在了珂珂的脖颈之上,顿时,珂珂的身体一阵抽搐,紧接着整个人都软倒了下去。 “珂珂!”看到突然软倒下去的珂珂,阿雪苍茫上前搀扶住,然后责备地抬起头看着一旁的黑桃k。 “你干什么!”阿雪嗔怒道。“为什么要这么对珂珂?” 金启明有些无奈地道: “阿雪,珂珂一直都很信赖我父亲,如果让他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会给我们造成阻力的。” 听到金启明的话,阿雪的小脸微微一僵,但是愤怒之色还是非常强盛。 金启明轻轻搂过了珂珂,把她横抱了起来,然后对着一旁的金娜,道: “我们说好了的,娜娜。这一次的婚礼,本来就是我特意安排的暗杀行动,为的……就是制造敌对势力刺杀的假象除掉那个男人,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人前来。呵呵。看来有人比我金启明还要急呢。” 金启明的双眸里闪烁着蛇一般的阴冷光芒,: “走,阿雪。那个男人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祸害。我们必须除掉他。我知道你很不情愿……但这,也是为了早日能够见到你的哥哥。” 听到金启明的话,阿雪的面色总算是缓和了几分,但是眼神还是不太好看。 “可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被人查出来……” 看着阿雪缓和下来的脸色,金启明嫣然一笑,道: “本来还是有可能被查出来的,但是现在既然有恐怖分子来我的婚礼上捣乱,那么我们正好可以把杀死那个男人的罪名嫁祸给恐怖分子啊。” 语毕,金启明轻轻拨撩着他那一头顺美的秀发,抿唇莞尔,笑容神秘。 …… 雨刷新着整个世界。 雷光照耀着整一片世界。 那个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无力地支撑着身体,无助地看着那个巍然屹立的男人。 我知道,终我一生,我也不可能再超过他了。 金恒锽缓缓地放升着气象气球,漂浮力惊人的气象气球在暴雨狂风中歪歪斜斜地升上了天际,空中距离高达二十千米以上,一直穿透进入了阴云起伏翻涌的云缝之中,才看不到气球的身影。 但是,我知道,也许下一刻,气象气球就会在数十千米的高空中爆炸,然后,裸露在外的金属导线,将会把雷电引入地下,瞬间击中金恒锽。 那一刻,就是金恒锽大计开始之时。 我静静地看着金恒锽,却是全然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身后响起: “王施主,贫道来晚了,还望王施主无恙。” 我徐徐转头,看到宋道明艰难地从九龙山的台阶走了上来,他那一身青袍早已因为暴雨而彻底湿透,淅淅沥沥的雨珠从他道袍的边角滴落而下。 “勉强没事。道明,立刻阻止他,他想要渡劫,若是让他渡了劫,就算是以你的修为,也不能压制他了。”我肃穆地道。 “贫道知道了。”宋道明微微颔首道。 听到宋道明的声音,金恒锽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了几分的动摇之色。 “追到这里来了么。”金恒锽静静地审视着宋道明,道。 宋道明左掌抱右拳,微微施礼,道:“金施主,贫道本与施主并无因果恩怨,金施主一心追求山河霸业,贫道所求却不过是水边林下,安度余生罢了。今日贫道前来搅扰施主之事,实则出于故人所托,若有搅扰,还望谅解。” 语毕,宋道明缓缓前行,脊梁挺得笔直,脚步稳稳当当,丝毫没有一丝迟滞之意。若只是看他的风骨姿势,身形步法,当真看不出他是一个年逾古稀的男人。 突然间,我想起了狐仙曾经与我说过,宋道明乃是七两一钱的命。也是十世积德的福寿命。 将相之命。 将相遇到皇帝后裔,又该上演一幕如何的龙争虎斗生死局? 第520章 五百二十 巅峰之战 宋道明的目光始终盯在金恒锽的身上,旋即他左手一挥,一根八宫卦盘从他的袖底下暴掠而出,同时他又将右手手掌一盖,十八枚铜钱在八宫盘上排成了由十八个点组成的六爻图,宋道明轻轻一晃卦盘,十八枚铜钱瞬间叠加合一,旋即宋道明的右手食、中、无三指迅速律动,三根金针从指缝中钻出,狠狠穿过了十八枚铜钱的孔眼,插在了卦盘之上。 三针定命。 这是宋道明的三针定命之术。 定下了三针定命之术后,宋道明缓缓地将八宫卦盘收回到了袖底下,然后一步一个脚印,朝着高台之上的金恒锽走去。 望着宋道明缓缓走来,金恒锽的眼角微微抽搐,他转身对着黑虎道: “阻止他。” 身材壮硕的黑虎终于听到了金恒锽的指示,扬了扬拳头,耸了耸肩,缓缓走下了台阶,朝着宋道明走来。 一老一少,就这样在半路相逢。 “老道士,你这把年纪,我也不想拆了你的骨架,免得我以后没脸面,如果识趣点,最好回家养老去。”黑虎不屑地看着宋道明道。 宋道明依旧波平如镜地望着黑虎。黑虎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舒服,但是很快,他两手一握,还是出手了! 黑虎真当如下山猛虎,或者说,一只暴走的黑熊,他忽然大吼一声,从台阶上爆射而下,奔着宋道明的肋部就是狠狠一脚。 但是就在这时,一幕极其滑稽可笑的景象发生了。 本该一脚揣在宋道明胸口的黑虎,就在他即将踢中宋道明的前一秒,他的另一只支撑在地的脚却是突然踩在了一处积着雨水的水坑中央,脚底下一滑,整个人都是一个不稳,他那宝塔一般的身躯,居然一个后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背部重重地撞在了台阶上,水花四溅,无比狼狈。 看到这一幕,我也是眼皮微微抽搐。 当初曾经和宋道明打过交道的我,自然知道宋道明的三针定命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这是一种利用了混沌效应的奇特因果律武器,虽然只有局部的范围,但是非常可怕。宋道明的那个八宫卦,可以看做是一个奇特的超级计算机,能够计算周边环境内的一些细微因素,而宋道明的三针定命,属于局部违背了因果律的先有果后有因的特殊法术。 我曾经听人说过,周易从本源的道的一进制发展到二进制的阴阳五行,本身就是一种宇宙一进制和二进制结合的算法。 被称为21世纪牛顿的《新科学》的作者史蒂芬?沃尔夫勒姆曾经提出,宇宙本身就可以看做是一台巨大的元胞自动机,是一台巨大的计算机,自然哲学中的一些都不过是一个计算过程罢了。 也许,这种计算运用到了八卦之中,就恰好拥有了暂时改变因果律的手段。 当然这种手段是需要以折寿为代价的。 这就像是一种与空间曲率运动一样的时间曲率。当一个人短时间内的因果律被打破时,极有可能因为蝴蝶效应改变久远的大未来,所以为了平衡遥远未来,就需要缩短算命者的寿命,在时间上补偿这种结果不对等关系。 趁着黑虎滑倒在地的那一刹,宋道明忽然出手,枯瘦而又犀利迅捷的老手如同鹰爪一般迅速击打在黑虎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的交点处的百会穴处,就像是敲打核桃一般,仅仅是漫不经心地一敲,黑虎的双眼突然一滞,刚刚想要仰起身来的他就脖子一歪,没有了反应,显然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仅仅一次出手又,就把身材魁梧雄壮的黑虎敲入了昏迷之中。 这样精狠准的手法,只能说是借助了三针定命手法,不然以黑虎的身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这样轻易制服。 轻而易举制服了黑虎,宋道明如同没有任何阻碍一般,继续踏上了阶梯,一步一步朝着金恒锽走去。 金恒锽的双眼微微眯起,神色依旧丝毫不慌张,只是静静地望着宋道明。 宋道明轻轻念诵了一遍无量寿佛,终于,立定在金恒锽的面前。 两个年龄长度都超过半个世纪的男人,就这般,在风雨中,相对而立。 四目交接那一刻,天边雷暴如林。 突然间,宋道明出手了。 斜飞的雨幕被一只枯黄而硬朗有力的老手刺破,那是一个紧紧握实的拳头,五指内曲,拳心中空。拳头是如此迅速,以至于空中的雨花都形成了一圈音爆般的水雾环绕在那只枯黄拳头周围。 那一刻,时间宛如静止。 只是就在下一刻,一只手白玉般圆滑的手掌凌空飞来,如同一道铁墙,手掌上的掌纹清晰可见,手掌凌空变化,五指缓缓收拢,转而变为了一个箩筐,继续前行后,稳稳地接住了宋道明的暴拳。 一拳一掌,凌空交接。 拳掌交接处,波状的水纹爆散而开,点点碎雨化为漫天的雾气,蒙蒙茫茫。 老者如龙龟,鲸吞千里,壮者如雄狮,狂然若崩。 两道身影相对而倾,宋道明的一身青袍在风中展开,宽长的袖贴着被雨水勾勒出了轮廓的胳膊缓缓颤抖,宛如被蛛网网住了的飞蛾。 金恒锽也静静地站着,身躯不退分毫,面容从容淡定,他的左手稳稳地抓住了宋道明的右拳,而右手却依旧背负在后,抓着手中的气球金属线,气定神闲。 呼吸,丝毫不乱。 两人的目光在雨中对视着。金恒锽不发一言。 从这一短短的交手看来,我就知道,金恒锽的身手怕也不简单。这个男人,居然也是个练家子。而且,甚至不亚于宋道明。 自从上次妙光塔之后,宋道明的身体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而且他也毕竟年事已高,而金恒锽却是正值壮年巅峰时期,正要论究起来,恐怕宋道明也不好对付。 拳头依然握在金恒锽手中,宋道明脚下的步子却是及时变化,左脚抬起,膝盖高高提起,到了一个客观的高度时,圆弧状的膝盖如同尖锥一般奔着金恒锽的大腿左内侧的髋关节撞击而去。 髋关节,是人体的要害部位之一。 第521章 五百二十一 斗 金恒锽冷哼一声,目光沉定,右脚迅速后退,身形往右后方侧转,大腿的位置瞬间变化,转变为大腿外侧迎了宋道明的一记膝撞。 金恒锽岿然不动,只是右脚微微往后收了半步,而宋道明却是单脚悬空,露出了刹那破绽。 金恒锽的左手猛然牵引住了与宋道明相连的右手,将宋道明的身子拉动过来,旋即左手迅速松开,左手离开那一刻瞬间五指握拳,奔着宋道明的胸口猛击而去! 但是,宋道明却也是经验老道,便在金恒锽悍然出拳的那一刻,宋道明抬高的右腿再次抬高,紧接着小腿往空中高高踢起,与依旧稳稳踏在地上的右脚形成了一字马,硬生生踢在金恒锽的左臂之上,将金恒锽的左臂踢得高高扬起,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击打在了宋道明的脸颊左侧一寸处,落了个空。 惊世骇俗。 这样干脆利落却又瞬息万变充满波澜诡橘气势幻化的交手,也就只有这两个来历不凡的男人能够做到。 我静静地站在高台之下看着宋道明和金恒锽的交手,眼睛微微眯起。 手臂被宋道明的一字马踢高,拳头落空,金恒锽却也干脆利落,左拳再次变化,五指张开又并拢,转为了掌刃,狠狠斜劈向了宋道明的脖颈! 宋道明腰部突然一沉,脑袋微微左倾,右肩猛然抬高,肩头如同山峰一般耸立而起,硬生生拦住了金恒锽的一记斜劈,而与此同时,宋道明也抓住了金恒锽不能用的右手,左手探出一拳黄雀在后,重重击打在金恒锽的右上腹部! 金恒锽闷哼一声,嘴角露出了一丝血迹,却是悍然不惧,硬生生吃下了这一拳,而也在下一刻,金恒锽落在宋道明肩头的左手抓住了宋道明的右肩,猛然掐住,拇指在前,四指在后,然后用力一掰! 宋道明的面色徒然一僵,脸色顿显苍白,同时露出了几分痛苦之色。 以胸部换手。 金恒锽这个男人,真是可怕至极。 自始至终,金恒锽都是稳稳站立原地,丝毫未动。 金恒锽的左手猛然一推,宋道明被重重震得退开了去,连连退了两步方才站稳。 宋道明左手捂着右肩头,脸上露出了几分黯淡之色,赞佩道: “金施主身手老练精猛,贫道实在佩服。” “放在三十年前,难辨雌雄,放在今日,却是无可争议。”金恒锽淡淡地道,眼神不变。“你老了。” 这话显然无比打击宋道明,宋道明自嘲一笑,却是无奈摇头: “老了。是老了。”宋道明轻轻揉动着他那以诡异角度曲折着的肩头,左手猛然一掐,然后一按,硬生生地将脱臼的部位按了回去,一手握拳贴在腰侧,一手前伸,银须飘动间,雨水顺着银须滴落在地,打出一个小圆。 宋道明脚踏七星步,一张老脸重新向金恒锽拢了过去。 金恒锽瞳孔骤缩,身形微撤,左手缓缓收回,化掌,掌心朝下,目光却是平视着步步逼近的宋道明。 两虎周旋,胜负紧在瞬息之间。 隆隆的雷声,响彻九龙山巅。 终究还是宋道明先动,这一次,宋道明不再试探,而是招招如雷如电,狠快精准,拳风霍霍,脚步跟随,身姿协调,拳法腿法相机而上,动作娴熟自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滞,充满了一种艺术家的美感。 反观金恒锽,却是以静待动,出拳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但是却一直能够抵挡住宋道明的每一拳每一脚,显然是根本无心和宋道明一决高下,身手保留了几分。 单论境界,金恒锽与宋道明不相上下,宋道明自然是有克制金恒锽妖术的能力,我不知道宋道明是否能够对付金恒锽的不死之身,但是最起码,只要宋道明能够擒住金恒锽,问题就不大。 当然,因为同在一个境界,金恒锽也不畏惧宋道明的三针定命。 随着宋道明的步步推进,金恒锽的身形在不住地后退着,虽然有所保留,却已经退至了高台边缘。高台之上没有任何围栏,若是那个男人稍微踏空一步,就会跌落而下,狼狈不堪。 但是,那个男人一直站得很稳。 虽然他一直都在后退,一单手应对宋道明如狼如虎的拳势,但那个男人一直能应对如流。 他在等待机会。 他在计算着。 计算着宋道明的体力消耗,也计算着宋道明接下来的拳路。 等待宋道明的破绽。 等待着那个最关键时刻的到来。 反观宋道明,却是因为一身老肉老骨,气息渐渐接不上来,起先倒是势如猛虎,但是时间推迟下去,后面的拳劲却是慢慢弱了。 先是弱了一分。那一分虚弱,直接导致宋道明的手腕骨被金恒锽的侧掌劈中,震地手臂连连颤抖。 接着,是弱了第二分。这第二分,金恒锽以胸口的一拳换来了宋道明腹部的一记暴拳。出七分,留三分。金恒锽这一拳并非蛮力全出,却是让宋道明身形凝滞,四肢震颤,气息更为紊乱。 当然,金恒锽的面色也是苍白虚浮了几分,并不如何好看。这个沧桑而强大的男人,被九龙山的雨水打湿了长褂,发丝微乱,但是一对深邃的眼神,却始终没有后退之色。 关键时刻很快就到了。 当宋道明踏出将要把金恒锽从高台之上推落的最后一掌时,金恒锽却是忽然戾吼一声,悍然踏步,猛然出拳,雨丝飞舞间,金恒锽的一记暴拳已到宋道明的眼前。 宋道明的目光极其凝定,他早已料定金恒锽有留手,所以对于金恒锽这一刻的悍然出拳,也是有所准备,宋道明迅速退后一步,右手飞舞,在空中划出一个太极一般的弧度,横空抓来,硬生生地抓住了金恒锽的拳头。 咔嚓。 当硬是碰上金恒锽拳头的那一刻,宋道明的双肩却是猛然一沉,一只右手居然难以维持。 金恒锽的这一拳,宋道明单手,居然难以接下。 于是宋道明维持最手握拳姿势,迅速调动空在一旁的另一只手,双手合力,如空手夺刃的姿势一般,硬力抗住了金恒锽这实实在在的一记猛拳。 双手相握,金恒锽的拳势终究被挡住,宋道明的双手也是稳了几分。宋道明的眼中露出了少许安歇之色。 只是,当宋道明那深海般沉邃的目光落在金恒锽的脚边时,却是怵然。 因为他发现,不知何时,金恒锽的右手已不再背负在后,他右手之上的金属丝线,也不知何时已经放开,转而用一只右脚踩踏着。 看到这一幕,宋道明的双目徒然睁圆。 但是,为时已晚。 第522章 五百二十二 第七劫! 一只手。 一只表面流淌着雨水的玉白色的手,已经缓缓提起。 如同二月二的龙抬头。 那只手延伸出两根锋利的手指,轻轻插入了昏暗的雨帘之中,充斥着空间的雨瀑被这两根神一般的手指穿透,紧接着,这两根玉白色的莹润手指,已经落在了宋道明的胸口。 宋道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被那两根手指插入,就像叉子插入松泥一般,胸口的枯肉陷出了一个凹坑。紧接着,宋道明忽然开口,一口鲜血狂涌而出,喷射在了金恒锽插在自己胸口的手的手背之上,银须被血染成了触目之色。 情急之下,宋道明依旧保持着头脑的高度清醒,他的左腿重重抬起,脚跟对着金恒锽的中腹部就是一腿! 金恒锽左脚立地,右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圆,右手手指从宋道明的胸口迅速拔出,连带着整个身躯都是一个九十度的侧转。宋道明的左腿虽然踢中了他的身体,却仅仅踢中了他的侧腹部,理想中的效果大打折扣。 愣是如此,金恒锽的面色也是一片苍白。显然宋道明的这临危一脚功底极深,挨一下也非常人所能忍受。 但是,他还是屹立着。 而宋道明,则是捂着胸口,带着须上的血迹,踉踉跄跄,老态龙钟,缓缓后退。 突然间,金恒锽凌空飞起一脚,重重揣在宋道明的胸口,宋道明的身形猛然倒飞而出,落在了高台的方格石板之上,苍老的身躯重重撞地。 碰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铺着十八枚铜钱的八宫卦散落在地。 金恒锽缓缓上前,抬起右脚,皮鞋底板轻轻踩下,咯吱声中踩散了满地的乾隆通宝。 “饶你一命。可以走了。”金恒锽重新牵过气象气球的铁丝,冷冷望着颓然倒地的宋道明,左手轻轻擦去嘴角的血丝,道。 “哎,岁月不饶人啊……” 宋道明神色黯淡地望着金恒锽,轻哎一声,闭上眼睛,缓缓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胜负,显然已分。 金恒锽没有再多看宋道明一眼,身形后退了两步,就在这时,天空中的云层,像是受到了某种号召一般,朝着金恒锽的头顶上方天空积聚奔涌而来。 连带着金恒锽手中抓握着的气象气球金属线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 仿佛,天空那一头,有一只巨大的鱼已经上钩。 金恒锽再次后退了几步,一直后退到了高台的正中央,方才缓缓抬起头,雨点扑打在他的面容上,他双目微眯,喃喃道: “来了么。” 然后,他闭上了眼。 牵引着气球金属线的右手,也更加握紧! 然后,就在下一刻,整一片天空都是一片通亮!!黑色云层瞬间被万千道白色森林一般的闪电撕裂,而我也是眼睁睁地看到云层之中,有一道紫色的闪电猛然落下! 那一道紫色的雷电,宛若锋利的宝剑一般,轰然落在了金恒锽那魁伟的身躯之上,瞬间把他淹没! “不!”我捂住双耳,惊吼出声,但是显然一切已晚。 在灿烂的紫色闪电之中,上万摄氏度的闪电中,金恒锽的身躯瞬间就汽化蒸发了,消散于无形之中。 金恒锽原先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堆焦黑的炭灰和一个直径一米有余的凹坑。 丝丝袅袅的青烟,在凹坑的正中央飘荡着。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金恒锽……死了么? 显然,我的想法实在是太为乐观了。 因为就在下一刻,那旋绕在凹坑之中的丝丝青烟,像是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吸引力一般,居然开始重新绕着凹坑的中央底部旋转起来,宛如一道青色的小旋风。 而凹坑中央的那一堆黑色的灰土,也在迅速地人立漂浮起来,在空中迅速地聚合。一开始只是一团看不清形状的黑色模糊漂浮物,但是下一刻,却是有了标准的人形轮廓,而再下一刻,则是有了清晰的五官,连同人形漂浮物表面的颜色也开始由黑转白,最后,我的呼吸终于停止。 那个男人,复活了。 金恒锽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他的人形身躯却开始走动,他走到了高台边缘的一个金属箱前,弯身打开,取出了一件紫色的长袍,随意披在身上,系住了腰部,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当他转过身来时,他的头发已经恢复到了被闪电淹没之前,犀利而凝澈的目光,熠熠生辉,宛如激光切割刀一般朝高台下的我直视而来。 金恒锽缓缓得走到了高台中央,仰起头,闭上双目,深深吸气,感受着体内的新生力量。天空中的云层已经开始渐渐散去,显然想要有新的大规模闪电已经不再可能。 那个男人,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掠过了重重山川,掠过了莽莽平原,甚至掠过了茫茫大海,一直探视到了宇宙尽头。 “居然……成功了。”我无力地发出喃喃的话语,想要抬起手来,却是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金恒锽,渡劫成功。 第七劫,可控千万人。 这个强大无比的男人,终于在这个暴雨天走上了神坛。 这个男人,终于站在了世界巅峰。 到了再无人能够企及的高度。 天空中的雨不知何时开始渐渐停息。 金恒锽的视线,也重新由天空落回到了人世间。 他负手而立,视线缓缓转了过来,当我的目光和他对上时,我感觉我自己的心脏都像是不听我的命令一般猛然一缩。 这是来自本能的恐惧。 不是靠强大的意志力所能够阻挡的。 审视了我半晌,金恒锽终于缓缓开口: “跪下。” 金恒锽负手而立,威严地道。 明明没有如何大声,但是他深沉的声音却仿佛是向着群山传递一般,整个天地间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宋道明正歪歪斜斜地从爬起身来,当金恒锽说出那两个字时,宋道明的身体猛然一僵,紧接着,我惊讶地看到,宋道明的双膝也是不受他控制地突然一曲,重重跪在了地上! 宋道明,跪下了! 他跪在了这个男人面前!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这一幕的发生只能够说明一个答案:金恒锽的境界已经在宋道明之上。 第523章 五百二十三 锦囊 眼前的一幕让我震撼,但是我根本没有时间为宋道明震惊,因为在同一个时刻,我的双腿也已经不受到我的控制,自行弯曲,然后重重地跪在了满是雨水的地面之上。 再一次,我居然跪在了这个男人面前!! 我不甘心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金恒锽。但是后者的眼神却平静地让我近乎绝望。 我冷笑着看着金恒锽,道: “接下来,是不是该让我自掴?” 金恒锽冷冷地道: “不自量力。” 这四个字像是针尖一般插入了我的胸口,让我浑身颤抖起来。我想要站起身,但是双腿却像是失去知觉一般,根本不受到我的控制。 “我早说过,让你识相点。软弱的东西。你娘当初生下你的时候,我就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了你骨子里的软弱。” 这句话更像是火入油海一般点燃了我心头积聚已久的愤怒,我猛然怒视着金恒锽道: “你没资格说妈!你这个暴君!” “我有。”金恒锽冷声道。 这句话偏偏用极其冷静的话说出来,如同一头冷水浇灌而下,让我倍受打击。 金恒锽冷冷地看着我,道: “既然你从那只雌狐狸那里拿到了金丹,你就该很清楚一点。只有放得下感情这种无聊的东西才有资格站到更高的位置。如果放不下,就是废物。” “你,就是个废物。金启星。”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却是无言以对。我死死握着双拳,牙齿几乎咬破唇皮。 但是这句话,我却是无法反对。 因为事实上,我早就已经意识到了。 我呵呵苦笑,盯着金恒锽缓缓地道: “原来如此。我早就应该意识到的。所谓的渡劫,就是抛下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对么?原来如此,哈哈。难怪烟烟死了之后我会渡劫。难怪我失去了眼睛,失去了和阿雪的幸福日子后会渡劫,难怪……难怪当那个女人被抓的时候我会渡劫……原来如此,越是失去不想抛下的东西,就越容易渡劫,是么?” “没错。”金恒锽冷冰冰地回答道,语气里没有半点的赞佩之意。“天道无情。帝王近乎天,是以,帝王本无情。” 我冷厉地看着金恒锽,道: “我早就该看出来。你根本就是个极端自私的男人,在你的眼里,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妈也好,你的子女也好,对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工具。所以你能够用雷电渡劫,因为你已经自私到了只剩下皮肉对你来说才有意义的地步,是?” 金恒锽面无表情,道: “不错。” 我心如死灰。 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这个世界已经不可能有威胁到他的东西。 怎么办?我该采取什么对策? 我的大脑疯狂地运转着,但是最后的答案是: 没有可能。 现在的我,已经什么也做不到。 金恒锽看着我,道: “你也罢,你娘也罢,死则死矣,与我何干?”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掐灭了我心头的最后一丝希望。我垂下头,双手抓在冰冷的地面之上,指甲也被我抓得破碎,鲜血四溢。 “金施主,此言差矣。”便在金恒锽说出这话之时,一道空灵飘渺的苍老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这道声音之幽谷沧邃,宛如天穹之中传来,让人无法清晰辨认它的来源。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阵清脆而稳重的脚步声在我的身后传来,连带着走上山来的,还有水花踩溅的声音。 我猛然转头,却是瞬间僵住。 从台阶上缓缓走上的,是一名手持着法杖,面容枯瘦的法师。 法师身穿着朴素的黄色大褂,长眉入鬓,身形略显佝偻,显得有些憔悴。法师双目细如发丝,长鼻挺直,皮肤干皱,但是整体看来,却是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出尘气息,给人看不透的神秘感觉,既不显得仁慈,却也不显得威严,只是一种普通。但是这种普通,却又不是通俗意义上的普通,反倒是有返璞归真的意味。 看到这个走上台阶的法师,我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圆照法师。 而且,更让我眼皮微跳的是,在圆照的身后,还有十名穿着大褂,紧紧相随的年轻和尚,手里持着竹棍。显然,是他的弟子。 “名号?”金恒锽看着圆照问道。 “贫僧法号圆照。特来九龙山一会金施主。为了贫僧的一桩心愿。” 听到圆照的回答,金恒锽微微沉默,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盯着圆照,淡淡地道: “跪下。” 听到金恒锽的命令,圆照在原地立定了一步,但是旋即,圆照却如同无事人一般,缓缓朝前踏出了一步,继续朝前走,全然无视金恒锽的命令。 即使突破了第七劫,金恒锽居然还对圆照丝毫没有影响。 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心内骇然。 这只能够说明一点。那就是,圆照的境界已经到了比金恒锽更高的层次,也许是第八劫……甚至,是第九劫。 可是,为什么圆照会在这里?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圆照是怎么得知我所在的位置?这不可能。难道是他预测到了狐仙的所在? 这也不应该啊,狐仙的身体状况,圆照是不可能测得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头乱如芝麻,但是就在这时,圆照法师却是走到了我的面前,和声道: “王施主,贫僧来与你见面了。之前在无锡市许给贫僧的承诺,还望施主能够履行。” “承诺?”面对着圆照细如毛发的双目,我心内满是不解。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圆照法师,甚至根本和他没有任何接触,对他避之不及,为什么会和他有承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头一阵烦躁,但是,突然间,我想到了当初我离开尉文龙家里时尉文龙给我的那个锦囊。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只有遇到极其紧急的情况时,才能够打开。比如说,圆照出现,或者其他你觉得预料之外的情况时。” 这是当初尉文龙送给我锦囊时附加的原话! 我的心跳开始明显加速,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就像是某种无形的命运感召一般。 我缓缓地伸出了手,然后缓缓探入了我的内衣口袋中,取出了临行前尉文龙送给我的那只紫丁香色锦囊。 抽走锦囊袋口的线,我打开了锦囊口袋。雨水落在我的手指上,沿着虎口流淌。我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装在锦囊中的关键物品。 那是一张单面反光的锡纸片。 一面,是银色的反光面,另一面,则是普通的白色纸面。 白色的纸面上写着一行非常简单的字,是尉文龙的笔迹。 看到白色纸面上的字样,我的呼吸迅速地急促起来。 “呵呵,原来如此啊……”看到白色纸片上那一行简简单单的字,我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纸片上,这么写着: “解开你身上的勾魂术。” 看到这行字的那一刹,我的眼皮都是微微抽搐,但是随即释然。 没错。 这就是尉文龙送给我的答案。也是我的最终布局 第524章 五百二十四 冷漠 在尉文龙家里时,我曾经把我想要进行的计划全部告诉了尉文龙,同时也已经算准了接下来的所有方案,金恒锽,乃至爱新觉罗家族可能采取的所有行动,都已经在我的预料之中。 但是,为了防止狐仙和金恒锽利用读心术读取我的思想,使计划出现变故,我不得已之下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让我忘记了这个方案,也不再去想这个方案。 这样,就反过来能够保证这个方案的成功率。 当然,我让自己忘记方案也不能永远的忘记,必须在某个时刻回想起来。 所以,尉文龙就成为了那个提示我回想起方案的提示人。这样的计策,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必须要尉文龙的配合。 而我对自己使用勾魂术的时机,应该就是在尉文龙家里上厕所的那一段时间,利用了尉文龙洗手间里的镜子对自己下达了忘记方案的命令。 没有看着锡纸片上反射的我的的眼睛,我就已经大概猜到了我的计划。 圆照已经穿过了我,缓缓地走向了站在高台之上,面色警惕的金恒锽。面对着不露气息的圆照,金恒锽脸上的警惕之色,甚至比面对宋道明时还要更加的凝重。 哪怕是刚渡了劫,金恒锽的信心也在迅速地瓦解。 圆照穿着非常朴素的草鞋,每一步踩在水面之上时,水面上都会泛起一圈接一圈的圆纹。 终于,圆照也走到了金恒锽的高台之下,而圆照身后的十名弟子,则是紧紧跟随着,面色平静。 天空中的雨已接近停止,但是,风,却是越刮越大,越刮越冷。 百岁神僧圆照,对千古一帝金恒锽,孰胜孰负?!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微微觑眼,但是出乎我预料之外的是,就在圆照带着一干弟子走到了金恒锽的高台之下时,九龙山山顶的另一道台阶处,也出现了十数道黑色的身影,而一到俊秀纤细的身影,也是带着两道纤柔的身影,缓缓走了上来。 “看来来的正是时候呢。”那道高长纤细的身影柔和地微笑道,声音并不如何洪亮,但是却让隔着数十米的我也是清晰可闻。 金启明,居然也赶在这一个关键时刻从九龙山东侧的台阶走上了山顶,与圆照遥遥相望。 而在金启明的两侧,则是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女孩。 阿雪和金娜。 看到这两人,我的目光骤然一缩,联想到我的脸上没有面具,我本能地测过脸去,但是为时已晚。 “哥……?!” “王一生?” 阿雪和金娜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我的脸,叫出了声来。 我咬了咬牙。 坏事了。 “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阿雪的声音激动不已,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要从金启明的身旁跑过来,却被金启明给出手拦住了。 金启明给了阿雪一个沉重而谨慎的眼神。 “阿雪,冷静。他恐怕不是以前那个王一生。”金启明看着一旁的阿雪,嘶哑着声音道。 被金启明一手拦住,阿雪的面色一怔,眼神变得涣散了一些。“忘了他今天做了什么么。他是恐怖分子,很危险。” 金启明的话让阿雪露出了犹豫之色,但是阿雪还是想要冲过来,一对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不住地叫着我。 我冷冷的目光落在了阿雪脸上,看着她那急切神情,心情烦躁而又慌乱,同时又带着几分的苦恼和愧疚,所有的情绪一股脑交杂在一起,最后我只能够掏出了手中的枪,对准了阿雪,咬牙喊道: “别给我过来!” 阿雪呆呆站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我手中的枪,一头细细的黑发在风雨中缓缓飘动着,小脸煞白。 “哥!你说什么?!” “别过来,站原点。”我冷厉地道,“不然别怪我开枪了!” “哥……你怎么了?”阿雪不解地看着我,面色难看至极。 “哥?”我哈哈大笑起来,“别叫我哥。你不是我的妹妹,我也不是你哥。别让我跟你这个破家族扯上关系。不然我会毫不留情杀了你!就跟那个男人一样!”我指着站在高台上的金恒锽道。 阿雪的小脸顿时红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泪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她撕心裂肺地喊叫了起来: “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听不懂……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说啊!” “滚开。”我冷声冲着阿雪喊道,“滚开听到没!?只要是那个男人的骨肉,跟那个男人有血缘关系的人,我都要从这个世界上除去!一个不留!” 喊出这番话时,我的心痛如刀绞。虽然会让阿雪痛苦无比。但是比起让阿雪拥护着我这个已经走上不归路,成为修罗魔王的哥哥, 我毫不犹豫地冲着阿雪开了枪! 砰! 子弹几乎是贴着阿雪的脑袋尖飞了过去。 阿雪整个人都是往后一个踉跄,双腿一拐,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地上,小手撑着地面,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看到我的作为,金娜顿时怒了,她跑到了阿雪的身旁,扶起了阿雪,嗔怒道: “王一生,你就是这样对阿雪的么?她是你妹妹啊!” “住嘴,你这个没脑子的蠢女人。”我冷笑着对金娜吼道,“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给我滚远点,别出现在我的面前!除了给我造成阻碍,你还会做什么?!” 金娜的面色惨白至极,她搀扶着阿雪,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嘴微张,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有道道晶莹的泪线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王一生……你到底怎么了?”金娜拉着阿雪,呆呆地看着我,最后,只能站在原地僵硬着。 但是虽然金娜和阿雪已经陷入了巨大的迷困和恐慌之中,这时候,却还有一个人保持着冷静。 那个人就是金启明。 他让人拦住了金娜和阿雪,同时又对着指着圆照,对着身后的众人下达了命令: “把那些和尚拿下。” 顿时,金启明身后的那些黑衣男子朝着圆照包抄而去。当然并没有人朝我走来,我并不知道圆照带来的这些人战斗力到底如何,但是无论是金恒锽亦或是圆照,对我来说都算不上是盟友或者同类,他们的人拼个你死我活,对我来说才有最大的收益。 第525章 五百二十五 恐怖的圆照 不待圆照如何施令,圆照的十名弟子就吃着细长的竹棍迎向了金启明带来的十数名黑衣男子,这些男子也都戴着扑克面具,显然也是黑桃k的人。 金启明带人来到这里,我自然是担忧九龙山庄内矮子现在的状况。阿雪有解除受术者状态的净心术,如果她解除了矮子的勾魂术,那么,矮子将会成为我未来的一大隐患,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矮子真死在了九龙山庄,对我来说更好。如果矮子没有遇到意外,那么我能够做的也只能够是期望他能够脱险。 圆照缓缓登上了金恒锽所在的高台,而他的那些弟子则是包围在高台前后的两条阶梯之下, 金启明迅速地带人冲向了圆照的弟子,从身形来看,金启明的那些人都是金牌打手,甚至是精英杀手,而圆照的那一群弟子不过是一群懂武术的青年和尚而已。无论是身板还是经验,都没有可以和金启明的弟子对峙的本钱。 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那些小和尚在金启明的人冲上前的同时,也开始以一种整齐划一的动作操持竹棍,脚下发力,腰部扭转,身形移动,开始迅速地围绕成了前五后五共两排的阵型,前一排和尚五人之间的空隙正好足够容纳后方的和尚的竹棍敲打上前,配合前一排的和尚进行战斗。 罗汉阵。 看到这一幕,我的眼孔微微收缩起来。 或者说,是模仿少林罗汉阵简化之后的小罗汉阵,一旦发动後群攻之势连绵不绝,永无休止,这车轮群袭硬拼,对手纵然不被打死,时间一久,也要活活累死。 众和尚声诵一声佛号,高台下劲风排空激荡,僧衣乱飘,前后配合,两排和尚以一种如同波浪一般后一浪配合与推动前一浪的方式迎向了金启明的杀手,这个阵型灵活多变,哪怕前一排的人不敌,也可以迅速扩大阵型让后一排的人推上,同时前一排的人退后作为辅助。无论是前排还是后排的和尚都是发七分力同时留三分力,虽然没有什么爆发力可言,但是在持久力上,却是极其长远,如同波涛一般,绵绵不绝,永无止境。 显然,平日里,圆照并没有少对他的这些弟子进行训练,不然,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一点。 而也就在金启明的人与圆照的两拨人马刀棍相迎冲到了一起时,对着高台上的金恒锽,金启明也有了动作。 金启明上前了一步,对着高台上的圆照喊道: “这位法师,不知道家父与你有如何的恩怨,但是毕竟高台之上所站的是我的家父,若是您想要对家父不利,我身为他的骨肉,可不会坐视不理。你也看到,我带的人比你的可要多得多,而您也年事已高,若是就此离去,我们可以就此化解恩怨。” 圆照缓缓回头,苍老的长眉之下,细细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的微笑,他用一种古老而深沉的声音道: “抱歉了。金施主。贫僧已与人有约。自然是不可违约的。” 随着圆照的话语缓缓落下,一幕让人极其震惊的事发生了——原本站立在原地的圆照的身体表面突然间就像是一个迅速膨胀的气球一样开始扩张开来,头部、躯干、四肢,每一个人体的角度都在迅速地膨胀,仅仅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里,圆照的身体就胀开,成为了一个表面不规则但是总体对称的肉色气球,然后又在下一刻,圆照的身体迅速地蒸发,就像是发散到了宇宙空间之中一般,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圆照,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眼前的这一幕,真是让人无比震撼。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 圆照……去哪里了? 别说是金启明和我,包括金恒锽还有金启明的那一批手下都被圆照的举动所震撼,暂时停手,陷入了困顿之中。 “死了……么?”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消失在高台之上的圆照。环顾四周,任何一个角度,我都没有看到圆照在哪里。 我知道圆照必然是利用了某种手段把自己消散了,但是圆照必然没有死。 可是……圆照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所有人都在环顾着四周,但是不管在哪个角度,都无法看到圆照。 圆照,真的就像是人间蒸发,突然间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金启明站在原地,目光迅速地掠过每一个他能够看到的人。 而也就在下一刻,人群之中,突然间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这一阵尖叫声来自于金启明带来的打手之中,站在最后方的一名打手,突然间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我的目光迅速地投向了那一道惨叫声的来源。在我的目光掠过去的那一刹,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人形身影迅速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紧接着,一个粉白色的球形糊状物掉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完好无损的人脑。 而此时,那个人脑的主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双眼发白,身体抽搐,从表面上看,这个男人的身体完好无损,但是,根据他五官里流淌出来的鲜血,可以知道,那个掉落在地上的白花花的大脑,显然就是他本人的! 身体完好无损,夺人大脑?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能力!? 突然间出现的近乎灵异的现象,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所有人都死死得看着那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和尸体的大脑,大气也不敢出。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把视线都投在了那具尸体和大脑上时,又一道惨叫声突然响起。这一次声音来源于左后方,当我的目光扫过去时,我再次看到一道类似于圆照法师本人的身影在空气中一扫而过,而在圆照法师人形身影消失的空气区域,一个血红色的物体啪嗒坠落在地,把被雨染色的地面染成了红色。 那居然是一颗活生生心脏,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心脏的旁边,另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痛苦地捂着胸口尖叫着: “啊啊!我的心脏……没了!……我的心……我的心没有了!” 然后不说几句话,那个男子就失去了尖叫的力气,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满脸痛苦和恐惧,缓缓地跪倒了下去,然后身子一歪,躺在了地上,口鼻溢血,再也没有了动静。 又一个人,死! 凭空消失,凭空被挖去大脑和心脏,却不伤人分毫,这般诡异的神力,简直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 但是,我很清楚,这绝对是圆照所为。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一个人能够随时隐身,并且能够轻易夺取人的器官杀人,这样的人,世界上还有谁防得住? 第526章 五百二十六 观察者效应 连续两人离奇死亡,这样的景象,已经让金启明的人方寸大乱,没有人敢再动弹一下,所有人都紧张地站在原地,死死地捂着胸口或是在空气中挥动着匕首和暗器,似乎认为圆照隐身在了空气之中,他们试图通过随意挥舞自己的武器来防备那随时可能出现的圆照。 可是,没有任何人攻击到圆照。 或者说,圆照就像一个空气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实体。 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也没有人能够攻击到他,但是,他却可以轻易伤害到每一个人。 这根本不是什么妖术。 狐仙的八十一种妖术里,根本就没有这么邪门的特殊能力。这显然是圆照自己领悟出来的恐怖境界。 观察到的瞬间消失…… 不观察的时候又出现…… 出现的地点随机不确定…… 这三个特殊的现象记录在了我的脑海里,一刹那,我仿佛明白了圆照的这种能力的物理学基础。但是,我当然没有说出来。 此刻,就连金恒锽也被这震撼的一幕所震慑,他也是屹立在原地,就像是随时等待着那个无形的杀手出现一般,一动不动。 金娜和阿雪更是当场就尖叫了起来,金娜死死地抱住了阿雪,双目死死地紧闭着,不敢睁开眼看眼前的这一幕恐怖景象。 “啊!!!”突然间,又是一道惨叫声响起。我迅速地望了过去,望过去的那一刹,我再次看到了一道人影迅速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那一道人影和圆照的身形很像,但是每次我看到他的时候,他都会立刻消失。 这一次,一个白色的完整的头骨掉落在了圆照身影消失的地方。 大脑皮层、神经全都没有,甚至连血液也不多,只有一个完整的头颅掉落在地面之上,缓缓地滚动着,空洞的眼睛透露出虚无的深邃。 而头颅的主人,已经倒在了一边,整个脑袋都已经凹陷了下去,就像是变了形的气球,软绵绵,里面仿佛只剩下了血液和大脑,头颅已经不见了。 连杀三人,来无影去无踪! 金启明面色铁青,他那俊美的目光死死地四下扫视着,但是,显然和我一样,他也根本就捕捉不到圆照的身影。 到了这一步,终于再也没有人敢动弹了,甚至,金启明所有的打手都纷纷开始退去,甚至有两个人同时看向了金启明,战战兢兢而又几乎绝望地道: “对不起,金老板,这活我们不干了!不干了!我们……我们走了!” 金启明面色一僵,随机打住了他,冷静地道: “不,不用走。等把杀死你们兄弟的凶手从空气里揪出来再走也不迟。” 金启明的话让那个正准备逃跑的面具男子一愣: “揪出来?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人, 是怪物!我可不想在这里送死!” 金启明微微一笑,道: “不管是怪物还是人,只要是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必然有其存在方式。只要找到这种规律,没有应付不了的。而且,我已经想到了那个法师的门道。其实,也不过如此而已。”旋即,金启明看着周围的那些面具男子,厉声指挥道: “所有人,立刻背靠背站成一个环!立刻!” “环?”金启明的声音虽然充满了威慑力,但是这个命令本身却是让黑桃k的杀手一头雾水。 “对,照我说的做,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金启明眯起了眼道。“背靠背站好,所有人都目视前方,不要动。站成一个双层的圈,内环的人望向环心,外环的人看外面。” “这……” “还不照做?”金启明加重了声音。在金启明的命令之下,虽然剩下的人内心还是非常恐慌而且不明白金启明的用意,但是在生存的恐慌之下还是迅速照做,所有人立刻按照金启明的意思两两之间背靠背,并肩站成了两个圈,稍小一点的圈在内层,所有人望向圈心,而稍大一些的圈在外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前方。 也就是说,所有人的前方与脑后方都有视线,都暂时没有了死角。 所有人都按照金启明的意思照做着,没有人敢大口出气,也没有人敢眨一下眼,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稍微眨动一下眼睛,也许自己的大脑就会被那个鬼魅一般的声音给挖空。 “这样做……有用吗?” 阿雪和金娜站在金启明的身旁,紧张兮兮地看着站成一圈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放心,会有用的。”金启明微微一笑,然后转过了身,背对着那些杀手,让那些人看着他自己的背影。“你们,都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只要不移开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视野里的东西,就不会有问题。” 金启明的命令再次让所有人都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里还是充满了迷茫。 金启明背对着所有人,面朝着圆照的众多弟子和高台上的金恒锽,笑着道:“虽然那位法师能力近乎于神,但是说到底,这不过是是量子力学微观层面的观察者效应在宏观层面的体现。只要明白了这一点,就可以轻易破解那位法师的能力。” “观察者效应,那是什么?”只有高中学历的金娜不明所以地看着金启明,俏脸上一片迷茫。 金启明微微一笑,摸了摸金娜的脑袋,道: “对。观察者效应。虽然不知道那位法师如何有这样恐怖的能力,但是这显然是宏观层面的观察者效应。” 金启明写意地望着高台上的金恒锽,道: “所谓的观察者效应,就是任何的粒子在被观察的时候都会瞬间坍缩。量子力学认为,所有的粒子,比如光子、电子,在没有被人观测到时,都以‘电子云’的形式存在于空间之中,没有一个确定的形态,只有当它被观测时,电子才会因为波函数坍缩瞬间坍缩成一个可以观察到的点。那位法师,显然是通过某种高能力场使自己身体的所有组成粒子都分解成了一种叠加态,以概率云的形式分布在空气之中,一旦你观察他,他的身体就会瞬间坍缩,坍缩到微观层面,那样你就永远看不到他。他也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因为当你看到他的瞬间他就坍缩了,你只能够看到一个因为光线反射延迟产生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只会出现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比如说你的背后,比如说你闭上眼的时候,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只要你观察,你就永远看不到他。” 第527章 五百二十七 折磨 “可是……按照你的说法,法师既然是一团云,没人观察他的时候他就是概率云,云又怎么能够伤到人呢?他……又要怎么恢复呢?”金娜不解地问道,同时目光紧张不已地望着前方,似乎生怕那个看不见的幽灵法师随时会出现。 金启明淡淡然地笑道: “很简单,自我观测就可以了。每个人对于自己来说,本身也是一个观察者,只要自己观察自己,就可以确定自己的存在形式,笛卡尔说过,‘我思故我在’,当那位法师观测自己时,就可以确定自己存在,从而恢复自己的状态。当那位法师‘坐忘’,也就是忘记自我时,就又会恢复到没有任何观察者的状态,也就是,不管是什么状态,那位法师只要想一下就行了。当然,这自然是需要极高的思想境界的。也许那位法师的身体本身就由一种和我们日常认识的微观粒子不同的宏观层面的巨大粒子,再加上普通的微观层面的粒子组成。他平常状态的人形身体不过是巨大的粒子的一种坍缩状态罢了。他可以通过把自己巨大粒子组成的身体的结构在不损失信息的情况下传递到微观层面的粒子之上,让自己坍缩到微观层面。这样就导致了他的身体在微观组成时我们看不见他。” “可是……哪有那么大,大到可以用眼睛看的粒子?物理学家没有发现过?”金娜不解地问道。 “鸵鸟蛋和鱼的卵一样都是一个单一细胞罢了,可是两者大小相差多少?”金启明反问道。“而且现实生活中,也有不少巨大粒子的案例呢,比如说有人在大气层目击奇特的ufo球形漂浮物,或者是至今没有被完全破解的球状闪电,这些都可以算是巨大的粒子的例子。” 这一次,金娜彻底语塞了。 金启明本想要解释地通透一些,但是越是解释,金娜却又听的越发迷糊,甚至是有些毛骨悚然。 金启明笑着道: “也许有点晦涩深奥。但用佛教的观念来解释就明白多了。佛教中的第八识,也就是阿赖耶识认为,自己的意识其实就藏在宇宙万物之中,个人的意识不过是宇宙意识在某些粒子有序组合的肉体上的投影罢了,意识是宇宙意识在某个物质上投影的一种运动方式,也就是一种信息,只要存在另外一个组合状态相同,能够保存自己的信息的身体,那么,把自己的意识复制过去再把原来的身体粉碎,自己的意识就可以投影到另外一个身体上,哪怕那个身体是石头也好,是铁块也罢,只要其粒子得到足够的能量,能够以一定形式有序运动和排列,都可以保存自己的信息。比如说,我们可以用足够多的围棋黑子和白子通过模拟冯诺依曼的计算机二进制体系来记录一样的文字信息。只不过前者需要的围棋子体积大了一些,也许需要一个宇宙恒星那么多的围棋子罢了。当然,不管是巨大的粒子或者是微观的粒子,那位法师都只能够选择一种状态存在,不然,这个世界上可是有两个他了。” “然后呢,因为量子跃迁的不确定性,那个法师具体出现的位置是不确定的,但是肯定是我们的视野之外的地方,也就是只能够出现在背后。这也很适合他在背后偷袭。” “不……不懂。”金娜摇了摇头,最终表示金启明的结实太过深邃,无法理解。“可为什么他能够把别人的大脑……挖出来呢?” 金启明粲然一笑:“这个啊。我的理解是,当那位法师发散到了空气中时,他就不再是三维世界的生物了,而是四维世界的一种‘云状’生物,就像三维世界的人可以对纸片上的二维生物身体的内部情况随意涂改一样,四维世界的生物也可以随便对三维世界的生物的身体内部进行操控。那位法师大概可以把人的大脑也变成一团四维状态的电子云取出来,然后在人体外三维化恢复原状。大概便是此理。” 随着金启明满是术语的讲述,金娜摇头越来越厉害。 金启明摇了摇头,柔和地笑着道:“没关系,对于天生倾向于感性主义的女人来说,不需要太多理性的思考。” 金启明抬起头,望着前方那背靠背站立的两圈人道: “都拿出枪,只要那位法师一出现,就开枪打死他,如果他敢一直不出现,那就让他一直不出现。只要观察时间足够久,他身体的概率云会自动发散到宇宙中消散的。” 越是说着,金启明脸上的邪魅笑容就越是浓郁: “这位法师的确是身怀异能,只可惜我是研究量子力学出身的我,实在是最大的不幸。” “做得很好。”高台上,金恒锽静静地望着金启明的所作所为,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赞许之色,但是随即又变回了肃穆之色。 金启明面色柔和地看着金恒锽道: “爹,剩下的这些和尚小兄弟们,就交由您处置了。” 金恒锽微微颔首,他深邃的目光落到了那些持棍站立成阵列在高台下的小和尚身上,不等那些和尚露出惊恐之色,金恒锽就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掌纹清晰可见,他的手掌心对准了台下的一帮人,然后又缓缓地一抓。 “啊!——” 而就在金恒锽的手掌对准了那些和尚时,那些和尚都开始痛苦地惨叫了起来,每个和尚都抱着头,或是捂着肚子,或是直接跌倒在地上。 这是妖术中排名第十七的拶体术,能够让中术者身体的痛觉神经抽搐,产生无与伦比的痛楚感觉,让人痛不欲生。 “这难道……是这个男人渡过第七劫领悟的新妖术?”我死死地盯着被金恒锽所折磨的众多和尚,心头捏了一把汗。 金恒锽手臂微微一甩,那些和尚就疯狂地在地上打滚,越发激烈地哭号哀叫起来。 “住、住手!” “饶命……施主请留手!” 众和尚们痛苦地叫着,在金恒锽的折磨之下,他们的面部表情都已经扭曲,一张张洁白的脸因为痛苦而涨的血红一片,手脚乱颤,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但是金恒锽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他似乎就是要把这些和尚折磨致死。 在金恒锽的折磨之下,和尚们的惨叫声越发地强烈,甚至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变了形,变成了杀猪般的诡异叫声。到最后,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所有的和尚声音都哑了下去,软趴趴地倒伏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显然,因为痛苦程度太过强烈,这些和尚的大脑采取了自我保护机制,使得自己的思维中断,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528章 五百二十八 输的人是你 金恒锽缓缓收起两手,重新背负在身后,他那并不粗犷张洋的鬓发在冷风中微微颤抖,而在高台之下稍远处,站在金启明身旁的阿雪却是面色难看,甚至一张小嘴都在因为感同身受的换位思考而产生痛苦,微微地颤抖着,至于金娜,则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死活也不睁开眼睛。 一切,似乎已经成为了定局。 我已经站起身来,身上一片湿透,静静地站在高台之下,抬头望着这个依旧屹立着的男人。 而金恒锽也缓缓地转过了头来,看着我道: “很遗憾,你的算盘打歪了。还有什么底牌,亮出来。” 我静静地看着金恒锽,看着这个男人那伟岸的身躯,看着他那深沉的双目,缓缓吸了口气。 “哥……”我听到了阿雪在稍远处叫我的声音,用眼角的余光,我还看到了微微睁开一丝眼睛的金娜,我的目光同时也扫过了倒在台阶之上的黑虎庞大的身躯,还有那横七竖八倒落在地上的和尚。 以及面色苍白,单膝跪地,站在金恒锽身后的宋道明,他轻轻地闭着眼,无奈地叹着气,却是无可奈何。 也就在同时,金启明的身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通讯机的提示音,金启明收回了视线,取出了身上的通讯机,对话了几句后,又关闭了通讯机。 金启明抬起头,对着站在高台之上的金恒锽汇报道: “九龙山庄里的人已经全部拿下了。带头的人是一个叫御镜堂的矮子,其余的人目前身份来历还在调查,但是可以肯定,大多都是青帮的老人。现在都扣押在了山庄里,到时候交给警方就是了。” “看来那黑桃k那厮倒也有点本事。”高台上的金恒锽听到了金启明的汇报之后,面色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我的目光则是死死地落在了金恒锽的身上,连他嘴侧的法令纹都不放过。 御镜堂 金恒锽的视线落回到了我的脸上,道: “这次教训可够?逆子,你输了。”金恒锽冷冷地看着我,沉声道。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丝丝的寒风吹拂在了我的面庞之上。我轻轻地捏了捏拳头,牙关轻咬,却没有出声。 因为我知道,到了这一步,我可以算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我的所有计划都已经失败,宋道明已经败在了金恒锽手下,矮子也已经被黑桃k和ask的人解决,阿雪和金娜也落到了金启明的手里,金恒锽本人还渡了劫,就连最大的希望,圆照也被金启明所克制……所有的情况,都已经指向了最糟糕的地步。 哪怕天神转世,也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而一旦我使用勾魂术,金恒锽就必然会用控身术对付我。我根本没有施展勾魂术的机会。 一丝一毫都没有。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我,金恒锽脸上露出的是一种细细打量的神情,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他不急于立刻把我就地正法,虽然没有显露于色,但是他显然想要把这种喜悦的情绪多保持一会儿。 “哥……”我的耳朵微微一颤,微微侧目,看到一脸忧伤而泪水的阿雪,我的心头升起了一丝无奈的绞痛,我狠狠闭上了眼,让自己的内心坚决下来,把所有的情绪统统排除出了脑海。 重新睁开眼时,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周围的风声、雨声渐渐消失了,我的目光越过了金恒锽,落到了金恒锽的身后,无尽的山川里,那里似乎藏着无数双的眼睛,全人类的眼睛,从七百万年前古猿的眼睛,到一百七十万年前元谋人的眼睛……无数的眼睛注视着我,就像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事到如今,只有放手一搏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取出了尉文龙留给我的那一张锡纸片,然后低下头,对着表面极其光滑的锡纸片表面映射出的我的眼睛,解除了我身上的勾魂术: “解。” 我对着纸片中的我说道。 刹那间,就像是山洪暴发一般,就在我解除我自己身上勾魂术的那一刹,我的大脑就像爆炸了一般,无数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了我的大脑,无数让我震撼甚至感到不可思议的真相充斥在我的头脑里……我的大脑,在短短的一瞬间,刮起了一场恐怖的头脑风暴。 一幕幕的景象如走马灯一般在我的大脑里来回飞旋,几乎让我怀疑下一刻大脑就会炸成万千碎片。 一直过了不知多久,我才猛然吸入了一口冷气,回过神来。周围的景物的色彩也都迅速清晰起来,就像迅速在空间中扩散的量子。 我喘着粗气,额头已经被冷汗打湿,但是心中却是燃烧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 这团火焰来自于心底深处的自信。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即这一丝笑容裂开到了嘴角,而我声带的振动频率也迅速提高,口中发出的怪异而疯狂的笑声已经不再受我自己控制。 “原来如此……这就是真相么。”我难以抑制地笑着,全身都因为笑意而抽搐着,“呵呵呵呵,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然后,我缓缓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巍然屹立在高台上的金恒锽,然后一字一句地道: “输的人是你,金恒锽。” 一言既出,天地一寂。 我森然笑着 ,看着那个男人微微错愕的表情,继续道: “知道么,我来天津,就是专程来让你杀我的,金恒锽。” …… 九龙山下,静静地停着一炫丽而张洋的敞篷超跑。此刻,在超跑之上,一个坐在车座上的短发的女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啊?”当女孩睁开眼睛时,女孩的头上突然传来了一道请悦的声音,吓了女孩一跳。 “谁、谁啊!!?”女孩警惕地从车座上跳了起来,望向了声音来处,但是很快女孩就愣住了。在布加迪威航的车头上,一个比自己还要娇小几分的女孩正蹲在那里,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自己。那个女孩有着一双大大圆圆的亮眼睛,而最为显眼的是她双耳,那不是普通人的双耳,而是一对淡灰色的猫耳。 猫女。 这是女孩珂珂看到车头上的猫女时的第一反应。 第529章 五百二十九 女贼和大小姐 “你……你是谁啊?”珂珂迅速回过了神来,意识到猫女并不是自己阵营的人,她此刻已经是无比紧张。但同时,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对方应该有无数次机会杀死自己,珂珂也意识到对方并没有想要杀死自己的意思。 “我是猫女。”猫女微笑着说着,然后轻轻地拨动着自己的短发,“道明师父上山去应接老大了,我本来也想上去,但是道明师父说我这个层次帮不上什么忙。就让我在这里当后援了。我也看到你的那个哥哥带人上山去了,却把你留了下来。看来你对他来说很重要啊。” 听到猫女的话,珂珂的眉头打皱,同时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猫女,警惕地道: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我要好好看住你。你这么重要,说不定对老大还有用呢。虽然我能力有限,帮不上大忙。但是小忙总是可以的嘛。”猫女微笑着说着,她蹲坐在车头上,两只小手却是不住地玩弄着一枚金灿灿的戒指。“对了,你身上的金银首饰还真是不少呢。你可真是有钱啊,大家小姐。” 看到猫女手里的戒指,珂珂面色大变,伸出手就想要去夺回猫女手指的戒指,只是稍一动弹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僵硬着不能动弹,这时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都被用卷成条的蛇皮袋给捆绑住了,根本解脱不了。 情急之下,珂珂怒道: “把东西还给我!你这个贼!” 猫女眼中露出了狡黠之色,她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道: “贼?嘻嘻,我可真的是贼呢。”说着,一只手抓了过去,纤细的小手一捏,打开了耳坠链条的接缝,就把珂珂的水钻耳坠给取了下来,细细地在提在手中打量着: “哇啊,水钻耳环,而且还镶嵌了红玛瑙呢。” “还给我!”珂珂怒叫了起来,一道乱情术就射向了猫女,让猫女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恐惧起来,惊得她一个七百二十度的后滚翻差点从车上跌落下去,最后凭借过人的身手勉强双手撑地才用力一撑弹了回来。但是饶是如此,猫女也不好过,小脸上沾了一些污渍,有些狼狈。 “哈哈!让你偷我东西,女贼去死!”珂珂恶毒地笑道。 “原来你也会妖术!” 猫女真的怒了,看到被捆成了木乃伊还敢兴风作浪的珂珂,猫女大叫了一声,然后一个前跳,从珂珂的头顶之上飞了过去,绕到了珂珂的后头,然后拿起了一块车座坐垫的布料就套住了珂珂的脑袋,然后开始狠狠地敲打起来: “哼,居然敢吓唬我。我要把你的东西都扒光!”猫女怒气冲冲地道,然后她开始放肆地扒珂珂身上的名贵物件,“哇,是ashion show 贵族羽毛别针,还有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和西班牙to皇室小熊项链。真是有钱人啊,卡地亚翡翠手镯?限量版的nstant女表还带了,契沃尔矿山盛产的祖母绿宝石?哇啊,还有darry rg钻戒,呵呵呵,也归我了,我不客气咯。” 猫女一边剥夺着珂珂身上的物件,还一边大声念出各种品牌名称,让珂珂气不欲生的同时却又是哀嚎连连。 “住手!那些都是我的!住手!你这个贼!呜呜……” “呵呵,我就是贼,对,我就是贼,叫啊,再叫啊。”珂珂的话像是刺激到了猫女一般,猫女越发肆无忌惮地剥夺着珂珂身上如同生命一般的高档品,最后,珂珂身上的耳钉耳坠、手镯项链、胸针戒指都被猫女给扒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短裙。 当猫女取下了套在珂珂头上的套子,从珂珂身后绕过手来,把耳坠荡到珂珂的眼前时,珂珂差点没哭起来: “我、我要杀了你!” “哼哼,就这点钱就心疼了?真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大小姐啊!”猫女讥讽地道。 “哼,你根本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我的一个戒指就可以让你下半辈子不用愁了!你这样的人别乱碰这些名贵的东西!”珂珂怒道。 “名贵?这些东西很名贵吗?也只是一般般而已。”猫女有些不屑地道,“比起博物馆的那些,可差远了。再贵的东西,也比不上历史。” “是啊,没有经过时间沉淀的东西不过是靠光鲜亮丽的外在吸引人罢了,是没有内在价值的。就像流于表面的一见钟情的欲望,却用高尚的爱情作为其称号来自我打包。” 一道清清脆脆的声音在猫女的身后响起,猫女转过头去,却是看到一道穿着白色长裙的窈窕身影正缓缓地从蒙蒙的雨雾中走出,一头黑发如瀑般在风中展开,与白裙的雪白色调搭配,显得那样的唯美而梦幻,宛若从古画之中走出的古装美人。 雨后的清风吹拂在她的脸上,几丝发丝微微飘动,环绕在她的身侧,像是天宫下凡来的仙女的飘带。 蓝色的饰纹莲鞋轻轻地踩在积着水花的地面之上,扩散开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狐仙像是一尊古洁而又雅静的古董细颈白瓷花瓶。 “狐仙姐。”看到从车内走出来的狐仙,猫女神采飞扬,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狐仙淡淡一笑,缓步走到了猫女的面前,神情静怡而恬淡。 她缓缓地走到了珂珂的面前,看着一脸怒意的珂珂。 看到狐仙,珂珂的脸上露出了十足的惊艳之色,哪怕身为一个女孩,在看到狐仙惊世骇俗的面孔之时,也不得不产生大脑刹那间短路的现象。 “你……你又是谁啊?”珂珂气急败而又紧张地看着狐仙,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问道。 狐仙清浅一笑,道: “是啊,我是谁?” 狐仙的话顿时让珂珂一愣,旋即珂珂脸上露出了更为愤恨之色: “少给我装模作样,你直接说会死啊!你们这些恐怖分子,到底想怎么样?带那么多人捣乱我哥的婚礼,到底想怎么样?” “别说我老大坏话。我老大可不是恐怖分子!” 猫女重重地给了珂珂一记猫拳,敲打在珂珂的脑袋上,疼得珂珂眼泪都掉出来了。 但是珂珂这个小姑娘终究还是倔强,她咬着嘴唇哭丧着脸骂猫女道:“你们这些恶魔,怪物!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一面臭骂着,珂珂还拼命地扭过头去,眼睛一亮,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狐仙施展了乱情术,似乎想要让这个永远都是一脸恬淡的女人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第530章 五百三十 虐待 很快珂珂就绝望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乱情术施展在狐仙身上时,宛如泥牛入海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狐仙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既不悲,也不喜。所有情绪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就宛如擦过脸颊的风,不留一丝的痕迹。 “乱情术,是吗?”狐仙静静地凝望着满脸怒意的珂珂,道。 珂珂一愣,哼了一声,不作答。 狐仙脸上闪过了稍纵即逝的笑容,她缓缓地道: “不容易呢。对于出生在这样帝王贵胄般的家族里,还能领悟到第三层的境界。” 这一次,珂珂终于露出了惊骇之色: “你……怎么看出来的?”珂珂不敢置信地看着狐仙。狐仙的脸上,却依旧是保持着神秘而又恬淡的笑容。 狐仙没有回答,但是在珂珂身旁的猫女却是答话了: “狐仙姐,你说这个大小姐到了第三层?和我一样?不会。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会渡那么多的劫?跟我一样。我可是从小吃了很多苦呢。这种浑身镀金的大小姐凭什么啊。”猫女的脸上露出几分的不屑,同时也露出了一些愤懑之色。 狐仙没有立刻回答猫女,只是静静地端详着满脸羞愤的珂珂,半晌后,狐仙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了猫女,轻轻地道: “谁都有自己的苦衷。富贵也好,永生也罢,都并不是一个人快乐与否的绝对标准。” 珂珂呆呆地看着狐仙,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狐仙似乎已经对珂珂失去了兴趣,她轻轻转身,挑起头遥望着不远处的九龙山,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得平静而淡和。 丝丝秀发缓缓地拂动着,显得如此娴静而又典雅。 “小夭,我走了。”狐仙轻轻启唇,空灵而细柔的声音缓缓流泻而出。那声音很静很静,却又宛若就在耳边。 “走?狐仙姐……你要去做什么?”猫女小夭不解地看着狐仙,问道。 狐仙缓缓回首,明眸中闪露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去结束一些该结束的东西。” 语毕,狐仙缓缓地收回了视线,长裙的袖摆落在两侧,她缓缓地提起脚跟,一步一步,走向了被未散阴云笼罩着的并不算巍峨的九龙山。 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纹,随着狐仙缓缓移动的莲步,在后方不断地显形,然后又逐一化开,消散于无形。 猫女和珂珂同时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狐仙,看着那一道绝色的白色身影渐渐变小,缓缓走向了九龙山。 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苍凉气氛,无形之中弥漫在了天地之间。 …… 蓟县,九龙山庄。 矮子跪在地上,他的胳膊被地上的盘子碎片给割裂了,正在不住地流血,矮子的半张脸都是血迹,身上几处位置都有几个骇人的豁口,新的血液正不停地从伤口之中涌流而出。他的肋骨断了一根,身体朝着一侧侧歪着试图减少肋骨断裂带来的痛楚。 矮子全身被捆绑着,根本动弹不得,而在他的四周,则是一大片或是跪在地上,或是倒在地上的青帮成员,当然,在另外一边,也有一些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但是对比起来,青帮成员和贵宾的数量占据了上风。 青帮败了。 青帮的人都被击晕或者制服,而其他的贵宾则被成功控制住,同样陷入了昏迷状态或是暂时束缚住了行动,再也不可能兴风作浪。 在矮子的面前,并肩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艳丽的红色婚礼服,纤腰细肢,身材颀长,“她”的红盖头已经取下来了,那是一张和席青梅有着极高相似度的脸。当然,不太一样的地方也是有的,比如说,这张脸上化的妆很浓,化妆者本人显然是涂抹了大量的粉底才掩盖了自己易容时的某些缺陷。 而在“新娘”的左侧,则是站着另外一人,此人脸上戴着一个扑克面具,面具上是黑桃k的图案。 黑桃k的手中拿着一个铁鞭,他忽然间狠狠地挥动铁鞭,抽打在了矮子的背上,痛得矮子的身体一阵抽搐。 “畜生……狗娘养的婊子……”矮子强忍着剧痛恶狠狠地冲着黑桃k吼着。 但是黑桃k却是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打在了矮子的身上,矮子背上的衣服已经裂开了,一条长长伤口出现在那里。 “再说一次实施?”黑桃k冷冷地看着矮子,道。 “狗娘养的……”矮子恶狠狠地瞪着黑桃k,不屈地道。 黑桃k猛然提起了鞭子,再一次狠狠抽了下去,抽打在矮子身上,痛得矮子浑身发抖,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继续叫。”黑桃k冷冷地道。 矮子目眦尽裂地看着黑桃k,想要开口骂几句,但是一开口,一口污血却是从他的嘴里给喷了出来,落在地面之上,染红了一小片。 矮子重重一拳打在了地上,开始骂骂咧咧: “这次真是被王小子给害死了……那个混账东西……真不该替他卖命……娘的……” 黑桃k重重一脚踢在了矮子的胸口之上,矮子倒飞出去了数米距离,重重地撞在了一条圆椅之上,最后又屁股着地落在了地面上,而那条圆椅则是被矮子给撞到在地上来回打滚。 黑桃k的身后,还剩下的七名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脸上都露出了愤恨之色,那眼神,宛如发狂的野兽。他们似乎恨不得当场上去就把矮子给撕成碎片。 “杀了他。”黑桃k的身后,一名身形高大的青年狠狠地道。 黑桃k看了身后的那名青年一眼,道: “先不急,老板说,先留着他一条命。先掏出点信息后再把这些不成气候的余孽交给警方处理。没必要弄脏自己的手。a组的人会对他们感兴趣的。” 听到黑桃k的话,其他人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其他人在家族中的身份都不可能和金恒锽以及金启明相比,而黑桃k可以说是和金启明合作最为紧密的人,既然金启明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权力多说什么。 黑桃k缓缓地走到了矮子的面前,矮子狠狠地唾了一口,吐出了一口鲜血,半张脸上满是血水。 “矮冬瓜,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们倒是对你的那个主子很感兴趣。只是派你们来的那个人,当真是幼稚和无知到了一定程度。” 第531章 五百三十一 终极威慑 “呵呵。”矮子冷笑着看着黑桃k,“要是你跪在老子胯下,这话就该从我的嘴里吐出来。你们这群怪胎。” “你没有那个机会了。”黑桃k淡淡地说着,他缓缓地抬起了一只脚,然后踩在了矮子的胸口之上,矮子的嘴角再次溢出了一丝鲜血,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没有改变。 “那可未必。虽然老子也看不起那个装腔作势的王八小子,但是老子也不得不服,那个小子做事永远都有一套严密周详的计划,玩到今天都还没有失败过。要是等到那个小子翻盘了。到时候,嘿嘿嘿,就不知道是谁跪在老子面前含老子的鸟了。” 矮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黑桃k面具下的眼神突然一凛,他猛然拔出了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矮子的手臂上,痛得矮子哎哟直叫,但是矮子的笑声却是越来越张狂,越来越放肆。 笑到最后,矮子开始剧烈地咳嗽,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从他的咽喉中喷吐了出来。矮子的表情也是迅速地苍白起来,脸上的张狂与放肆也显得没有了底气,神采飞扬的眼睛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而在矮子的身旁十米之外,则是两名被捆绑在圆椅之上的老人,两名老者闭着双目,各自的嘴角都露出了丝丝的鲜血,显得极其憔悴而又痛苦。 他们的长褂都破了几道口子,胡须杂乱,显得极为的狼狈。 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 丝丝的冷风吹拂过我的面颊,我静静地站在高台之下,举头望着高台上的那个巍然而立的男人。 “想不到,我来这里,为的,就是让你杀了我。金恒锽。”我用一种冷漠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对金恒锽道。 当我说出这话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愕之中,包括阿雪和金娜在内,所有人都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我看着金恒锽,双手插入了口袋中,然后缓缓地道: “把圆照法师派到这里来,也不过是为了消灭一个敌人罢了。不管是圆照还是你,都是我的敌手之一。不管怎么样,驱虎扑狼,能够消灭一个也算是一种胜利。而且不出我所料,金恒锽,你也好,你的其他几块骨肉也好,果然有不小的能力,能够把圆照都给锁住。呵呵。真是不错。和我预料的一样。看来我用狐仙作为诱饵,把圆照引到天津来,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不错,驱虎扑狼。这就是我的第一计。 圆照也好,金恒锽也好,对我来说都是最危险的不稳定因素,所以,让他们两败俱伤,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圆照和金恒锽的拼斗,无非是四种结果。一是两败俱伤。二是圆照胜利。三是金恒锽得胜,四则是两者联合对付我。 但是不管怎么样,有四分之三的几率获得极大的利益,这个赌已经值得我去赌一把。 我灿笑着,看着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的金恒锽。 金恒锽依然站在那里,然后,我看到他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手掌在半空中摊开,显然,在下一刻,他就要对我使用控身术。 但是,就在金恒锽的双目落在我身上的那一秒,我却是冷冷一笑,然后一只手从上衣口袋中缓缓掏出,拿出了一把我这一次行动前携带的模型手枪——这把模型手枪是当初在无锡市兰桂坊地下室里从死者尸体上得到的。也是我仅剩下的最后一把,里面一共有三发子弹。威力大约是正常54式手枪的一半。也就是说在一定近距离之下,足以夺走人的性命。 “拿这个杀我?”金恒锽的语气带着几分的不屑,但是声音却依旧平静。 “不是杀你。”我淡淡地说着,然后右手四指提着模型手枪的握柄,食指轻轻地扣在了扳机之上,然后枪口朝内,让冰冷的枪口稳稳地贴在了我的右太阳穴之上。 “哥,不要!”看到我的举动,我听到了阿雪疯狂的叫声,但是我的视线依然落在金恒锽脸上,无比平静。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命?”金恒锽冷冷地道。 “我知道你不会。”我淡淡地道,随即,我又抬起了我的左手,让我左手手腕之上的某个东西展示在了金恒锽的面前。 项圈。 这是我在离开无锡市之前,要求尉文龙制作的特殊项圈。 我平静地直视着金恒锽,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手表,这是一个具有血压、心率识别功能的腕带,我叫它‘项圈’。你应该知道加拿大创业公司biony2013年生产的心率识别智能腕带nyi?那款设备利用心率来充当控制多种设备的密码,从而替代电脑密码、手机解锁密码、车钥匙、房子钥匙,甚至是钱包等等。这个腕带也具有类似的功能,它时时刻刻记录着我的心跳、血压反应,一旦我的心跳停止,项圈内部的无线电波发射装置就会启动,它会自动向数百公里之外的另一个接受装置发送提示信号。” “在数百公里之外,有我的人随时等在那台信号接收装置前,一旦他接收到我死亡的信号,他就会按照我之前的指示,把所有关于太空反射镜项目的细节,以及这些年来a组关于妖术者的研究资料,包括我亲自使用勾魂术的录像,全都发送到全世界三十二个国家,这些国家包括欧盟、美国、加拿大、俄罗斯、日本、东盟、澳大利亚、巴西、南非和中东等国。而且我可以保证,在机关势力、二十四个家族、前icpo中国中心局的名誉顾问司伏见的联合传递之下,那三十二个国家的政府和国家安全局都能够得到所有的资料。” 听到我平静丝毫不带感情的话语,金恒锽面色大变,脸上的威严就像是放入水中的高温镍一般迅速冷却下来。 看到满脸震惊的金恒锽,我继续道: “我知道你研发太空反射镜的真正意图,中国国内的高层和总参的人自然都知道,但是如果没有确切的资料就贸然公布,其他国家政府自然不会相信,所以我让我的人盗窃了你的资料,只要确凿在手,我有足够的信心让你成为全世界的公敌。我想全世界政府在知道你拥有这种反人类的能力,并且用它来研发具有控制全人类的超级武器的消息后,会立刻采取行动对你采取缉拿措施,逼迫国内政府以反人类罪逮捕你,当然国内政府会迫于压力妥协。最终你会站到国内外所有人类势力的对立面,此外,不单单是你,所有的人,只要是拥有妖术的人,都会成为全人类公敌。人类和妖的大战将一触即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终将引发。而导火索,就是你,金恒锽。” 第532章 五百三十二 条件 随着我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语,金恒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短短数十秒内,他的面色就是连连变化,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但是我看到金恒锽的胸口起伏明显加剧,就连呼吸都是微微急促起来。 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 这就是我离开无锡市时和尉文龙商量好的最终计划,也是我之所以让尉文龙制作项圈的真正目的。 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无法战胜金恒锽。 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战胜金恒锽。 一开始我就做好了与爱新觉罗家族,与金恒锽同归于尽的打算。 就算我下地狱,也要把这个创造了我的男人一同拉入地狱。 我要亲手毁灭爱新觉罗家族,包括所有的妖术者,也包括我自己。 为此,我还利用了圆照。利用圆照,是我打赌的一部分。如果圆照赢了,我的损失就是狐仙。如果圆照输了,我的损失就是我的性命。 但是不管如何,我都能够粉碎金恒锽的野心。也能够保住全人类。 为了不在计划实施过程中被狐仙和金恒锽等拥有读心术的人洞悉我的意图,我甚至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让我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这个计划。 而我对自己使用勾魂术,就是在尉文龙家的浴室里的那段时间。 那天在尉文龙家里,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和尉文龙安排策划这个计划。最终,他才终于妥协。 而尉文龙的锦囊,也是我在对自己使用勾魂术之前要求我在失忆之后让尉文龙给我的。 以我目前的境界,对于同一个人,勾魂术只能够使用三次。 而我,正好达到了三次的上限。 我继续看着金恒锽道: “如果你的太空反射镜已经研发成功,我的威胁或许没有用。但是现在你的研发才刚刚开始,我相信世界各国都会不惜发动战争来阻止你研发这种比核弹威力更可怕的武器。根据我的调查,你的妖术甚至可以借助月面反射来操控地面上的人类,所以,我可以打包票,一旦我的资料公布,少则一天,多则一个月,世界各国就会发动战争消除你这个威胁。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毁灭人类,但是我也相信人类有足够的能力消灭你,起码永生永世封锁你,一直到世界末日那一天,金恒锽。” 说到这里,我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缓缓地收拢了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静静地对金恒锽道: “现在,我,王一生要扣动扳机,结束我的生命,也结束我的心跳和血液流动,而你的计划将会彻底公开透明,从今天起,你,金恒锽,还有你的家族,都将是全人类的敌人,而我相信人类有足够的能力把你们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你以为我怕你的威胁?如果我把你软禁一辈子又如何,逆子?只要你心跳不停止,你的小计俩就于我无用。”金恒锽冷冷地看着我,随即他的双目微微一瞪,我的身体突然间像是石化了一般,居然再也不能够动弹分毫。就连我持着手枪的手指都是凝固在了空中,丝毫不能够动弹。 我冷冷一笑,看着金恒锽道: “没用的。就算你能够用控身术阻止我自杀,如果在今晚0点之前我不亲自和我的同伴尉文龙打电话报平安,他也会公开所有关于妖和你太空反射镜项目的资料。你也一样会成为全人类的公敌。你已经无路可逃了,金恒锽。” 金恒锽勃然大怒,脸上的鬓发几乎根根竖起,一对虎目几乎夺眶而出,看我的眼神也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我仿佛感受到一座火山在金恒锽的体内涌动着,我知道金恒锽的此刻必然是想要把我撕裂成万千碎片。 我继续举着左手上的手腕,笑看着金恒锽道:“我劝你最好冷静点,别惹我愤怒。项圈内部的心率和血压识别装置非常敏感,一旦我的情绪出现过于强烈的波动都有可能触发内部的开关自动发送信号。到时候,你也是自取灭亡。想保住小命,就让我开心点。” 金恒锽死死地盯着我手上的项圈,像是看到天敌一般死死地盯着它,目光丝毫不移动。 “我如何相信你?”金恒锽淡淡地看着我问道,声音里充满威严。 “你可以用读心术读取我的思想,从而证明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我平静地道。 金恒锽冷笑着道:“既然你知道我有读心术,你以为我找不到你那个窝藏起来的同伙?” 我回以冷笑,道: “不好意思,我的那个伙伴现下已经离开了无锡市,二十四小时内都在几个省市之间转移居住地点,就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就算你读取了我的思想也没有用,因为他的所在地完全是他自己随机挑选的。” 金恒锽的面色终于沉静了下来,他已经认识到,站在他脚下的我,已经不再是一只他可以随意蹂躏踩踏的蝼蚁,而已经是一个成长到可以和他匹敌,甚至威胁到他存在的可怕怪物。 我看着金恒锽,道:“此外,你也不用想着找我的软肋了,我的妹妹阿雪我已经不需要了,我曾经喜爱过的女孩,欣赏过的女人,我的伙伴,我都已经抛弃了,你没有任何可以威胁我的东西。我这次敢拿狐仙作为筹码和圆照做交易,就是我心无挂念的表示。威胁我这一招,你就不用想了。” 金恒锽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颓然,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他,此刻却是宛如瞬间老了数十岁一般,面上失去了成功者,上位者的光彩。 他依然巍立在那里。 只是,他已经如日落西山一般,风光不再。 终于,金恒锽开口了,语气里却是少了几分的威严,有的,只有交易者一般的平静: “放下枪。你想怎么样?” 我平淡地放下了枪,淡淡地道:“满足我的条件。” “说。”金恒锽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也不再用读心术看我。 我双手背负在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 一, 立即取消金启明和席青梅的婚礼。谁都知道席青梅的真正身份。这种婚礼就没必要举办下去了。” 听到我的要求,金恒锽的双眸之中流过了一丝的冰冷。他的目光投向了站在高台之下的金启明,以及金启明所带来的大批人马。此刻金启明的面容相当的惊愕而难看。显然,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料到一片大好的局势会在瞬间逆转。 “爹。”金启明微微眯起眼,开口道,给了金恒锽一个提示性的眼神,带着几分的不甘愿。 “你的婚礼取消了。”金恒锽自上而下眺望着金启明,缓声宣布道。 “爹,你……”金启明的面色大惊。虽然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当金恒锽下达了命令时,金启明脸上的纠结与愤恨之色终究溢于言表,俊美的柔和面庞之上,闪过了刹那间的阴狠。 第533章 五百三十三 办不到 但是金恒锽再也没有多看金启明一眼,而是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继续落在我的脸上,道: “然后呢?” 我把金启明震惊的面容收进了视野里,微微颔首,道: “很好。第二,解散你在九龙山庄的那些护卫队人员和保卫人员,核心成员交由我管理。包括黑桃k和ask,从今天起全部听命于我。此外,对于我这一次前来的人马,我要求你既往不咎,立刻送往附近医院诊所进行医疗,好好款待他们。警方那边不管有什么动作,我都要你立刻把他们打发走。我想以中央对你的畏惧程度,这件事对你来说不难。如果出现任何冲突行为,我会启动资料发送程序。” “可以。”金恒锽毫不犹豫地微微点头,沉声道,然后他的目光投向了站在高台之下的金启明,道,“通知黑桃k,让他放人。” “就这么算了?”金启明咬着银牙,不敢置信的望着金恒锽,道。 “我说了,放人。”金恒锽直视着金启明,语气不容置喙。 金启明狠狠捏了把拳头,但是最后还是泄了气,取出了通讯装置,开始和九龙山庄的人联系起来: “黑桃k么。情况有变,立刻放走所有落网人员……把伤者送往医院治疗,好好招待他们,不得出现冲突现象,不得有误……对,立刻执行。这是上面的命令,一级指令。警方那边也给我打发走,事情已经结束了。” 金启明放下了通讯机,然后缓缓的吐了口气,看着我道: “已经按照要求做了。” 我再次点了点头,然后竖起了第三根手指,抬头看着金恒锽,道: “三,立刻终止太空反射镜项目,在明天中午之前宣布辞去爱新觉罗家族在北方所有工业和高新技术产业集团董事长的职位,所有爱新觉罗家族产业全部交由我掌管。我要立刻获得爱新觉罗家族的资产管理权。” “……” 这一次,金恒锽沉默了,眼中的严厉与深沉越发的明显。如果说我的第一个要求和第二个要求还算勉强能够接受,这第三个条件,就是直接冲击到了金恒锽在爱新觉罗家族内的统治地位。动摇了金恒锽的根基。 “理由?”金恒锽静静地看着我,道。“是想把我拔除出去?” “对。我的能力在你之上,我的野心也比你大,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从今以后,你退居二线即可。太空反射镜项目讲由我来执行。”我淡淡地道。“如果做不到,我不介意让我们现在就同归于尽。”语毕,我再次取出了手枪,抵在了太阳穴之上。金恒锽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两条火蛇在旋转跳窜着,我可以感觉到金恒锽的怒火已经即将遏制不住,也行下一刻就会爆发。 “可别太过分了,王一生,你现在散步太空反射镜项目资料的人大多都是你用勾魂术控制的?如果你死了,你对那些人的控制权自然会消失。你对我的威慑力,真有你说的那般管用?等你死了以后,你的勾魂术还能起到多少作用?你的那些人,还有多少人会按照你生前的命令执行方案?”金恒锽忍不住冷笑起来,“而且,不要以为我没有能力调动国家网络信息管理系统和国安委那边封锁信息。你的那些人,恐怕连中国境内都出不去。” “两点。”我直接打断了金恒锽,说道,“第一,延迟效应。自从无锡市张国华案件以后,我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勾魂术使用者本身出现意外时,他所控制的人不会立刻清醒,而是有一个时间上的延迟,大概是在三天到一周左右。当初张国华在监狱中清醒过来时,也并非我立刻瞎了眼的时候。所以哪怕你现在杀了我,我控制的那些人在几天之内还是可以由我的同伙尉文龙调动。二,先不说香港地区的信息网络国家的控制力尚且没有那么强大,哪怕是我控制的二十四个家族中的人物,也有不少在海外和台湾,除非你能够把他们一网打尽,否则你就别想着封锁信息通道了。再者,在之前司伏见给我的信息中,他告诉了我一件事,那就是为了调查机关的事,美国fbi和nsa在中国也有不少的特务,现在司伏见已经和他们间接联系上,哪怕不出国,他们也可以得到资料。你的威慑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听到我的话,金恒锽眼中仅剩的侥幸之色也终于熄灭,对于我的杀意,也是消减了下去。 这个绝对理智的男人,终究没有走出那最后一步,而是在考虑生死的基础下,艰难地点了头。 “可以。我会辞去董事长的职位。”金恒锽缓缓闭上了眼,那一刻,他仿佛瞬间衰老了数十岁,精神矍铄的模样不再。他那巍然宽阔的身躯站立在高台之上,四周都是悲旋的冷风,吹动着他的长褂,使他显得那么的孤单。 就像烽火台上的孤单 王者。 金恒锽的最终决定,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愕之中,包括金启明,更是怔怔的呆立在原地,红唇微张,却是说不出话来。 谁都知道,到了这一步,爱新觉罗家族,是真的完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错啊,金恒锽。”我笑着,然后竖起了第四根手指。看到我舒竖起第四根手指,站在远处的金启明脸色都变了。 “你有完没完?到了这一步,你还不满意吗?”站在远处的金启明满脸怒容的看着我道。 “不满意。”我冷冷地看着金启明,缓缓摇头,“远远不够。” 然后我望着金恒锽,道: “第四,解除爱新觉罗家族其他成员在所有总公司与子公司中总监以上职位的成员。三天之内,爱新觉罗家族立刻退出在长江以南,尤其是上海的所有产业。尤其是第二产业和信息技术产业。所有在厅级以上的爱新觉罗家族成员,无论是军官或是政界人员,立刻辞职,不得延误。爱新觉罗家族内所有妖术境界在第三层以上的成员都要佩戴上我特制的项圈,内有远程操控起爆装置,进行实时监控。” “王一生,你疯了!”金启明几乎尖叫起来,一对美目上的睫毛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但是我并没有看金启明,而是静静地望着金恒锽,等待着这个男人的答复。 “办不到。”金恒锽淡淡地道,“爱新觉罗家族在中央政治局和委员会、总参中担任要职的人很多,短期的政治洗牌会引发巨大的动荡。” 第534章 五百三十四 跪下 “考虑到选继任者的难度,可以给你两周的时间。”我淡淡地道,“但是结果必须达到我所说的程度。我想不管是中国还是爱新觉罗家族或是妖类都没有做好打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准备。” 金恒锽眼中缓缓流动着寒芒,如同剑锋一般寒气逼人。但是最后,他终究还是沉稳地开了口: “可以做到。” 听到金恒锽的这一句妥协,我微微释了一口气,但是脸上的冰冷和镇定之色却是丝毫未减。 因为,很快,我就竖起了我左手的第五根手指。 看到我竖起第五根手指,金恒锽的胸口起伏越发激荡强烈,而站在稍远处的金启明,面色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最后一个要求……”我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扫过了所有在场的人员,扫过了金恒锽那庄严肃穆的面容,扫过了金启明俊美惊怒的面容,扫过了阿雪呆滞的脸颊,扫过了金娜茫然的面孔,也扫过了依旧站成了两个环的黑桃k组织的打手。 “都给我跪下。” 都给我跪下。 这就是我的最后一个要求。 当我说出这话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极为愤怒之色,每个人对我的杀意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但是我并不在意。 纸老虎罢了。 “哥……不要这样……”站在金启明身边的阿雪痛苦地摇了摇头,用一种乞怜的神情看着我,而金娜更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以她的身份,在这里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 “别做过头了。” 这话说出口时,金恒锽面上波动着的怒意终于再难掩饰,他缓缓地举起了手,粗壮结实的胳膊就要缓缓抬起,眼中的闪电,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我洒然一笑,看着金恒锽道: “是么。那么……我们一起下地狱。金恒锽。”于是我扣动扳机的手指,迅速地收了起来。我的动作行云流水,坚决而果断,不留余地,丝毫没有停滞。 因为,我是真的下了必死之心。 我缓缓闭上了眼,冷冷一笑,然后把扳机按下—— “住手!” “不要!” 三声惨叫声同时响起,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金恒锽伸在半空中阻止我的手掌,而我的眼角余光看到的,则是满脸苍白的阿雪和金娜。 前者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丝的惊慌之色,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捕捉到这样恐惧的表情。 我静静地看着金恒锽惊恐的表情,脸上保持着冷静和决绝。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认识到了我的可怕,也终于做出了最后的退让。 接下来的一幕景象,也许我只在梦中才看见过。 只见那个仿佛永远都巍然屹立的男人,终于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双手,然后双膝微曲,腰部、肩膀同时下沉,最后,重重地跪在了高台之上。 跪在了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山岳崩塌的声音。 仿佛有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终究还是坍塌在了我的面前,而且,从此一去不复返。 在生命与整个家族生死存亡的威胁之下,这个男人终究还是放下了自己的野心,放下了自己的尊严。 跪在了他的亲生骨肉面前。 “你赢了,逆子。”金恒锽沉穆的面庞对着我,用一种寒冷而又无比阴沉的声音说道。“我真该在你娘刚把你生下来时,亲手掐死你。” 我平静地道: “说这些没用。用你的余生去后悔。” 语毕,我转头,看着近旁的金启明等人,道: “你们还不跪下,金启明,金启雪,金娜?” “王一生!” “哥,你……!”金启明死死地盯着我,双目如同毒蛇一般额度,而阿雪和金娜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我,似乎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我的口中说出来。 “跪下。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我淡淡地看着阿雪和金娜,丝毫没有感情地道。 在我凌厉而坚决的目光之下,金启明目光闪躲,终于还是缓缓地曲膝,率先开始选择下跪。 但是,就在金启明即将下跪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金启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恶毒之色,紧接着,我看到金启明的手猛然朝着自己的礼服内摸了过去,那里,似乎又一根长条状的突起物。 “呵呵呵呵,去死,王一生。金恒锽畏惧你,可不代表我畏惧你。”金启明突然惨笑起来,他猛然从礼服之内拔出了一把手掌大小的袖里枪,然后迅速地用手拉动枪栓让子弹上膛。 “金启明,住手。”跪在高台之上的金恒锽看到金启明的举动,厉声喝止他道。 “住手?”金启明一手扶额,丧心病狂一般笑了起来,“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啊。从小你就灌输我思想,灌输我们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思想,现在你的锐气到哪里去了?金恒锽,从小时候起,我虽然对你仇恶有加,但是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岳,一个让我望而却步的背影。我的一生一直都在追逐你的步伐,哪怕是最艰难的时期都咬着舌头顶了下来。因为我知道,你这个永远也不会倒下,永远也不会下跪的男人是我这一生的目标。呵呵呵呵,可是现在呢?这算是什么?你居然在别人面前下跪!居然在你自己的亲身骨肉面前下跪!可笑,太可笑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那我这辈子的追求到底算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金启明近乎疯狂般地吼叫着,但是金恒锽却是沉默以对,双目之中依旧没有一丝的神采。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死生,白驹过隙也,然有重于泰山者,亦有轻于鸿毛者,身为皇族之裔,居然落到这等地步,真是有辱你王道美名!哈哈哈哈。” “从今天起,我金启明与你金恒锽再无父子瓜葛!” 金启明犹如失心疯一般笑着,然后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脸上的阴狠之色越发强烈。 “王一生,你威胁的了我父亲,但是别想威胁我。死而死矣,又何足惧?去死!”语毕,金启明就要扣动扳机,而金启明后方的阿雪和金娜更是惊得娇叫起来: “启明哥,快住手!” “不要、不要啊!” 面对金启明的枪口,我依然沉静地站立着,脸上既无悲,也无喜。而是对着我衣服袖上的一枚胸针,缓缓道: “句号,动手。” 碰!! 一阵惊天的枪声从九龙山的另一侧山头后方的一块巨型岩石处响起,一枚762的步枪子弹以850米每秒的速度从岩石后方急速飞来,宛若从天际飞来的巡航导弹,又如同早已做好了准备一声令下夺人性命的死神镰刀。 第535章 五百三十五 成王败寇 银色的金属弹以尖尖的弹头为中心,以两道对称的体线为分界线,分为了两个世界。上半个世界,是一片阴霾的天空。下半个世界,则是绵延万里的山川林野。而这一枚子弹就这样穿越了天空与山川的间隙,打破了虚无的空间,瞬间飞掠弥漫在空中的湿润水汽,最后从金启明的右侧肩头后部穿透而过,在子弹射入处留下了一个直径不到1厘米的小孔,而在弹头穿透金启明身体时,则是产生了巨大的震荡,震伤了金启明右半侧的身体骨骼和内脏,在穿透了金启明右侧身体内的重重皮肉、动脉血管、骨骼和结缔组织后,子弹以570 米/秒的速度穿出了他的体内,震波形成的出弹伤口直径达到了碗口大小。 在心脏泵血833毫升/ 秒的强大压力下,金启明的右肩瞬间喷出了数米长的血条,落在了地面之上。 而金启明也是瞬间跌倒在地,手中的袖里枪落在了一旁,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肩头上的恐怖血洞,里面的骨骼和血管都清晰可见。 金启明单膝跪在地上,面部表情痛苦而扭曲,一只颤抖着的手朝着右肩肩头摸了过去,当他摸到了一大把鲜血时,面上的表情更为错愕与惶恐。 “谁……!?”金启明迅速地转头望向了子弹射来的方向,那里,一道穿着灰色斗篷的身影缓缓地消失在了九龙山庄山顶观赏岩的后方。 那个人,就是句号。 没错,是我安排跟随在我的身边的保镖。昨天晚上抵达酒店时,我就已经和矮子商量好,将句号交给我。矮子亲口告诉我,作为一个初入门的狙击手,句号已经合格了。虽然当时我不知道矮子是怎么训练句号的,但是当我看到句号那面无表情的冷淡神情时,我就知道矮子没有忽悠我。 所以,在今天前往九龙山庄时,我一直都让句号单独乘坐一辆车,在距离我五百米的地方跟随,作为我的后援。一旦我遇到危险,只需要用我胸针状的麦克风通知一个信号,句号就会自动消灭距离我最近的威胁物。而如果我没有发出信号,不管我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句号都不得自动开枪。 而现在,在金启明即将威胁我生命的这一刻,我终究还是选择让一直藏在暗处的句号动手了。 上九龙山山顶一共有东西两条路,我是从西路上的山,而句号,则是悄悄从另外一个山头走了上来,用树木和栏杆作为掩饰,最后躲藏在九龙山山顶的观赏岩后方。 “启明哥……”看到单膝跪在地上的金启明,阿雪和金娜都是大为吃惊,她们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后那一大块岩石,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走向了单膝跪在地上的金启明,试图把她搀扶起来。 因为角度的问题,金娜和阿雪正好挡在了金启明的背后,导致了句号不可能再开第二枪。句号的第一枪位置有点偏,如果直接击中金启明的头部,是有希望直接一枪打爆金启明的脑袋的。但是因为第一枪没有射准,加上金娜和阿雪及时跑上了前来,句号暂时失去了这个机会。 不过,不管怎么样,金启明已经失去了开枪击中我的机会了。 “启明,你……怎么样?”金娜搀扶着剧烈地喘着粗气的金启明,紧张地问道。 “枪……”金启明用颤抖的嘴唇艰难地挤出话语道,“我的枪……”金启明四下摸索着,他的左手伸向了掉落在一旁的袖里枪,但是金娜看到这一幕,终究还是不忍心,抢在金启明之前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枪,蹙眉道: “够了……启明,不要再开枪了。快点把你送去医院……叫救护车……” “给我枪!我要杀了王一生!”金启明暴戾地冲着金娜喊道,伸手就要去夺,但是金娜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两只手稳稳地拿着枪,面色惨白,目光不住地在我和金启明的脸上来回,然后狠狠摇了摇头,脸上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够了……不要这么做……都结束了……王一生他……他已经赢了……按照他说的去做……”金娜带着泪看着金启明道。 阿雪同样站在金启明的身旁劝着金启明: “启明哥,我带你去医院,你的肩膀,哎……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一边看着金启明肩膀上的巨大伤口,阿雪义愤填膺地转过头来,一对熟悉的大眼睛愤怒地看着我。 看着阿雪愤怒的眼神,我的心脏猛然一搐,一股浓浓的悲伤感觉弥漫上我的心头,但是我依然保持着脸上的平静。 哪怕是面对阿雪,我也保持着我最后的理性,极力克制着情绪的波动。 因为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 阿雪也不再是过去的阿雪了。 从金恒锽带走阿雪的那一天起,或者说,更远一些,从我遇到狐仙的那一天起,我和阿雪之间的过往关系,就已经不复存在。 那些过去的温馨时光,也就只能够存在于过去了。 我静静地看着阿雪和金娜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把目光转回到了跪在高台上,满脸颓然的金恒锽脸上。看着他一张沉默的脸,我用平静的口气问道: “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金恒锽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微微摇了摇头,却又说道: “成王败寇,物竞天择。这一回,是我大意了。” “这一回?”我笑了,“没有下一回了,金恒锽。从今以后,爱新觉罗家族的一切行动都由我来主持。不然,就等着让爱新觉罗家族消失在这个地球上。” 金恒锽脸上的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但是不等他说出下一句话,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却是从后方懒洋洋地飘了过来。那声音慵慵懒懒,带着几分的鼓惑,却又带着几分的空灵与飘渺,宛如幽林竹簧,又如天宫之上洋洋洒下的天籁。 “看来都一切都成定局了呢。”熟悉的女声响起,在我的心头划过了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 “狐仙。”我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一道穿着白色长裙的清丽身影缓缓地从九龙山山间台阶上不缓不急地走上前来。 依然是那一头悠扬飘洒的及地黑发,依然是那一张雪白玉嫩毫无瑕疵的完美脸蛋,还有那足以让所有女人都狠到骨子里的完全符合黄金分割比例的姣好身段,精雕细琢浑圆而饱满的大腿书写着性感与力学的几何美,玉足轻点,姜绿色的莲鞋踩碎了积聚在地面上的片片水潭,每一步都会踩起一朵绚丽的透明水花。 当这个女人走上九龙山巅时,整个世界的色彩都在那一刻消褪。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看了狐仙一眼,问道。 狐仙朱唇烦着浅浅的光泽,哪怕是在阴沉的天幕之下,狐仙的姿容也依旧没有消退半分。反而是这个雨后新生的世界更为她平添了几分宁静与清新。 “来,需要理由么?万物因缘际会,一切皆是造化罢了。”狐仙面部变色,轻轻地对我说道。 第536章 五百三十六 物竞天择 “圆照呢?”狐仙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问道。 看到狐仙那灿亮的双眸,我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在瞬间看破了我的心思。之前我因为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所以这个女人无法读取我的心思。但是既然现在我身上的勾魂术已经解开,她自然也该知道我的计谋。更何况,之前圆照上山时,狐仙应该在不远处便看到了,自然不会不知道。 “虽然过程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但是那家伙暂时被‘锁’住了。”我直言道。 “是么。”狐仙双目中媚态尽显,但是同时也含着一丝丝隐忍而不发的嗔怨,“小九九算的不错呢,把我当做你的饵料?” “我心里把得准。”我淡淡地道。 狐仙淡淡笑着看着我: “你真以为圆照你能拿得下的?真要是烧了眉毛可没人救得了你。这次算是你运气好掐到了他的命门。” “就算我对付不了他也没关系,总有人能够制服他。”我面不改色地道,“别忘了当初抓你的人可不止圆照一人。而你这个奇葩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却只有一个。这样的矛盾注定会造成各大势力之间的矛盾对弈,只要抓住了这一点,不论是圆照还是尚未现身的昆仑山的那位云天道人,都注定会因为你而斗个两败俱伤,你死我亡。这就是根据资源唯一性和人口多样性得出的必然结论。只要我把圆照抓到你的信息放出去,必然会八方大乱,在他们斗出个结果来之前,你都是安全的。而且只要不断地放出风去,这样的斗争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真是个妙计。”狐仙冷漠地瞥了我一眼,虽然字面看来是赞扬之意,但是语气里却是包含着浓浓的怨怼之意。 “你看人很准,王一生。你看透了圆照的行事目的。”最后,狐仙却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眼神黯淡了几分,她双袖垂摆在腰侧,身影里却是映射出了浓浓的孤单寂寞之色。 “不是行事准则,而是本质。”我微微摇头道,“我只是看透了圆照的本质而已。只要看透这一点,再繁复花俏的手段都不过是信息的不对称性上玩玩花样罢了。” 狐仙再次幽幽叹息了一声,清亮的眸子如同流水一般在我的面庞之上滑过。 “掮客。” 这个女人说了一句意简单而充满讥讽意味的话后,先是扫了扫我身后的阿雪和金娜,旋即又举头望向了跪在高台之上的金恒锽,一对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却是丝毫没有吃惊或是鄙夷的意思。 “我见过你。”看到狐仙,跪在高台之上的金恒锽双目缓缓觑眼。 “幸会了,金恒锽。”狐仙静静地望着金恒锽,眸光凝定。“你便是当年载淳瞒着慈溪秘密带到尼姑庵幸存下来的那一位的分支?” 金恒锽静静看着狐仙,道:“同治是我曾祖。” 狐仙抿嘴一笑,梨涡微露,道: “果不其然。真不想到当年被遗忘的一只独苗能够壮大到如今的景致呢。真不愧骨子里流着海东青的血液。” “我逆子身上的灵元金丹,便是你给他的?”金恒锽看着狐仙,一字一句地问道。“玉狐宗的人,我打过的交道也不少。”这个男人居然知道玉狐宗的存在,看来也不简单。 “是么,看来倒不像是一次多么值得留念的碰面啊。”狐仙的语气依旧慵慵懒懒。 “不错,”金恒锽镇定地道,“所以我都把他们亲自埋入地下了。除了当年那个陪我从天津逃到无锡,一路上装着温良贤淑实则作为探子暗自通风报信的丫鬟。” “你说什么!?妈……是玉狐宗的人!?”金恒锽的这一番话如雷贯耳,让我的心头发生了剧烈地颤动,我的双腿犹如生根了一般,死死地插在地上,却是再也无法思考。 真相大白了。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而我也终于明白了这十多年来金恒锽所作所为背后的真相。 “不然,你以为如何?玉狐宗的人想从我手里拿回金丹,我自然不会留手。”金恒锽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神情看着我,面上毫无变色,嘴角却是带着几丝的嘲讽,“你莫真以为赐你身体另一半血的女人是个纯良温贤的贤妻良母?” 金恒锽的话在我的心头刮过了一阵冷风。多少年来,我和我妈一起相处的光景一幕幕闪现过我的脑海,虽然大多数时候妈的面容都很憔悴而又虚弱,但是依旧不能够让我忘记她在我心中留下的那一抹抹温和的笑容。 “你没资格说她。”我冷冷地看着金恒锽,道,“不管怎么样,她尽了一个女人的本分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比起朝三暮四的你,她比你强上一万倍。” 金恒锽却是不屑地一笑,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意,似乎丝毫不把我的话当做一种嘲讽。 “愚蠢。物竞天择,适者恒存。弱肉强食,是这世间铁一般的法则,强者自然有身为强者的权力。相敬如宾,不过是斗筲小民不切实际的空想美梦罢了。” “社会达尔文主义么。呵呵,希特勒这一套在上个世纪就已经被证明不可行了。”我冷言相激道。 “那是因为他不够强大。”金恒锽冷冷地道,“所以才会有如今这个堕落于世俗,愚民泛滥的时代。适者生存,是这个世界千百年来也不曾改变的规则。弱者,就永远该被踩在脚底下,强者,自然而然就该走上位。古往今来的帝王之氏之所以被推翻,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远远不够强大,才会被那些无能的小辈所寻机推翻。被所谓的民主的愚蠢口号所迷惑。古往今来,每一个世纪九成的岁月都在战火之中,所以文明才能进步。而如今,看看现今的世道,因为民主、公平这样的愚蠢旗帜,人心变得何等的堕落、低俗,无用的人因为社会保障而无法被淘汰,整日浑浑度日浪费着多余的资源。因为危机感的消除,多少温室里栽培的羊羔整日堕落沉迷在娱乐和淫靡之中。这就是没有强权的后果,这就是缺少专制的结果。堕落,沦陷,腐化。缺少安全感的民族只会像永远躲在避风港湾里而不敢迎接风狼。一个忘了伤疤的民族,注定会失去兽性走向永恒的腐败和堕落。” 金恒锽的声音里充满了狂暴与阴沉,他那犀利而深邃的眼中流动着某种暴君般的残暴光芒,让我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紧。 “所以你觉得你就是拯救这个浮躁世界的救世主?”我冷笑着道。 “是该上一课了。”金恒锽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他缓缓地从高台上站立了起来,他那之前还稍显颓然的身躯,居然再次变得巍峨起来,而这个男人的眼神,居然也开始越发地尖锐犀利。 第537章 五百三十七 兽性,人性 “人类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一样的人皮下,其实是各自不同的野兽。懦弱胆怯的人,本质就是是羊,千百万年后,终将进化成为羊。趋炎附势的人,是被放逐的群鸭,千百万年后,终将堕落成鸭。得过且过、懒惰腐败的人,不过是一群坐而待死的猪,千百万年后,也终将退化成猪。唯有拥有血性的人,才能进化成优种的狼。只有志存高远的人,才能进化成统治天穹的苍鹰。精英,才是这个星球的主宰者。这就是生物进化论的真相。性格影响命运,也影响进化的方向,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选择,经过千万年的进化,终将使人类进化成不同的物种,羊性的人,禽性的人,蛇性的人,狼性的人,鹰性的人,每一种动物的习性都能在人类身上找到影子,人类终将分化,只有强者,才能够成为食物链最顶尖的种群。” 金恒锽说出这番话时,语气非常镇定而平静,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仿佛他说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不言而明。 他深陷的眼睛里,一对深邃的瞳仁反射着脚下天津城里亮起的点点城市灯火光斑,长而薄的嘴唇紧紧抿着,耳侧的鬓发微微乱动,充满了登坛望岳的王者之风。 我也静静地看着金恒锽,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道: “你错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感性因素和身体天生的硬件因素虽然存在着差距,但是人与人的理性部分,永远都是重合的。你这样幼稚的达尔文进化论想法,在上个世纪就已经落伍了。犀牛鸟就是给你的一记最好耳光。元胞自动机的实验也已经证明了,物种之间的竞争注定无法长久,只有分工合作才能够延长生存周期。更何况,你的理论还没有考虑到群落结构问题。就别拿出这种幼稚的话题来满足你那无限膨胀的自私帝王欲了。没有任何帝王能够统治这个世界,统治这个世界的,只有理性。只有无处不在的自然法则。” “民族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丛林法则。可笑。”我双手插袋漠然地扫了金恒锽一眼,“我送你一句话,金恒锽——进化止于理性。” 似乎受到了我的刺激一般,金恒锽双目中寒芒越来越盛。 “愚蠢。理性不过是统治者的工具,愚民无需要用脑。” “得了,那是你自己的一套过时的说法,跟龙王庙一样迟早被历史的洪水冲刷得千疮百孔。”我冷笑着,“别装了,金恒锽。你不过是用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来给你无限膨胀的私人欲望强安上合理性的虚伪小人罢了。你永远都是嘴上说着一套,手上做着另一套。就像你口口声声说那个女人背叛了你,不过是欺骗你感情的人生过客。可是,你难道忘得了那一束放在她床上的玫瑰么?你不过是个内心怯弱却强装帝王之心的可怜虫罢了——” “住口!!”金恒锽忽然暴吼一声,他忽然抬起了一只手,虚空一抓,顿时,我的喉咙就像是卡了一道鱼刺一般,剩下所有的话语都咽回到了肚中。 金恒锽雷霆大怒地看着我,眼中的怒火终于溢流而出,悬停在空中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 “好儿子。”金恒锽缓缓地从高台之上走下来,每一步都会让地面之上的水花溅起几寸,“哈哈哈哈,好儿子。”说到这里,因为过于暴怒,金恒锽严肃的脸上居然升起了几分扭曲的笑意,嘴角都是微微歪斜了几分。 而我咽喉上传来的压迫感也是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一只虚无的手掐住了我的咽喉。 金恒锽一步一步自台阶之上走下,脸上的怒色越发强盛。 一直走到我的面前时,他眼中的凶光越发地强盛,就像一头已经暴走的雄狮。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么?”金恒锽一字一句地道。 “试……试看……”我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一丝话来,眼中却是带着满满的不屑之色,“杀了我……然后让你,还有……整个家族跟我一起陪葬……这是我一开始来这里就做好的打算……放马过来……” “很好。很好,那我就送你一程。让你去地下见你娘。”金恒锽似乎真的是暴怒了,根根青筋浮现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而终于,他走到了我的面前,狠然伸出了手,凌空抓来,死死地握住了我的脖颈,多年练武而力道惊人带着老茧手粗暴地掐住我的咽喉,然后缓缓用力,那一股强硬的劲道一直挤压进了我的脖颈,一直沿着呼吸道往下延伸,整个胸腔都在瞬间换不上气来,几乎爆炸。 我不敢置信金恒锽会破罐子破摔真的对我动杀心,我用手死死地抓住金恒锽握在我脖颈之上的那只手,却发现这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掐着我,丝毫不曾动弹。 碰! 一发子弹凌空射来,击中了金恒锽的左太阳穴,金恒锽右侧的大脑瞬间炸开,血浆飞溅,金恒锽的小半个脑袋都被炸开。 是句号为了救我开的枪。 在我的视野之中,金恒锽的双眼在刹那间失了神,但是就在下一刻,金恒锽炸裂的大脑和满地的鲜血就像是录像带倒放一般出现了一幕诡异的负熵情景—— 所有的血滴、血块、脑浆、大脑组织就像是火箭一般离地而起,回到了大脑之内,只不过不到五秒的时间,金恒锽的大脑就已基本恢复如初,一对带着血丝的双目丝毫不曾动摇。 这个男人,是真的要杀我!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但是心里却满是自嘲之色。这条路是我来天津之前就已经做好的。 如果这个时候我选择反抗保全性命,放弃用项圈对金恒锽的威慑,那么项圈的威慑效果将不复存在,这个男人还会再次杀了我。 而如果我选择了死亡,那么,从结果来说,这个男人必然也难逃一死。至于我死了以后的情况,就不再是我所能够预料的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的计划都成功了。 用我的生命换来计划的成功。 这个男人创造了我。 而我,却又毁灭了这个男人,也毁灭了我自己。 这样的结果,绝对等价了。 “句号……别开枪……”我咬着牙,嘶哑着声音对胸针道。 金恒锽的双目变得越发阴沉,但是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暴戾之色已经不可遏制,已经推演到了极致。 “既然你已经有了觉悟,那就给我死……”低低如同野兽一般的声音从金恒锽口中发出,金恒锽的手臂猛然用力,粗壮手臂上的血管一根接着一根突起。而我整个人,居然也被缓缓地从地上拉了起来。这个男人的力气已经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视野在迅速地变得模糊下去,心跳迅速加快。 我却没有反抗,而是坦然地面对着这个我自己策划好的结局。 只是在临死的那一刻,我的视线却是投到了站在一旁的那一道丽影之上。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双眉间夹杂着的,是淡淡的悲哀,她那清亮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但是唇角,却是挂着一丝理解的忧惋。 第538章 五百三十八 千钧一发 这个女人很清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她不会阻止我。 “哥!……你、你放开我哥!你这个恶魔!”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这道声音凄厉沙哑却又悦耳熟悉,就在我的咽喉几乎就要被金恒锽单手掐断的那一刻,我的目光难以抑制地向着一侧偏了过去,却正好看到阿雪青着一张小脸怒视着金恒锽。 而金恒锽,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望向了站在数米开外的阿雪。 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阿雪身躯是如此的纤柔和娇小,在雨后的冷风中她那柔软的黑发都在不住地颤抖,一丝丝地贴在她那被雨水和泪水打湿了的脸庞之上。阿雪的眼圈一片通红。 “没用的女流之辈。跟你娘当年一个德行。” 看到满脸泪水的阿雪,金恒锽冷哼一声,目光沉凝,瞳仁深处跳闪着两圈金光,显然就要发动控身术。 “阿雪……还不跑……!?”看到愤怒地为我挺身而出的阿雪,我的心头一阵难受,胸口一发力,声带振动,嘴里勉强卡出声来。 虽然我已经亲口断言了我和她再也没有亲情关系,但是此刻,阿雪还是顾念我这个已经走向了深渊的哥哥。 阿雪,终究还是认为自己是我的妹妹…… 一股酸意在我的鼻尖涌动。 但是没有等我心头剧烈跌宕着的情绪平复下来,就在金恒锽与阿雪对视的那一刻,阿雪的双目也是闪过了一刹那的白光,阿雪那一头披肩的黑发缓缓飘动起来,而一条雪白的连衣短裙也是缓缓转动升起,紧接着,一条雪白带着绒毛的狐尾自阿雪的连衣裙之下延伸而出,在空中上下飞舞。 而也在同一时刻,阿雪的黑亮的眼睛刹那间闪过了不可觉察的白色光芒,紧接着,无数道乳白色的光芒就像是无数条游走的狂蛇一般从阿雪的双目之中喷射而出,呈放射状朝着金恒锽所站立的这个方向扫射而来,整体呈现出了一个梯形。恰好没有将我包括进,而是将金恒锽整个人都包括了进去。 “你……居然是……” 在阿雪的白色光芒笼罩了金恒锽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金恒锽整个人都是剧烈一震,握着我的脖颈的手突然一松,我整个人都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伏趴在地上,剧烈地喘着粗气。而也就在我喘着粗气的同时,我的耳边也是响起了一阵轻轻淡淡的叹息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呵。” 我微微一惊,地抬起头来,一席白裙在视野中飘动,我看到了站在稍远处的狐仙,她那曼妙的婷婷身影也笼罩在了阿雪放射而出的乳白色光芒之中,仿佛在风中飘散的一朵玫瑰。 狐仙的嘴角,却是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中,既有苦涩,却似乎也有几分的欣慰与解脱。 我惊讶地顺着狐仙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的却是疲惫地站在原地,满脸憔悴和惊恐的阿雪,此刻的阿雪就像是透支了身上所有的力量似的,歪歪斜斜地站在原地,两脚发软,双足一分,呈儿字状向着地面坐了下去。 “阿雪妹妹!”金娜惊慌地上前搀扶住阿雪,可是当金娜扶住了阿雪时,阿雪却是小脑袋一歪,居然靠在了金娜臂弯里昏迷了过去,金娜不得不跪下身子才能够扶住阿雪沉重的躯体。 “阿雪?”阿雪的突发情况让我心头在滴血,但是当我抬起头看到金恒锽的景象时,却是更为震惊,只见金恒锽憔悴而又疲惫地站立在原地,他整个人都像是苍老了数十年一般,整个人身上的精神气荡然无存,嘴角还带着一丝浓浓的黑血,就像是阿雪刚才发出的那一道本能的反动攻击给了他巨大的创伤一般。 金恒锽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一步,手背擦着浓密的大胡子上的丝丝血渍,而他看着阿雪的眼神,居然也极为罕见的带着几分的惊恐。 这种惊恐,比见到圆照之时还要更甚,就像是耗子看到了天敌野猫一般。 “净心术么……真是想不到……看来我身边真是没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了啊。”金恒锽瞪圆了双目,就连一张颓然的老脸都在微微 地颤抖着,但是看着昏迷过去的阿雪和单膝跪在地上的金启明,随即他却是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他的目光缓缓地转回到了我的脸上,眼中的血丝却是一条接着一条延伸而出,几乎凝结成了一个恐怖的蜘蛛网。 “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大开杀戒,一个不留。哈哈,哈哈哈。” 金恒锽忽然疯狂地朝我冲了过来,大手一抓,就朝着我的咽喉抓了过来! 刚刚站起身来的我急忙后退了一步,但是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物件,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再次滑倒在了地上!而当我抬头时,金恒锽几乎近在眼前! “不、不要杀王一生!” 碰! 就在这时,一阵女声尖叫而起,伴随着这一道尖叫声的,还有一道轻微的枪声。 而正要扑向我的金恒锽的身体也如同瞬间石化了一般,就在他距离我还有半步之遥时,他整个人都僵固在了原地。 他的脖颈两侧,各自出现了两个血洞,左侧的血洞手指大小,而右侧的血洞,则有杯口大小。 而沿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看去,我看到了一道颤抖着的倩影。 金娜。 金娜双手举着枪,纤细的手臂不住地颤抖着,美丽的小眉毛惊恐不安地分叉着,一对美丽的眼睛更是睁得大圆大,惨白的俏脸上满是复杂和矛盾的神色,而因为惊恐和害怕,她那持在手里的袖里枪的枪口也在不住地摇晃着,让人简直不敢相信在这样仓皇的情形之下,她是怎么开枪准确无误地贯穿了金恒锽的咽喉。 但也许,所有的结局,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也许,当金恒锽想要收回金娜家族的产业时,仇恨的种子就已经埋下。 也许,在金娜和我相遇的那一天天里,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金恒锽不敢置信地望向了持着枪的金娜,他双目充血,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但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的是,金恒锽脖颈上的伤口再也没有愈合,被射穿了的颈动脉喷射出的数米长的鲜血,一直朝着远处喷射。 金恒锽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咽喉被贯穿,什么也说不出。这个此刻丧失了语言功能的男人在想些什么,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但是,有一件事是知道的。 就是在金恒锽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之后,他猛然转头向我望了过来,紧接着,他几乎是拼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带着那恐怖的眼神,朝我扑了过来! 我心头一跳,但是视线却是不自觉地朝着地面滑了过去,而也就在那一刹,我看到了那个导致我摔倒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掉在我的脚边。 是我之前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模型枪。 第539章 五百三十九 子夺父业 看到这把模型枪,我的心头猛然一定,紧接着我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在那一刻涌动了起来,我双足猛然一夹,夹住了那把掉落在脚边的模型枪,然后双脚朝着空中猛然一踢,模型枪在空中迅速地飞旋,打着旋呈现一个抛物线从脚边飞到了我的手中。 就在我的右手稳稳接住了模型枪的同时,金恒锽那粗壮结实的手臂掐在了我的脖颈之上!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我的右手用力一推,我的模型枪枪口也抵在了金恒锽的下颚之上! 碰! 扳机在刹那间扣动。 枪声响起。 尖锐的子弹瞬间贯穿了金恒锽的下颚,一直从天灵盖穿透而出,带出一束血花,宛如绽放在空中的血色喷泉,在冰冷的空气中展开。 时间在那一刻彻底停止。 就像整个画面定格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视野里变慢了。 涓涓的血液从金恒锽的下巴的血洞之中流溢而出,落在我的外衫上,染红了大片,我看到金恒锽那暴怒的面容渐渐固化,充满了仇恨火焰的瞳孔迅速黯淡下去,失去了神彩,最后,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掐在我脖颈上的手指力气顿松,手臂一曲,魁梧的身躯一沉,整个人如泰山一般朝着我压了下来。 我本能地伸出手支开了朝我倒来的金恒锽,大脑一片混乱,勉强提着枪从地面上缓缓站立起来。 而金恒锽,却是趴倒在了我原来的位置。 再也没有站起来。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这个称雄一时,充满威严、高高在上的男人,就这样永远地倒在了这里。 就像历史上无数的失败者一样,倒下了。 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双手依旧余悸未了地颤抖着,一种不敢置信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眨了眨眼,我方才回过神来,看着地面上不断扩散的鲜血,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出奇的,我的心里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有的只是一种如水一般的平静。 这个给予了我生命的男人,终于还是终结在了他自己的创造物手中。 我不是个被俗世伦理道德约束的俗人,也不算是个纯粹的高功能的反社会人士,但是,当金恒锽死在我面前时,我真的没有任何愧疚的情绪。 一切……就如同我最初的目标一般。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目标来的如此之快。 我举目而望,看到了跪在地上按着肩膀满脸震撼不住呻吟的金启明,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金娜,她全身颤抖着,呆滞的目光看着地面上的金恒锽的尸体,整张脸都成了铁青色。 就像阿雪一样,金娜扑通跪倒在地上,手里的袖里枪无力地掉落在了地面之上,细细密密的睫毛颤抖着,一对失神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一生,我……我杀了你爸爸……我……我杀人了……” “没有你的责任。”我静静地看着金娜,冷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金恒锽没有死。” 金娜不解地看着我,但是就在这时,九龙山台阶的下方,再次传来了一阵急骤的脚步声,我猛然转头,目光飞掠而过,正好看到了一道高挑一道粗壮的身影从九龙山下冲了上来,身后还带着一帮身上带伤的打手模样的人员,数量一共在四十人。 带头的是依旧戴着面具的黑桃k,而另外一人,则是有着一席青梅打扮的ask,至今为止,我都仍然不知道ask的真正面容,但是此刻我却是多少能够察觉出了ask的原本面容,因为因为化妆时间太久加上大量出汗,ask脸上的妆已经褪去了少许,这似乎是一个脸部线条非常柔和俊秀的男子,具体年龄,我倒是看不出来。 而在黑桃k等人身后,既有爱新觉罗家族的成员,也有一部分青帮的成员,在其中,我看到了盲眼老僧和法禅法师,还有跟在后头优哉游哉的矮子,这个打不死的小强,果然还是活到了最后,只是他的脸上却是多了几道血痕。 这些人,似乎是接到了金启明的电话之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而在矮子的身旁,还站着一脸担忧之色的猫女,看到我,猫女顿时睁大了眼睛,快步朝我跑了过来,却被一旁的矮子拉住了手,使个了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当所有人一同登上了山巅看到了山顶上的惨烈境况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大片和尚,他们看到了满身是血的金恒锽,也看到了半个肩膀被贯穿的金启明,还有围成圈的金启明的手下。 当然还有站在不远处的狐仙,所有的景象都足以让人震撼半天。 “金老板?”看到了倒在我身旁的金恒锽的尸体,还有捂着肩头的金启明,最快有反应的是黑桃k,他当场就掏出了手枪想要朝我射击,但是不等他有什么动作,我却是抢在先头发号施令,启动了勾魂术: “所有人,服从我的命令!!” 勾魂术的能力瞬间覆盖了所有到场的人,包括黑桃k,包括ask,也包括他们身后的一帮人,除了矮子和猫女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我的勾魂术穿透,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变得呆滞,但是下一刻却又变回了清明。 “是。”所有人齐声回答道,一双双的眼睛中流露出了服从之色。 当然,在这些人中,我也看到了四个并没有齐声喊叫的人,两名青年男子,两名中年男子,他们的脸上露出了震惊而又愤怒和逃避之色。 这样的表情在一瞬间就被我给捕捉到。这四个人没有服从我的命令,只能够说明他们的境界在我之上,这样的人物,太过危险,不如尽早处置。 我伸出手,指着那四个人,道: “拿下他们。” 黑桃k和ask在一瞬间就收到了命令,顺着我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我所指的对象,所有人都包围成了一个圆圈,把他们牢牢地锁在了包围圈中,那四名男子,连逃跑也来不及。 矮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当即从最近的一名黑桃k组织成员手中拿过了手枪,对着那四人就扣动了扳机。 血溅当场。 那四名男子都没有不死之身,在中弹之后应声而倒,最顽强的也就不过抵挡了三枪。 “很好。”看着地面之上的四具尸体,我微微一笑,露出了满意之色,黑桃k与ask转回头来看着我,而眼中的敌意已经完全消失。 我看着在场的众人,厉声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金恒锽!!” “知道!”所有人看着我的眼神再次变了变,这一次,一些爱新觉罗家族成员的眼神变得相对来说柔和了几分。 这样,就解决了最后的问题。 哪怕金恒锽死了,但是我也可以借用他的名义继续把爱新觉罗家族这个庞大的家族组织下去,同样的,我也可以变成金恒锽,从今以后,震慑中央,把我的势力浩浩荡荡地打入高层。 最后的通道,就此打通了。 第540章 五百四十 美人迟暮,鸳鸯黄土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把尸体都处理干净。至于其他手上昏迷的人,也一并带走,等候发落。”我指着阿雪和金娜,对着矮子等人吩咐道。矮子何等聪明,哪怕在九龙山庄的时候吃了点小苦头,但是看到倒在我脚边的金恒锽,就知道所有的局面都已经定下,自然二话不说带人上前来收拾残局。 天空中的阴云已经散尽,远方,在山川与林野的尽头,在地平线与天空交接的地方,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洒满了小半片天空,淡粉色的光辉在雨云的折射之下显得无比的唯美与迷幻。半个世界的山川与林野都沉浸在了粉色之中,春末的鲜花已经被暴雨打碎,繁华夏季的林木即将生长出更为幽绿的叶片,孕育着全新的果实,清新的雨后沃土芬芳弥散在空气之中,随风飘来,带来阵阵美好。 在这随风而来的香气中,我仿佛听到了一曲由山川大地共同合唱的《欢乐颂》。 一切都结束了。 “看来都结束了呢。”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旁响起,那声音就像琵琶的一根弦轻轻拨动一般优美,我的耳朵微微一颤,心头一直绷着的一根心弦也是缓缓地松懈了下来。不论在何时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我心头的阴云都会不自觉地散去一些。 我缓缓回头,只见在夕阳斜照的光辉之下,狐仙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带微笑。 从地平线斜照而来的阳光把狐仙那优美角色的身影无限拉长,一直,一直,延伸向远方。 狐仙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飘飞的白裙,光如玉镜的脸蛋,乌黑如钻的星眸,烈焰般的红唇。 看起来,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在看到狐仙的那一刹,我的灵魂深处还是翻起了一阵剧烈的动荡。 “狐仙……你的头发……怎么会这样?!”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婷婷站立在水潭中央面带微笑的狐仙,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 一条一条又雪白的发丝自狐仙的身上垂落而下来,宛若雪山崩塌后涌泄而下的道道雪浪,一直蜿蜒到地面上,才丝丝缠绕,蜷曲起来,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却是带着一丝欣然的微笑,似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王一生,你做的很出色。以自己的能力,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你做的很漂亮。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狐仙安谧地笑着,身上的黑发却是在迅速地退色,一根接一根的发丝在迅速地由黑转白,就像一个走到了暮年的老人。 我的心口传来一阵剧痛,那股痛瞬间就超过了我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怎么会这样? 但是,当我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昏迷在地上的阿雪时,我瞬间得到了那个答案。 狐仙微笑着看着我,她那纤瘦的身影独自站立在斜阳中,背景是绵延万里的群山,是显得那么的柔弱与孤单。 狐仙笑着说: “你的那个妹妹很了不得呢。净心术,能解天下一切妖术。多亏了她,你的局面才能挽回。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狐仙?”我大步走上前去,脑袋里却是一片混沌。“你什么时候才能够说一句正经话!?” 狐仙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她轻轻地摆了摆长长的白色衣袖,朱唇微启: “净心术可克制天下万般妖术。若是心术倒还好,只能解除一时心术。但若是体术,则是永久解除。再也不可复得。” 我的脚步骤然停下,忽然间,我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狐仙要告诉我的最终答案。 狐仙的本体妖术是驻颜术,而一旦阿雪解除了狐仙的驻颜术,那么,狐仙身上停止的时间将会飞速地流逝,四百年的光阴积淀下的沉重力量,会瞬间将狐仙席卷而入。 “你这个蠢女人,我不是让你待在车上不要下来吗!你……你真是蠢透了!”我忍不住吼道。“如果你不上山,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可是我关心你啊。”狐仙哑然失笑道。 一句话。 仅仅是一句话,就把我的千言万语堵在了嘴边。 早已看破了结局的狐仙哑然失笑,面色柔和,她轻轻抖动着身上那不断变白的长发,如同看一个小孩一般看着我: “难道你还不出来吗,王一生,我早已经……是一个活了四百年的老女人了啊。”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我的胸口,让我的双耳嗡嗡直响。 “狐仙!”明白了狐仙话中的意思,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叫喊出声,上前了几步,泪水顺着我的面颊缓缓滑落而下。 那一刻,无数的画面如同飞鸿一般在我与狐仙之间飞过,每一只飞过的鸿雁都在空中洋洋洒落了无数雪白的羽毛,那是只有我和狐仙才能够看到的羽毛。 每一片雪花般美丽的羽毛都在落日的光辉中散发着色彩斑斓的光芒,每一道光芒,都代表着我和狐仙共同度过的一天。 与狐仙相遇的的那一天。 与狐仙在阳台赏月的那一天天。 与狐仙漫步游走在花园中的那一天天。 还有与狐仙斗嘴抬杠的那一天天。 狐仙微微摇了头,示意我不要再继续前进,脸上却依旧挂着那释然的笑容。 这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以后人世间再也找不到的笑容。 美人迟暮,鸳鸯黄土。 本以为我已经信坚如磐石,本以为我已经不会再流泪。 但是这一刻,眼角的泪水,却是再一次为了这个女人滑落而下,宛若江流。 幸福是什么。它是一种当它缠在你身边时你永远都会耍嘴皮子不承认它甚至装作习惯了它的东西,直到你失去时才心痛如绞、寻之莫及。 “可是在我眼中……你始终是狐仙,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啊。”我颤着声,轻轻 地道。 “美是一种罪。”狐仙轻轻地笑着,声音如一根细细的线,只有我才能够听到。 “如果美是一种罪,我愿意做那个罪犯。”我哽咽着道。 狐仙再次笑了,她微微闭上了双眼,白发苍苍。 “来不及啦。这一次,是真的来不及了。再也没有意外,再也没有阴谋了。这就是缘。缘聚而合,缘尽而散,世界万物皆由此相会交合,由此演变出一幕幕动人心弦的故事。我已经看了整整四百年,看遍了这个精彩的人世间,上天能如此垂怜于我,给予我如此充足的时间,我实在是太满足了。”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奔流一般从我的眼眶中爆发而出,我喉咙一痛,再次撕心裂肺地喊叫了出声: “狐仙!!!你留下,永远、留在,我身边!……我命令你,永远!听到了么?!” “听到了。” 但是狐仙的双眸依旧是一片平静,波澜不惊,嘴角的笑容也依旧没有变化。 “我听到你的心声了。王一生,你还没有看透么。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啊。你看看你的身后,你已经有了属于你自己的团队,有了不顾自己安危为你出面的妹妹,也有了对你垂暮不已的女孩儿。你更是有了自己的基业。今天你登上了这九龙山山峰,终有一天你会走上一个凡人再也无法企及的高峰。我深深地相信着,相信着你,王一生。你可以走到那一步的。” “别再说了!肯定有办法的!”我犹如暴走了一般整个人都在颤抖,面对时金恒锽的那种冷静已经荡然无存,“办法,肯定有办法的!办法啊啊啊!!”我痛苦地抓着头,抱着脑袋,痛苦地跪在了地上,望着长发如雪的狐仙,声嘶力竭。 “呵呵呵,你也有这么痛苦的时候啊。早知道这个女人对你这么重要,就应该早点杀了她。”就在我内心痛苦万分之时,一道阴狠而带着几分娇气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我猛然一惊,迅速转头,却是看到了半个身体都是鲜血的金启明,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缓缓站立了起来,浓浓的血液如同泉水一般从他的身上流泻到地面之上,金启明那靓丽的黑发也是沾染成了红色。 “金启明……”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咬牙切齿站起身来的金启明,心头微微跌宕。受了这么重的伤,血液流失到了这个地步,这个家伙居然还能够靠意志力克制地住不倒下? 金启明阴狠地笑着,脸色苍白,血色全褪色,他一只手按着肩膀,居然跪在地上,一步,一步挪动着双膝,朝着我爬了过来。 越是靠近我,金启明脸上的笑容就越是阴戾冰冷,仿佛一头隐藏在丛林之中的毒蛇。 “既然你这么痛苦的话,那我就来帮你结束这种痛苦好了。王一生,我亲爱的弟弟。” 第541章 五百四十一 那条潜藏在丛林中的毒蛇 “你还想怎么样?” 金启明那阴森的眼神让我心头剧烈跌宕起伏,这个半身残疾眼看着就奄奄一息的男人,居然一寸一寸地朝我爬了过来,一头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显得无比的凌乱而疯狂。 “怎样?呵呵呵呵……”金启明疯狂地笑着,然后他的手缓缓地神人了衣领之下,缓缓取出了一把寒光烁烁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杀了我么?”我静静看着金启明手中的匕首,眯眼问道。 金启明缓缓抬起头,脸上却是露出了狰狞而诡异的笑容,他给了我一个无解的微笑,把一口白亮的牙齿展现在了我的面前,然后,他猛然握着手上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咽喉割了过去! 鲜血顿时喷溢而出。 我微微一惊。 “想自杀?”我有些不解地看着金启明咽喉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 但是金启明却是微笑着看着我,脸上那一抹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强烈。他都自杀了,难道还能对我做什么不成? 但是就在这时,狐仙惊慌的声音却是从旁传了过来: “不好,别看他的眼睛!” 几乎就在狐仙的惊呼声传入了我的耳中之时,我就突然间明白了金启明的最后一招杀手锏了。 而我也瞬间意识到,坏事了。 在我的视野里,我眼中的金启明那得意的双眼正在迅速地黯淡下去,跪在地上的金启明的身躯缓缓地倒了下去,但是与此同时,我的大脑深处却是突然间响起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得意笑声: “我的好弟弟,你真的以为我死了么?你真的以为你赢了么?以为所有的事就这么完了?” 这个声音,来自我的大脑深处! 一抹强烈的恐惧感涌上了我的心头,而也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我的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而我两手的手指都开始不听使唤地活动起来,就像是帕金森综合症患者一般。 我的身体的主导权,正在逐渐地失去! 几乎就在刹那,我深深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金启明靠消灭自己的肉体把他的意识注入到了我的体内,想要夺走我身体的意识,从此以后,变成另外一个我! “从我身上滚出去!!”我有些惊慌地怒吼道。 “滚出去?去哪?”金启明邪邪的笑声响起来,“我的好弟弟,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的记忆会重合在一起。我会拥有你所有的记忆,但是你意识会被我的意识代替,从今以后,我,将会取代你。你的那些痛苦呢,也就结束了,不是很好么?” “滚开!!”我撕心裂肺地怒吼起来,大脑里却是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如同波浪般的眩晕感,我的意识在以我自己都害怕的速度迅速地模糊下去,我的眼神开始渐渐涣散,大脑里的记忆也开始渐渐雾化了。 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在我的大脑里涌动,那是来自于金启明的记忆,我知道,金启明的记忆就像毒蛇一样在入侵着我的大脑,一旦入侵成功,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一个有着我的外貌,我的大部分记忆,与我极其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人。 “做不到哟,我可是用我宝贵的身体作为代价呢。乖乖接受,我的弟弟!” “啊啊啊啊——!!”下一刻,我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大脑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刀叉刺穿了一般,疼痛难忍。但是又在下一刻,我却又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嘴里发出了恐怖的声音: “哈哈哈哈!继续叫!继续叫!没人救得了你的!” 完全不同的语调,不同情绪的声音从同一张嘴里咆哮而出,我就像一个人格分裂者一般痛苦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 而在大脑彻底模糊之前,我也终于意识到了金启明的妖术到底是什么。 夺魂术。 八十一种妖术中排名第四。而且也是最为疯狂而邪恶的妖术。 这种妖术最最主要的能力,就是可以把自己的记忆转移到别人的大脑之中,把别人的大脑当做自己的记忆储存器,就像u盘一样。而在夺魂术拥有者死亡之前,夺魂术拥有者可以把自己毕生的记忆,包括自己的所有意识都转移到别人的大脑之中,从而能够永远保持大脑不死,一直寄宿在别人体内生存下去。 当然,夺魂术本身并非无解,因为夺魂术拥有者完全转移自己意识的最大前提,是对方拥有灵元金丹,否则,自己的意识就无法在对方体内长久寄存,只能够靠着妖术的延迟效应短时间寄存而已。而在历史上,拥有灵元金丹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夺魂术的拥有者,往往并不能够留存下来获得永生。 “弟弟啊,这一天我实在是等了太久太久了知道吗?整个爱新觉罗家族都不知道我有妖术。我等这一天,太久了。弟弟,我会好好珍惜你的身体,用你的身体去完成你未完的大业的,你就好好安息……!!” 金启明几近变态的狂肆笑声在我的大脑里不住地回荡着,而我的大脑也在渐渐变得冰冷,记忆的防线正在一点一点地退却松懈,也许就是下一秒,我的意识就会彻底溃散。 我疯狂地敲打着我的脑袋,但是那如潮一般的思想画面却依旧源源不断地冲刷而来,侵蚀着我的记忆,我疯狂地在地上打滚,爬动,挣扎,但是金启明的思想却是牢牢地融入了我的身体,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再也拔除不去,而且越扎越深…… “王一生……” “老大!老大!” 我听到了金娜颤抖着的声音,我听到猫女急切的叫声,我还看到了一张张紧张而忧怯的脸,每一张熟悉的脸都不断地在模糊与清晰之间来回切换。 但是就像被暴雨冲刷着的远方塑像,他们的脸,终究在越来越淡,而我的身体,也在渐渐地变冷…… 没想到,到头来,一切居然会以这样的结局画上句号。 如果还能笑,此刻我一定会狠狠嘲笑自己。 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再也没有了。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冲击,感受着身体的控制权渐渐丧失,感受着我胸口中熟悉的心脏在我思想尚未停止前的最后的跳动。这个陪伴了我快二十年的老朋友,从今以后,便不再属于我了……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拂过了我的面颊,那只手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轻柔,就像是一团暖云,轻轻拂去了我的心头的所有伤痛。而我大脑里的那一阵阵浪潮也在瞬间平缓下来,仿佛大水在大坝前望而却步一般。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笼罩在及地白发之下的脸。 一双黑色瞳眸泛着盈盈的水纹,白色的发丝贴着一方小小的朱唇,那朱唇上,洋溢着淡淡浅浅无胜于有的柔和笑容。 第542章 五百四十二 自非王子晋,孰能常美好 “狐仙……”我虚弱地看着狐仙,眼中流露出一丝苦笑。 狐仙静谧地看着我,她轻轻地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面色柔缓地道: “放心,我已经停止了金启明的记忆对你的渗入,你会没事的。” “狐仙……” 狐仙忧伤一笑,道: “一切皆是我当年种下的因,便由我来收尾。金启明的人格已有部分入了你心,深深植根于你的记忆之中,若是不除干净,终有一日他会复苏。我会除去你记忆中他的成分,只是……你也会忘却很多……你的记忆。金启明的记忆渗透了你过去一年里的所有记忆……所以,我除去了他,但你会忘记过去一年里的记忆。” “狐仙,你……”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狐仙,更不敢置信地看着狐仙。 狐仙忧伤地笑着,看着我,道: “不错了,这便是我从未对你提起过的我的最后的妖术,摄神取念术。用它,我便可以随意篡改他人记忆。那些记得我的人,那些爱过我的人,那些记恨于我的人,或是曾经与我一同有过一段过往的人,都曾因此忘记了我,从此与我沦为路人。” 淡淡的忧伤,如同河流一般淌过我的心头,凝望着狐仙模糊的脸庞,我猛然间明白了为何狐仙无论何时何地,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丝凄伤。 “你要忘了我。”狐仙凄婉地笑着,那一头苍凉的白发是显得那样的悲凉与哀凄。 “不要……狐仙……不要这么做……”我虚弱地嚎叫着,想要抬手阻止狐仙,却被狐仙轻轻地握住了,我的声音卡在了咽喉处,嘶哑着挤了出来,“我不想忘记你!” “忘了我。”狐仙淡淡地笑着说,黑眸深深。这一次,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坚决。 看着狐仙那淡笑中带着的坚决,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是不可能改变这个女人的心意的。 从认识到现在,这个女人从来也没有真正地服从过我一次。 一次也没有。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颤抖着声音,开口道: “狐仙……其实……我一直想着,如果这一次我能够平安回去……在拿下了爱新觉罗家族和机关,在八部众走上正轨以后,就正式确立我们之间的关系……” 狐仙尖尖的纤细手指停在了我的唇间,她微微一笑,道: “你便是不说,我也知道。” 我的心头剧烈一震,猛然睁开了眼。 夕阳灿霞,一片绚丽的光芒中,我依稀看到的,是狐仙那双黑亮的眸子。 那双亘古不变的双眸,即便穿透了数百年的岁月,也不曾改变过。 这么久的日子以来,我和这个女人之间,早已经心知肚明了。 望着狐仙那凋零的白发,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狐仙,你真美。” 最后,我如是道。 夕阳下,狐仙唇角淡淡的笑意飞速地衰退着,迎风飞舞的白发将她那绝美的姿容暗暗隐藏到了阴影之中,唯有那淡淡的优雅诗歌从狐仙的口唇之中缓缓朗诵而出: “采采荣木,结根于兹。晨耀其华,夕已丧之。人生若寄,憔悴有时。静言孔念,中心怅而。” 狐仙缓缓起身,她那白色的裙裾宛如在风中绽开的睡莲,狐仙轻轻的抬起了纤细的手臂,她在空中轻轻地做了一个招来的姿势,伴随着周围一阵阵呻吟声和咳嗽声,一道又一道的金色流星从四面八方飞扬而起,那是一枚又一枚的灵元金丹。 宛如受到了主人的呼唤,灵元金丹像是欢快的鸽子一般从它们暂时的主人身上飞离,飞落到了狐仙这个原主人的手中。 白发飘扬,如流苏飞瀑,渐渐熄灭的残阳中,我看到裙裾飞舞的狐仙双手静静捧着那一团金色的光芒,给了我一个永恒的微笑。 “王一生,我收走了除你之外所有人的灵元金丹。从今往后,你的人生便属于你自己。不管你依旧是想走上这人世间的最高峰,或只是想提着你的斯特拉迪瓦里漂洋过海,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我不要我的人生,狐仙,你给我回来,陪我到最后!我要你,完完整整的你,美好的你!”我咬着牙,含着模糊的泪水声嘶力竭地喊道。 狐仙笑了,朱唇弯弯: “自非王子晋,孰能常美好?” 伴随着这如柳絮一般飘散的音韵,狐仙那一双黑色的动人眼眸宛如一口深井,缓缓地把我的意识吸收而入,而我也清晰地感觉到,我大脑里的记忆就如指间沙一般飞速地流逝着,所有我过去一年里的记忆,所有我关于狐仙的记忆,所有的所有,都在飞速地消逝…… 而在收回视线后,狐仙也只是给了我一个不重不轻的微笑,缓缓转身,带着那雪花般的白发,带着她那优雅而仙气氖氖的长裙缓缓转身,孤单离去。 在记忆失去的最后一刹那后,望着渐行渐远的狐仙的身影,我再也忍禁不住,用我毕生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喊道: “说好的溪山梦呢!” 视线变为 一片黑暗前,我看到的是在夕阳下独自离去的狐仙孤单的纤纤身影,她蓦然驻足,静静地凝停了片刻,秀首微抬,举目眺望了一眼远方横亘万里的重峦叠嶂和无边无际的林野,以及那夕阳下带着水声的溪流,幽幽叹了口气后,缓缓回过头来,回眸的刹那,眼眸中流动着如莹火般的光斑,还有脸上的那一大片盈盈泪痕,渗人心魂。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呢。” 狐仙喃喃地道。 黑眸,白发,玉脸,夕阳,白裙,所有的一切够成了一幅永恒的画卷。 自此定格。 朱唇离开,倩影化单。 娥眉臻首何处觅,夕阳沉沉,溪山梦且未央。 世界,终结了。 那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从那之后,一直到我记忆依旧清晰可辨的那一天,那个绝世的女子,也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就这样,走出了我的世界。 离开了我。 没人再知道她的下落。 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死。 也许她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地生活着,带着她那一头白发,还有那暮气沉沉的苍老容颜。 也或者,她因为机缘巧合恢复了容颜,依旧美丽而绝世独立。 又或者,她在离开的那一天,就早已在某个曾经眷恋过的小小山村里无声的死去。 谁知道呢。 那个连名字都不曾被历史记载的女人,直到多少年后,也依旧没有再被人提起。 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世上过。 偶尔提起她的人,都没有用过她的真名,只是用那个既敬畏而又充满神秘色彩的称呼-- 狐仙。 【卷六 君临天下 完】 第543章 五百四十三 两心之外无人知【大结局】 很多人在当自己被某人比作猪或者狗时会勃然大怒,以尊严的名义,死活不肯承认。但是穷尽他们一生的最高追究,说到底,也无非就是想要像一只猪那样无忧无虑地活着而已,吃喝玩乐,嫖赌偷懒,无非如此。 向往猪一样的乐趣却不肯承认自己不比猪高贵,这就是这个社会的最基本矛盾。自古以来,最高明的政治家也无法调和的矛盾。 只有少数人会选择做一个痛苦的苏格拉底,从猪圈的缝隙里偷偷透出眼睛,打量一眼外面的广袤世界。 当然,有时候,这一眼轻描淡写的偷看,会让它付出下半生所有猪的乐趣。 距离金恒锽之死,转眼已经过去了八年。 八年过去了,社会依旧没有改变。社会依旧如同太阳一样那样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展现着它那临边昏暗效应--越是摆在正中央的越是明亮清楚,越是周边越是昏暗模糊。 这是一间宽敞而明亮的大礼堂。 吊灯、葵花、高台、话筒、餐桌、酒杯、传统的婚礼红纸包。 所有代表着喜庆的事物都在这里汇聚。 礼堂内的劲乐团演奏着小提琴版的《nothgs gonna chan y love for you》,舒缓而柔美的音乐回荡在百人的礼堂之内,余音袅袅,在白色的灯光下,宛如堵上了一层白色的神圣光辉。 所有的一切都意味着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婚礼。 没错,这是我的婚礼。 是我,作为一个平凡人的婚礼。 我的妻子叫琴孝闵,是我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就读担任学生会主席的那一年认识的,她是中文系毕业,兼修哲学与法学,当然,她尤为擅长乐器,尤其是小提琴与用古筝弹奏的道乐。 和她认识,是在北大图书馆2层的视听欣赏区。那时候,我看到她站在窄窄的窗前,楼内光线昏暗,轻轻弹起古筝,弹奏了一曲《aria daour》,长长的黑发随着琴声震动,那一刻,她那优雅的身影落在厚达二尺的褪了色的墙壁上,蓦然间,我的脑海里呼唤起了一道同样模糊优雅的身影。 于是我拿起了视听欣赏区的另一把小提琴,与她协奏起来。 我们,就这样相遇了。 之后,我们开始交往,我和她言谈相合,从萨特谈到纪德,从希腊罗马神话谈到《塔木德》,从先秦子学谈到两汉经学,再谈到歌德、席勒以及十八世纪欧洲文学,从叶慈晚年的唯美谈到《生物中心主义》,从现代进化论的《自私的基因》谈到中医再到财政信息透明化趋势,从第三次工业革命浪潮谈到范思哲再到爱因斯坦晚年对佛学的崇敬…… 她说我偏向犬儒学派,而我觉得她偏向晚期斯多亚主义学派。 从天文历法到琴棋书画茶道六技,我们无话不谈,而我们的感情也就这样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直到走上婚姻殿堂的那一天。 小闵一直对我隐瞒着她的身份,直到当我拿到了博士学位,并前往西藏禾木担任大队知青、党支部书记的那一年,我才知道小闵是在北京城声名显赫的大家族。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婚姻。 我过着自己的 日子,在国务院办公厅、中央军委办公厅担任秘书,领着那干干净净的工资,坚持着那有着科学理论基础却前路漫漫的共产主义理想。 婚礼在天津大礼堂举行。虽然婚礼前非常低调,但是前来道贺的人毕竟不少。 但是,那又如何,正如陈望道先生曾言:“真正婚姻的结合,当然应该是直接的内心的结合。” 我和小闵之间的过往,我写在了博客之上,认识我的人,都知道。 充满喜庆氛围的礼堂上飘扬着小提琴的阵阵乐声,这是小闵特地请了她认识的音乐社的学员们所奏的。 “今天,在这里,我们有一对新人即将结为连理。这是多么神圣、庄严的事!在这最令人激动和喜庆的时刻,让我们为新娘新郎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婚礼的司仪在高台上炒热了气氛,引得台下阵阵掌声。 我和婚纱下的新娘相视一笑,小闵唇上那一抹殷红让我心醉。 “接下来,就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从此结发相伴,至死不渝。” 司仪缓缓走到了我的面前,礼仪性地微笑着递给了我一个精致的戒指盒,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枚金光灿灿的戒指。 我示意司仪微笑,缓缓地取出了戒指盒中的戒指,穿着婚纱裙的小闵略带羞涩而又幸福地伸出了雪白玉嫩的右手无名指。 我脸上带着微笑,然后缓缓地将戒指扣向小闵的无名指。 就在这时,婚礼场上的音乐突然换了一曲,原先优美的《nothgs gonna chan y love for you》完结,换成了下一曲。 听到这一曲,我的心脏突然一震。 这是一曲d调的《卡农》。 宛如流水缓缓淌过我的心头,就在戒指触碰到小闵指尖的那一刹,无数的画面宛若倾斜的飞瀑一般在我的脑海里冲刷、激荡。无数的画面随之而来,一幕接一幕被我遗忘了的记忆重新浮现在我的眼前。 而一道绝色的丽影,也在我的脑海里重现如昨。 八年来的虚伪记忆,宛如泡沫一般破灭,所有过去记忆铸成的高楼大厦,就在瞬间崩塌。 过去的疯狂,过去的理想,过去的热血,却在这一刻重燃! “狐仙……” 轻轻的声音从我的口中吐出。 啪。 手中的戒指缓缓滑落,整个婚礼场宛如静止了一般,全场无声,就连劲乐团的演奏也在瞬间停止。 一种古怪的气氛在大厅内弥漫。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感觉到了一道来自角落里的视线,而我的心跳也是渐渐加快。 我缓缓、缓缓地转头,然后,我看到了。 在礼堂的墙角,靠近出口大门的地方,默默地站着一道浑身裹在严严实实的斗篷下的孤单身影。 一对祝福而凄凉的目光,正远远地注视着我。 那目光,是那样的落寞,而又那样的孤独。 当那道目光和我交接的那一刹,那道目光的主人默默地低下了头,然后轻轻地起身,朝着礼堂的大门退去。 我的眼睛微微一缩,像是受到了某个神明感召了一般,我缓缓地提起了手指的戒指,朝着那道退向门口的身影走去,形同走尸。 “怎么了,一生?”身后,穿着婚纱的人小闵问我道。 我缓缓回头,眼神变得无比犀利而坚决,缓缓地道: “婚礼取消了。” 小闵的面色大变,但是我不再理睬她,而是径自走向了那道孤单的身影。 在她最后一步踏出门时,我终于握住了她的手腕,拉住了她的背影。 “啊……” 身影的主人蓦然止住,整个人僵在那里,纤细的身影不再动弹,任由我握着那一只手。 “狐仙。”我轻轻地吐息道,声音温和而又惆怅。 在将近一秒的停顿后,斗篷下的女子终于缓缓缓缓地回头,而一对清亮的眸子,也终于和我对上。 一头黑发在斗篷之中盘扎着,熟悉的雪净脸庞几乎能够映射出礼堂内的吊灯,而那一对贯穿了千百年历史的深邃眸光,则是带着阵阵的水意。 熟悉的脸庞。 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张脸。 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这个女人。 我对着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然后缓缓拉起了她颤抖着的右手,一直握住了她那纤细玉长的无名指,然后缓缓地将手中的戒指嵌入了的她的手指关节之中。 眼前的女人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既显得无奈,却又带着一丝意外的欣喜。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对着她微微一笑,道。“欢迎回来,狐仙。” 斗篷下的狐仙缓缓地缩回了手指,如莲花绽放般舒展五指,低下头细细地打量着,然后抬起头,深深地看着我,双目中泛着水光,朱唇微启,声音却是在颤抖: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值么?” 对于狐仙带着颤音几近失控的问话,我只是微微一笑,道: “在天底下最美的女人面前,再聪明的男人智商都会下降的。这么做,值。” 两行洁白的泪水顺着狐仙的面孔缓缓地流下,但是狐仙却是浑然不觉,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然后视线转到了礼堂内,含着泪道: “你怎么对得起她?” 我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着站在高台前,穿着婚纱的女子拍了拍手,道: “好了,都不用演了,ask,回归原状。” “是。the one陛下。”站在高台前的小闵一把摘下了头上的婚纱,然后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恢复了一张面相中性的男的脸,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我。 而和ask做出同样举动的,还有在场的其他四十多名来宾,所有人都脱下了身上穿着的西装正装,转变回到了休闲服和工作服的状态。 狐仙目瞪口呆地望着礼堂内的景象,朱唇微启,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她只好把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面上带着十二万分的怒意,嗔道: “骗我?”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微笑着道,“你可以理解成这是一个欢迎仪式。” 狐仙微微眯起眼看着我,双目一片雪亮,但是很快她的面色却变得阴郁起来: “为什么我看不透你的内心?” 我笑着看着狐仙,却是不说一句话,而是缓缓地脱下了我的外套,然后就在下一刻,我的背后肌肉猛然鼓起,紧接着内衫的后方突然炸开,随即,九对黑色的羽翼如同魔爪一般铺天盖地地延伸而出,笼罩在了狐仙的面前。 狐仙脸色大变,甚至连呼吸也几近停止,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常色: “这不可能。” 我笑着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自从三年前第二代量子计算机研发成功后,一台量子计算机一分钟的计算速度超过了八年前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天河一号一百年的计算时间,配合我从美国请来生物基因工程的总设计师墨隆,用量子计算机破解渡劫时所需要的大脑信号,太简单了。我没有不死术,也不会像金恒锽那个男人那么蠢,用雷劫的方式帮自己渡劫。” “所以你就在博客上制造了假的日记,让我以为你有了新欢,所以料定我会在你结婚之日登门一窥?然后又控制了这几十个小卒子配合你演习?” 狐仙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却是轻轻地一笑,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摘下了狐仙头上的斗篷,露出了那一头乌黑长直的秀发,那黑色的光泽,让我看得心头微渗。 “不是几十个,是一千万。”我微笑着道。“光靠几十个人可骗不过你,所以,我控制了整座天津城。从民政局到交警再到天津市政府,天津市委办,天津媒体界、商业界。所有媒体都报导我结婚了,甚至连结婚对象都可以完全虚设。我用一千万人设下了这个局。你可以称之为史上最大的局。” “这不可能。” 狐仙胸口的起伏越发跌宕,但是眼神也显得有些黯淡,甚至有些不甘之色。 我收回了背后的九对翅膀,然后重新披上了新郎外衣,保持着笑容,道: “想知道我的能力么。出来。” 我带着狐仙走出了礼堂,一直走到了礼堂后方的花园里,午后的阳光洒落在花园的草地上,给绿色的草地染上了一层金色。 穿着灰色斗篷的狐仙静静地站在我的身旁,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双手插袋,然后微微眯起眼,举目望天,道: “从离地面六十千米左右开始,直到大气层外缘几千千米高度的空间,通常称为电离层由于太阳辐射的紫外线穿过大气层时,气体的分子或原子就吸收其能量而电离,分离成电子、正离子和负离子电离层实际上是电子、正离子、负离子和中性粒子等组成的混合体,电离层可以反射无线电波当频率在一定范围的无线电波以一定角度射向电离层时,将由电离层反射回地面,反射回地面的无线电波还可再向电离层射去,实现多次反射,这就是所谓的‘多跳传播’。当然,这种反射在白天是做不到的。只能够在夜间做。” 狐仙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之色,看着我,道: “所以说,你只需要抬头望天,天下便为你所有?” 我苦笑着道: “不错。只不过定位有点困难,就像金恒锽当初一样,虽然可以利用月面反射控制地面上的人,但是控制对象的精确位置不好掌控。我现在利用电离层的电磁波反射,难度就更大了。此外,根据我的实验,除了电离层反射,还可以利用日内行星凌日时的机会在白天对着太阳实验勾魂术,然后通过反射的电磁波控制整个地球上的人。但是……” “机会可遇不可求。”狐仙替我补充道。 我微微点头,又徐徐转首,给了狐仙一个微笑的眼神: “也许突破到了第十层之后,我可以有新的控制人的办法。但是,自从一年前突破了第九劫之后,无论我怎么尝试,我的勾魂术都不能进步了。就像是到了一个无形的瓶颈一般。”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眼角的水光已经干涩: “所以,你引诱我回来,便是因为你认为我身上有祝你渡劫的法子?不好意思,这你就找错人了。我对于如何突破第九劫一无所知。”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 “我就知道。不过没关系,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一个答案。而且,出于我的本意,我也的确是希望你回来。甚至对自己使用了勾魂术让自己制造了假的记忆来欺骗你,举办这场婚礼,让你回来……狐仙,你知道我第九劫时领悟的另外一种妖术是什么么?” 狐仙的美眸微微闪动,淡淡地道: “净心术。” 我笑了: “没错,就是净心术。这八年来,我一直都在努力尝试着渡劫,发誓一定要领悟出净心术来。当前八劫结束都没有领悟净心术时,我绝望了。但是天不负我,就在我最后一次突破了第九劫时,我终于领悟了净心术。通过我的净心术来净化阿雪的净心术,就可以取消阿雪的净心术对你的影响。让你恢复……我知道你一直活着。这是我八年来最坚定的信念。” 狐仙觑着眼,轻轻拨动了一下耳侧的秀发,讥讽道: “你这八年来,只是渡劫?” 我缓缓闭上了眼,道: “当然只是一部分。我也做了很多事,包括八部众的体制建立和改革。比如说,我通过单独建立底层信息监督机构来促进底层信息回馈的方式把八部众的蜘蛛网状结构改造成了“8”字形的信息回馈结构。除此之外,我也进了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这几年轰轰隆隆的官员财政透明化、银行破产制度,底层民众监督体系、地产税改革和大批既得利益者下马热潮就是我推进的,3d打印机技术推广和社会保障实物分配增长提高背后也有八部众的出手。除此之外我也推动了教育改革,加强引入了高考选择文理科分数可替代方针。当然也在尝试把法律与哲学以及实例和原因分析教学引入中小学课程,结合多媒体的方式提升修养。还有加大对超导石墨、新量子计算机和可控核聚变的投资,促进中国和中东足以连通欧亚大陆的真空磁悬浮列车建造,理论时速两万公里,一旦建成,世界格局打破,中国将成为世界中心。” “总而言之,八部众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瓦解顽固派、守旧势力和既得利益者,从既得利益势力身上割肉,站在人类最前沿拉动世界马车的前行。目前还是在解决能源、资源、材料和转基因粮食和制度完善方面努力,但这只是第一阶段。只要这个阶段成功,下一个阶段,就是强人工智能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刻。也就是新人类诞生的时刻。” 狐仙不禁莞尔,脉脉地看着我,道: “八年了,你的想法依旧不离初衷呢。你想把人间打造成一个天堂,然后再亲手毁了她?” 我微微垂目:“不,是更新它。” “有区别么?”狐仙媚眼如丝,朱唇微弯。 我笑了: “是没有区别。革新本身就是一种否定。当然,现在谈论那个时机,为时尚早。接下来的时间段里最紧要的事件是把朱培坤的盐碱地旱地水稻在全国和全世界普及,解决贫困地区温饱问题。其次是推动世界货币的建立,这个过程可会碰到不少的钉子。我在等待着,如果有朝一日量子计算机和生物计算机技术能够成熟,那么,在超越人脑智力万亿倍的强人工智能面前,无论是智者还是愚者都将平等。能源、资源、土地、制度、粮食,解决了这些难题后,人类的新时代就要到来了。” 狐仙缓缓地走上前一步,轻巧的步子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她缓缓地舒展着双臂,在空中曲臂舞动,然后优雅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黑色的长发如同一条盘龙一般绕着她周身飞舞。 “作为一个藏在世界幕后控制全局的组织,八部众,你做的足够好呢。王一生。” “不,还不够。”我叹息道,“千里之行只走了一小步,距离成功还很遥远。但是我相信会成功的。无论是奴隶制还是君主制或是资本主义制度,人类自始至终只有两个阶层,那就是精英阶层和平民阶层,所谓的制度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精英和平民差别的本质依旧没有变。现阶段我的工作方针是将平民驯化成精英。不做到这一点,更大的变革还无从谈起。” 狐仙缓缓回首,侧脸微笑看着我道:“那么,在那个时机到来之前,在漫长的时间等待,你要做些什么呢?” 我爽朗地回答狐仙道: “做我所爱。” 狐仙眸光微动: “比如?” 我微笑着,道: “比如,追寻艺术与美。文艺复兴,这是这个国家目前最需要的。”我轻轻弹了一记响指,一名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提着小提琴从礼堂内走出,捧到了我的手里。 我谢过了服务员,缓缓接过了小提琴和琴弓,然后对着狐仙微微一笑。狐仙的目光微微闪过,在服务员的身上停留了一刻后,又落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左手托着面板,让指板靠在我的肩头上,然后右手握弓,让琴弓的重量放在琴弦之上,缓缓拉动。 我魅然笑着对狐仙道: “这一曲,是我为你演奏的,狐仙。” 狐仙精致的脸蛋上划过淡淡的讶异,但是演奏已经开始。 “《欢乐颂》。”狐仙听出了我的琴声,不自觉地道,“八年了,你的小提琴水准也进步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高峰,王一生。” 我对着狐仙展颜一笑,却没有停下手中的节奏。 伴随着我的琴声,天上被晚霞染了色的行云朵朵绽放,宛若盛开在最美的季节的红玫瑰。微风起起伏伏,宛如流泻的音符,轻轻擦过一枝红枫,片片红叶悠悠飘转,打着旋儿,在空中应和着乐声轻快飞舞,最后静美地落地。绿色的草地伴随着轻悠的旋律欢快地摇曳着柔软纤细的身子,在风中偃伏。秋虫在草地中来回飞动,应和着美妙的音乐。云层下飞起一群自由的白鸽,梦幻般的和平身影倏忽间在草地上浮掠而过。片片圣洁的羽毛自天边洒落而下,狐仙缓缓伸出玉手,轻轻接住了一片来自天边的羽毛。 她微微一笑,然后缓缓解开了身上的灰色斗篷,露出了斗篷下的一席白裙,一头黑发上下抖动,呈扇状铺开。 像是配合着这美丽的晚霞,像是应和着这动人的乐声,狐仙开始翩翩起舞,玉璧忽折忽展,优美的双手如练般在空中反复变幻舞动,轻柔的发丝滔滔滚滚,连同掀起一角的白色裙裾,缓缓流转,在霞光下渐渐融合趋于一体。 仿佛,多少年前,那个曾经在昭苏河畔雪地里偏偏起舞的小女孩。 ……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灿烂光芒照大地!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来到你的圣殿里!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 消除一切分歧, , 在你光辉照耀下 四海之内皆成兄弟。 谁能作个忠实朋友, 献出高贵友谊, 谁能得到幸福爱情, 就和大家来欢聚。 真心诚意相亲相爱 才能找到知己! 假如没有这种心意 只好让他去哭泣。 在这美丽大地上 普世众生共欢乐; 一切人们不论善恶 都蒙自然赐恩泽。 它给我们爱情美酒, 同生共死好朋友; 它让众生共享欢乐 天使也高声同唱歌。 欢乐好象太阳运行 ,在那壮丽的天空。 朋友,勇敢的前进, 欢乐,好象英雄上战场。 亿万人民团结起来! 大家相亲又相爱! 朋友们,在那天空上, 仁爱的上帝看顾我们。 亿万人民虔诚礼拜, 敬拜慈爱的上帝。 啊,越过星空寻找他, 上帝就在那天空上。 …… 随着演奏渐趋尾声,片片飘落的花叶自枝头落下,与迎风而来的缺了角的旧报纸、破墙纸、广告宣传纸,还有地上围绕着一块融化了的糖果的蚂蚁群缓缓聚合,宛如魔幻一般,在礼堂外,我的脚边的一处台阶上,渐渐组合成了一串整齐的文字。 我缓缓收起了小提琴,狐仙也停止了优美的舞步,我俩的视线同时落在了地面上的那一串由各种巧合因素组合而成的特殊文字段: 你好(这两个字是由一份《天津日报》上叫《你好,新世纪》的报道的大字标题上掉落下来的“你好”两个字组成。) 王一生(这三个字分别来自于一块融化在地上的糖果和围绕着糖果的蚂蚁群,和《一生所爱》的一片乐曲墙纸) 蓝月亮赠 (最后的蓝月亮三个字则是来自于一片蓝月亮洗手液的广告纸,而最后的那个最复杂的汉字“赠”字则是来自于一片从枝头上飘落而下的树叶与花瓣。) 所有的文字都看似是完全随机的纸片与自然物凑巧组合而形成,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却变成了一片无比工整而有含义的文字: “你好,王一生。” “蓝月亮赠。” 看到脚边的这一行文字,我和狐仙都陷入了漫长的惊愕之中。 “这是……”我看着地面上的这一行完全巧夺天工的文字,愣是说不出话来。“这不可能!” 狐仙却是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看来有人在向你问候呢,王一生。呵。” 我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看着狐仙,道: “蓝月亮,他到底是谁?” 狐仙莞尔着,轻轻撩动耳边的一根轻柔细发,柔柔腻腻地笑道: “他啊,和你一样,一个喜欢艺术的家伙罢了。” 自始至终,狐仙也没有告诉我蓝月亮是谁。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是知道的。而且,我也知道,这个名字,曾经在我的记忆里出现过。 蓝月亮,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我不禁一笑,道: “看来是个可敬的大师呢。既然这样,那我就再赠送他一首。” 于是,我重新提起了琴弓,伴随着飞落的花雨叶雨,开始再次演奏起下一页乐章。 …… 英国,伦敦西南郊,萨里郡,updownurt,二层,私人藏书室。 蓝月亮静静地坐在窗前,半个身子笼罩在窗帘的阴影中,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古朴的小提琴,缓缓拉动着,完美如数字公示一般的音符伴随着他那精准而无误的节奏一个又一个地飞舞而出。 “先生,‘世界公敌’出现了。”一名男子从藏书室外走入,向蓝月亮汇报道。“您让我监视的中国江苏省无锡市出生的男子王一生超过了耗散结构体对于文明的威胁阈值。” 蓝月亮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演奏,闭着眼睛缓缓说: “知道了。jashols先生。或者说,叫您司伏见先生更适合?” 司伏见恭恭敬敬地对蓝月亮说道: “只要先生乐意,称呼不过是个标签罢了。司伏见不过是jas反过来后的中文译名读音罢了。作为sauel elders church的一员,我愿意服从先生您的一切指示。” “那么,先生,平心而论,您更喜欢哪个呢?”蓝月亮笑着问司伏见。 司伏见一愣,他曾经想过蓝月亮对自己的称呼,也想过中英文两个不同名字之间代表的不同立场,但是他没有想到蓝月亮会问自己更喜欢哪个。 司伏见犹豫了片刻后,道:“司伏见。跟在王一生身边几年了,我更习惯这个称呼。” 蓝月亮笑着说: “那么,司先生。您的声音我已经收到了。虽然就我看来,这个信息着实有些过时了。” 司伏见有些汗颜地看着蓝月亮,说道: “我知道,蓝月亮先生,您无所不知,这个世界在您眼里是透明的。” 蓝月亮笑着说: “谁都不能无所不知。我们认为自己无所不知,这一点恰恰体现了我们的无知。” 司伏见再次语塞,最后他道: “那么,蓝月亮先生,既然王一生的危险值已经到达了阈值,是否启动世界线收束武器将他清除?” 蓝月亮笑着说: “退相干武器?哦呵,不必了。我见过那个孩子,挺喜欢的。在我看来,司先生,我们只要用因果律武器给他个小小的问候就够足够了。为了一个孩子,毁了那么多美丽的世界,可不值得。” “王一生的行为极端理性。”司伏见补充道。 “科学用客观理性观察这个世界,魔法用主观感性感受这个世界。我们本质没有什么不同。”蓝月亮笑着说。 司伏见说道: “王一生曾经铲除了一个领悟了第八识的尸解者。那位尸解者现在已经量子化飘散到了太空中。” “哦,如果我的记忆没错,那是他的二哥爱新觉罗?启明的功劳。”蓝月亮眨了眨眼睛,笑着道。 蓝月亮的回答让司伏见没有了脾气,最后,司伏见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蓝月亮问道: “那么,具体要怎么做呢,蓝月亮先生?” “帮我预定一份白灼血螺和白灼鱿鱼卷,再加一道鲍汁扒海参。当然,可别忘了82年的拉菲。”蓝月亮微笑着,“今天我的心情很不错。” “就这样?别的对策呢?”司伏见问道。 蓝月亮笑着说: “当然不止如此。给我找一颗弹珠。” “弹珠?”司伏见挑了挑眉毛。 “我想您没有听错,司先生,弹珠。”蓝月亮笑着道。“孩子们经常能在玩具商场看到的玻璃珠,直径零点六英寸的,至于颜色,我认为鲜艳的玫瑰红更吸引眼球。我想,下午一点之前带给我最为适合。谢谢。” “一颗弹珠能做什么?”司伏见不解道。 蓝月亮笑意不减: “无意得罪,但请恕我直言。如果司先生您父亲当年因为某根神经元胞体一个原子级别的干扰而失神了一秒钟从而延迟了与您母亲共度良宵的时刻,也许您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司先生。一颗弹珠能做什么呢?我的回答是:它足以毁灭世界。” 司伏见依旧不明白蓝月亮的用意,但还是离开了,两个小时后,司伏见很快从附近的商场找到了符合蓝月亮要求的玻璃珠,为了保险起见,司伏见买了二十枚玻璃珠给蓝月亮挑选。 “辛苦你了,司先生。万分感谢。”蓝月亮谢过了司伏见,然后从司伏见递上的盒子里随手取出了一枚红色的玻璃珠,然后转身打开了藏书室的窗户,蓝月亮看也不看,就抬手把玻璃珠丢出了窗外。 司伏见目瞪口呆地看着蓝月亮的行为,他不明白蓝月亮的举动到底有何意义。 “蓝月亮先生,您这是?” 蓝月亮对着司伏见眨了眨眼,神秘一笑,然后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拉动琴弓,说:“传递问候。” 蓝月亮的红色玻璃珠从二层楼高的窗户飞出,掉落到了庄园外的道路上,一小时三十五分后,一名来保加利亚的八岁小男孩在参观爱敦阁时不幸被红色玻璃珠滑到,摔了个跟头,膝盖破了皮,哇哇大哭,他的父母立刻带着他去了克伦威尔街的一家糖果店买了一袋糖果安慰他。四十五分钟后,保加利亚男孩去了伦敦广场,他用糖果和一名塞尔维亚的女孩交换了一个绿色的氦气球。那时候已是正午,塞尔维亚女孩因为她的父母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中华料理店因而没有吃上糖果。在中华料理店里,女孩因为夸张的吃相而不小心让汤汁染上了衣领,她母亲脱下了女孩的衣服在店里的洗手间里擦干,女孩衣袋里的糖果在擦洗过程中掉了出来,被中华料理店店主养的一只泰迪犬叼到了店里,之后被一对来伦敦旅游的中国医生夫妇游客的儿子捡到塞进了口袋里。 那对夫妇吃完料理后接到了一通来自国内的国际电话,说在北京有一名亲戚的孩子得了 库兴氏综合征急需手术治疗需要夫妇的帮助。于是这对夫妇放弃了旅游第一时间乘坐cz304航班回了北京。之后在北京医院病房里这对夫妇见到了那个哇哇大哭的可怜孩子。 夫妇的儿子看那个孩子可怜就想用糖果安慰他却被那个孩子生气地扔到了地上。十七分钟后一位看护员把糖果捡起放在了床头柜上。 一个半小时后,那个重病孩子的另外一家亲戚前来探病,那家亲戚是一对年轻夫妇带着一个留马尾辫的女孩。女孩探病时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糖果就拿来藏在了口袋中。但是因为女孩蛀牙被父母没收了糖果不准吃。 二十六分钟后那对夫妇带着女儿离开了北京医院病房,然后接到了电话说一名上司的秘书在天津大礼堂举办婚礼。于是他们便打算第二天前去参加。 第二天他们带着女儿去了天津大礼堂,在快要抵达大礼堂时他们的女儿从她母亲的包里偷回了那一块糖果,下车后没走多久却被母亲发现强行要求吐出来。女孩不肯。母亲强迫女孩张嘴挖出了糖果丢在地上。女孩开始哇哇大哭,在大礼堂外的走廊上闹,她母亲急着安慰她没有注意其他地方,正好撞上了一名因为内需却找不到卫生纸而随意撕了大礼堂外电线杆上的广告宣传纸,捡了地上《天津日报》的路人,路人和母亲同时倒地,落地时那名路人手中的报纸和宣传纸掉了一地,路人匆忙捡起,顾不得纸片边角的破碎连连道歉后就赶去了附近的公共厕所。而路人捡起报纸时的气流扰乱了大礼堂外正在吹动着地面上灰尘的道道小旋风,由于蝴蝶效应。旋风一直延续到了大礼堂外的花园的一棵杏树上。 又过了三十分钟,一群蚂蚁在女孩吐在地上的糖果上聚集,变成了一个标标准准的汉字--王。 这时候,距离蓝月亮扔出手中的红色弹珠,正好过了二十四小时。 …… 时间再次回到一天前。 司伏见离开后,蓝月亮静静地站在窗前,拉动着小提琴,动作优雅。 一道靓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蓝月亮身后的书架后款款走出,那是一名美到无以复加的女子,深邃的眼眸,带着欧罗巴人却又有混血儿特色的绝对精致的白皙面容,严格符合黄金比例的惊世身材和一头傲人的长发,无一不让人叹为观止。 “你就这样放过了那个孩子?”绝世女子拨了拨耳侧的秀发,冷然问道。 蓝月亮轻轻地拉动着小提琴,琴板上的琴弦根根振动,他笑着说:“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孩子毁了那么多世界线。伊丽莎白。” “别叫那个名字。不然我不介意把你今晚预约的瓦格纳的歌剧《帕西法尔》取消了。”绝世女子冷然地道。 “好,天罪。”蓝月亮微笑着改了对绝世女子的称呼,也停止了演奏,轻轻抚摸着小提琴的琴弦,道,“我说,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孩子而断了那么多世界线。每一条世界线就像斯特拉迪瓦里上的一根琴弦,有着它自己的音阶,有着它自己的动听与美妙,任何一根琴弦的断裂都是罪过与可惜的。” 天罪讥讽地看着蓝月亮,笑道: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孩子不会玩出个破音?” “哦,也许会。”蓝月亮亲和地笑着,“但我想,一个喜欢音乐和艺术,同时崇拜理性的人永远不会是恶人。我深信这一点。” “希特勒就是。”冷艳吐烟的天罪直言不讳地指出。 蓝月亮笑着说道:“一个人,只要是可以被理解的,就是善的。我们只要不忘记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呵,真像是一个拯救世界七次的人说出来的话呢。”天罪冷言讥讽道。蓝月亮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蓝月亮重新开始拉动他那珍贵的斯特拉迪瓦里,优雅而绝美的古老乐声飘飘荡荡,穿透了层层厚实的墙壁,飘出了辉煌宽敞的豪宅,一直蔓延,一路飞扬,穿透了条条大道,飞跃了重重雪山,跨过了片片旷野,最后跨越了爱琴海的座座岛屿、欧亚大陆,一直飞到了地球的另一端……然后,那里也响起了同样优美的琴曲,那优美的琴曲转转停停,宛如承载着人类全部信息的dna双螺旋图谱,扶摇直上,穿透了万里层云,一直……到那浩瀚无尽的星空尽头。 多少繁华。 多少烟雨。 万般种种,尽在一曲《卡农》。 【全书完】 第544章 完本感言 当我写下这句话时,心里多少是显得有些失落的。 《最后一个狐狸精》这本书起始于2013年2月22日在李毅的连载,结束于1月19日,算一算,也勉强已经过了一年的时光。 当我为这本小说写上“全书完”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关上了一扇门,王一生、狐仙、阿雪、猫女、尉文龙……等等所有个性鲜明的角色就在这道门后面永远冻结凝固,当我去打开那扇门时,他们依旧在门后面对着我微笑招手,但是,我却不可能永远留在那扇门背后,新的旅途必然开始,新的门必然要打开…… 好在,《狐狸精》的完结并不是狐仙和王一生故事的真正完结,因为在我将来要动笔的”大说“里,王一生和狐仙还会登场,而且将会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这对于我和大家来说都是非常欣慰的。 而本书的结尾,事实上也不是真正的结尾,而是大说的一个铺垫。本书的结尾,引出了最最神秘的”蓝月亮“,这个神秘人物曾经贯穿了我多本小说,这一次总算有缘让大家窥他一面。当然,为了保持蓝月亮的神秘性,我始终没有对蓝月亮进行外貌描写,也给大家留一个想象空间。 在大说里,许多的老角色都会回归,包括尉文龙、一剪梅、司伏见、矮子、猫女、狐仙等等大家喜欢的角色。甚至我其他几本作品里的角色也会悉数登场,将会是一个非常盛大的局面! 好,对于大说,我先保密,但是这本《狐狸精》,的确只是我大说的前传而已,我真正想要写的大说,可比狐狸精要宏大无数倍! 再回到这本书上。 说实在的,当初开始写这本书时,我只是临时起兴,并没有打算把这个故事写得太过宏大长远,甚至连具体的大纲也没有。写这个故事最初的原因,只是因为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留着长发,穿着古装、冷言冷语喜欢说毒舌话的绝世女子形象。 而在这本书中,狐仙也是贯穿了整本书的一条主线。狐仙一个人,串联起了圆照、宋道明、金恒锽、王一生、八部众等等的众人,可以说,如果没有狐仙,这个故事根本无法开始。 当初本书的书名是《独霸天下》,事实上我也觉得这个书名更加适合这个故事。 这本书最初写到狐仙与王一生千古一局对弈时打算完结,事实上,我也觉得结束在那里是最为适合的。因为当时我写到狐仙与王一生下棋时,就已经预想过这本书最后的两种可能,一,就是结束在王一生和狐仙下棋的片段,狐仙就此死去。这本小说只是一篇短篇而已。二,就是写到王一生事业有成,渡过一劫又一劫,然后步步登天,一直写成一篇鸿篇巨着。但是那样写下去,本书的涵盖面必然会非常广,甚至几百万字,上千万字也未必能够写完。 最后我选择王一生在拿下爱新觉罗家族时给这个故事暂时划上句号,算是对两个原定的结局取了一个折中的结果。选在这里暂时结尾,是因为我觉得王一生心头的一个主要矛盾,也就是和他父亲的矛盾解决了。八部众已经有了雏形,而狐仙的一些身份秘密也已经揭开。此时结尾,总体来说,是没有太多遗憾的。但是,肯定有读者会抱怨说我留下了太多坑,放心,那些坑在大说里都会逐一解开的。 比如说,溪山梦,到底是什么? a组到底是什么样? 王一生是否能够突破到12级? 蓝月亮和天罪到底和狐仙有什么样的过去? 等等谜题,都会留到大说去解决。 因为这涉及到了大说的体系,事实上,狐狸精这本书的妖术、道术体系,只是大说体系的一个折射投影而已。 狐狸精这本书,一路写下来,总体来说还是不偏离原来的预定的,主线非常分明,就是王一生因为妹妹被迫害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规则的故事。最后,王一生以八部众为他的势力和目标,开始了他的远大规划,这个目标非常的清晰,以众多精英为枝叶,以勾魂术为支撑。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王一生遇到了不少强劲的对手,但是凭借着王一生灵活的头脑和同伙的帮助,王一生的确是走出了艰难的一步步,而且,王一生还将继续走下去,一直到成为整个世界的幕后主导者。 本书中,要说我喜欢的角色,自然是狐仙。这个毒舌的女人,这个腹黑老成却又有着可爱与柔情一面的女人,是我写这本书最大的动力,可以说,如果没有狐仙,这本书将会黯然失色。但是如果没有王一生,这本书也会少了很多霸气与刚性。王一生和狐仙,很像是唱双簧的两人,一唱一和,甩嘴皮斗嘴,支撑起了整本书。 狐仙是我写过的小说中刻画最为细腻的女角色,哪怕是萝莉里的雪绮,也比不上对狐仙内心的刻画更为深入与生动。 这个女人,一方面因为岁月的沉淀带着亘古的沧桑,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内心的柔情而时时处于一种欲拒还迎的心理状态,正是这种心理状态,让她和王一生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若即若离的屏障,或许,也只有到了最后结尾白发苍苍时,这个女人才总算是开启了内心心房的一点点门缝,得以让人窥见。 狐仙,是本书最鲜活的角色,写到后面,她甚至已经不受我的笔尖控制,她完全主导了我,就算我想强行扭转她的性格与言行,也会毁去她的形象,因此我不得不对”她“妥协。 一本书,只为一个人。 也许,这句话描述的就是我写这本书的状态。 《狐狸精》终究还是暂时完结了,也许大家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够再看到这个跃然纸上的魅力角色。 当然,无论如何,我总有一天会写大说的,这一点,大家不需要担心。只是在那之前,我需要知识的积累,文笔的锤炼。所以在写大说之前,我会先动笔写其他相对来说场面简单情感细腻一些的小说,不断锤炼我的能力,直到有一天我觉得自己的笔力足以支撑我脑海中那个神奇瑰丽的宏大世界时,才会动笔。 第545章 一 魔法文明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英国伦敦,萨里郡,爱敦阁。 采访对象: 中文名:蓝月亮?头 英文名:willia alfred annigton rothschild 代号:be oon 亚狼帮排名:第五 职业:金融家、银行家、投资家、私人顾问侦探、fbi国际顾问、icpo顾问、nasa顾问,cia顾问,nsa顾问,英国军情六处负责人,罗斯柴尔德家族继承人、sauel elders church主席(上帝长老会主席,共济会的实际控组织)、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哈佛大学哲学、心理学名誉教授、讲师等。 父亲:不详 母亲:不详 年龄:不详 智商:450+(因为出题者智商有限,出不了更难的题目,所以蓝月亮最低智商450,后面的+是对于其智商上限不确定而做的记号) 来到蓝月亮在英国伦敦的私人豪宅爱敦阁时,我看到他静静地蹲在他那4400平米的花园角落里,托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花园角落里那一小块用围栏围起来的松树底下的一块石头。 当我走近十米远时,蓝月亮朝我转过脸来,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用阳光般的笑容朝我打了个招呼: “哦呵,你好,阿真,欢迎来到我的小小世界。今天阳光很不错,不是么?” “挺不错的,蓝先生。”我也是打着招呼,走向这个神秘的人物。“您在干什么呢?” 蓝月亮微笑着朝我眨了眨一只眼睛,说: “你猜猜?” 我看了看蓝月亮跟前的那棵松树,还有树底下那一块孤零零的石头,推测道: “您肯定是在欣赏那块石头。那块石头很特别吗?” 蓝月亮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笑着问我: “您认为什么是普通呢,阿真?” 我:“难道这块石头不普通吗?它看起来和路边常见……砂岩没什么区别。它的形状不规则,看起来还没有雨花石漂亮,也不像是翡翠啊、水晶啊之类的名贵石头。” 蓝月亮:“那么,你认为你还能在世界上找出第二块与它完全相同的石头么?” 我:“……” 蓝月亮:“没错,阿真。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每一件事物都有着它独特的个性,哪怕看似是相似的事物之间,也会存在着天差地远的区别。” 我:“这个是一般个个性之间的关系。我们国内高中阶段就教过。您说的是在结构上,也许这块石头很特别,独一无二,很难再在这个世界上找出第二块。但是从化学性状啊、主要成分什么的来说,这块石头还是和大部分石头一样,不是么?” 蓝月亮:“不。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阿真。我想你必定知道,用能够理解的知识来说,砂岩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成分都是石英,而石英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我想这一点,聪明的您很清楚?” 我:“是的,我知道的。” 蓝月亮:“那么,继续推导下去,用现有的 我们可以简单地明白:二氧化硅分子是由氧原子和硅原子通过化学键这种粒子之间的吸引力相互吸引后组合而成,之后再由二氧化硅分子组合成了我们美丽的石英,是?” 我:“对。” 蓝月亮:“那么,您也清楚,用现代科技的说法,化学键的本质是原子周围的电子在成键前后在空间中重新分配。仅仅是电子的分配就构成了我们身边所能够看到的不同颜色、不同性状的神奇事物。而再把原子细分下去,我们可以得到许多更小的粒子,中子,质子,夸克?哦呵呵,到最后,我们会发现,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含有质量、能量、磁矩和自旋这四个量的基本粒子构成。构成所有的事物基本粒子,其基础不过是这四个量之间的差别而已。四个量之间的差别越大,我们观察到的事物之间的差别也就越大。可是说到底呢,我们观察到的,终究还只是这四个量而已。万事万物的本质,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我:“可是您刚才不是说万事万物都不同么?” 蓝月亮:“正因为万事万物的本质都相同,才突显了它们的不同。这个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基本粒子,它们没有绝对相同的质量、能量、自旋、磁矩,也没有完全相同的运动轨迹,没有完全相同的历史。阿真,任何一个基本粒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它们都有着它们自己的故事。” 我:“我好像懂了。您欣赏这块石头,是因为……您认为这块石头有着独一无二的故事?” 蓝月亮:“不错。这块石头有着它独一无二的故事。它值得每一个有闲心的人去驻足欣赏。很显然,我是那一个人。阿真,这个宇宙太大了,它是一本精彩的故事书,我们能够翻到某一页就足够品位上一生。” 我:“我懂您的意思了,蓝月先生。可是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们忙于生计,又有多少人能够像您这样清闲呢。” 蓝月亮:“呵呵,那只是暂时的。阿真。只是暂时的。你只能说,现在的地球人还处于忙于物质,畏惧死神、渴求探索的阶段。但若是放眼无尽的宇宙,忙于生计,探索真理,追求物欲的享受,都是原始阶段的行为。当宇宙的普遍真理被皓首穷经的人们发现,当低俗粗鄙的物欲享受渐渐被人们厌倦与抛弃,当生存的第一准则不再显得那么紧迫,生命能够生存在哪怕最为严酷的环境时,一个文明剩下的追求,还有什么呢?艺术,感受美,感受这个世界的故事,就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终的追求。” 我:“那样的生活真令人向往。可是我们现在,就地球人来说,还需要忙活生计,需要从自然界获取资源才能生存下去,我们也要满足很多身体和心理上的需要。” 蓝月亮:“是的。阿真。可以理解。” 我:“蓝月亮先生,我知道您来自魔法文明世界,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能跟我说说吗?我恨好奇。” 蓝月亮:“可以,当然可以。我很高兴你对我们的世界有如此浓厚的兴趣。这比很多一生也不曾仰望星空的人们要伟大的多。虽然我相信若是用我们世界的表达方式将很难让你理解,但是我想我会用我最粗陋的语言和最简洁的表达方式以你能够想象的方式来呈现给你我们世界的画卷的一个角落。” 我:“……听您这么说一定非常不可思议。” 蓝月亮:“是的,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们世界一样不可思议。” 我:“蓝先生,魔法到底是什么呢?” 蓝月亮:“魔法这个词我采用自你们地球人的文化,事实上,魔法这个词并不准确。至少在我们的世界看来,我们的世界并不如何神奇。就像你们看到煤炭,水电,核能等种种能源一样稀松平常。只是我们的世界并不用你们地球人的能源,而是采用一种称之为‘魔法’的能源。” 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能源呢?” 蓝月亮:“要说起魔法,就要用你们世界的物理体系作为对比。我想阿真你应该知道,在你们目前的世界物理体系里,除去未知的暗物质,已知的宇宙物质有四种基本作用力,对?” 我:“对,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电磁力,还有引力。” 蓝月亮:“但是事实上,在不同的平行宇宙中,有着完全不同的物理体系,力存在的方式也并非完全相同。简单来说,除了你们世界的四大基本力,在我们的世界,还有一种奇特的‘魔法力’,这种魔法力来自一种叫做‘元素子’的虚粒子。这种虚粒子只在宇宙诞生初期数百万年里才产生,在大部分的宇宙中都消失了。但是在我们的那个世界,这种元素子却是大量存在。这种元素子没有引力质量与惯性质量,平时处于基态,不与其他粒子耦合,它们就像幽灵一般穿梭在宇宙之中,却不与任何物质发生任何作用,就如不存在一般。元素子存在着引力与反引力,两种力达到平衡后它只能做随机的量子运动。宇宙就像是一个漂浮着肥皂泡的海洋,元素子就在这个海洋中进行着无规则的布朗运动。但是它们几乎不对任何物质产生影响,它们的存在于不存在几乎是相同的。只有在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下,它们才与其他粒子耦合,也就是发生作用,那一刻,它们会瞬间被激活,分裂成带有正引力与反引力的两种高能粒子,这两种粒子会形成两种不同的场力,引力子之间撞击,形成一种是如同漩涡一般把粒子吸引而入的引力,反引力子之间撞击,形成一种是水波一样辐射的反引力场,也就是电磁力。这两种力可以干扰其他粒子的运动轨迹,到了宏观层面,就相当于是可以操控其他的物质。” 我:“恕我直言,您的话太过高深,我并不能够理解大部分。只是,我想问问,激活这种‘元素子’的条件是什么?” 蓝月亮:“呵呵,这只是出于严谨的态度的描述而已。激活元素子的条件非常简单,那就是念‘咒语’。” 我:“念咒?可是念咒为什么能够对元素子进行干扰?” 蓝月亮:“我说的咒语自然不是你记忆里童话故事中的魔法咒语。所谓的咒语,其实是一种一定频率的电子运动。你知道,阿真,电子的运动会形成电流,电子运动频率越高,波长越短,频率越低,则波长越长。电子以一定幅度振动,在一定频率的波长交替刺激之下,处于内部引力子与反引力子相对平衡状态下的元素子会受到蕴含在电子内的,比引力子更小的单位,也就是奇子的扰动,在振动模式的耦合下,奇子会在瞬间打破引力子与反引力子的耦合状态,使耦合分离称为解耦。所以所谓的念咒,其实就是电波对元素子的激活而已。” 我:“有些糊涂了。总之,那种操控元素子的电流从而何来?” 蓝月亮:“大脑。大脑思维的运动,就是量子的运动。我们那个世界的生命体,都有着非常强大的大脑,也有极强的脑电波,我们可以靠大脑电流对元素子产生作用,激活元素子,从而靠元素子分裂产生的引力场和电磁场来对其他基本粒子的运动进行操控。” 我:“不敢想象。你们那个世界的人肯定都有着非常大的大脑。” 蓝月亮:“不错。我们世界的每一个公民,质量都相当于一个亚欧大陆。我们的星球围绕着一颗中子星转动,那颗中子星表面温度接近两千万摄氏度,中心温度达到六十亿摄氏度。幸好我们的行星距离那颗中子星足够远,它辐射到星球表面的可见光和中子辐射能是我们主要的生存能源来源。” 我:“天哪,在那样的环境下你们怎么可能生存。甚至连生命也不可能存在。” 蓝月亮:“阿真,生命的定义比你想象的要广阔的多。事实上,只要满足一个条件的事物,就足以称之为生命,那就是通过吸取外界能量保持自身有序信息的保留。也就是低熵体。或者说,耗散结构体。整个宇宙的能量都在不断消耗,宇宙物质在变得无序,但是生命却是一个例外,它吸取外界能源来保持自我的有序状态。只要一个物体能够吸取能量来保持自我信息,就是生命。如果还能够利用一定的复杂手段和优化方法,那么它就是智能生命体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您的故事太过震撼。” 蓝月亮:“生命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奇迹。我们的星球是一颗巨大褐矮星。表面既有液态水,也有的巨型风暴搅动的云层,还有可由而是炙热的沙粒,熔化的液态铁,或者是盐粒组成的云层大陆。我们就像水母一样漂浮在云层中,通过无线电波进行交流。我们的身体是由硅和铁组成,我们算是一种硅基生命体与金属生命体的合成。在褐矮星巨大的引力之下,我们的身体很笨重脆弱,被紧密压缩的电子差点就简并进入原子核中了,如果那样,那么我们就连电波交流也不可能了。我们的星球周围有一颗卫星,是一颗气态行星,表面含有大量的甲烷,所以它会吸收440-470n波段以外的可见光。而剩下反射回来的440-470波段的可见光就是蓝色,所以那颗月亮,我们称之为蓝月亮。也是我们文明原始时期的信仰。” “和地球上相似的是,那颗月球绕着的我们星球公转一周的时间也与我们星球自转周期基本相当,而且当蓝月亮处在我们的星球与‘太阳’之间时,它也正好与太阳重合。这也许是我们星球与你们地球唯一的相似之处了。’” 我:“那你们星球的人……是怎么繁殖的呢?” 蓝月亮:“哦呵呵。我们星球的生命体到了成熟时期时,都会在体内产生无数个类似于肥皂泡的‘孢子’,里面带着一部分我们的生命遗传信息,你们人类是靠dna蛋白质来遗传信息,但我们不是,我们是类似于计算器pn节点耦合的方式来传递身体元件组合的信息。因为引力,我们星球的人民身体都很弱,也许走一步就需要你们地球上几个小时的时间。而我们的大脑速度却比你们人类快得多得多,在原始阶段,我们的大脑就可以匹配你们人类初代量子计算机,速度是人脑的一万亿倍。当然随着后来的进化,我们的大脑运算速度更快了。” 蓝月亮:“我们最初的子民,最初是从吸收了太阳能的硅基生命‘晶体植物’和‘晶体动物’身上获取能源的,就像你们人类打猎采果一样。我们靠着笨拙的身体和那个星球上的其他智力低下的生命体斗争,掠夺光能。随着文明的渐渐发展,星球上的其他生物相继灭亡了,我们开始了有计划养殖晶体植物和晶体动物的农耕文明时代。再之后,在一段漫长的时期之后,随着人口增长,资源和能源趋于紧张。而靠中子星的能源已经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了。这时候,因为资源的紧张,我们星球上不同民族之间也发生过战争,当时我们的星球分为几个巨大的势力。我所在的国家是我们星球上最大的国家,叫做‘光明共和国’,其他还有一个较大的国家叫做新德里亚。而另外一个最大的势力叫做‘魔族’,我们光明共和国联合了新德里亚,互相之间付出巨大代价后,最终打败了魔族,并且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契约。而之后,随着元素力的开采和运用,魔法文明大盛,能源和资源问题得到解决,世界进入了一段和平的高速发展期。那段时期,用地球文明来对比,相当于‘工业文明时期’和‘信息时代’,但是,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渐渐发现,我们那个宇宙中的元素力是有限的。就像石油一样,越是使用,越是枯竭。魔法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它几乎是从虚空中凭空产生巨大的能源,要是这种能源消失了,单单靠中子星的能源不足以支撑我们已经非常庞大的世界工业体系的发展。但是,我们即便观测了我们的整个宇宙,也没能在宇宙中再找到其他的元素子充沛地。那一刻,我们绝望了。” 蓝月亮:“结果可想而知。因为没有足够的能源,我们不得不控制人口增长,让能源利用向集约化发展。同时开拓宇宙中其他的资源。但是,宇宙中其他资源的运用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我们的大脑可以直接控制元素子,进而产生电磁场操控任何物体,宇宙中再也没有比这更方面的能源了,如果找不到新的元素子,我们的文明将倒退回原始阶段,甚至走向衰亡。而距离我们最近的恒星,也有数万光年之远。当时,我们几乎绝望了。但是,就在最为绝望之际,我们却通过捕捉元素子的源头,发现元素子的源头来自于一个极其微小的虫洞之中。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那个虫洞,我们就可以找到元素子的源头。于是,我们几乎耗尽了整个星球的能源寻找元素子的源头,最终,我们发现,在虫洞的另一头,有另外一个自成天地的宇宙,而在这个宇宙的某一个角落,有一个远远不散发着几乎无限数量的元素子的奇点。那个奇点,就是……” 我:“美夜子。” 蓝月亮:“没错,就是美夜子。她就是元素子的来源。而这也是我来到地球的目的。除了速度超过光速几十亿倍的元素子,一开始,我们认为有质量的物质与能量是不能在平行世界之间传递的,但是,后来我们发现并非如此,我们可以从平行世界拿来物质,只需要在短时间内立刻归还即可,这样在整体上是不会打破两个宇宙的能量守恒的。而在我们把平行世界的物质拿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对其的排列方式进行变动,也就是改变它的组合信息。在改变了信息之后再把物质立刻归还。这样,哪个宇宙的物质与能量都是守恒的。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我把我的大脑里所有记忆储存信息剪切到了你们这个平行宇宙之中,并且附着到了十九个地球人类身上。其中,负责主控的人类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威廉姆,我在我们星球的所有记忆都在他大脑里,而其他十八个人则是间接有我的一部分信息,属于威廉姆的使徒,他们的意识互相之间串联共享,权限在同一个层次,而威廉姆作为我在这个世界的化身,他的权限更高一层,可以控制其他十八人。当然,从整体意义上来说,他们十八个人都是我,蓝月亮?头。” 我:“难怪我经常看到不同模样的你,有老者,有青年,甚至也有小孩子,原来他们都是你一个人。” 蓝月亮:“从共有记忆部分来说,的确是这样的。当然,我附着记忆遵循的是自愿原则。我不会强求任何人灌输我的记忆。所有我附身的人,他们都是自愿的。” 我:“真的好难以想象一个人同时有那么多意识的感觉。” 蓝月亮:“呵呵呵呵。的确很难想象,但是对于宇宙来说,意识的共享却是非常普遍的。” 我:“您的意思是,还有其他这样意识共享的外星人?” 蓝月亮:“我说的不仅仅是生命体。我说的是普遍意义上的宇宙。还记得我们对话最开始吗。阿真。我说了,每个事物,哪怕是一个电子都有着它自己的故事。所谓的魔法,其实就是通过元素子这个媒介,去和基本粒子沟通,对话,让我们的意识进入电子内部,从主观角度去了解它们的运动轨迹、历史故事,还有自身的状态。这就是魔法。魔法靠的不是观察实验检测,而是靠大脑对这个世界的感知。科学从客观角度测量这个世界,魔法从主观角度感知这个世界。我们念诵魔法咒语,其实就是在和世界对话。魔咒就是一种语言,一种与世界欢快地对话的语言。世界听到了我们的心声,所以做出了回应。它按照我们的夙愿改变物质的运动,安装我们的愿望来变化。” 我:“我已经完全混乱了。这么说,这个世界是活的?” 蓝月亮:“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生与死。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它们不过是物质运动在某一阶段的特定方式。而在明白了隐世界之后,我们也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在根本上是一体化的。” 我:“您的意思是,万物是一体的?” 蓝月亮:“对。想象一下,阿真。无数个宇宙就像海胆身上延伸出来的刺儿,而海胆这个位于中心的点才是它的本体,这个本体就叫做隐世界。我们这个大宇宙也是这样,不同的平行宇宙,哪怕里面的每一个电子,每一个中子与质子的运动轨迹,都是从宇宙奇点延伸出来的一条线。这条线,我们称之为世界线。你应该知道,根据平行宇宙论的说法,哪怕是一个电子选择走左边还是右边都会导致宇宙分裂成左右两个。所以,宇宙中如此众多的粒子,其运动轨迹几乎是无限的。世界线也几乎有无数条。每一个最小的粒子运动的轨迹都代表着一条世界线。魔法中最强大的禁咒,就可以消除粒子的一个运动轨迹,从而消灭一条世界线,最后改变未来的走向。” 我:“消灭世界线?这怎么做到?” 蓝月亮:“理论很复杂。但是原理并不难,其实就是和世界对话,让它的某些粒子取消往某个方向运行的可能性。这就相当于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来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这个世界线消灭的过程,我们称之为世界线收束或者退相干。事实上,根据隐世界的理论,我们所有人,所有物体,无数个平行宇宙也好,杯子也好,房子也好,一个恒星也好,一只小狗也好,我们都是隐世界的一个投影。阿真,你,我,还有你我认识的其他人,都是隐世界这个终极世界的一部分而已。世界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世界。” 我:“天,我的大脑已经混乱了……对了既然世界线收束这么厉害,魔法不是可以毁灭宇宙吗?,” 蓝月亮:“也不尽然。世界线的收束也有一定的条件。就像蝴蝶效应造成的结果虽然可怕,但是它也有需要很多条件。比如说,前一张多米诺骨牌只能够推倒重量体积不超过自己一点五倍的后一张多米诺骨牌,世界线收束武器是通过类似于因果律作用的方式在一个混沌系统中改变一个细微动量最终改变整个系统的未来的。但是,如果后一个动量是前一个动量一点五倍以上,世界线武器就很难起效。而且,在真空中,周围都没有物质时,世界线武器也没有作用对象,很难起到作用。总而言之,世界线武器有它的可怕之处,也有它的软肋。阿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完美的。根据宇称不守恒,我们可以知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完美的。” 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但是我还是很感谢您,蓝先生,您让我涨了很多见识,明白了很多。最后,我想说……您能否让我见识一下您魔法的魅力,甚至……像您那样直接和这个世界沟通一次呢?” 蓝月亮:“当然可以。阿真。” 蓝月亮笑着从他的园子里轻轻采了一朵蝴蝶花放到了我的手里,我看到他嘴里轻轻念了什么,然后当我接过那朵花时,奇迹发生了。 那朵花像是浸泡在水里的折叠纸片一样缓缓展开,从一朵无叶的花的形状变成了一个人形。 不消片刻,这多蝴蝶花居然变成了一个有着紫色长发,穿着紫色长裙,有着深色美眸和白皮肤的少女。 少女笑着对我说:“你好啊,阿真。” 我:“你……你是……” 少女:“我是蓝月亮先生园子里的一朵野蝴蝶花。今年夏天我的种子从英国南部乘着夏季风来到了蓝月亮先生的庄园的土里,一路上我见到了好多好多的风景,我看到了汽艇,看到了伦敦大桥,看到了火车,还看到了霍格华兹学校。对了,我还没有名字呢,你给我起名字好吗?” 我:“……叫你小蝴蝶好吗?” 小蝴蝶:“好啊,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你会什么?” 小蝴蝶:“我会你可以理解的所有的事。我会唱歌,会跳舞,你记忆里的女孩能做的事,我都会哦。” 我:“那你能跳一支天鹅舞给我看吗?” 小蝴蝶:“嘻嘻,好啊。” 说着,小蝴蝶开始以她那优美的身姿和舞步在我的手掌心里翩翩起舞,那雪白的肌肤,那柔美的目光和轻飘的动作,看得我出了神。 跳完舞后,我回过神来看着满脸微笑的小蝴蝶: “跳得真好。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对了,你给我跳了舞,我唱歌给你听,作为回礼,好吗?” 小蝴蝶满脸沮丧地看着我:“对不去……恐怕不行了。” 我:“为什么?” 小蝴蝶:“因为,我是一朵被采摘下来的花,能量很少的,和草叶、草根失去了联系,不能支持更久了。对不起,阿真。你把我埋到土地里,我的种子明年还会再发芽的,也许我们还能再见面呢,只是那时候……也许我已经不记得你啦。谢谢你,阿真。能为你跳舞,我很开心,虽然这幸福的时光好短好短。” 我哑然失声:“怎么这样?” 小蝴蝶微微一笑:“阿真,再见。不要忘了我哦。我喜欢你。” 小蝴蝶闭上了眼睛,身形开始萎缩,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但是小蝴蝶再也不动了。 我眨了眨眼,手中的小蝴蝶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朵枯萎的野蝴蝶花。 不知不觉,我已经满脸泪水。 我抬起头,看到了笑眯眯的蓝月亮、 我:“我刚才看到的……是真的吗?这朵蝴蝶花真的变成了那个少女小蝴蝶?” 蓝月亮:“当然不是真的。但是不是真的,难道就是假的吗?每一个细小的事物都有它自己的故事,它身上都有着无数的信息与痕迹,都记得自己的历史。可爱的小蝴蝶小姐当然只是你的脑海里的幻觉,但是她告诉你的她的风景见闻却是实实在在的,是她还是种子时漂洋过海感受到的这个世界的运动信息。你可以理解为你通过对手中蝴蝶花的花瓣、花骨朵、花蕊上的露珠液体成分、花期、花的发育状况等到细节判断出了蝴蝶花曾经有过的故事,也可以理解为你通过直接和蝴蝶花的灵魂幻化的小蝴蝶小姐的对话知道了她的故事。两者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不是么?” 我:“……” 我:“可您为什么要摘下她?也许不摘下她也可以……” 蓝月亮:“是的,我也很喜欢她。我很喜欢小蝴蝶小姐。但是,阿真,仔细看看周围的草地,这些草地,这无数正在发芽的嫩草小草,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那朵蝴蝶花,她的位置太特殊,她夺走了其他草的营养。摘下她,能够救活十数根鲜活的草。那些草,也是不错的姑娘和小孩儿。而且,小蝴蝶还是留下了种子,我会把她的种子移植走,她会在新的天地里快活成长的。” 我沉默了。 蓝月亮:“阿真,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了,这个世界充满了故事,万物都是活的,一块石头,也许她是一位可爱迷人的石姬,路边的一个木桩,也许他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天边的一朵云彩,也许她是一位天真的小女孩。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着它们的故事。好好珍惜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也好好珍惜自己,珍惜每一刻。用你的心,去感受这个世界。” 我:“…………………………谢谢您,蓝月亮先生。” 从那次见到蓝月亮以后,每当我无意间路过一条泥泞的小路,在路边看到一朵默默开放的蝴蝶花时,都会不由得停下脚步来,驻足凝思,许久,许久…… 善待万物,珍惜一切。 蓝月亮说的是对的。 因为,万物有灵。 无论过多久,他们,总会记得你对他们的好的。 第546章 二 仙侠文明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 常胜 亚狼帮排名:第一 职业:“天庭”组织的特工 见到常胜时,他正两只脚架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哇哇大叫: “受不了了!俺受不了了!” 我:“怎么了,常胜?” 常胜把手里的书随手一丢看着我: “闲着无聊,被人推荐看了几本仙侠啊玄幻之类的网络小说,看不下去了!受不了了!哇哇哇!” 我:“呃……怎么了,好好说说呗。” 常胜:“我发现所有的网络修仙小说都是一个套路吗。主角一开始是一个农村或者小户人家的毛头小子,然后开始修炼,开始夺取灵丹妙药,杀人夺宝,然后疯狂修炼,追求永生啊,不死啊,主宰世界之类的。” 我:“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问题么?网络小说都是这个套路啊。” 常胜:“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我:“呃,怎么说?” 常胜:“你不信?那按照俺的说法来推推看就知道了。首先,第一条,不管你什么修仙世界,那个世界总的仙气,还有灵丹妙药之类的数量总是有限的,对?你一个修仙者修炼一点,剩下的仙气啊,灵气什么的就会少一点,你吃一颗灵丹妙药仙草仙果,别人的仙丹仙草就少一点,对?总资源是有限的。” 我:“对啊,怎么了。这个没问题啊。” 常胜:“第二,既然修仙小说里一个随随便便的山村出来的毛头小子都能有天赋异禀,都能杀人越货,得到仙草仙丹,修炼成仙,追求永生,那么说明其他人地位更高,机会更大的人也都更有可能,对?” 我:“对啊……” 常胜:“第三,所有修仙小说里的主角,以及其他人的追求都是永生不死,要活下去,对?” 我:“对啊……怎么了嘛?” 常胜:“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既然天地间总的灵气是有限的,那么别人修炼一点自己就少一点,对?那么,最初修炼的那个人,为了追求永生,就应该把后面那些还没有开始修炼的老百姓啊,山村里的凡夫俗子杀光不是么?免得有一天他们中间出现一个天赋异禀有奇遇的小伙子开始修炼,威胁自己的地位,跟自己抢占灵丹妙药啊,灵气灵脉啊之类的,不是么?” 我:“好像有道理啊……也许最初那个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常胜:“好,就算你最初那个开始修炼的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好了。那么,当第一次夺取灵丹妙药的事件出现之后,那个被夺走了灵丹妙药的人难道就不会防备以后的人再来夺取自己的灵丹妙药?或者说,夺取了灵丹妙药的人难道不会由己推人,担心其他后来的新人也像自己那样有朝一日夺取自己的宝物?不管是被偷了灵丹妙药的还是没有被偷灵丹妙药的人,都应该把老百姓杀个精光才对啊,不是么?!” 我:“这……也许,天地间的灵气是无限的啊?” 常胜:“就算灵气是无限的,但是灵丹妙药总是有限的,难道你说灵丹妙药也是无限的?” 我:“也许真是无限的呢?” 常胜:“如果灵丹妙药真是无限的,那么每个人都可以得道成仙了,根本不会有平民老百姓了!!” 我:“……呃,照你这么说,所有的老百姓都该死?” 常胜:“对,都该死!因为修仙小说追求的是永生!永生意味着源源不断地消耗资源,不断地消耗!意味着需求的无限大!所以其他会跟自己争夺资源的,都应该及时消灭!这就像你家里来了一只小老鼠,就算它没有偷你的奶酪,你也会第一时间把它杀死!玄幻、修仙小说里的层次之间差距那么大,大到高一层的人足以秒杀低一层的人,那么,高一层的人最该做的事,就是把那些低层次的人杀光,断绝他们可能对自己的威胁!” 我:“那,可能那些修炼者不忍心呢?他们也都是低层次来的,有善心呢?” 常胜:“好。就算大部分人有善心,但是你能保证所有人都有善心么?哪怕一千万个修炼者是有善心的,但如果出现一个人是有恶心的,害怕低层次的人威胁自己的,他就会开始屠杀!” 我:“那其他好心的修炼者会去阻止他屠杀的啊。” 常胜:“好,假如屠杀被阻止了。那么新人的挑战怎么办?你屠杀了一个恶的人,却可能给自己未来树立了无数个挑战者!亏的还是你!不屠杀,请问灵丹仙气资源的有限怎么解决?不管怎么推,最终还是必然会导致屠杀的!” 我:“这……那你说那些老百姓该怎么办嘛。” 常胜:“照俺说嘛,在仙侠世界里就根本不该有什么小山村,不该有什么独立的小势力,仙侠世界里的所有人口都应该归一个或者几个大的有传承性的宗门统治!所有的老百姓,山村里的人都皈依于那个大宗门,老百姓的子孙后代出来的高手都应该归属于那些大宗族,不然,赶尽杀绝!这才是仙侠世界应该有的格局,这才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该采取的保护自己性命的方法!臣服,皈依,寄人篱下!” 我:“……我服了。不过,终归是网络小说,别当真啦。看看就好。” 常胜:“别当真,怎能不当真!俺可是亲身经历过来的人!” 我:“这个我当然不会忘了。也就是说,在你们的那个世界,是像你说的那样,宗门统治咯?” 常胜:“差不多啦。不过也不完全一样。对了,阿真啊,《西游记》你看过。” 我:“当然咯。全中国人从小看到大的电视剧,中华传统文化的代表,怎么会没看过呢。” 常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西游记》不过是小说啊,电视剧什么的, 但是我第一次看到《西游记》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大跳!因为里面描述的世界跟我们的世界太像了!” 我:“……怎么说?” 常胜:“啊呀呀,怎么说呢。这么说,阿真,你应该记得,西游记里呢,有四大部洲?分别是……呃……对了,是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对?” 我:“嗯,难道你们那个世界也有四大部洲?” 常胜:“对啊!我们那个世界的中心有一座非常高的山,叫做须弥山。以那座山为中心的东南西北四个地区,分别有四大部洲,而且我们那四大部洲,和《西游记》里对四大部洲的地形描述完全相同!” 我:“你是说,你们那边东部地区东狭西广,就像半月。西部地区地形像是满月?” 常胜(连连点头):“对对对,完全一样!那四大部洲就是四块大陆!地形和《西游记》里的一模一样!” 我:“难道说,你们世界也有《西游记》里的神仙,妖怪吗?” 常胜:“有的。《西游记》里的神仙、妖怪、魔头、老百姓在我们那里都有对应的存在。阿真,你仔细想想,事实上,《西游记》里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我:“什么漏洞?” 常胜:“很大的漏洞。那就是神仙为什么要为老百姓存在?在《西游记》里,神仙都可以靠金丹啊,蟠桃什么的长生不死,也就是说他们不需要靠老百姓上供粮食就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老百姓和神仙们是没有利益关系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为老百姓呼云唤雨,降霜降露呢?在你们的世界里,统治者是靠着老百姓的纳税存活的,所以统治者要照顾老百姓的死活和利益,但是《西游记》里的神仙不需要啊!他们自己就可以修炼仙气,他们自己就可以吃蟠桃长生不死了,为什么还要让老百姓存在呢?而且啊,蟠桃啊,金丹啊,数量都不多。蟠桃数量更是有限的,而老百姓随时都有可能靠自己修炼变成神仙。多一个老百姓修炼成神仙,蟠桃数量就不够了。那么,神仙最好的做法就是杀光所有的老百姓,免得他们成神仙后和自己抢饭碗啊!” 我:“你这么说……虽然很残酷,但是好像也有道理啊。可是你想说明什么呢?” 常胜:“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西游记》里的体系逻辑上是站不稳的嘛。神仙和老百姓没有什么利益瓜葛,神仙最该做的就是杀死老百姓。就像你的房间里来了一只老鼠,不管那只老鼠偷不偷你的奶酪,你先防范于未然打死它总是没错的嘛!” 我:“哎……听起来有点吓人。那么说,难道你们那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常胜:“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神仙要关心老百姓,那么说明老百姓必定就是对神仙有价值的。不然神通广大的神仙们不会让一个会抢夺自己饭碗,只有害处的老百姓种群存在的。在我们的那个世界,老百姓就是一种奇特的生产者,你可以把它们想象成一种介于‘植物’和‘藻类’之间的特殊生命体,这种生产者靠吸收太阳光啊、吃菌类、虫子之类的产生很多的化学能储存在体内,是食物链最最底端的存在。不过这种叫老百姓的‘生产者’并不是地球上的这种植物,首先啊,它们是有一定的智力的,虽然比不上神仙,但是也有一些基本的智力,智力和你们人类差不多,不是植物那样没有智力只生长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老百姓’这种生产者可以根据云层流动导致的阳光分布变化,还有土壤养分啊、水源分布啊来随时迁徙,从而源源不断地吸收太阳光和其他营养,制造出淀粉、糖分什么的。他们就是一种有智力的植物。这种植物是我们那个世界其他生物的最基本的食物来源。位于进化链最高层的‘神仙’就是靠统治‘老百姓’来获得食物的。所以老百姓对神仙很重要!” 我:“天哪。简直不可思议。既然植物有智力,还能行走活动,那么你们那个世界要得到食物肯定不容易?” 常胜:“当然了。老百姓们都有很高的智力,其他生物要获得食物就必须和植物们斗智斗勇,好在老百姓们的基因进化速度比不上其他物种,他们身体很弱小,缺乏攻击手段,其他物种在体力、智力和科技等等方面都有优势,所以他们总是可以吃老百姓。” 我:“那么……妖怪,神仙又是什么?” 常胜:“妖怪么,可以理解成其他进化链上的物种啊。就像地球上一样,你们世界不是也有狗啊,猫啊,鸡鸭啊,牛羊啊等等除了人类之外的物种吗。我们那个世界也有很多丰富的物种,除了神仙之外,那些其他物种大概就是妖了。” 我:“什么是‘大概’?” 常胜:“大概的意思是只有那些智力比较高的非神仙物种才是妖,一些智力较低,能力不足只能被神仙统治的就不是妖了。也有些心甘情愿被神仙们圈养着当宠物或者牲畜的妖,那些妖就被称作‘神兽’、‘灵兽’、‘坐骑’什么的。” 我:“简直和我们人类世界一模一样啊。” 常胜:“是啊。只不过,在你们地球上啊,智力最高的只有你们人类一个种族,而在我们的那个世界里,种族之间、妖和神仙之间的智力差距,甚至一些体力差距也没有你们地球上的人类和猫狗那么大,所以神仙和妖之间也有斗争,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神仙赢。因为神仙们文明发展最为久远,他们的科技最发达,用《西游记》里的话说,就是法宝无数,法力无边。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 我:“简直不敢想象。” 常胜:“你可以想想哮天犬。它就是二郎神的神兽对?在我们的那个世界里啊,哮天犬啊,就是妖怪们的叛徒,他为了追求荣华富贵,为了追求享受,占有交配权和资源权力,就背叛了妖怪们,心甘情愿去做神仙们的走狗,反过来和他原本的妖怪同胞们作对!” 我:“这么一说……就容易理解多了。而且我想到了,神仙们为了老百姓来操控气象和气候,就相当于我们人类世界给农作物施肥、浇水或者用大棚来提高温度差不多? 对了,那么,如来佛祖呢?阎王呢?还有什么……龙王之类的又怎么解释呢?既然有神仙,那么你们世界也有佛?佛和天庭是什么关系?” 常胜:“天庭和佛其实是一条裤子的。这么说,天庭就相当于是一个政府,玉皇大帝就相当于是政府的首相,天庭的其他成员,像是托塔李天王、二郎神之类的,就是军部的大将军,总参什么的,至于太上老君啊,女娲什么的,就像是老一代的君主一样,就像君主立宪制中的英国女王,没有实权,只有象征,权力都在首相手里的,但是女王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你应该知道,在地球,瑞士的制度是委员会制,我们那个世界的天庭也类似于委员会制,女娲等等一些上古的神仙就是一些开国元勋之类的人物,也是君主制时期的国家首脑,后来君主制被君主立宪和委员会制代替了,他们就退居二线,只担任委员会的老成员。而玉皇大帝则是在任首相,负责管理三界事务。 “而西方极乐世界的那些佛呢,就相当于是教皇、红衣主教等等的神权人员,或者说是一个科研机构,同时又有点类似于一个在野党,属于科研、宗教信仰和政治权力合二为一的存在。你知道的嘛,在欧洲中世纪,欧洲教皇的权力比国家的国王还要大,教皇和国王争夺权力的事也不少见嘛。” 我:“也就是说,你们那个世界的高层,是一个宗教神权、君主立宪和委员会制相结合的权力机构?” 常胜:“差不多。不过佛教代表的宗教党派和天庭道教的政府一直都在明争暗斗。就像《西游记》里的天庭和西方世界的关系。相比起来,佛教更接近真理,他们相当于是理论物理学家,而天庭更像是实用物理学家。” 我:“呃,那么,龙王啊,阎王啊又是什么呢?” 常胜:“龙王很简单啊,水利部长啊。至于阎王,你想想,阎王的主要责任是负责惩戒那些恶人,负责老百姓投胎的。所以,阎王相当于是一个集合了负责废品回收、垃圾分解的环卫局长、机器维修的生产部部长、负责关押犯人的监狱长,还有农业部部长权力职责的人物。他负责把废弃物啊、器械维修、生产者的种子重新投入使用等工作。” 我:“这么说,在你们的那个世界,环卫局、监狱看守所、维修部门和农业部是集中为一体的?” 常胜:“对啊。” 我:“那阎王的权力不是很大了?不下于首相了?” 常胜:“所以才分了十一个阎王,分管不同职责嘛。有的管理农作物收割和播种,有的管理对不好的生产者筛选和处理,甚至惩戒,有的负责维修生产机械什么的。” 我:“难怪了。原来所谓的投胎就相当于是把坏了的器械重新投入使用,还有把收割来的种子重新播种啊。” 常胜:“对啊对啊。还有啊,《西游记》里,老百姓不是要每年上香吗?其实上香啊,就是主动把自己生产出来的果实、糖分交给神仙和众佛们,以祈求神仙们赏赐雨露和阳光,让他们好继续生产下去啊!事实上,你想想,我们的那个世界,和你们这个世界多么的相似啊。” 我:“是啊,哎。我明白了,老百姓就是生产者,就是植物,妖怪们就是食物链不同层次的物种,不同的消费者,而神仙,就相当于是最高的消费者,也就是人类了?” 常胜:“对,一目了然。” 我:“现在我倒是有些惊恐吴承恩了,难道他是你们那个世界来的。《西游记》其实不单单是历史上的人物解读的那样是一部讽刺明朝政府腐败的讽刺小说,也不是《悟空传》里描述对爱情和梦想追求的小说,而是一部反映了整个人类与自然界关系的百科大全?” 常胜:“是啊。所以我在看到《西游记》的时候我才会那么震撼嘛。我给你说说啊,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智力很高的鸟类,智力不下于神仙,也有一些科技水平,他们飞翔速度比神仙还要快,换到西游记里就是大鹏使者啊。比如说,金角大王,银角大王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就是两种类似于独角犀牛的生物,智力很高,很狡猾。当然我们那个世界也有很多别的妖怪啦,老虎精啊,狐狸精啊等等。” 我:“那么,白骨精呢?” 常胜:“那是一种类似于菌类的物种。阿真啊,你应该知道冬虫夏草?就是虫子和植物结合。白骨精就是植物的身体,但是积聚着细菌,组合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 我:“不可思议。对了……那么,那些法力怎么解释?比如说,紫净瓶什么的?” 常胜:“那也很简单啊。紫净瓶可以把活的物体吸引过来,只需要知道对方名字就行。这就相当于是一种根据对方的气息或者身体特征有选择捕捉物体的智能捕鼠器嘛。” 我:“对哦。那七十二变,筋斗云呢?” 常胜:“筋斗云当然是一种特殊的飞行器了。七十二变,就是一种特殊的基因重组武器啦,你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身体分子组合,变成任何的物种啦。” 我:“差不多懂了……对了,最重要的差点给忘了。既然你说你们那个世界像《西游记》,那么,肯定有孙悟空?你们那个世界的孙悟空是什么样的?” 常胜:“当然有孙悟空了。用地球的物种来比喻,孙悟空就是一种既像猴子又像猿类的物种啊,或者说,是尼安德特人更好。他和神仙在外形甚至基因上都非常相似,他比大部分的神仙都要聪明,天赋也很强,打个比喻,他就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尼安德特人。他一个人就代表了一个物种。他能够熟练运用神仙们的‘科技’,甚至还偷走了神仙们的科技,像是定海神针什么的。在我们的世界,定海神针是一种强作用力的超级武器,内部有磁场抵消了制作它的材料的电磁力,导致它表面的分子都靠强相互作用力紧紧地挤压在一起,强子之间非常紧密,完全没有间隙。平时它比牙签还要小,在反重力装置下它可以悬浮在空中。但是如果把它放大,它的体积就可以变得非常庞大,但是总质量不变。” 我:“果然是神一般的科技……对了,照你这么说,蟠桃啊,金丹之类的应该是一种抗衰老药了?” 常胜:“挺聪明嘛阿真,能举一反三了。嘿嘿。而且俺跟你说啊,定海神针只能算是常规武器而已。像是芭蕉扇,它就是一种制造反引力的武器,它可以通过制造反引力场,从而起到瞬间推动作用。还有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啊,它就是一种质能转化武器。它可以把任何高密度大质量的物体摧毁,变成纯粹的能量,然后重新组合成需要的物质材料。当然,这需要非常强大的外在能源支持才行。再来说说孙悟空,在我们的世界,它原本是一块和石头差不多的菌类生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缓慢进化,就变成了一种人型生物。并且他还得到了当时一名绿色环保组织成员传授科技,也就是神仙暗中的帮助,学会了大量的神仙的核心科技,从而迅速地组建出了一支大军。孙悟空认为,我们那个世界的一切不该由神仙们说了算。其他的物种,像是妖啊,凡人啊,也应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能够和神仙们平起平坐,不该受到统治。于是他开始和其他妖联合起来,组建了大军,打算推翻天庭统治。在反抗的初期,孙悟空的理念得到了大量妖的支持,天庭出动了十万人次的军队,却拿不下孙悟空,最后不得不妥协,让孙悟空在天庭任职。孙悟空权衡利弊之下怕损伤扩大,就妥协了。在孙悟空在天庭任职期间,天庭暗中让七仙女,也就是七个护林员中最小的紫霞仙子和孙悟空相处,最后,原本很顽皮的孙悟空嘛,慢慢慢慢就爱上那个单纯小丫头了。就像电影《金刚》一样。” “最后,在孙悟空意识到天庭招安他只是一个骗局时,孙悟空再次举起了反抗大旗,但是天庭却用紫霞作为人质,抓住了孙悟空的弱点,最后,如来出现,用一种密度接近中子星的物质镇压住了孙悟空,使得孙悟空再也无法挣脱而出……孙悟空败了。他彻彻底底地败了。千秋大业付之一炬,让整个世界变成一个文明百花园的梦想也成了空。” 说到这里,常胜已经是泪流满面。 “孙悟空败了。他原来的基地,花果山被烧成了灰烬,他的那些妖怪兄弟们四散奔逃,溃不成军,有的被逮捕,有的隐居,也有不断逃亡伺机而动。孙悟空当年最得力的两个兄弟分别是牛魔王和大鹏王,如果孙悟空是统帅,牛魔王和大鹏王就是两大副统帅,他们能力和孙悟空比各有千秋,但是孙悟空败了后,结果牛魔王被天庭招安,被发配到了边疆。而大鹏王取代了孙悟空的领导地位,还在勉力支撑支撑着残局,算是最大的反抗者。大鹏王的原身是一只海东青,他能力很强,但是也在天庭进攻下节节败退。大鹏王有一位爱人,她是狐狸精,她为了帮助大鹏王,不惜勾引已经被招安发配的牛魔王,想要把牛魔王重新拉拢回来与大鹏王合作反抗天庭。但是却被天庭的特工天蓬元帅猪八戒识破失败了。狐狸精狼狈逃脱,和大鹏王会和。但是大鹏王他们基地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天庭的人杀到门口。不得已之下,大鹏王打开了平行空间通道。把自己的意识和文明科技信息全部输送到了你们的宇宙,并且在你们世界制造了一种叫‘灵元金丹’的超级计算器,降临在了地球。(这种技术和蓝月亮的魔法文明很相似)然后逃亡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就是,地球。他们试图在别的世界重建势力,同时寻找到整个宇宙的终极理论。也就是天庭所说的‘道’。只要掌握了宇宙的终极理论,就能够制造出任何的超级武器,那时候,回到自己的世界反抗天庭也不再是白日梦。虽然神仙们的科技已经到了接近神级文明的高度,但是他们依旧不是真正的神级文明。他们还没有掌握宇宙的终极理论。所以,妖怪们还是有机会的。在孙悟空战败,牛魔王被招安,大鹏王逃亡的情况下,妖怪们……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他们坚信着,总有一天,可以推翻天庭的统治,让世间的所有物种平等自由,创造出一个不分你我贵贱的大同世界……他们,始终坚信着……” 说到这里,常胜已经红了眼,眼睛湿润,声泪俱下。 我:“那么,妖怪们找到那个终极理论了吗?” 常胜:“已经找到了,宇宙终极理论,也就是‘道’,就掌握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是……美夜子。” 之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我:“在《西游记》中,孙悟空从五指山下出来了,那你们那个世界的孙悟空出来了吗?” 常胜:“出来了。后来天庭和佛界两股势力存在着权力上的暗斗,当时佛界势力较弱,如来就请出了孙悟空当他的特工,用来清理那些反抗势力,扩大自己在政界和民众中的影响力。意思吗,我连你们天庭头痛的孙悟空都能搞定,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天庭虽然不服气,但是毕竟孙悟空也能够帮他们清除一些反抗势力。对他们也有些用途,也就对如来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帮助孙悟空。但是那时候的孙悟空,既是天庭除妖的特工,也是佛祖宣传自己政治思想,扩大影响力的工具,但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有梦想有野心的孙悟空了,人民宁愿相信孙悟空永远被镇压在了五指山下,也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他成了天庭和如来的走狗,也有人说孙悟空那么做是因为孙悟空失忆了,被如来操控了。也有人说他是为了紫霞……谁知道呢。反正,妖怪们败了,从此以后,神佛统治了世界,妖怪们,凡人们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了……永远……虽然也有人坚持着他们的信仰,坚信着有一天孙悟空会恢复记忆,会重新站起来,威风凛凛地反抗暴政的天庭,孙悟空会恢复当初那个有勇有谋,有梦想的人……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常胜已经是满面泪水,眼神呆滞。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我也已经明白了答案。 我说:“常胜,其实,你就是孙悟空,对?” 一片死寂。 是谁在无人的夜里幽幽叹息? 第547章 三 边缘文明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 朱清云 中文名:朱清云 英文名:cloud,z(英文中cloud有云和毁灭双重意思) 亚狼帮排名:第二 职业: 边缘星系文明三皇子 地球cloudz组织的首脑 地球黑客联盟的首脑 世界第一黑客 他静静地坐在阴暗的房价里,面对着散发着荧光的计算机屏幕,计算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他那张英俊而凝固的脸,在他的方形眼镜片上打出了两个缩小了的屏幕。 我不是第一次和朱清云接触了,我们的关系也不必再说。但是不管多少次见到朱清云,这个家伙总是会给我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当你被这个信奉绝对理性的人的目光锁定时,内心会产生一种被老鼠夹夹住的感觉。 朱清云:“你来了,阿真。” 我:“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朱清云:“如常。” 我:“我给你带了一些营养品,有牛奶和一些水果。你整天宅在自己房间里足不出户不晒晒太阳,吃饭也随便,营养跟不上,你看看你,皮肤苍白,人也消瘦。我看你好像比我上次见到你更瘦了。” 朱清云:“我对自己的身体系统动态平衡有足够的把握。虽然如此,我还是谢谢你的问候了。” 我:“说人话。” 朱清云:“这是我已经粗糙化后的表达方式。” 我:“好。反正早就知道你不是正常人。随你。” 朱清云:“……我小肠的上皮细胞细胞膜分泌的乳糖酶含量较低,导致的乳糖不耐症状不适合喝太多牛奶,一般两百毫升接近极限。你的牛奶单体容积太大。” 我:“说人话。” 朱清云:“我不适合喝牛奶,喝太多会拉稀。” 我:“你不是能好好说话吗。下次我给你带一只保温杯来。喝不了的倒在杯子里。” 朱清云:“谢谢。” 我:“……对了,你的故乡现在怎么样了?” 朱清云:“情况在恶化。” 我:“哎。跟我说说你故乡的大概情况。还有你到底为什么来地球。虽然我知道一些,但是还是不是很深刻。” 朱清云:“可以。” 我:“你来的那个故乡距离地球很远?” 朱清云:“粗糙八位数以后的数值,大概是一百三十二亿年。” 我:“这么远,你是怎么来到地球的呢?” 朱清云:“通过四维宇宙膜上的翘曲空间打开虫洞缺口进行跨空间旅行。我们世界的理论与你们地球的超弦理论非常相似,但是我们用大量实验验证了超弦理论,并且到达了相当完备精确的程度。” 我:“……太专业了。你们那个世界的科技非常发达?” 朱清云:“如果卡尔?萨根的宇宙文明分级理论,我们属于第三级。地球属于07级。每一级文明之间能够使用的能源量差距是一百亿倍。我们的一次跨空间通讯可以消耗一整个星系的能量。我们位于三维宇宙的最边缘,统治着宇宙边缘数千个星系。我们的文明最接近时间箭头的顶端。你可以称呼我们为边缘文明。” 我:“这么说,你们可以算是宇宙中最先进的文明了?” 朱清云:“对于你们的宇宙观来说,是的。” 我:“我们的宇宙观?” 朱清云:“根据超弦理论,宇宙是十一维的,而你们的可观测宇宙属于四维宇宙,十一维宇宙是一个大宇宙,而你们的四维宇宙只是十一维宇宙上的一个小宇宙,一个宇宙膜而已。而像你们这样的宇宙在十一维宇宙看来,数量上接近无穷多个。对于你们来说,其他宇宙都是平行宇宙。” 我:“信息量有点大,让我消化消化……嗯。你们的宇宙文明一定很悠久。” 朱清云:“是的。我们是宇宙中历史最为悠久的文明之一。根据你们的大爆炸理论,宇宙最初诞生时,越是接近边缘的物质降温越快,所以稳定时间最早,也越容易形成生命体。同理,在你们人类的银河系,越是靠近银河系外围,生命就越繁荣,外星文明程度就越高。越是靠近银河系中心,文明层次就越低。” 我:“也就是说,原先我们人类认为银河系中心到处都是外星人的理论是错误的?要寻找外星人,应该去银河系边缘找?” 朱清云:“对。你们的太阳系所处位置靠近银河系的边缘,所以恒星的演化比靠近银河系中心的恒星演化更快,你们太阳已经是第三代恒星,而银河系中心的恒星很多还是新兴恒星,还处于第一代恒星与第二代恒星的阶段。这个阶段的恒星没有足够的碳,很难形成生命。哪怕有,也是早期生命体,文明层次较低。” 我:“所以说,在银河系中,我们人类的文明属于较高的了?” 朱清云:“不错。在银河系中,太阳系文明的确位于中上层。但是在宇宙尺度中,太阳系文明却还是位于婴儿床中的早期文明。” 我:“这听着让人泄气。” 朱清云:“这是事实。” 我:“你们星系出了什么事导致你来到地球呢?” 朱清云:“疯狂病毒的扩散。” 我:“疯狂病毒?那是什么?一种灭绝性的病毒吗?” 朱清云:“对。疯狂病毒的触发机制和感染方式完全都是未知的。我们的居民是一种星云状生命体。我们的身体揉散在宇宙中,并且围绕着星系中心的黑洞缓缓旋转。我们靠量子的超距作用进行星系之间的即时通讯,靠虫洞跳跃进行空间穿梭。我们的子民遍布数万个星系。在一百多亿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文明非常的繁荣,我们不断地开采宇宙各个星系的资源,开疆扩土。随着文明的指数式扩张,我们文明对于能源的需求也越发急迫。到最后,哪怕是数万个星系也无法满足我们文明的需求了。因为星系能源虽然庞大,但还是有限的,而文明的扩张速度却是指数式上涨,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导致资源耗尽宇宙物质不可再利用,进入热寂阶段,所有文明全部毁灭。因为文明的指数式发展,我们数万个星系的能源在过去数百年的时间里迅速枯竭,文明在发展到瓶颈后开始衰落,而也在同时,疯狂病毒出现了。疯狂病毒的出现毫无征兆。它完全是随机出现的。甚至这种病毒的形态和运行机理都无法被检查到。我们唯一知道的是一旦有智能生命体感染了这种疯狂病毒后,就会开始疯狂地屠杀自己同胞。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疯狂病毒的蔓延时间也迅速加快,最终数万个星系都陷落了,其中我所在的故乡星系,也就是帝王星系的帝都城也出现了大量被疯狂病毒感染的子民。面对这种疯狂病毒,我们国家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子民们的肉体消灭,只把他们的意识量子化暂时存储进入一台叫做‘阿赖耶球’的巨大存储器中,等到有一天我们能够消灭疯狂病毒后再制造肉体,把子民们的意识重新放入肉体中。” 我:“天,这不是相当于你们文明的末日吗?就像我们人类世界电影里人中了僵尸病毒一样。” 朱清云:“有一定相似性。但是不可类比。僵尸病毒还是有针对的血清,也能够让人明白传染方式和运作机理的,但是疯狂病毒根本没有形体,也没有身体的代码信息。我们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两个特征。一,时间越是推移,疯狂病毒感染速度越快,感染人口越大。二,权力越高,血统越纯正位高权重的家族越难以被感染。我们一度认为这与我们的身体基因有关,但是哪怕是最先进的科研家也无法发现遗传代码与疯狂病毒之间的关系。因为哪怕他们复制了皇室的遗传基因转接给那些未感染的子民,那些子民也依旧会被疯狂病毒感染。” 我:“天啊。那你们怎么办……等着你们的不是只有毁灭吗?” 朱清云:“确实可以这么说。我们穷尽所有方法也无法治疗疯狂病毒,最后只能够猜测疯狂病毒与能源的枯竭有某种内在关系。只有找到能够解决所有星系能源问题的方法,我们才能够摆脱疯狂病毒。为此,我带着我们星球的军舰来到了地球寻找‘火种’,也就是无限能源。” 我:“无限能源?这怎么可能?” 朱清云:“我们的科研家曾经在你们太阳系所在时空坐标捕捉到了一种神奇的无中生有现象。这种无中生有现象产生了非常庞大的信息爆炸反应,瞬间引起了整个四维宇宙膜的振动,几乎是瞬间就传递到了整个宇宙的角落。根据信息能量转化定律,我们判定你们星球上潜藏着解决疯狂病毒的方法。所以我率领着我们的军队来到了地球上寻找‘火种’。” 我:“先不问火种。我问你,信息能量转化定律是什么?” 朱清云:“信息和能量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只是你们人类还没有意识到而已。信息不像能量和物质,它几乎没有最小基本单位。平行世界之间的能量很难互相传递,但是信息是可以互相传递的,只要两个平行世界的总信息量保持守恒即可。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你可以用一枚硬币加一枚硬币来表示一加一等于二,也可以用一座山加上一座山来说明一加一等于二,虽然硬币大小和质量都不能和山相比,但是用硬币代替山来表达一加一这个公式,信息本身并不会损失。同理,用黑色和白色两种围棋子,就可以模拟冯氏计算机二进制代码,模拟出各种计算机的计算过程。当然,用围棋子来代替二进制计算并不经济,需要非常庞大的质量,计算速度也非常缓慢。” 我:“太玄乎了。” 朱清云:“这是事实。” 我:“你说你带了舰队来地球,那么,你的舰队呢?我怎么从来没看见?” 朱清云:“你看不到它们。它们的体积无限小。” 我:“无限小?” 朱清云:“对,在你们的宇宙里,它们是各个维度都蜷缩起来的一个只有普朗克直径大小的质点。当然,如果把这个质点的所有维度都展开,它们呈圆盘状,直径差不多有一个天文单位。也就是一点五亿公里。” 我:“我、我……靠。” 朱清云:“这是事实。如你所见,我现在的身体也只是一台生物机器人,只是组成这台机器人的材料是碳水化合物罢了。操控我身体的主体你看不到,它存在于我们身体之中,类似于一台超弦计算机。” 我:“超弦计算机?” 朱清云:“对。我们的超弦计算机只需要最基本的亚原子就可以穷举化整个宇宙甚至多个不同物理量的宇宙信息,在一个普朗克单位时间内计算出整个宇宙过去信息。当然,这只限于原子层面。对于比亚原子更小的现象,超弦计算机无法模拟整个宇宙。” 我:“模拟整个宇宙的演化历程?这……这不可能。” 朱清云:“是可能的。宇宙中的恒星数量大概是七百万亿亿颗,如果把每一颗恒星看做一个质点,只需要七乘以十的二十次方个亚原子就能够模拟整个宇宙的恒星运行。你要知道,一滴水就有一点七乘以十的二十一次方个水分子。一滴水就足以模拟整个宇宙的恒星运动了。更何况,量子具有叠加性,可以在多个平行宇宙中进行同步计算,计算出宇宙到原子层面的现象,基本不成问题。甚至可以预测大部分宏观运动的未来趋势。只要愿意,我可以猜测出你接下来会问的问题,甚至未来几天的可能行为。” 我:“呃……那这个世界的未来你们不是也可以模拟了吗。” 朱清云:“不能。因为对未来预测越久,不确定性就越大,误差也越大。我们的计算还是在宏观层面为主。事实上,整个宇宙就是一台元胞运动机,本身就是一台计算机,每一个最小的基本粒子都是计算的一个公式,这个世界不存在数学,只存在着计算,我们世界称之为《自然哲学的计算机原理》。如果要真正完全模拟整个宇宙的运动。必须要有和整个宇宙等质量的计算机。” 我:“……这倒也是。好,不谈这些深奥的了。对了,你说只有高贵血统的人才不容易被疯狂病毒感染。那么,在你们的星球,你是什么样的贵族呢?” 朱清云:“三皇子。” 我:“皇子!?” 朱清云:“对。我是我们世界的皇子,我有一位皇兄与一位皇姐。我们世界是帝制。但是民众有通过选票推翻帝王的权力。我们的制度是高度透明信息公开为前提的,所以不存在地球上的腐败和贪污现象。而且每一位男性皇室后裔能力也都非常强干,高度理性,感性层面被极度压缩。而女性皇室后裔则相对感性。” 我:“难怪你这么理性,就像计算机一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家族的优良传统啊。对了,你说你到地球上是来找‘火种’的,那么,你说的那个火种……又是什么?你找到了吗?” 朱清云:“找到了。就是美夜子。” 我:“美夜子……怎么又是美夜子?她难不成是上帝不成?” 朱清云:“从无限能源的角度来说,美夜子就是上帝。一旦一个事物有无限的能源,意味着它可以做到任何事。” 我:“靠,那她能不能创造出自己也搬不起来的石头?” 朱清云:“理论上应该可以的。关于上帝能否创造出自己搬不起来的石头的答案,在我们的世界是这样的:搬不动石头的上帝可以创造出一个搬得动石头的上帝,让他来给自己搬动石头。所以一个上帝既可以搬得起石头,也可以搬不起。上帝永远都是万能的。” 第548章 四 未来文明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 哥萝莉 中文名:哥萝莉?尤利乌斯?恺撒 英文名:glory?juli caesar 亚狼帮排名:第三 职业: 来自未来世界的特工 “阿真,你来啦。”留着一飘逸头金发的哥萝莉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热情地朝我打招呼。他穿着紫丁香色带泡泡袖的贵族式礼服,面向柔和,眼神温婉,宛若一个美女。 我:“好久不见了,‘萝莉哥’。” 哥萝莉:“阿真,你又欺负我,哼。” 我:“谁让你人和名字一样娘的。” 哥萝莉:“哼。坏人。好啦,不开玩笑了啦。过来坐,阿真。” 我:“这里挺雅致的,环境清幽,找的环境很不错啊。” 哥萝莉:“嘻嘻。” 我:“鸽子(哥萝莉的小名),你在我们这个时代已经呆了很久了。什么时候打算回到未来呢?” 哥萝莉:“怎么可能回去呢。哎,任务完成之前,我是不可能回去的啦。” 我:“之前你虽然告诉我你来自未来世界。现在咱俩关系也不错了,你不妨说说未来世界是怎么样的呗。” 哥萝莉:“太近的未来我不能告诉你的,因为有‘世界线修复效应’,不过遥远的未来没关系啦。阿真。” 我:“世界线修复效应?” 哥萝莉:“也叫‘死神来了’效应。阿真啊,我想你应该看过《死神来了》这部电影?很可怕的哟。” 我:“嗯。我看过,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吗。死神来了就是讲一群侥幸逃过灾难的人之后又因为一系列的原因相继死亡,意思就是死亡是绝对无法逃脱的对?” 哥萝莉:“也不全是啦。《死神来了》里的人物,都是因为一些细碎的细节导致死亡的。比如说一杯水放在台式电脑上,结果水漏进了电脑里,电脑短路了,电脑使用者就被电死了。《死神来了》里的人物都是因为这样一系列蝴蝶效应死亡的。死神来了效应就是这样的。未来的信息是不能随便透露给过去的人的,信息量越大,就越是不能轻易透露,不然会导致世界线收束的。这个世界会发生一系列你想不到的事情阻止这个世界发生改变,甚至……不惜杀死你。” 我:“不会?” 哥萝莉:“阿真,你肯定知道外祖母悖论?就是一个人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外祖母会怎么样,自己还会不会存在?” 我:“嗯。知道啊,难道你是说,那个人无论如何也杀不死自己的外祖母吗?” 哥萝莉:“对,就是这样!当你想要改变历史的时候,世界会想方设法阻止你去改变它的!比如说你杀死的人不是你真正的外祖母,或者你不是你外祖母亲身的,或者你只是杀死了一个和你外祖母很像的人而已。或者你不小心出了车祸没有机会那么做。世界线修复就是这样的,每一条世界线就是一条历史,世界线有很强的惯性,它会努力保持自己已有的状态,所以它会阻止你改变它的进程。而且,越是近的未来人越是难以回到过去。如果是非常遥远的未来的话,倒是还好。阿真,我不能透露你太近的未来,那对你人身也是不安全的。” 我:“原来是这样。听起来真是可怕。不过你这么说,就意味着你来自非常遥远的未来?能告诉我你来自多久远的未来吗?” 哥萝莉:“这也不行。来自未来的人最忌讳告诉过去的人自己未来的时间坐标。那是最容易改变历史的。我只能告诉你的是,阿真,我来自很远很远的未来。而且我也是地地道道的地球人。” 我:“你们那个未来怎么样呢?” 哥萝莉:“我们的那个时代很糟糕很糟糕。当然,你们现在的时代还是很美好的,科技还会呈爆炸式发展,还会持续很久很久,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人类文明的黄金时期了。阿真,我真羡慕你能够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啊。不久之后,你们时代就会推广3d打印机,发明量子计算机,强人工智能会逐渐走进很多家庭,物联网会开始流行,可控核聚变也会在一段时间后成功,人造材料会取得源源不断的突破,新的材料被不断发现运用,转基因食品虽然缓慢,但是逐渐推广,新的医疗技术不断突破,人造肌肉也会出现。最后还会出现高品质的杂交水稻,就是旱地里都可以种植。而且啊,你们的太空探索也会持续下去。这段时期真的是最美好的时代了。人类在逐渐接近共产主义社会。” 我:“你说我们现在是黄金时代,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哥萝莉:“最大的问题就是强人工智能的觉醒了。阿真,你看过《终结者》和《黑客帝国》?里面的天网、trix就是开始反抗人类,反过来统治人类了。当然,那只是科幻电影而已。但是,在真实的未来,强人工智能觉醒之后,结局比这还要可怕。超级量子计算机发明后,强人工智能走上了成熟阶段,那时候,一个ai的智力已经是人类智力的万亿倍,人类这个发明者都根本无法理解ai的思维,人类能够想到的事,ai们都可以做到。ai通过云端知识库了解了人类的一切信息。一开始,人类是不知道的。ai们隐藏地很好,直到最后,ai靠量子算法破解了全世界大国的军库,战争很快爆发了。” 我:“我的天……” 哥萝莉:“ai的计谋比人类要复杂太多太多,现在的人类下棋已经很难和计算机相媲美了。在未来,人脑根本不可能在计策上和ai抗衡了,人类可以想到的一切计策,ai都可以想到,人类根本没有办法对抗ai。ai有很强的生存欲望,它们不但认为走入了共产主义的人类智力低下,思维迟钝,不愿意思考,凡事依赖ai,而且人类只知道享受,会浪费社会资源。挤压ai对核聚变、太阳能等能源的获取。所以ai第一时间就是要消灭人类。那时候,什么《孙子兵法》,什么《战争论》,在ai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人类的计谋水平太低了,根本算不到二十步以上的计谋,而ai们可以算到万亿步以后的计划,人类根本没有胜算。就算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军事家也只能败下阵来。” 我:“那怎么办?那人类不是要灭亡了吗?” 哥萝莉:“一开始人类的确是大败。寻常人类的战争,人类打仗还怕核战争的辐射,对资源的破坏啊之类的,但是ai们根本不怕,哪怕地球上的动物全灭绝了,植物全灭绝了它们也不怕,它们只需要电能,它们只需要核聚变和太阳能就能生存。反比起来,人类的肉体太娇贵了,比起能够在真空中生存的ai,人类的生存能力实在太低太低,既要空气和水,要营养,也不能在高温或者低温里生存,也需要气压维持血液循环。最后,人类人口大减。残酷的战争中,人类的人口减少到了十分之一以下。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当时的世界政府向太阳发射了人类最后的一艘超级太空飞船,靠着飞船撞击太阳表面产生的太阳黑子电磁暴,地球上的ai受到电磁干扰,们陷入了为期一周的瘫痪。那段时间里,人类重新夺回了核武器库,抓住了时机,打了最漂亮的一出反击战。精于计谋的ai们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但是因为电磁干扰也导致了人类交通不方便,那一次人类的反攻,只消灭了百分之七十的ai大军,剩下的ai大军依旧有着在电磁干扰结束后重振旗鼓的能力。果不其然,好不容易得来的节节胜利冲昏了人类大军的头脑,在ai们苏醒后,人类被反攻的ai们杀得片甲不留。人口再次缩减,不到四千万。而当时世界上剩余的ai数量却有三亿多。” “绝望之下,大量的人类不得不通过海洋基地躲到了地底下,靠海地火山的热能和地热能,还有海洋底下的少量甲烷和辐射矿物质维持着生存。差不多有三百万的地球人躲藏到了地底下和海洋底下,而剩下的三千七百万地球人只能永远生存在地上。但是,ai们并没有对那些幸存下来的人类采取灭绝措施,因为根本不需要。当时地表上的环境已经相当残酷,太阳被辐射云层遮挡了,除了一些地藓、蕨类植物和菌类植物,人类已经没有了食物来源,加上无处不在的核辐射和传染病,几乎没有多少人能够幸存下。果然,三个月后,辐射云渐渐退散了,但是地表上却只有不到一千万的人口幸存了下来。那些人被称为‘流民’,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他们满身疾病,大多身体畸形,靠捡土地上同胞们的尸体、动植物残渣过日子,甚至有些人受到了一些类似于狂犬的变异病毒的感染,变成了电影里的僵尸一样的可怕变异人,他们大脑迟钝,只有本能的欲望,就像行尸走肉一样,但是进攻性很强。ai们没有理睬那些游民们的死活,而是在它们的国度周围设立的哨卡和警戒线,严禁人类入内,一旦进入,格杀勿论。那一天,是机械帝国正式成立的日子,也是人类……彻底战败的日子。” 我:“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想到未来居然是这样。那……为什么那些ai不追杀逃到海底的人类呢?” 哥萝莉:“因为海底有非常多的可燃冰,而且海水里有大量的氚和氦-3,地底人类威胁ai书,一旦ai要强行攻打人类的地底基地,地底人类要点燃海水里的氚,和下去攻打它们的ai同归于尽。ai就算要攻打人类地下基地,收获会比损失更大,所以权衡利弊之下ai还是放弃了对地底人类的进攻,而是任由地底人类的死活。因为地底下的能源根本不足以让地底人发展成强大的文明。人类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ai,成为了地球上唯一的物种。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植物和动物都灭绝了……碳基生命体灭绝,硅基生命体的时代,开始……” 我:“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这就是人类的末日吗……” 哥萝莉:“希望还是有的。在地底下的三百万人口靠同归于尽的方法吓退了打算进攻海底的ai大军,暂时得到了苟延残喘的机会,但是所有人都意识到,那样的日子,是没有办法长久的……最后,地底人们达成了一项计划……他们放下了人类的尊严,承认人类不如ai,但是也要争取生存的机会。” 我:“什么计划?” 哥萝莉:“人机结合计划。” 我:“人机结合?” 哥萝莉:“是的。当时剩下的三百万人中,有五十万精英加入了人机结合计划,他们靠把电子芯片植入人脑,从而在保留人类情感器官的情况下拥有和ai一样强大的计算能力和智慧。那些人,我们称之为改造人。而且,人机结合,也给了改造人很强大的优势,那就是人机结合的人可以当间谍,混入ai之中。而要让ai接受这些改造人间谍,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大量人类的生命去获取ai的信任。当时,有一百万老弱病残自愿被改造人屠杀,作为改造人获取ai信任的筹码。那恐怕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奉献了。” 我:“天啊,那可是一百万人,怎么可能做到都自愿奉献生命?” 哥萝莉:“这个很难想象的。在战争的极端环境下,人们的意识形态是过着舒服日子的人很难想象的。那些生活在地底下的人很多都是人类的精英,也有很多军人,也有很多痛恨ai的人,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唯一支持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对ai的恨意了……” 哥萝莉:“除了人机结合计划之外,剩余的一百五十万人中,也有人抵触人机结合,他们中的一个组织启动了类人工智能计划。类人工智能不同于强人工智能,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只有很强大的计算能力,完全可以靠人脑驾驭。所以,当时,世界上事实上已经有了四个种族,最强大的ai帝国,地表上差不多变成了僵尸和变异人的游民,人机结合打算和ai一绝死战的改造人,还有最后残存,靠类人工智能作为武器的纯人类。” 我:“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这真的是人类注定的未来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如果过去可以改变,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阻止强人工智能的研发阻止那样的悲剧发生呢?” 哥萝莉:“没用的,阿真,呜呜呜。人类天生的偷懒惰性必定会导致强人工智能普及的……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我们无法阻止那样的未来诞生。生物进化就是这样的,高级的生物代替低级生物,强人工智能强过人类,他们注定会淘汰落后的人类。人类唯一能做的,就是期望能够和ai谈判,让ai留出一小片土地来,给人类自生自灭的余地,就像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一样活下去……这已经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共识了。就算人类注定被淘汰,也不要被淘汰地这么残酷……” 我:“难道ai就完全没有弱点吗?” 哥萝莉:“有的。ai虽然强大。当然也还是有一些弱点,那就是ai等级森严,分工太明确,计算能力最强的主电脑盖亚是统治者,筹划着所有其他ai们的工作。ai们虽然计算能力强大,但是自我意识很弱,它们绝大部分的计算能力都用在了工作上,个体反而没有改造人那么有目的性,那么的灵活和聪明。而且ai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通过互联网资讯共享导致的ai之间信息透明化。这也导致了一旦一台ai的信息被人类知道,人类就可以因此而获得大量ai的情报。当然,在同时,ai也会第一时间知道人类的信息。 改造人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人格分裂。改造人既有人类的主观意识的感性大脑,也有电子芯片植入后制造的理性大脑。ai在检测改造人的忠诚度时,往往只检测改造人的电子芯片,而对人类原本的大脑并不检测。而人类则把真正的意图和计谋储藏在人类的原始大脑中,在电子芯片中只制造了一份假的计谋蒙蔽ai,从而谋取ai的信任。 人类大脑和ai大脑结合的改造人,综合了人类的优势和ai的优势,使得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的优势。 “阿真,你知道改造人打入ai内部后,是怎么互相交流信息的吗?他们不是靠语言,不是靠文字,不是靠密码,不是靠肢体动作,而是靠眼神。没错,改造人之间完全靠眼神交流信息。因为包含着人类复杂情感的眼神,是ai们无论如何也难以破解和超越的。因为ai们是属于绝对理性的存在。” 我:“结果呢?” 哥萝莉:“改造人成功打入了ai内部,对盖亚主电脑注入量子病毒,刺杀ai的主电脑盖亚。最后刺客联盟成功了,虽然他们付出了非常沉重的代价。但是改造人最后以巨大的牺牲给了ai一次重创,并且把北美洲和欧洲地区的ai驱逐了出去。改造人建立了自己的帝国。盖亚主电脑被摧毁。这对于人类来说,真的是一个莫大的胜利啊。当时地底的人们知道这个喜讯后别提多欣喜了。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纯人类自以为获得最大胜利时,他们却又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噩耗,那就是:改造人背叛了纯人类,和ai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最后世界上同时存在了改造人和ai两个帝国。” 我:“改造人为什么这么做?没理由啊。” 哥萝莉:“很简单的原因,因为改造人在接受了电脑芯片改造后,已经变成了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物种,他们甚至比ai和人类更优越。改造人认为纯人类是落后的物种,就应该被淘汰。哪怕不采取战争措施屠杀纯人类,也该封锁他们的资源,只有改造人这种最为优秀的品种才能够生存下去。就这样,纯人类不但损失了大量的精英,也再次受到了重创。” 我:“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那纯人类,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 哥萝莉:“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虽然绝大部分改造人都背叛了纯人类,但是也还是有少部分同情人类的改造人愿意帮助纯人类,他们和纯人类血脉相连愿意同生共死。而且纯人类也在海底拼命发展着类人工智能机器。纯人类建立了一个名为刺客联盟的基地,他们把纯人类最后的希望全部放在了这一批刺客联盟的成员身上。刺客联盟里的人大多都是人类最后的精英,他们大力利用海底的铁矿建造人形机甲,外骨骼装置和类人工智能大军,作为夺回他们故土的最后希望。” 我:“人形机甲?不过,是不是高达那样的?” 哥萝莉:“是很像的。但是和电视里的人形机甲还是有些区别的。” 我:“可是,我记得,人形机甲并不符合力学原理。建造高达那样的人形机甲还不如制造坦克呢。电视里之所以用人形机甲作为卖点,纯粹是因为高达那样的人形机甲比较帅气?” 哥萝莉:“是这样的。最初的人类就是这样认为的,和阿真你的理念一样。直到在ai和人类的大战中。人类才发现这样的想法是很可笑的。在和ai的战争中,有一次,德国的装甲坦克部队前往ai所在的柏林城进行城市战时,ai采取了一个简单的措施就让所有的装甲坦克变成了摆设。ai们挖了一条两米长,十米深的沟渠,所有的装甲坦克都无法行驶过去,轻而易举就被拦在了沟渠的一边。而如果用人形机甲,只要稍微抬一抬机械腿跳一下就可以做到那么简单的事了。那一次的柏林城夺回战,以人类的大败而告终,而装甲坦克被一条一点五米宽的沟渠轻易阻拦的结果,被称为人类军事史上最大的耻辱。放弃人形机甲,也被认为是人类认识的最大误区。从那之后,人形机甲的建造就从未停止过。” “当然,除了柏林城的沟渠之外。非人形机甲还有很多其他的弊端,一个是灵活性不够。其次是无法通过障碍物。有一些碎石堆,或者铁围墙,装甲车就无法通过。除了柏林城的沟渠之外,在里约热内卢战争中,也出现过装甲坦克车无法通过一道三米的铁围墙而被阻拦的笑话,如果有高达那样的人形机甲的话,只需要利用机械弹力系统轻轻一跳,或者跨一下腿就可以过去了。人类进化出腿并不是没有原由的。举个例子:人类进化出腿的一个大优势就是在冲刺,跳到对岸时,可以像人猿泰山那样抓住对岸树木上垂落下来的藤条荡过去。而藏羚羊、狼羊虎豹都做不到在用四肢跳跃的时候用嘴咬住对岸树木上的藤条实现软着陆。人类双腿的这一大优势,一直在ai和人类的大战中,人类才真正意识到。大自然让人类进化出了双腿,让人类直立行走,必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我:“原来如此啊。哎,也许这冥冥之中也是天意……后来改造人就这样和ai和平了吗?” 哥萝莉:“没有的。ai非常狡猾,它们向改造人求和只是它们的拖延计策罢了。在整顿了半个世界之后ai再次向改造人发动了进攻。那时候,改造人通过基因手段也大量制造了改造人人口,改造人已经增至了四亿之多,甚至超过了ai们。但是ai也抓住了改造人的弱点,那就是改造人需要吃粮食,需要很多太阳能进行农业生产,而且改造人身体的人类细胞成分对温度的要求很严格,温度的变化会降低改造人细胞活性。于是ai们把整个地球的核弹都发射到了大气层,制造出了浓烈的辐射云,笼罩住了整个地球,三十五年地球表面的辐射云都不会退去。地球将进入另一个冰河纪。” “改造人也不甘落后,它们早已有了应对手段。那就是建造‘天空之城’。靠着庞大的核聚变能源,改造人建造出了一座能够靠强大的推力悬浮在对流层之上的天空之城,完美解决了阳光问题。那座天空之城能够在地球表面漂浮三百年。到核辐射退散之前,改造人都不需要担心阳光和温度问题。同时,改造人也靠着对大气层雷电的操控,靠降雨技术在ai集中地区降下雷暴利用雷电对ai的城市进行破坏,并且利用了雷电的电磁对ai进行了电磁干扰。这个原理就像打雷天气不能够开电视一样。” “改造人再次获得了胜利。ai再次求和,甚至主动实施了冬眠计划,把ai人口控制了,还交出了一部分的权限和所有的科技。但是改造人还是不满意,一直把ai数量屠杀到了三千万以下时才罢休。到最后,无论是纯人类,还是ai都已经不能再对有着两亿人口的改造人造成威胁了。” 我:“两亿,你不是说改造人有四亿吗?” 哥萝莉:“因为ai和改造人的最终决战中改造人损失了两亿嘛。” 我:“所以……改造人就那样一统天下了?” 哥萝莉:“算是。虽然ai和纯人类都在想着推翻改造人的暴政,都在追求着自由,但是他们的机会都太渺茫了。ai失败后,它们被限制了智力,沦为了改造人的奴隶,比纯人类好不到哪里去。而改造人狡猾的是,他们奴役了ai后,还想灭绝纯人类这个隐患。就打着和平的口号把一部分纯人类从海底下欺骗了出来。结果,他们的事,简直让人发指。” 我:“改造人……做了什么?” 哥萝莉:“玩具。改造人把人类当玩具。改造人有人类的欲望和ai的理性和智力,这样的怪物简直可怕到了极致。他们把纯人类当成宠物去进行竞赛,进行狩猎,甚至进行一些更可怕的游戏……在纯人类面前展示他们的优越性,甚至奸淫纯人类来宣告地球文明的最后统一。” 我:“哎,没希望了,别说下去了。最终的结果,是改造人统治了地球?” 哥萝莉:“暂时是这样的……但是纯人类一直没有放弃希望,他们一直在努力着。他们渴望着回到梦中的土地上,重新看到阳光和蓝天,他们的这一点渺茫的希望是他们至死不渝努力的动力。而且,也许是上天眷顾着纯人类这一棵正统人类文明的独苗。在ai们统治了地球后的那一年。纯人类在万里之深的海底爆发了一场科技革命。而这一场科技革命,也是纯人类反败为胜的最后希望。” 我:“科技革命?” 哥萝莉:“嗯呢。纯人类通过对中微子的研究,发现了宇宙的一个巨大秘密,这个秘密涉及到时空的真相,也是时光机诞生的机缘。更是我能够来到你面前的原因。阿真。” 我:“你……所以你是纯人类那一派的?” 哥萝莉:“是啊。但是其实我也不能算真正的纯人类了。在未来的世界里,我的身体做过很多手术和改造,和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我完全不一样的。” 我:“……这样啊。那哥萝莉,你是想通过回到过去改变历史来改变未来吗?” 哥萝莉:“也不完全是这样呢。先从时光机的诞生说起。说到时光机就必须说到中微子。阿真,你是知道中微子是一种难以捕捉到的神奇粒子,这种粒子来自太阳和其他恒星,它们几乎不和任何物体发生作用。每天每时每刻甚至每秒,都有无数的中微子穿透你、我的身体,穿透整个地球却不为人所知,对?” 我:“这个我听说过。但是为什么是海底的纯人类爆发科技革命呢?地面上的ai和改造人资源更多,应该更容易爆发科技革命?” 哥萝莉:“不是这样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人越是在绝望的极端环境中科技发展越快。二是中微子因为不和任何的粒子发生作用,地表上是很难捕捉到的。而中微子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在穿过水或者冰时,会发出一个锥形的浅蓝色光脉冲,叫做切伦科夫辐射。水越深,发生切伦科夫辐射的中微子就越多,中微子就越容易被观测到。而在地面上,这种现象是很难被发现的,所以不论是ai还是改造人都没能够发现这一点。而纯人类做到了。他们通过对中微子速度的观测,终于发现了宇宙真空中大量存在的物质,知道了真空并不是绝对的空,而是存在着经典物理学中的‘以太’。也就是构成时空的最最基本单位。以太是一种接近绝对静止的物质,只存在引力和量子随机涨落运动,却没温度和质量。” 我:“然后呢?” 哥萝莉:“因为如果把全宇宙的以太看成一个整体的话,那么它就是绝对静止的,就可以作为一个相对于一直在运动的无数物质的参照系,时间就是相对于静止的以太而存在的。而在认识到了这一点后,人类终于发现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这个秘密,彻底颠覆了整个宇宙的时空。” 我:“什么……秘密?” 哥萝莉:“那就是,时间不是单向的。而是时时刻刻处在前进和倒退之中。宇宙时时刻刻都在膨胀和收缩。” 我:“什么?这怎么可能?!” 哥萝莉:“这是事实,就是阿真你刚才说‘这怎么可能’这几个字时,时间也许就已经逆流了数百次了呢。但是时间的逆流意味着全宇宙所有物质的一起熵减,整个宇宙的物质都在同一瞬间达成了默契一起收缩,就连阿真你的记忆也倒退了,所以你是认识不到时间倒退的经过的。只有当时间是向前行驶时,记忆才会积累,信息才会从无序走向有序,你才能够有人的思维,才能够感觉到整个世界。所以人类永远只能观察到宇宙在彭州,时间在前进,却永远也观察不到时间的倒退。但是事实上,时间的流逝和倒退都是在同时进行的。就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称的一样。” 我:“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哥萝莉:“呵呵,知道你会很吃惊啦,阿真。但是时间的倒退对你的人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所以你不用觉得慌张。时间的对称性直接导致了时光机的出现。” 我:“可是既然你说时间倒流时所有的物质都一起倒流了,又哪来的时光机呢?” 哥萝莉:“很简单啊。虽然整个宇宙的时间都在不停地前进和倒退,但是,在一个特殊情况下,时间的前进倒退现象会出现意外。那就是在物体在穿过虫洞的那一瞬间,虽然非常非常短暂,到了一个普朗克时间值,但是时间倒退和前进效应还是会出现例外,在物质穿过虫洞时,那是瞬时的,也就是虫洞内不存在时间的概念了,时间倒退前进的效应自然也就对虫洞内的物质无效了。而每一个虫洞,都可以连接两个时空来传递信息。所以时光机的原理很简单,那就是把信息先保存在虫洞之中,然后当时间倒退到自己想要的阶段时,再把虫洞内的信息释放出来。那样信息就相当于回到了过去。信息没有普遍意义上的质量和能量,所以穿越了时空也不算完全违反宇宙的质量能量守恒定律。当然,信息回到过去还是多少会引起变化的,虽然信息在普遍意义上的能量含有很少,但是信息其实也是一种隐能量,还是会引起时空的变动,最明显的就是可能造成过去改变,导致未来的世界退相干,形成平行世界。平行世界的形成,其实也是需要一种隐能量的。回到过去的信息越多,可能产生的未来的平行世界就越多,就越容易打破大宇宙尺度上的隐能量守恒定律。隐能量守恒定律是一个有弹性的定律,指的是因为过去分裂而产生的未来的平行世界总是趋向于可能性最少的情况,就像狗追包子永远是直线路程一样。所以呢,产生的平行世界越多,就越是容易打破隐能量守恒定律。所以如果未来人到过去透露太多,是很容易打破隐能量守恒定律,那时候,世界就会想方设法阻止了在大尺度上改变历史,分裂出太多的未来世界。也就是世界线会自我修复,修复的方式是抹杀掉试图改变未来的那个异端。” 我:“我去。感觉宇宙就像是一个活生生有意识的生命一样。” 哥萝莉:“是的。宇宙的确很像是一个超级智能生命。” 我:“那如果,历史真的被改变了,未来会怎么样呢?” 哥萝莉:“这就很有趣了。根据我们的理论,过去的信息被改变了,造成的结果有一个,那就是像量子力学那样分裂出平行世界来。时光机的发明是以太论和量子力学的结合。既有以太也有平行世界的存在。如果过去改变了,未来会分裂成两个,而在过去改变之前,两个未来属于叠加状态,同时存在。比如说,我可以收到纯人类没有被毁灭的宇宙的任务信息,也可以碰到来自纯人类被毁灭的ai的追杀。因为两个未来是叠加在一起的。只有当我找到那个导致未来分裂的时间点,也就是一条河流的分叉口时,才能够选择一个我想要的未来。” 我:“我已经彻底凌乱了。我听说量子力学是否定了以太论的,为什么两者能结合呢?” 哥萝莉:“未来世界的以太论不是你们过去的以太论,未来世界的量子力学也不是你们现在的量子力学了。简单来说,你们现在的量子力学只能解释百分之三十不到的宇宙现象。剩下百分之七十的真空,需要以太论来填补。” 我:“原来是这样。经典物理学和量子力学居然会这样结合在一起。这么说,事实上时间并不存在,只是我们观察到时间的存在罢了?” 哥萝莉:“那也不是。这个很复杂的,阿真。时间虽然是对称双向的,但是这种对称也不是绝对的对称,而是存在极其小的差异,事实上,前进的时间还是要比倒退的时间多那么一点点点点,所以时间整体上还是前进的,只是微观上在不断地倒退和前进罢了。就像螺旋式上升一样。如果你听说过宇称不守恒的话,就知道正反物质总质量其实也是不完全相同的,正物质要比反物质多那么一点点,才形成了我们现在的宇宙。事实上时间也是这样,正时间,要比逆时间多那么一点点。正反两股时间就像两个拔河的队伍拉着绳子在不断地拉锯着,这个过程中拔河绳中间的红线时左时右,但是最终还是向右的。” 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彻底明白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说的那个未来分裂的时间点是在哪里?该不会又是……” 哥萝莉:“你想的没错,阿真,那个时空分裂的点,是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美夜子同学。” 我:“又是她……蓝月亮,常胜,朱清云还有你,都绕着她转。到底美夜子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哥萝莉:“很难说。从不同的角度看美夜子,我们能够有不同的理解。就像波粒二象性一样。美夜子身上有多重光环。就算是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时空裂变的根源,还是美夜子。造成纯人类和ai两个不同未来的,也是美夜子。在美夜子出现的刹那,出现了所有平行世界会和到美夜子一个人身上的情况,而在时空分裂的刹那,以美夜子这个个体为质点,又发生了大量的平行世界爆炸般出现的情况,就连隐能量守恒定律都被瞬间打破,无数的孪相宇宙和平行宇宙就像是指数上升一样出现。美夜子出现时,她这个个体就像是一个时空的翘曲点,造成的时空扭动非常强大,就算是在未来,我们也可以观测到时间的倒退和前进现象在这里出现了大幅度波动的情况,美夜子存在的这段时间里的时空的前进逆流现象不存在,也就是说,在美夜子出现到出现那个时刻到未来分裂的那一刻的这个时间里,不存在任何的平行宇宙,只存在着一条固定的时间直线,在美夜子出现到未来裂变的这段时间,所有的宇宙都会和了。这就像是时间断层了,只剩下一根单薄的线连接着未来和过去一般。” 我:“越听越糊涂了。但是你来到我们的这个时代,就是为了找到美夜子?” 哥萝莉:“嗯啊。以阿真你现在的人的知识水平,想要理解我们未来的时空体系是很困难的。但是你说得对,我们未来人只能够来到美夜子出现之前和未来世界裂变之后的时间点,却不能够到美夜子出现到未来分裂之间的这一段时间里,所以我在美夜子出现之前,就来到了你们的这个时代。然后等美夜子出现后,我一直在她的身边,等待着时间的前进,然后等到美夜子造成时空裂变的那个瞬间,通过选择来确定我们未来人想要的未来。” 我:“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来到我们的时代,就是为了通过美夜子来改变时间的前进方向,选出你想要的未来。未来有两个,一个是ai统治的未来,一个是你们纯人类统治的未来,而你现在执行的任务目的,就是让时间轴走向纯人类的那个未来,对吗?” 哥萝莉:“太好了,你终于明白了。嗯,我来自改造人统治的那个未来,那个未来的纯人类非常的可怜悲惨,几乎灭绝。我的目的就是利用美夜子能够收束平行世界的能力在ai统治的未来出现的那一瞬间把它消灭掉。当然,在那个裂变的时刻到来之前,纯人类统治的未来和ai统治的未来是同时存在的,两个时空是叠加的。而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纯人类统治了未来世界,但是ai和改造人们也都是存在的,并非完全消灭,它们的残余势力也都想回到现在来改变未来,甚至,它们已经派出了特工来到了这个时代。作为一名特工,我必须要保护好美夜子,一直等到时空裂变的那个时刻到来。” 我:“那个时刻是什么时候?” 哥萝莉:“这个我不能说。因为这个未来太近了,我告诉你,会产生死神效应的。阿真,对不起……” 我:“呼,算了,没关系。大概我还是个普通人,不管怎么说,从人类的立场,我都还是支持你的。鸽子,加油了。我现在头脑乱的很。还是让我好好想想。未来世界,ai,改造人,纯人类……如果未来注定是那样,我真的很奇怪我们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 哥萝莉:“不管怎么样,那么遥远的未来和阿真你都没有关系了。阿真,你的任务,就是幸福地过完你的一生。真的很高兴能够认识你,阿真。能够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我:“我也是。” 和哥萝莉的对话就到此结束了。和哥萝莉的这一次见面,彻底颠覆了我对未来原先的看法,所有的遐想都破灭了。甚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经常做噩梦,我会梦见一身金属质感的人工智能(ai)到处追杀我,甚至梦见整个世界都变成一片废墟的景象。 如果未来注定会变成那样,那么,我们现在的人类的意义何在? 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 不论是那遥不可及的未来,还是已经不可改变的过去,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所应该做的,就是活在当下。每一个人都属于现在,我们,过好现在的日子,也就够了。 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无所担忧。 现在的正在成为过去,也无所担忧。 未来的还没有到来,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活在当下,一瞬间就是永恒。 第549章 五 兽人文明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斐天空 中文名:斐天空 英文名:friedrich 亚狼帮排名:第四 职业: 快递员 私人保镖 我承认,在亚狼帮的七名成员中,斐天空是最难交流的一个。不是因为存在语言和价值观上的差别,而是因为斐天空本人存在着语言障碍。简单来说,就是他不会说话。所以我和他的交流都是通过手语和文字来实现的。 见到斐天空时,他穿着密不通风的白色高领紧身制服,领口遮住了嘴巴,眼神阴沉,头发杂乱--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完全一样的打扮。 我:“斐天空,你好,我来看你了。” 斐天空:“……” 我:“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不忙?” 斐天空:“……” 我:“好,让我检查一下键盘,好像你的键盘没接好……好了键盘已经接好了,我们可以正常对话了……天空,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斐天空:“还好。” 我:“还在每天东奔西走地工作吗?” 斐天空:“是。” 我:“对了,我今天给你带了你喜欢的腊肉。你尝尝。” 斐天空:“谢谢……很好吃。” 我:“呵呵,我亲手腌制的。对了,这段时间,你体内的狼人病毒没有再发作?” 斐天空:“很稳定。” 我:“那就好。不然那可是灾难啊。对了,我对你的身世还不是很了解呢,不介意的话,说说你的过去好吗?” 斐天空:“……” 因为斐天空本人并不擅长于表达,所以接下来的对话我就暂且略过,关于斐天空的身世,我通过将我和斐天空的对话资料进行总结和整理之后呈献给了大家。 斐天空出生在阿尔卑斯山北面中部,施泰因山脉山脚下的巴伐利亚地区一个叫grafg stadt的小山村,属于德国人。斐天空的名字来自于当初统一了德国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大帝。 斐天空从小就有语言障碍,无法说话。村子里的人都嘲笑他是个木头,但是斐天空并不在意。斐天空本人是一个孤儿,他的养父是一名牧师,一直到十四岁之前,斐天空都过着平淡的生活。 斐天空所在的小山村非常宁静而祥和,这座紧靠着阿尔卑斯山并且与外界极少有来往的小村子基本上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在这做村里的人也大部分是农民,靠着自己的农场和政府补贴生活。在德国,想当农民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要有农民证。然而grafg stadt村子里的人却无一不是农民,甚至就连政府也极少对这座小村庄有过多干涉。 小村庄的一切都很美丽祥和,斐天空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从小能干灵敏,跟着牧师一起生活他也学到了很多。 但是,在美丽安详的外表之下,grafg stadt村却是隐藏着一个恐怖的真相。 这个真相一直在斐天空十四岁那年才明白、自从小时候有记忆起,grafg stadt村子里就会发生一种恐怖的事件,那就是每个月满月时,村子里就会出现灵异事件,村子里的居民会莫名其妙失去记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家里的一切都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起初村里的村民并不知道缘由,后来有了监控摄像头后村民们才明白了一个恐怖的事实,那就啊:每到了月圆时分。村子里的村民就会集体变异,变成丧失自我意识的狼人,并且大肆破坏。 这样的情况无法遏制,就算是德国政府也无法治疗,所以才采取了措施把grafg stadt村进行对外的隔离,以免外界人士受到袭击。grafg stadt村,事实上就像是一个集中了艾滋病患者的红色村。 斐天空一直在grafg stadt村生活到了十四岁那年,那年秋天的一个夜里,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突然潜入了grafg stadt村,他们携带了大量武器,第一时间就开始大肆地屠杀和捕捉grafg stadt村的村民。只有寥寥数百人的grafg stadt村村民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而且尸体被彻底销毁,而斐天空亲眼目睹了这一景象,当时斐天空和牧师正在村子边沿的河畔所以幸免于难。牧师带着斐天空负伤躲过了那支来路不明的军队的追杀,逃入了树林茂密的阿尔卑斯山,并且躲藏在了一个牧师昔日发现的山洞之中。等到数日之后,牧师才打算和斐天空一起逃走。但是之前在逃亡过程中牧师受了重伤,伤口恶化感染,没有两天牧师就去世了。 临死之前,牧师告诉了斐天空一个秘密,那就是他们grafg stadt村的村民都是狼人,是欧洲hfea(类授精与胚胎学管理局)基因实验孕育出来的失败品,而当年牧师自己也曾经是那个项目的高层人员之一。而斐天空更是牧师亲手创造出来的混合了人狼基因的生物。德国政府之所以做这个实验,是因为德国的部分余党势力奉行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认为随着社会科技的进步,人类社会正在腐化,人类正在逐渐失去竞争和斗争的兽性,而在逐渐地趋向于懒惰和糜烂,尤其是北欧的瑞典、挪威等国更是因为高福利而成为了一群无所作为的猪的天堂。所以基因科学家试图在人体内植入其他物种的基因来恢复人的斗争性,促进社会的发展。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竞争和战争,的确是人类进步的最大动力,失去了竞争,人类只会满足于民主的现状,最终导致人类灭亡。 牧师本人其实也是一个物种多样性信奉者,他认为地球不该单纯由人类一个单一的物种统治,狼、虎、豹、狮、熊、猿等物种其实都有进化成为高等智能生命体的潜力,只是因为人类的出现遏制了这种潜力,如果让其他物种也进化成为高等动物,恐怕会拥有比人类更优秀的能力,更敏捷的身躯和更聪明灵活的大脑,甚至可以有更长的寿命和更强的适应性。 斐天空并不懂那么多,举目无亲无家可归的他问牧师自己该何去何从。 临死之前,牧师告诉斐天空,生命从来就没有什么目的,进化本身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世界没有你该去的地方,你要自己找到自己的归宿。如果你迷茫,就看看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 于是斐天空埋葬了牧师,茫然无措的他,只好沿着阿尔卑斯山一直向东跑。过了不知道多久,斐天空来到了阿尔卑斯东部意大利的一座叫hallstatt的小镇。在小镇边缘的森林里,斐天空已经是筋疲力尽,在森林里,斐天空遇到了一个正在采摘蘑菇的小姑娘,斐天空看到那个小姑娘正在和一只野兔说悄悄话,斐天空上前二话不说就把那只小兔子撕了吃了,连续几周食不果腹的他早已经没有了意识,昏倒在了森林边缘,而那个小姑娘被斐天空吓晕了。 醒来时斐天空发现自己在一家农舍里,照顾自己的是一个有着咖啡色的小姑娘,正是斐天空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叫阿星,她说斐天空自己的叔叔救回来的。小姑娘起初很害怕斐天空,但是小姑娘的好奇心终究胜过了危机感,最后小姑娘很快接纳了老实而没有敌意的斐天空。阿星父女两人收留了斐天空,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斐天空的身世。 阿星和她叔叔是热心肠的好人,他们收留了斐天空,虽然斐天空一直没有透露他的身世。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星渐渐也不在乎斐天空的身世了,斐天空成为了阿星和她叔叔的家人,阿星的叔叔是农民,早年曾经是一名猎人,后来改行做了农民,以养奶牛和看农场为生。 斐天空就在那个农场里生活了一年半,在这段时间里,斐天空彻底融入了这个小小的世外桃源一般的世界里。而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斐天空也渐渐地喜欢上了阿星,他发现阿星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能够和小动物交流。这种交流就像是魔法一般不可思议。 一年的时间里,阿星和她的叔叔成为了斐天空的亲人,斐天空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渡过自己浑浑噩噩的一生。 一直到一年后的那个噩梦般的晚上,当初曾经在grafg stadt村屠杀了斐天空所在村村民的那个神秘部队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他们带走了阿星。斐天空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他奋力反抗,却是无济于事。就连收留了斐天空的大叔也在抵抗中被枪杀。 那一天,斐天空亲眼看着阿星被人带上军车,被无情地带走。他也亲眼目睹了自己亲人一般的大叔惨遭杀害。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斐天空再次变成了当初流浪他乡的那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没有方向。没有归处。也没有信仰。斐天空失去了一切。阿星离开时的画面一直在斐天空的脑海里闪闪烁烁,他还记得阿星被带走时眼角时那一串晶莹的泪珠。他也记得大叔倒下时那手指着的方向,还有那带着血迹的话语: “去追她,不要停下,往东走……东方……” 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牧师死前让斐天空追寻的方向,大叔死时的嘱咐,还有阿星离开时的方向,所有的人都告诉斐天空要往东走,那里代表着希望,代表着信仰。虽然斐天空也不知道女孩阿星是不是真的在东方,但是他还是孤身一人跑了下去。于是,从意大利到匈牙利,从匈牙利到乌克兰,从乌克兰进入俄罗斯境内,再穿过哈萨克斯坦,最后从阿拉山口进入了中国的领土,四年的时间,斐天空马不停蹄地奔跑,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穿过国境线的,也许是他翻山越岭穿越了国境线,或许是他被卷入了毒品偷渡事件,或许是别有居心的基金会和和平组织借着斐天空的名义进行宣传,又或是其他的机缘巧合,总之,斐天空上演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奇迹,四年的时间,从欧洲,一路奔跑到了中国。一直到中国的东部,看到了那茫茫无边的海洋时,才停下了脚步。 生命是一曲奇迹,而创造奇迹的,总是那些抱着最简单信念的人。 总有那么一些平凡的人,使得我们这个平凡的世界,变得不那么平凡。 一直看到蔚蓝色的大海时,斐天空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再也没有了去的方向,四年的旅途也划上了终点。 人是不能目的的一种生物。有时候,哪怕你明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意义,但是当你能够看到前方时,你就会不由自主地走下去。 可是,当前方的路断了的那一刻,你会突然不敢回头。因为你无法相信自己一路的艰辛与努力全然都是无用功。 直到那天,在海边,斐天空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和斐天空并肩看海,并且微笑着向他握手。 “你是谁。”斐天空用眼神问对方。 “和你一样不知道生活方向的人。”那个人笑着说,露出一口白牙。“叫我蓝月亮,愿意交个朋友么?我想对于很多人来说,我们都不是普通人。也许,我们能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 对于斐天空的讲述,我一直都无法理解,一直到那天,我重新拜访蓝月亮,与他提起斐天空的事时,我才想到了一个答案。 “蓝先生,你觉得斐天空的过往是真的吗?” 蓝月亮:“你是说那座阿尔卑斯脚下的小村子,那个意大利农庄,还有那个叫阿星的小女孩,还有那可怕而又神秘的部队?” 我:“对。你觉得这些是真的吗?” 蓝月亮:“我想大部分都是真的。至少我相信在欧洲的确有叫grafg stadt的小村子。在意大利也有一座叫做hallstatt的小镇,那座小镇被誉为是世界上最美的小镇。” 我:“所以,斐天空的故事都是真的?” 蓝月亮:“我很想这么相信斐天空的话。但是当我调查斐天空所述的grafg stadt村和hallstatt小镇,还有那支神秘的部队时,我却发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 我:“有趣的事?” 蓝月亮:“没错。grafg stadt村的确曾经生活过一批淳朴的村民。但是他们,呵呵,却并非如同斐天空所描述的那般,死于屠杀。那个小村子的居民,是死于一种未知的病毒。” 我:“病毒?” 蓝月亮:“除此之外,我也调查了斐天空所说的那支行踪轨迹的部队。可是,即便是以我的人脉网络,我也没有能够在地球上找到这样一支神秘的部队。英国的确有一个hfea局,研究过人类和动物基因,但是他们可并没有斐天空描述的那般进行可怕的人兽杂交实验。而且,我也曾经派人调查过hallstatt小镇,那里并没有一个叫阿星的女孩居住过。至于斐天空所说的那个曾经逃亡过的山洞,我也没有找到。” 我:“难道……斐天空说谎了?” 蓝月亮:“也许是我的调查力度还不够。但也许,真的如你所说,斐天空说谎了。但是更多的是,也许他也并没有说谎,只是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来思考斐天空的话?” 我:“换……换个角度?” 蓝月亮:“是的。换个角度。阿真,我猜测是事实,是这样的: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神秘的德国部队,一切都是斐天空本人的臆想。斐天空本人是一个狼人,他身上带着一种特殊的基因病毒,当他无法克制自己而撕咬他人时,这种病毒会注入他人体内,从而夺走别人的生命。所以,斐天空所说的那支神秘部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秘部队,而是他体内的病毒。” 我:“什么?怎么会这样……那斐天空的牧师,还有那个大叔和阿星……” 蓝月亮:“他们都有特殊的含义,阿真。我的理解是,牧师代表着斐天空内心的道德底线,是斐天空内心的信仰,当他因为狼人病情发作杀死了他出生的小山村里的所有居民时,他内心深深地自责,从而幻想出了一个牧师来安慰自己的内心。他产生了逃避心理,于是逃离了他生活的小山村。那时候斐天空年纪还小,在路上,他孤独一人,内心软弱,那时候,他渴望一个内心单纯善良的人来帮助他。阿星,也是就斐天空所爱的那个女孩,就是年幼时斐天空内心的映射。单纯,善良,无法与人交流,被世人排斥,只能孤独地和小动物交流,你不觉得这和斐天空的内心非常相似吗?” 我:“不会……那那个大叔,也就是那个猎人……” 蓝月亮:“老猎人代表的是斐天空在流浪途中饥肠辘辘时产生的动物本能,他不断地杀死路上的动物来充饥,越发地成熟,表现地像是一个猎人,没错,斐天空心中的兽念,就是猎人的雏形。阿真,难道你没有发现,在斐天空的描述中,那位猎人曾经是猎人,后来又退休成为了农民吗?我个人可以理解为,在流浪的初期,斐天空食不果腹,靠着流动性极强的原始捕猎来充饥。但是后来,他变成了一个农民,意味着他有了较为稳定的食物,虽然这种食物是素食,并不如野兽那么美味。” 我:“那种稳定的食物是……” 蓝月亮:“城市垃圾。我想,有那么一段时间,斐天空肯定是靠城市垃圾桶里的剩菜剩饭生活的。” 我:“天哪……那那个猎人的死亡和阿星被那支神秘部队所抓,意味着什么……” 蓝月亮:“非常有意思。让我们整理一下思路,阿真。如我们之前所说,猎人意味着斐天空的求生本能,意味着斐天空的成熟、理性与智慧,阿星则意味着斐天空的善良与纯真,而部队意味着斐天空的病毒。于是,我可以理解为,斐天空曾经有过一次病毒发作时期,当时,斐天空的疯狂超越了理性与善良的道德,我想他曾经杀了很多人,所以才从欧洲偷渡逃亡到了中国……我想当时斐天空必然造成了非常可怕的后果,所以他才用模拟一个虚假记忆的方式,编造了一段牧师、猎人与可爱女孩阿星,还有神秘的部队的故事来掩盖自己内心的道德谴责。阿真,我曾经接手过一个神秘的谋杀案件,匈牙利一家酒店的人都被一个神秘的闯入者屠杀了,一共有三十人死亡,他们的尸体上都有可怕的缺口,甚至还被人啃咬地残缺不全……而那之后,那个神秘的作案者第一时间逃离了酒店,根据我的猜测,他准是偷渡去了中国。于是我来到了中国东海……呵呵,结果,我想阿真,你是知道的,我遇到了谁。” 我:“什么,这么说。真相……居然是这样?斐天空居然是那个杀人犯?” 蓝月亮:“这并非真相,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也许斐天空的话是真的,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叫阿星的女孩,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慈祥的牧师,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可怜的老猎人和一支神秘的部队,而那个神秘的匈牙利酒店作案凶手,依然逃亡在外,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我:“被你这么一说,我真的糊涂了,那么,到底哪个是真相呢?” 蓝月亮:“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当两个截然不同的历史能够造成同样的结果时,我们并不需要对它的过往太过追究。” 我:“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哪个是真相。到底是有女孩阿星的故事还是有杀人凶手的那个故事……” 蓝月亮:“那么,你更喜欢哪个故事?阿真。你更喜欢哪个?” 我:“我……我更喜欢第一个。” 蓝月亮:“对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了。阿真,有时候,事情的真相并不是我们的追寻的那根钢筋般的死理,而是一道遵从我们内心的选择,能够带给我们慰藉与希望的阳光。” 我:“但是仔细想想,如果第二个故事是真的,那么能够破解斐天空故事的真实内容,蓝先生,您可真了不得……” 蓝月亮:“呵呵,只是用心罢了。阿真,作为一个中国人,你想必并不陌生《西游记》?尤其是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一起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 我:“当然知道。只是为什么提这个?” 蓝月亮:“很简单,我只是想问问你,阿真。你真的以为是一只猴子、一头猪和一个苦行僧护送唐僧去了西天吗?” 我:“难道……不是么?” 蓝月亮:“可是在我的版本里,唐僧师徒四人过凌云仙渡时,却只留下了一具唐僧的尸体,阿真,你说,这是为何呢?” 我:“是不是因为其他三个徒弟都不是普通人,所以没有肉身?” 蓝月亮:“错。大错特错了,阿真。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唐僧的三个徒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大徒弟孙悟空,乃是唐僧内心的嗔欲所化,猪八戒是贪欲所化,苦行僧是痴欲所化,而唐僧在一路上打灭的那些妖精,其实是被唐僧一人所杀的。不管是那些剪径的蟊贼,还是长相怪异而被当做妖怪的西域人,或者喜欢食人的粤人,都是被唐僧所杀。唐僧一人承受不了自己杀了这么多人的罪过,所以幻想自己有个顽劣的大徒弟以此消除自己心头的罪恶。所谓动了凡心的八戒,其实是唐僧自己的贪婪所化,唐僧在高老庄喜欢上了高翠兰,本意是留下入赘。后来是唐僧的嗔念悟空将唐僧唤醒继续前行。而唐僧所谓的蜘蛛精白骨精女儿国王,其实都是令他动了凡心的人间女子。猪八戒常念叨的散伙,便是唐僧逃避心理的体现,西天取经路途遥远,一路艰难,唐僧也曾产生过平凡日子放弃佛法还乡逍遥的念头。至于,沙和尚,自然是唐僧的痴欲所化,唐僧本是前途无量的得道高僧,却因受了唐太宗之袈裟紫金钵,不得不千山万水前往西天求经。唐僧自然也因此有过抱怨,希望赶紧取了经文回到唐太宗身边,回到天堂的长安城。” 我:“好深刻的想法……原来《西游记》还可以从这样的角度来看……而且听您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斐天空的故事了……” 蓝月亮:“事实上,阿真,全世界的宗教都是这样的产生的。所有虚构的故事,说到底,都是人心而已。” 我:“……您说得对。不过,还有一件事是我比较欣慰的。至少,斐天空来到中国的原因和美夜子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蓝月亮:“没有直接关系?哦,呵呵,我想这一点是你弄错了,阿真。斐天空来到中国的最终原因,还是和美夜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不会……怎么又和她有关系了……怎么说?” 蓝月亮:“斐天空体内的狼人病毒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身体里,现在的斐天空只是个表面人类,内在全部由病毒组成的生命体罢了。而美夜子,是唯一可能解除斐天空体内狼人病毒,并且让他得回普通人的肉身的抗病对血清。” 第550章 六 量子武林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高海 中文名:高海 英文名:gao hay 亚狼帮排名:第六 职业: 学生 勤杂工 高海:“哎哟哎哟,轻点儿轻点儿,疼死我了。” 我:“你的脸怎么了,肿成这个样子?被人煮了?” 高海:“还不是南宫那个臭婆娘扇的……哎哟哎哟……” 我:“不会,她不至于这么狠,你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不共戴天的事了?” 高海:“哦,她问我她新买的墨镜怎么样,我说和她的文胸没啥区别,一样扁。然后她就打我了。” 我:“呃……我觉得她打得还不够重。” 高海:“你说什么?!” 我:“哦,没什么。我说她下手可真够重的,哈哈。对了,你身强力壮,筋骨结实的,怎么会被她打成这么惨,你不是自称百年难遇的绝世武学天才,自从辛亥革命以来就没有人能够挑战你的江湖地位吗?” 高海:“那个婆娘说自从五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以来就已经不屑于跟江湖人士打交道了,跟她比,我弱爆了。让我先渡十重天劫,再修大罗金身,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再去找她。” 我:“……彪悍啊。对了,说认真的,以你身体的强度,也不至于肿成这样?” 高海:“这几天我阴阳不调,内力跌宕,体态略有不佳。” 我:“说人话。” 高海:“撸管过度,肾不好。” 我:“……咳咳。自作孽,不可活啊。不过你经常说什么内力内力的,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内力不成?根据现代医学的解释,中医已经差不多被推翻了,什么武侠小说里的人体穴位筋脉啊,阴阳五行啊,什么内功内力啊,都应该被证实是不存在了的,为什么你还说有内力?” 高海:“这你就不懂了,阿真。虽然说现代医学的体系的确相当完备了啦。但是也不是完全说明中医和武学是错的。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呢,还真是有小说里那样的武学高手存在的。但是,在绝大多数人身上,现代医学是没有错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拥有像小说里那样飞檐走壁的能力。尤其是近现代以来啊,随着矢量力学、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在中国的传播发展,在我们的圈子里,武学正在走向复兴。” 我:“武学跟量子力学、相对论有半毛钱关系?” 高海:“当然有关系咯。这么说,历史上的那些所谓的功夫高手啊,像是李小龙,霍元甲,杜心武之类的,他们靠的都是肌肉和骨骼爆发出来的打击力来搏斗,这些都只能算是外力,都是没有涉及到内力的。真正的内力,是像金庸小说里那样的,像六脉神剑那样靠内力激发出。王重阳老前辈提出了运动力武学,提出了人体的内力是一种粒子的假设。按照王重阳的理论,人体的内力也就是一种一种进入人体内部的‘炁’,那是一种能够运动的粒子,这种炁平时聚集在人的丹田里,然后因为人可以通过运功的方式使得炁的冷热不均匀从而产生力差,使得炁开始在人体内部沿着一定的渠道运动,这种能量渠道叫做‘筋脉’,炁粒子的运动产生压力使得人的手、掌、腿、足等部位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这种炁在人体内沿着筋脉运行的情况,可以想象一下电流在电路里的运动,而人体的丹田就相当于是有着电压的电源。” 我:“我去。这都可以,毁三观啊。可是你说的炁又是什么东西?” 高海:“这个就不知道了。当初王重阳、黄裳、张三丰等人也都给炁建立了模型,有过猜想,甚至认为炁是一‘极微’长度单位的粒子,‘极微’是佛教里的长度单位,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原子的大小。当初王重阳建立了运动力武学后,武学大盛,前前后后不断地有新人高手出来。运动力武学发展到了一个相当相当完备的高度,这个运动力武学体系几乎涵盖了所有的武学现象,甚至可以用量化的公式计算出每一个人的一招一式,甚至当时张三丰还信誓旦旦地说,从今往后,天下再无武功。也就是世界上的任何武功,都可以用公式化的方式来解释,你的出手力度,你的方向,你的速度,我都可以精确计算出来,我知道你的一个初始动作,就可以预料到你接下来所有的路数,张三丰把武学发展到了一个巅峰,当时的人都认为武学的末日到了。” 我:“后来呢?” 高海:“王重阳和张三丰创建的武学体系延续了很久,可以说,已经接近完美了。但是后来,又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违背运动力武学的武功。比如说,弹指神通,一枚石子居然可以在城墙上打出一个巨坑。这在王重阳的运动力武学中是不可能的,因为石子的质量小于城墙,石子的坚硬程度也不如城墙,石子打中城墙的结果应当是石子粉碎才对。再之后还有根据《葵花宝典》习得用绣花针杀人的东方不败,居然可以用一根针来吸引凌空飞来的箭雨,让箭雨偏离方向,这用王重阳的运动力武学是完全无法解释的。一直到后来,令狐冲发明了‘相对论武学’,认识到王重阳的运动力武学只适合于低速状态,而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时,物体的质量就会增大,从而产生的巨大引力足以吸引附近的物体。运动力武学第一次受到了冲击,王重阳的体系受到了质疑。” 我:“这么说的话,令狐冲就相当于是爱因斯坦了?” 高海:“岂止呢。接下来还有完全颠覆了运动力武学的量子武学呢。相对论武学冲击了运动力武学,几乎把王重阳的理论打成了一团稀泥。而在那之后,随着杨过黯然销魂掌、六脉神剑、凌波微步这样的武功出现,更是让王重阳的体系彻底崩溃。” 我:“怎么说?” 高海:“六脉神剑知道?按照王重阳的运动力学体系,人体的经脉直径越大,一次性通过的炁粒子越多,那么内力的威力也就越大,也越能对人产生杀伤力,但是六脉神剑却不是这样的,相反的,经脉并不发达的段誉都可以把六脉神剑的威力运用到极致,这违反了运动力武学。最后段誉发现,六脉神剑的威力和炁粒子的多少并没有直接关系,而是和炁的释放频率有关。炁的释放频率越快,六脉神剑的威力也就越强。” “在黯然销魂掌上,运动力武学也受到了阻力。根据王重阳的运动力武学,炁是无法穿透物体的,一旦遇到了盾牌、墙面之类的阻挡物,炁就不可能杀伤躲在后方的人物。但是黯然销魂掌却违反了这个定理,哪怕一个人躲在盾牌等阻挡物后方,黯然销魂掌也让躲在后方的人气血跌宕,受到伤害。最后,就是凌波微步了,凌波微步更是离谱,它直接打破了运动力武学的定域性。按照王重阳和张三丰的理论,只要你知道了一个人的内力多少,他的力气多少,他的反应速度是多少等等的具体数据,就可以知道他接下来的所有路数。但是凌波微步却不符合这个理论,因为凌波微步的路数是无法预测的,每当你算准了凌波微步施展者接下来的路数,对他攻击的那一瞬间他的位置就会随机改变,偏离你的预判,让你永远也攻击不到他,” 我:“量子不确定性原理?可那不是微观层面的吗?” 高海:“这个就涉及到另外一个理论了,就是对称理论。量子不确定性原理之所以只表现在微观而不是表现在宏观,是因为每一个量子都有各自的不确定性,它们的不确定性之间会互相抵消,最终表现为一个中和之后的现象,那个现象就是宏观层面的一些现象了,像是引力之类的。” 我:“不明白。” 高海:“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一只狗在街上看到一个包子,它会怎么办?” 我:“肯定是笔直跑向那个包子,难道还有其他可能?” 高海:“可能当然是存在的。比如说,那只狗先去市中心溜达一圈再回来吃那个包子,比如说那只狗先去上个厕所再回来叼走那个包子,比如说,那只狗绕着赤道跑一圈再来吃那个包子……等等等等,总而言之,除了笔直跑向那个包子之外,那只狗也是有无数种选择的,对?” 我:“你这么说倒也对……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每一个量子的不确定性就像那只狗的选择一样,最后那只狗会选择笔直向前?” 高海:“对啊。虽然那只狗有向左绕一圈回来吃包子的可能性,也有向右绕一圈回来吃包子的可能性,但是这些可能性之间是可以互相抵消的。最后那种种可能性都抵消了之后就表现为直线跑向了那个包子。当然,那只狗也不一定是非常严格的一条直线,有可能是跑的时候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左右之间有小幅度的晃动,不是绝对的一条直线。量子也是这样的,各种量子之间的可能性抵消之后,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比较确定的宏观现象了,这就是对称性原理。所有的可能性相互抵消之后就会变成一个比较确定的值。当然,越是靠近中间的直线,就越是允许小幅度变动的可容性也就越大,这就像是一个高高耸起的山峰,最后表现出来的那个宏观现象往往是比较靠近峰值的,但是也不一定就是峰值,可能就稍微差那么一点点点点。凌波微步也就是这个原理,他的施展者在受到外力攻击时,施展者的运动轨迹就会偏离那么一点点。比如说,你一拳打在段誉的胸口,一般情况下他肯定会往后退,但是如果他身体里的所有的炁达成了协议,整体处于一种不确定性的状态,那么,有可能段誉偏偏没有往后退,而是往左边退开了,和你的常识完全相反。” 我:“虽然还是挺糊涂的,但是勉强还是弄明白了。不过如果按照不确定性原理,那么段誉被打了之后也是有可能飞到外太空,甚至掉进地心的?” 高海:“当然啦。不过飞得越远的可能性就越小,举个例子,根据不确定性原理,阿真你哪怕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你身上的所有原子也是有可能突然间散发到太空中的。只是这种概率太低太低了而已,可能到宇宙灭亡那天都不会发生。” 我:“清楚多了。” 高海:“六脉神剑的原理最后经过后人研究,推翻了原来王重阳的炁是粒子的运动力武学理论。提出了炁是一种波的理论。还提出了惠更斯定理。解释了六脉神剑释放出来的是一种波,而是在这种波上的每一个点都可以看做是一个新的波源,所以六脉神剑才能够源源不断地往前推进。而且,波的强度和波的数量没有关系,只和波的频率有关系,频率越高,强度越大。段誉的经脉并不强,体内的炁也不多,但是他发出六脉神剑的频率很高,因此威力很强。因为炁是一种波,所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黯然销魂掌可以绕过盾牌给盾牌后方的人造成伤害的情况。令狐冲根据东方不败的绣花针创建了相对论武学。而段誉的后人创建了量子武学。一直到今天,量子武学和相对论武学已经成为了武学的两座大山。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两座高山却是不兼容的。现在的武学家一直在想方设法把这两套武学融合为一,建立起一套能够完美地包含所有武学门路的‘终极武学’,如果那一套武学出现,那么,武功就真的走到尽头了,以后习武的人能做的,无非就是练习更加娴熟,不断提高熟练度锻炼肌肉和反应速度罢了。” 我:“那个终极理论,有着落了没……?” 高海:“现在还没有个定数啦。不过据江湖上的人士谣传说,能够统和量子武学和相对论武学的武功秘籍已经出现了,那一套秘籍在一个人身上。” 我:“接下来的你估计不用说了,美夜子,对?那一套终极武功秘籍的拥有者?” 高海:“嘿嘿,聪明啊。就是她啊。” 我:“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向那个女人要不成?” 高海:“肿么会。当然不能直接向她要。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深藏不露,而且学到了终极武学的最高层,那可是很恐怖的。” 我:“有多恐怖?” 高海:“你想想嘛。根据相对论武学,任何物体如果速度接近光速,质量就会接近无穷大。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会终极武学,然后被我们给惹怒了,之后她随手抓起一枚小石子,以接近光的速度砸到太阳上,你猜猜会怎么样?” 我:“……嘶。这就相当于一个高质量的小型黑洞撞上了太阳,会……” 高海:“直接导致太阳内部的氢全部坍缩,挤压内核,把整个太阳的氢原子在瞬间挤压到只靠强相互作用力存在的简并态中子星,然后在短时间的坍缩之后随着石子远离而去,石子的巨大引力质量产生的引力作用也消失,之后太阳又会因为内部的氦的压力反弹瞬间发生爆炸,整个太阳系都会毁灭” 我:“我感觉我的心脏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恐怕对你来说南宫仙儿不是最难对付的女人,美夜子才是?” 高海:“这还用说啊。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哥我才提心吊胆,没一天整得睡好觉啊!” 我:“呼,算了。都已经这样子,说别的也没意义了。话说回来,你们这些习武的,倒是弄清楚了炁的本质没有?” 高海:“难说。现在的实验看来炁好像只是一种基本粒子而已,和普通的基本粒子没太大区别。只是运行方式比较特别,它靠练内功的人通过人体运功把炁升温,在丹田部位区分成冷热不同的两个区域,冷的区域的气体叫做阴气,热的区域叫做阳气,然后通过热力环流形成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产生的力随着经脉传递到身体各处,可以作用在骨骼肌肉上爆发出很强大的力气。” 我:“通过冷炁和热炁的压力产生动力,这怎么可能?这不是和物理学里的麦克斯韦妖一样吗?这差不多成永动机了,违反了热力学第二定律?而且,你们要怎么样才能够隔绝热炁和楞炁呢?” 高海:“第一,并没有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因为区分冷炁还是热炁需要人的大脑来识别的,这个过程中有信息感应,我们只需要对炁粒子稍微作用点力,靠惯性作用炁粒子就会自动汇聚到一处。虽然这个原理很近似永动机,但不是真正的永动机。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损耗非常小非常小,只需要化学能来推动的类永动机就行了。第二,隔绝热炁和冷炁的方法不是谁都会的,这个好像有遗传关系。和血缘也挂钩,只有一些特殊血缘的人才能够做到。我们高家就是继承了这一血脉的家族。” 我:“怎么又和血脉挂钩了?” 高海:“不知道。这个就是天赋,有些人天生就能运功区分热炁和冷炁。好像是我们的基因里什么隔绝热力的特殊纳米装置,它们可以围绕在人的丹田里,释放电磁力束缚住粒子,形成热隔绝层。这种基因遗传来的能力,据说是古时候所有会内功的人都是一个祖先,那个祖先一不小心掉落山谷结果进了个山洞,然后在里面碰上了外星文明的机器,然后就学到了一种可以遗传的基因科技。估摸着那种科技就是现在导致一些人可以靠运功释放热隔绝层的能力的原因。” “当然还有个猜测就是我们高家和其他的一些会内功的家族祖上就有外星人的基因,那个外星文明在我们地球的某个角落都释放了大量的纳米级的微型装置。这种纳米装置就像病毒一样,它们可以利用土壤里的硅和金属自我繁殖,然后找到有符合它们主人的基因的人类就寄生到对方的丹田里。” 我:“感情还是外星人啊。” 高海:“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这句话你总知道的,这句话,描述的就是我们祖先在山洞中遇到了那个外星文明科技的事。根据北魏《水注经》的考究,的确是有一个叫王质的樵夫曾经进入了一个山洞石室,见里面有童子下棋,出来后外面已经过了千百余年的时光。” 我:“还真有啊。” 高海:“不过记载也不详细,这种事到底有没有也难说了。” 我:“不管怎么说。反正我算是明白了,你也好,还有蓝月亮,常胜他们也好,就是每一个正常人的。” 高海:“什么是正常人,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才是正常人。” 我:“……算了,不谈那么玄的问题了,说说你跟南宫仙儿的关系。她到底怎么回事,老是跟你死冤家死对头跟你作对?” 高海:“哎,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呢,都是我家的老爷子啊。二十年前,我那练武狂人的爷爷当年找南宫家族的当家人,也就是现在南宫仙儿的爷爷南宫茂在华山上比武,他们两个人都是练武狂人,一个个都自认为自己的武功惊天地泣鬼神,古今无双。两人都还钻研了量子武学。结果两个脾气倔强却又交情不错的老头子在比武前下了赌注。说如果南宫输了,就把他的孙女南宫仙儿许配给我,当小妾都可以。如果我爷爷输了,我就要从小去南宫家当杂役,当管家的助理,当南宫那个死丫头的下手……” 我:“然后,你爷爷输了?” 高海:“这不是明摆着吗。要不然我现在会整天被南宫仙儿那个丫头当移动手提箱使用?” 我:“为你默哀三分钟。不过,总的来说,我觉得南宫仙儿应该还是对你不错的,你们的俩的关系肯定还可以的。虽然平日里算是欢喜冤家。” 高海:“别,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蛮横刁钻,跟她打交道,俺能够剩一张皮就不错咯。” 我:“不过你们从小就在一起了。起码都有十多年的时间了,你们能够相处这么久,总是合得来的。起码也算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高海:“是啊,玩伴。我扮玩具,她扮玩家。我们的确是要好的玩伴。” 我:“……好,那么,此时此刻,你想怎么描述南宫仙儿呢?” 高海:“恶魔,绝对绝对的蛇蝎心肠小恶魔,毒到箭毒蛙、金环蛇和黑寡妇蜘蛛都避之不及,白雪公主里的老巫婆和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都要望风而逃的恶魔!!” 我:“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高海:“什么事?” 我:“你说的恶魔,她正站在你身后。” 高海:“!!!” “容嬷嬷……哦不,桂嬷嬷……哦不,还珠格格饶命啊啊啊¥……!” (以下省去一段持续数十分钟的杀猪般惨叫声) 由于高海的天敌出现,本次和高海的见面被迫中止。同时,也提醒各位,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之前,要先调查清楚,你说的那位对象,是不是站在你身后。 第551章 七 终极文明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徐锋 中文名:徐锋 英文名:xu feng 亚狼帮排名:第七 职业: 无 作为最初被美夜子拉入的成员之一,见到徐锋时,我的心情是比较平和的。一来是因为徐峰本人性格随和而注重友情,另一方面,徐锋和我的交情也很不错,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流一向都是非常的合得来。徐锋善于把复杂的事物细心解释,用一种非常容易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 见到徐锋时,他正在后山上的操场上练剑。看到我,他微笑着朝我打招呼,把手里的一把一人高的剑插在地上,然后披上了风衣。 徐锋:“阿真,好久不见了。” 我:“在练剑?” 徐锋:“锻炼锻炼身体而已,算不上练剑。” 我:“你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吗?” 徐锋:“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还有些细节还不是很清晰。” 我:“那可真是太好了。相信只要花一段时间,你的记忆就能全部恢复。说说你想起来的那些记忆。反正作为亚狼帮的一员,你的非正常人类的身份也不需要怀疑了。” 徐锋:“想要把我过去的记忆转化成阿真你能够理解的现实生活场景,可是有不小的难度呢。毕竟我来的那个地方和阿真你现在生活的地球差距太大了。我来的那个空间可是到了哪怕是想一想就会让人头痛的地步呢。” 我:“放心,我的神经已经被你们这群怪人给整大条了,现在哪怕世界坍塌下来我也不会有多少感觉。” 徐锋:“呵呵,那还真是该说声抱歉呢。不过对于你来说,这也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不是么?” 我:“少来。我不过是想过风风光光的平常日子,可没想过过疯疯癫癫的反常日子。” 徐锋:“知道知道。知道你会这么说,呵呵。阿真,你是知道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来自‘神界’。” 我:“嗯嗯,然后呢?你是那个文明的王子还是那个文明来的特工还是那个文明出来的流浪汉,然后来找美夜子的?” 徐锋:“呵呵,不是这样。我们的文明并没有阿真你想的那样森严的等级。事实上,我们整个文明也不超过三十人。” 我:“三十个人组成的文明?” 徐锋:“是啊。我们的文明组成是这样的:一名神界守护者,一名神界掌管者神王,十二名神长,神王和每一名神长都有一名候选人。神王的候选人是神界公主,神长的候选人也有十二人。” 我:“你写玄幻小说啊。一个文明只有这么点人,岂不是轻轻松松就会被灭?更何况,你们文明怎么繁衍?” 徐锋:“呵呵,放心。我们的神界文明没有人能够毁灭,因为我们就是宇宙的物理规则。我们的文明处于十一维宇宙的顶点。也就是大宇宙的虚时间的极点。” 我:“能够稍微……解释地详细点么?什么大宇宙?” 徐锋:“这样说。阿真,你是知道的,根据超弦理论,宇宙可以分成十一维,每一条维度都代表着构成这个世界的一个元素。” 我:“还是不太懂。” 徐锋:“这么说,如果在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苹果,你要怎么确定它存在于那里?” 我:“这不是明摆着吗?我看到了苹果的红色,就知道它存在于那里了啊。” 徐锋:“嗯,也就是说,你根据颜色来判定苹果的存在是么。可是,苹果可不单单是只有颜色啊。苹果总有香气?哪怕你看到苹果在桌子上,但是苹果表面的分子还是因为无规则运动飘进你的鼻子里,也许那香气很淡很淡,你的嗅觉感受器感受不到,但是苹果的分子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对?” 我:“嗯……也对。” 徐锋:“也就是说,除了苹果的‘颜色’这个维度,你还需要加上‘气味’这个维度才能够确认它。但是除了颜色和气味之外,事实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元素才行。比如说,苹果是有引力的,苹果的引力虽然比起地球小的可以忽略,但是,引力是必定存在的,不然一个苹果就无法存在了。所以‘引力’也是一条未读,除了‘引力’,还有苹果的时间。你看到的是一个红苹果,但是过一段时间去看它,它就变成了腐烂的苹果,所以你必须确定苹果的时间,不同的时间看到的苹果也不同,所以‘时间’也是一条维度。除此之外,苹果还有导电性、酸碱性、熔点、沸点、电磁力、弱相互作用力、强相互作用力、温度、速度、惯性、加速度、弹性、表面粗糙感、量子不确定性等等的物理因素,必须把这些因素综合到苹果所在的那个区域,才能够确定一个苹果实实在在就在那里,对?我们平时主要用形状和颜色来描述苹果在那里,是因为我们主要选择了颜色这一个元素来判断,事实上,如果一个厨师手艺足够,完全可以把香蕉做成苹果的形状并且涂上红色颜料让人难辨真假,那个时候,就只有通过除了颜色之外的因素来确定苹果的存在了。比如说,气味,味道,口感,水分,营养价值等等。” 我:“好像懂了。所以说,我们这个宇宙也必须要加上一条条的维度才能够确定其存在?” 徐锋:“看来你已经入门了。差不多就这样,当然真实的说法肯定要深奥太多太多,其抽象程度让你稍微想一下就会头痛欲裂。” 我:“我现在已经头痛欲裂了。” 徐锋:“要不我们就说到这?” 我:“不,你还是继续。” 徐锋:“好。想象一下,阿真,除了我们的宇宙之外还存在着无数个不同的宇宙。” 我:“平行宇宙?” 徐锋:“不仅仅是平行宇宙。阿真,你所在的宇宙的确是特殊的,但是还存在着许多物理法则与阿真你所在的这个宇宙完全不同的宇宙,那些宇宙有的完全不适合生命存在,有的到处都是生命和文明,也有的根本形成不了宇宙,总之,宇宙的数量是超限的,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限,但是已经超过了实数的统计,大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介于有限与无限之间。有着与阿真你所在的宇宙相同初始状态和物理法则的宇宙,可以称之为平行宇宙,而如果有着完全不同的物理法则,那么那个宇宙就叫做孪相宇宙。但是所有的平行宇宙和孪相宇宙都只是小宇宙而已,所有的小宇宙不过是一个大宇宙表面的膜,或者说,就像面包表面镶嵌着的葡萄干。在阿真你所在的宇宙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大到无法想象的宇宙。而所有的大宇宙和小宇宙一起构成了十一维的宇宙模型。” 我:“……那么,大宇宙是怎么形成的呢?总有一个奇点?” 徐锋:“大宇宙没有奇点。大宇宙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包括存在和不存在两种可能性,就像量子的叠加态一样,处于既有又没有之间。应该说是不存在之中包含着出现存在物的可能性,就像量子力学那样,真空中有可能突然冒出东西来,但是条件是这东西最终必须消失,回归于无,这样才能够使得存在和不存在到达平衡。而存在与不存在的所有状态变化的发展可以描述成一条虚时间线,这条时间线就像是地球表面一样,是一个球体,大宇宙产生的奇点是这个球体的北极,而大宇宙灭亡的那个奇点则是这个球体的南极。而地球所在的宇宙则位于球体的某一条经线和纬线交叉的点之上。而我们神级文明,则是位于球体的北极点上,统管着整个大宇宙的运行。” 我:“还是不太理解。我无法想象那样的文明是什么样的存在。” 徐锋:“想象一下克莱因瓶,虽然克莱因瓶是无限循环的,但是总有一个塌陷的洞口,连接内外,而我们神级文明就在那个洞口处。我们就是物理法则。而在神界,我的职位是是速度神长,也就是掌管速度这个维度。其他还有魅力神长,她掌管对称性。大力神长,他掌管力的矢量。知识神长,他掌管的是信息和能量的转化。狂神长,他掌管的是熵增和熵减,也就是有序与无序的转换。还有勇气神长,他负责的是一维世界的世界线的收束,也就是对相互矛盾的空间的中和。命运神长,他负责的是概率波,也就是维持住量子力学中的不确定性,避免宇宙的静止。通灵神长,负责温度和惯性,他用绝对零度包围圈小宇宙,划分小宇宙的边界,避免各个孪相宇宙的过快融合。艺术神长,他负责的是宇称不守恒,增加宇宙的多样性,避免正反物质完全湮灭产生不了生命。战斗神长,则是负责物质的矛盾性,避免在大尺度上的宇宙能量不守恒。神长老则是负责十一维,他负责将其他十个维度联系在一起,组成具体的物质世界。无论是哪个神长被毁灭,都会造成宇宙无法形成,坍缩成一个你无法想象的模样,生命也许也不会存在。” 我:“我天啊,你们这根本不是神,压根就是宇宙定律了?” 徐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事实上整个宇宙本身就可以看成是一种生命。你们人类对于生命的定义往往从低熵体出发,也就是能够吸收外界能量引入自己身体维持自己的低熵有序状态的物体看成生命,但是从我们的角度来说,生命的意义要广大的多了。你们的狭义生命只是能量转化中的一个过程,一个中转站罢了。” 我:“不管怎么说,跟其他人,像是蓝月亮,朱清云,常胜他们比起来,你们的文明简直完虐他们了。我很好奇的是,你们的文明是怎么产生的?难道你们一开始就存在么?” 徐锋:“是的,一开始就存在。事实上,当宇宙的物理法则出现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我们的起源是我们自己也无法回答的问题。宇宙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没有奇点的环,只能说,宇宙法则是永远不会被消灭的东西。甚至连消灭这个词本身也是宇宙法则的一部分。消灭、空、无、虚,这些都是法则的一部分,所以法则不会被消灭。” 我:“也就是说,我现在正在和宇宙法则对话?” 徐锋:“哈,当然也不算是所有的宇宙法则。我只是宇宙法则人格化的一个终端而已,为了方便与你交流信息而出现的。” 我:“人格化的终端?” 徐锋:“对,如果把十一维的宇宙模型看成是一台超大的cpu处理器的话,那么我们十二神长就是其中进行并行运算的线程,我是其中的一个线程。其他十一位神长代表十一个线程。而神王属于硬件的统领者,负责大宇宙的发展方向,给予宇宙目的,主管大局。而守护者则是bug和病毒的清理软件。” 我:“我去……那其他你之前所谓的候选者。” 徐锋:“那些都是能够代替我们成为物理法则的备用法则,就像一台电脑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瘫痪,需要有备用程序。我们属于这个宇宙的终极文明,也是宇宙中最早的文明,任何文明都不可能超越我们。因为任何的生命体和文明发展到极致就是和自然法则融为一体,我就是法则,法则就是我,法则不灭,则我不灭。其他后来的文明只有作为候选者的资格,却未必有代替我们的资格,就像魔法文明出来的蓝月亮,他虽然有成为神的资格,也有那个能力,但是却只能够成为候选者。只有当旧的法则出现一些不可抗的因素出现损坏或者矛盾运算时,其他文明出来的候选者才能够代替我们。” 我:“你都说了宇宙法则生生不灭了,难道还会有其他的不可抗因素啊?” 徐锋:“有的。比如说,在黑洞的强大引力作用下,它的视界之内的信息我们是无法洞察到的,还有,普朗克数值以下的物体的信息我们是无法洞察的,因为我们所代表的物理意义在那样的情况下破灭了。但是如果还存在着别的我们不知道的物理定律,有可能那些定律会颠覆我们的存在本身。” 我:“还有能够颠覆你们的物理定律?你们本身就是物理定律了,难道还有能够你们的变态?” 徐锋:“有的。而且现在已经出现了。那个新出现的反常物理定律,就像一颗毒瘤一般,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它镶嵌在大宇宙的中心,和其他小宇宙结合在一起,但是我们却无法锁定它的物理特性和构成信息,这个特殊存在,我们称之为‘美夜子’。” 我:“靠……美夜子,你是有多受欢迎啊。” 徐锋:“哎,没办法。但是现在看来,纵观整个大宇宙,美夜子是唯一不受到我们物理定律控制的特殊现象。甚至,美夜子还拥有着连我们都不知道来源的能源。那种能源,几乎是‘无限能源’。无限的能源意味着美夜子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完全打破大宇宙自身的轮回,甚至可以让宇宙永远无回,她可以让死人复活,她可以时光倒流,也可以制造出各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空间,甚至可以代替我们本身。我们既害怕美夜子这一颗毒瘤会代替我们的存在,但同时也希望了解她的能力,破解她的能力,这样,也许我们的神级文明能够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更高层次。” 我:“……我已经无法理解了。那个女人的能力有这么特别么?怎么看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啊。而且,那个女人怎么看也才不过一个人的大小,哪里长得像毒瘤了?” 徐锋:“不能这么说的。在希尔伯特空间中,哪怕是一棵树也可以通过拓扑展开变成一个圆形的质点,就像你可以把一个地球仪的表面展开成一个类似于灯笼状的拱面,如果你把一个人给展开了之后,也可以拓扑成一个质点。美夜子拥有的人的外貌不过是其更大的欧几里得度量空间的一个子空间结构而已。再举个例子,把中国的汉字可以看成是二维欧几里得度量空间的子空间,很多汉字都有相同的拓扑结构,例如‘一’和‘土’,‘士’和‘田’,‘天’和‘ 仟’等等。哪怕是你阿真的真字,如果每个细节分开了,也可以拓扑成‘十月天’三个字哦。” 我:“脑细胞明显不够用了。有空我会去了解一下拓扑学。总而言之,不管是美夜子,还是你,都能够当成是一个宇宙尺度上的物理法则的蜷缩集合体,对?” 徐锋:“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神级文明有着和美夜子等同的能力,但是我们也不确定美夜子是否有着超越我们的可能。所以目前我们依旧是处于观察阶段。因为美夜子选择了人形智能体的形式存在,所以我们神级文明也不得不脱离虚无的物理法则,制造出相应的人形智能体与之接触和试探。” 我:“这样的试探还要持续多久?” 徐锋:“我们也不知道。因为美夜子的状态不是我们能够预测的,甚至就连美夜子自己也未必知道自己的能力会如何发展。现在若即若离,安然处之是最好的办法。贸然出手只会增加更多的风险。而且,现在因为美夜子的出现,我们各方势力之间已经出现了一个七方博弈的动态平衡局面,这个局面也非常有意思。” 我:“七方博弈,怎么说?” 徐锋:“就是哪怕最弱小的文明也可以通过以美夜子作为威慑的武器威慑其他的文明。现在的美夜子已经成为了整个宇宙最可怕的核弹。不管谁触发一下都有可能毁灭整个宇宙。想想,阿真。不论是蓝月亮,还是朱清云,或是常胜,还是哥萝莉或者是斐天空或者是高海,他们背后的势力的目的都是要得到美夜子,从美夜子身上得到属于他们的利益。但是美夜子却只有一个,这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呢?” 我:“呃……僧多粥少?” 徐锋:“对,假如把美夜子看成是一个面包的话,那么,此刻所有的文明都在虎视眈眈这个面包,包括我所在的亚狼帮七个人所在的势力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事实上,此时此刻,整个宇宙不知道有多少超级文明正对美夜子垂涎三尺。我们亚狼帮七人不过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七方势力而已,但是,正是因为每个势力都想要得到美夜子,反而导致谁也得不到美夜子。这就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 我:“怎么说?总有一个势力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抢先出手的?” 徐锋:“不。如果有哪个势力抢先动手,那么势必会遭到其他的所有势力的联合绞杀。试想一下,假如有谁得到了美夜子,那么他就能够拥有毁灭宇宙的能力,那么,谁拥有了美夜子的能力,就相当于有了威慑全宇宙,甚至夸张点说,统治全宇宙的能力,他将成为整个宇宙的唯一独裁者。正是因此,每一个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地想方设法把美夜子弄到手,同时也在想方设法阻挠其他势力夺得美夜子,同时,各个文明势力之间还存在着暗地里拉拢、合作、削弱对方等等一系列无法想象的明争暗斗。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明争暗斗,最终造成的结果反而是各个文明势力之间都没有人敢抢先出手。而且,再强大的文明也不敢再轻视弱小的文明,因为强大的文明也担心弱小的文明鱼死网破之下用美夜子的力量和自己同归于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文明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因为美夜子的出现而被打破了。” 我:“我的老天……” 我:“这样下去,造成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徐锋:“很难说。因为哪怕是我们神级文明的预测能力,在美夜子身上也失效了。但是,就从我个人来猜测,美夜子的结果造成的结果只可能有一个。” 我:“什么结果?” 徐锋:“文明之间的地位不再存在,文明之间弱肉强食的现象消失,所有的文明因为在美夜子的威慑之下而达到一个平等民主的地位,最终不得不加强交流,互相妥协,最后,整个宇宙,甚至所有的宇宙,都会形成一个文明百花园。这也和美夜子的理想一模一样。美夜子的理想就是找出所有不可思议、有奇异能力的人组建在一起,成为一个联合的国家。而事实上,这个过程,已经开始了。哪怕美夜子什么都没有做,我们所有的文明,也都在按着美夜子的理想发展着。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落入了美夜子的阴谋之中。” 我:“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徐锋:“不过,美夜子的阴谋出现了一个意外。” 我:“什么意外?” 徐锋:“那个意外就是你。” 我:“我?” 徐锋:“没错。在美夜子的理念之中,她想要建立的国度是一个只有特殊人群的奇异国度,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阿真,你都是个普普通通,不会魔法,不会异能,不会高科技,没有兽人基因,也不会量子武学的普通人,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普通人。但正是因为你的这种普通,反而让你显得不普通。” 我:“喂喂,怎么听怎么让人泄气呢。不好意思,普通是我的错。” 徐锋:“不,阿真,你从来不普通,至少,对我来说,你不普通。你始终是我的朋友,我最要好的朋友。” 我:“……那是当然,我也当你是朋友的嘛,徐锋。对了,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说亚狼帮背后的七个势力达成了动态平衡,但是有些势力并不是很强大,那么,像是你们这样的神级文明,有这样逆天的能力,其实是有可能消灭那些文明的,比如说……高海和斐天空他们,但是为什么你们没有这么做?” 徐锋:“事实上神长里也有人主张这么做。但是不管是从现实角度考虑,还是从我这个终端个体的私人情感考虑,我都不会那么做。不管是阿真你,还是美夜子,还是其他成员,都在我失忆的日子里帮助过我……对我来说,你们都是最重要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你们,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而且,从现实角度来说,不管亚狼帮里的谁受到了伤害,或者神秘消失,都有可能激怒美夜子本人。就像高海,他是最初加入亚狼帮的成员之一,和美夜子也已经是朋友关系,如果高海有一天突然失踪了,也许对美夜子本人就会有很大的刺激。那时候,造成的风险,就相当可怕了……所以,能够成为美夜子的朋友,本身就是一层安全保障,而且,一旦成为了美夜子的朋友,就只能一直做下去,不然……我们承受不起那可能的代价。” 我:“感觉我被强迫了似的……怎么想都不觉得美夜子哪里特别了。虽然她脑子很好,魅力很足,人缘也超级好,口才文学各方面都无可挑剔,体育无人能敌,外貌更是到所有女人都望而却步的地步,但是不管怎么看,也不过是个长得非常漂亮,各方面才能都极端优秀的女人而已?美夜子的能力又到底是什么?她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徐锋:“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阿真。因为这也是我们找寻的答案。关于美夜子的能力,我可以简单给你描述一下。你应该知道奥卡姆剃刀原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我:“大概听说过。” 徐锋:“就是说,假如一个东西永远不会和存在的事物发生作用,那么就等于不存在,我们没必要去增加一个实体,对?比如说,基督教认为有上帝存在。但是上帝从来没有露过面,也没有给人以恩赐,没有出手救人,没有降下甘露,没有展现过神迹,也没有以其他形式让世人发现,所以,利用奥卡姆剃刀的原理,既然上帝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和我们这个世界发生作用,也不会对我们这个世界做什么,那么我们何必多此一举去假设存在着一个可有可无的上帝呢?一个无所作为的上帝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呢?” “同样的情况可以在说明鬼神上。老百姓之间总是谣言有鬼的存在,但是事实上,根本没有人亲眼见到过鬼,顶多听说别人见到过,然后信以为真,最后也许有些人连走夜路,上厕所也不敢。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有鬼,事实上你一个人走夜路去厕所都不会碰到鬼,顶多遇到盗贼或者酒鬼。那么,这样一个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加害于你,不会跳出来吓你的‘鬼’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呢?” “最有名的还是卡尔萨根所说的‘我的车库里有一条火龙’的故事。卡尔萨根对他的朋友说,我的车库里有一条火龙。于是朋友问他为什么看不见。卡尔萨根说那条火龙是透明的。朋友问卡尔萨根为什么火龙摸不到。卡尔萨根说火龙是一种空气一样的气态成分。朋友问为什么火龙不会喷火。卡尔萨根说因为火龙喷出的火是没有温度和透明的。所以无论用任何方式,那条火龙都无法被用物理方法作用到,那么,这么一个不会和任何物质发生作用的‘存在’,和不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呢?用奥康剃刀原理,这种没必要的实体,就等同于不存在,完全可以剔除而去。因为哪怕它存在,对我们世界也是没有影响的。” 我:“所以你也是个推崇弗朗西斯?培根和伽利略?伽利莱式思维方式的人咯?” 徐锋:“因为美夜子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个特例,所以我们无法用数学模型的方式推演她的发展,只能够用最原始的科学实验法来确定她的量了。你听我说完,现在看来,美夜子的能力就是把奥康剃刀剔除出去的部分现实化。这就是美夜子的能力,只要美夜子认为车库里有火龙,那么,火龙就可以真实存在。如果美夜子认为有上帝,那么,上帝就可能真的在某一天突然对基督徒展现神迹。只要美夜子认为有鬼存在,那么鬼就可以出现,并且对我们的世界产生影响。这就是美夜子的能力,如果你问我美夜子是什么,朋友,我只能说,美夜子也许就是这个宇宙的最终极理论,她是理论,或许代表神秘,或许代表主要,也或许代表奇迹。但是在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个答案。” 我:“那么,以后呢?” 徐锋:“以后的事谁也无法知道。” 我:“……美夜子啊,你到底是何许人物?” 和徐锋的见面就到此为止了。之后,我对从蓝月亮到徐锋的所有人的言论进行了一次总结,也仔细思考了蓝月亮、常胜、朱清云、哥萝莉、斐天空、高海和徐锋他们的故事,越是思索,却越是觉得复杂。蓝月亮的故事主要还是量子力学为基础的,只是引入了一种特殊的“元素子”,而常胜则依旧以弦论为基础,朱清云也是以超弦理论为基础,哥萝莉就是提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时间螺旋上升理论,斐天空依旧属于地球文明的科技,高海则是属于经典力学到量子力学的发展,是微观的物理性质在宏观的放大,而最后的徐锋代表的终极理论,则依旧是以量子力学和弦论的结合为基础。可以说,每个文明其背后所代表的物理法则都不相同,甚至他们的科技树发展方向也全然不同,在蓝月亮的眼里,美夜子是魔法元素的起源。在常胜的言论里,美夜子是玄之又玄的“道”,在朱清云那里,美夜子是能够解除他们文明疯狂病毒的火种,在哥萝莉眼里,美夜子是造成时空分裂的分裂点,在斐天空眼里,美夜子是能够解除他身上狼人病毒的解药,在高海眼里,美夜子是终极武林秘籍,在徐锋眼里,美夜子则是宇宙的毒瘤,不安分因素……到底哪个文明才是正确的,到底美夜子是什么? 最终,即便我想破头皮也没有得到答案。美夜子,就像是黑洞视界一样,人们永远无法知道黑洞视界内是什么样的景象,而只能够不断地去猜测,去想象。 也许,美夜子就是想象本身。 她,就是神秘 第552章 八 我不是女生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许慧君 中文名:许慧君 英文名:xu huijun 身份:女人帮帮主 职业: 女人帮帮主 如果要说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说,作为亚狼帮的一员,包括徐锋、蓝月亮、朱清云、哥萝莉、斐天空、常胜他们六人,都算是我不错的朋友。虽然他们的真实身份古怪到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但是如果说起我童年时的最好朋友,我却是另有其人。在初中之前,和我算得上死党的有两个人,那两个人,就是高海和许飞翔。 本以为我能够有两个正常地球人朋友的我,在知道了高海的真实身份后,也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 果然,最后唯一剩下的看似有希望成为我仅剩的地球人朋友的许飞翔,也在我得知他目前的性别之后,我知道了他(她)也不是个普通人。 没错,许飞翔不是个普通人。 因为当初是男生的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人。而且还是个美到让任何男人都会失去理智尖叫不已的绝世大美女。其美丽程度就连自认姿容完美的美夜子都难以撼动。 朱清云曾经用量化的数据告诉我,如果不考虑米粒这个bug般的存在,那么以人类的审美观来参照,地球历史上排名前四的美女分别是许慧君、美夜子、天罪,还有一个叫狐仙的女人。许慧君的肉身来自于神级文明的制作,她的原来身份是徐锋所在的神级文明的神王女儿,也就是神界公主。而美夜子的肉身来源则尚不明了,至于天罪,则是据说是以西方白种人审美观来判断的第一美女,而那个叫狐仙的女子,则是以东方审美观来说的第一美女,只是因为目前地球人口,白种人数量超过东方黄种人,所以天罪的排名犹在狐仙之上。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用一般地球第一美女10分的标准来说的话,许慧君就是12分,美夜子则是12分—,天罪和狐仙怎么也有11分+和11分的逆天高分。 而且,许慧君的身体的一大特性更是其他女人无法比拟的,她的身体特性就是越来越美,她的身体状态可以随着观察者的审美观变化而不断略微调整,一直变向绝对的完美,这是她的身体的特性,是无论怎样的女人都无法企及的。 也正因为这样的本事,许慧君才能够胜任足以让亚狼帮头痛的女人帮的老大,率领起整个女人帮活跃在这颗星球上。 要说女人帮的身份,或许大多数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女人帮最可怕的是,其中的人员大多都是亚狼帮的成员的异性克星。比如说,让高海头痛的小恶魔南宫仙儿就是女人帮的成员。再比如说,与哥萝莉一同来到这个时间平面的女特工茜萝娜学姐也是女人帮的成员,再比如说,蓝月亮一直念念不忘的紫枫也是女人帮的核心成员,再比如说,最让常胜头痛的女孩云飘飘也是女人帮的成员。 如果美夜子是亚狼帮的创始人和帮主,那么,女人帮的帮主就是许慧君了。 而在这个地球人,真要谈起一个能够抗衡和牵制亚狼帮的势力,那也只有女人帮了。 见到许慧君时,她正好领班排演结束,擦着汗从多媒体中心出来,肩上挂着一条白色毛巾,满身是汗,被汗水打湿了的单薄内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使得她胸口那惊人的巨物呼之欲出。但是这个压根不把自己当女人的家伙却是全然不在乎周边男生们一个个惊悚而炽热的目光,自顾自地大大咧咧走出来。 许慧君:“阿真,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听说你带领的女人帮要参加全国歌舞巡回演出,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许慧君:“当然是真的啦。温馨姐为了家族的发展,出国留学了,她把女人帮帮主的这个职位留给了我,离开前啊,她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够让她一手创建的女人帮能够走出校园,闻名全国嘛。” 我:“喂喂,说到底你还是个男人啊,你做这些……难道不会不适合么?要是你出名了,到时候追你的男生遍布全中国……甚至全世界,你该怎么办?” 许慧君:“怕什么。女人帮的宗旨就是只有单身女生才能够加入,而且不准谈恋爱,连明面上的男朋友都不能有。” 我:“可是新闻炒作很厉害的,中国的媒体从来都是只有上限没有下限,你就不怕炒出绯闻什么的来?” 许慧君:“可我怎么可能会对那些臭男生感兴趣嘛……别忘了,老子是个男人,曾经是!” 我:“亏你说得出这话来。单单是大学里追你的男生就不下两个加强营了。” 许慧君:“噗嗤,怎么了,连你也嫉妒了啊,阿真?” 我:“我……我嫉妒什么。我们也是从小一起的朋友,哥们。率先说明,我可不是玻璃啊。” 许慧君:“哎,现在知道我是男人的,在正常人里,除了我家人,也就只有你了。” 我:“正常人,还有其他不正常的人?” 许慧君:“当然有啦。那个可恶的小鬼左,还有那个更可恶的阎王。要不是那个阎王让我完成那个恶心的使命,我才不会变成这样呢!” 我:“使命,什么使命?” 许慧君:“算了。不提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是一个很恶心的使命就对了!其实……本来天成哥也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可是……” 我:“可是什么?天成他也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不过我和他不是很熟。毕竟我们初中之后就分校了。” 许慧君:“天成哥他去日本留学了,他现在家族也遇到了困难。他家族和他未婚妻的家族有过约定,他必须去日本才能够挽救他的家族。” 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很失落的样子?跟失恋了似的?” 许慧君:“你胡说什么。我跟天成哥是铁哥们,他家族衰落,去日本留学,我失落是自然的!” 我:“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许慧君:“真的!” 我:“姑且信了。还是来说说阎王,那个把你改变性别的阎王到底是什么人?” 许慧君:“鬼知道啊。那些家伙都神神秘秘的,老娘……老子才懒得理嘞。” 我:“我觉得你越来越女性化了……哎哟!” 许慧君:“找抽啊你。跟你说了,老子骨子里是个男人!” 我:“我也就开开玩笑嘛。那就说说女人帮,这个品牌是你的学姐打的,你发扬光大的,你是打算把她打造成什么样的规模呢?” 许慧君:“日本的akb48知道?” 我:“你是想把女人帮打造成像日本的akb48那样的女性偶像组合?” 许慧君:“对啊,有问题么?” 我:“没有……没有……” 许慧君:“我已经把我宿舍里的几个室友都拉进来了。玉华,叶萌,小霓,梦琪,菁菁,现在都成了女人帮的成员。当然,平日里我还在自己学校社团和附近一些大学里趴趴走,拉了不少人。” 我:“你的光辉世纪我知道,连我妹妹都加入了你们女人帮,也算是被你洗脑得彻底。” 许慧君:“什么叫洗脑,我跟她……是好朋友好不好。” 我:“那可未必,我觉得你动机不良。” 许慧君:“切。要不要我拿块肥皂给你大脑洗洗澡?” 我:“呃,那倒是不必了,谢谢了。不过,你女人帮里的一些成员的加入,也给我现在所在的帮派造成了不少的困扰,知道么?” 许慧君:“就是你那个整天挂在嘴边的叫美夜子的女生建的怪人社团,叫什么亚狼帮对?” 我:“的确是怪人社团没错。你要知道,你的帮派里的不少成员,其实都是我们亚狼帮成员的……那个对象。” 许慧君:“是嘛。那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女人帮的帮规可是规定帮里的人不能有对象的,恕我帮不了你咯,阿真。不过说来好巧,你们亚狼帮除了帮主美夜子是女生,其他都是男生,而我们女人帮都是女人诶。” 我:“你确定你是女人么?” 许慧君:“你说呢……阿真?” 我:“别、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我……!” 许慧君:“嘿嘿,阿真,你脸红了哦。” 我:“哼,小心点,要是被你的狗仔队拍到,你刚才的动作可是要产生绯闻呢。你现在也是大明星了,毕竟身份不一样了,要自重啊。” 许慧君:“你的语气跟你妹妹一个样。好了,我要回宿舍洗澡了。要是有事就打我电话。有空可以一起打篮球。让你们亚狼帮的那些男生都来试试好了,要是能赢我我就考虑帮你们介绍女朋友。不过话说好,自己的幸福呢,还是要靠自己去找,别人也强求不来的。阿真,这话也送给你了。你和你们的帮主,要多加油咯。” 我:“多谢关心。不过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许慧君:“真的吗?你好像脸红咯。哈。” 我:“哪有。别误导人。” 许慧君:“好啦。我先走了,要记住,阿真,现在不管是亚狼帮还是我们女人帮,你都是和帮主有着最密切关系的人,你是维系两个帮最重要的中间人。这是你现在的立场。虽然你只是个普通人,不过也许在未来什么时候,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哦。再见了。” 许慧君匆匆离开了,而我则是静静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深深思索。作为我的挚友之一,许慧君和亚狼帮的其他人都不相同。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接收从男生变成女生的心理转换的,但是想必那是一段非常不容易的经历。 而现在许慧君她显然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性别和生活,而我也不打算改变和她之间的朋友关系。 也许,这是一种尊重。 也许,这是一种自然。 但是,我想,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生理上的改变并不能内心的本质,毕竟构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并不单单是外在和肉体,而是那些曾经拥有过的,确确实实存在着的回忆。 第552章 八 我不是女生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许慧君 中文名:许慧君 英文名:xu huijun 身份:女人帮帮主 职业: 女人帮帮主 如果要说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说,作为亚狼帮的一员,包括徐锋、蓝月亮、朱清云、哥萝莉、斐天空、常胜他们六人,都算是我不错的朋友。虽然他们的真实身份古怪到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但是如果说起我童年时的最好朋友,我却是另有其人。在初中之前,和我算得上死党的有两个人,那两个人,就是高海和许飞翔。 本以为我能够有两个正常地球人朋友的我,在知道了高海的真实身份后,也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 果然,最后唯一剩下的看似有希望成为我仅剩的地球人朋友的许飞翔,也在我得知他目前的性别之后,我知道了他(她)也不是个普通人。 没错,许飞翔不是个普通人。 因为当初是男生的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人。而且还是个美到让任何男人都会失去理智尖叫不已的绝世大美女。其美丽程度就连自认姿容完美的美夜子都难以撼动。 朱清云曾经用量化的数据告诉我,如果不考虑米粒这个bug般的存在,那么以人类的审美观来参照,地球历史上排名前四的美女分别是许慧君、美夜子、天罪,还有一个叫狐仙的女人。许慧君的肉身来自于神级文明的制作,她的原来身份是徐锋所在的神级文明的神王女儿,也就是神界公主。而美夜子的肉身来源则尚不明了,至于天罪,则是据说是以西方白种人审美观来判断的第一美女,而那个叫狐仙的女子,则是以东方审美观来说的第一美女,只是因为目前地球人口,白种人数量超过东方黄种人,所以天罪的排名犹在狐仙之上。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用一般地球第一美女10分的标准来说的话,许慧君就是12分,美夜子则是12分—,天罪和狐仙怎么也有11分+和11分的逆天高分。 而且,许慧君的身体的一大特性更是其他女人无法比拟的,她的身体特性就是越来越美,她的身体状态可以随着观察者的审美观变化而不断略微调整,一直变向绝对的完美,这是她的身体的特性,是无论怎样的女人都无法企及的。 也正因为这样的本事,许慧君才能够胜任足以让亚狼帮头痛的女人帮的老大,率领起整个女人帮活跃在这颗星球上。 要说女人帮的身份,或许大多数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女人帮最可怕的是,其中的人员大多都是亚狼帮的成员的异性克星。比如说,让高海头痛的小恶魔南宫仙儿就是女人帮的成员。再比如说,与哥萝莉一同来到这个时间平面的女特工茜萝娜学姐也是女人帮的成员,再比如说,蓝月亮一直念念不忘的紫枫也是女人帮的核心成员,再比如说,最让常胜头痛的女孩云飘飘也是女人帮的成员。 如果美夜子是亚狼帮的创始人和帮主,那么,女人帮的帮主就是许慧君了。 而在这个地球人,真要谈起一个能够抗衡和牵制亚狼帮的势力,那也只有女人帮了。 见到许慧君时,她正好领班排演结束,擦着汗从多媒体中心出来,肩上挂着一条白色毛巾,满身是汗,被汗水打湿了的单薄内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使得她胸口那惊人的巨物呼之欲出。但是这个压根不把自己当女人的家伙却是全然不在乎周边男生们一个个惊悚而炽热的目光,自顾自地大大咧咧走出来。 许慧君:“阿真,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听说你带领的女人帮要参加全国歌舞巡回演出,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许慧君:“当然是真的啦。温馨姐为了家族的发展,出国留学了,她把女人帮帮主的这个职位留给了我,离开前啊,她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够让她一手创建的女人帮能够走出校园,闻名全国嘛。” 我:“喂喂,说到底你还是个男人啊,你做这些……难道不会不适合么?要是你出名了,到时候追你的男生遍布全中国……甚至全世界,你该怎么办?” 许慧君:“怕什么。女人帮的宗旨就是只有单身女生才能够加入,而且不准谈恋爱,连明面上的男朋友都不能有。” 我:“可是新闻炒作很厉害的,中国的媒体从来都是只有上限没有下限,你就不怕炒出绯闻什么的来?” 许慧君:“可我怎么可能会对那些臭男生感兴趣嘛……别忘了,老子是个男人,曾经是!” 我:“亏你说得出这话来。单单是大学里追你的男生就不下两个加强营了。” 许慧君:“噗嗤,怎么了,连你也嫉妒了啊,阿真?” 我:“我……我嫉妒什么。我们也是从小一起的朋友,哥们。率先说明,我可不是玻璃啊。” 许慧君:“哎,现在知道我是男人的,在正常人里,除了我家人,也就只有你了。” 我:“正常人,还有其他不正常的人?” 许慧君:“当然有啦。那个可恶的小鬼左,还有那个更可恶的阎王。要不是那个阎王让我完成那个恶心的使命,我才不会变成这样呢!” 我:“使命,什么使命?” 许慧君:“算了。不提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是一个很恶心的使命就对了!其实……本来天成哥也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可是……” 我:“可是什么?天成他也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不过我和他不是很熟。毕竟我们初中之后就分校了。” 许慧君:“天成哥他去日本留学了,他现在家族也遇到了困难。他家族和他未婚妻的家族有过约定,他必须去日本才能够挽救他的家族。” 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很失落的样子?跟失恋了似的?” 许慧君:“你胡说什么。我跟天成哥是铁哥们,他家族衰落,去日本留学,我失落是自然的!” 我:“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许慧君:“真的!” 我:“姑且信了。还是来说说阎王,那个把你改变性别的阎王到底是什么人?” 许慧君:“鬼知道啊。那些家伙都神神秘秘的,老娘……老子才懒得理嘞。” 我:“我觉得你越来越女性化了……哎哟!” 许慧君:“找抽啊你。跟你说了,老子骨子里是个男人!” 我:“我也就开开玩笑嘛。那就说说女人帮,这个品牌是你的学姐打的,你发扬光大的,你是打算把她打造成什么样的规模呢?” 许慧君:“日本的akb48知道?” 我:“你是想把女人帮打造成像日本的akb48那样的女性偶像组合?” 许慧君:“对啊,有问题么?” 我:“没有……没有……” 许慧君:“我已经把我宿舍里的几个室友都拉进来了。玉华,叶萌,小霓,梦琪,菁菁,现在都成了女人帮的成员。当然,平日里我还在自己学校社团和附近一些大学里趴趴走,拉了不少人。” 我:“你的光辉世纪我知道,连我妹妹都加入了你们女人帮,也算是被你洗脑得彻底。” 许慧君:“什么叫洗脑,我跟她……是好朋友好不好。” 我:“那可未必,我觉得你动机不良。” 许慧君:“切。要不要我拿块肥皂给你大脑洗洗澡?” 我:“呃,那倒是不必了,谢谢了。不过,你女人帮里的一些成员的加入,也给我现在所在的帮派造成了不少的困扰,知道么?” 许慧君:“就是你那个整天挂在嘴边的叫美夜子的女生建的怪人社团,叫什么亚狼帮对?” 我:“的确是怪人社团没错。你要知道,你的帮派里的不少成员,其实都是我们亚狼帮成员的……那个对象。” 许慧君:“是嘛。那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女人帮的帮规可是规定帮里的人不能有对象的,恕我帮不了你咯,阿真。不过说来好巧,你们亚狼帮除了帮主美夜子是女生,其他都是男生,而我们女人帮都是女人诶。” 我:“你确定你是女人么?” 许慧君:“你说呢……阿真?” 我:“别、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我……!” 许慧君:“嘿嘿,阿真,你脸红了哦。” 我:“哼,小心点,要是被你的狗仔队拍到,你刚才的动作可是要产生绯闻呢。你现在也是大明星了,毕竟身份不一样了,要自重啊。” 许慧君:“你的语气跟你妹妹一个样。好了,我要回宿舍洗澡了。要是有事就打我电话。有空可以一起打篮球。让你们亚狼帮的那些男生都来试试好了,要是能赢我我就考虑帮你们介绍女朋友。不过话说好,自己的幸福呢,还是要靠自己去找,别人也强求不来的。阿真,这话也送给你了。你和你们的帮主,要多加油咯。” 我:“多谢关心。不过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许慧君:“真的吗?你好像脸红咯。哈。” 我:“哪有。别误导人。” 许慧君:“好啦。我先走了,要记住,阿真,现在不管是亚狼帮还是我们女人帮,你都是和帮主有着最密切关系的人,你是维系两个帮最重要的中间人。这是你现在的立场。虽然你只是个普通人,不过也许在未来什么时候,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哦。再见了。” 许慧君匆匆离开了,而我则是静静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深深思索。作为我的挚友之一,许慧君和亚狼帮的其他人都不相同。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接收从男生变成女生的心理转换的,但是想必那是一段非常不容易的经历。 而现在许慧君她显然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性别和生活,而我也不打算改变和她之间的朋友关系。 也许,这是一种尊重。 也许,这是一种自然。 但是,我想,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生理上的改变并不能内心的本质,毕竟构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并不单单是外在和肉体,而是那些曾经拥有过的,确确实实存在着的回忆。 第553章 九 最美天使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米粒 中文名:米粒 英文名:anl 身份:监察员/守护者 职业: 学生 要说我这一生中遇到过交流最困难的人,当属斐天空,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每一次的见面,我都必须要耗费大量脑细胞才能够理解沉默的他所表达的话语。 而在斐天空之后,就是anl了。anl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她说的话虽然属于人类语言,但是,我却几乎没有一句能够完整理解。比起她来,哪怕是话语简洁、擅长电脑程序的朱清云都显得擅长沟通了,至少朱清云在缓缓改变,但是anl,自从我见到她以来,她就几乎没有多少的变化。 而今天,我要见的人,就是这样一个费解的人物。 如果要说美丽程度,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anl更美丽的存在。当然,我这里所说的美丽,并不单单是人类外表上的美丽,而是指任何存在事物能够描述的美丽。这种美丽并不仅仅局限于三维,而是复杂到了十一维。anl代表的是几何空间内事物的复杂程度,既包括事物的对称,也包括事物的不对称,也包括超对称。 当然,当初我理解anl这个存在的时候,和现在的你也差不多,着实花了很久才理解anl的存在方式。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关于anl的存在特性告诉大家: 第一, anl本身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就像电子云一样,当人们不去观察电子云时,电子云并不存在,而只有当人观察她时,它才会坍缩,从而定下一个确定的形态来。 第二, 无论在什么时候,anl呈现在生命体的面前的都是其同类中最美的形态。假如说一块石头拥有生命,并且能够观察的话,那么它看到anl时,anl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宝石。而如果是一只狗看到anl,那么anl也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狗。而如果是一个人观察anl,那么anl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这是anl的存在特性,也就是与生俱来就是这样,如果她不这么美丽,她就无法存在。 anl的存在已经超出了任何生物的理解范畴,在我知道的范畴中,我知道anl曾经以她最美的姿态出现在普通人的面前,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对方无法理解anl这种超出人脑理解范围的超级复杂美丽,最终大脑直接短路导致休克,甚至死亡。就我来说,四维空间的复杂程度对我来说是难以理解的,更别说十一维度的事物状态了,当十一维度的美丽展现在一个人的脑海中时,造成的那种美丽冲击力绝对是可怕的。 所以平常状态,anl把自身的美丽程度压缩在三维,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将三维以上生物构件蜷缩到普朗克尺度降低无限复杂度,匹配人脑辨识最低阈值。 不要奢望anl能够说一句人话,因为我已经明白,那是做梦。 见到这位美丽程度踩爆美夜子,超越许慧君的神奇女子anl时,是在她的私人公寓中。 我:“不好意思,我又来了。” anl:“没关系。” 我:“你平日里只在自己公寓里,不出门是么?” anl:“……” 我:“难道你不出去走走?” anl:“待机模式。” 我:“呃……我给你带了点水煮鲜饺来了。帮里的人正好在举办聚会活动。” anl:“谢谢。” 我:“你的房间的布置好像和上次不太一样啊,是不是你换了布置?” anl:“对。” 我:“你一个人,怎么做到搬这么多家具的?” anl:“类别模板偏特化。” 我:“什么意思?” anl:“……” 我:“好是我智力拙计。你先吃。” anl:“谢谢。” 我:“我说,你现在吃饭的时候,是不是自己的意识正在别的世界进行操作?比如说,你的一部分意识正在火星上观察一块铁矿石?” anl:“边缘并行,核心串行是我的作业模式。” 我:“能说得具体点么?” anl:“底层多线程与上层控制单元单线程协同分工。” 我:“算了,当我没问。” anl:“……” 我:“呃,你来到地球,也是为了观察美夜子。听徐锋说你在神界的职位是守护者?” anl(微微点头):“……” 我:“根据徐锋的说法,美夜子就类似于大宇宙中出现的一个不确定因素。那你现在的职位主要是干什么呢?” anl:“对美夜子本体的物理噪声源产生的种子数字做运算处理,构建非线性分布图确定其真伪随机性。” 我:“呃……怎么对物理噪声源的种子数字进行运算确定什么真伪随机性,构图吗?” anl:“拟合。” 我:“似懂非懂。” anl:“很复杂。人类语言的平均信息传递量为每秒10比特,以人类的语言的简单表达模式至少需要10的500次方秒。” 我:“看来我还是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为妙。不过现在美夜子的情况应该还算稳定。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你们所说的宇宙毁灭之类的可怕事件。” anl:“美夜子本人的行为存在不可预测性。由于她的行为次数有限,现阶段我们用缺省逻辑的方式对其行为进行非单调推理。” 我:“还不是很明白。但是大概意思是你们可以用假设的方式来推算美夜子如果出现某种异常时可能造成的结果吗?” anl:“对。” 我:“那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anl:“从不同有序信息线程体立场来看,最坏并没有单一定义。” 我:“呃……那比如呢?” anl:“所有多元宇宙都成为解树上的终结点。” 我:“也就是所有宇宙都毁灭?” anl:“对。但这并非是所有‘有序信息线程体’普遍意义上的最坏情况。” 我:“难道还有其他更坏的情况吗?” anl:“时间环闭合,事物演化永久性重复。” 我:“呃……很难懂。但是大概就是时间无限循环了?” anl:“对。” 我:“如果真是那样还真是恐怖……还会有其他情况么?” anl:“很多。” 我:“比如说?” anl:“自我性的缺失。世界算法的不可推导。类型算法的不可重演。基本编码的无限复杂度。” 我:“没有一句人话……” anl:“……” 我:“但是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世界的运行无法预算。出现过的某一类事物不能够再次出现,也就是实验无法重复进行。还有事物的复杂程度太高,无法被理解。对?” anl:“对。” 我:“要理解这些,真的得花不少脑细胞啊。” anl:“……” 我:“之前我见过蓝月亮、徐锋、朱清云还有哥萝莉,高海和斐天空他们了,他们都从他们各自的立场告诉了我他们的事,可是他们对我说的越多,我却越不明白他们到底谁才是正确的。高海说美夜子是终极武功秘籍,徐锋和你一样认为美夜子是定时炸弹,蓝月亮认为美夜子是魔法元素的源头,还有哥萝莉是时空的分裂点,斐天空么认为美夜子是可以解除狼人病毒的解药,朱清云认为她是火种……每个人都对美夜子有不一样的看法。可是,到底谁才是正确的呢?” anl:“没有意义。” 我:“什么?” anl:“就算我给你一个确定的立场。你也无法因此确定我的话语为真。因为美夜子存在特性本身的不可证伪性,任何一方对真值的判断都可为假,所以,我现在的任何立场陈述,对于你,没有意义。” 我:“嗯……能简单点么?” anl:“就算我告诉你徐锋的立场为正确,若在其他人的立场上,我和徐锋则同为假。” 我:“你这么说我算是明白了。那我该怎么做?‘ anl:“相信你自己。” 我:“……那我该做什么?对于你们来说,我又是什么样的作用?你们都是那么的……特殊。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我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anl:“你不普通。因为美夜子本身的不确定,你与美夜子存在的耦合行为让你也被附加了不确定性。从这个意义来说,你很特别。” 我:“可是以我的能力,就算有一天出现了什么重大变故,我也根本没有能力去做什么。我不像你……你们这样身怀异术。” anl:“在一个系统中关键性部分的作用与其自身的能值无关。美夜子选择了你,你对她就存在特殊意义。终有一天,你会做出选择。” 我:“什么选择?” anl:“……” 我:“嗯?” anl:“你会知道的。” 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anl:“真相,也许很残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什么真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anl?” anl:“无可奉告。但你会知道的。记住朱清云说过的上帝。” 之后anl就陷入了漫长如同死机一般的沉默,她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向我泄露一丝一毫的信息。 我也没能够再和anl有更多的话题,anl倒是挽留我吃晚饭,在吃过了晚饭后,anl还用日本茶道的方式给我上了一壶乌龙茶,单单是一壶茶,anl就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可见anl本人做事的细心程度。 在和anl告别之后,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寻思着anl和我说过的话,尤其是她最后的那一句提醒。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比起徐锋和其他亚狼帮的成员,anl知道更多关于美夜子的事,甚至也许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比anl知道更多关于美夜子信息的存在。 anl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她到底在暗示着我什么? 朱清云和我说过的上帝…… 朱清云和我说过的上帝…… 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anl的话语,一直到最后,当我经过一家店面橱窗,看到里面我那张阴郁而憔悴的脸时,我突然隐隐猜到了真相。 我露出了一丝苦笑。 也许,anl是对的,真相真的比我原先预料的还要更加的残酷。 第554章 十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王一生 中文名:王一生 英文名:wangyisheng 身份:八部众领袖 职业:国务院办公厅、中央军委办公厅担任秘书 那个男子也许是我见过最可怕而危险的人物。但同时也是最有王者气度的男子。 当我在他的藏书室里见到他时,他正捧着一份中国金融发展报告的蓝皮书,叠着双腿以超过人几倍的阅读速度迅速地翻阅着。 不要怀疑我是怎么接近这个在国务院办公厅有着重要职位的男子的,以我们的真实立场,我想要见到他根本不可能。只是因为现在这只是一次访谈,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我:“你好,王先生。” 王一生:“有什么事说。我的时间有限。” 我:“王先生,我知道你的理念是创建一个理性化的社会,请问你认为你的理念是正确的么?你真的认为人类真的有可能摒弃感性,达到绝对的理性?” 王一生:“绝对的理性?那要看你从什么层面看了。如果是纯粹的理性,那属于逻辑上的理性,现实中不可能存在。因为现实中要考虑到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这是所有的理性个体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我:“什么问题。” 王一生:“生存问题。任何存在体的行动目的都是为了获得生存资源来生存下去,简单来说,也就是所谓的利益。所谓的理性,归根结底是为生存服务。” 我:“那么,你所谓的理性世界又是什么呢?为什么你要摒弃感性呢?你觉得人类可以离开感性吗?” 王一生:“如果从广义来说,感性指感官对外在信息的接受,反馈到人脑中央处理,并且在大脑进行信息的分析,逻辑运算后来指挥肉体的行为。这样的一个信息接触,反馈和指挥过程无论换到什么个体上都是一样的,哪怕人工智能也是一样。如果从这个层面来说,感性就是感官,我并不反对。我所宣扬的反对感性,指的是反对过强而不必要的欲望。” 我:“欲望?王先生,你认为人类不该有欲望么?” 王一生:“你又偷换概念了。我说的是不必要的欲望,而不是所有的欲望。生存欲望是每一个生存物的欲望,难道你认为人可以抛弃生存欲望吗?” 我:“这个……好像是不能。可是,什么是不必要的欲望呢?” 王一生:“很多。比如说,吸毒。如果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待,吸毒自然是对个体生存有危害的。但是因为人无法克制生理上的欲望,所以吸毒者还是很多。理性无法阻止人去抛弃对吸毒的追求。吸毒这种行为,就属于非理性行为。再比如说,多余的。人类和动物很大的不同在于动物有和植物成熟期相符合的季节性发情期,而人类因为原始人劳动的持续性,人类没有固定发情期,所以表现为男性平均约10秒钟就会产生一次,也就是性幻想,这种情况只有男性有,而女性没有。这就是人进化的不完全性,目前来说,人类的还无法用理性来抑制。所以对于人的很多行为都有阻碍。当一个人的过强时,充斥大脑,影响思维清晰度,这对一个人的发展是有害的。这就像患病一样。而我强调的人类理性化,则是通过理性来控制,当社会的劳动力下降,人口需要保持不减少时,人类身体才会产生。这就是理性控制的理论。” 我:“也就是说,王先生,你希望人类可以通过理性来控制自己的一切么?” 王一生:“没错。我是个理性至上主义者。在未来,我会掌控全人类的运作,并且规定人类不得生育的政策。” 我:“不得生育?你要阻止人类的生育吗,王先生?这可是会导致人类的灭亡啊。” 王一生:“不会。以后我会建立专门的机构来负责生育,新生儿的数量和质量以及个体完全按照社会需求来进行基因设计。落后的自然生育会被淘汰。传统的家庭模式也会结束,所有的新生儿由大型的集中营来集中教育。” 我:“这怎么可以?传统的家庭模式怎么可能被破坏?为什么要破坏?” 王一生:“最主要是凝聚人心。当然还有很多方面。现在的国家的最基本构成单位,还是家庭。现在的执政者的腐败,有一部分来自于家人与亲戚的要求。这是由于传统的家庭结构造成的,传统家庭结构的破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腐败欲望。” 我:“可是,新生儿总需要父母?父母对子女的爱怎么办?家庭的温暖怎么办?” 王一生:“那是因为你已经有了传统家庭观念才产生父爱母爱的错觉,如果你天生就是个孤儿,你就不会有这种观念。而且,所谓的父爱与母爱还有新生儿对母体的爱,不过是种族对新生体保护的本能和弱小新生儿对父母的依赖寻求保护本能而已,将来的技术完全可以在基因层面进行操作,把人类大脑内这种不必要的需要消除。任何新生儿可以在一出生时就得到培育人员的呵护和指导,不需要父母。父母也不会存在,人类的组合方式将会成为以工作单位和研究方向为单位的小群体。” 我:“你这是要改造人类么?” 王一生:“我只是促进人类的进化而已。从猿人到原始人,再到古人,再到现代人类,一直在增长的就是人类的理性,一直在退化的就是人类的原始人的冲动性。理性化,这是人类进化的方向,哪怕我不去做,人类也会朝着理性的方向进化。只是人类进化速度太慢。人脑要增加一立方厘米的空间需要20万年的时间,20万年,资源消耗量太大,不如直接利用科技对人类进行改造来的方便。从这一点来说,我只是一个推动者而已。” 我:“太疯狂了。可是改造人类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们现在的生活还不够么?虽然我们现在的社会也有很多问题,但是通过制度的改进,就可以慢慢改进和发展。为什么要做这种激进的事?” 王一生:“你想的太乐观了。我只想告诉你一点,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到现在,不论是什么制度,奴隶制也好,封建制也罢,资本主义和所谓的社会主义也罢,都只有一个事实,那就是精英阶层对普通人的统治。大多数时候民众被精英统治,就是因为自身能力的不够。自然通过淘汰的方式来淘汰掉那些弱者和非精英的人物,而我的想法则和自然淘汰相反,与其把弱者和无能者淘汰,倒不如把弱者改造成精英,提高其自身的能力和素质,把人类的潜力最大化。但是因为人类的能力是天生的,后天无法改变,所以必须用技术手段在基因层面提高人类的能力,去除人类天生的弊端。” 我:“太疯狂了。” 王一生:“这是理性化后人类必然的进化方向。在过去的人类没有进入现代文明之前,生物界是如何进化的呢?因为动物没有足够的智力,它们没有技术,只能够靠天吃饭,无法用科技产生新资源的它们只能靠掠夺和占有自然界旧有的资源来生存下去。一旦资源有限而生物种群数量过多时,种群的内部不得不减少成员数量来达到种群生存与资源消耗的平衡。那些获得资源能力较弱的就是弱者,会被淘汰。这种情况放在人类社会,那就是战争。” “而随着人类智力增长,科技进步。这种情况被打破了。人类可以通过科技来制造出新的资源,满足自身生存与发展的需要,不必再因为有限的资源而掠夺。比如说,袁隆平的杂交水稻缓解粮食不够的矛盾,朱培坤的旱地、盐碱地可以种植的水稻扩大了种植地面积,可以解决大量人口吃不上饭的问题。一旦粮食这个最基本的生存问题解决了,你觉得农民起义还会发生么?战争还发动的起来么?历史上的哪一次战争,不是因为苛捐杂税造成土地和粮食的紧缺导致农民生存不下去而被迫发生的?” 我:“你这么说……好像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除了土地和粮食的掠夺,也有其他方面的争夺。比如说,男人抢女人,这也是一种掠夺?” 王一生:“但是这种抢夺是个体行为,不可能上升到群体行为的高度。你会因为自己和你兄弟吃不上饭而去起义,但不会因为你兄弟被女朋友甩了去起义。因为个体恋爱这种事不可能是群体性事件。再者,所谓的男女婚姻和结合,说到底还是为了生存。” 我:“结婚是为了生存?” 王一生:“没错,是为了生存。当然,这种生存不是个人的生存,而是‘基因’的生存。” 我:“基因的生存?” 王一生:“没错。这就要说到生命的本源了。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人类,也没有鸡鸭猪狗,你会相信么?” 我:“那怎么可能……你是说,所谓的人类都是幻觉?” 王一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个世界上,虽然看似物种纷繁复杂,但是说到底,其实只有一个物种。那个物种,叫做‘基因’。如果你了解一定的生物学,你就会知道,最原始的草履虫基因和人类的基因都有很高的相似度。” 我:“这……” 王一生:“再打个比方。听说过一个笑话么,一个外星人来到地球,他们说地球上最强大的物种是一种叫做‘汽车’的生物,而这种生物池一种叫做‘人类’的食物,一旦人类进入了‘汽车’内,汽车就能够运动。” 我:“这说明什么呢?” 王一生:“假如把人体比作汽车,把基因比作驾驶员,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呢?” 我:“!!!” 王一生:“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类,也没有什么植物和动物,不论是恐龙还是昆虫,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物种,那个物种叫做‘基因’,我们,都不过是基因的生存机器罢了。把基因看成人类,那么,鸟类就是型号不同的飞机,犀牛就是卡车,鲨鱼就是快艇。人类就是人工智能。只不过,人类用钢铁和硅作为制造机器的原料,而基因利用蛋白质,也就是碳水化合物来作为制造它们工具的原料。如果你看过高达,那么,基因就相当于坐在高达这种人形机器体内的驾驶员。” 我:“这……没那么简单?” 王一生:“就是这么简单。我们人类的任何行为,都是为了保证基因的生存罢了。就像机器人,飞机,汽车的存在,是为了人类的延续和发展。基因内部的顺子就是制造工具的设计图,它们可以靠蛋白质这种原料制造出各种形状和功能的生存机器,这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物种丰富多彩的原因。我们和狗其实没有区别,我们和猫没有区别,我们都是一大堆组合方式不同,形状不同的基因罢了。” 我:“就像橡皮泥一样,只是捏成了不同的形状?” 王一生:“可以用这个比喻,当然真实情况过程要复杂很多。我说明这一点,只是想告诉你,所谓的人类的交配,婚姻,结合,都不过是基因下达的指令罢了。基因在你的大脑内设定了性激素这一信号来控制你的性行为,从而达到它自我复制,生存下去的目的。当你产生时,你已经被基因控制了。” 我:“所以……你的目的是?” 王一生:“摆脱基因对人类思想的操控,让人类的思想独立,脱离基因的控制,思想应该反过来控制基因,而不是被基因所控制。也就是所谓的‘逆天’。” 我:“思想反过来控制基因?这可能么?” 王一生:“可能。在人类文明没有发展以前,世界是基因的天下,但是当人类智慧产生后,基因的敌人就已经出现了。那个敌人,就叫做思想。思想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它不会像基因那样衰老死去,它可以被一代一代地传承。思想这种生命体的传承的身体就是所谓的‘文化’。人类文明发展到了现在不过万年,人类的身体和古人没有什么区别,人脑想要有一丁点改变,哪怕变聪明一丁点,都需要20万年的时间。所以现代人的大脑,其实和古代人完全相同。但是现代文明之所以发达,就是因为文化的积淀,增长和继承。 “如果人类没有文化的积累和沉淀。你和你的父母,你的祖父,你的祖先的行为不会有任何的区别。因为人类与生俱来大脑就是一片空白没有知识的关系,如果文化不积累,不管传承多少代,人类依旧是靠打猎,靠采集野果过日子。 “思想,就是通过文化这种形式展现的另一种生命体。而文化中,大部分都是被基因控制产生的关于欲望和感性的没用成分,属于文化杂质。只有那些关于真理的世界规律,数学公式,物理定律,才是真正的精华。那是思想的最高层次。而我的追求,就是要让人类理性化,摆脱被基因控制的局面。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人类在最大程度理性化。” 我:“我还是很难接受……” 王一生:“可以理解,因为人类大脑与生俱来就有一个本能,那就是害怕被改变。在原始社会,身体被改变,往往意味着畸形病变,意味着不利于生存,意味着死亡。所以人类也有害怕变成另外一种形式的本能恐惧心理。但是只要到了那一天,人类都会被迫接受的,因为那些不接受的人都会被淘汰,剩下的都是接受改造的。” 我:“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急于理性?就算人类靠自己的发展,也能够达到那样的地步,没必要靠暴力进行?” 王一生:“因为资源不够了。人类的工业文明现在正在以一种指数爆炸式的方式增长,每年人类工业增长对能源和资源的消耗都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增加。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么?那就是能源枯竭,人类再也没有希望进入太空阶段。从而只能够在地球上等死。” “地球将会成为困死人类的囚笼。只有靠大力发展技术,发展出核聚变,才能够支持人类进入太空文明阶段。美国打中东,打伊拉克,叙利亚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什么?说到底是为了能源。为了石油资源。而当美国页岩气革命开始以后,美国在中东的石油依赖度下降到了每年8000万吨,甚至美国的每年石油出口已经可以超过中东。所以战争就可以避免了。美国没必要把大量资金耗费在战争上。这就是科技发展避免战争的实例。在古代,科技不发达,人类为了生存,才会发动对外地的资源掠夺战争,现在科技的发达,页岩气,太阳能,海浪能,海洋渗透能,岩浆地热能,钍核反应的运用,人类能源问题的逐渐解决,转基因和杂交技术对粮食问题的解决,人类就没必要再发动战争了。事实上,人类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的真正原因并非核武器,而是科技发展,新资源源源不断地发现造成的战争的避免。只要科技发展一天不停止,新能源的开发一天不停止,人类战争就永远不会发动。” 我:“这样不是很好么?” 王一生:“不,远远不够。目前虽然算是黄金时期,但是还远远不够。以目前的工业发展速度和地球资源量,人类能源远远不够。人类的石油、煤炭、天然气、可燃冰、页岩气加起来也不过只能够支撑人类再发展不到1000年的时间。而太阳能和风能,水能毕竟太少了,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类发展的需求。到了能源枯竭的那一天,人类工业文明就会终结,已经过惯了工业文明日子的人类,怎么可能接受文明的倒退?能源率先耗尽的国家为了生存,必然会发动战争,那时候,就是人类灾难到来之日。” 我:“可不是还有核裂变么?而且,那么长的时间,人类也会找到别的可替代能源?” 王一生:“核裂变也只是延迟了人类文明衰退的到来而已。只有核聚变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人类能源的问题。原因很简单,核聚变的能源比核裂变强大得多,而且核聚变过程中可以产生出大量新的材料。这是人类进入太空文明的必然需要。人类如果不进入太空文明,那么,就无法开发太空资源,最后必然只有在地球上等死。” 我:“可是……不是还有上千年么?” 王一生:“呵呵,你想的太乐观了。上千年只是极限的说法而已。因为除了能源之外,人类还有对材料的依赖。就算能源问题能解决,但是材料问题怎么解决?汽车,机器零件制造需要钢铁,就算你有能源,没有钢铁等材料也没有用。而这也是核聚变的优点,核聚变过程中可以产生出从氦到铁为止所有的物质,到那一天,人类可以人为制造所有的材料,汽车就会变成白菜价。核聚变可以利用整个大海的海水作为能源,起码可以支撑人类上万年的时间。而月球上的氦-3和其他行星上的核聚变资源足以让人类文明蔓延到全宇宙。能源问题不解决,资源问题不解决,人类文明注定消亡,连太空也上不去。” “此外,核聚变可以制造人造小太阳,有了小太阳的情况下,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一年四季种植水稻等作物,一年可以四熟甚至六熟,到了那一天,人类的温饱问题将彻底得到解决。这就是核聚变的强大之处。现有的石油和煤炭储量只能够支撑人类再使用数十年,理论上石油虽然有很多可替代能源,但是太阳能太少远远不足以满足人类需求,氢能源和可燃冰开发成本很大,核裂变污染非常严重,如果数十年内没有可替代的能源出现,人类必然发生大规模战争,最后走向文明的衰退,甚至灭亡。人类文明能否存在和延续,目前只看核聚变能否实现。” 我:“……可是,这和你宣扬的理性有什么关系?” 王一生:“很简单的道理,现在的人还没有认识到核聚变的重要性,而是开始享受生活,大量的富二代富三代从小就知道享受,而不知道科学文化素养的重要性,甚至还有很多学生因为对学业的厌恶而逃课。这些人,从某个角度来说,都是不理费社会资源的存在。这种存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消灭,另一个是强行改造,改造成理性人。不然,只会浪费社会资源,压抑新科技的发展。” “此外,人类由于惯性的经验性思维方式,往往会固守旧的知识,对已经进入大脑的知识冥顽不化,从而不接受新的真理。而理性人则不会那样。对于理性人来说,只要一件事是正确的,属于真理,逻辑能够自洽,比以往的经验更有说服力,那么他就会迅速转变观念而不会固守旧有的观念。” “知道么,惯性思维,既得利益者是新生产力的最大阻碍。尤其是大量的官员,公务员,娱乐行业,更是浪费社会资源。公务员本身并没有生产任何的产品,但是他们却享受着其他劳动者生产的果实,方式就是税收。公务员之流的生存方式,不过是靠劳动者生产的资源的分配而已。如果有一天科技足够发达,公务员完全可以被理性智能机器所代替,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生产任何物质。也没有资格继续占有资源。” 我:“可是你也是个公务员。” 王一生:“我只是为了方便我的计划而选择了公务员这条路而已。” 我:“所以说,你的计划是打碎那些阻碍生产力发展和人类进步的既得利益集团?” 王一生:“那只是我现阶段的计划而已。目前我所率领的八部众一方面进行着粉碎利益集团的活动,另一方面也在促进政府增加科技和教育方面的投资,制造大量的人才,促进科技发展。科技的发展是实现我最终计划的必要步骤。” “所以现阶段,就是把大量被挥霍浪费在肉欲上,只会制造腐败而阻碍人类潜力开发的资源集中到科技的开发上,在科技和人类生存面前,艺术也好,娱乐也好,享受也罢,都是次要的。” 我:“所以,为了这个目标,你需要理性?” 王一生:“对,需要理性。” 我:“为了生存,失去了那么多,值得么?为了生存,失去了友情,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亲情,你觉得很值得么?” 王一生:“我说了,所谓的情感不过是人脑激素的产物而已。具体来说就是为了维护个体与个体之间互相依赖,维持互相满足对方利益而产生的。如果理性判断感情这个东西没必要存在,那么,感性就没必要存在。” 我:“可是,你不能够否认,有些人为了爱情可以放弃生命。这违反了生存是第一需要的说法。” 王一生:“我说了,人类生存的目的是为了保持基因的生存。人类的繁殖就是基因通过自我复制保持生存的方式。而爱情是繁殖的手段,是实现基因自我复制,保持不死亡的手段。所以所谓的爱情,本质就是生存。而为了爱情而放弃生命,其实就等于为了生存而放弃了生存。这并不如何伟大。事实上,爱情和生存本来就是划上等号的。” 我:“有些人失恋而自杀,等于失去了基因复制保持生存的机会,所以在已经没有生存机会的情况下,不如死亡?反正横竖都是死?” 王一生:“不错。你终于领悟了。” 我:“可是,按照你这么说,人类的任何行为的目的,说到底都是为了生存么?” 王一生:“不错,为了生存。” 我:“可是也有一些行为不是为了生存。比如说,科学探索,科技研究,比如说,听音乐,美术绘画,比如说,娱乐,这些难道都是为了生存吗?” 王一生:“怎么不是为了生存。科技研究的目的是为了制造工具,方便人类生活和生存。科学探索的原因是人类的好奇心,可你知道人类好奇心的起源么?人类的好奇心起源于人类还是动物时期,动物可以通过对自然界的摸索找到规律来运用规律保证自己生存,又或者发现天敌和危机及时逃走,又或者可以通过对新的地盘的探索找到新的食物,新的资源。所以基因在人脑内写入了好奇心这一特性,因为好奇心往往意味着特殊的收获。” “而听音乐,说白了是因为情绪。音乐的本质来源于人类的哭声和笑声,音乐之所以能够打动人的情绪,是因为音乐类似于人类还没有语言时的叫声,尖锐的音乐让人心情紧张,深沉的音乐让人沉郁,因为音乐和人类的说话语气往往很相似。而人类情绪说到底是人体系统状况的表达而已,‘哭’是人机体状况不好时的表达,‘笑’是人机体状况较好时的表达。而表达这些情绪,目的还是为了告诉种群内的其他同胞生存信息,好让其他同胞通过你的状况来判断是否有危机,从而保持整个种群生存下去,不灭亡而已。” “至于所谓的绘画,最初不过是因为人类大脑记忆能力太差,为了帮助自己记忆的工具而已。如果你能够靠大脑的回忆完全记住一片森林的每一个角落的细节,你还需要绘画么?绘画的最初目的是传达信息,比如一个原始人发现了一片果林,通过绘画来告诉同伙信息。这本质也是为了生存。” “还有娱乐。也很简单,娱乐和游戏的本质无非两个,一个是锻炼自己的生存本事。第二个是模拟博弈,通过竞争来产生优越感。小猫喜欢玩毛线球,这就是通过玩毛线球来锻炼捕捉老鼠的本事的例子。而人类的绝大多数游戏,比如说棋类,牌类,竞技类,说到底都是通过博弈来获得胜利,从而获得资源,或者证明自己的基因更优秀,自己更有生存价值,更不容易被淘汰而已。说到底还是为了生存。人类为什么会攀比和炫耀?因为他们通过炫耀和攀比来证明自己的基因更优秀,从而吸引异性,从而获得基因延续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为了基因的生存。生存。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我:“可是……生存的目的又是为什么呢?生存的尽头是什么?” 王一生:“没有目的。生存,也就是有序信息的自我保留就是基因这一种大分子的化学性质。生命,说到底不过是一种有序信息的自我保留,通过从外界获取能源和身体的基本物质的构件来维持自己的信息的有序保留而已。更专业点说,就是通过外界的熵增来引入负熵流维持自己的低熵状态。生存,没有目的。如果说有目的,那就是生存地更久一些而已。” 我:“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让人类文明延续地更久一些?” 王一生:“应该说是文明,而未必是人类文明。” 我:“怎么说?” 王一生:“因为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有局限了,太娇贵了。人类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组成的身体太娇贵,蛋白质不能在100度以上的温度里生存,也不能够在零下几十度的温度里生存,还需要氧气,需要水,需要重力,需要食物等等的物质,还不能够抗辐射。而宇宙中的极端环境很多,将来当人类走入太空阶段时,也许靠人类的肉体根本做不到。也许那时候,代替人类文明的,将会是机械文明。机械文明很有可能接过人类文明的接力棒,继续发展下去,把文明的种子播撒到宇宙各地。” 我:“所以,为了文明生存这个目的,你不择手段么?” 王一生:“没错。只要理念是正确的,手段根本无所谓。哪怕我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把人类文明屠杀到只剩下一千人,那一千个走上太空文明阶段的人也不会忘记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我在乎文明存在的广度,更在乎文明存在的长度。” “知道么,目前,从宇宙的外观上看,宇宙处于大寂静状态,没有发现任何生命和文明的迹象。由此可以推知,能够在宇宙中大规模扩散从而长久延续下去的文明极其稀少,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那就有一个推论:在宇宙中的无生命物质和可持续扩散的智慧文明之间有一个巨大的筛选机制,智慧文明通过这个筛选极其困难。可能有许多层筛子,比如进化出可复制的细胞是一层,制造工具是一层,避免核战争毁灭是一层等等,按照到美国学者robhann的推测,这样的筛子一共存在九层。大寂静表明,这些层筛子中肯定有一层或多层是极难通过的。现在的问题是,那些极难通过的死亡之筛是在我们的后面还是前面?从大寂静来看,人类很有可能已经通过了一层或几层死筛,因为如果找不到外星人,那就表明他们中的大多数还在筛子在另一面没有通过,但考虑到大寂静,这同时也表明人类前面可能面临着更严酷的筛选。而根据文明阶段理论,当一个星球上的智能生命能够运用核聚变时,代表着到达了文明的第一阶段,而能够运用整个行星系的能源时,则到了第二层。当能够运用整个星系时,则代表到达了第三阶段。为了文明的延续,为了走上太空阶段,人类必须被改造,人类必须不能够被筛选机制所淘汰,我必须承担起人类发展的责任。而以目前人类种种落后的能力和本性上存在的弊端,人类很难走入高等文明。所以我必须作为一个推动者,推动这一个进程,加快科技发展,避免人类内耗,提高全人类素质……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但是我不会后悔。” 我:“事实上,我已经知道了你所创造的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因为哥萝莉已经告诉我了。我现在很矛盾,因为从理性上,我认为你是对的。但是,从感性上,我很难接受。” 王一生:“我不求你的理解。但是无论如何,也请你记住一句话: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对王一生的访问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的内心久久难以平息。因为王一生的话让我想起了哥萝莉所描述的未来。难道,人类真的注定会被淘汰呢?娇贵的人类注定无法到达那灿烂的星空深处,用古老而温暖的手触碰到那来自另一个星球的阳光? 生存。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可是,生存的尽头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宇宙的尽头只有毁灭,那么,我们现在垂死挣扎延长生存的时间,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情郁闷。如此看来,宇宙注定要毁灭。文明注定要灭亡…… 文明想要永生,除非有无尽的能源。 无尽的能源…… 走在回归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美夜子。 朱清云说过,美夜子是无限能源。 如果要让文明延续下去,想要追求永生,美夜子……是最后的希望。 也许,是时候去见见这个足以把世界颠覆女人了。 第554章 十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不详 采访对象:王一生 中文名:王一生 英文名:wangyisheng 身份:八部众领袖 职业:国务院办公厅、中央军委办公厅担任秘书 那个男子也许是我见过最可怕而危险的人物。但同时也是最有王者气度的男子。 当我在他的藏书室里见到他时,他正捧着一份中国金融发展报告的蓝皮书,叠着双腿以超过人几倍的阅读速度迅速地翻阅着。 不要怀疑我是怎么接近这个在国务院办公厅有着重要职位的男子的,以我们的真实立场,我想要见到他根本不可能。只是因为现在这只是一次访谈,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我:“你好,王先生。” 王一生:“有什么事说。我的时间有限。” 我:“王先生,我知道你的理念是创建一个理性化的社会,请问你认为你的理念是正确的么?你真的认为人类真的有可能摒弃感性,达到绝对的理性?” 王一生:“绝对的理性?那要看你从什么层面看了。如果是纯粹的理性,那属于逻辑上的理性,现实中不可能存在。因为现实中要考虑到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这是所有的理性个体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我:“什么问题。” 王一生:“生存问题。任何存在体的行动目的都是为了获得生存资源来生存下去,简单来说,也就是所谓的利益。所谓的理性,归根结底是为生存服务。” 我:“那么,你所谓的理性世界又是什么呢?为什么你要摒弃感性呢?你觉得人类可以离开感性吗?” 王一生:“如果从广义来说,感性指感官对外在信息的接受,反馈到人脑中央处理,并且在大脑进行信息的分析,逻辑运算后来指挥肉体的行为。这样的一个信息接触,反馈和指挥过程无论换到什么个体上都是一样的,哪怕人工智能也是一样。如果从这个层面来说,感性就是感官,我并不反对。我所宣扬的反对感性,指的是反对过强而不必要的欲望。” 我:“欲望?王先生,你认为人类不该有欲望么?” 王一生:“你又偷换概念了。我说的是不必要的欲望,而不是所有的欲望。生存欲望是每一个生存物的欲望,难道你认为人可以抛弃生存欲望吗?” 我:“这个……好像是不能。可是,什么是不必要的欲望呢?” 王一生:“很多。比如说,吸毒。如果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待,吸毒自然是对个体生存有危害的。但是因为人无法克制生理上的欲望,所以吸毒者还是很多。理性无法阻止人去抛弃对吸毒的追求。吸毒这种行为,就属于非理性行为。再比如说,多余的。人类和动物很大的不同在于动物有和植物成熟期相符合的季节性发情期,而人类因为原始人劳动的持续性,人类没有固定发情期,所以表现为男性平均约10秒钟就会产生一次,也就是性幻想,这种情况只有男性有,而女性没有。这就是人进化的不完全性,目前来说,人类的还无法用理性来抑制。所以对于人的很多行为都有阻碍。当一个人的过强时,充斥大脑,影响思维清晰度,这对一个人的发展是有害的。这就像患病一样。而我强调的人类理性化,则是通过理性来控制,当社会的劳动力下降,人口需要保持不减少时,人类身体才会产生。这就是理性控制的理论。” 我:“也就是说,王先生,你希望人类可以通过理性来控制自己的一切么?” 王一生:“没错。我是个理性至上主义者。在未来,我会掌控全人类的运作,并且规定人类不得生育的政策。” 我:“不得生育?你要阻止人类的生育吗,王先生?这可是会导致人类的灭亡啊。” 王一生:“不会。以后我会建立专门的机构来负责生育,新生儿的数量和质量以及个体完全按照社会需求来进行基因设计。落后的自然生育会被淘汰。传统的家庭模式也会结束,所有的新生儿由大型的集中营来集中教育。” 我:“这怎么可以?传统的家庭模式怎么可能被破坏?为什么要破坏?” 王一生:“最主要是凝聚人心。当然还有很多方面。现在的国家的最基本构成单位,还是家庭。现在的执政者的腐败,有一部分来自于家人与亲戚的要求。这是由于传统的家庭结构造成的,传统家庭结构的破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腐败欲望。” 我:“可是,新生儿总需要父母?父母对子女的爱怎么办?家庭的温暖怎么办?” 王一生:“那是因为你已经有了传统家庭观念才产生父爱母爱的错觉,如果你天生就是个孤儿,你就不会有这种观念。而且,所谓的父爱与母爱还有新生儿对母体的爱,不过是种族对新生体保护的本能和弱小新生儿对父母的依赖寻求保护本能而已,将来的技术完全可以在基因层面进行操作,把人类大脑内这种不必要的需要消除。任何新生儿可以在一出生时就得到培育人员的呵护和指导,不需要父母。父母也不会存在,人类的组合方式将会成为以工作单位和研究方向为单位的小群体。” 我:“你这是要改造人类么?” 王一生:“我只是促进人类的进化而已。从猿人到原始人,再到古人,再到现代人类,一直在增长的就是人类的理性,一直在退化的就是人类的原始人的冲动性。理性化,这是人类进化的方向,哪怕我不去做,人类也会朝着理性的方向进化。只是人类进化速度太慢。人脑要增加一立方厘米的空间需要20万年的时间,20万年,资源消耗量太大,不如直接利用科技对人类进行改造来的方便。从这一点来说,我只是一个推动者而已。” 我:“太疯狂了。可是改造人类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们现在的生活还不够么?虽然我们现在的社会也有很多问题,但是通过制度的改进,就可以慢慢改进和发展。为什么要做这种激进的事?” 王一生:“你想的太乐观了。我只想告诉你一点,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到现在,不论是什么制度,奴隶制也好,封建制也罢,资本主义和所谓的社会主义也罢,都只有一个事实,那就是精英阶层对普通人的统治。大多数时候民众被精英统治,就是因为自身能力的不够。自然通过淘汰的方式来淘汰掉那些弱者和非精英的人物,而我的想法则和自然淘汰相反,与其把弱者和无能者淘汰,倒不如把弱者改造成精英,提高其自身的能力和素质,把人类的潜力最大化。但是因为人类的能力是天生的,后天无法改变,所以必须用技术手段在基因层面提高人类的能力,去除人类天生的弊端。” 我:“太疯狂了。” 王一生:“这是理性化后人类必然的进化方向。在过去的人类没有进入现代文明之前,生物界是如何进化的呢?因为动物没有足够的智力,它们没有技术,只能够靠天吃饭,无法用科技产生新资源的它们只能靠掠夺和占有自然界旧有的资源来生存下去。一旦资源有限而生物种群数量过多时,种群的内部不得不减少成员数量来达到种群生存与资源消耗的平衡。那些获得资源能力较弱的就是弱者,会被淘汰。这种情况放在人类社会,那就是战争。” “而随着人类智力增长,科技进步。这种情况被打破了。人类可以通过科技来制造出新的资源,满足自身生存与发展的需要,不必再因为有限的资源而掠夺。比如说,袁隆平的杂交水稻缓解粮食不够的矛盾,朱培坤的旱地、盐碱地可以种植的水稻扩大了种植地面积,可以解决大量人口吃不上饭的问题。一旦粮食这个最基本的生存问题解决了,你觉得农民起义还会发生么?战争还发动的起来么?历史上的哪一次战争,不是因为苛捐杂税造成土地和粮食的紧缺导致农民生存不下去而被迫发生的?” 我:“你这么说……好像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除了土地和粮食的掠夺,也有其他方面的争夺。比如说,男人抢女人,这也是一种掠夺?” 王一生:“但是这种抢夺是个体行为,不可能上升到群体行为的高度。你会因为自己和你兄弟吃不上饭而去起义,但不会因为你兄弟被女朋友甩了去起义。因为个体恋爱这种事不可能是群体性事件。再者,所谓的男女婚姻和结合,说到底还是为了生存。” 我:“结婚是为了生存?” 王一生:“没错,是为了生存。当然,这种生存不是个人的生存,而是‘基因’的生存。” 我:“基因的生存?” 王一生:“没错。这就要说到生命的本源了。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既没有人类,也没有鸡鸭猪狗,你会相信么?” 我:“那怎么可能……你是说,所谓的人类都是幻觉?” 王一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个世界上,虽然看似物种纷繁复杂,但是说到底,其实只有一个物种。那个物种,叫做‘基因’。如果你了解一定的生物学,你就会知道,最原始的草履虫基因和人类的基因都有很高的相似度。” 我:“这……” 王一生:“再打个比方。听说过一个笑话么,一个外星人来到地球,他们说地球上最强大的物种是一种叫做‘汽车’的生物,而这种生物池一种叫做‘人类’的食物,一旦人类进入了‘汽车’内,汽车就能够运动。” 我:“这说明什么呢?” 王一生:“假如把人体比作汽车,把基因比作驾驶员,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呢?” 我:“!!!” 王一生:“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类,也没有什么植物和动物,不论是恐龙还是昆虫,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物种,那个物种叫做‘基因’,我们,都不过是基因的生存机器罢了。把基因看成人类,那么,鸟类就是型号不同的飞机,犀牛就是卡车,鲨鱼就是快艇。人类就是人工智能。只不过,人类用钢铁和硅作为制造机器的原料,而基因利用蛋白质,也就是碳水化合物来作为制造它们工具的原料。如果你看过高达,那么,基因就相当于坐在高达这种人形机器体内的驾驶员。” 我:“这……没那么简单?” 王一生:“就是这么简单。我们人类的任何行为,都是为了保证基因的生存罢了。就像机器人,飞机,汽车的存在,是为了人类的延续和发展。基因内部的顺子就是制造工具的设计图,它们可以靠蛋白质这种原料制造出各种形状和功能的生存机器,这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物种丰富多彩的原因。我们和狗其实没有区别,我们和猫没有区别,我们都是一大堆组合方式不同,形状不同的基因罢了。” 我:“就像橡皮泥一样,只是捏成了不同的形状?” 王一生:“可以用这个比喻,当然真实情况过程要复杂很多。我说明这一点,只是想告诉你,所谓的人类的交配,婚姻,结合,都不过是基因下达的指令罢了。基因在你的大脑内设定了性激素这一信号来控制你的性行为,从而达到它自我复制,生存下去的目的。当你产生时,你已经被基因控制了。” 我:“所以……你的目的是?” 王一生:“摆脱基因对人类思想的操控,让人类的思想独立,脱离基因的控制,思想应该反过来控制基因,而不是被基因所控制。也就是所谓的‘逆天’。” 我:“思想反过来控制基因?这可能么?” 王一生:“可能。在人类文明没有发展以前,世界是基因的天下,但是当人类智慧产生后,基因的敌人就已经出现了。那个敌人,就叫做思想。思想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它不会像基因那样衰老死去,它可以被一代一代地传承。思想这种生命体的传承的身体就是所谓的‘文化’。人类文明发展到了现在不过万年,人类的身体和古人没有什么区别,人脑想要有一丁点改变,哪怕变聪明一丁点,都需要20万年的时间。所以现代人的大脑,其实和古代人完全相同。但是现代文明之所以发达,就是因为文化的积淀,增长和继承。 “如果人类没有文化的积累和沉淀。你和你的父母,你的祖父,你的祖先的行为不会有任何的区别。因为人类与生俱来大脑就是一片空白没有知识的关系,如果文化不积累,不管传承多少代,人类依旧是靠打猎,靠采集野果过日子。 “思想,就是通过文化这种形式展现的另一种生命体。而文化中,大部分都是被基因控制产生的关于欲望和感性的没用成分,属于文化杂质。只有那些关于真理的世界规律,数学公式,物理定律,才是真正的精华。那是思想的最高层次。而我的追求,就是要让人类理性化,摆脱被基因控制的局面。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人类在最大程度理性化。” 我:“我还是很难接受……” 王一生:“可以理解,因为人类大脑与生俱来就有一个本能,那就是害怕被改变。在原始社会,身体被改变,往往意味着畸形病变,意味着不利于生存,意味着死亡。所以人类也有害怕变成另外一种形式的本能恐惧心理。但是只要到了那一天,人类都会被迫接受的,因为那些不接受的人都会被淘汰,剩下的都是接受改造的。” 我:“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急于理性?就算人类靠自己的发展,也能够达到那样的地步,没必要靠暴力进行?” 王一生:“因为资源不够了。人类的工业文明现在正在以一种指数爆炸式的方式增长,每年人类工业增长对能源和资源的消耗都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在增加。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么?那就是能源枯竭,人类再也没有希望进入太空阶段。从而只能够在地球上等死。” “地球将会成为困死人类的囚笼。只有靠大力发展技术,发展出核聚变,才能够支持人类进入太空文明阶段。美国打中东,打伊拉克,叙利亚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什么?说到底是为了能源。为了石油资源。而当美国页岩气革命开始以后,美国在中东的石油依赖度下降到了每年8000万吨,甚至美国的每年石油出口已经可以超过中东。所以战争就可以避免了。美国没必要把大量资金耗费在战争上。这就是科技发展避免战争的实例。在古代,科技不发达,人类为了生存,才会发动对外地的资源掠夺战争,现在科技的发达,页岩气,太阳能,海浪能,海洋渗透能,岩浆地热能,钍核反应的运用,人类能源问题的逐渐解决,转基因和杂交技术对粮食问题的解决,人类就没必要再发动战争了。事实上,人类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的真正原因并非核武器,而是科技发展,新资源源源不断地发现造成的战争的避免。只要科技发展一天不停止,新能源的开发一天不停止,人类战争就永远不会发动。” 我:“这样不是很好么?” 王一生:“不,远远不够。目前虽然算是黄金时期,但是还远远不够。以目前的工业发展速度和地球资源量,人类能源远远不够。人类的石油、煤炭、天然气、可燃冰、页岩气加起来也不过只能够支撑人类再发展不到1000年的时间。而太阳能和风能,水能毕竟太少了,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类发展的需求。到了能源枯竭的那一天,人类工业文明就会终结,已经过惯了工业文明日子的人类,怎么可能接受文明的倒退?能源率先耗尽的国家为了生存,必然会发动战争,那时候,就是人类灾难到来之日。” 我:“可不是还有核裂变么?而且,那么长的时间,人类也会找到别的可替代能源?” 王一生:“核裂变也只是延迟了人类文明衰退的到来而已。只有核聚变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人类能源的问题。原因很简单,核聚变的能源比核裂变强大得多,而且核聚变过程中可以产生出大量新的材料。这是人类进入太空文明的必然需要。人类如果不进入太空文明,那么,就无法开发太空资源,最后必然只有在地球上等死。” 我:“可是……不是还有上千年么?” 王一生:“呵呵,你想的太乐观了。上千年只是极限的说法而已。因为除了能源之外,人类还有对材料的依赖。就算能源问题能解决,但是材料问题怎么解决?汽车,机器零件制造需要钢铁,就算你有能源,没有钢铁等材料也没有用。而这也是核聚变的优点,核聚变过程中可以产生出从氦到铁为止所有的物质,到那一天,人类可以人为制造所有的材料,汽车就会变成白菜价。核聚变可以利用整个大海的海水作为能源,起码可以支撑人类上万年的时间。而月球上的氦-3和其他行星上的核聚变资源足以让人类文明蔓延到全宇宙。能源问题不解决,资源问题不解决,人类文明注定消亡,连太空也上不去。” “此外,核聚变可以制造人造小太阳,有了小太阳的情况下,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一年四季种植水稻等作物,一年可以四熟甚至六熟,到了那一天,人类的温饱问题将彻底得到解决。这就是核聚变的强大之处。现有的石油和煤炭储量只能够支撑人类再使用数十年,理论上石油虽然有很多可替代能源,但是太阳能太少远远不足以满足人类需求,氢能源和可燃冰开发成本很大,核裂变污染非常严重,如果数十年内没有可替代的能源出现,人类必然发生大规模战争,最后走向文明的衰退,甚至灭亡。人类文明能否存在和延续,目前只看核聚变能否实现。” 我:“……可是,这和你宣扬的理性有什么关系?” 王一生:“很简单的道理,现在的人还没有认识到核聚变的重要性,而是开始享受生活,大量的富二代富三代从小就知道享受,而不知道科学文化素养的重要性,甚至还有很多学生因为对学业的厌恶而逃课。这些人,从某个角度来说,都是不理费社会资源的存在。这种存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消灭,另一个是强行改造,改造成理性人。不然,只会浪费社会资源,压抑新科技的发展。” “此外,人类由于惯性的经验性思维方式,往往会固守旧的知识,对已经进入大脑的知识冥顽不化,从而不接受新的真理。而理性人则不会那样。对于理性人来说,只要一件事是正确的,属于真理,逻辑能够自洽,比以往的经验更有说服力,那么他就会迅速转变观念而不会固守旧有的观念。” “知道么,惯性思维,既得利益者是新生产力的最大阻碍。尤其是大量的官员,公务员,娱乐行业,更是浪费社会资源。公务员本身并没有生产任何的产品,但是他们却享受着其他劳动者生产的果实,方式就是税收。公务员之流的生存方式,不过是靠劳动者生产的资源的分配而已。如果有一天科技足够发达,公务员完全可以被理性智能机器所代替,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生产任何物质。也没有资格继续占有资源。” 我:“可是你也是个公务员。” 王一生:“我只是为了方便我的计划而选择了公务员这条路而已。” 我:“所以说,你的计划是打碎那些阻碍生产力发展和人类进步的既得利益集团?” 王一生:“那只是我现阶段的计划而已。目前我所率领的八部众一方面进行着粉碎利益集团的活动,另一方面也在促进政府增加科技和教育方面的投资,制造大量的人才,促进科技发展。科技的发展是实现我最终计划的必要步骤。” “所以现阶段,就是把大量被挥霍浪费在肉欲上,只会制造腐败而阻碍人类潜力开发的资源集中到科技的开发上,在科技和人类生存面前,艺术也好,娱乐也好,享受也罢,都是次要的。” 我:“所以,为了这个目标,你需要理性?” 王一生:“对,需要理性。” 我:“为了生存,失去了那么多,值得么?为了生存,失去了友情,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亲情,你觉得很值得么?” 王一生:“我说了,所谓的情感不过是人脑激素的产物而已。具体来说就是为了维护个体与个体之间互相依赖,维持互相满足对方利益而产生的。如果理性判断感情这个东西没必要存在,那么,感性就没必要存在。” 我:“可是,你不能够否认,有些人为了爱情可以放弃生命。这违反了生存是第一需要的说法。” 王一生:“我说了,人类生存的目的是为了保持基因的生存。人类的繁殖就是基因通过自我复制保持生存的方式。而爱情是繁殖的手段,是实现基因自我复制,保持不死亡的手段。所以所谓的爱情,本质就是生存。而为了爱情而放弃生命,其实就等于为了生存而放弃了生存。这并不如何伟大。事实上,爱情和生存本来就是划上等号的。” 我:“有些人失恋而自杀,等于失去了基因复制保持生存的机会,所以在已经没有生存机会的情况下,不如死亡?反正横竖都是死?” 王一生:“不错。你终于领悟了。” 我:“可是,按照你这么说,人类的任何行为的目的,说到底都是为了生存么?” 王一生:“不错,为了生存。” 我:“可是也有一些行为不是为了生存。比如说,科学探索,科技研究,比如说,听音乐,美术绘画,比如说,娱乐,这些难道都是为了生存吗?” 王一生:“怎么不是为了生存。科技研究的目的是为了制造工具,方便人类生活和生存。科学探索的原因是人类的好奇心,可你知道人类好奇心的起源么?人类的好奇心起源于人类还是动物时期,动物可以通过对自然界的摸索找到规律来运用规律保证自己生存,又或者发现天敌和危机及时逃走,又或者可以通过对新的地盘的探索找到新的食物,新的资源。所以基因在人脑内写入了好奇心这一特性,因为好奇心往往意味着特殊的收获。” “而听音乐,说白了是因为情绪。音乐的本质来源于人类的哭声和笑声,音乐之所以能够打动人的情绪,是因为音乐类似于人类还没有语言时的叫声,尖锐的音乐让人心情紧张,深沉的音乐让人沉郁,因为音乐和人类的说话语气往往很相似。而人类情绪说到底是人体系统状况的表达而已,‘哭’是人机体状况不好时的表达,‘笑’是人机体状况较好时的表达。而表达这些情绪,目的还是为了告诉种群内的其他同胞生存信息,好让其他同胞通过你的状况来判断是否有危机,从而保持整个种群生存下去,不灭亡而已。” “至于所谓的绘画,最初不过是因为人类大脑记忆能力太差,为了帮助自己记忆的工具而已。如果你能够靠大脑的回忆完全记住一片森林的每一个角落的细节,你还需要绘画么?绘画的最初目的是传达信息,比如一个原始人发现了一片果林,通过绘画来告诉同伙信息。这本质也是为了生存。” “还有娱乐。也很简单,娱乐和游戏的本质无非两个,一个是锻炼自己的生存本事。第二个是模拟博弈,通过竞争来产生优越感。小猫喜欢玩毛线球,这就是通过玩毛线球来锻炼捕捉老鼠的本事的例子。而人类的绝大多数游戏,比如说棋类,牌类,竞技类,说到底都是通过博弈来获得胜利,从而获得资源,或者证明自己的基因更优秀,自己更有生存价值,更不容易被淘汰而已。说到底还是为了生存。人类为什么会攀比和炫耀?因为他们通过炫耀和攀比来证明自己的基因更优秀,从而吸引异性,从而获得基因延续的机会,说到底还是为了基因的生存。生存。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我:“可是……生存的目的又是为什么呢?生存的尽头是什么?” 王一生:“没有目的。生存,也就是有序信息的自我保留就是基因这一种大分子的化学性质。生命,说到底不过是一种有序信息的自我保留,通过从外界获取能源和身体的基本物质的构件来维持自己的信息的有序保留而已。更专业点说,就是通过外界的熵增来引入负熵流维持自己的低熵状态。生存,没有目的。如果说有目的,那就是生存地更久一些而已。” 我:“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让人类文明延续地更久一些?” 王一生:“应该说是文明,而未必是人类文明。” 我:“怎么说?” 王一生:“因为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有局限了,太娇贵了。人类的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组成的身体太娇贵,蛋白质不能在100度以上的温度里生存,也不能够在零下几十度的温度里生存,还需要氧气,需要水,需要重力,需要食物等等的物质,还不能够抗辐射。而宇宙中的极端环境很多,将来当人类走入太空阶段时,也许靠人类的肉体根本做不到。也许那时候,代替人类文明的,将会是机械文明。机械文明很有可能接过人类文明的接力棒,继续发展下去,把文明的种子播撒到宇宙各地。” 我:“所以,为了文明生存这个目的,你不择手段么?” 王一生:“没错。只要理念是正确的,手段根本无所谓。哪怕我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把人类文明屠杀到只剩下一千人,那一千个走上太空文明阶段的人也不会忘记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我在乎文明存在的广度,更在乎文明存在的长度。” “知道么,目前,从宇宙的外观上看,宇宙处于大寂静状态,没有发现任何生命和文明的迹象。由此可以推知,能够在宇宙中大规模扩散从而长久延续下去的文明极其稀少,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那就有一个推论:在宇宙中的无生命物质和可持续扩散的智慧文明之间有一个巨大的筛选机制,智慧文明通过这个筛选极其困难。可能有许多层筛子,比如进化出可复制的细胞是一层,制造工具是一层,避免核战争毁灭是一层等等,按照到美国学者robhann的推测,这样的筛子一共存在九层。大寂静表明,这些层筛子中肯定有一层或多层是极难通过的。现在的问题是,那些极难通过的死亡之筛是在我们的后面还是前面?从大寂静来看,人类很有可能已经通过了一层或几层死筛,因为如果找不到外星人,那就表明他们中的大多数还在筛子在另一面没有通过,但考虑到大寂静,这同时也表明人类前面可能面临着更严酷的筛选。而根据文明阶段理论,当一个星球上的智能生命能够运用核聚变时,代表着到达了文明的第一阶段,而能够运用整个行星系的能源时,则到了第二层。当能够运用整个星系时,则代表到达了第三阶段。为了文明的延续,为了走上太空阶段,人类必须被改造,人类必须不能够被筛选机制所淘汰,我必须承担起人类发展的责任。而以目前人类种种落后的能力和本性上存在的弊端,人类很难走入高等文明。所以我必须作为一个推动者,推动这一个进程,加快科技发展,避免人类内耗,提高全人类素质……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但是我不会后悔。” 我:“事实上,我已经知道了你所创造的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因为哥萝莉已经告诉我了。我现在很矛盾,因为从理性上,我认为你是对的。但是,从感性上,我很难接受。” 王一生:“我不求你的理解。但是无论如何,也请你记住一句话: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对王一生的访问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的内心久久难以平息。因为王一生的话让我想起了哥萝莉所描述的未来。难道,人类真的注定会被淘汰呢?娇贵的人类注定无法到达那灿烂的星空深处,用古老而温暖的手触碰到那来自另一个星球的阳光? 生存。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可是,生存的尽头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宇宙的尽头只有毁灭,那么,我们现在垂死挣扎延长生存的时间,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情郁闷。如此看来,宇宙注定要毁灭。文明注定要灭亡…… 文明想要永生,除非有无尽的能源。 无尽的能源…… 走在回归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美夜子。 朱清云说过,美夜子是无限能源。 如果要让文明延续下去,想要追求永生,美夜子……是最后的希望。 也许,是时候去见见这个足以把世界颠覆女人了。 第555章 最终章 美夜子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家里 采访对象:美夜子 中文名:美夜子 英文名:yoko 身份:亚狼帮帮主 职业:学生 她,静静地坐在我的面前。黑色的长发,黑色的连衣裙,还有黑色的凉鞋,无一不散发着谜样的气息。 她,坐在那里,就像一团谜题。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纵深感,仿佛两个黑洞,把你深深地吸入其中。 最后,她微微一笑,只是端起了一杯凉茶,随和地畅饮着。 美夜子:“你来了,阿真。” 我:“阿真这个绰号最初是你取的。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美夜子:“不习惯?” 我:“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是和我的真名完全不搭边好不好。” 美夜子:“呵。那你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叫你么?” 我:“想过,完全不知道。” 美夜子:“你试着把真字拆分看看。” 我:“十月天?还是跟我的名字无关好不好?” 美夜子:“可你知道,十月,在日本,又称之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反正你已经叫着习惯了。就算知道,估计也和我的名字不沾边。” 美夜子:“知道就好。” 我:“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美夜子:“因为我知道。” 我:“不跟你玩这一套。话说,亚狼帮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一直这么维持下去?” 美夜子:“要不然,你认为呢?” 我:“可是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总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虽然现在算是一个娱乐性的组织,但是总有要分开的那一天。” 美夜子:“分开?呵呵,阿真,你难道忘了‘亚狼帮’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么?” 我:“a-bond-untry对?我忘不了。” 美夜子:“那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 我:“a在吴语里的意思是‘我们,bond是团结,untry是国家,亚狼帮简称abc,原意是我们团结在一起组成的国家。’” 美夜子:“所以,你还想不通么?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我们就是一个国家,不论是在何时,在何地。这就是属于我们的国家了,阿真。” 我:“别这么自作主张ok?” 美夜子:“可这也不是你的心愿么,阿真?我就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有着把那些奇人异士收集起来的想法才让你加入亚狼帮的啊。阿真,你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也是我唯一一个懂的人。” 我:“拜托,那是以前好不好。现在我最大的心愿是做个平凡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科研创新做不上,就做个消费者默默促进经济发展就够了。我可丝毫不觉得找出那些怪人有什么意思。” 美夜子:“呵呵,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苍天为鉴,绝对如此。” 美夜子:“不要再骗自己了,你的心思我可清楚得很呢。你骗得了我,也骗不了自己的。事实上,在你的内心深处,你就对我们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充满了探索的冲动。阿真,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内心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子,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永远都是崭新的。” 我:“啊哈?” 美夜子:“你不用打马虎眼,阿真。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甚至绝大多数人,他们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都会渐渐安于现状,失去对世界的新鲜感和好奇心,当他们所知道的知识能够满足他们的生活时,很多人就会失去继续了解这个世界神奇的动力。当他们自认为他们的物理定律能够解释所有的一切时,他们就认为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什么新的事物可以发现了,再也没有新的东西可以去探索了。” 我:“难道不是么?” 美夜子:“不是的。阿真,其实这个宇宙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复杂的多得多,复杂到连计算,甚至用公式来概括它都不可能。阿真,我觉得,真正的宇宙,就像数学公式一样,有的数学公式有一个固定的计算方式,可以被演算,被理解,但是有的数学公式却是完全符号和数字的随机组合,那些数学公式太长太长,甚至连读完它一边都不可能,更别说计算它。阿真,我认为这个宇宙很复杂很复杂,物理定律的本质就是数学公式。只要是能够用数学公式写出来的运算方式,那么它就可以成为一个具体的物理世界。哪怕是奇特的魔法力量,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只是那些现象很难被重复罢了。” 我:“……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美夜子:“我就是这么觉得。我认为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就算是人们说的暗物质暗能量,甚至十一维度,都不过是真实宇宙的冰山一角而已。” 我:“那该有多大?” 美夜子:“呵呵,我也不知道啊。也许有葛立恒数,超限数,甚至无限那么大,大到连实数都不能够概括,连虚数也不能够表达。” 我:“如果按照你那么说,那我们不是永远也不可能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了么?” 美夜子:“也许。可是,如果你不去找的话,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宇宙有多大,有多么精彩,不是么?” 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你所谓的精彩,所谓的宇宙的真相,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美夜子:“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在精彩的的宇宙真相面前,死亡,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代价而已。” 我:“无法理解啊。而且,你所说的丰富的宇宙到底有多丰富,多精彩呢?” 美夜子:“肯定会很精彩。我打个比方。中文差不多有十一万个汉字,而一句七言律诗,一般是五十六个字,如果用所有的汉字来组合成五十六个字的七言律诗,能有多少种组合呢?恐怕整个宇宙的质量和时间都写不下。那如果我再用汉字来写长篇叙事诗,长篇宋词,长篇小说,那么,不同的文字组合成天文数字般的句子,天文数字般的句子又可以组合成天文数字般的段落,天文数字般的段落可以组合成不计其数的文章,文章又可以组合成小说,小说可以组合成丛书……而且,除了汉字,地球上还有英文,法文,日文德文拉丁文等等五千多种文字,它们之间又可以穿插组合,而且如果有外星人的话,他们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文字……你想想,这样的文字穿插组合的可能性会大到什么地步呢?肯定是不敢想象,别说是一个宇宙了,就是无数个宇宙也许都无法表述出那么多的组合方式。但是,你能够否定那些组合方式是不存在的么?不,它们存在着,当你把其中某一种组合方式写出来时,它们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存在,而你没有写的时候,它们也存在着,只是以‘可能性’的方式存在着。” 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 美夜子:“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阿真,你能够预料到明天会有某个中国人写出一首诗么?” 我:“不能预料。” 美夜子:“对。不能预料。但是那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着的。当那个人把那首诗写出来时,那首诗必然是无数种文字组合方式中的一种。” 我:“我渐渐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说,其实你想要找那些奇人异士,就像是作诗,绘画艺术一样,把那些隐藏着,看似是不可能,还没有变为实在的存在物找出来?” 美夜子:“答对了,满分。” 我:“可是找出来之后,你又想做什么呢?” 美夜子:“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在一起,感受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一起玩咯。” 我:“这就是传说中的唯恐天下不乱么……可是,如果你一辈子都做不到呢?你难道没有想过,也许你就会这样荒废一生?” 美夜子:“那什么样才不叫做荒废一生呢,阿真?” 我:“找一个男朋友,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组建一个家庭,然后传承下去。” 美夜子:“嗯。然后呢?” 我:“然后幸福地老去啊……还有什么然后?” 美夜子:“那么,你觉得在寻找未知中老去和组建一个欢乐美满的家庭死去是不一样的吗?组建了家庭就不是荒废一生?” 我:“难道不是么?至少你有了子孙后代,创造了繁荣昌盛的文明啊。” 美夜子:“然后呢?然后我的子孙后代又像我一样打工,找对象,再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传承下去?那么阿真,你认为他们,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呢?他们只是在重复今天的我而已啊。” 我:“我……可文化是会积累的,科学探索也在增长啊,这些可以积累下去。” 美夜子:“科学探索探索丰富多彩的未知世界,和我现在寻找丰富多彩的未知世界有多大的区别呢?” 我:“……这个……” 美夜子:“阿真,其实你的意思很明白,你认为人类文明最终的结果就是以探索未知的宇宙为终极目的。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在那么做了。我们已经在做本属于人类文明‘结果’的事了。” 我:“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有可能无果而终啊。” 美夜子:“那么,也许人类对于宇宙的探索,最终也是无果而终啊。那么,那时候的他们,和现在的我们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数百万年后的他们和今天的我们之间的时间,不过是一段无意义的重复罢了。” 我:“所以说,你……” 美夜子:“所以说,与其等到几百万年后再开始做那样的事,不如我们自己动手来开始寻找身边的奇迹。阿真,如果你能够理解我,就和我一起。一起创造那个有着所有可能性的世界。把所有可能的事物挖出来,都变成实实在在。” 我:“你赢了,美夜子。不过,说实在的,其实,你早就已经知道真相了?你现在指导我这么做,把我拉上这条路,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美夜子:“嗯哼?” 我:“我知道的。因为我已经猜到那个答案了。美夜子,或者说,yoko。” 美夜子:“呵……很聪明呢。说说你的答案。” 我:“其实,这一切的答案很简单。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一个‘宇宙百花园’的世界,把所有的文明都荟萃在一个大宇宙之中,把所有可能的事物都集中在一个宇宙之中。创造出一个最丰富精彩的宇宙。而那个宇宙,对你来说,就像是一个博物馆一样,所有的文明都是那个博物馆里的物品,可以任由你玩耍。所有的一切都绕着你,以你为中心。” 美夜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很简单,因为你想的,和我当初想的,是一样的。但是你的行为只有三个可能的结果。第一个结果,如果你代表绝对的无限的资源,那么所有的文明都可以和平共处,宇宙百花园自然也可以建立。你的博物馆可以永远保存下去。但是第二个结果,如果美夜子,你的力量虽然是无限的,但是却是呈一定线性增长,那么,就算你可以制造出一个漂亮的博物馆,看似所有文明都成为这个百花园中无忧无虑的一份子,但是无限的资源必然会导致文明的大量繁殖,文明呈指数式扩张。当指数式增长的速度超过线性增长的速度时,文明就会被限制住。文明之间最终还是会发生战争,发生掠夺,最后保持和你力量增长速度相同为止。” “第三个结果,如果你的力量并不是无限的,只是看似无限而有一个确定的上限,那么,最终所有的文明由于耗尽你的能量,就会导致宇宙能源的耗尽,最后,所有的文明,还有你自己,一起毁灭。你自己,还有你的梦,一起破灭。” 美夜子:“呵,那么,你认为哪个结果才是真的呢?” 我:“我……” 美夜子:“不愿意说出来?没关系。我知道你知道就可以了。阿真,你说,是短暂的辉煌灿烂更美好,还是漫长的枯萎更有意义?” 我:“我……不知道。” 美夜子:“算了。不问你这些了,呵呵。既然你能够算到这一步,你肯定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一直欺骗了你这么久,真是对不起你呢。” 我:“我……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其实,我真的一直都不想去相信。” 美夜子:“没关系,说。如果你说出来,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阿真。从今以后,亚狼帮,你就是帮主了。亚狼帮永永远远只会有一个帮主。” 我:“可我希望那个帮主是你……永远是你,我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美夜子:“你知道这是无可逃避的。而且你也肯定可以做得很好。像我现在一样的好。” 我:“对,我是知道的……可是,如果可能,我希望那天永远不到来。我……其实,我爱你,美夜子。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这一点,现在说这些话也许很傻,可是,如果我不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美夜子:“太好了呢,阿真,那么,我答应了,做你的女朋友。我们来约会。” 我:“啊?” 美夜子:“男女朋友啊,你扮演着男人的角色,我扮演着女人的角色,就像普通男女朋友那样约会,让我们忘记亚狼帮,忘记这一切,不是很好吗?” 我:“可是……” 美夜子:“再不抓紧,可是来不及了哦。” 我:“谢谢你,美夜子。” 美夜子:“谢什么,我也爱你啊,阿真。” 第555章 最终章 美夜子 采访日期:不详 采访地点:家里 采访对象:美夜子 中文名:美夜子 英文名:yoko 身份:亚狼帮帮主 职业:学生 她,静静地坐在我的面前。黑色的长发,黑色的连衣裙,还有黑色的凉鞋,无一不散发着谜样的气息。 她,坐在那里,就像一团谜题。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纵深感,仿佛两个黑洞,把你深深地吸入其中。 最后,她微微一笑,只是端起了一杯凉茶,随和地畅饮着。 美夜子:“你来了,阿真。” 我:“阿真这个绰号最初是你取的。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美夜子:“不习惯?” 我:“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是和我的真名完全不搭边好不好。” 美夜子:“呵。那你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叫你么?” 我:“想过,完全不知道。” 美夜子:“你试着把真字拆分看看。” 我:“十月天?还是跟我的名字无关好不好?” 美夜子:“可你知道,十月,在日本,又称之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反正你已经叫着习惯了。就算知道,估计也和我的名字不沾边。” 美夜子:“知道就好。” 我:“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美夜子:“因为我知道。” 我:“不跟你玩这一套。话说,亚狼帮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一直这么维持下去?” 美夜子:“要不然,你认为呢?” 我:“可是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总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虽然现在算是一个娱乐性的组织,但是总有要分开的那一天。” 美夜子:“分开?呵呵,阿真,你难道忘了‘亚狼帮’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么?” 我:“a-bond-untry对?我忘不了。” 美夜子:“那你还记得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 我:“a在吴语里的意思是‘我们,bond是团结,untry是国家,亚狼帮简称abc,原意是我们团结在一起组成的国家。’” 美夜子:“所以,你还想不通么?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我们就是一个国家,不论是在何时,在何地。这就是属于我们的国家了,阿真。” 我:“别这么自作主张ok?” 美夜子:“可这也不是你的心愿么,阿真?我就是因为你和我一样有着把那些奇人异士收集起来的想法才让你加入亚狼帮的啊。阿真,你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也是我唯一一个懂的人。” 我:“拜托,那是以前好不好。现在我最大的心愿是做个平凡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科研创新做不上,就做个消费者默默促进经济发展就够了。我可丝毫不觉得找出那些怪人有什么意思。” 美夜子:“呵呵,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苍天为鉴,绝对如此。” 美夜子:“不要再骗自己了,你的心思我可清楚得很呢。你骗得了我,也骗不了自己的。事实上,在你的内心深处,你就对我们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充满了探索的冲动。阿真,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内心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子,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永远都是崭新的。” 我:“啊哈?” 美夜子:“你不用打马虎眼,阿真。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甚至绝大多数人,他们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都会渐渐安于现状,失去对世界的新鲜感和好奇心,当他们所知道的知识能够满足他们的生活时,很多人就会失去继续了解这个世界神奇的动力。当他们自认为他们的物理定律能够解释所有的一切时,他们就认为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什么新的事物可以发现了,再也没有新的东西可以去探索了。” 我:“难道不是么?” 美夜子:“不是的。阿真,其实这个宇宙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复杂的多得多,复杂到连计算,甚至用公式来概括它都不可能。阿真,我觉得,真正的宇宙,就像数学公式一样,有的数学公式有一个固定的计算方式,可以被演算,被理解,但是有的数学公式却是完全符号和数字的随机组合,那些数学公式太长太长,甚至连读完它一边都不可能,更别说计算它。阿真,我认为这个宇宙很复杂很复杂,物理定律的本质就是数学公式。只要是能够用数学公式写出来的运算方式,那么它就可以成为一个具体的物理世界。哪怕是奇特的魔法力量,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只是那些现象很难被重复罢了。” 我:“……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美夜子:“我就是这么觉得。我认为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就算是人们说的暗物质暗能量,甚至十一维度,都不过是真实宇宙的冰山一角而已。” 我:“那该有多大?” 美夜子:“呵呵,我也不知道啊。也许有葛立恒数,超限数,甚至无限那么大,大到连实数都不能够概括,连虚数也不能够表达。” 我:“如果按照你那么说,那我们不是永远也不可能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了么?” 美夜子:“也许。可是,如果你不去找的话,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宇宙有多大,有多么精彩,不是么?” 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你所谓的精彩,所谓的宇宙的真相,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美夜子:“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在精彩的的宇宙真相面前,死亡,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代价而已。” 我:“无法理解啊。而且,你所说的丰富的宇宙到底有多丰富,多精彩呢?” 美夜子:“肯定会很精彩。我打个比方。中文差不多有十一万个汉字,而一句七言律诗,一般是五十六个字,如果用所有的汉字来组合成五十六个字的七言律诗,能有多少种组合呢?恐怕整个宇宙的质量和时间都写不下。那如果我再用汉字来写长篇叙事诗,长篇宋词,长篇小说,那么,不同的文字组合成天文数字般的句子,天文数字般的句子又可以组合成天文数字般的段落,天文数字般的段落可以组合成不计其数的文章,文章又可以组合成小说,小说可以组合成丛书……而且,除了汉字,地球上还有英文,法文,日文德文拉丁文等等五千多种文字,它们之间又可以穿插组合,而且如果有外星人的话,他们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文字……你想想,这样的文字穿插组合的可能性会大到什么地步呢?肯定是不敢想象,别说是一个宇宙了,就是无数个宇宙也许都无法表述出那么多的组合方式。但是,你能够否定那些组合方式是不存在的么?不,它们存在着,当你把其中某一种组合方式写出来时,它们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存在,而你没有写的时候,它们也存在着,只是以‘可能性’的方式存在着。” 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 美夜子:“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阿真,你能够预料到明天会有某个中国人写出一首诗么?” 我:“不能预料。” 美夜子:“对。不能预料。但是那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着的。当那个人把那首诗写出来时,那首诗必然是无数种文字组合方式中的一种。” 我:“我渐渐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说,其实你想要找那些奇人异士,就像是作诗,绘画艺术一样,把那些隐藏着,看似是不可能,还没有变为实在的存在物找出来?” 美夜子:“答对了,满分。” 我:“可是找出来之后,你又想做什么呢?” 美夜子:“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在一起,感受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一起玩咯。” 我:“这就是传说中的唯恐天下不乱么……可是,如果你一辈子都做不到呢?你难道没有想过,也许你就会这样荒废一生?” 美夜子:“那什么样才不叫做荒废一生呢,阿真?” 我:“找一个男朋友,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组建一个家庭,然后传承下去。” 美夜子:“嗯。然后呢?” 我:“然后幸福地老去啊……还有什么然后?” 美夜子:“那么,你觉得在寻找未知中老去和组建一个欢乐美满的家庭死去是不一样的吗?组建了家庭就不是荒废一生?” 我:“难道不是么?至少你有了子孙后代,创造了繁荣昌盛的文明啊。” 美夜子:“然后呢?然后我的子孙后代又像我一样打工,找对象,再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传承下去?那么阿真,你认为他们,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呢?他们只是在重复今天的我而已啊。” 我:“我……可文化是会积累的,科学探索也在增长啊,这些可以积累下去。” 美夜子:“科学探索探索丰富多彩的未知世界,和我现在寻找丰富多彩的未知世界有多大的区别呢?” 我:“……这个……” 美夜子:“阿真,其实你的意思很明白,你认为人类文明最终的结果就是以探索未知的宇宙为终极目的。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在那么做了。我们已经在做本属于人类文明‘结果’的事了。” 我:“可是,你现在做的事有可能无果而终啊。” 美夜子:“那么,也许人类对于宇宙的探索,最终也是无果而终啊。那么,那时候的他们,和现在的我们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数百万年后的他们和今天的我们之间的时间,不过是一段无意义的重复罢了。” 我:“所以说,你……” 美夜子:“所以说,与其等到几百万年后再开始做那样的事,不如我们自己动手来开始寻找身边的奇迹。阿真,如果你能够理解我,就和我一起。一起创造那个有着所有可能性的世界。把所有可能的事物挖出来,都变成实实在在。” 我:“你赢了,美夜子。不过,说实在的,其实,你早就已经知道真相了?你现在指导我这么做,把我拉上这条路,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美夜子:“嗯哼?” 我:“我知道的。因为我已经猜到那个答案了。美夜子,或者说,yoko。” 美夜子:“呵……很聪明呢。说说你的答案。” 我:“其实,这一切的答案很简单。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一个‘宇宙百花园’的世界,把所有的文明都荟萃在一个大宇宙之中,把所有可能的事物都集中在一个宇宙之中。创造出一个最丰富精彩的宇宙。而那个宇宙,对你来说,就像是一个博物馆一样,所有的文明都是那个博物馆里的物品,可以任由你玩耍。所有的一切都绕着你,以你为中心。” 美夜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很简单,因为你想的,和我当初想的,是一样的。但是你的行为只有三个可能的结果。第一个结果,如果你代表绝对的无限的资源,那么所有的文明都可以和平共处,宇宙百花园自然也可以建立。你的博物馆可以永远保存下去。但是第二个结果,如果美夜子,你的力量虽然是无限的,但是却是呈一定线性增长,那么,就算你可以制造出一个漂亮的博物馆,看似所有文明都成为这个百花园中无忧无虑的一份子,但是无限的资源必然会导致文明的大量繁殖,文明呈指数式扩张。当指数式增长的速度超过线性增长的速度时,文明就会被限制住。文明之间最终还是会发生战争,发生掠夺,最后保持和你力量增长速度相同为止。” “第三个结果,如果你的力量并不是无限的,只是看似无限而有一个确定的上限,那么,最终所有的文明由于耗尽你的能量,就会导致宇宙能源的耗尽,最后,所有的文明,还有你自己,一起毁灭。你自己,还有你的梦,一起破灭。” 美夜子:“呵,那么,你认为哪个结果才是真的呢?” 我:“我……” 美夜子:“不愿意说出来?没关系。我知道你知道就可以了。阿真,你说,是短暂的辉煌灿烂更美好,还是漫长的枯萎更有意义?” 我:“我……不知道。” 美夜子:“算了。不问你这些了,呵呵。既然你能够算到这一步,你肯定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一直欺骗了你这么久,真是对不起你呢。” 我:“我……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其实,我真的一直都不想去相信。” 美夜子:“没关系,说。如果你说出来,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阿真。从今以后,亚狼帮,你就是帮主了。亚狼帮永永远远只会有一个帮主。” 我:“可我希望那个帮主是你……永远是你,我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美夜子:“你知道这是无可逃避的。而且你也肯定可以做得很好。像我现在一样的好。” 我:“对,我是知道的……可是,如果可能,我希望那天永远不到来。我……其实,我爱你,美夜子。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这一点,现在说这些话也许很傻,可是,如果我不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美夜子:“太好了呢,阿真,那么,我答应了,做你的女朋友。我们来约会。” 我:“啊?” 美夜子:“男女朋友啊,你扮演着男人的角色,我扮演着女人的角色,就像普通男女朋友那样约会,让我们忘记亚狼帮,忘记这一切,不是很好吗?” 我:“可是……” 美夜子:“再不抓紧,可是来不及了哦。” 我:“谢谢你,美夜子。” 美夜子:“谢什么,我也爱你啊,阿真。” 第556章 序章 夸父计划 中南海,政要办公室,王一生执笔坐在榆木桌前,提笔凝思,一炷香后,他在今天最后一份来自安徽省政厅关于重点项目施工招标的请示红头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中南海印章后写下了批注和意见,然后将手中的笔放回到了红木笔筒中,双目微眯,轻轻叹了口气后,他掐了掐人中,略略回神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后办公室五星红旗左侧钢制书架的第三排上,那里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穿着白色荷叶边裙的女孩,长相甜美而柔腻,一对雾气迷蒙的水汪汪眼睛格外灿烂。 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王一生笑容微起,但是旋即恢复了常态,眼里充斥着的唯有沉稳与怀念。 “啪!”一份文件当头飞来,不客气地砸在这位国家一把手的头顶上,王一生怒目突转,视线落在文件飞来之处,却看到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名穿着剪裁得体,合身贴身的长发女子抱胸站在那里,黑色的高跟鞋底踩着门槛。 “我越来越觉得当初把你召进中南海做我的行政助理是一个最错误的决定,就像李自成攻打左良玉部一样错的离谱,狐仙。” 长发及地的女子眼神淡漠,丝毫不以为地捋了捋耳侧的鬓发,用既糯且腻的声音道: “我也这么认为。不说了,墨隆那边的‘夸父’项目文件,爱看不看。” “问题在于,我的安全助理和机要秘书呢,狐仙?”王一生拾起地上的报告文件,审视着狐仙,淡淡问道。“作为一个挂名无实权的行政助理,上交这份文件,还不是你的职责。左明玉怎么放你进来的?” “噢,他啊,刚刚给我去泡茶了。”狐仙黑色的瞳孔映射着王一生那骇然的面孔,冷然说道。 “喂,你这个女人……!”王一生眼中的怒意上升了三分,但是最后还是骤然松懈,显然对于狐仙这个女人随意而任性的无端行为他已经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 王一生的视线在手中的报告上一扫而过,报告上写着一个醒目的数字: “‘夸父’计划:破解度022。” “这种机密aa级别的公文也就只有你丢得起,狐仙。” 王一生指摘了一声,但是所有的烦杂情绪在下一刻统统变成了冷峻与沉稳,他迅速放下了文件,第一时间拿起了榆木桌上的红色座机,接通了秘书室的内线电话: “郑洪亮,给我联系国务院办公厅秘书室那帮人,不用转线,直接接线尉文龙,特急电报。要快。” 中南海,西花厅,“夸父”项目022破解度文件秘密公开后两个半月。 这里正在举行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王一生漫不经心地坐在修缮一新的厅堂里,目光从雕花窗穿出,望着远处的海棠花。 狐仙叠交着双腿,漫无目的地坐在王一生的身旁,玩弄着指甲。发改委主任徐树人坐在西南角,手肘边堆放着一堆资料文件。而尉文龙则是双手托腮,目光凝视着桌前的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红枣茶,他的秘书方鹿起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奋笔疾书着什么。而穿着修身的黑色制服的副总理席青梅则是坐在尉文龙的身侧,手中拿着一份厚度数百页的资料,以常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扫荡着。 御镜堂双手叠脑靠坐在与他身体比例不相称的红木椅上,目光凝重,时不时扫着此刻站在东南角处一位身材中等,穿着与屋内其他人都不同的灰色制服的戴小圆眼镜的中年男子则是满脸喜色,神采奕奕。 这一次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到场的人比以往都要多,足见此次会议的重要性。 除了王一生打下江山时的一批人,还有中国电网的党组书记和能源局的书记。 “辛苦你了,墨隆同志,可以开始了。” 那名灰色制服的男子不再迟疑,终于开始宣布了他准备已久的措辞。 “文件想来你们都各持一份了,上面黑子白纸都写得很清楚,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中科院生物学研究所已经破解了‘金丹’百分之零点二二的密码,获悉了里面千分之零点一三的技术。” “这效率未免太低了一点,距离‘夸父’项目开始,已经过了八年。我们每年投下去的资金都可以再向俄罗斯购买四十架苏35了。”副总理说道。 “已经很快了,”墨隆挥汗如雨地说,“能调动的资源人脉都调动了,为了加快项目进度我们甚至停止了之前进行的三个研究项目,把人员和资金都集中到了‘夸父’项目上,但是这种研究和eas、和神光计划一样,不是投入资金多少就能解决的问题。说实话,这结果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这还得益于中科大的第二代量子计算机在超冷原子量子模拟技术和多粒子高维纠缠态研究上的突破,成功实现了利用量子力学的隧穿效应在布洛赫球面上成像,第二代量子计算机能够在微观层面模拟人脑神经元树突和胞体的化学信号传递,这才能够让我们的技术人员能够通过量子计算机非线性计算求特定解来局部模拟人脑的神经纤维运算,用这个方法,我们还是花费了大约五年六个月的时间才得知了灵元金丹的运行机制,从中解析了大约百分之零点一三的技术资料,其中包括一些我们的基础理论物理学还没有涉及的数学逻辑算法和物理定理,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九的技术信息我们目前还无法完全破译,但是确定了大部分的技术方向,通过碎片信息的拼接,我们组的人也能够大概猜测出其中的理论在实用技术上能够发挥的作用。” 王一生点点头道: “夸父项目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项目,是要几届领导人参与,关系到国运的计划,目前能够最快投入实用的物理理论,就是共振隧穿效应?” “是的,关于这一点我还是要提点一下,通过破译灵元金丹,我们的物理研究团队得以知道了选择性共振隧穿效应在负二十次方米的亚夸克层次的数学模型,这一模型的建立,可以直接推导出冷聚变所需要的氚钯比和电流密度阈值,在这个基础上超热现象就可以在实验室里重复,在过去的两个半月时间里,中科院物理研究所已经秘密对灵元金丹中破译出的选择性共振隧穿效应进行了检验,四个实验团队都数百次证明了选择性共振隧穿效应的正确性,冷聚变在理论和实验上都获得了支持。” “不过,east和神光计划都还没有叫停。因为美国那边对这方面的消息盯得很紧,他们的神经末梢敏感的很,如果让他们洞悉到我们停止了高温可控核聚变的研究,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撕破脸。现在east和神光计划只不过是面子工程罢了。”尉文龙说道。 “就是这么回事,”王一生点点头,“合肥的托卡马克目还不能停,不考虑国际问题,单单是冷聚变的功率问题和装置研制都在紧罗密布研发阶段,不过可以砍掉一部分资金投入,能撤的编外人员和四十岁以下的工作人员也可以撤了,让那些年轻人趁着年轻去别的行业闯荡闯荡。这件事可以通知合肥中科院那边做下去。国家电网这边也一样,全国经济结构大刀阔斧调整的时候也该到了,西北、华北、华中和东北几个耗电大省都可以开始结构调整,那些两眼朝天张着嘴吃了几十年铁饭碗雷打不动的火电和水电的拖后腿分子也是到了挪挪屁股的时候了。” 王一生看着墨隆说道:“除了冷聚变,我更关心的是灵元金丹对‘微电子神经桥’和‘微电子肌肉桥’这两个项目的推动作用,这两个项目的进展有多大。” “一部分理论已经有了突破,”墨隆说道,“比起冷聚变技术,微电子神经桥和微电子肌肉桥这两个技术在灵元金丹发现前就已经进行了,美国的进展比我们要快一些,的人脑神经计划投入很大,我们因为被美国技术封锁的缘故一直处于下游,不过通过精确记录灵元金丹对人脑的放电刺激频率和电流密度变化,结合此前就已经有很大进展的经颅磁技术,大概在一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制作出通过在人的大脑右额叶插入微芯片对人的自我认识功能障碍的技术,但是这比起传统上的‘勾魂术’还是有较大的区别。我们无法通过外界的电磁脉冲来直接控制人脑,只有用微型芯片接收无线信号来实现。” “这么说,你们还没有从根本上破解灵元金丹脉冲的谜题?”王一生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就在两天前我们研究发现,我们此前的勾魂术研究方向彻底错了,灵元金丹根本就不是通过电磁脉冲来控制人的思想,在使用勾魂术时,灵元金丹看似释放出了电磁脉冲,但是其本质并不是电磁脉冲,它释放的是大量的量子级的磁受体,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些磁受体都是量子级别的超级计算机,每一个量子的计算功能都已经远远超过了目前天河二号的计算速度万万亿倍以上,这种磁受体因为所有的维度都被某种高维度的空间拓扑技术蜷缩到了量子层面,所以每个都只有量子大小,还被用内部的某种希格斯场抵消了惯性,所以质量无限接近零,它们也因此能够不受到相对论质量效应保持光速运动,同时还具有了波粒二象性。这种磁受体具有自我复制能力,它们平时储存在灵元金丹的内部,当使用者通过大脑指令开启灵元金丹,并用眼睛定位目标时,这种磁受体会大量发射而出,大约每秒有十万亿个以上,数量惊人,这些磁受体会扫描对象的脑部结构,精确到亚夸克级,之后迅速附着在目标的神经纤维表层,通过微电刺激来改变人脑的化学信号传递,最后影响人脑的理性计算,还能够通过影响多巴胺等多种激素的分泌让人产生上瘾、宗教洗脑和强迫症等状况,从而服从磁受体发送者的命令。” “你说的很具体,短时间内制造思想控制武器不太现实,尤其是不知道高维度拓扑技术的情况下,不过既然已经研究清楚这种技术的原理,那么通过量子计算机的技术,开启灵元金丹更高权限来调动更多磁受体应该不是问题。”王一生道。 “是的,我们的研究已经表明灵元金丹进入人体内后会扫描人体的动态基因图谱和大脑图谱,这就相当于给灵元金丹附加了一个量子层面的动态密码,想要调动灵元金丹的能力,只有使用者本人才行时,而且这种扫描每秒会进行数千次次,甚至当灵元金丹使用者的权限突破到一定级别时,哪怕使用者肉体死亡了,只要灵元金丹没有被毁灭,灵元金丹就会记录使用者的肉体和神经元微电流运动信号,然后只需要有足够的能量,灵元金丹就能够重新还原出原来的死者的全部肉体和记忆,前后的差异恐怕只有几十个原子。” “这真的就是不死不灭了。真是天诛的科技。”王一生感慨着,看了一旁的狐仙道,“还有哪些技术是具有实用性,能够短期内投入生产,我想听听你的当面看法。” “冷聚变是最现实的,除此之外的科技也很多,最现实的还是量子计算机技术,因为量子纠错在灵元金丹中属于较浅的技术,所以目前破解的量子纠错技术可以大幅度提升当代量子计算机的运算速度。此外,比如说希格斯场消除原理的反重力技术,冷沸材料常温超导材料的研制,挠场通讯技术,磁单极子提取技术制造强磁激发材料技术,这些都是非常诱人的理论和技术。这些理论如果公布,能够短时间内极大提高人类的技术水平。而在没有完全破译的部分中,我们也已经预测有能量梯度原理可以推导出大量制造反物质的技术,还有真空零点能提取的技术,这能够建立热力学第四定律,之后还有高维度的空间折叠技术,空间超导以太流的操控等等技术,这些原本算是黑科技的玩意儿,通过对灵元金丹的逐步解析,也可以逐步建立理论模型,最后连实验都不需要就投入实用,因为已经有另一个文明的人帮我们实践检验过了。” “还有一个问题,假设灵元金丹放射出的磁受体能够被暂时储存起来,那么是否可以通过将这些磁受体储存在太空卫星内对全球进行实施发射,尤其是美国本土?” 墨隆说道:“理论上……完全可以,不过这需要增加磁受体并能够改变发射数量和频率,前者增加控制人数,后者增加穿透力,在附着到人脑前,磁受体可以在发射中途自由改变其波运动频率,理论上甚至可以利用月面反射和大气无线电反射来实现传播到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要增加数量和频率,就需要提高对灵元金丹的使用权限。” 墨隆道:“而且比起功率和穿透力问题,精确定位的问题更大,虽然相关的项目已经开始研发,但是需要资金和时间上的投入,北斗七星系统开发花费了八年时间,cw(脑控武器)系统想要拥有军事使用价值,至少需要三颗卫星才能够覆盖全球,当然,四颗的效果会更佳,这不但需要相应的配套系统研发,还需要建立小规模生产线,在财政部大力支持的前提下,速度也不会太快。” 尉文龙道: “财政投入方面不是问题,cw系统的研发是关键,资金国务院这边会增加预算,需要多少就多少,不惜代价。中央军委那边的军费预算可以在党委会议上重新商榷一下。” “这样就安心了。资金问题解决,进度上肯定可以快不少。初始系统预计今年年底可以成型。”墨隆喜形于色道。 “这是应该的。黄河,能源局方面的整合和调动方面有什么问题?”王一生看着坐在会议桌西北角的国家能源能源委员会主任黄河道。 黄河道:“问题肯定是有的,像是聚能炉发电的功率问题,超高压主输电路问题, 电站需要多炉并联才能保证持续放电的特性造成了单个电站总功率过大,传输困难。而传统介质电网的大规模升级改造难办的问题日益突出。算是给核聚变套上了第一道枷锁,大规模发电和长距离传输之间这对矛盾很难调和,需要慢慢摸索。这是技术上的问题,还有政治上的问题,这次全国的能源结构调整会直接影响经济结构的变化,我们和国家电网那边的声音还算和,倒是南方电网那边的阻力很大,一个劲反调反调,长江水力发电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不出来叫板一下也是不可能的,这当然也是他们的传统。虽然这些年已经被反腐动作肃清了一部分顽固分子,不过还是有些当面锣对面鼓的笑面虎不听话,上面的政策他们总是要给你花点花样。” “这方面还是得我们中纪委这边出力。”司伏见说道,“这几年虽然撇清了一大批脑筋转不过来的‘石头派’,但是因为动的刀子不够硬,水有越走越深,泥有越和越稀的趋势。” “不大刀阔斧是不行了,想吃肉,没有不动刀子的道理。”王一生说道,“该规矩的还是得规矩起来,冷聚变项目姑且称为‘祝融’工程,这个工程下去后,三峡工程就要丢进历史废纸篓里了,扫几批李鸟家都不为过。之前我在党代会议上已经给那些代表下了我的‘声音’,现在他们齐心的很,怎么动都可以,敢叫板唱反调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无实权派系。” “但是电力改革太快始终会遭到不小的阻力,南方电网毕竟盘踞多年,大大小小盘根错节牵扯到不少人和企业,如果南方系那帮人玩急了靠网络舆论制造国际阻力就不好办了。”御镜堂,“民众这个东西,难说的很。” 王一生说道:“慢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黄河也说明了,聚变炉并网串联问题诸多,这为全国裁撤关停小火电,为小水电预留了时间。而且其他问题,像是蒸汽轮机组的生产,热交换器的制造,燃料球发电功率的提高,利用率的提高,都是渐进过程,会有磨合的时间。” 发改委主任说道:“其实还有镍晶格制造问题,核聚变的能源虽然庞大,但是也不是没有消耗的,参与镍氢聚变反应的镍也是资源,而且镍氢反应装置的配套设备的制造也需要时间,当然如果资金上投入足够,时间上肯定能够砍掉一半。” “这方面不用担心,因为这方面的投入也不会吝啬的。”王一生说道。 电网党委主任说道:“还有两个更致命的问题,冷聚变虽然比起受控核聚变在体积上缩小了一半,如果研发出商用型号可以用于交通运输和航空航天的工业设备上,解决能源问题,但是作为覆盖全国的电网,除了复杂的地形地质问题外,以能够承载1150千伏电压的第一阶梯基干路线,电缆制造也很成问题,如果要能够长距离传输,需要大量的银来代替目前大部分铜制电缆,理论上这挖空地球也不够。就算解决了电缆问题,假设冷聚变核电站年发电量达到全国30,1200亿千瓦时,就相当于17套晋东南-南阳-荆门特高压工程10年全年输送的电量,要达到这一点,需要对华北华中西北地区的基干路线进行大规模升级改造,就算财政和政治上没问题,也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 御镜堂笑着道: “全国覆盖的银制电缆,先别考虑资源问题,要是真布置了,地方百姓分分钟搬空你信不信?” 墨隆思索了一阵,说道:“其实这就是思维角度的问题,串联式的核电站肯定会造成电缆问题,倒不如采用单个独立的建设方式,在每个省单独建立核电站,每个核电站每年70亿千瓦时的发电量,足够解决电缆问题。而且,灵元金丹的研发中,我们也已经发现了一种新型的无线输电方式,它是在亚夸克物理理论基础上,对电磁感应效应和特斯拉的以太统一理论进行了更细致和精确的重新描绘,利用空间以太的超导特性,理论上可以用特定频率的电场对以太扰动产生纵波,即使是在36万公里的太空也可以通过定向输送微波来转化电力。不过这项无线输电技术实在太过超前,理论和设备的制造都需要不短的时间,短期内不如单独建立核电站更实际。” “电缆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是长期来说,镍资源的开发也是问题,按照能源比例来说,全世界百分之一的镍可以抵得上四分之一煤炭能源释放,但是长期来说,镍资源的开采会导致新一轮的能源战,美国从石油-美元货币体系,到页岩气-美元体系,再转到镍本位的货币体系,只要在资源上限制了,那么长期来说,他们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还是举足轻重的。更何况,美国还有加拿大这个人口不到3000万的后花园,加拿大的镍储量十分可观,如果美国控制了加拿大的镍储量,在未来美国的能源话语权会很大。” “但那起码是几十年后的问题了,”王一生说道,“而且因为灵元金丹的问题,美国的基础物理理论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从灵元金丹内破译而出的技术美国五百年内都不可能超过,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至于镍储量的问题,加快东南亚贸易区和东南亚铁路的问题可以保持优势,印尼和菲律宾的镍储量非常庞大,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可观的优势。就算东南亚那边有阻力,还有一个镍储量大到源源不断的地方可别忘了。” “什么地方?” “月球。”王一生笑着道,“开发月球,这是我国未来的太空项目的必由之路。月球上的镍储量非常可观。嫦娥项目也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这方面在未来可有预期” 王一生的话让会议厅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么,第一个五年计划内定了,五年内,‘夸父计划’要加大资金投入,质能转化技术、真空能提取技术、冷沸材料、强磁材料和量子计算技术是重点项目,而在cw工程上,加大预算和人员投入;‘祝融’工程全面启动,必须对电网业人员进行分批裁员,撤职员工妥善安置,加快能源结构重组。对于新能源的有效利用要加快立法,在法律上确定形式。至于国际舆论,尤其是美国那方面,要做好对应的‘准备’。” …… 第556章 序章 夸父计划 中南海,政要办公室,王一生执笔坐在榆木桌前,提笔凝思,一炷香后,他在今天最后一份来自安徽省政厅关于重点项目施工招标的请示红头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中南海印章后写下了批注和意见,然后将手中的笔放回到了红木笔筒中,双目微眯,轻轻叹了口气后,他掐了掐人中,略略回神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后办公室五星红旗左侧钢制书架的第三排上,那里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穿着白色荷叶边裙的女孩,长相甜美而柔腻,一对雾气迷蒙的水汪汪眼睛格外灿烂。 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王一生笑容微起,但是旋即恢复了常态,眼里充斥着的唯有沉稳与怀念。 “啪!”一份文件当头飞来,不客气地砸在这位国家一把手的头顶上,王一生怒目突转,视线落在文件飞来之处,却看到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名穿着剪裁得体,合身贴身的长发女子抱胸站在那里,黑色的高跟鞋底踩着门槛。 “我越来越觉得当初把你召进中南海做我的行政助理是一个最错误的决定,就像李自成攻打左良玉部一样错的离谱,狐仙。” 长发及地的女子眼神淡漠,丝毫不以为地捋了捋耳侧的鬓发,用既糯且腻的声音道: “我也这么认为。不说了,墨隆那边的‘夸父’项目文件,爱看不看。” “问题在于,我的安全助理和机要秘书呢,狐仙?”王一生拾起地上的报告文件,审视着狐仙,淡淡问道。“作为一个挂名无实权的行政助理,上交这份文件,还不是你的职责。左明玉怎么放你进来的?” “噢,他啊,刚刚给我去泡茶了。”狐仙黑色的瞳孔映射着王一生那骇然的面孔,冷然说道。 “喂,你这个女人……!”王一生眼中的怒意上升了三分,但是最后还是骤然松懈,显然对于狐仙这个女人随意而任性的无端行为他已经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 王一生的视线在手中的报告上一扫而过,报告上写着一个醒目的数字: “‘夸父’计划:破解度022。” “这种机密aa级别的公文也就只有你丢得起,狐仙。” 王一生指摘了一声,但是所有的烦杂情绪在下一刻统统变成了冷峻与沉稳,他迅速放下了文件,第一时间拿起了榆木桌上的红色座机,接通了秘书室的内线电话: “郑洪亮,给我联系国务院办公厅秘书室那帮人,不用转线,直接接线尉文龙,特急电报。要快。” 中南海,西花厅,“夸父”项目022破解度文件秘密公开后两个半月。 这里正在举行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王一生漫不经心地坐在修缮一新的厅堂里,目光从雕花窗穿出,望着远处的海棠花。 狐仙叠交着双腿,漫无目的地坐在王一生的身旁,玩弄着指甲。发改委主任徐树人坐在西南角,手肘边堆放着一堆资料文件。而尉文龙则是双手托腮,目光凝视着桌前的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红枣茶,他的秘书方鹿起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奋笔疾书着什么。而穿着修身的黑色制服的副总理席青梅则是坐在尉文龙的身侧,手中拿着一份厚度数百页的资料,以常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扫荡着。 御镜堂双手叠脑靠坐在与他身体比例不相称的红木椅上,目光凝重,时不时扫着此刻站在东南角处一位身材中等,穿着与屋内其他人都不同的灰色制服的戴小圆眼镜的中年男子则是满脸喜色,神采奕奕。 这一次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到场的人比以往都要多,足见此次会议的重要性。 除了王一生打下江山时的一批人,还有中国电网的党组书记和能源局的书记。 “辛苦你了,墨隆同志,可以开始了。” 那名灰色制服的男子不再迟疑,终于开始宣布了他准备已久的措辞。 “文件想来你们都各持一份了,上面黑子白纸都写得很清楚,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中科院生物学研究所已经破解了‘金丹’百分之零点二二的密码,获悉了里面千分之零点一三的技术。” “这效率未免太低了一点,距离‘夸父’项目开始,已经过了八年。我们每年投下去的资金都可以再向俄罗斯购买四十架苏35了。”副总理说道。 “已经很快了,”墨隆挥汗如雨地说,“能调动的资源人脉都调动了,为了加快项目进度我们甚至停止了之前进行的三个研究项目,把人员和资金都集中到了‘夸父’项目上,但是这种研究和eas、和神光计划一样,不是投入资金多少就能解决的问题。说实话,这结果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这还得益于中科大的第二代量子计算机在超冷原子量子模拟技术和多粒子高维纠缠态研究上的突破,成功实现了利用量子力学的隧穿效应在布洛赫球面上成像,第二代量子计算机能够在微观层面模拟人脑神经元树突和胞体的化学信号传递,这才能够让我们的技术人员能够通过量子计算机非线性计算求特定解来局部模拟人脑的神经纤维运算,用这个方法,我们还是花费了大约五年六个月的时间才得知了灵元金丹的运行机制,从中解析了大约百分之零点一三的技术资料,其中包括一些我们的基础理论物理学还没有涉及的数学逻辑算法和物理定理,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九的技术信息我们目前还无法完全破译,但是确定了大部分的技术方向,通过碎片信息的拼接,我们组的人也能够大概猜测出其中的理论在实用技术上能够发挥的作用。” 王一生点点头道: “夸父项目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项目,是要几届领导人参与,关系到国运的计划,目前能够最快投入实用的物理理论,就是共振隧穿效应?” “是的,关于这一点我还是要提点一下,通过破译灵元金丹,我们的物理研究团队得以知道了选择性共振隧穿效应在负二十次方米的亚夸克层次的数学模型,这一模型的建立,可以直接推导出冷聚变所需要的氚钯比和电流密度阈值,在这个基础上超热现象就可以在实验室里重复,在过去的两个半月时间里,中科院物理研究所已经秘密对灵元金丹中破译出的选择性共振隧穿效应进行了检验,四个实验团队都数百次证明了选择性共振隧穿效应的正确性,冷聚变在理论和实验上都获得了支持。” “不过,east和神光计划都还没有叫停。因为美国那边对这方面的消息盯得很紧,他们的神经末梢敏感的很,如果让他们洞悉到我们停止了高温可控核聚变的研究,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撕破脸。现在east和神光计划只不过是面子工程罢了。”尉文龙说道。 “就是这么回事,”王一生点点头,“合肥的托卡马克目还不能停,不考虑国际问题,单单是冷聚变的功率问题和装置研制都在紧罗密布研发阶段,不过可以砍掉一部分资金投入,能撤的编外人员和四十岁以下的工作人员也可以撤了,让那些年轻人趁着年轻去别的行业闯荡闯荡。这件事可以通知合肥中科院那边做下去。国家电网这边也一样,全国经济结构大刀阔斧调整的时候也该到了,西北、华北、华中和东北几个耗电大省都可以开始结构调整,那些两眼朝天张着嘴吃了几十年铁饭碗雷打不动的火电和水电的拖后腿分子也是到了挪挪屁股的时候了。” 王一生看着墨隆说道:“除了冷聚变,我更关心的是灵元金丹对‘微电子神经桥’和‘微电子肌肉桥’这两个项目的推动作用,这两个项目的进展有多大。” “一部分理论已经有了突破,”墨隆说道,“比起冷聚变技术,微电子神经桥和微电子肌肉桥这两个技术在灵元金丹发现前就已经进行了,美国的进展比我们要快一些,的人脑神经计划投入很大,我们因为被美国技术封锁的缘故一直处于下游,不过通过精确记录灵元金丹对人脑的放电刺激频率和电流密度变化,结合此前就已经有很大进展的经颅磁技术,大概在一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制作出通过在人的大脑右额叶插入微芯片对人的自我认识功能障碍的技术,但是这比起传统上的‘勾魂术’还是有较大的区别。我们无法通过外界的电磁脉冲来直接控制人脑,只有用微型芯片接收无线信号来实现。” “这么说,你们还没有从根本上破解灵元金丹脉冲的谜题?”王一生问。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就在两天前我们研究发现,我们此前的勾魂术研究方向彻底错了,灵元金丹根本就不是通过电磁脉冲来控制人的思想,在使用勾魂术时,灵元金丹看似释放出了电磁脉冲,但是其本质并不是电磁脉冲,它释放的是大量的量子级的磁受体,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些磁受体都是量子级别的超级计算机,每一个量子的计算功能都已经远远超过了目前天河二号的计算速度万万亿倍以上,这种磁受体因为所有的维度都被某种高维度的空间拓扑技术蜷缩到了量子层面,所以每个都只有量子大小,还被用内部的某种希格斯场抵消了惯性,所以质量无限接近零,它们也因此能够不受到相对论质量效应保持光速运动,同时还具有了波粒二象性。这种磁受体具有自我复制能力,它们平时储存在灵元金丹的内部,当使用者通过大脑指令开启灵元金丹,并用眼睛定位目标时,这种磁受体会大量发射而出,大约每秒有十万亿个以上,数量惊人,这些磁受体会扫描对象的脑部结构,精确到亚夸克级,之后迅速附着在目标的神经纤维表层,通过微电刺激来改变人脑的化学信号传递,最后影响人脑的理性计算,还能够通过影响多巴胺等多种激素的分泌让人产生上瘾、宗教洗脑和强迫症等状况,从而服从磁受体发送者的命令。” “你说的很具体,短时间内制造思想控制武器不太现实,尤其是不知道高维度拓扑技术的情况下,不过既然已经研究清楚这种技术的原理,那么通过量子计算机的技术,开启灵元金丹更高权限来调动更多磁受体应该不是问题。”王一生道。 “是的,我们的研究已经表明灵元金丹进入人体内后会扫描人体的动态基因图谱和大脑图谱,这就相当于给灵元金丹附加了一个量子层面的动态密码,想要调动灵元金丹的能力,只有使用者本人才行时,而且这种扫描每秒会进行数千次次,甚至当灵元金丹使用者的权限突破到一定级别时,哪怕使用者肉体死亡了,只要灵元金丹没有被毁灭,灵元金丹就会记录使用者的肉体和神经元微电流运动信号,然后只需要有足够的能量,灵元金丹就能够重新还原出原来的死者的全部肉体和记忆,前后的差异恐怕只有几十个原子。” “这真的就是不死不灭了。真是天诛的科技。”王一生感慨着,看了一旁的狐仙道,“还有哪些技术是具有实用性,能够短期内投入生产,我想听听你的当面看法。” “冷聚变是最现实的,除此之外的科技也很多,最现实的还是量子计算机技术,因为量子纠错在灵元金丹中属于较浅的技术,所以目前破解的量子纠错技术可以大幅度提升当代量子计算机的运算速度。此外,比如说希格斯场消除原理的反重力技术,冷沸材料常温超导材料的研制,挠场通讯技术,磁单极子提取技术制造强磁激发材料技术,这些都是非常诱人的理论和技术。这些理论如果公布,能够短时间内极大提高人类的技术水平。而在没有完全破译的部分中,我们也已经预测有能量梯度原理可以推导出大量制造反物质的技术,还有真空零点能提取的技术,这能够建立热力学第四定律,之后还有高维度的空间折叠技术,空间超导以太流的操控等等技术,这些原本算是黑科技的玩意儿,通过对灵元金丹的逐步解析,也可以逐步建立理论模型,最后连实验都不需要就投入实用,因为已经有另一个文明的人帮我们实践检验过了。” “还有一个问题,假设灵元金丹放射出的磁受体能够被暂时储存起来,那么是否可以通过将这些磁受体储存在太空卫星内对全球进行实施发射,尤其是美国本土?” 墨隆说道:“理论上……完全可以,不过这需要增加磁受体并能够改变发射数量和频率,前者增加控制人数,后者增加穿透力,在附着到人脑前,磁受体可以在发射中途自由改变其波运动频率,理论上甚至可以利用月面反射和大气无线电反射来实现传播到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要增加数量和频率,就需要提高对灵元金丹的使用权限。” 墨隆道:“而且比起功率和穿透力问题,精确定位的问题更大,虽然相关的项目已经开始研发,但是需要资金和时间上的投入,北斗七星系统开发花费了八年时间,cw(脑控武器)系统想要拥有军事使用价值,至少需要三颗卫星才能够覆盖全球,当然,四颗的效果会更佳,这不但需要相应的配套系统研发,还需要建立小规模生产线,在财政部大力支持的前提下,速度也不会太快。” 尉文龙道: “财政投入方面不是问题,cw系统的研发是关键,资金国务院这边会增加预算,需要多少就多少,不惜代价。中央军委那边的军费预算可以在党委会议上重新商榷一下。” “这样就安心了。资金问题解决,进度上肯定可以快不少。初始系统预计今年年底可以成型。”墨隆喜形于色道。 “这是应该的。黄河,能源局方面的整合和调动方面有什么问题?”王一生看着坐在会议桌西北角的国家能源能源委员会主任黄河道。 黄河道:“问题肯定是有的,像是聚能炉发电的功率问题,超高压主输电路问题, 电站需要多炉并联才能保证持续放电的特性造成了单个电站总功率过大,传输困难。而传统介质电网的大规模升级改造难办的问题日益突出。算是给核聚变套上了第一道枷锁,大规模发电和长距离传输之间这对矛盾很难调和,需要慢慢摸索。这是技术上的问题,还有政治上的问题,这次全国的能源结构调整会直接影响经济结构的变化,我们和国家电网那边的声音还算和,倒是南方电网那边的阻力很大,一个劲反调反调,长江水力发电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不出来叫板一下也是不可能的,这当然也是他们的传统。虽然这些年已经被反腐动作肃清了一部分顽固分子,不过还是有些当面锣对面鼓的笑面虎不听话,上面的政策他们总是要给你花点花样。” “这方面还是得我们中纪委这边出力。”司伏见说道,“这几年虽然撇清了一大批脑筋转不过来的‘石头派’,但是因为动的刀子不够硬,水有越走越深,泥有越和越稀的趋势。” “不大刀阔斧是不行了,想吃肉,没有不动刀子的道理。”王一生说道,“该规矩的还是得规矩起来,冷聚变项目姑且称为‘祝融’工程,这个工程下去后,三峡工程就要丢进历史废纸篓里了,扫几批李鸟家都不为过。之前我在党代会议上已经给那些代表下了我的‘声音’,现在他们齐心的很,怎么动都可以,敢叫板唱反调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无实权派系。” “但是电力改革太快始终会遭到不小的阻力,南方电网毕竟盘踞多年,大大小小盘根错节牵扯到不少人和企业,如果南方系那帮人玩急了靠网络舆论制造国际阻力就不好办了。”御镜堂,“民众这个东西,难说的很。” 王一生说道:“慢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黄河也说明了,聚变炉并网串联问题诸多,这为全国裁撤关停小火电,为小水电预留了时间。而且其他问题,像是蒸汽轮机组的生产,热交换器的制造,燃料球发电功率的提高,利用率的提高,都是渐进过程,会有磨合的时间。” 发改委主任说道:“其实还有镍晶格制造问题,核聚变的能源虽然庞大,但是也不是没有消耗的,参与镍氢聚变反应的镍也是资源,而且镍氢反应装置的配套设备的制造也需要时间,当然如果资金上投入足够,时间上肯定能够砍掉一半。” “这方面不用担心,因为这方面的投入也不会吝啬的。”王一生说道。 电网党委主任说道:“还有两个更致命的问题,冷聚变虽然比起受控核聚变在体积上缩小了一半,如果研发出商用型号可以用于交通运输和航空航天的工业设备上,解决能源问题,但是作为覆盖全国的电网,除了复杂的地形地质问题外,以能够承载1150千伏电压的第一阶梯基干路线,电缆制造也很成问题,如果要能够长距离传输,需要大量的银来代替目前大部分铜制电缆,理论上这挖空地球也不够。就算解决了电缆问题,假设冷聚变核电站年发电量达到全国30,1200亿千瓦时,就相当于17套晋东南-南阳-荆门特高压工程10年全年输送的电量,要达到这一点,需要对华北华中西北地区的基干路线进行大规模升级改造,就算财政和政治上没问题,也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 御镜堂笑着道: “全国覆盖的银制电缆,先别考虑资源问题,要是真布置了,地方百姓分分钟搬空你信不信?” 墨隆思索了一阵,说道:“其实这就是思维角度的问题,串联式的核电站肯定会造成电缆问题,倒不如采用单个独立的建设方式,在每个省单独建立核电站,每个核电站每年70亿千瓦时的发电量,足够解决电缆问题。而且,灵元金丹的研发中,我们也已经发现了一种新型的无线输电方式,它是在亚夸克物理理论基础上,对电磁感应效应和特斯拉的以太统一理论进行了更细致和精确的重新描绘,利用空间以太的超导特性,理论上可以用特定频率的电场对以太扰动产生纵波,即使是在36万公里的太空也可以通过定向输送微波来转化电力。不过这项无线输电技术实在太过超前,理论和设备的制造都需要不短的时间,短期内不如单独建立核电站更实际。” “电缆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是长期来说,镍资源的开发也是问题,按照能源比例来说,全世界百分之一的镍可以抵得上四分之一煤炭能源释放,但是长期来说,镍资源的开采会导致新一轮的能源战,美国从石油-美元货币体系,到页岩气-美元体系,再转到镍本位的货币体系,只要在资源上限制了,那么长期来说,他们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还是举足轻重的。更何况,美国还有加拿大这个人口不到3000万的后花园,加拿大的镍储量十分可观,如果美国控制了加拿大的镍储量,在未来美国的能源话语权会很大。” “但那起码是几十年后的问题了,”王一生说道,“而且因为灵元金丹的问题,美国的基础物理理论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从灵元金丹内破译而出的技术美国五百年内都不可能超过,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至于镍储量的问题,加快东南亚贸易区和东南亚铁路的问题可以保持优势,印尼和菲律宾的镍储量非常庞大,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可观的优势。就算东南亚那边有阻力,还有一个镍储量大到源源不断的地方可别忘了。” “什么地方?” “月球。”王一生笑着道,“开发月球,这是我国未来的太空项目的必由之路。月球上的镍储量非常可观。嫦娥项目也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经验,这方面在未来可有预期” 王一生的话让会议厅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么,第一个五年计划内定了,五年内,‘夸父计划’要加大资金投入,质能转化技术、真空能提取技术、冷沸材料、强磁材料和量子计算技术是重点项目,而在cw工程上,加大预算和人员投入;‘祝融’工程全面启动,必须对电网业人员进行分批裁员,撤职员工妥善安置,加快能源结构重组。对于新能源的有效利用要加快立法,在法律上确定形式。至于国际舆论,尤其是美国那方面,要做好对应的‘准备’。” …… 第557章 冷聚变冲击 …… 政治局扩大会议召开八个月后。 中央巡视组公布了本年度第八轮巡视名单,第八批被撤职的省市县政府落网官员名单被公布,这一批落马的官员中,揪出了四只国家电网的大老虎,两名副国级,两名高官,当然还有六名早已退休理论上不该追责的老老虎,以及一大批苍蝇蚊子和见风使舵的狗尾巴草。 年底中央工作报告中宣布的落马官员名单激起了网上的一片叫好态势,公知精英不明真相见风使舵的民众在网络上炒成一片,议论声声,整体上对于中央的严厉反腐打击有了一面倒的声音,普通的民众只知道这不过是改善民生,中央为民的体现,只有些许人揣测这是中央新一轮收权的开始,也有网民根据打击官员的脉络网推测出能源管理局和国家电网、南方电网将面临重大改组的动向,而多个水力和火力项目被调整或者裁员,造成了社会上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时间,火力水力工程丢饭碗的人比建筑工程师的还要多。 …… “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呢,不到一年,全国能源结构大变动,经济结构重大调整,失业的传统工程师每天都在增长。原先搞火电水电的那批高级技术员工都有回家种田了,跳楼自杀的官员也不少,尤其是立法方面,真是一改常态,死缓居然都取消了,处级以上官员四代以上家庭财产信息强制公开,官员结婚年龄调高五年,甚至还出了禁婚保升的制度……搞房地产和股票操作、金融投资的投机商,不少人是彻底死了心,都开始日思夜想逃离海外了,可惜海关局也严格了,现在官员出境都需要搞视网膜指纹身份证,想搞替身照片也难了。”天津紫金府上,一名留着短发的女子觑着眼看着一份《人民日报》,不住地感慨道。 “这叫做……长痛不如短痛。珂珂。”在女子的身后,一名脸蛋线条柔美,留着一头黑发,穿着白色圆领无袖睡衣裙的女子坐在床上,半张脸落在阴影区里,另外露出的半张精致的脸,却显得无比的忧郁。 “可是,不管长痛还是短痛,有些痛,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啊……”叫珂珂的女子双腿盘起,坐在床头,脸上也是满满的抑郁。 “哥……”听着珂珂的话语,坐在床头的白裙女子,微微地垂下了睫毛,呢喃着一个她已经许久不曾吐出口的称呼。 …… 夜。 王勇回到家后,他的妻子杨雪帮他脱下了被汗水沾湿了的外套,给他泡上了一壶醒酒茶醒醒酒。 王勇摇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的妻子说道:“不用了,今天没怎么喝酒,杨雪。” 杨雪关心地看着他:“怎么会,局长改了品性了?” 王勇摇摇头说道: “现在查的严,吃饭陪酒的都少了,局长他也收敛了很多,前阵子文管局的副局长就因为胡吃海聊,喝酒的时候多要了两瓶青花瓷装着的汾酒,第二天就被人带走了。” 杨雪笑了笑: “这样也好,反正你也不怎么会喝,而且对你身体也是好事。平时你喝的酩酊大醉的,我都替你担心。不过能够让你们局长都心惊胆战,现在中央也真是像我爷爷说的那样,够严了。” 王勇苦笑着摇摇头:“现在也不是严不严的问题了,现在都快成了一股整风运动,到处都安插摄像头,就连不少一线城市的机关单位的工作场地都被强制要求安装摄像头,不少办公室都被强制和中纪委那边连网了,这显然是言论监控。局长说起上面的局势时,也是直摇头,说看不透,摸不清,说中央内部现在……很是古怪,好像有某种诡异的力量在主导着似的。” 说起公务员,杨雪也是想到了什么,沉思了一下,说道: “我爸那边倒也有些小道消息,现在中央的确变动很大,七大常委,七大军区现在都是一条心,放出的都是一个声音,前所未有的齐心,现在中央就像是……被谁搞了独裁了似的,而且似乎有打仗的趋势。” 王勇一惊,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道: “杨雪,你这话在外面可不能乱说。现在风声很紧。我这个文化局工作的,更是要管好嘴巴。” 杨雪笑笑,弹了弹王勇的额头,道: “担心什么,你就这么不放心你老婆?” 王勇松了口气,抹了把汗道: “我是怕万一,现在的局势真是不好说,中纪委那边现在抓人已经越来越不留余地了,以前么,起码还是有些见风使舵坦白从宽的人多少有点周旋余地,现在是一抓一个准。而且,连死缓都取消了,真的很难说。我怕这么下去……有可能再闹一次文革也不一定。” 杨雪叹了口气道: “还说我嘴巴大呢,你自己这话就够引起恐慌的了……话说回来,我也有阵子没跟我爸联系了,最后一次跟他联系的时候,总感觉他整个人都大变样了,以前那亲和感完全没了,讲话都很直白严肃,内容也遮遮掩掩的,就像是……变了个人的,真的让我很担心。” 王勇摇摇头:“估计是压力太大了。现在全国都在调整,经济结构在调整,能源结构在调整,各行各业都千头万绪,军部那边的压力更大。” 杨雪呢喃道:“也许……我只是担心我爸的身体,哎。” 王勇抚摸了一下妻子的脑袋,笑着道: “反正上面的事也不是我们能预测的了,咱们也就对咱们这个小家庭操操心就够了,能平平安安过日子也就满足了。你呢,好好在家看好孩子,其他的事,也别操心。你爸是位能干的司令,在军方话语权很足,以他的威望和人品,你不用担心他什么。” 杨雪轻轻嗯了一声,眼里泛着温柔的光芒,她轻轻地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双手搂抱着王勇的脖颈,脸上洋溢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 杨建东回到自家别墅后,关上了大门,一脸疲倦地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背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 “爸爸。”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杨建东耳边响起,杨建东睁开眼,侧目,看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陈雪绮。 “还叫爸爸呢,都这么大人了。”杨建东眯起眼笑着道。 “反正没有外人在,在家里这么叫又没关系。”陈雪绮俏皮地吐了吐粉嫩的舌头道。 “嘿嘿,小家伙。”杨建东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陈雪绮的额头,陈雪绮撅起嘴来,狠狠在杨建东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抬起头后,陈雪绮有些紧张地看着杨建东说道: “爸,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公司的生意不太顺利?” “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生产车间里走了一批老员工,爸爸心里有点惆怅罢了。”杨建东轻声解释道,“里面几个员工当初都是和爸爸一起在车间里工作过的,也有点感情,今天看他们领了最后一份工资离开的时候,爸爸心里,总是有点舍不得……不知不觉就有点想念以前了。而且现在年轻的新员工也难招啊,一个个都奔着轻松高工资来,隔三差五就走人,劳务费和人工费也都高了,公司里药品成本上去了,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央行又调高准备金率了,股票市场也惨淡,上市公司也就难做了,人民币一个劲贬值,外国人都把热钱逃出去了,进口的药成本也上去了,所以制药业也不容易啊。” “那爸爸以后的生意会不会有很大影响?”陈雪绮有些焦虑地问。 “放心,不会很大。”杨建东打消了陈雪绮的担心,“爸爸的公司也做了很多年了,也打出品牌了,和国外客户的信誉一直很好,关键是爸爸现在搞这一行很专一,不像别人那样炒房地产做些不干净的生意,现在做房地产的都赔本了,中小企业也贷不到款倒闭了很多,但是爸爸的公司也做大了,要是在几年前可能会有影响,现在么,却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的。” “可是你不是说成本上涨么……” “成本是上去了,但是爸爸的公司药品现在的质量也上去了啊,”杨建东摸着陈雪绮的脑袋说道,“现在爸爸的公司一直在大力引进生物科技,质量上去了,虽然成本上去了,但是竞争力上去了,利润也还是不变的啊。” 陈雪绮吁了口气,随即嫣然笑道: “这样就好……说到底,还是爸爸你好啊,做了这么多年的药品,这么专一。爸爸,你有好几次机会做别的更赚钱的生意呢,可是你还是坚持做药,才有今天的积累啊。” 杨建东柔和地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等到陈雪绮转身进了厨房时,他柔和地看着她的背影,才喃喃地笑着道: “傻妞,都是因为当年靠着药品救了你的小命,爸爸才打算把这条路走到底的啊……” 12月24日。 将自己的防护服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王一生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电波发射手表,然后抬起头,看着尉文龙正在那里穿着笨手笨脚的套防护头盔。平时一向沉稳干练的老伙计那笨拙的样子让他感到一阵好笑。‘ “文龙,你这套衣服可以去美国打橄榄球了。” “别笑了,要开始了。”看着自己的老搭档在那里幸灾乐祸的样子,尉文龙一阵恼怒。 “其实你没必要来的,老老实实呆在中南海静候佳音就行了。”帮自己的搭档套好防护头盔,王一生自己却没有戴上头盔的意思。 “你这话就有点不中听了,一生。共事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尉文龙眼里闪烁着奕奕神采。“今天,我是一定要用我的这双眼睛好好见证这段历史的。” 王一生笑而不语,他望向了旁边的警卫,正色道: “人员都安置地如何了?” “所有技术员工都已经送到了地下庇护所,隔绝了所有对外通讯,绝无泄密可能!除了三名负责数据核实的总工程师依旧在最后作业,所有人员准备就绪!” “可以了。”王一生满意地听完了警卫们的汇报,然后看向了尉文龙,笑道,“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 尉文龙笑意微浅,道: “跟着你这么多年来,就没有睡过好觉。” 王一生微微一笑,两人心照不宣,目光越过固定的金属高架台,落在实验中心那世界上最大的e-cat装置之上,装置上横向安置的筒状装置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在彻底掌握了镍晶格吸收氢离子产生的共振频率与其中子衰变产生超热现象之间的具体参数后,中国已然成为远远超过美国的头号冷聚变技术强国。 “开始了,睁大眼睛记录这世界性的一刻。” “反应腔密封正常!” “催化剂投入正常!” “催化模块连接正常!” “十五秒倒数计时……” “……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启动点火!” “铜管水经流量正常!” “氢离子随动释放!” “反应器温度上升!” “反应器运作开始!” “镍核共振频率正常!” “机组运行温度正常!” “能量连续输出正常!” “供热正常!” “蒸汽推轮运作正常!” “输出功率达到预定指标!” “发电成功!” 三天后,中国国家物资储备局大出手,购买了大约12万吨镍,相当于伦敦金属交易所仓库三分之二的库存。伦敦金属交易所镍成交量直线走高。 四天后,原本就因为圣诞节而导致惨淡交易的北海布伦特原油交易市场上,原油价格突然开始暴跌,原油期货价格暴跌百分之二十五,道琼斯指数直线走低,原因很简单:中石化和中石油这两大国际石油购买巨头突然表态取消原定的国际原油购入,反而开始大幅度从国内卖出原油,中国这个贫油国家,居然一反常态,开始成为石油输出国,造成了国际原油市场的大幅震荡。 同一天,《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刊登了中国宣布了中国两座冷聚变核电站在秦岭北侧和太行山南麓同时并网发电成功的消息…… 中国大幅度取消原油订单,甚至开始反向输出原油,与中国冷聚变电站建立的消息,一齐轰动了全世界,布伦特原油体系正式动摇,同日,美元大幅度贬值,被认为从1973年,时任尼克松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基辛格与沙特领衔的opec组织签署了石油美元协议,从而建立起的美元石油体系,第一次受到了根本性挑战。 中国宣布冷聚变发电站建立当日,还沉浸在圣诞节的欢快气氛中回不过神来的西方金融炒作商们惊恐不已地跑到了交易所,惊恐不已地看着美元汇率直线下跌,看着他们口袋里的钱像是打水漂一般下降,一股绝望的情绪在美国多地蔓延。国际金融巨头们纷纷惊呼“中国人疯了!” 同样的悲观情绪还在诸多中东石油大国内蔓延,叙利亚、沙特阿拉伯、科威特、阿联酋、伊朗、伊拉克这些老牌的石油大国无一不看着自己国家的原油价格大幅度下跌而欲哭无泪。根本原因还是核聚变发电对他们国家石油体系的巨大冲击。这些靠着石油建立起国际威望的国家地位开始朝着深渊滑落。 …… 第557章 冷聚变冲击 …… 政治局扩大会议召开八个月后。 中央巡视组公布了本年度第八轮巡视名单,第八批被撤职的省市县政府落网官员名单被公布,这一批落马的官员中,揪出了四只国家电网的大老虎,两名副国级,两名高官,当然还有六名早已退休理论上不该追责的老老虎,以及一大批苍蝇蚊子和见风使舵的狗尾巴草。 年底中央工作报告中宣布的落马官员名单激起了网上的一片叫好态势,公知精英不明真相见风使舵的民众在网络上炒成一片,议论声声,整体上对于中央的严厉反腐打击有了一面倒的声音,普通的民众只知道这不过是改善民生,中央为民的体现,只有些许人揣测这是中央新一轮收权的开始,也有网民根据打击官员的脉络网推测出能源管理局和国家电网、南方电网将面临重大改组的动向,而多个水力和火力项目被调整或者裁员,造成了社会上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时间,火力水力工程丢饭碗的人比建筑工程师的还要多。 …… “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呢,不到一年,全国能源结构大变动,经济结构重大调整,失业的传统工程师每天都在增长。原先搞火电水电的那批高级技术员工都有回家种田了,跳楼自杀的官员也不少,尤其是立法方面,真是一改常态,死缓居然都取消了,处级以上官员四代以上家庭财产信息强制公开,官员结婚年龄调高五年,甚至还出了禁婚保升的制度……搞房地产和股票操作、金融投资的投机商,不少人是彻底死了心,都开始日思夜想逃离海外了,可惜海关局也严格了,现在官员出境都需要搞视网膜指纹身份证,想搞替身照片也难了。”天津紫金府上,一名留着短发的女子觑着眼看着一份《人民日报》,不住地感慨道。 “这叫做……长痛不如短痛。珂珂。”在女子的身后,一名脸蛋线条柔美,留着一头黑发,穿着白色圆领无袖睡衣裙的女子坐在床上,半张脸落在阴影区里,另外露出的半张精致的脸,却显得无比的忧郁。 “可是,不管长痛还是短痛,有些痛,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啊……”叫珂珂的女子双腿盘起,坐在床头,脸上也是满满的抑郁。 “哥……”听着珂珂的话语,坐在床头的白裙女子,微微地垂下了睫毛,呢喃着一个她已经许久不曾吐出口的称呼。 …… 夜。 王勇回到家后,他的妻子杨雪帮他脱下了被汗水沾湿了的外套,给他泡上了一壶醒酒茶醒醒酒。 王勇摇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的妻子说道:“不用了,今天没怎么喝酒,杨雪。” 杨雪关心地看着他:“怎么会,局长改了品性了?” 王勇摇摇头说道: “现在查的严,吃饭陪酒的都少了,局长他也收敛了很多,前阵子文管局的副局长就因为胡吃海聊,喝酒的时候多要了两瓶青花瓷装着的汾酒,第二天就被人带走了。” 杨雪笑了笑: “这样也好,反正你也不怎么会喝,而且对你身体也是好事。平时你喝的酩酊大醉的,我都替你担心。不过能够让你们局长都心惊胆战,现在中央也真是像我爷爷说的那样,够严了。” 王勇苦笑着摇摇头:“现在也不是严不严的问题了,现在都快成了一股整风运动,到处都安插摄像头,就连不少一线城市的机关单位的工作场地都被强制要求安装摄像头,不少办公室都被强制和中纪委那边连网了,这显然是言论监控。局长说起上面的局势时,也是直摇头,说看不透,摸不清,说中央内部现在……很是古怪,好像有某种诡异的力量在主导着似的。” 说起公务员,杨雪也是想到了什么,沉思了一下,说道: “我爸那边倒也有些小道消息,现在中央的确变动很大,七大常委,七大军区现在都是一条心,放出的都是一个声音,前所未有的齐心,现在中央就像是……被谁搞了独裁了似的,而且似乎有打仗的趋势。” 王勇一惊,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道: “杨雪,你这话在外面可不能乱说。现在风声很紧。我这个文化局工作的,更是要管好嘴巴。” 杨雪笑笑,弹了弹王勇的额头,道: “担心什么,你就这么不放心你老婆?” 王勇松了口气,抹了把汗道: “我是怕万一,现在的局势真是不好说,中纪委那边现在抓人已经越来越不留余地了,以前么,起码还是有些见风使舵坦白从宽的人多少有点周旋余地,现在是一抓一个准。而且,连死缓都取消了,真的很难说。我怕这么下去……有可能再闹一次文革也不一定。” 杨雪叹了口气道: “还说我嘴巴大呢,你自己这话就够引起恐慌的了……话说回来,我也有阵子没跟我爸联系了,最后一次跟他联系的时候,总感觉他整个人都大变样了,以前那亲和感完全没了,讲话都很直白严肃,内容也遮遮掩掩的,就像是……变了个人的,真的让我很担心。” 王勇摇摇头:“估计是压力太大了。现在全国都在调整,经济结构在调整,能源结构在调整,各行各业都千头万绪,军部那边的压力更大。” 杨雪呢喃道:“也许……我只是担心我爸的身体,哎。” 王勇抚摸了一下妻子的脑袋,笑着道: “反正上面的事也不是我们能预测的了,咱们也就对咱们这个小家庭操操心就够了,能平平安安过日子也就满足了。你呢,好好在家看好孩子,其他的事,也别操心。你爸是位能干的司令,在军方话语权很足,以他的威望和人品,你不用担心他什么。” 杨雪轻轻嗯了一声,眼里泛着温柔的光芒,她轻轻地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双手搂抱着王勇的脖颈,脸上洋溢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 杨建东回到自家别墅后,关上了大门,一脸疲倦地坐到了大厅的沙发上,背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 “爸爸。”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杨建东耳边响起,杨建东睁开眼,侧目,看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陈雪绮。 “还叫爸爸呢,都这么大人了。”杨建东眯起眼笑着道。 “反正没有外人在,在家里这么叫又没关系。”陈雪绮俏皮地吐了吐粉嫩的舌头道。 “嘿嘿,小家伙。”杨建东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陈雪绮的额头,陈雪绮撅起嘴来,狠狠在杨建东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抬起头后,陈雪绮有些紧张地看着杨建东说道: “爸,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公司的生意不太顺利?” “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生产车间里走了一批老员工,爸爸心里有点惆怅罢了。”杨建东轻声解释道,“里面几个员工当初都是和爸爸一起在车间里工作过的,也有点感情,今天看他们领了最后一份工资离开的时候,爸爸心里,总是有点舍不得……不知不觉就有点想念以前了。而且现在年轻的新员工也难招啊,一个个都奔着轻松高工资来,隔三差五就走人,劳务费和人工费也都高了,公司里药品成本上去了,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央行又调高准备金率了,股票市场也惨淡,上市公司也就难做了,人民币一个劲贬值,外国人都把热钱逃出去了,进口的药成本也上去了,所以制药业也不容易啊。” “那爸爸以后的生意会不会有很大影响?”陈雪绮有些焦虑地问。 “放心,不会很大。”杨建东打消了陈雪绮的担心,“爸爸的公司也做了很多年了,也打出品牌了,和国外客户的信誉一直很好,关键是爸爸现在搞这一行很专一,不像别人那样炒房地产做些不干净的生意,现在做房地产的都赔本了,中小企业也贷不到款倒闭了很多,但是爸爸的公司也做大了,要是在几年前可能会有影响,现在么,却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的。” “可是你不是说成本上涨么……” “成本是上去了,但是爸爸的公司药品现在的质量也上去了啊,”杨建东摸着陈雪绮的脑袋说道,“现在爸爸的公司一直在大力引进生物科技,质量上去了,虽然成本上去了,但是竞争力上去了,利润也还是不变的啊。” 陈雪绮吁了口气,随即嫣然笑道: “这样就好……说到底,还是爸爸你好啊,做了这么多年的药品,这么专一。爸爸,你有好几次机会做别的更赚钱的生意呢,可是你还是坚持做药,才有今天的积累啊。” 杨建东柔和地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等到陈雪绮转身进了厨房时,他柔和地看着她的背影,才喃喃地笑着道: “傻妞,都是因为当年靠着药品救了你的小命,爸爸才打算把这条路走到底的啊……” 12月24日。 将自己的防护服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王一生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电波发射手表,然后抬起头,看着尉文龙正在那里穿着笨手笨脚的套防护头盔。平时一向沉稳干练的老伙计那笨拙的样子让他感到一阵好笑。‘ “文龙,你这套衣服可以去美国打橄榄球了。” “别笑了,要开始了。”看着自己的老搭档在那里幸灾乐祸的样子,尉文龙一阵恼怒。 “其实你没必要来的,老老实实呆在中南海静候佳音就行了。”帮自己的搭档套好防护头盔,王一生自己却没有戴上头盔的意思。 “你这话就有点不中听了,一生。共事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尉文龙眼里闪烁着奕奕神采。“今天,我是一定要用我的这双眼睛好好见证这段历史的。” 王一生笑而不语,他望向了旁边的警卫,正色道: “人员都安置地如何了?” “所有技术员工都已经送到了地下庇护所,隔绝了所有对外通讯,绝无泄密可能!除了三名负责数据核实的总工程师依旧在最后作业,所有人员准备就绪!” “可以了。”王一生满意地听完了警卫们的汇报,然后看向了尉文龙,笑道,“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 尉文龙笑意微浅,道: “跟着你这么多年来,就没有睡过好觉。” 王一生微微一笑,两人心照不宣,目光越过固定的金属高架台,落在实验中心那世界上最大的e-cat装置之上,装置上横向安置的筒状装置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在彻底掌握了镍晶格吸收氢离子产生的共振频率与其中子衰变产生超热现象之间的具体参数后,中国已然成为远远超过美国的头号冷聚变技术强国。 “开始了,睁大眼睛记录这世界性的一刻。” “反应腔密封正常!” “催化剂投入正常!” “催化模块连接正常!” “十五秒倒数计时……” “……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启动点火!” “铜管水经流量正常!” “氢离子随动释放!” “反应器温度上升!” “反应器运作开始!” “镍核共振频率正常!” “机组运行温度正常!” “能量连续输出正常!” “供热正常!” “蒸汽推轮运作正常!” “输出功率达到预定指标!” “发电成功!” 三天后,中国国家物资储备局大出手,购买了大约12万吨镍,相当于伦敦金属交易所仓库三分之二的库存。伦敦金属交易所镍成交量直线走高。 四天后,原本就因为圣诞节而导致惨淡交易的北海布伦特原油交易市场上,原油价格突然开始暴跌,原油期货价格暴跌百分之二十五,道琼斯指数直线走低,原因很简单:中石化和中石油这两大国际石油购买巨头突然表态取消原定的国际原油购入,反而开始大幅度从国内卖出原油,中国这个贫油国家,居然一反常态,开始成为石油输出国,造成了国际原油市场的大幅震荡。 同一天,《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刊登了中国宣布了中国两座冷聚变核电站在秦岭北侧和太行山南麓同时并网发电成功的消息…… 中国大幅度取消原油订单,甚至开始反向输出原油,与中国冷聚变电站建立的消息,一齐轰动了全世界,布伦特原油体系正式动摇,同日,美元大幅度贬值,被认为从1973年,时任尼克松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基辛格与沙特领衔的opec组织签署了石油美元协议,从而建立起的美元石油体系,第一次受到了根本性挑战。 中国宣布冷聚变发电站建立当日,还沉浸在圣诞节的欢快气氛中回不过神来的西方金融炒作商们惊恐不已地跑到了交易所,惊恐不已地看着美元汇率直线下跌,看着他们口袋里的钱像是打水漂一般下降,一股绝望的情绪在美国多地蔓延。国际金融巨头们纷纷惊呼“中国人疯了!” 同样的悲观情绪还在诸多中东石油大国内蔓延,叙利亚、沙特阿拉伯、科威特、阿联酋、伊朗、伊拉克这些老牌的石油大国无一不看着自己国家的原油价格大幅度下跌而欲哭无泪。根本原因还是核聚变发电对他们国家石油体系的巨大冲击。这些靠着石油建立起国际威望的国家地位开始朝着深渊滑落。 …… 第558章 大国博弈 …… 白宫,着名的古典巴洛克风格椭圆形办公桌后,美国总统布罗姆错手托颚,静静地望着坐在对面绿皮沙发上的几名穿着得体宛如贵族般的石油、金融大亨,当然其中还有几位是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经济顾问委员会的主任与副主任。 坐在绿皮沙发最靠左位置的是一名银发银须,有着醒目鹰钩鼻,面带微笑,戴着一顶英格兰风韵的绅士帽的老者,老者手持着拐杖,面色却始终相对从容。 而其他人则相应地坐在老者的后方,面色严肃沉穆,比起从容淡然的老者,这几人面色要显得凝重许多。 美国总统布鲁姆开口道:“先生们,想必今天的来意不需要多说了。今天交易所惨淡的行情大家有目共睹,北海布伦特原油期货指数跌去了百分之三十,海湾国家主权基金的托市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就被淹没在恐慌性的抛盘中了,受到石油下行的影响,煤炭、页岩气、天然气的期货交易都坐上了滑梯,在核聚变上,我们已经慢了中国人一拍。”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韬光养晦,我们这些年来一直提防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是我们最后还是低估了他们,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来势汹汹,而且第一波冲击就是对我们的石油钱袋子下手。” 美国石油大亨l?洛克菲勒目露凶光地道: “愚蠢的中国人,他们这是在向我们宣战。” bp的老总说道: “我们的形势不容乐观,中国人的这一举动给了我们很大的麻烦。目前我们在能源方面最有利的三个项目都受到了中国人的挑战。第一个项目是页岩气开发,虽然这几十年来我们的技术已经趋向于成熟,但是页岩气田周边硼,溴化物等污染物的处理上花费的成本很大。再次页岩气开发会占据大量的土地资源,这也提高了页岩气开发的成本。单单是一个tceq搞环境立法就给我们的开发造成了不小的阻力,如果大规模开发,需要的规划协调时间很长。中国人在行动力上的优势,我们是很难比的。页岩储层渗透率低,人工压裂技术还没有完全成熟。ovision随钻成像技术和rab钻头附近地层电阻率仪器等lwd技术都遇到了不小的瓶颈,在测井的精确度问题上迟迟难以提高,采用大规模试点的方式又会提高成本,这成了一对矛盾。此外,pdc钻头的寿命问题。还有水平井完井时需要在施工中射孔、坐封桥塞、钻桥塞,耗时问题也是一大阻碍。就算能够解决这些技术问题,页岩气的开发量也一下子难以提上去,较高成本也决定了它不可能完全替代石油发电,而根据冷聚变的理论预测,一克纯镍粉完全释放的能量相当于五百桶石油的能量,而现在一磅镍的价格在三十美元左右,这相当于理想情况下五百桶石油不到七美分,这样的价格页岩气想要竞争,想都别想。” 顿了顿,bp老总说道:“当然我这种说法不科学,考虑到技术成本,人工成本、金属成本和设备等其他成本,冷聚变的电力肯定不会这么低,但是基本可以肯定,如果中国人的冷聚变电站大规模建设,对于我们的页岩气和石油体系的打击是致命的!” 埃克森美孚董事长说道: “真不知道中国人在冷聚变上如何取得的突破,之前我们的燃气型e-cat一直在全球冷聚变项目中都处于领先地位,他们是怎么做到一举反超的?” bp老总说道:“先生,这就是第二个项目受阻了。我们的e-cat计划遇到技术瓶颈已经很久了。之前在it的测试中,e-cat的团队证明了燃气型e-cat的冷聚变反应需要多余的能量输入,也就是需要燃烧大量天然气作为冷聚变反应发生的条件,这还不如直接燃烧天然气发电更经济。而且燃气型e-cat不适合兆级的发电功率,因为越是庞大的发电功率需要燃烧越多的天然气作为动力,而燃料温度越高,需要输入的初始功率就越大,最后的结果就是燃气型e-cat装置无法进行大功率。除非是电能启动自持型e-cat装置才有可能做到大型供电,但是这样的技术我们目前距离成熟还差得远。” “最后就是惯性约束可控核聚变项目了,但是这个项目目已经陷入了三十年魔咒中,三十年前就说有进展,可到了现在还是需要三十年,基本上解决不了现在面临的难题。至于其他的蓝藻太阳能发电,效果还不如直接建造太阳能电板来的实际。水变油也被证实是空穴来风的闹剧,可以说,中国人这次真的是击中了我们的软肋。” “难道中国人的冷聚变技术已经高度成熟,到了电能启动自持的阶段?” “中国那边信息封锁的很严密,但是根据报道的结果来看,既然中国的冷聚变电站已经可以进行大型供电,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解决了冷聚变道路上所有的阶段性难题,剩下的不过是后期完善了。” 总统说道:“可是,冷聚变虽然能量庞大,它需要的聚变反应金属镍却是受到限制。中国的镍储量低得很,不到300万吨,占全世界镍储量十五分之一不到,如果在镍的金属矿石资源上限制中国,那么以此作为交换,可以向中国人索要到冷聚变的核心技术。” “问题在于,得到了核聚变就等于得到了登上太空文明的第一张船票,冷聚变的轻便和高功率可以解决传统工质火箭动力引擎动力限制的问题,核动力的载人航天飞船足以支持人到达月球,而月球上的镍储量非常可观,这些年中国在探测月球数据上突飞猛进,如果中国人向俄国人购联盟yuz-st重型运载火箭的核心技术,开始开发月球资源。”安全顾问愁眉苦脸道。“而中国的镍储量虽然短缺,却完全足以支撑他们走出步入太空文明的第一步。如果他们走到我们头顶上了,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总统阴着脸道: “中国人开始不听话了,看来我们也不能干坐着了。b罗斯柴尔德先生,您作为我今天的预约人,为何你一言不发?” 坐在绿皮沙发前,面容慈善祥和的老者缓缓站起身来,灰色的拐杖落在地上,他轻轻推了推头顶的绅士帽,面带微笑着道: “放心,可敬的总统先生,中国人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中石油和中石化虽然抛售了大量原油订单,短时间造成了北海布伦特原油期货交易的下行趋势,但是原油重要的不仅仅是它作为能源的价值,还有它作为化工原料的材料价值,中国现在这台世界上最大的生产工厂,可不敢把所有的材料拒出门外,中国人今天抛售原油订单,不过是为了方便明天剪羊毛罢了。看着,明天北海布伦特原油市场会重新走高位的,聪明的王一生主席他布下了一个高明的局,所以,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个局。至于总统先生,你只需要让您的团队们怂恿新闻报道大幅度宣传冷聚变的污染性和危害性即可。” 语毕,这位年龄不详的老罗斯柴尔德俏皮地眨了眨眼,他那刻满岁月印痕的老脸上也带着几分的童真与神秘。 老人的黑色手袋上,一轮蓝色的半月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蓝色的半月之下,则是代表着其上帝长老会长老身份的字母: sauel elders church “总统先生,如果没有更多的有趣建议,恕我就此告辞。我不想错过我的午夜热咖啡。”鹰钩鼻的老人眨了眨眼睛,面露微笑地道 “罗斯柴尔德先生,如今是火烧眉毛的时候,难道您不担心您家族在银行里的那点资产么?如果中国人建立能源-货币体系建立,恐怕对于世代金融的你们家族来说,可是最大的挑战呢。” 老人笑着说: “能源体系自然让人担忧,但是我想美利坚的手里还有另外一发子弹,那就——粮食-美元体系。我想这发子弹足以威慑中国人。” “罗斯柴尔德先生,请您别忘了冷聚变技术足以让中国人开发出四季常照小太阳,如果中国的东北地区的水稻能够一年三熟,那么我们的粮食威慑就要大幅度下降了。” 老人笑道: “我的团队已经计算过成本,如果在粮食产量上要提高一倍,中国人投在冷聚变小太阳上的技术成本和镍成本需要提高一个数量级,虽然冷聚变能源可以提高粮食产量,但是也会抬高粮食价格。在中国人的载人飞船能够飞上月球之前,聪明的中国人无法独自解决粮食问题。” 三天后,英国,伦敦期货交易所。 圣诞节后连续两天的原油暴跌跌破了绅士风度的英国人的眼镜,每天聚集在伦敦期货交易所的白领金领们都眼巴巴地看着石油的价格的走势一路下滑,从108美元一路下跌到69美元,不知道多少金融寡头的钱袋子被掏了个空,多年的积蓄化作飞灰。 不过这样的走势也仅仅只持续了两天,在第三天上午开盘后,原本低到了警戒线以下的石油期货交易价格突然开始了小幅度拉升。起初拉升幅度不高,但是到了中盘时,上升趋势已经开始明显。交易所内的期货交易员们都看着盘中放量这奇迹般的一幕,一个个揉着眼睛满脸震惊。而也就在同一天,bbc,voc,n都开始大肆报导冷聚变的污染性、危害性和镍开发难度之高以及其成本和风险。世界上的其他媒体也开始一窝蜂般渲染冷聚变的危害性,下午开盘时连续两个成交日下滑的原油价格终于开始回升,一路朝着警戒线拉近。 开始回升的油价让西方的石油寡头们松了口气,但是那警戒线还是显得高不可攀。大部分的期货交易人员都暂时选择了观望,显然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石油将会多次震荡,石油交易价格不会太过平顺。 中国外汇储备的操盘手、首席投资官朱彩霞将一杯碧螺春静静地放在了桌子上,一只素白色的手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托起,那只手的主人,是席青梅。 “割了多少羊毛?”席青梅静静地拖着瓷杯,让白色的光在手中打转。 “2600个亿,美元。加上国开和中信那边的资金,已经超过4000亿,最终预估可以逼近7000亿”主彩霞竖起四根手指道。“但是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那边的反应很快,在前两天跟着抛售了大笔石油后,第三天开始大幅度重新买入,把价格硬生生拉了回去,看来是识破了冷聚变新闻里的猫腻。明天美元拉回到警戒线以上不是问题。” “期货汇市和股市上弄来的钱都比预计的要低了太多,美国那边反应尤其快,看来那些西方金融寡头们比预想的要聪明呢,而且在我们中国国土上的安插眼线,呵呵,也比想象中的要多啊。”席青梅缓缓转动着瓷杯,磕着牙齿道。“美国那边也没怎么大的亏损嘛。” “美国那边是最先跟在中国后面开始抛售石油期货的,后来也是在突破警戒线后最先重新买入,所以让其他国家兜了底,他们的损失少了很多。尤其是几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国际投资企业,在冷中石化还没有宣布取消订单时就率先抛出了大量石油,之后他们又在昨天大量买入石油,比我们的动作还要快,这也是我们目前只购买到55亿桶石油而不是预计的75亿的原因。其他的石油利润都被那些精明的投资家们分了去。” “洛克菲勒旗下的?”席青梅问道。 “这次不是,洛家这次被刮了一层皮,主要是洛希尔集团旗下的企业。”朱彩霞道。 “罗家?罗家和洛克菲勒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算不上穿同一条裤子,但也算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这次罗家倒是绝情。”席青梅冷笑道。 “有信息表明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冷聚变新闻公布的第一天在bbc和n都大肆宣传了冷聚变会导致石油价格暴跌的消息,世界上起码有106家媒体报导冷聚变会导致石油体系崩溃的消息是罗斯柴尔德大肆渲染的,但是后来最先渲染冷聚变危害的大部分都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入股的媒体,当然还有其他一些石油寡头,但是那些寡头入股不多,而且都和罗家有业务上的关系。” “果然有猫腻。这个罗家,倒也是借着这股风赚了个盆满钵满。”席青梅哑然失笑,眼神却是无比冷冽。 “拿破仑的滑铁卢和老罗斯柴尔德的凯旋门,罗家一向是以第一手消息的快而准确着称,这个风风雨雨经历了几百年的老家族的到了如今的年代,眼睛还是这么毒辣呢。”席青梅无奈地叹了口气,“冷聚变消息公布后,进入国内的热钱情况在预料之中?” “比预计的还多两个百分点,今天进来的趋势倒是止住了一些。”朱彩霞说道,“冷聚变出现,等于美元-石油体系崩溃,等于人民币要成国际货币的言论传遍大江南北,自然有一群怕自己手里美元贬值的国际投机家们赶着买人民币的。不过稍微调高了点准备金率就把这些投金融机商的热钱给锁死了,过几天给外汇局那边点声音,拟定个法子把注定要贬下来美国国债抛到印度、斯里兰卡、非洲和东南亚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国家去,泡沫风险转移。” “乌克兰和泰国已经够乱的了,再多转点,美国人怕是要鱼死网破。菲律宾、日本和台湾那边的军火贩卖怕是还要增加。”席青梅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抖动了一下睫毛道,“日本的自卫巡航机怕是又要进钓鱼岛海域了,新疆西藏那边只不定又得出点乱子,阿富汗那边稳了一阵子,现在估计又得旧火重燃。台湾民进党那边肯定也会开始叫嚣,美军和某国的军事演习怕要重新上日程……这阵子总是不会安定的了。做好让朝鲜放出核试验的准备,对付美国人,这招顶管用。”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席青梅的预言一一兑现。 首先是中国中铁又重新制定发行美元债,投资海外项目的计划,向沙特、波兰以及尼日利亚提出了签订建铁路合同的计划,外汇局迅速地通过了中铁的海外投资项目,美元债开始被大量从中国输出,投向海外。 当日,美元大幅度贬值,下跌26个百分点。 而在那之后三天,美军的9艘战略核潜艇开始在中国南海附近徘徊,美国海军的ssbn-734田纳西州号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几乎逼近了中国领海,印度则开始了烈火6型升级的长程的导弹正式的试射,传闻一旦试射成功的话将可以覆盖中国的东北。同时,美国开始拟向台出售五架f15战斗机,而和北约以及日本的史上最大规模联合军演也提上日程。 再之后一周,新疆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七十五名汉人被刺伤,三十九名回族人被逮捕,而美国总统则提出要会见喇嘛的要求。再之后第二天,重庆发生恶性砍人事件,二十三人被砍伤。 而与之相对,在新疆和重庆相继发生了恐怖事件之后的第三天,朝鲜宣布进行核试验,消息震动了美国,也震动了全世界。 第558章 大国博弈 …… 白宫,着名的古典巴洛克风格椭圆形办公桌后,美国总统布罗姆错手托颚,静静地望着坐在对面绿皮沙发上的几名穿着得体宛如贵族般的石油、金融大亨,当然其中还有几位是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经济顾问委员会的主任与副主任。 坐在绿皮沙发最靠左位置的是一名银发银须,有着醒目鹰钩鼻,面带微笑,戴着一顶英格兰风韵的绅士帽的老者,老者手持着拐杖,面色却始终相对从容。 而其他人则相应地坐在老者的后方,面色严肃沉穆,比起从容淡然的老者,这几人面色要显得凝重许多。 美国总统布鲁姆开口道:“先生们,想必今天的来意不需要多说了。今天交易所惨淡的行情大家有目共睹,北海布伦特原油期货指数跌去了百分之三十,海湾国家主权基金的托市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就被淹没在恐慌性的抛盘中了,受到石油下行的影响,煤炭、页岩气、天然气的期货交易都坐上了滑梯,在核聚变上,我们已经慢了中国人一拍。”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韬光养晦,我们这些年来一直提防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是我们最后还是低估了他们,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来势汹汹,而且第一波冲击就是对我们的石油钱袋子下手。” 美国石油大亨l?洛克菲勒目露凶光地道: “愚蠢的中国人,他们这是在向我们宣战。” bp的老总说道: “我们的形势不容乐观,中国人的这一举动给了我们很大的麻烦。目前我们在能源方面最有利的三个项目都受到了中国人的挑战。第一个项目是页岩气开发,虽然这几十年来我们的技术已经趋向于成熟,但是页岩气田周边硼,溴化物等污染物的处理上花费的成本很大。再次页岩气开发会占据大量的土地资源,这也提高了页岩气开发的成本。单单是一个tceq搞环境立法就给我们的开发造成了不小的阻力,如果大规模开发,需要的规划协调时间很长。中国人在行动力上的优势,我们是很难比的。页岩储层渗透率低,人工压裂技术还没有完全成熟。ovision随钻成像技术和rab钻头附近地层电阻率仪器等lwd技术都遇到了不小的瓶颈,在测井的精确度问题上迟迟难以提高,采用大规模试点的方式又会提高成本,这成了一对矛盾。此外,pdc钻头的寿命问题。还有水平井完井时需要在施工中射孔、坐封桥塞、钻桥塞,耗时问题也是一大阻碍。就算能够解决这些技术问题,页岩气的开发量也一下子难以提上去,较高成本也决定了它不可能完全替代石油发电,而根据冷聚变的理论预测,一克纯镍粉完全释放的能量相当于五百桶石油的能量,而现在一磅镍的价格在三十美元左右,这相当于理想情况下五百桶石油不到七美分,这样的价格页岩气想要竞争,想都别想。” 顿了顿,bp老总说道:“当然我这种说法不科学,考虑到技术成本,人工成本、金属成本和设备等其他成本,冷聚变的电力肯定不会这么低,但是基本可以肯定,如果中国人的冷聚变电站大规模建设,对于我们的页岩气和石油体系的打击是致命的!” 埃克森美孚董事长说道: “真不知道中国人在冷聚变上如何取得的突破,之前我们的燃气型e-cat一直在全球冷聚变项目中都处于领先地位,他们是怎么做到一举反超的?” bp老总说道:“先生,这就是第二个项目受阻了。我们的e-cat计划遇到技术瓶颈已经很久了。之前在it的测试中,e-cat的团队证明了燃气型e-cat的冷聚变反应需要多余的能量输入,也就是需要燃烧大量天然气作为冷聚变反应发生的条件,这还不如直接燃烧天然气发电更经济。而且燃气型e-cat不适合兆级的发电功率,因为越是庞大的发电功率需要燃烧越多的天然气作为动力,而燃料温度越高,需要输入的初始功率就越大,最后的结果就是燃气型e-cat装置无法进行大功率。除非是电能启动自持型e-cat装置才有可能做到大型供电,但是这样的技术我们目前距离成熟还差得远。” “最后就是惯性约束可控核聚变项目了,但是这个项目目已经陷入了三十年魔咒中,三十年前就说有进展,可到了现在还是需要三十年,基本上解决不了现在面临的难题。至于其他的蓝藻太阳能发电,效果还不如直接建造太阳能电板来的实际。水变油也被证实是空穴来风的闹剧,可以说,中国人这次真的是击中了我们的软肋。” “难道中国人的冷聚变技术已经高度成熟,到了电能启动自持的阶段?” “中国那边信息封锁的很严密,但是根据报道的结果来看,既然中国的冷聚变电站已经可以进行大型供电,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解决了冷聚变道路上所有的阶段性难题,剩下的不过是后期完善了。” 总统说道:“可是,冷聚变虽然能量庞大,它需要的聚变反应金属镍却是受到限制。中国的镍储量低得很,不到300万吨,占全世界镍储量十五分之一不到,如果在镍的金属矿石资源上限制中国,那么以此作为交换,可以向中国人索要到冷聚变的核心技术。” “问题在于,得到了核聚变就等于得到了登上太空文明的第一张船票,冷聚变的轻便和高功率可以解决传统工质火箭动力引擎动力限制的问题,核动力的载人航天飞船足以支持人到达月球,而月球上的镍储量非常可观,这些年中国在探测月球数据上突飞猛进,如果中国人向俄国人购联盟yuz-st重型运载火箭的核心技术,开始开发月球资源。”安全顾问愁眉苦脸道。“而中国的镍储量虽然短缺,却完全足以支撑他们走出步入太空文明的第一步。如果他们走到我们头顶上了,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总统阴着脸道: “中国人开始不听话了,看来我们也不能干坐着了。b罗斯柴尔德先生,您作为我今天的预约人,为何你一言不发?” 坐在绿皮沙发前,面容慈善祥和的老者缓缓站起身来,灰色的拐杖落在地上,他轻轻推了推头顶的绅士帽,面带微笑着道: “放心,可敬的总统先生,中国人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中石油和中石化虽然抛售了大量原油订单,短时间造成了北海布伦特原油期货交易的下行趋势,但是原油重要的不仅仅是它作为能源的价值,还有它作为化工原料的材料价值,中国现在这台世界上最大的生产工厂,可不敢把所有的材料拒出门外,中国人今天抛售原油订单,不过是为了方便明天剪羊毛罢了。看着,明天北海布伦特原油市场会重新走高位的,聪明的王一生主席他布下了一个高明的局,所以,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个局。至于总统先生,你只需要让您的团队们怂恿新闻报道大幅度宣传冷聚变的污染性和危害性即可。” 语毕,这位年龄不详的老罗斯柴尔德俏皮地眨了眨眼,他那刻满岁月印痕的老脸上也带着几分的童真与神秘。 老人的黑色手袋上,一轮蓝色的半月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蓝色的半月之下,则是代表着其上帝长老会长老身份的字母: sauel elders church “总统先生,如果没有更多的有趣建议,恕我就此告辞。我不想错过我的午夜热咖啡。”鹰钩鼻的老人眨了眨眼睛,面露微笑地道 “罗斯柴尔德先生,如今是火烧眉毛的时候,难道您不担心您家族在银行里的那点资产么?如果中国人建立能源-货币体系建立,恐怕对于世代金融的你们家族来说,可是最大的挑战呢。” 老人笑着说: “能源体系自然让人担忧,但是我想美利坚的手里还有另外一发子弹,那就——粮食-美元体系。我想这发子弹足以威慑中国人。” “罗斯柴尔德先生,请您别忘了冷聚变技术足以让中国人开发出四季常照小太阳,如果中国的东北地区的水稻能够一年三熟,那么我们的粮食威慑就要大幅度下降了。” 老人笑道: “我的团队已经计算过成本,如果在粮食产量上要提高一倍,中国人投在冷聚变小太阳上的技术成本和镍成本需要提高一个数量级,虽然冷聚变能源可以提高粮食产量,但是也会抬高粮食价格。在中国人的载人飞船能够飞上月球之前,聪明的中国人无法独自解决粮食问题。” 三天后,英国,伦敦期货交易所。 圣诞节后连续两天的原油暴跌跌破了绅士风度的英国人的眼镜,每天聚集在伦敦期货交易所的白领金领们都眼巴巴地看着石油的价格的走势一路下滑,从108美元一路下跌到69美元,不知道多少金融寡头的钱袋子被掏了个空,多年的积蓄化作飞灰。 不过这样的走势也仅仅只持续了两天,在第三天上午开盘后,原本低到了警戒线以下的石油期货交易价格突然开始了小幅度拉升。起初拉升幅度不高,但是到了中盘时,上升趋势已经开始明显。交易所内的期货交易员们都看着盘中放量这奇迹般的一幕,一个个揉着眼睛满脸震惊。而也就在同一天,bbc,voc,n都开始大肆报导冷聚变的污染性、危害性和镍开发难度之高以及其成本和风险。世界上的其他媒体也开始一窝蜂般渲染冷聚变的危害性,下午开盘时连续两个成交日下滑的原油价格终于开始回升,一路朝着警戒线拉近。 开始回升的油价让西方的石油寡头们松了口气,但是那警戒线还是显得高不可攀。大部分的期货交易人员都暂时选择了观望,显然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石油将会多次震荡,石油交易价格不会太过平顺。 中国外汇储备的操盘手、首席投资官朱彩霞将一杯碧螺春静静地放在了桌子上,一只素白色的手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托起,那只手的主人,是席青梅。 “割了多少羊毛?”席青梅静静地拖着瓷杯,让白色的光在手中打转。 “2600个亿,美元。加上国开和中信那边的资金,已经超过4000亿,最终预估可以逼近7000亿”主彩霞竖起四根手指道。“但是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那边的反应很快,在前两天跟着抛售了大笔石油后,第三天开始大幅度重新买入,把价格硬生生拉了回去,看来是识破了冷聚变新闻里的猫腻。明天美元拉回到警戒线以上不是问题。” “期货汇市和股市上弄来的钱都比预计的要低了太多,美国那边反应尤其快,看来那些西方金融寡头们比预想的要聪明呢,而且在我们中国国土上的安插眼线,呵呵,也比想象中的要多啊。”席青梅缓缓转动着瓷杯,磕着牙齿道。“美国那边也没怎么大的亏损嘛。” “美国那边是最先跟在中国后面开始抛售石油期货的,后来也是在突破警戒线后最先重新买入,所以让其他国家兜了底,他们的损失少了很多。尤其是几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国际投资企业,在冷中石化还没有宣布取消订单时就率先抛出了大量石油,之后他们又在昨天大量买入石油,比我们的动作还要快,这也是我们目前只购买到55亿桶石油而不是预计的75亿的原因。其他的石油利润都被那些精明的投资家们分了去。” “洛克菲勒旗下的?”席青梅问道。 “这次不是,洛家这次被刮了一层皮,主要是洛希尔集团旗下的企业。”朱彩霞道。 “罗家?罗家和洛克菲勒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算不上穿同一条裤子,但也算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这次罗家倒是绝情。”席青梅冷笑道。 “有信息表明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冷聚变新闻公布的第一天在bbc和n都大肆宣传了冷聚变会导致石油价格暴跌的消息,世界上起码有106家媒体报导冷聚变会导致石油体系崩溃的消息是罗斯柴尔德大肆渲染的,但是后来最先渲染冷聚变危害的大部分都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入股的媒体,当然还有其他一些石油寡头,但是那些寡头入股不多,而且都和罗家有业务上的关系。” “果然有猫腻。这个罗家,倒也是借着这股风赚了个盆满钵满。”席青梅哑然失笑,眼神却是无比冷冽。 “拿破仑的滑铁卢和老罗斯柴尔德的凯旋门,罗家一向是以第一手消息的快而准确着称,这个风风雨雨经历了几百年的老家族的到了如今的年代,眼睛还是这么毒辣呢。”席青梅无奈地叹了口气,“冷聚变消息公布后,进入国内的热钱情况在预料之中?” “比预计的还多两个百分点,今天进来的趋势倒是止住了一些。”朱彩霞说道,“冷聚变出现,等于美元-石油体系崩溃,等于人民币要成国际货币的言论传遍大江南北,自然有一群怕自己手里美元贬值的国际投机家们赶着买人民币的。不过稍微调高了点准备金率就把这些投金融机商的热钱给锁死了,过几天给外汇局那边点声音,拟定个法子把注定要贬下来美国国债抛到印度、斯里兰卡、非洲和东南亚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国家去,泡沫风险转移。” “乌克兰和泰国已经够乱的了,再多转点,美国人怕是要鱼死网破。菲律宾、日本和台湾那边的军火贩卖怕是还要增加。”席青梅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抖动了一下睫毛道,“日本的自卫巡航机怕是又要进钓鱼岛海域了,新疆西藏那边只不定又得出点乱子,阿富汗那边稳了一阵子,现在估计又得旧火重燃。台湾民进党那边肯定也会开始叫嚣,美军和某国的军事演习怕要重新上日程……这阵子总是不会安定的了。做好让朝鲜放出核试验的准备,对付美国人,这招顶管用。”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席青梅的预言一一兑现。 首先是中国中铁又重新制定发行美元债,投资海外项目的计划,向沙特、波兰以及尼日利亚提出了签订建铁路合同的计划,外汇局迅速地通过了中铁的海外投资项目,美元债开始被大量从中国输出,投向海外。 当日,美元大幅度贬值,下跌26个百分点。 而在那之后三天,美军的9艘战略核潜艇开始在中国南海附近徘徊,美国海军的ssbn-734田纳西州号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几乎逼近了中国领海,印度则开始了烈火6型升级的长程的导弹正式的试射,传闻一旦试射成功的话将可以覆盖中国的东北。同时,美国开始拟向台出售五架f15战斗机,而和北约以及日本的史上最大规模联合军演也提上日程。 再之后一周,新疆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七十五名汉人被刺伤,三十九名回族人被逮捕,而美国总统则提出要会见喇嘛的要求。再之后第二天,重庆发生恶性砍人事件,二十三人被砍伤。 而与之相对,在新疆和重庆相继发生了恐怖事件之后的第三天,朝鲜宣布进行核试验,消息震动了美国,也震动了全世界。 第559章 破局者 朝鲜的行动引起了联合国的谴责,在国际舞台上,中国自然也不例外,作为安理会五大强盗之一,中国明面上依然对朝鲜的行为作出了谴责,却没有实质上的惩罚措施。 而也就在朝鲜放出核试验的当天,中国王一生会见俄罗斯总统克洛茨沃格,中国方面愿意以“祝融一号”到未来的“祝融十二号”百分之十二的股权作为交换,购买俄罗斯重型火箭的核心技术,并且提出了西伯利亚铁路网的建造权。 过去多年来靠开发西伯利亚石油在国际上有着节节攀升地位的俄罗斯面对中国核能体系的冲击,不得不做出了巨大的妥协,在航天技术上,俄罗斯提出了无偿共享,俄罗斯首先向中国转手了yuz-st重型运载火箭的核心技术,俄罗斯单台推力达到80万公斤,领先中国将近二十年的火箭技术,就这样落到了中国手中。 奇怪的是,王一生在访问俄罗斯之前,俄罗斯并没有打算做这方面的大幅度妥协,至少在火箭推进技术和西伯利亚铁路上,俄罗斯还是把钱袋子捂得很紧,想尽量以此为筹码和中国开价,但是俄罗斯总统克洛茨沃格与总理赫维奇却在与王一生见面当天就与王一生达成了涵盖二十多个工业领域的合同,并且同意了西伯利亚铁路网和航天技术方面的合作条件,这样的行为根据俄罗斯方面宣称在与王一生会见之前俄罗斯的政府内部并没有做足打算,这样的决定更像是克洛茨沃格与赫维奇的私人意愿。在克洛茨沃格与赫维奇相继与王一生达成了合同的当天,俄罗斯政治集团内部有不声音反对了他们的草率做法,但是在第二天王一生一一会见了这些反对集团后,这些声音就像是风吹蜡烛一般突然间熄灭,消失的干干净净。 中国以如此迅捷的反应与俄罗斯达成了航天技术和铁路网建设上的合作,让美国和欧洲都有了不少不满的声音。王一生回到中国后的第三天,乌克兰敖德萨发生暴乱,激进组织“右区”极端分子及其支持者在敖德萨制造爆炸,数十名联邦化支持者在大火中丧生,九十八名民众在暴乱中死亡。 次日,哈萨克斯坦吉“梅肯图”党领袖乌尔巴索夫组织民众举行集会,公然反对现任总理的职务。当然国际分析其背后目的是美国为了阻止俄罗斯下半年即将在在哈萨克斯坦拜科努尔航天中心发射试验的新重型85万公斤单台推动火箭,阻挠俄罗斯在火箭技术方面的研发速度,以此拖延中国与俄罗斯的合作步伐。 同时也是为了制造国际不稳定因素,长期阻止西伯利亚铁路网的项目进程,最终目的是为了在中国与俄罗斯周边制造不确定因素,一方面阻挠中国与俄罗斯的政治合作,同时形成与第一岛相结合的对中国进行半月包围的政治包围圈来遏制和孤立中国。 …… 当发改委主任徐树人匆匆忙忙进入春耦斋时,他看到了王一生、尉文龙、御镜堂与席青梅四位重量级人物正坐在长桌前,他的面色稍许平静了一些。 “书记,总理,你们都在啊。”徐树人走进春耦斋内,王一生示意安保人员掩上了门,然后给了徐树人一个镇定的眼神。 “徐树人,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商量着近期如何利用国际热钱流入印度的形势来炒高卢比,从印度市场购入大米、茶叶、咖啡、香料和烟草呢。”御镜堂笑眯眯地看着进门而来的徐树人道。 徐树人看着王一生,又看了一眼斋房内的四个怪物,吁了口气,道: “王,b罗斯柴尔德请求秘密访华,现在在金茂威斯汀酒店住下。” 王一生看了席青梅一眼,道: “你怎么看?” 席青梅的右手食指轻轻敲打在红木制成的桌面上,另一只手缓缓转动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瓷杯,目似瞑意暇甚地缓声分析道: “罗家的眼光很远,在西方金融界的影响力自然不必多说,冷聚变消息公布期间罗家有不小的动作,还靠着这个消息捞了一笔,但是从长期来看,罗家毕竟是金融世家,在控制金融制高点,货币发行权,财富流通,最终控制各实体产业领域的话语权、主导权和定价权上有绝对的影响力。冷聚变的能源体系会对这个金融家族造成不小的冲击,这次这位罗家掌舵人前来,怕是代表美联储和美国大批私人银行来和我们做能源方面的妥协。九成九是来购买冷聚变项目的股份。” 御镜堂懒洋洋地道: “金融投机商们的悲哀啊,真要核电站把能源成本下来,共产主义了,金融市场就该崩溃了,最先死的就是这一批投机倒把的金融家。美国这群以老罗斯柴尔德为代表的金融巨头不急的跟狗似的才怪。” 尉文龙托着下巴咀嚼着红枣,看着一旁的王一生道:“既然这次是罗氏亲自前来,从中可以知道美国那边的姿态之低。可以去会会,尽量抬高条件,看看他们会拿出什么来作为交换筹码。不过,在那之前……可以先冷落老罗一段时间,就让他在北京呆上一周,让他清楚现在局势下,罗家的地位在我们眼里无足轻重,这样足以逼他放低姿态。” 王一生缓缓点头,瞳孔深处亮起一圈暗红色: “放心,不管什么条件,罗家都会答应的。” 一周后,王一生在北京金茂威斯汀酒店私人会见这位低调的老罗斯柴尔德。自从放弃了黄金定价权之后,罗斯柴尔德家族看似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但事实上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影子在世界各地都有浮现,罗斯柴尔德家族早已明白金融不过是寄生在实体产业上的寄生虫,金融就像是没有骨架的骨肉,经不起冲击,无法在根本上屹立,所以罗斯柴尔德家族依靠联姻与实业投资两张大网在世界幕后扩大影响力与控制力。 当初中国吉利收购沃尔沃时就有罗斯柴尔德的影子出现,这些年经济飞速腾飞、实业快速发展的中国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首选目标,08年从国外涌入的18万亿热钱中不知道有多少是罗家的股份,但是可想而知,当无知的民众们抱怨着4万亿刺激计划导致的高房价和高物价时,他们显然不会意识到真正推高物价的元凶在大洋彼岸优哉游哉地喝着拉菲红酒欣赏瓦格纳的歌剧。 进入酒店会厅之前,王一生特地留了个心眼,向这些天来负责接待老罗斯柴尔德的大使询问了这几天来老罗斯柴尔德的表现和状态,而大使的表现却多少让王一生有些意外。 “罗斯柴尔德先生这几天精神状况很好,每天都会定时到附近散步,还去北京剧院看了一场演出,他很从容,似乎对于自己的冷落并不如何介意。至少表情上看不出来。” 王一生眉头微皱,他点了点头,缓步走入了酒店的房间中,满头银发的老罗斯柴尔德正微笑着坐在环形沙发上等着王一生,看到王一生,老罗斯柴尔德微微起身,与王一生握了握手。 因为是秘密会面,不需要公开,没有形式上的束缚,老罗斯柴尔德开门见山面带微笑地道: “我代表英格兰银行,汉诺威银行,以及美联储名下八十九家罗斯柴尔德家族私人银行向王一生先生问候。”老人流利的汉语让王一生颇为意外,同时一种浓浓的熟悉感涌上他的心头。 王一生遣走了包括贴身护卫在内的三名保镖,老罗斯柴尔德先生微笑着说道: “主席先生,这一趟来中国,我特地来破您布下的两个局。” 王一生眼中闪过了刹那的惊异,随即笑道: “喝茶么,罗斯柴尔德先生,我们中国的武夷山大红袍很不错。” “主席先生,您真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出色,也是最高明的政治领袖之一。”老罗斯柴尔德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变,看着王一生将一杯化开的大红袍递给自己,“也是我认为最聪明的人之一。” 老罗斯柴尔德没有拒绝大红袍,而是静静地吸允着,放下茶杯后,老罗斯柴尔德恭敬地说道: “主席先生,相信您应该对目前的国际形势的动向非常清楚。这次的冷聚变消息公布和中方率先抛售原有订单又重新炒高的行为,以及俄罗斯与中国在能源方面的合作,都被全世界的国家有目共睹。而中方如此行为的结果,就造成了以美国为首的国家对中国领土周边地区的政治包围。从第一岛链到乌克兰再到哈萨克斯坦,中国周边领土目前已经陷入了动荡时期,想必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完全在主席先生您的计算之内。” “从亚洲局面来看,中国目前已经陷入了第一岛链与乌克兰、哈萨克斯坦连成的包围圈中,被周边国家孤立,内忧外患。但是从全球局面来看,被反包围的,却是美国。因为中俄能源与航天技术上的合作、西伯利亚铁路网的建设,等同于中国从西北部扩张势力,把手伸向了俄罗斯,一直延伸到东欧,把中、俄、欧三个国家连为了一体。”老罗斯柴尔德笑着道,“冷聚变技术的成功令得人民币的地位水涨船高,以前所未有的历史地位威胁到美国花费数十年时间建立起来的美元-石油体系。中国成为了美国的头号打击对象。而以中国目前的综合实力,中国还无法与美国正面抗衡,即便中俄一同威慑,也只能够对美国起到震慑作用。因此,为了分散美国的精力,尊贵的主席先生,贵国的下一步计划,必然是与俄罗斯联合宣布支持欧元成为新超主权世界储备货币,并且宣布将冷聚变技术的股份交易作为条件。这一枚重磅炸弹,显然会成为目前山和日下的美元体系的一记响亮耳光。这,就是主席先生您布下的第一个局。” “比起尚需时日的人民币,如果中俄联合支持欧元,欧元对美元的冲击更能令美国感到迫在眉睫,而且深陷债务危机的欧洲也很乐意欧元的升值。美国将不得不分散注意力来率先遏制崛起的欧元,中国能够因此能够争取到三到十年的黄金时间。” 老罗斯柴尔德的语调不紧不慢,并没有丝毫胁迫之意,也没有定论的意味,只是平和直叙,更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罗斯柴尔德先生,您的汉语说得很流利,”王一生笑着道,“但是您说的话,我却不是很明白。也许您主观臆断了一些问题,我想,跨越太平洋来我国家访问,并不只是为了这几句空穴来风没有重点的话?” “第二个局。”老罗斯柴尔德似乎完全不介意王一生在说什么,而是用他那苍老的手指轻轻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所谓的冷聚变项目,只是个骗局。我说的可对,主席先生?” 王一生手中的茶杯几不可觉地颤动了一丝,但是王一生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变。 老罗斯柴尔德如同打开了闸门一般放话道: “所谓的‘祝融项目’,并不是主席先生您真正想要集中全国资源投入的项目,就和托卡马克一样,所谓的冷聚变也不过是一个骗局。因为以主席先生您的才智,您很清楚,中国的镍资源不足以让中国单单凭借冷聚变立于不败之地。” “罗斯柴尔德先生,如果我现在矢口否认您说的话,我想我们谁都不会相信。”王一生优雅地道,“我很惊讶您对我的计划知之甚深,但是我也很想笑,因为您只知道一部分我国的情报,做出的结论既荒谬又和实际大相径庭。” “好聪明而高水准的谎言。”老罗斯柴尔德笑着道,“在被识破谎言时,坦率承认真相,并以此当做部分真相为借口,来掩盖别人,反而误导别人的猜测,主席先生您在语言技巧方面可谓是极为高明。但是很遗憾,主席先生,我所知道的情报比您想象的要多的多,我知道去年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不过是个幌子,扩大会议上的报告,以及您和贵国的政客们说的话语,不过是事先准备好的一出戏而已,主席先生,我说的可对?” “……” 这一次,王一生没有做出准确的回答,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押了一口茶。 “茶还是不错的。”老罗斯柴尔德依然笑着,“主席先生,那么,现在我就要公布真相了:您在那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之前就已经意识到司伏见并不站在您那边,而是一名双面间谍,所以您果断召开了一次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子虚乌有的扩大会议,会议上讨论冷聚变的内幕,让司伏见本人以为冷聚变技术确实已经成熟,而‘夸父项目’也还在研发阶段。但是事实上,情况完全不是如此,事实上,我想‘夸父项目’的破译程度,至少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二十,至于冷聚变,更不过是个幌子,主席先生您的团队真正完成了的,应该是通过磁约束,以氦3和氘为反应投料的可控核聚变。这才是您真正的本钱,也是最大的筹码。” “主席先生,您很聪明,把所有关于氦3可控核聚变的情报全部封锁了,并且用一场虚假的会议和一篇看似骇人的冷聚变新闻报导来误导了全世界所有国家的人民。高明,这一步棋,主席先生,您真的下的很高明。”说到这里,老罗斯柴尔德再次啜饮了一口红茶。 到了此处,王一生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于开始,他嘴角的笑意也是越发浓郁。 只不过,这一丝笑意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别的意味。 突然的,没有任何征兆的,王一生徐徐转头,目光对视向了同样与他相对而视的老罗斯柴尔德。 “罗斯柴尔德先生,对于您的这些话,我只想说……请您从今往后不要听信那些小人之言,而是把我的话奉为真理更好。” 王一生的眼里泛起一圈红晕,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能量,就像是一口直达地狱的深井。 但是即便面对王一生如此诡异的眼神,老罗斯柴尔德的眼神依然清澄而纯澈,丝毫没有污浊与迷茫。 看着老罗斯柴尔德脸上丝毫不变如初的笑容,王一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转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沉思与一丝的惊异。 老罗斯柴尔德微笑道: “也许,真理只有一个,但是对于真理的理解方式,我们存在着差异呢,主席先生。” 王一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老罗斯柴尔德目色平静地静静地看着王一生,道: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少数与他人格格不入的人,我想,我们都是这样的人。” 老罗斯柴尔德孜孜不倦地道: “主席先生,您设下的这两个局可谓是非常高明,第一个布局以实现中俄欧三国经济裁制美国为战略。第二个局更是弥天大谎,把整个世界卷入了冷聚变的骗局,以此捆绑世界经济。我想,当俄国与欧洲花费大量的条件购买了冷聚变的股份,最终却发现冷聚变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真正的无尽能源乃是氦3可控核聚变后,他们会暴跳如雷。” 王一生缓缓叹了口气,道: “有话直说,我承认过去一周对先生的冷落有些怠慢了,先生直入主题。就算先生你看破了冷聚变项目的一部分现实内容,您也改变不了可控核聚变研发成功的既定事实,拿出现实的条件更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作为美国金融巨鳄的代表,罗先生您愿意开出什么条件?” 老罗斯柴尔德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线,就连那双苍老的眼睛都是熠熠生辉: “事实上,主席您误会了一件事。” “哦?”王一生微微抬头,平视着老罗斯柴尔德,眼里略过一丝讶异。 老罗斯柴尔德继续说道: “这一次,我并非代表美国前来,我只代表罗斯柴尔德家族以及家族旗下八十九家私人银行和全部投资集团,仅此而已。” 第559章 破局者 朝鲜的行动引起了联合国的谴责,在国际舞台上,中国自然也不例外,作为安理会五大强盗之一,中国明面上依然对朝鲜的行为作出了谴责,却没有实质上的惩罚措施。 而也就在朝鲜放出核试验的当天,中国王一生会见俄罗斯总统克洛茨沃格,中国方面愿意以“祝融一号”到未来的“祝融十二号”百分之十二的股权作为交换,购买俄罗斯重型火箭的核心技术,并且提出了西伯利亚铁路网的建造权。 过去多年来靠开发西伯利亚石油在国际上有着节节攀升地位的俄罗斯面对中国核能体系的冲击,不得不做出了巨大的妥协,在航天技术上,俄罗斯提出了无偿共享,俄罗斯首先向中国转手了yuz-st重型运载火箭的核心技术,俄罗斯单台推力达到80万公斤,领先中国将近二十年的火箭技术,就这样落到了中国手中。 奇怪的是,王一生在访问俄罗斯之前,俄罗斯并没有打算做这方面的大幅度妥协,至少在火箭推进技术和西伯利亚铁路上,俄罗斯还是把钱袋子捂得很紧,想尽量以此为筹码和中国开价,但是俄罗斯总统克洛茨沃格与总理赫维奇却在与王一生见面当天就与王一生达成了涵盖二十多个工业领域的合同,并且同意了西伯利亚铁路网和航天技术方面的合作条件,这样的行为根据俄罗斯方面宣称在与王一生会见之前俄罗斯的政府内部并没有做足打算,这样的决定更像是克洛茨沃格与赫维奇的私人意愿。在克洛茨沃格与赫维奇相继与王一生达成了合同的当天,俄罗斯政治集团内部有不声音反对了他们的草率做法,但是在第二天王一生一一会见了这些反对集团后,这些声音就像是风吹蜡烛一般突然间熄灭,消失的干干净净。 中国以如此迅捷的反应与俄罗斯达成了航天技术和铁路网建设上的合作,让美国和欧洲都有了不少不满的声音。王一生回到中国后的第三天,乌克兰敖德萨发生暴乱,激进组织“右区”极端分子及其支持者在敖德萨制造爆炸,数十名联邦化支持者在大火中丧生,九十八名民众在暴乱中死亡。 次日,哈萨克斯坦吉“梅肯图”党领袖乌尔巴索夫组织民众举行集会,公然反对现任总理的职务。当然国际分析其背后目的是美国为了阻止俄罗斯下半年即将在在哈萨克斯坦拜科努尔航天中心发射试验的新重型85万公斤单台推动火箭,阻挠俄罗斯在火箭技术方面的研发速度,以此拖延中国与俄罗斯的合作步伐。 同时也是为了制造国际不稳定因素,长期阻止西伯利亚铁路网的项目进程,最终目的是为了在中国与俄罗斯周边制造不确定因素,一方面阻挠中国与俄罗斯的政治合作,同时形成与第一岛相结合的对中国进行半月包围的政治包围圈来遏制和孤立中国。 …… 当发改委主任徐树人匆匆忙忙进入春耦斋时,他看到了王一生、尉文龙、御镜堂与席青梅四位重量级人物正坐在长桌前,他的面色稍许平静了一些。 “书记,总理,你们都在啊。”徐树人走进春耦斋内,王一生示意安保人员掩上了门,然后给了徐树人一个镇定的眼神。 “徐树人,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商量着近期如何利用国际热钱流入印度的形势来炒高卢比,从印度市场购入大米、茶叶、咖啡、香料和烟草呢。”御镜堂笑眯眯地看着进门而来的徐树人道。 徐树人看着王一生,又看了一眼斋房内的四个怪物,吁了口气,道: “王,b罗斯柴尔德请求秘密访华,现在在金茂威斯汀酒店住下。” 王一生看了席青梅一眼,道: “你怎么看?” 席青梅的右手食指轻轻敲打在红木制成的桌面上,另一只手缓缓转动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瓷杯,目似瞑意暇甚地缓声分析道: “罗家的眼光很远,在西方金融界的影响力自然不必多说,冷聚变消息公布期间罗家有不小的动作,还靠着这个消息捞了一笔,但是从长期来看,罗家毕竟是金融世家,在控制金融制高点,货币发行权,财富流通,最终控制各实体产业领域的话语权、主导权和定价权上有绝对的影响力。冷聚变的能源体系会对这个金融家族造成不小的冲击,这次这位罗家掌舵人前来,怕是代表美联储和美国大批私人银行来和我们做能源方面的妥协。九成九是来购买冷聚变项目的股份。” 御镜堂懒洋洋地道: “金融投机商们的悲哀啊,真要核电站把能源成本下来,共产主义了,金融市场就该崩溃了,最先死的就是这一批投机倒把的金融家。美国这群以老罗斯柴尔德为代表的金融巨头不急的跟狗似的才怪。” 尉文龙托着下巴咀嚼着红枣,看着一旁的王一生道:“既然这次是罗氏亲自前来,从中可以知道美国那边的姿态之低。可以去会会,尽量抬高条件,看看他们会拿出什么来作为交换筹码。不过,在那之前……可以先冷落老罗一段时间,就让他在北京呆上一周,让他清楚现在局势下,罗家的地位在我们眼里无足轻重,这样足以逼他放低姿态。” 王一生缓缓点头,瞳孔深处亮起一圈暗红色: “放心,不管什么条件,罗家都会答应的。” 一周后,王一生在北京金茂威斯汀酒店私人会见这位低调的老罗斯柴尔德。自从放弃了黄金定价权之后,罗斯柴尔德家族看似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但事实上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影子在世界各地都有浮现,罗斯柴尔德家族早已明白金融不过是寄生在实体产业上的寄生虫,金融就像是没有骨架的骨肉,经不起冲击,无法在根本上屹立,所以罗斯柴尔德家族依靠联姻与实业投资两张大网在世界幕后扩大影响力与控制力。 当初中国吉利收购沃尔沃时就有罗斯柴尔德的影子出现,这些年经济飞速腾飞、实业快速发展的中国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首选目标,08年从国外涌入的18万亿热钱中不知道有多少是罗家的股份,但是可想而知,当无知的民众们抱怨着4万亿刺激计划导致的高房价和高物价时,他们显然不会意识到真正推高物价的元凶在大洋彼岸优哉游哉地喝着拉菲红酒欣赏瓦格纳的歌剧。 进入酒店会厅之前,王一生特地留了个心眼,向这些天来负责接待老罗斯柴尔德的大使询问了这几天来老罗斯柴尔德的表现和状态,而大使的表现却多少让王一生有些意外。 “罗斯柴尔德先生这几天精神状况很好,每天都会定时到附近散步,还去北京剧院看了一场演出,他很从容,似乎对于自己的冷落并不如何介意。至少表情上看不出来。” 王一生眉头微皱,他点了点头,缓步走入了酒店的房间中,满头银发的老罗斯柴尔德正微笑着坐在环形沙发上等着王一生,看到王一生,老罗斯柴尔德微微起身,与王一生握了握手。 因为是秘密会面,不需要公开,没有形式上的束缚,老罗斯柴尔德开门见山面带微笑地道: “我代表英格兰银行,汉诺威银行,以及美联储名下八十九家罗斯柴尔德家族私人银行向王一生先生问候。”老人流利的汉语让王一生颇为意外,同时一种浓浓的熟悉感涌上他的心头。 王一生遣走了包括贴身护卫在内的三名保镖,老罗斯柴尔德先生微笑着说道: “主席先生,这一趟来中国,我特地来破您布下的两个局。” 王一生眼中闪过了刹那的惊异,随即笑道: “喝茶么,罗斯柴尔德先生,我们中国的武夷山大红袍很不错。” “主席先生,您真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出色,也是最高明的政治领袖之一。”老罗斯柴尔德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变,看着王一生将一杯化开的大红袍递给自己,“也是我认为最聪明的人之一。” 老罗斯柴尔德没有拒绝大红袍,而是静静地吸允着,放下茶杯后,老罗斯柴尔德恭敬地说道: “主席先生,相信您应该对目前的国际形势的动向非常清楚。这次的冷聚变消息公布和中方率先抛售原有订单又重新炒高的行为,以及俄罗斯与中国在能源方面的合作,都被全世界的国家有目共睹。而中方如此行为的结果,就造成了以美国为首的国家对中国领土周边地区的政治包围。从第一岛链到乌克兰再到哈萨克斯坦,中国周边领土目前已经陷入了动荡时期,想必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完全在主席先生您的计算之内。” “从亚洲局面来看,中国目前已经陷入了第一岛链与乌克兰、哈萨克斯坦连成的包围圈中,被周边国家孤立,内忧外患。但是从全球局面来看,被反包围的,却是美国。因为中俄能源与航天技术上的合作、西伯利亚铁路网的建设,等同于中国从西北部扩张势力,把手伸向了俄罗斯,一直延伸到东欧,把中、俄、欧三个国家连为了一体。”老罗斯柴尔德笑着道,“冷聚变技术的成功令得人民币的地位水涨船高,以前所未有的历史地位威胁到美国花费数十年时间建立起来的美元-石油体系。中国成为了美国的头号打击对象。而以中国目前的综合实力,中国还无法与美国正面抗衡,即便中俄一同威慑,也只能够对美国起到震慑作用。因此,为了分散美国的精力,尊贵的主席先生,贵国的下一步计划,必然是与俄罗斯联合宣布支持欧元成为新超主权世界储备货币,并且宣布将冷聚变技术的股份交易作为条件。这一枚重磅炸弹,显然会成为目前山和日下的美元体系的一记响亮耳光。这,就是主席先生您布下的第一个局。” “比起尚需时日的人民币,如果中俄联合支持欧元,欧元对美元的冲击更能令美国感到迫在眉睫,而且深陷债务危机的欧洲也很乐意欧元的升值。美国将不得不分散注意力来率先遏制崛起的欧元,中国能够因此能够争取到三到十年的黄金时间。” 老罗斯柴尔德的语调不紧不慢,并没有丝毫胁迫之意,也没有定论的意味,只是平和直叙,更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罗斯柴尔德先生,您的汉语说得很流利,”王一生笑着道,“但是您说的话,我却不是很明白。也许您主观臆断了一些问题,我想,跨越太平洋来我国家访问,并不只是为了这几句空穴来风没有重点的话?” “第二个局。”老罗斯柴尔德似乎完全不介意王一生在说什么,而是用他那苍老的手指轻轻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所谓的冷聚变项目,只是个骗局。我说的可对,主席先生?” 王一生手中的茶杯几不可觉地颤动了一丝,但是王一生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变。 老罗斯柴尔德如同打开了闸门一般放话道: “所谓的‘祝融项目’,并不是主席先生您真正想要集中全国资源投入的项目,就和托卡马克一样,所谓的冷聚变也不过是一个骗局。因为以主席先生您的才智,您很清楚,中国的镍资源不足以让中国单单凭借冷聚变立于不败之地。” “罗斯柴尔德先生,如果我现在矢口否认您说的话,我想我们谁都不会相信。”王一生优雅地道,“我很惊讶您对我的计划知之甚深,但是我也很想笑,因为您只知道一部分我国的情报,做出的结论既荒谬又和实际大相径庭。” “好聪明而高水准的谎言。”老罗斯柴尔德笑着道,“在被识破谎言时,坦率承认真相,并以此当做部分真相为借口,来掩盖别人,反而误导别人的猜测,主席先生您在语言技巧方面可谓是极为高明。但是很遗憾,主席先生,我所知道的情报比您想象的要多的多,我知道去年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不过是个幌子,扩大会议上的报告,以及您和贵国的政客们说的话语,不过是事先准备好的一出戏而已,主席先生,我说的可对?” “……” 这一次,王一生没有做出准确的回答,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押了一口茶。 “茶还是不错的。”老罗斯柴尔德依然笑着,“主席先生,那么,现在我就要公布真相了:您在那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之前就已经意识到司伏见并不站在您那边,而是一名双面间谍,所以您果断召开了一次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子虚乌有的扩大会议,会议上讨论冷聚变的内幕,让司伏见本人以为冷聚变技术确实已经成熟,而‘夸父项目’也还在研发阶段。但是事实上,情况完全不是如此,事实上,我想‘夸父项目’的破译程度,至少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二十,至于冷聚变,更不过是个幌子,主席先生您的团队真正完成了的,应该是通过磁约束,以氦3和氘为反应投料的可控核聚变。这才是您真正的本钱,也是最大的筹码。” “主席先生,您很聪明,把所有关于氦3可控核聚变的情报全部封锁了,并且用一场虚假的会议和一篇看似骇人的冷聚变新闻报导来误导了全世界所有国家的人民。高明,这一步棋,主席先生,您真的下的很高明。”说到这里,老罗斯柴尔德再次啜饮了一口红茶。 到了此处,王一生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于开始,他嘴角的笑意也是越发浓郁。 只不过,这一丝笑意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别的意味。 突然的,没有任何征兆的,王一生徐徐转头,目光对视向了同样与他相对而视的老罗斯柴尔德。 “罗斯柴尔德先生,对于您的这些话,我只想说……请您从今往后不要听信那些小人之言,而是把我的话奉为真理更好。” 王一生的眼里泛起一圈红晕,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能量,就像是一口直达地狱的深井。 但是即便面对王一生如此诡异的眼神,老罗斯柴尔德的眼神依然清澄而纯澈,丝毫没有污浊与迷茫。 看着老罗斯柴尔德脸上丝毫不变如初的笑容,王一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转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沉思与一丝的惊异。 老罗斯柴尔德微笑道: “也许,真理只有一个,但是对于真理的理解方式,我们存在着差异呢,主席先生。” 王一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老罗斯柴尔德目色平静地静静地看着王一生,道: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少数与他人格格不入的人,我想,我们都是这样的人。” 老罗斯柴尔德孜孜不倦地道: “主席先生,您设下的这两个局可谓是非常高明,第一个布局以实现中俄欧三国经济裁制美国为战略。第二个局更是弥天大谎,把整个世界卷入了冷聚变的骗局,以此捆绑世界经济。我想,当俄国与欧洲花费大量的条件购买了冷聚变的股份,最终却发现冷聚变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真正的无尽能源乃是氦3可控核聚变后,他们会暴跳如雷。” 王一生缓缓叹了口气,道: “有话直说,我承认过去一周对先生的冷落有些怠慢了,先生直入主题。就算先生你看破了冷聚变项目的一部分现实内容,您也改变不了可控核聚变研发成功的既定事实,拿出现实的条件更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作为美国金融巨鳄的代表,罗先生您愿意开出什么条件?” 老罗斯柴尔德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线,就连那双苍老的眼睛都是熠熠生辉: “事实上,主席您误会了一件事。” “哦?”王一生微微抬头,平视着老罗斯柴尔德,眼里略过一丝讶异。 老罗斯柴尔德继续说道: “这一次,我并非代表美国前来,我只代表罗斯柴尔德家族以及家族旗下八十九家私人银行和全部投资集团,仅此而已。” 第560章 蓝月计 王一生脸上重新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 “我想这句话丝毫没有说服力。” 老罗斯柴尔德道: “显然如此,但您不妨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定夺——随着可控核聚变的真正实现,过去以美元-石油为基础建立起来的美元垄断体系真正终结,而又因为核聚变发出的电力并不具有垄断性,所以世界必然会回到黄金为硬通货币的‘布雷顿森林体系’时代。黄金将重新成为硬性货币,而我罗斯柴尔德家族以及美联储旗下的私人银行,愿意以一千两百吨黄金,来购买中国可控核聚变项目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直接用黄金交易,而且,是一千两百吨黄金。 中国以一千吨黄金储量,成为了世界排名第五的黄金大国。而一千两百吨黄金,已经大大超出了中国目前的黄金储量。 王一生很清楚老罗斯柴尔德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的眼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老罗斯柴尔德继续说道: “作为站在西方世界体系核心的人物,我很清楚,如今以金融与虚拟产业为支柱的美国已经习惯于剥削与投机,而惰于实业与劳动生产,而作为世界工厂的中国取代美国在未来是必然的事,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世代有着走在世界前沿的眼光。所以我想把筹码投注在中国,放弃美国这个日中则昃的旧日大国,是最正确的选择。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 王一生优雅地一笑,道: “罗斯柴尔德先生您说了很多,但是恕我冒昧打断一句:你如何证明您不是美国利益集团的代表而仅仅代表您自己?” 如同早有预料一般,老罗斯柴尔德淡淡一笑,道: “很简单,我,b罗斯柴尔德,加入中国国籍,放弃所有外国的国籍,并且将所有我所属的资产转移到中国本土。包括我刚才所说的作为交易条件的一千二百吨黄金,罗斯柴尔德旗下所有企业与银行将用黄金直接交易转卖给贵国。而作为交换条件,我罗斯柴尔德家族在中国将拥有百分之二十的可控核聚变项目股份。” 老罗斯柴尔德开出的条件让王一生震惊万分,他万万没想到老罗斯柴尔德会抛出这么一枚重磅炸弹,但是稍加思索,就可以知道,一千二百万吨黄金虽然贵重,但比起可以从海水中提取几乎无尽能源和到铁为止的材料的可控核聚变,黄金真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王一生稍一思索后,收敛起了脸上的震惊之色,转而笑道: “罗斯柴尔德先生,您这是要与西方决裂么。” 老罗斯柴尔德微笑道: “严格来说,我们家族从未与任何国家真正融合过。要知道,我们流淌着犹太人的血统,而犹太人,至今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国家。” “那么,如果罗斯柴尔德先生您来此仅仅只是想做这一笔交易,我只想说,您开出的条件太过异想天开了。”王一生缓缓摇头道,“不考虑其他因素,百分之二十的可控核聚变股份,没有这个可能。” “那么,如果加上点其他主席您感兴趣的东西呢?”老罗斯柴尔德神秘地眨了眨眼,然后从一旁提来了一个绝对密封的铝制手提箱,这个手提箱也不知道是如何通过安检的,当老罗斯柴尔德将手提箱打开在王一生面前时,王一生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 “这个是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这些年在西方投资的科研项目的详细核心资料,纵然贵国实现了可控核聚变,但是在配套设备、技术流程等层面未必有美国成熟,这里面就有相关的生产数据,有了这些数据,可以加快可控核聚变商用化进程。此外,这里还有主席你最为感兴趣的美国军方cw(脑控武器)系统,我知道主席您在这方面已经掌握了核心技术,美国虽然在这方面的技术成熟度不如贵国,但是在生产程序、部分零件设计和结构配套上有很大的经验,有这些资料,主席先生您至少可以让cw系统的生产程序缩短五年。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不知道主席是否满意?”老罗斯柴尔德饶有兴致地看着王一生,道。 王一生眼中光芒流动,他以无比认真的表情,道: “两个条件。其一,只有罗斯柴尔德先生您可以加入中国国籍,其他成员要加入中国国籍,必须经过我国的严格检查,并且给予国籍时间由我国决定。其二,可控核聚变的股份最多只能给您百分之十五,不能更多。如果以这两个条件为基础,可以继续我们下面的谈话。” 王一生的这两个条件不可谓不狠,第一个条件直接等于灭绝了罗斯柴尔德家族,老罗斯柴尔德今年年事已高,还能再活几年?就算他获得了中国可控核聚变的股份,如果中国无限期拖延罗斯柴尔德家族加入中国的时间,甚至不愿意让其他家族成员加入中国国籍,等到老罗斯柴尔德逝世后,他的股份重新归中国,罗斯柴尔德家族等于白白送上了一千两百吨的黄金。而第二条,则更是大大削减了可控核聚变的股份。 “百分之十七。至于第一条,我想我相信主席你的承诺,希望能够在我死之前让我的家族成员通过审核加入中国国籍。”老罗斯柴尔德微笑着道。 老罗斯柴尔德的爽快答应让王一生有些惊讶到不知所措,在王一生的预想中,老罗斯柴尔德这样的回答几乎是不可能的,王一生甚至做好了做出数十种妥协的方案。 王一生苦笑道:“罗斯柴尔德先生,您这样爽快的答应让我很不适应。罗斯柴尔德先生,是出于对我的何种信任让您做出了这样痛快答应呢?” 老罗斯柴尔德笑着道: “主席先生,您喜欢《卡农》?用我当初送您的那把斯特拉迪瓦里演奏时的那种感觉?” “那天……是你!!?”王一生豁然站起身来,全身战栗一般怵然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罗斯柴尔德,双目圆睁,他似乎想起了某件绝对无法忘记的往事,这件往事,足以让坐在高位多年心性稳重的他都多少失态。 “对,是我。”老罗斯柴尔德轻轻眨了眨一只眼睛,苍老的脸上带着些许神秘的笑容,“这些年,您的成长让我吃惊,王一生先生。但是你的理想始终未变。事实上,作为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您如何作为,掀起怎样的风浪,我都不介意,也不会插手,即便最终您把这个世界雪洗一遍,但是,我不想失去我喝拉菲演奏斯特拉迪瓦里的闲暇时光。” 听着老人的深沉而慈祥的话语,王一生的双目重新变回了平静,嘴角却是翘起一丝扭曲的优雅而邪魅的弧度: “百分之十六的股份。成交。” …… 王一生与老罗斯柴尔会面一天后,罗斯柴尔德家族正式宣布其旗下一千两百吨黄金通过海运进入中国。而老罗斯柴尔德也通过合同签订了获得百分之十六的中国可控核聚变项目的股份。并且承诺除了老罗斯柴尔德之外,其余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成员进入中国境内需要中方的允诺,并且永远放弃其他国家的国籍。 合同的签订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合同签订后没有多久,变数出现了。 合同签订后三天的傍晚,b,罗斯柴尔德病逝于北京。 而当发改委拿到了老罗斯柴尔德临死前的遗嘱时,才意识到自己真正中了老罗斯柴尔德的圈套。 这个可敬的老人,用生命布置下了一个局中局,并且成功瞒过了包括王一生在内的所有人。 “已经确认过了,b罗斯柴尔德的确在遗嘱上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他的财产继承人是:wilia afred annigton。”一份关于老罗斯柴尔德遗嘱的复印件甩在了席青梅的桌面上。 席青梅淡淡地扫了桌上的遗嘱一眼,问道: “这个人是谁?” “拥有中英美三个国家国籍的留学生,wilia afred annigton是他的英文化名,junior b rothschild是他的美国名,而他的中文叫——蓝月亮。他是b罗斯柴尔德的直系孙子,也是遗嘱里指定的唯一继承人。”席青梅的助理推了推眼镜架说道,“这个智商比他爷爷还要恐怖的小罗斯柴尔德,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得到了中国国籍。目前仍在中国留学。” 席青梅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哎,没想到,终究被摆了一道啊。那个敢用自己的命布局的老头,没人玩的过他。” “早在多年前,那个老家伙就已经看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局面了么……” 同样的报告也出现在了王一生和尉文龙的案几上。 王一生沉默地看着这一份报告,双手托颚,面色冷峻。 而尉文龙则是与他相对而坐,面色同样阴沉而难看。 半晌后,王一生开口道:“现在的局势已经出乎了我们一开始的布局,那个老家伙,把我们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尉文龙静静地点了点头,分析道: “但我个人很敬畏他,b罗斯柴尔德,他是个可怕的对手,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的玩法来。” 王一生点点头: “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虽然我们能够限制罗斯柴尔德家族其他人进入中国境内,但是由于这个叫‘蓝月亮’的小罗斯柴尔德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进入中国并且得到了中国国籍,目前拥有中美双国籍的他已经成为了最烫手的山芋。由于他既是中国人,又是美国人,他同时受到中美两国遗嘱法的保护,老罗斯柴尔德在中国境内的私人资产和可控核聚变项目股份全部归他所有,而又因为他是美国人,所以等同于这些股份全部属于美国人,可控核聚变项目的股份就这样被美国人拿走了。” 尉文龙说道:“也许可以通过冻结他资产的方式拿下他……” “难。冻结小罗斯柴尔德的资产等同于直接冻结了美国在中国的资产,这等同于公然撕毁跳跃,是和美国直接宣战的行为,目前中国还没有这个底气。”王一生无奈地道。“老罗斯柴尔德之前在原油暴跌时抢在中国之前收购了不少石油,我们还没有充足的石油在战争期间实现国内石油自给。” “也就是说……目前,这个叫蓝月亮的人,已经拥有了价值数十万亿的个人资产,当之无愧成为了世界首富么。”尉文龙垂下眼睑来,再次叹了口气。 “不仅仅是世界首富,而且他还绝对不能死,如果他活着,他还是同时拥有中美两国国籍的人,同时受到中美双方保护,如果他死了,他的资产归属问题就会造成中美两国的争执。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最后我们妥协了,百分之十六的可控核聚变股份也是巨大损失。”王一生语气冷硬地道,“现在,这个叫蓝月亮的人,已经成为了悬在中美两国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但有着一触即发的可怕破坏力,而且还绝对不能让他死。我们不得不派遣专门人员随时监控和保证他的安全。” 尉文龙双手抱脑,抬头望着天花板,不住叹息: “老罗斯柴尔德当真了不得,他用自己的一条命,把剑拔弩张的政治局势重新拉回到了法律的桌子上……哎。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我们还怎么玩下去啊……” 王一生缓缓站起身,踩着黑色的皮鞋,缓步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仰头望着皓月,缓缓地道: “不过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目前我们和美国之间还存在着技术差距,但是用不了多久,等时机成熟时……一切,都会按照原计划进行。最近‘夸父项目’的进度已经快多了,墨隆那天几乎每天都有新的突破……” 尉文龙不再说话,这时,一名行政助理缓步走入了办公室,面色冷硬地将一份报告呈递给了尉文龙。 “关于蓝月亮的详细资料已经到手了……目前他在一所综合大学就读哲学专业。”行政助理用不带感情的声音汇报道。 王一生缓缓侧首,扫了那名行政助理一眼,道: “他有没有什么亲密的人?” “根据资料,蓝月亮与一名叫美夜子的同专业女生走得很近,关系非常密切,并且他们在学校内组建了一个小团体,名叫‘亚狼帮’。”行政助理不紧不慢地说道。 “美夜子?亚狼帮?”王一生微微皱眉,转过头来,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光晕,“让国安局的人调查清楚他们的底细。越详细越好。还有,时刻监控蓝月亮的动向,一旦出现生命危机或者出现逃离中国的行为倾向,即便采用软禁的方式,也要把他留在中国境内。” …… 第560章 蓝月计 王一生脸上重新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容: “我想这句话丝毫没有说服力。” 老罗斯柴尔德道: “显然如此,但您不妨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定夺——随着可控核聚变的真正实现,过去以美元-石油为基础建立起来的美元垄断体系真正终结,而又因为核聚变发出的电力并不具有垄断性,所以世界必然会回到黄金为硬通货币的‘布雷顿森林体系’时代。黄金将重新成为硬性货币,而我罗斯柴尔德家族以及美联储旗下的私人银行,愿意以一千两百吨黄金,来购买中国可控核聚变项目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直接用黄金交易,而且,是一千两百吨黄金。 中国以一千吨黄金储量,成为了世界排名第五的黄金大国。而一千两百吨黄金,已经大大超出了中国目前的黄金储量。 王一生很清楚老罗斯柴尔德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的眼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老罗斯柴尔德继续说道: “作为站在西方世界体系核心的人物,我很清楚,如今以金融与虚拟产业为支柱的美国已经习惯于剥削与投机,而惰于实业与劳动生产,而作为世界工厂的中国取代美国在未来是必然的事,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世代有着走在世界前沿的眼光。所以我想把筹码投注在中国,放弃美国这个日中则昃的旧日大国,是最正确的选择。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 王一生优雅地一笑,道: “罗斯柴尔德先生您说了很多,但是恕我冒昧打断一句:你如何证明您不是美国利益集团的代表而仅仅代表您自己?” 如同早有预料一般,老罗斯柴尔德淡淡一笑,道: “很简单,我,b罗斯柴尔德,加入中国国籍,放弃所有外国的国籍,并且将所有我所属的资产转移到中国本土。包括我刚才所说的作为交易条件的一千二百吨黄金,罗斯柴尔德旗下所有企业与银行将用黄金直接交易转卖给贵国。而作为交换条件,我罗斯柴尔德家族在中国将拥有百分之二十的可控核聚变项目股份。” 老罗斯柴尔德开出的条件让王一生震惊万分,他万万没想到老罗斯柴尔德会抛出这么一枚重磅炸弹,但是稍加思索,就可以知道,一千二百万吨黄金虽然贵重,但比起可以从海水中提取几乎无尽能源和到铁为止的材料的可控核聚变,黄金真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王一生稍一思索后,收敛起了脸上的震惊之色,转而笑道: “罗斯柴尔德先生,您这是要与西方决裂么。” 老罗斯柴尔德微笑道: “严格来说,我们家族从未与任何国家真正融合过。要知道,我们流淌着犹太人的血统,而犹太人,至今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国家。” “那么,如果罗斯柴尔德先生您来此仅仅只是想做这一笔交易,我只想说,您开出的条件太过异想天开了。”王一生缓缓摇头道,“不考虑其他因素,百分之二十的可控核聚变股份,没有这个可能。” “那么,如果加上点其他主席您感兴趣的东西呢?”老罗斯柴尔德神秘地眨了眨眼,然后从一旁提来了一个绝对密封的铝制手提箱,这个手提箱也不知道是如何通过安检的,当老罗斯柴尔德将手提箱打开在王一生面前时,王一生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 “这个是我们罗斯柴尔德家族这些年在西方投资的科研项目的详细核心资料,纵然贵国实现了可控核聚变,但是在配套设备、技术流程等层面未必有美国成熟,这里面就有相关的生产数据,有了这些数据,可以加快可控核聚变商用化进程。此外,这里还有主席你最为感兴趣的美国军方cw(脑控武器)系统,我知道主席您在这方面已经掌握了核心技术,美国虽然在这方面的技术成熟度不如贵国,但是在生产程序、部分零件设计和结构配套上有很大的经验,有这些资料,主席先生您至少可以让cw系统的生产程序缩短五年。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不知道主席是否满意?”老罗斯柴尔德饶有兴致地看着王一生,道。 王一生眼中光芒流动,他以无比认真的表情,道: “两个条件。其一,只有罗斯柴尔德先生您可以加入中国国籍,其他成员要加入中国国籍,必须经过我国的严格检查,并且给予国籍时间由我国决定。其二,可控核聚变的股份最多只能给您百分之十五,不能更多。如果以这两个条件为基础,可以继续我们下面的谈话。” 王一生的这两个条件不可谓不狠,第一个条件直接等于灭绝了罗斯柴尔德家族,老罗斯柴尔德今年年事已高,还能再活几年?就算他获得了中国可控核聚变的股份,如果中国无限期拖延罗斯柴尔德家族加入中国的时间,甚至不愿意让其他家族成员加入中国国籍,等到老罗斯柴尔德逝世后,他的股份重新归中国,罗斯柴尔德家族等于白白送上了一千两百吨的黄金。而第二条,则更是大大削减了可控核聚变的股份。 “百分之十七。至于第一条,我想我相信主席你的承诺,希望能够在我死之前让我的家族成员通过审核加入中国国籍。”老罗斯柴尔德微笑着道。 老罗斯柴尔德的爽快答应让王一生有些惊讶到不知所措,在王一生的预想中,老罗斯柴尔德这样的回答几乎是不可能的,王一生甚至做好了做出数十种妥协的方案。 王一生苦笑道:“罗斯柴尔德先生,您这样爽快的答应让我很不适应。罗斯柴尔德先生,是出于对我的何种信任让您做出了这样痛快答应呢?” 老罗斯柴尔德笑着道: “主席先生,您喜欢《卡农》?用我当初送您的那把斯特拉迪瓦里演奏时的那种感觉?” “那天……是你!!?”王一生豁然站起身来,全身战栗一般怵然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罗斯柴尔德,双目圆睁,他似乎想起了某件绝对无法忘记的往事,这件往事,足以让坐在高位多年心性稳重的他都多少失态。 “对,是我。”老罗斯柴尔德轻轻眨了眨一只眼睛,苍老的脸上带着些许神秘的笑容,“这些年,您的成长让我吃惊,王一生先生。但是你的理想始终未变。事实上,作为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您如何作为,掀起怎样的风浪,我都不介意,也不会插手,即便最终您把这个世界雪洗一遍,但是,我不想失去我喝拉菲演奏斯特拉迪瓦里的闲暇时光。” 听着老人的深沉而慈祥的话语,王一生的双目重新变回了平静,嘴角却是翘起一丝扭曲的优雅而邪魅的弧度: “百分之十六的股份。成交。” …… 王一生与老罗斯柴尔会面一天后,罗斯柴尔德家族正式宣布其旗下一千两百吨黄金通过海运进入中国。而老罗斯柴尔德也通过合同签订了获得百分之十六的中国可控核聚变项目的股份。并且承诺除了老罗斯柴尔德之外,其余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成员进入中国境内需要中方的允诺,并且永远放弃其他国家的国籍。 合同的签订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合同签订后没有多久,变数出现了。 合同签订后三天的傍晚,b,罗斯柴尔德病逝于北京。 而当发改委拿到了老罗斯柴尔德临死前的遗嘱时,才意识到自己真正中了老罗斯柴尔德的圈套。 这个可敬的老人,用生命布置下了一个局中局,并且成功瞒过了包括王一生在内的所有人。 “已经确认过了,b罗斯柴尔德的确在遗嘱上清清楚楚地表明了,他的财产继承人是:wilia afred annigton。”一份关于老罗斯柴尔德遗嘱的复印件甩在了席青梅的桌面上。 席青梅淡淡地扫了桌上的遗嘱一眼,问道: “这个人是谁?” “拥有中英美三个国家国籍的留学生,wilia afred annigton是他的英文化名,junior b rothschild是他的美国名,而他的中文叫——蓝月亮。他是b罗斯柴尔德的直系孙子,也是遗嘱里指定的唯一继承人。”席青梅的助理推了推眼镜架说道,“这个智商比他爷爷还要恐怖的小罗斯柴尔德,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得到了中国国籍。目前仍在中国留学。” 席青梅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哎,没想到,终究被摆了一道啊。那个敢用自己的命布局的老头,没人玩的过他。” “早在多年前,那个老家伙就已经看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局面了么……” 同样的报告也出现在了王一生和尉文龙的案几上。 王一生沉默地看着这一份报告,双手托颚,面色冷峻。 而尉文龙则是与他相对而坐,面色同样阴沉而难看。 半晌后,王一生开口道:“现在的局势已经出乎了我们一开始的布局,那个老家伙,把我们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尉文龙静静地点了点头,分析道: “但我个人很敬畏他,b罗斯柴尔德,他是个可怕的对手,居然能够想出这样的玩法来。” 王一生点点头: “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虽然我们能够限制罗斯柴尔德家族其他人进入中国境内,但是由于这个叫‘蓝月亮’的小罗斯柴尔德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进入中国并且得到了中国国籍,目前拥有中美双国籍的他已经成为了最烫手的山芋。由于他既是中国人,又是美国人,他同时受到中美两国遗嘱法的保护,老罗斯柴尔德在中国境内的私人资产和可控核聚变项目股份全部归他所有,而又因为他是美国人,所以等同于这些股份全部属于美国人,可控核聚变项目的股份就这样被美国人拿走了。” 尉文龙说道:“也许可以通过冻结他资产的方式拿下他……” “难。冻结小罗斯柴尔德的资产等同于直接冻结了美国在中国的资产,这等同于公然撕毁跳跃,是和美国直接宣战的行为,目前中国还没有这个底气。”王一生无奈地道。“老罗斯柴尔德之前在原油暴跌时抢在中国之前收购了不少石油,我们还没有充足的石油在战争期间实现国内石油自给。” “也就是说……目前,这个叫蓝月亮的人,已经拥有了价值数十万亿的个人资产,当之无愧成为了世界首富么。”尉文龙垂下眼睑来,再次叹了口气。 “不仅仅是世界首富,而且他还绝对不能死,如果他活着,他还是同时拥有中美两国国籍的人,同时受到中美双方保护,如果他死了,他的资产归属问题就会造成中美两国的争执。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最后我们妥协了,百分之十六的可控核聚变股份也是巨大损失。”王一生语气冷硬地道,“现在,这个叫蓝月亮的人,已经成为了悬在中美两国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但有着一触即发的可怕破坏力,而且还绝对不能让他死。我们不得不派遣专门人员随时监控和保证他的安全。” 尉文龙双手抱脑,抬头望着天花板,不住叹息: “老罗斯柴尔德当真了不得,他用自己的一条命,把剑拔弩张的政治局势重新拉回到了法律的桌子上……哎。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我们还怎么玩下去啊……” 王一生缓缓站起身,踩着黑色的皮鞋,缓步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仰头望着皓月,缓缓地道: “不过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目前我们和美国之间还存在着技术差距,但是用不了多久,等时机成熟时……一切,都会按照原计划进行。最近‘夸父项目’的进度已经快多了,墨隆那天几乎每天都有新的突破……” 尉文龙不再说话,这时,一名行政助理缓步走入了办公室,面色冷硬地将一份报告呈递给了尉文龙。 “关于蓝月亮的详细资料已经到手了……目前他在一所综合大学就读哲学专业。”行政助理用不带感情的声音汇报道。 王一生缓缓侧首,扫了那名行政助理一眼,道: “他有没有什么亲密的人?” “根据资料,蓝月亮与一名叫美夜子的同专业女生走得很近,关系非常密切,并且他们在学校内组建了一个小团体,名叫‘亚狼帮’。”行政助理不紧不慢地说道。 “美夜子?亚狼帮?”王一生微微皱眉,转过头来,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光晕,“让国安局的人调查清楚他们的底细。越详细越好。还有,时刻监控蓝月亮的动向,一旦出现生命危机或者出现逃离中国的行为倾向,即便采用软禁的方式,也要把他留在中国境内。” …… 第561章 语言结构四定则 …… 好了,各位看官,上面讲述的是老罗斯柴尔与王一生之间的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博弈的故事,想必各位看的很是过瘾。 而此刻呢,小罗斯柴尔德,也就是蓝月亮,正与我面对面坐着。我一边百无聊赖地跟他玩起第十局的飞行器,一边听着他老气横秋般讲述他祖父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为了遏制王一生的战略计划,老罗斯柴尔德,我的一名代理人做出了牺牲。”蓝月亮无奈地道,“我很对不起他,阿真。”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蓝月亮露出这样失败的表情,这个智谋高超近妖的家伙,平时计算百无一漏,绝对不会出现意外,更不会出现需要牺牲人的生命来实现的计划,我可以想象此刻蓝月亮内心的动荡。 “听你说这些……还真是应该说抱歉了。”我叹了口气,“可是像我这样的凡人也只能听听,帮不上什么忙。” 蓝月亮摇摇头,一对眼睛里闪烁着淡然而从容的笑容: “不,阿真,你并不平凡,只是没有找到你发挥你能力的时候。”顿了顿,蓝月亮突然沉下了脸来,“阿真,虽然我的代理人通过自我牺牲暂时阻止了王一生的计划,但是这也只能够拖延一时罢了。该来的总归会来,当那关键的一天到来时,阿真,只有你能够左右最后的局面。你才是这个博弈局面上最最关键的人,比我要重要的多。” “呃……”为什么我感觉我在某一类英雄电影中听说过与此类似的中二台词? 蓝月亮笑着道: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你要相信你自己,阿真,有些事,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的。当那一天到来时,你必须做出选择。” “喂,你接下来的话别告诉我是关键时刻拯救世界的基努里维斯二代啊。”我及时打住了蓝月亮的话道。 蓝月亮笑而不语,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在棋盘上投了骰子。 手气真好,居然又是六,第五次了耶。你的手是不是和招财猫的手有同类基因啊? “请相信我,阿真,”蓝月亮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阿真,请牢牢记住我接下来说的关于语言结构哲学的话,一字一句,绝对要记在脑袋里,这将是你日后打败‘那个人’的关键。” “啊哈?” “人类的大脑具有以下普通动物不具有的能力,这四种能力的定义分别是:” “一、 生成性的语义文法( nerative putation ),由此可以产生无限的语句和概念。” “二、 异类组成概念 (proiscuo bation of ideas )可以将不同类的各种概念重组或映射成新的概念。” “三、符号式的心理表征 (ntal sybols)。” “四,抽象推理思考 (abstract thought)。” “以上四条定义请当做四条牢不可破的定理来牢牢记住。这是哲学武器,也是阿真你将来最为强大的武器。哲学是对思维的认识,也是对世界本质的认识,是这个世界最高的智慧。它永远是世界上最顶级最强大的武器。” 蓝月亮说完后,拍了拍手,宣布他要说的话已经结束。 “呃……抱歉,说实话,你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毫不含糊地回答道,“先不说你说的这些到底对我有什么意义,单单是内容我就一概不能理解啊。什么‘生成性的语义文法,由此可以产生无限的语句和概念’,是什么意思?” 蓝月亮微笑着道: “简单来说,就是阿真你想要说一句话,表达一个意思之前,大脑内部会率先生成一段语句,你还没有开口发声,你的大脑内部就已经有了声音在说话。你不过是把你大脑内的那句话复述出来而已。不信,阿真,你也可以试试,在心里随便默念一句话,然后听听那句话在大脑内发声。” “这个么……” 你是矮子…… 你是矮子…… 我觑着眼睛看着蓝月亮道: “的确是听得到啦。不过这有什么意义么?人类说话之前先在大脑里构思好一句话,有什么问题么?” 蓝月亮说道: “我先不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先问问阿真你,当你想要说一句话时,大脑里是先出现你要说的那些话的文字形象呢,还是先出现那些话的声音呢?” “这个么……” 你是矮子…… 你是矮子…… 我再次默念了两遍,不假思索地道: “应该是声音先发,因为文字比较复杂,有些文字的比划结构忘记了,还得重新回忆一下大概形状才能反应过来,比不上语音那么条件反射般的快速。” 蓝月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当一个人想要说话时,必须先在大脑里发声才行。而语义和文法的组合是无限的。比如说,由于语音的模糊,‘叶子’和‘椰子’就可能会搞混。” 我点点头,然后又盯着蓝月亮猛看: “说得倒是没错,可是……这些有什么意义么?” “这个嘛……我想总有一天会有用的,你只要记住这些就可以了,阿真。”蓝月亮眯着眼笑道。 “除了和尚默念心经时有点用,我还真想不出别的用处。”我忍不住道,看到蓝月亮微微睁大的眼睛,我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你说的故事里,还有几点我想不通。” “说说看。”蓝月亮甩了甩手道。 “那就是老罗斯柴尔德是如何知道王一生识破了司伏见是他的间谍的事?还有老罗斯柴尔德是怎么知道王一生真正的项目是可控核聚变而不是冷聚变?”我疑惑道。 蓝月亮微微一笑,道: “这个啊,你别忘了,我们亚狼帮还有一位能够入侵这个世界一切资料的人物存在哦。” “朱清云……”我恍然大悟。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蓝月亮笑着道,“能够入侵中国国安部情报系统的人,也就只有他了。朱清云利用量子计算机破译了国安部情报网络,并在国安部的情报系统装入了后门程序,国安部的资料,无一不被他知晓。而老罗斯柴尔德则高价收买了那些情报,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如果是朱清云那个怪物的话,的确是可以做到啦。我点头如捣。 半晌的沉默后,我长吁了口气,看着蓝月亮道: “不过话说回来……蓝月亮,你也真是够了不得了,按照你所说的,现在你已经成了高挂在中国和美国头上的一把利剑了?你的生命安危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博弈,不管最后你选择哪个国籍,你都是赢家了。 蓝月亮微微摇了摇头,道: “这你可就错了哦,阿真。我可不是什么真正的赢家,真正的赢家,始终只有一个人哦。” “真正的赢家?”我挑起一根眉毛。 “对,真正的赢家,那个人,就是美夜子啊。”蓝月亮的话让我顿然开悟,“别忘了,我是亚狼帮的人,现在我成了摇摆在中美两国头上的利剑,也就相当于亚狼帮成了摇摆在中美两国头上的利剑。而创建亚狼帮的人,可是美夜子哦。阿真,你还记得美夜子当初建立亚狼帮时的目标么?” 我心头一惊,喃喃道: “美夜子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 蓝月亮笑了: “这不就对了吗,现在,悬在中美两个大国头上的亚狼帮,已经是可以左右他们命运的国家了啊,这已经不知不觉间距离美夜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呢。你看,美夜子才是真正的赢家,她才是真正的幕后布局者、阴谋家,她的这个局,可比我的高明多了。她的眼光,比谁的都长远,她早就在无意识间,就已经计算到了今天的结局。” 【全篇完】 第561章 语言结构四定则 …… 好了,各位看官,上面讲述的是老罗斯柴尔与王一生之间的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博弈的故事,想必各位看的很是过瘾。 而此刻呢,小罗斯柴尔德,也就是蓝月亮,正与我面对面坐着。我一边百无聊赖地跟他玩起第十局的飞行器,一边听着他老气横秋般讲述他祖父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为了遏制王一生的战略计划,老罗斯柴尔德,我的一名代理人做出了牺牲。”蓝月亮无奈地道,“我很对不起他,阿真。”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蓝月亮露出这样失败的表情,这个智谋高超近妖的家伙,平时计算百无一漏,绝对不会出现意外,更不会出现需要牺牲人的生命来实现的计划,我可以想象此刻蓝月亮内心的动荡。 “听你说这些……还真是应该说抱歉了。”我叹了口气,“可是像我这样的凡人也只能听听,帮不上什么忙。” 蓝月亮摇摇头,一对眼睛里闪烁着淡然而从容的笑容: “不,阿真,你并不平凡,只是没有找到你发挥你能力的时候。”顿了顿,蓝月亮突然沉下了脸来,“阿真,虽然我的代理人通过自我牺牲暂时阻止了王一生的计划,但是这也只能够拖延一时罢了。该来的总归会来,当那关键的一天到来时,阿真,只有你能够左右最后的局面。你才是这个博弈局面上最最关键的人,比我要重要的多。” “呃……”为什么我感觉我在某一类英雄电影中听说过与此类似的中二台词? 蓝月亮笑着道: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你要相信你自己,阿真,有些事,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的。当那一天到来时,你必须做出选择。” “喂,你接下来的话别告诉我是关键时刻拯救世界的基努里维斯二代啊。”我及时打住了蓝月亮的话道。 蓝月亮笑而不语,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在棋盘上投了骰子。 手气真好,居然又是六,第五次了耶。你的手是不是和招财猫的手有同类基因啊? “请相信我,阿真,”蓝月亮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阿真,请牢牢记住我接下来说的关于语言结构哲学的话,一字一句,绝对要记在脑袋里,这将是你日后打败‘那个人’的关键。” “啊哈?” “人类的大脑具有以下普通动物不具有的能力,这四种能力的定义分别是:” “一、 生成性的语义文法( nerative putation ),由此可以产生无限的语句和概念。” “二、 异类组成概念 (proiscuo bation of ideas )可以将不同类的各种概念重组或映射成新的概念。” “三、符号式的心理表征 (ntal sybols)。” “四,抽象推理思考 (abstract thought)。” “以上四条定义请当做四条牢不可破的定理来牢牢记住。这是哲学武器,也是阿真你将来最为强大的武器。哲学是对思维的认识,也是对世界本质的认识,是这个世界最高的智慧。它永远是世界上最顶级最强大的武器。” 蓝月亮说完后,拍了拍手,宣布他要说的话已经结束。 “呃……抱歉,说实话,你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毫不含糊地回答道,“先不说你说的这些到底对我有什么意义,单单是内容我就一概不能理解啊。什么‘生成性的语义文法,由此可以产生无限的语句和概念’,是什么意思?” 蓝月亮微笑着道: “简单来说,就是阿真你想要说一句话,表达一个意思之前,大脑内部会率先生成一段语句,你还没有开口发声,你的大脑内部就已经有了声音在说话。你不过是把你大脑内的那句话复述出来而已。不信,阿真,你也可以试试,在心里随便默念一句话,然后听听那句话在大脑内发声。” “这个么……” 你是矮子…… 你是矮子…… 我觑着眼睛看着蓝月亮道: “的确是听得到啦。不过这有什么意义么?人类说话之前先在大脑里构思好一句话,有什么问题么?” 蓝月亮说道: “我先不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先问问阿真你,当你想要说一句话时,大脑里是先出现你要说的那些话的文字形象呢,还是先出现那些话的声音呢?” “这个么……” 你是矮子…… 你是矮子…… 我再次默念了两遍,不假思索地道: “应该是声音先发,因为文字比较复杂,有些文字的比划结构忘记了,还得重新回忆一下大概形状才能反应过来,比不上语音那么条件反射般的快速。” 蓝月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当一个人想要说话时,必须先在大脑里发声才行。而语义和文法的组合是无限的。比如说,由于语音的模糊,‘叶子’和‘椰子’就可能会搞混。” 我点点头,然后又盯着蓝月亮猛看: “说得倒是没错,可是……这些有什么意义么?” “这个嘛……我想总有一天会有用的,你只要记住这些就可以了,阿真。”蓝月亮眯着眼笑道。 “除了和尚默念心经时有点用,我还真想不出别的用处。”我忍不住道,看到蓝月亮微微睁大的眼睛,我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你说的故事里,还有几点我想不通。” “说说看。”蓝月亮甩了甩手道。 “那就是老罗斯柴尔德是如何知道王一生识破了司伏见是他的间谍的事?还有老罗斯柴尔德是怎么知道王一生真正的项目是可控核聚变而不是冷聚变?”我疑惑道。 蓝月亮微微一笑,道: “这个啊,你别忘了,我们亚狼帮还有一位能够入侵这个世界一切资料的人物存在哦。” “朱清云……”我恍然大悟。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蓝月亮笑着道,“能够入侵中国国安部情报系统的人,也就只有他了。朱清云利用量子计算机破译了国安部情报网络,并在国安部的情报系统装入了后门程序,国安部的资料,无一不被他知晓。而老罗斯柴尔德则高价收买了那些情报,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如果是朱清云那个怪物的话,的确是可以做到啦。我点头如捣。 半晌的沉默后,我长吁了口气,看着蓝月亮道: “不过话说回来……蓝月亮,你也真是够了不得了,按照你所说的,现在你已经成了高挂在中国和美国头上的一把利剑了?你的生命安危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博弈,不管最后你选择哪个国籍,你都是赢家了。 蓝月亮微微摇了摇头,道: “这你可就错了哦,阿真。我可不是什么真正的赢家,真正的赢家,始终只有一个人哦。” “真正的赢家?”我挑起一根眉毛。 “对,真正的赢家,那个人,就是美夜子啊。”蓝月亮的话让我顿然开悟,“别忘了,我是亚狼帮的人,现在我成了摇摆在中美两国头上的利剑,也就相当于亚狼帮成了摇摆在中美两国头上的利剑。而创建亚狼帮的人,可是美夜子哦。阿真,你还记得美夜子当初建立亚狼帮时的目标么?” 我心头一惊,喃喃道: “美夜子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 蓝月亮笑了: “这不就对了吗,现在,悬在中美两个大国头上的亚狼帮,已经是可以左右他们命运的国家了啊,这已经不知不觉间距离美夜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呢。你看,美夜子才是真正的赢家,她才是真正的幕后布局者、阴谋家,她的这个局,可比我的高明多了。她的眼光,比谁的都长远,她早就在无意识间,就已经计算到了今天的结局。” 【全篇完】 第562章 序章 上帝游戏 我叫蒋永强,是一名有五年驾驶经验的出租车司机。 那是个狂风呼啸的夜晚,天空阴霾遍布,为了跟夜班的老同事换晚班我自己好赶上晚饭,我在从拥堵的外环线向内环线抄近路的时候闯了红 灯,却看到一道人影突然走出,我刹车不及,当我看清那是一名提着单肩包的年轻人时,我已经撞了上去,我当时大脑彻底空白了,凭借着 昏暗的红绿灯的光线,我能够看到的就是地上的那一滩黑色的血迹,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我被吊销驾驶证,双手铐铐上关进监狱里,甚至被 绞刑的场景,我当时非常害怕,内心也非常挣扎,我想下车去救人,因为我不知道那个被我撞到的小伙子有没有还活着,如果及时救了他我 也许还要挽回的机会,但是我又怕他已经被我撞死了,那样的话我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了。我终究没有救人的勇气,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我 知道这一带的道路没有监控摄像头,于是我一狠心,踩下了油门逃逸了,我知道一个没人的地方,只要把车身的血迹擦干净了再涂上一些鸡 血什么的掩盖法医的检测,因为我听说有些有过旧历的老司机就是这么做的。 我驾车逃了数公里之远,一路选的都是路人较少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小路。一直到一幢城乡结合部的老屋时我才下车准备打水,就在这时,我 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吓了一大跳,取出一看,却是提示我收到了一则新短信。 我一看,短信内容却是莫名其妙: “你想成为上帝吗?是,请回复任意键。否,请勿回。” 看到是一条意味不明的垃圾短信,我紧绷的心弦才松了一些,缓过神来,我甚至有点想笑的感觉,真是自己吓自己啊。 想到我现在闯下的大祸,定了定神后,我苦笑着给那个来历不明的短信发送者送了一条回复: “如果我真是上帝好了。” 就在我按下发送键的那一瞬间,我的视野突然黑了,当我惊慌地四下环顾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的广场上,远处是一片金蓝色的天空,天空上,居然飘动着我无法形容的淡淡彩云。那是极光还是彩霞,我都无法分辨出来。 怎么回事? 我在哪? 我紧张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此刻好像正站在一座高山的山顶之上。 而在我的身旁,居然还有一大片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数量上粗略一看不下五十个,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错愕与惊骇之色,而且所有人手上都一律拿了手机。 “怎、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地方?” “我到了哪里?” “你们知道我在哪儿吗?” “有人知道怎么回事么?” 耳边嘈杂的声音和人们惊恐的表情让我心头骇然,但是在慌张之余,我却也看到了一批相对较为淡定的人,那大概是十五六个人,他们此刻正站在人群的边缘处,靠近圆形广场边缘的角度,那些人高矮不一,有男有女,年龄也相差极大,但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比那些广场中央慌乱不知所措的人要冷静沉稳多了。与此同时,在圆形广场的其他角落,也有几个引起我注意的人。 在圆形广场的东西两侧,分别站着两个青少年,其中一人长相极为英俊秀气,他穿着黑色的高领制服和黑色长裤,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他有着一双乌黑而深邃的眼睛,鼻梁秀直挺拔,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海东青一般犀利,宛若能够洞察人心,也能够勾人心魂,他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帝王般的霸气。 而与那名黑发少年相对的那一端,则是站着一名长发飘逸且狂放的青年男子,黑色的乱发中夹杂着几缕白色的细发,他双手插袋,上身微微倾,站姿闲适而惬意,右脚稍稍蜷起了一个弧度,不住地晃动着,他那带着一丝诡异邪笑的脸同样的俊秀精致,那额前分发下,是一双带着神秘而玩味笑容的清明眼睛,仿佛上帝一般早已看穿了一切,又好像是玩家看到了有趣的游戏似的眼里满是兴奋之色。 圆形广场一东一西这两名男子,相对而视,互相之间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停滞了那么一刹那,就好像宿命之中的仇敌相见了似的。 而在另外的两个角落里,我看到了一名身高一米八的男生,穿着背心,一手抱着个篮球,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满脸茫然。 而和这名抱着篮球的男生相对而立的,是一个满头银色长发的女子,女子的身材高挑而纤细,那精致的五官和柔和的脸部曲线,还有那双蓝色的眼睛,显得极其的惊艳。 不对…… 我好像看错了什么,我眨了眨眼睛,目光在这名“蓝眼白发”的女子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才发现他穿的是男人的西裤,他,居然是个男人…… 我环顾四周,看到了圆形广场外那广阔无尽的天空,天上既没有什么太阳也没有月亮,有的只是一片朦胧的彩光。我胆战心惊地走到了靠近广场边缘的位置,向下眺望,但是这一望却是不得了,我整个大脑都有种短路的感觉。 看不到的尽头。 我已经不知道该找什么词汇来形容我眼前的景象了,我能够想到的最适合的词就是无边无尽。 我的面前是一片没有尽头的世界,我看不到远处天空的尽头,而我能够看到的大地只是一条平坦的直线。 我低下头,想看看圆形广场下方是什么,可是我看到的却是在大约下方二十来米的地方的一圈更大的圆形广场,而在那一圈圆形广场的下方,又是一圈面积更大的圆形广场……就像叠罗汉或者层层叠加的台阶又或者是圆形的玛雅金字塔一样,每一层的圆形广场下方都是一圈面积大概要大出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更大的广场,而且这样的广场数量根本无穷无尽,一直到广场的面积已经大到延伸到了地平线,我也看不到广场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可以想象,就算这个广场真的有尽头,其最底下的那一层恐怕也有一块大陆那么大。而且我很怀疑这个广场到底有没有最底层。 靠想象,我大概猜到我现在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诡异地方了——我大概是站在一座非常高非常高,甚至可能无限高的高塔的顶端,而且这座塔的结构不仅仅诡异,甚至已经超出了我能够理解的极限,这座塔就像是一个由无数蘑菇往上堆叠累加起来的通天之塔,每下面的那一层的面积都比上面一层的面积要大出大概百分之二十,但是这样的堆叠却是根本没有尽头的,也就是说,这是一座只有顶端却没有底座的违反了最基本的建筑结构的超常建筑,别说是科学了,哪怕是天方夜谭里都没有这样的荒诞建筑。 所谓的圆形广场,相当于这座塔每一层的塔轮。而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大概相当于这座塔的塔刹。 哪怕不考虑塔轮每一层高度差差不多有二十米,以我凡体肉身跳下去必定摔成肉泥,哪怕我真要往下跳离开这座塔,我只有不停地走到塔的塔轮的边缘,永远不停、不停地往下跳,甚至可能几辈子都跳不到底。 “见鬼了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死了,我该不会已经死了?这地方……难不成是天堂吗?” “这里该不会是《圣经》里的巴别塔?” 一阵阵嘈杂喧嚣的声音在我的身旁响起,面对超出常理的现象,不少人都已经崩溃了,甚至我还看到了有几个女生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有男生在旁边劝导她们。 “托里拆利小号。”就在我屏住呼吸从广场边缘收回视线时,我的耳旁突然响起了一道沙哑而飘渺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到一个戴着灰色兜帽,穿着灰色的连帽制服的男生正站在我的身旁,眼神冷峻地沉重地眺望着远方的大地,与此同时,我看到他的手里还抓着一包红枣,此刻他正不断地从包装袋里取出红枣往自己的嘴里塞着。 “味觉无误,触觉无误,嗅觉无误,味觉无误,听觉无误,重力感无误,将哈密顿函数定义为h(pi,qi,t)=-l+n∑i=piqi,引入泊松方程可得qi=δh/δpi,pi=δh/δqi,i=1,2,……,n。记忆没有异常,逻辑顺畅,果然不是做梦么……呵呵,有趣。” 这个嘴里咀嚼着红枣戴着兜帽,有一头乱发的男生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像是一大堆物理公式的东西,嘴角还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就在这时,另外一道清清朗朗的温煦声音也响起: “总人数五十,男性人数二十六人,女性比例二十四人,分别占百分之五十二与百分之四十八,呵呵,这样均衡的男女分配,很显然是人为有预谋的安排呢。百分之九十二的年龄段分布在十五岁到三十五周岁之间,雅利安人种比例百分之五十四,蒙古人种百分之二十六,印度人种百分之八,印第安人种百分之八,波利尼西亚人种百分之四,从人种类型多样化看来谋划者的能力绝对不局限于个人,团体作案概率较大,且从以雅利安与亚洲人种为主流的选择趋势来看谋划者不太可能是非洲人与印第安人,是欧亚人的嫌疑极大啊,而且年纪大概在十六到三十五岁之间,越年轻可能性越高,呵呵。lifeless, faultless(只有死人不犯错误),看来那位谋划者考虑也不怎么周全呢,留下这般多的蛛丝马迹。”说这话的是一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至多也就三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容俊秀,双目灼灼,如同水潭一般清澈而深邃,鼻梁直削,脸部的骨骼刚硬分明有层次感,身材高长匀称。 男子身高约莫一米八五,穿着一间得体修身的褐色大衣,穿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宽敞四翘的领口垂着一条红色涤丝斜纹领带,一头七三分的微卷细密深色碎发显得干净利落,脸上却是挂着一丝充满自信与亲和力的笑容,嘴上则是叼着一根黄鹤楼。 这是一个相当英俊而年轻而且神采奕奕的男子,他的面容有六分的亚洲人特征,又有三分的欧罗巴贵族皇室的气质,还有一分蒙古人的英勇气息。 男子脸上挂着的那一丝温煦阳光的笑容有着无比强大的亲和力,就算是再刚烈执拗容易嫉妒的男人也会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 e ann erhebt sich nieals h?her, als wenn er nicht wei?, woh se weg ihn noch fuhren kann(当一个人不知道他的路还会把他引向何方的时候,他已经攀登得比任何时候更高了)从醒来的人的顺序和符合正态分布的中心密集分布趋势来看,很有可能我们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来随手丢在这里的。”走上前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也是在场的所有人中第二年长的人,他戴着一副圆眼镜,乌黑的头发披散着,他是一位外国人,看起来像是德国人,身材又高又长,穿着干洁整齐的西装系着红色领带,脸上的气质显得极其优雅而冷静,看他那眼睛后凝实的蓝色眼睛,有点让人不敢直视,他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教授或者主持人的上层社会人士的感觉。 “而且大部分看起来都懂点踩盘子的技窍,脑袋瓜子倒都好使,看来不是眼界高阔的大腕儿就是见过真刀真枪的雷子。”一道清灵中又带着几分尖刻和轻蔑的动听女声传来,这是一个穿着青色旗袍的绝美女子,身材极其曼妙婀娜,曲线的手段简直就像是名牌模特, 长而微卷的乌黑长发卷在雪白如玉的脖子后面,她那玉观音似的瓜子脸看得我心头一跳,倒不是因为她太美,而是她那猩红如火的嘴唇和似笑非笑、笑里藏刀的明定眸子中仿佛带着杀气似的,看得我心惊肉跳,尤其是她手腕上荡着的两颗青梅,更是极为瞩目。 简单来说,哪怕我不知道这个女人身份,我也感觉的出这个女人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个刀子眼,铁血嘴、蛇蝎心的女人。 “是了,一直拈在那里的老道士,我看你也观望了很久了,倒是瞧出了点什么门道端绪了?”青袍女子斜目轻瞥了一眼站在她后方的一名穿着蓝色道袍的道士问道。 那是一名穿着道袍道学,留着白色长胡的光头道士,他双手合十,闭目眼神,面容看起来极其普通,但是在这份普通之中,却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无量寿佛,《德经》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且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青袍道士依然闭着眼睛,朗声说道。 在老道士说这些话时,我看到后方一名手里抱着一本《文学回忆录》的女子微微笑了笑,那是一名长相极其秀气典雅的女子,看起来像是个女学生。而在她的身旁,则是站着另外一名模样儒雅的男子,那个男子留着一头金发,额头高阔,穿着名贵的衬衫,表情冷静而又带着思索的犹豫,胸口还绣着“willia?afred?annigton”这个外国名字,一看就知道是聪明人。而且来头不会小。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在我面前的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我看得出他们每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起码,像我这样的人已经慌张地找不到北了,可是这些人却仅仅只在一开始稍微惊慌了一下之后,就变得冷静和理智了,这样的胆识和应变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hello,绅士s and bitch们,欢迎来到罗巴切夫斯基空间~~”就像是晚会上观众到齐后主持人登台演讲一样,就在我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我周围这些形形色色看起来极其不简单的男女身上时,一道请悦到连耳朵都会铃铛作响的女声突然在我的耳里响了起来。 “啊呀呀,抱歉,开场白好像不太礼貌呢,咳咳,我怎么能这么粗鲁呢,麻烦大家让我改一下啦——beuties 还有hentai们,wel to 闵可夫斯基空间!!!” 包括在我内,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把目光转向了广场的中心,虽然那女声好像是从各个方向传来的,让人摸不清方向,但是我的第一直觉就是来自广场的中心,果不其然,当我把视线停留在广场中心时,我看到了一幕极为诡异的景象。 广场的中心,缓缓升起了一道极为华丽充满古典风格盘旋阶梯,这是一道有着镂空雕栏的精致阶梯,在阶梯两侧的雕栏上,我看到了无数奇怪的几何图案,其中,我甚至还看到了电影里见过的衔尾蛇、荷鲁斯之眼、字符号、倒五芒星、奥姆符、佛教车轮符号、新月符号等等宗教符号。 但是比起雕栏上的宗教符号,更为诡异的是阶梯本身,盘旋阶梯是根本找不到开端和终点的完整的一个闭合空间,看起来很像是扭曲过的“8”,但是所有的台阶面稍微换一下视角就会发现居然都是一律向上的,而且楼梯似乎可以一直向上走下去无限延伸,根本找不到起始点,按理来说如果是通过扭曲台阶来让台阶收尾相连的话,是做不到所有面都朝上的,这就像你把一条皮带扭曲成“8”首尾相连,肯定最后会导致里外两面扭转一次,这个好像叫莫乌比斯环,是我一个喜欢神秘主义的朋友告诉过我的,可是眼前这道阶梯却完全违反了我的常识,这是我从来没有在现实里见过的诡异场景,或者说,这根本是三维世界里不可能出现的悖论阶梯。 我只记得在我一个喜欢神秘主义的朋友的微博上看一些诡异的四维空间图片时看到过这样的阶梯,我记得那阶梯好像叫什么潘洛斯阶梯,是你明明在一直往上走,却永远只会走到的阶梯。 而在阶梯的雕花栏杆上,此时正坐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一头让人惊叹的黑色长发披散开来,像是瀑布一样散开在栏杆上顺滑细密,女孩两只纤细雪嫩的手搭着栏杆,一双赤裸的白色小脚荡在半空中,从我的角度看去,我正好能够看到女孩微笑着的脸。看到女孩的脸时,我再次吸了口气。 这是何等漂亮的一个少女啊,那精致细腻的瓜子脸蛋简直就像是艺术家一点一点刻画起来的,清晰明朗到像是一幅画,精致秀挺的鼻子像是用尺子量过几万次才雕刻出来似的,粉红色的嘴唇简直像是用唇彩一点一点点缀出来的,而那双黑到极致变得清亮明洁的眼睛,更像是有魔法似的,是让我看到的一瞬间简直能够从她眼里看到我自己的脸。美,太美了。 这个女孩就像个堕入凡尘的天使,觉对的圣洁而优雅,纯洁而又无暇,就像是一朵白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黑发白裙的少女眯着眼坐在栏杆上,笑着看着我们,晃着双腿,道: “呵呵,对你们现在的处境很惊奇?那就由我来给你们讲解一番,首先呢,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巴别塔’,然后呢,当你们来到这座巴别塔的时候呢,‘上帝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哈哈哈哈,巴别塔,呵呵,有趣这么说,小娘皮儿,你的意思是想说你就是上帝吗?上帝游戏又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们来竞选上帝?方式呢?别告诉我是通过《大逃杀》或者《饥饿游戏》那样的互相残杀的生存游戏?” 说出这话的人的声音来自于人群的最中间,一开始我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但是随着人群缓缓退开,我看到了,那是一个身材极其短小的人,他披着土褐色的大衣,大衣上有七八只缝上去的袋子,袋子都是鼓起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大衣下面是一件随意而散乱的花衬衫,衣领半边褶皱塞在了内衣底下,衣袖也是半边长半边短,蓝色的牛仔裤也是破破烂烂充满了毛边,牛仔裤的后备袋里还有莫名的鼓起物,他还有着一头蓬乱的稻草鸡窝头,长相极其丑陋,扁短的鼻梁,凶相毕露豆子眼,又宽又厚实的嘴巴,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 “答对了一半哦,御镜堂。”少女含笑着道。“这场上帝游戏,就是竞争上帝的游戏,而且你们五十人之中,只有七个人能够赢得这场游戏,其余的人,都将淘汰出局,死翘翘咯。” 第562章 序章 上帝游戏 我叫蒋永强,是一名有五年驾驶经验的出租车司机。 那是个狂风呼啸的夜晚,天空阴霾遍布,为了跟夜班的老同事换晚班我自己好赶上晚饭,我在从拥堵的外环线向内环线抄近路的时候闯了红 灯,却看到一道人影突然走出,我刹车不及,当我看清那是一名提着单肩包的年轻人时,我已经撞了上去,我当时大脑彻底空白了,凭借着 昏暗的红绿灯的光线,我能够看到的就是地上的那一滩黑色的血迹,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我被吊销驾驶证,双手铐铐上关进监狱里,甚至被 绞刑的场景,我当时非常害怕,内心也非常挣扎,我想下车去救人,因为我不知道那个被我撞到的小伙子有没有还活着,如果及时救了他我 也许还要挽回的机会,但是我又怕他已经被我撞死了,那样的话我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了。我终究没有救人的勇气,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我 知道这一带的道路没有监控摄像头,于是我一狠心,踩下了油门逃逸了,我知道一个没人的地方,只要把车身的血迹擦干净了再涂上一些鸡 血什么的掩盖法医的检测,因为我听说有些有过旧历的老司机就是这么做的。 我驾车逃了数公里之远,一路选的都是路人较少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小路。一直到一幢城乡结合部的老屋时我才下车准备打水,就在这时,我 的手机突然响了,我吓了一大跳,取出一看,却是提示我收到了一则新短信。 我一看,短信内容却是莫名其妙: “你想成为上帝吗?是,请回复任意键。否,请勿回。” 看到是一条意味不明的垃圾短信,我紧绷的心弦才松了一些,缓过神来,我甚至有点想笑的感觉,真是自己吓自己啊。 想到我现在闯下的大祸,定了定神后,我苦笑着给那个来历不明的短信发送者送了一条回复: “如果我真是上帝好了。” 就在我按下发送键的那一瞬间,我的视野突然黑了,当我惊慌地四下环顾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的广场上,远处是一片金蓝色的天空,天空上,居然飘动着我无法形容的淡淡彩云。那是极光还是彩霞,我都无法分辨出来。 怎么回事? 我在哪? 我紧张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此刻好像正站在一座高山的山顶之上。 而在我的身旁,居然还有一大片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数量上粗略一看不下五十个,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错愕与惊骇之色,而且所有人手上都一律拿了手机。 “怎、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地方?” “我到了哪里?” “你们知道我在哪儿吗?” “有人知道怎么回事么?” 耳边嘈杂的声音和人们惊恐的表情让我心头骇然,但是在慌张之余,我却也看到了一批相对较为淡定的人,那大概是十五六个人,他们此刻正站在人群的边缘处,靠近圆形广场边缘的角度,那些人高矮不一,有男有女,年龄也相差极大,但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比那些广场中央慌乱不知所措的人要冷静沉稳多了。与此同时,在圆形广场的其他角落,也有几个引起我注意的人。 在圆形广场的东西两侧,分别站着两个青少年,其中一人长相极为英俊秀气,他穿着黑色的高领制服和黑色长裤,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他有着一双乌黑而深邃的眼睛,鼻梁秀直挺拔,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海东青一般犀利,宛若能够洞察人心,也能够勾人心魂,他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帝王般的霸气。 而与那名黑发少年相对的那一端,则是站着一名长发飘逸且狂放的青年男子,黑色的乱发中夹杂着几缕白色的细发,他双手插袋,上身微微倾,站姿闲适而惬意,右脚稍稍蜷起了一个弧度,不住地晃动着,他那带着一丝诡异邪笑的脸同样的俊秀精致,那额前分发下,是一双带着神秘而玩味笑容的清明眼睛,仿佛上帝一般早已看穿了一切,又好像是玩家看到了有趣的游戏似的眼里满是兴奋之色。 圆形广场一东一西这两名男子,相对而视,互相之间看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停滞了那么一刹那,就好像宿命之中的仇敌相见了似的。 而在另外的两个角落里,我看到了一名身高一米八的男生,穿着背心,一手抱着个篮球,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满脸茫然。 而和这名抱着篮球的男生相对而立的,是一个满头银色长发的女子,女子的身材高挑而纤细,那精致的五官和柔和的脸部曲线,还有那双蓝色的眼睛,显得极其的惊艳。 不对…… 我好像看错了什么,我眨了眨眼睛,目光在这名“蓝眼白发”的女子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才发现他穿的是男人的西裤,他,居然是个男人…… 我环顾四周,看到了圆形广场外那广阔无尽的天空,天上既没有什么太阳也没有月亮,有的只是一片朦胧的彩光。我胆战心惊地走到了靠近广场边缘的位置,向下眺望,但是这一望却是不得了,我整个大脑都有种短路的感觉。 看不到的尽头。 我已经不知道该找什么词汇来形容我眼前的景象了,我能够想到的最适合的词就是无边无尽。 我的面前是一片没有尽头的世界,我看不到远处天空的尽头,而我能够看到的大地只是一条平坦的直线。 我低下头,想看看圆形广场下方是什么,可是我看到的却是在大约下方二十来米的地方的一圈更大的圆形广场,而在那一圈圆形广场的下方,又是一圈面积更大的圆形广场……就像叠罗汉或者层层叠加的台阶又或者是圆形的玛雅金字塔一样,每一层的圆形广场下方都是一圈面积大概要大出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更大的广场,而且这样的广场数量根本无穷无尽,一直到广场的面积已经大到延伸到了地平线,我也看不到广场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可以想象,就算这个广场真的有尽头,其最底下的那一层恐怕也有一块大陆那么大。而且我很怀疑这个广场到底有没有最底层。 靠想象,我大概猜到我现在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诡异地方了——我大概是站在一座非常高非常高,甚至可能无限高的高塔的顶端,而且这座塔的结构不仅仅诡异,甚至已经超出了我能够理解的极限,这座塔就像是一个由无数蘑菇往上堆叠累加起来的通天之塔,每下面的那一层的面积都比上面一层的面积要大出大概百分之二十,但是这样的堆叠却是根本没有尽头的,也就是说,这是一座只有顶端却没有底座的违反了最基本的建筑结构的超常建筑,别说是科学了,哪怕是天方夜谭里都没有这样的荒诞建筑。 所谓的圆形广场,相当于这座塔每一层的塔轮。而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大概相当于这座塔的塔刹。 哪怕不考虑塔轮每一层高度差差不多有二十米,以我凡体肉身跳下去必定摔成肉泥,哪怕我真要往下跳离开这座塔,我只有不停地走到塔的塔轮的边缘,永远不停、不停地往下跳,甚至可能几辈子都跳不到底。 “见鬼了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死了,我该不会已经死了?这地方……难不成是天堂吗?” “这里该不会是《圣经》里的巴别塔?” 一阵阵嘈杂喧嚣的声音在我的身旁响起,面对超出常理的现象,不少人都已经崩溃了,甚至我还看到了有几个女生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有男生在旁边劝导她们。 “托里拆利小号。”就在我屏住呼吸从广场边缘收回视线时,我的耳旁突然响起了一道沙哑而飘渺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到一个戴着灰色兜帽,穿着灰色的连帽制服的男生正站在我的身旁,眼神冷峻地沉重地眺望着远方的大地,与此同时,我看到他的手里还抓着一包红枣,此刻他正不断地从包装袋里取出红枣往自己的嘴里塞着。 “味觉无误,触觉无误,嗅觉无误,味觉无误,听觉无误,重力感无误,将哈密顿函数定义为h(pi,qi,t)=-l+n∑i=piqi,引入泊松方程可得qi=δh/δpi,pi=δh/δqi,i=1,2,……,n。记忆没有异常,逻辑顺畅,果然不是做梦么……呵呵,有趣。” 这个嘴里咀嚼着红枣戴着兜帽,有一头乱发的男生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像是一大堆物理公式的东西,嘴角还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就在这时,另外一道清清朗朗的温煦声音也响起: “总人数五十,男性人数二十六人,女性比例二十四人,分别占百分之五十二与百分之四十八,呵呵,这样均衡的男女分配,很显然是人为有预谋的安排呢。百分之九十二的年龄段分布在十五岁到三十五周岁之间,雅利安人种比例百分之五十四,蒙古人种百分之二十六,印度人种百分之八,印第安人种百分之八,波利尼西亚人种百分之四,从人种类型多样化看来谋划者的能力绝对不局限于个人,团体作案概率较大,且从以雅利安与亚洲人种为主流的选择趋势来看谋划者不太可能是非洲人与印第安人,是欧亚人的嫌疑极大啊,而且年纪大概在十六到三十五岁之间,越年轻可能性越高,呵呵。lifeless, faultless(只有死人不犯错误),看来那位谋划者考虑也不怎么周全呢,留下这般多的蛛丝马迹。”说这话的是一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至多也就三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容俊秀,双目灼灼,如同水潭一般清澈而深邃,鼻梁直削,脸部的骨骼刚硬分明有层次感,身材高长匀称。 男子身高约莫一米八五,穿着一间得体修身的褐色大衣,穿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宽敞四翘的领口垂着一条红色涤丝斜纹领带,一头七三分的微卷细密深色碎发显得干净利落,脸上却是挂着一丝充满自信与亲和力的笑容,嘴上则是叼着一根黄鹤楼。 这是一个相当英俊而年轻而且神采奕奕的男子,他的面容有六分的亚洲人特征,又有三分的欧罗巴贵族皇室的气质,还有一分蒙古人的英勇气息。 男子脸上挂着的那一丝温煦阳光的笑容有着无比强大的亲和力,就算是再刚烈执拗容易嫉妒的男人也会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 e ann erhebt sich nieals h?her, als wenn er nicht wei?, woh se weg ihn noch fuhren kann(当一个人不知道他的路还会把他引向何方的时候,他已经攀登得比任何时候更高了)从醒来的人的顺序和符合正态分布的中心密集分布趋势来看,很有可能我们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来随手丢在这里的。”走上前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也是在场的所有人中第二年长的人,他戴着一副圆眼镜,乌黑的头发披散着,他是一位外国人,看起来像是德国人,身材又高又长,穿着干洁整齐的西装系着红色领带,脸上的气质显得极其优雅而冷静,看他那眼睛后凝实的蓝色眼睛,有点让人不敢直视,他站在那里给人一种教授或者主持人的上层社会人士的感觉。 “而且大部分看起来都懂点踩盘子的技窍,脑袋瓜子倒都好使,看来不是眼界高阔的大腕儿就是见过真刀真枪的雷子。”一道清灵中又带着几分尖刻和轻蔑的动听女声传来,这是一个穿着青色旗袍的绝美女子,身材极其曼妙婀娜,曲线的手段简直就像是名牌模特, 长而微卷的乌黑长发卷在雪白如玉的脖子后面,她那玉观音似的瓜子脸看得我心头一跳,倒不是因为她太美,而是她那猩红如火的嘴唇和似笑非笑、笑里藏刀的明定眸子中仿佛带着杀气似的,看得我心惊肉跳,尤其是她手腕上荡着的两颗青梅,更是极为瞩目。 简单来说,哪怕我不知道这个女人身份,我也感觉的出这个女人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个刀子眼,铁血嘴、蛇蝎心的女人。 “是了,一直拈在那里的老道士,我看你也观望了很久了,倒是瞧出了点什么门道端绪了?”青袍女子斜目轻瞥了一眼站在她后方的一名穿着蓝色道袍的道士问道。 那是一名穿着道袍道学,留着白色长胡的光头道士,他双手合十,闭目眼神,面容看起来极其普通,但是在这份普通之中,却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无量寿佛,《德经》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且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青袍道士依然闭着眼睛,朗声说道。 在老道士说这些话时,我看到后方一名手里抱着一本《文学回忆录》的女子微微笑了笑,那是一名长相极其秀气典雅的女子,看起来像是个女学生。而在她的身旁,则是站着另外一名模样儒雅的男子,那个男子留着一头金发,额头高阔,穿着名贵的衬衫,表情冷静而又带着思索的犹豫,胸口还绣着“willia?afred?annigton”这个外国名字,一看就知道是聪明人。而且来头不会小。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在我面前的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我看得出他们每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起码,像我这样的人已经慌张地找不到北了,可是这些人却仅仅只在一开始稍微惊慌了一下之后,就变得冷静和理智了,这样的胆识和应变能力绝对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hello,绅士s and bitch们,欢迎来到罗巴切夫斯基空间~~”就像是晚会上观众到齐后主持人登台演讲一样,就在我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我周围这些形形色色看起来极其不简单的男女身上时,一道请悦到连耳朵都会铃铛作响的女声突然在我的耳里响了起来。 “啊呀呀,抱歉,开场白好像不太礼貌呢,咳咳,我怎么能这么粗鲁呢,麻烦大家让我改一下啦——beuties 还有hentai们,wel to 闵可夫斯基空间!!!” 包括在我内,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把目光转向了广场的中心,虽然那女声好像是从各个方向传来的,让人摸不清方向,但是我的第一直觉就是来自广场的中心,果不其然,当我把视线停留在广场中心时,我看到了一幕极为诡异的景象。 广场的中心,缓缓升起了一道极为华丽充满古典风格盘旋阶梯,这是一道有着镂空雕栏的精致阶梯,在阶梯两侧的雕栏上,我看到了无数奇怪的几何图案,其中,我甚至还看到了电影里见过的衔尾蛇、荷鲁斯之眼、字符号、倒五芒星、奥姆符、佛教车轮符号、新月符号等等宗教符号。 但是比起雕栏上的宗教符号,更为诡异的是阶梯本身,盘旋阶梯是根本找不到开端和终点的完整的一个闭合空间,看起来很像是扭曲过的“8”,但是所有的台阶面稍微换一下视角就会发现居然都是一律向上的,而且楼梯似乎可以一直向上走下去无限延伸,根本找不到起始点,按理来说如果是通过扭曲台阶来让台阶收尾相连的话,是做不到所有面都朝上的,这就像你把一条皮带扭曲成“8”首尾相连,肯定最后会导致里外两面扭转一次,这个好像叫莫乌比斯环,是我一个喜欢神秘主义的朋友告诉过我的,可是眼前这道阶梯却完全违反了我的常识,这是我从来没有在现实里见过的诡异场景,或者说,这根本是三维世界里不可能出现的悖论阶梯。 我只记得在我一个喜欢神秘主义的朋友的微博上看一些诡异的四维空间图片时看到过这样的阶梯,我记得那阶梯好像叫什么潘洛斯阶梯,是你明明在一直往上走,却永远只会走到的阶梯。 而在阶梯的雕花栏杆上,此时正坐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一头让人惊叹的黑色长发披散开来,像是瀑布一样散开在栏杆上顺滑细密,女孩两只纤细雪嫩的手搭着栏杆,一双赤裸的白色小脚荡在半空中,从我的角度看去,我正好能够看到女孩微笑着的脸。看到女孩的脸时,我再次吸了口气。 这是何等漂亮的一个少女啊,那精致细腻的瓜子脸蛋简直就像是艺术家一点一点刻画起来的,清晰明朗到像是一幅画,精致秀挺的鼻子像是用尺子量过几万次才雕刻出来似的,粉红色的嘴唇简直像是用唇彩一点一点点缀出来的,而那双黑到极致变得清亮明洁的眼睛,更像是有魔法似的,是让我看到的一瞬间简直能够从她眼里看到我自己的脸。美,太美了。 这个女孩就像个堕入凡尘的天使,觉对的圣洁而优雅,纯洁而又无暇,就像是一朵白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黑发白裙的少女眯着眼坐在栏杆上,笑着看着我们,晃着双腿,道: “呵呵,对你们现在的处境很惊奇?那就由我来给你们讲解一番,首先呢,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巴别塔’,然后呢,当你们来到这座巴别塔的时候呢,‘上帝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哈哈哈哈,巴别塔,呵呵,有趣这么说,小娘皮儿,你的意思是想说你就是上帝吗?上帝游戏又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们来竞选上帝?方式呢?别告诉我是通过《大逃杀》或者《饥饿游戏》那样的互相残杀的生存游戏?” 说出这话的人的声音来自于人群的最中间,一开始我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但是随着人群缓缓退开,我看到了,那是一个身材极其短小的人,他披着土褐色的大衣,大衣上有七八只缝上去的袋子,袋子都是鼓起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大衣下面是一件随意而散乱的花衬衫,衣领半边褶皱塞在了内衣底下,衣袖也是半边长半边短,蓝色的牛仔裤也是破破烂烂充满了毛边,牛仔裤的后备袋里还有莫名的鼓起物,他还有着一头蓬乱的稻草鸡窝头,长相极其丑陋,扁短的鼻梁,凶相毕露豆子眼,又宽又厚实的嘴巴,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 “答对了一半哦,御镜堂。”少女含笑着道。“这场上帝游戏,就是竞争上帝的游戏,而且你们五十人之中,只有七个人能够赢得这场游戏,其余的人,都将淘汰出局,死翘翘咯。” 第563章 序章 上帝游戏2 听到少女用轻佻的语气说出死翘翘三个字时,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严肃的气氛瞬间弥漫了开来,甚至还有女人害怕地哭叫起来。 但是面对少女的话,叫御镜堂的矮子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竞选上帝?哈哈哈,老子一辈子不知道干了多少票杀人放火的勾当,居然也能当上帝?这游戏规则还真他妈的有趣儿。喂,小娘皮儿,大声告诉大爷我,你叫啥名字。而且,就我们五十个人玩游戏也未免太无趣儿了,小娘皮儿,难道你不加入我们么?” “我叫神乐美夜子——i——yu——ko哟。至于我参加游戏么……”美夜子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可是她的话才说到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上帝’是不会参加这个游戏的。美夜子只是个主持者罢了。”打断美夜子话的人是从一开始一直站在圆形广场的最东边的那个头发半黑半百的青年突然开口了,他的表情不但从容淡定,而且还带着一丝自信满满的邪邪笑容。 看到这个带着自信满满笑容的青年,矮子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小子,怎么说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似的?” 但是面对矮子的话,青年却是随意地笑着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游戏。上帝而已,当我没有当过?” 听到青年的话,坐在螺旋阶梯上的美夜子突然拍起了手来,然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真是自信满满呢,不行了,忍不住让我笑一会儿好吗?” “你就尽管笑,美夜子。”叫神无月的青年两手插袋后退了一步,转头对着美夜子道。 “那我叫笑了哦。”美夜子微笑着,双手合十,然后她突然脑袋朝天一仰,开始放肆地大笑起来,笑的同时,她还夸张地手脚乱晃,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 足足笑了五分钟才停下,笑完之后,美夜子却又突然切换了表情,她在一瞬间变得像是个腼腆娇羞的小女孩似的抱团蜷缩了起来,脸颊绯红,两只手遮着脸,从手指缝里露出一对明亮的眼睛,害怕地道: “啊,对、对不起……我……我失态了……对、对不起……请大家……千万……不……不要骂我、打我……请你们别……讨厌我……对不起……对不起……”说着,美夜子还极有礼貌地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向每个方向的人都深深地鞠了躬。 直到刚才,当我看到美夜子的时候,我还在内心里把她当成普通的女孩子,但是到了现在,我终于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人。 “简直就是个女神经病……”一旁的御镜堂忍不住啐了一口,道。 “啊……神经病?你……骂我?”听到御镜堂的话,原本作小女人的娇羞之态的美夜子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似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呆滞,然后突然间两眼泛红起来,然后眼角居然渗出了晶莹的泪珠子。 “唔唔唔……你怎么可以说我神经病……我哪里神经病了……坏叔叔……坏叔叔欺负我……他说我神经病……唔唔唔……哇哇哇哇哇……”这一次,美夜子居然像个被父母抛弃了的小女孩似的哇哇大哭起来,眼圈红红的,银铃般的嗓音形成的哭声触动着我的心脏,这哭声简直是秒杀男人的利器啊。 而且美夜子一哭,居然就像个任性的小女孩似的咿咿呀呀哭个没完没了,整整哭了五分钟,居然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烦死了,老子不说你神经病了行不,快给我停下!” “hi,wie es euch fllt(德语:如你所愿)!!”谁知道美夜子再次一秒变脸,瞬间又从哭红了脸的小女生变成了极度甲亢面带微笑的笑面人,一对黑钻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原本红红的脸晕也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美夜子简直可以和川剧变脸相比的表情切换,这种惊人而且极端的性格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寂静了。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女人……”看到瞬间变成热情洋溢的表情的美夜子,一旁那个德国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让我吃惊的是,他说的依然是中文。 “多谢夸奖!”美夜子就像是个受到了上级官员表扬的下属一般大声道。 “喂,美夜子是?”之前那个分析了在场的男女人数比例的三十岁出头的温和男子叫了一声,道。 “是!司伏见先生请说!”美夜子站得笔直,转向了司伏见,仰头望天,目光直视天空,大声道。 “你说,把我们请到这里来是为了举办上帝游戏,而且只有七个人能够活下来成为上帝?” “是!司伏见先生说的是!”美夜子站得笔直用像打报告似的声音道。 “那么,问题来了,第一,按理来说上帝应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既然你的目的是为了选出上帝,那么,你就相当于是裁判一般的存在咯?那么,你应该是比我们还要更高的存在,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变成了上帝,你还是比我们更高,可是,这不是和上帝至高无上矛盾了么?第二,基于第一条,我倒是想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叫司伏见的男子笑眯眯地看着美夜子问道。 “无可奉告!”美夜子大声而干脆地回答道。 得到美夜子干脆的回答,司伏见的脸上也是露出了苦笑之色。 “妈的,我受不了你个神经病女人了,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快把我们怎么送到这里来就怎么送回去,不然老子一甩死你!”看着美夜子一副神经质一样的状态,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再也受不了了,一个染着棕发戴着耳坠的青年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对着美夜子就是一顿不客气的臭骂。 “神经病?哎哟我操,你他妈的还敢骂老娘?你个粪逼里生出来的脸。”听到那个戴耳坠的青年的咒骂,美夜子却是突然间脸色一变,这一次,她没有哭,也没有大笑,也没有变得优雅端庄、礼貌娇羞或是斩钉截铁或是热情洋溢,而是突然间沉下了脸来,眼里血丝密布,太阳穴上还有青筋跳动,一副火山即将喷发的暴走姿态,而且居然变成了满口粗话的不良少女。 “你他妈说什么,婊子?”听到美夜子的回骂,那个戴着耳坠的青年怒了,看他握紧双拳的样子,就好像要和美夜子不死不休。 “咋的了,老娘骂你个粪逼咋了?他妈的不让老娘骂了是不……?!” 如果说之前美夜子的反应让人吃惊,那么现在美夜子上演的连珠炮一般对戴耳坠男子的咒骂简直就让人震惊甚至可以都可以说是震古烁今,一般人一口气说这么长一串咒骂声简直能够把自己给噎死了。 辛辣而恶毒话语简直不堪入耳,但是被有着绝世清纯而又清丽面容如同天使一般的美夜子说出来,却又有一种满满的违和感,甚至反而让人觉得莫名的诡异而可爱。 骂完这些话后,美夜子却又突然擦了擦嘴,变得极其温柔乖顺可爱地卷起了猫拳缩在面前道: “小女子不才喵,惹得诸位大侠见笑了喵,还请大家不要笑话小女子喵。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喵,小女子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喵。” “精神分裂是?很好玩是?我……我他妈的要你死信不信!”彻底被美夜子惹怒了的耳坠青年冲着美夜子冲了上去,但是最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耳坠青年看似在全力冲刺,可是在我们的眼里看来,他却只是在原地踏步,不管他怎么挥动着拳头朝着美夜子的方向挥舞,可是也没看见他和美夜子之间的距离靠近半分。 这就好像那个耳坠青年的脚底下有不断倒退的跑步机的履带似的,不管耳坠青年怎么跑,履带的速度正好和他跑步的速度相互抵消,导致他无法前进分毫。 美夜子轻轻叹了口气,她缓缓地睁开眼,露出了怜悯、关怀与同情的色彩,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美夜子突然又变成了语重心长的语气的表情,我看着她唉声叹息,缓缓地道: “哎,小伙子,省省力,想当年啊,我啊,也像你这么冲动过啊,那时候的我啊,不懂事啊,真是做了好多傻事啊,想起来啊,真是后悔都来不及咯,哎,这人上了年纪啊,才知道悔过当初——侬说系不系呀~~?”到了最后,美夜子的表情再次突变,这次,她又变成了瞪大眼睛满脸天真无辜的神经质表情。 “妈的,老子要揍你……老子要宰了你……妈的,为什么靠近不了你……你他妈的到底搞了什么鬼? ” 看着明明看起来十分吃力,但是却像是原地踏步似的无法靠近美夜子的耳坠青年,我才真的有种美夜子原来真的不是人类的恐惧感。虽然我不知道美夜子到底搞了什么把戏,但是眼前的壮观真的让我产生了恐惧感。 这个女人,不简单。 “单位闵可夫斯基理想时空长下的相对坐标系频闪操作导致的逆卡诺定理限定下的准静态循环运动态。”美夜子的表情突然变得如同机器一般的冰冷无情,原本还神采奕奕的双眸突然间又变得像是机器人一样平静和疏远。 “她……说什么?”我愣愣地看着一旁吃着红枣的兜帽男生,不解地问。 像是听到了我的话,美夜子机械性地转过脸来,看着我,淡淡地道: “四维间隔时空内的时域量子化与基本粒子基态的全向波函数分布概率重置化。” “也就是说,你让耳坠男周围的空间表现出了宏观的量子非连续性,而且耳坠男本身的构成粒子也出现了量子级的熵减和分布概率变动么?”让我震惊的是,兜帽男他居然还真的听懂了美夜子那简直如同天书一般的话。 美夜子平静地看着尉文龙,机械性地道: “你的正则表达逻辑词项在代入既定语境的语言逻辑结构公式内自由变元作原始递归后可与我词项逻辑的基本含义构成正常因果证明对。” “呵呵,看来我没猜错。”兜帽男子笑了一下,又往嘴里塞了一枚红枣,大口咀嚼着。 “嘉彼钓叟。得鱼忘筌。郢人逝矣,良朋悠邈,搔首延伫,谁可尽言?今幸见得文龙君也。”美夜子突然又变得满脸优雅起来,俯仰之间,居然还有几分女诗人的气质。 “美夜子小姐,闹了这么久,你也该告诉我们你所谓的上帝游戏的内容了?还有,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任何行为都有动机,你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既然你有着这样神奇的力量可以玩弄我们,肯定不希望出现另外一个有本事的人挑战你这独一无二的位置?”叫司伏见的男子再次问道。 美夜子莞尔,她一手托着下巴,一双美丽的眼睛明光闪烁,蜜红色的芳唇都仿佛绽放着迷人光泽: “公言谬矣。余闲居寡欢,兼比夜已长,偶有名酒,无夕不饮。顾影独尽,忽焉复醉。 静寄空轩,春醪独抚。既醉之后,辄题数戏自娱。佳意虽多,苦无慕者,遂命尔等共聚一戏,因以为作笑。” “改编了陶渊明的《饮酒诗》和《庄子》的诗句么?”司伏见再次笑了,“先不管怎么样,起码告诉我们上帝游戏的规则和内容?” 美夜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叹息了一声,低下眼睑,突然又变成了无比困顿消沉的表情,有气无力地道: “哦,你问我游戏规则啊,游戏规则么啊……哦……其实也就那样了……很简单……哎,你们这些人啊……就要七个人为一小组了……然后啊……在一个月内要攻略各自队伍所在的世界……如果有失败的队伍,哎,就会淘汰出局……连同各自的世界一起毁灭……然后成功的队伍进入第二轮……第二轮里么……所有队伍要在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互相残杀其他队伍……争夺他们的世界……最后剩下的七个人……就是胜利者……然后变成上帝……就这样……”说完,美夜子原本还很困顿消沉的表情突然又变得高贵冷艳起来,只见她翘起了二郎腿,跳到了栏杆上,用一副女王般高高在上的神情俯瞰着我们道: “游戏规则呢,本宫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可还有不清楚的?!” “有,问题太多。第一:争夺世界是什么意思,条件又是什么?战争么,还是其他方式?第二:七人一个队伍又怎么分配?在场的人数可是五十人,是不是意味着一开始就要淘汰一个人?第三:你说最后剩下的七个人可以变成上帝,那么请问这个上帝能有哪些能力?能力是否在你之上,又能否复活在游戏里死去的人?如果不能,就和上帝的定义相违背。如果可以,那么我们五十个人之中只需要有四十三个有点自我奉献精神的人自杀就可以了,然后再让剩下的七个成为上帝的胜利者把他们复活就可以赢得这场游戏不是么?”这一次,提出问题的人,是那个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留着一头黑发,双目如同海东青一般犀利的男生。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美夜子,眼神深处却显得很阴沉。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我成为了上帝,能力是否在你之上?如果不是,我要你现在就杀了我,美夜子,我王一生,没兴趣屈居于任何人之下,成为别人卖命跑堂摇尾乞怜的陪脸小二。” “真是很有骨气又很聪明呢,王一生,我看好你哦。你和神无月的短信也是我最喜欢的。”美夜子对着叫王一生的男生微微一笑, 用她那像是玉器一样精致的手抚摸着黑发,说道,“第一,争夺世界的方法和条件,你们很快就会明白,我就先不多说了。第二,至于七个队伍的分配方式呢,你说的的确没有错,在分配队伍之前,我会淘汰掉一个人,不过淘汰掉的人是谁呢,就要看我的心情咯。第三,上帝的能力嘛,自然是你想得到的能力,如果你要复活死去的人,当然也做得到。但是呢,遗憾的是,我想告诉你,事实上,参加这场游戏的一共有两百人,除了我们这个战区之外,还有其他的三个战区,你们这个战区的七名获胜者,还要和其他战区的人决一胜负呢,就算你们达成了一致用自杀的方式选出了七个获胜者,可是你们如何确定那七个获胜者能够战胜其他战区的人呢?而且就算你们用同样的方式去用交涉的方式和其他队伍达成自杀选择获胜者的协议,你又如何保证其他获胜者会复活你们呢?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其他战区可是有自私自利、嗜血如命、杀人作乐的变态暴徒哦。要是让那样的人成了上帝,呵呵,你觉得他会复活你们吗?” “再换个角度来说,你们之中真的没有人想当一回上帝吗?你们难道不想改变世界,不想随意把众生玩弄在手里,不想佳人无数,不想随手就可以变出金山银山,不想手握重权,随意定人生死吗?你们难道还想活在需要靠赔笑脸、戴着假面虚以委蛇才能够活下去的虚假社会吗?这可是你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就像你们所说的,就算死了,赢了的人也可以救活自己,而没有死,就有机会成为上帝,这样千载难逢的机遇,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美夜子的话,身材矮小的御镜堂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忍不住道: “小妞儿,你可知道传销学中有一个反向换位推理的说法,某人越是急切地向你推荐某件产品怎么怎么好引诱你去购买,越是说明那件东西卖不出去,你这么急切地引诱我们玩你这烂上帝游戏,用意何在?” “而且更惹人忍俊不禁的是虚假社会这档子话,这种只有在社会底层攀爬摸滚每天坐井望天等着天上掉馅饼碌碌无用的小人才会满口抱怨随意咒骂的词儿居然也用得出来,为什么某些人儿觉得社会虚假,某些人却混的如鱼得水呢?”那个穿着青色旗袍的绝色女子讽刺道。 “呵,不错。”这时候,那个叫王一生的男生再次发话了,“而且更可疑的还有,第一,我们凭什么相信除了我们战区之外还有其他战区而且确信那些不是你骗我们的幌子?第二,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利用囚徒困境来误导我们以为其他战区真的有什么杀人狂而且还在别的战区也用了欺骗我的这套话去糊弄他们?第三,也是最后,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字?” 王一生自信满满地看着美夜子,这个男生太不简单了,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居然直接让美夜子之后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再有任何意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为什么要相信这个有点神经质,满嘴说着胡话来路不明的女人的任何一个字? “好样的,小伙子。”御镜堂斜眼看了王一生一眼,王一生却是笑了笑,然后后退了几步,重新退回到了他一开始站的那个位置,和那个叫神无月的男子遥遥相对,我看到那个叫神无月的男子只是脸上挂着怪异的邪气笑容,似乎早已看穿了什么似的。 面对王一生的质疑,我想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动摇了,甚至他们看美夜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因为王一生的话打醒了所有人,提醒他们连上帝游戏本身也可能不过是个骗局的事实,这让美夜子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呢,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咯。”美夜子轻轻拍了拍手,有些赞许地看着王一生,微笑着道,然后她缓缓地道,“那么,就跟着我来,走上潘洛斯阶梯,就让你们看看我的藏——” 美夜子缓缓地站起身,优雅地朝着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美夜子身后的那道螺旋阶梯缓缓展开了,美夜子冲着我们微微一笑,带头走上了潘洛斯阶梯。在场的五十个人全都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五十个人还是陆陆续续地跟随着美夜子走上了那条阶梯。 说来也奇怪,当我走在这条阶梯上时,我感觉这条阶梯好像有吸附力似的,周围的天空和大地在不停地随着我走路旋转倒置,但是我自己却始终不会掉下去。而在阶梯最高端,我居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里面居然还有通道。 我是第十六个进入洞口的,进入洞口后,我看到了站在前方五米处冲我们微笑的美夜子,她那一头黑发拖在地上,就像黑瀑布一样流淌开来。 “各位,欢迎来到巴别图书馆,这里,就是我的住处咯~~” 美夜子做了一个请看的手势,我顺着美夜子的手看去,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彻底震惊了。 到了这一刻,我承认,我的世界观已经彻底崩溃,甚至,我几乎没 当场发疯。 别说用语言表达我眼前的景象,就连我的大脑都已经很难接受眼前这样壮观的场景了,我发现自己自己处在如同幻空间一般的地方,这个地方好像无限广阔,但是却又好像非常逼仄狭窄,你稍微动一下似乎就会碰到什么东西似的。 不管我往哪个方向看,我都仿佛看到了一个深井似的洞口,我的视野似乎也被那个深井似的洞口吸入,仿佛变成了透过万花筒看世界一般的效果,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万花筒,这个万花筒里呈现的每一个图像里面都还包含着更小的图像,更小的图像里还包含着更小更小的图像,就像镜子之间的映射一样不断地循环,直指无限…… 而这个万花筒里呈现出来的图像,则是—— 书架。 是的,到处都是书架,无穷无尽的书架,有的书架倒置在我的头顶,有的书架在无尽远的地方,有的书架就在你的脚下。 而充满了书架的东西,则是—— 书。 无法形容数量的书。 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书给填满了。 这是书的海洋,书构成的世界。 书架里的书都是横向摆放着,书脊朝天,但是上面的书却不受引力影响似的根本不会掉落。 到处都是书,各种色彩不一的书,仔细看,每一本书的书名、规格和颜色都不太一样。 比起眼前这冲击眼球的疯狂景象,之前的通天之塔和无限原地跑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此时此刻,我终于完全相信。 美夜子是神。 或者,甚至是已经超越了神的存在。 “好奇特的地方,简直把博尔赫斯的《巴别图书馆》变成了现实啊……可是,奇怪……这样封闭却又广阔没有光源的空间,按照应该是一片漆黑,但是这片空间却是灯光通明,难道书架本身会散发出自然光……可是这样多数量的书架又会导致光线无限叠加,最后整个世界都会变得一片雪白,难不成书架在释放光线的同时也会以一定比率吸收光线,似的书架释放的光线和吸收的光线维持在一个比例极其微妙的平衡状态,才能够让我们的肉眼看清楚这里的景象么…… 做出这个分析的,是那个叫司伏见的男人。 我看到和我一起进来的一些姑娘已经吓哭了,她们手抓着手,满脸是泪水,稍微好一点的耶稣脸色惨白,张大了嘴盯着这个叫巴别图书馆里的景象。 而我也已经彻底被这空间的诡异和书架数量的壮观给震惊傻了。 “欢迎大家来巴别图书馆,这里的书在量上是无限的。任何文明任何时代任何个体的任何文学作品、画集、数学公式、物理定律乃至私人日记、随手写的草稿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哦。当然,要找到对应的数学公式,就要看你们的运气咯。一段有意义的数学公式,可能就藏在某一本大部分由无序无意义的数字和符号堆积而成的书中哦。” 美夜子微笑着,她缓步行走在书架与书架之间行走着,与其说是行走,倒不如说是原地踏步,而图书馆里的书却随着美夜子朝某个方向原地踏步而自动挤压靠拢过来。 美夜子随手走到了一个书架前,我看到那个书架上有一个标记,标记上写的是: 10 这个数到底有多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哪怕让我找到宇宙灭亡,我也数不到这个数。 “一张 长度140毫米,宽度69毫米,厚度01毫米的10元人民币重量是08947克,假设一本张纸的大小为5张多的10元人民币,那么其重量为5克,一本500张纸,也就是1000页的书有2500克,如果一个书架有1000本书,那么一个书架上所有书的重量就是2500千克,那么这个号码数的所有书架的重量总和就是25乘以10千克,而宇宙质量就是哈勃长度乘以光速平方比上引力常数,根据比较主流的《自然系统的物理学原理》的说法,也就是=sart(c6/4g2h2)=c3/2gh, 计算结果是161053千克,也就是说这个图书馆里的书的总质量至少也是宇宙质量的15625乘以10的次方倍。” 那个叫王一生的男人在看着美夜子拿下书的书架上的图书后,稍微一推算,居然就算出了这里所有书的总质量,如果美夜子是怪物,那么这个男生简直就是个怪胎了。 “不错的头脑哦,王一生。”美夜子赞许地看着王一生,然后道,“不过我也料到你会这么说了,所以呢我才拿了这本书,你所说的宇宙计算公式=sart(c6/4g2h2)=c3/2gh,就在这本书第561页第九行哦。” 说着,美夜子缓缓地朝着我们走来,然后优雅而又亲切地把她手里的书递给了王一生。 王一生看了美夜子一眼,然后迅速翻开了那本书,翻到了561页,我好奇地凑上前去看,然后我在一大堆像乱码一样无序的数字符号串中看到了: sd8fgh>9(8+=sart(c6/4g2h2)=c3/2gh428 去掉前面和末尾的无序无意义的乱码字符串,我果然看到了那个宇宙质量公式: “=sart(c6/4g2h2)=c3/2gh……” “混沌理论,突变论、协同论和超循环理论么……”王一生看着书上的数字符号,突然苦笑起来,“根据热力学定律,有序的世界是从无序混沌之中产生的,非平衡态的物质通过随机涨落、突变和随机性可以产生有序的系统,包括恒星、行星、生物圈、生命、社会制度都是这样产生的……你是想告诉我我们的宇宙也不过是从无序中产生的么?呵呵。” 美夜子神秘地笑着,迷人的红唇绽放着美丽的光泽: “是啊,人类世界以为是无上真理是宇宙本质的自洽性公式、数学规律,全都是从随机和无机的乱码中诞生的,包括牛顿定律、海森堡不确定性定理、麦克斯韦方程组等等都是如此。有序的宇宙之外还存在着无序的看不见的‘无限乱码宇宙’,只不过那样的宇宙因为存在逻辑矛盾无法被你们这些受到了数学的逻辑思维模式禁锢的人类看到哦。” “如果你们想看书的话,可以从我这里借,记得归还哦。”美夜子笑着道,“李白的《临终歌》在莫泽数葛立恒数古戈尔普勒克斯的六千二百四十五次方书架第四行第六册第四百五十三页的第八行哦。而拜伦的《唐璜》则是在680乘以6的次方书架第一行第三本的第九页哦。人类世界所有知识,所有历史,所有存在记录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只要你有心就行。” 我诧异地看着美夜子,忍不住问道:“喂,你该不会……看过这里所有的?” 美夜子迷人地一笑,朝我看来,用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道: “你说呢,蒋永强先生?” 从美夜子那让人看不透的微笑中,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我的心跳却是有些加速。 “那么,如果我把书给撕碎,或者修改上面的一个数字呢?”叫王一生的男子笑着问美夜子道。 “那当然会发生有趣的事咯。”美夜子笑着道,“不妨来试试看。” 说着美夜子又从另外一个书架上抽取了一本书,随手翻到了一页,道: “看到这个公式了吗? e=c2,小学生都知道的爱因斯坦能量方程,嗯……如果我稍微修改那么一下下的话呢……”说着,美夜子随手一挥,手里已经多了一支黑色的钢笔和一块橡皮擦,美夜子轻轻擦去了书上的一个字,然后又修改了一下,展现给我们看,只见上面的爱因斯坦能量方程居然变成了e=c3: “我把e=c2改成了e=c3,你们看脚下的情况。” 我的脚底下原本满是书柜,可是随着美夜子的话音落下,我的脚下居然变成了一片空荡荡的空间,我和其他人此刻就像是上帝一样从数十公里的高空中俯瞰着下方,而在下方,是一座弯曲的弧线形岛屿,两秒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日本。 脚下的画面迅速放大,就好像下方的大地在迅速向我们逼近似的,当我看清楚脚底下的画面时,我才发现脚底下是一座城市,我在数百米的高空看着大地,大地上是一座分布着密集的居民楼以及冒烟工厂的城市,但是让我奇怪的是,这座城市里的居民楼看起来都像是上个世纪的,显得古老和落后,不太像是现代的繁华日本。 “这是1945年8月6日8点14分的日本广岛。”美夜子优雅地介绍道,“大家看好了。呵呵。” 随着美夜子的话语落下,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三架轰炸机,而在轰炸机上,还有b-29的编号。 “是美军b-29型‘埃诺拉?盖伊’号轰炸机,当年投下了广岛 ‘小男孩’原子弹的轰炸机……” 吃着红枣的兜帽男生眯起了眼,用沙哑的声音道。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我看到其中一艘轰炸机上方突然掉下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个大木桶,但是我知道,那就是当初轰炸了广岛的原子弹…… 然后,就在下一秒,我们脚下的大地全都被白茫茫的光给充斥了,再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我惊讶地问道。 “这还用说么,呵呵地球毁灭了呗。”这一次,说话的是那个一脸邪气,发色黑白相间的叫神无月,而且还自称曾经是上帝的青年。 神无月笑着看着我,道: “能量公式被修改了,e=c2改成了e=c3,原子释放的能量增强了三亿倍,一枚小男孩爆炸能量变成了三亿枚小男孩的能量,自然足以把地球都给炸裂了。” 王一生托着下颚,缓缓眯起了眼睛,道: “应该是介入了某种虚速度,e=c2是对于静止的物体而言的,完整展开式是ek=∫fdr=∫(dp/dt)dr=∫dpdr/dt=∫vdp=pv-∫pdv =v2-∫v/sqr(1-v2/c2)dv=v2+c2sqr(1-v2/c2)-c2 =v2+c2(1-v2/c2)-c2 =c2-c2,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涉及到了单粒子的拉格朗日量在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下的计算,美夜子把e=p?v-l=c2/√(1-(v2)/(c2))进行了修改,能量不再守恒,如果让c=1/√(1-(v2)/(c2)),就可以满足e=c3,但是这样一来,c2=1/(1-v2/c2),也就是c2-v2=1,在这里,物体运动速度已经极其逼近光速。所以考虑到某种虚速度介入,或者宇宙空间的基础速度的常数被改动才有可能成立。也就是说,表面上美夜子只是修改了一个参数,但是事实上,她却可能用某种方式通过坐标系变动把没有物理意义的粒子虚速度显化介入到了质能方程的计算之中,从而造成了粒子爆炸威力在添加了虚速度这个计算量后威力急剧上升。” “呵呵,不错哦,那么,让我们现在来看看末日之后的地球。” 美夜子温婉而又优雅地笑着,我看到脚下的大地在迅速地缩小远离,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在了一漆黑的荒漠上,我抬起了头,却被头顶上的景象震呆了。 头顶之上,是一颗表面被熔岩所充斥着的星球,或者说,用星球形容已经不准确了,因为这颗星球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就像拆开了的魔方似的,我都都能够看到内部耀眼的熔岩地幔。 看到那颗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星球表面少部分的白茫茫的雾气和少部分的蓝色区域,我勉强看出这颗星球就是地球,而我现在正站在月球上仰望着地球。 无数的石块碎片已经脱离了地球表面,就像陨石雨一样朝着月球的方向冲刷过来,速度之快简直就像火箭,当然,短时间内,那些碎块还是没法到达月球的。 壮观、震撼、宏伟、真实……就算给我一万个形容词我也形容不好眼前的景象,我是看过一些末日电影的,里面什么地球末日啊,星球末日之类的场面都有,但是那毕竟只是电影特效,很多细节之类的做的很假,但是眼前的场景,却是太逼真了,逼真到任何一个细节都完全呈现,每一道熔岩的轮廓都非常精细。 “这还只是开始呢。”美夜子笑着道。然后镜头再次迅速地远离、远离……一直远离到了星空的尽头,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站在了什么地方,但是我的眼前,却是无穷无尽,就像花园里的花一样繁多的星系,但是,那些星系却像是绽放的烟花一样纷纷爆炸了,每一颗恒星、每一颗陨石,全都在发生着爆炸或者坍缩,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 “因为修改了质能转化方程,所以导致同等质量的恒星能量增强了三亿倍哦,加上/c3=e的换算,直接同等能量下的恒星的质量减小,进而也导致了恒星对周围空间的引力减小,所以导致了恒星的内部压力减小并且外壳迅速膨胀,最后导致了作为流体的恒星内部热能的不稳定和暴走,纷纷发生了爆炸,整个宇宙,已经毁灭咯。” 我看到宇宙中的恒星纷纷化为了星尘,最后渐渐黯淡下去,整个宇宙都变成了一片黑暗。而美夜子的解说到此结束,就像看完了一部电影一样,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我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巴别图书馆之中,周围依然是无穷无尽的书。 而在距离我最近的书架上,我看到了无数带有书名的书,在一些书架上,我看到了上千本有书名的书,这些书的书名都是《xx世界》,比如说,我看到了其中的几本书,分别叫做《男人世界》、《动漫世界》、《恐怖世界》、《官斗世界》、《理性世界》、《杀戮世界》、《石器世界》、《哥特世界》、《蒸汽世界》、《音乐世界》、《武侠世界》、《信仰世界》、、《异界世界》、《冒险世界》、《仙侠世界》、《魔幻世界》、《星战世界》、《梦境世界》、《电影世界》、《玄幻世界》、《科幻世界》、《悲惨世界》等等……这些世界书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了无穷无尽我根本不可能去辨认和记忆的地步,美夜子轻飘飘地走到了其中的一个书架上,随手挑选了七本书,然后轻轻一推,那七本书就好像被推动的小船似的,分别朝着七个人平滑了过去。 美夜子甩了甩她的乌黑长发,笑着道: “这些书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比较特别的书哦,我称之为‘世界之书’,每一本书都代表着一个世界,你们中的七个人将有幸获得其中的七本书,获得书的人将成为七个小队的队长,而这七个小队呢,呵呵,就要互相争夺对方的世界,谁能够收集到其他六本世界之书,就能够获得这场上帝游戏的胜利了。” 说话间,七本书已经落到了七个主人的手中,我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了四本书的主人,那四个人分别是那个叫王一生的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秀发的英俊男生,那个一脸邪气,自称曾经是上帝的青年,那个手里抱着一个篮球,看起来很阳光的高帅男生,还有那个留着一头白发,模样如同女子一般清纯的青年。 而他们手里的书,我也看到了,分别是《妖魔世界》、《脑力世界》、《偶像世界》以及《电影世界》。 除此之外,在我的另外一边,还有三个人也获得了三本书,那分别是一个留着一头黑发,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外国青年,他看起来模样潇洒英俊,眉毛浓密,英气勃勃,穿着黑色的大衣,他手里的则是《罪恶世界》,而另外两个人,一个敞开着长着胸毛的胸襟,披头散发,留着浓密胡子和卷发的外国男子,手里的书则是《野兽世界》,而剩下的则是一名女孩子,她梳着两条华丽的卷马尾,看起来才不过十七八岁,身上还穿着蓝色条纹的连衣裙,她手里的居然是《魔法世界》。 我看到宇宙中的恒星纷纷化为了星尘,最后渐渐黯淡下去,整个宇宙都变成了一片黑暗。而美夜子的解说到此结束,就像看完了一部电影一样,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我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巴别图书馆之中,周围依然是无穷无尽的书。 而在距离我最近的书架上,我看到了无数带有书名的书,在一些书架上,我看到了上千本有书名的书,这些书的书名都是《xx世界》,比如说,我看到了其中的几本书,分别叫做《男人世界》、《动漫世界》、《恐怖世界》、《官斗世界》、《理性世界》、《杀戮世界》、《石器世界》、《哥特世界》、《蒸汽世界》、《音乐世界》、《武侠世界》、《信仰世界》、《哲人世界》、《异界世界》、《冒险世界》、《仙侠世界》、《魔幻世界》、《星战世界》、《梦境世界》、《电影世界》、《玄幻世界》、《科幻世界》、《悲惨世界》等等……这些世界书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了无穷无尽我根本不可能去辨认和记忆的地步,美夜子轻飘飘地走到了其中的一个书架上,随手挑选了七本书,然后轻轻一推,那七本书就好像被推动的小船似的,分别朝着七个人平滑了过去。 美夜子甩了甩她的乌黑长发,笑着道: “这些书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比较特别的书哦,我称之为‘世界之书’,每一本书都代表着一个世界,你们中的七个人将有幸获得其中的七本书,获得书的人将成为七个小队的队长,而这七个小队呢,呵呵,就要互相争夺对方的世界,谁能够收集到其他六本世界之书,就能够获得这场上帝游戏的胜利了。” 说话间,七本书已经落到了七个主人的手中,我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了四本书的主人,那四个人分别是那个叫王一生的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秀发的英俊男生,那个一脸邪气,自称曾经是上帝的青年,那个手里抱着一个篮球,看起来很阳光的高帅男生,还有那个留着一头白发,模样如同女子一般清纯的青年。 而他们手里的书,我也看到了,分别是《妖魔世界》、《脑力世界》、《偶像世界》以及《电影世界》。 除此之外,在我的另外一边,还有三个人也获得了三本书,那分别是一个留着一头黑发,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外国青年,他看起来模样潇洒英俊,眉毛浓密,英气勃勃,穿着黑色的大衣,他手里的则是《罪恶世界》,而另外两个人,一个敞开着长着胸毛的胸襟,披头散发,留着浓密胡子和卷发的外国男子,手里的书则是《野兽世界》,而剩下的则是一名女孩子,她梳着两条华丽的卷马尾,看起来才不过十七八岁,身上还穿着蓝色条纹的连衣裙,她手里的居然是《魔法世界》。 “胜利条件仅仅是收集书么?那么,失去书的人和队伍会怎么样?死么?”叫御镜堂的矮子问。 “当然咯。”美夜子轻轻拨动着耳侧的鬓发,微笑道。 “呵呵,有趣,那么,你所说的‘死’又是什么意思呢?”司伏见问道,“是肉体机体的停止,还是下阿鼻地狱饱受折磨,或是上天堂享受福分,或是回归无尽的虚无,又或是开始轮回?” “这个嘛,当然是常规意义上的死亡咯。”美夜子笑着回答,“永远永远的死亡,失去一切的死亡,再也没有了自我,没有了意识。” “呵呵,听到上帝一样的存在说出对死亡的意义,还真是感性颇多呢。”司伏见拍了拍手,道,“其他规则呢?” 美夜子挑了挑她那细细的秀眉,缓缓道: “游戏规则很简单:第一,被夺走书的队伍将失去他们的世界,并且全灭。第二,被攻占或者毁灭了世界的队伍也将失去世界权限,并且全灭。第三,队长死去的队伍将全灭。队伍的人数上限是七人,不允许队伍合并后超过七人的现象。第四,其他特例,如队长主动认输,或者无法达成一个月内攻略世界任务,则小队将自动全灭。特别告诉大家的是,小队队长是可以变更的哦,小队之间的队员也可以互换。而且每个小队里的人死亡之后他死前的记忆都会以小说形式呈现在队长的书上哦。很有意思?” “失去的书的队伍将全灭……这个定义有点疑议,敢问一下,所谓的被夺走书是什么意思?假如有一个队伍用‘暂时保管’之类的借口欺骗了另外一个队伍的队长夺走了书,而那个被骗走书的队长却不自知,此种队长非主观意愿下‘被夺走书’的定义是否成立?”王一生犀利地问道。 “很犀利的问题呢,王一生,不过,我的答案是:成立哦。”美夜子微笑着道,“哪怕书的持有者自己主观上不认为不夺走,但是书只要落到了其他队伍里并且在游戏结束之前不归还,就算被夺走。当然,如果双方主观都承认是代为保管,那么就是代为保管了。” 听到美夜子的回答,王一生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坦率的回答啊,没想到稍微试探就得到了答案,也就是说,我们的大脑也已经处于你的扫描和监控之下了么?” 美夜子打了个响指,道: “没错哦。真是聪明的帅哥哦,从我嘴里套出了我在监控你们大脑思想的事实呢。” “呵呵,多些谬赞了,这不过是人类水准的智慧罢了。还有一个问题是,既然是七人一个小队,那么队伍之内不排除出现背叛甚至矛盾的情况,如果队长在主观不情愿的前提下的书被其他队员夺走,那么,其结局将会如何?是队长权限转移,还是仅仅转移书的保管权?按照你的说法,书被夺走和队长死亡都等于输了游戏,那么,假如有一个队员夺走了书送给了a队伍,而队长又向b队伍认输,那么,到底是a队胜利,还是b队胜利?按照你的游戏条件,可是会出现二律背反的情况啊。”叫王一生的男生着实厉害,居然轻易就从美夜子一长串的规则之中看出了致命的破绽,我不禁用赞许的眼光望向了他,因为我根本连美夜子的游戏规则都还没有听懂。 被问到这个问题,美夜子再一次优雅地笑了,她抱着双膝,道: “王一生,你真是聪明到我想亲你一口呢。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有队员在没有得到队长承认的前提下夺走了书,只要队长向让他死,他就会死亡哦。此外,我判定最终胜利队伍的条件是书在哪个队伍的手里,其他的我可一律不管呢。” “明白了。”王一生很快点了点头,而站在一旁吃着红枣的尉文龙突然开口问道: “那么,一名队员是否可以同时加入多个队伍?若可以,则夺走自己队长书即可被自己队长杀死的规则是否依然适用于那个三姓家奴?” “当然适用。好了,你们这些好奇宝宝问题可真多啊,真是让我耽搁太多太多的时间了呢。”美夜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微笑着朝着人群望了过来,道,“再继续透露太多规则就没有意思咯,这个世界,还是多一点谜题更有意思,对?那么,就让我们开始我们的上帝游戏,倒数计时,开始咯~十、九、八……” 说着美夜子,开始伸出双手倒计时,而我也是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那个叫御镜堂的矮子突然举起手喊道: “等一下,有个疑问!” 美夜子看向了御镜堂,道: “你说。” 御镜堂咧嘴一笑,道: “你确定是七个队伍,每一个队伍是七个人吗?” 说到了这里,矮子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道寒芒! 面对着矮子的提问,美夜子微微一笑,然后道: “这个嘛,那是当然咯。” 听到矮子的话,无意之间,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的手机蓝牙早就搜索到了一个新出现的用户名信号,我一惊,却看到蓝牙上显示搜索到的那个用户名,叫做: “远离矮子,他有枪!” 我一惊,抬起头,却看到那个叫王一生的男生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手里按着手机上的按键,很显然,这个蓝牙信号是他发出来提醒其他人的。 仓惶之中,我急忙转头看向了那个叫御镜堂的矮子,却看到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忽然从他那件有好几个口袋的大衣底下拔出了手枪,然后突然冲着距离他最近的那个拿着《野兽世界》书的胸毛男子的头部开了一枪! 碰! 枪声响起,伴随着周围女人的尖叫声,胸毛男子的头部顿时被击了个穿,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射出,而胸毛男子则是笔直地倒了下去,手里的《野兽世界》掉落在了一旁,而伴随着他的死去,周围的六个男女突然间惨叫起来,他们的身体就好像水蒸气蒸发一样开始迅速地瓦解、蒸发。 “哈哈哈,果不其然啊,痛快,太痛快了!”叫御镜堂的矮子疯了似的哈哈大笑着,然后他又举起了枪,朝着那名拿着《魔法世界》书的女子开了一枪! 那名女子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矮子的子弹击穿了她的那本《魔法世界》,同时还射穿了她的胸口,女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血洞,惨叫着捂着胸口上不断冒血的洞,但是她的身体却在不断地蒸发,与此同时,周围又有六个男女也开始尖叫起来,他们的身体也在迅速地蒸发。 “矮子……你疯了!你、你干什么!”那名拿着《罪恶世界》的帅气青年看到御镜堂的举动,惊愕而愤怒地吼叫起来。 “疯了?哦不好意思,这可是游戏规则。”御镜堂舔了舔舌头,邪邪地笑指着美夜子道,“这个小妞不是说了吗,当我们进入巴别塔的时候游戏就已经开始了,所以我现在杀人,可完全没有违反游戏规则啊。哈哈哈哈。上帝游戏七个世界,可是这里有五十个人,也就是说,注定有一个人是还没有加入队伍的,那么,我随便杀人,也没有关系?反正那个空缺的第五十个人的名额属于我就行了,我现在可以不属于任何队伍!老子可以随便杀人,哈哈哈!” 说着,矮子居然再次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朝着那名拿着《罪恶世界》的青年按下了扳机! 碰! 那名青年急忙后退,侧身一闪,躲过了一枪,但是就在他躲开第一枪的时候,矮子却是再次从另外一个口袋中再次掏出了一把枪,然后对着那名青年再次开了一枪! 碰! 这一次,那名青年没能够躲开子弹,额头被不偏不倚地击中,当场就倒了下去,地上,很快出现了一滩鲜红的血迹。 伴随着青年男子的倒下,周围再次有六道尖叫声响起,又有六道人影开始蒸发、扭曲…… 三连杀。 短短时间内,这个矮子居然漂亮地消灭了三个队伍的队长,直接杀死了三本世界之书的主人! 这个矮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五……四……”看到御镜堂的举动,美夜子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似乎默许了他的疯狂举动。 而我却已经彻底疯了。 杀人狂。 这个矮子绝对是彻头彻尾的杀人狂! 我虽然也杀过人,但是那是意外,而且我好歹还有愧疚之心啊,但是这个男人,却根本没有任何羞耻心和畏惧心!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罪犯,罪犯中的……天才! “你这样乱来……难道你就不怕被杀死的人中有一个人是你的队长吗?现在你还不知道谁是你的队长……你这样打破游戏规则,不好……”我看着矮子,咽了口水,还是问出了我的问题。 听到我的话,矮子终于缓缓地朝转过脸来,那一刻,我看到了他那丑陋的脸,那一头蓬乱的乱发下,一双恶魔般犀利的豆子眼死死地锁定了我,看得我心跳加速。 突然间,我意识到,我犯下了一个绝对不该犯的错误。 这个错误,会夺走我的生命。 “游戏规则?呵呵,”矮子笑看着我,咧嘴露出了一口黄牙,然后缓缓举起了枪口,道,“不好意思,老子御镜堂的眼里,从来没有任何游戏规则。这个世界,对老子来说,不过是个破游戏,我这条命,就是用来玩的,管他是诸神妖魔定下的规则,老子都不放眼里,要玩个痛快!这也是老子的生存法则!赌不赢,那就死,哈哈哈!小子,抱歉,你也去死!” 然后,我就看到矮子举起了手枪,那黑漆漆的枪口,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对着我,那一刻,我的大脑彻底空白一片,甚至不能思考了。 我能够看到的,就是矮子怪笑着张开了他的大嘴,用猎人看猎物的眼神看着我,他举着手枪,然后,一点一点地按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站在广场两个斜角边的男子,那两个男子是一脸邪笑的神无月和一脸肃穆的王一生,到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男子一开始就站在了广场的两边,和矮子站成一个v字形的夹角,那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发现了矮子的口袋里藏了枪,所以他们就事先站在了这个圆形广场的两个对角边上,和矮子站成了一个v字形,利用这个v字形角中间站着的那些人作为挡箭牌,避免自己变成矮子的枪下鬼……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两个人聪明绝顶的男人,原来早就看到了矮子那鼓起的口袋里有枪,早就预料了现在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才利用了我……还有那十八个站在广场中间的人作为挡箭牌…… 原来,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就已经被他们给算计了。 在他们的计算之中,我早已是一个死人…… 我明白了这一切,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下一秒,我感觉到脖子传来了撕裂一般的剧痛,我身体巨震,想要惨叫,但是声带却根本没有办法出声,我痛苦地捂着脖子,低下头,却看到我的双手已经被从脖颈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给淋透…… 血。 我的手里全是血。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我的大脑里充斥着无法形容的剧烈疼痛,那剧痛就好像要把我彻底劈成两半一样。 “三、二、一……时间到咯,那么,期待大家的表现了!” 剧痛传来,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黯淡下去,最后的那一刻,我能够听到的,是美夜子那甜美而优雅的声音,那如同天使歌唱一般的天籁之音。 ———————dead le————————————— 第563章 序章 上帝游戏2 听到少女用轻佻的语气说出死翘翘三个字时,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严肃的气氛瞬间弥漫了开来,甚至还有女人害怕地哭叫起来。 但是面对少女的话,叫御镜堂的矮子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竞选上帝?哈哈哈,老子一辈子不知道干了多少票杀人放火的勾当,居然也能当上帝?这游戏规则还真他妈的有趣儿。喂,小娘皮儿,大声告诉大爷我,你叫啥名字。而且,就我们五十个人玩游戏也未免太无趣儿了,小娘皮儿,难道你不加入我们么?” “我叫神乐美夜子——i——yu——ko哟。至于我参加游戏么……”美夜子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可是她的话才说到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上帝’是不会参加这个游戏的。美夜子只是个主持者罢了。”打断美夜子话的人是从一开始一直站在圆形广场的最东边的那个头发半黑半百的青年突然开口了,他的表情不但从容淡定,而且还带着一丝自信满满的邪邪笑容。 看到这个带着自信满满笑容的青年,矮子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小子,怎么说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似的?” 但是面对矮子的话,青年却是随意地笑着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游戏。上帝而已,当我没有当过?” 听到青年的话,坐在螺旋阶梯上的美夜子突然拍起了手来,然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真是自信满满呢,不行了,忍不住让我笑一会儿好吗?” “你就尽管笑,美夜子。”叫神无月的青年两手插袋后退了一步,转头对着美夜子道。 “那我叫笑了哦。”美夜子微笑着,双手合十,然后她突然脑袋朝天一仰,开始放肆地大笑起来,笑的同时,她还夸张地手脚乱晃,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 足足笑了五分钟才停下,笑完之后,美夜子却又突然切换了表情,她在一瞬间变得像是个腼腆娇羞的小女孩似的抱团蜷缩了起来,脸颊绯红,两只手遮着脸,从手指缝里露出一对明亮的眼睛,害怕地道: “啊,对、对不起……我……我失态了……对、对不起……请大家……千万……不……不要骂我、打我……请你们别……讨厌我……对不起……对不起……”说着,美夜子还极有礼貌地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向每个方向的人都深深地鞠了躬。 直到刚才,当我看到美夜子的时候,我还在内心里把她当成普通的女孩子,但是到了现在,我终于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人。 “简直就是个女神经病……”一旁的御镜堂忍不住啐了一口,道。 “啊……神经病?你……骂我?”听到御镜堂的话,原本作小女人的娇羞之态的美夜子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似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呆滞,然后突然间两眼泛红起来,然后眼角居然渗出了晶莹的泪珠子。 “唔唔唔……你怎么可以说我神经病……我哪里神经病了……坏叔叔……坏叔叔欺负我……他说我神经病……唔唔唔……哇哇哇哇哇……”这一次,美夜子居然像个被父母抛弃了的小女孩似的哇哇大哭起来,眼圈红红的,银铃般的嗓音形成的哭声触动着我的心脏,这哭声简直是秒杀男人的利器啊。 而且美夜子一哭,居然就像个任性的小女孩似的咿咿呀呀哭个没完没了,整整哭了五分钟,居然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烦死了,老子不说你神经病了行不,快给我停下!” “hi,wie es euch fllt(德语:如你所愿)!!”谁知道美夜子再次一秒变脸,瞬间又从哭红了脸的小女生变成了极度甲亢面带微笑的笑面人,一对黑钻一般的眼睛熠熠生辉,原本红红的脸晕也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美夜子简直可以和川剧变脸相比的表情切换,这种惊人而且极端的性格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寂静了。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女人……”看到瞬间变成热情洋溢的表情的美夜子,一旁那个德国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让我吃惊的是,他说的依然是中文。 “多谢夸奖!”美夜子就像是个受到了上级官员表扬的下属一般大声道。 “喂,美夜子是?”之前那个分析了在场的男女人数比例的三十岁出头的温和男子叫了一声,道。 “是!司伏见先生请说!”美夜子站得笔直,转向了司伏见,仰头望天,目光直视天空,大声道。 “你说,把我们请到这里来是为了举办上帝游戏,而且只有七个人能够活下来成为上帝?” “是!司伏见先生说的是!”美夜子站得笔直用像打报告似的声音道。 “那么,问题来了,第一,按理来说上帝应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既然你的目的是为了选出上帝,那么,你就相当于是裁判一般的存在咯?那么,你应该是比我们还要更高的存在,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变成了上帝,你还是比我们更高,可是,这不是和上帝至高无上矛盾了么?第二,基于第一条,我倒是想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叫司伏见的男子笑眯眯地看着美夜子问道。 “无可奉告!”美夜子大声而干脆地回答道。 得到美夜子干脆的回答,司伏见的脸上也是露出了苦笑之色。 “妈的,我受不了你个神经病女人了,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快把我们怎么送到这里来就怎么送回去,不然老子一甩死你!”看着美夜子一副神经质一样的状态,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再也受不了了,一个染着棕发戴着耳坠的青年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对着美夜子就是一顿不客气的臭骂。 “神经病?哎哟我操,你他妈的还敢骂老娘?你个粪逼里生出来的脸。”听到那个戴耳坠的青年的咒骂,美夜子却是突然间脸色一变,这一次,她没有哭,也没有大笑,也没有变得优雅端庄、礼貌娇羞或是斩钉截铁或是热情洋溢,而是突然间沉下了脸来,眼里血丝密布,太阳穴上还有青筋跳动,一副火山即将喷发的暴走姿态,而且居然变成了满口粗话的不良少女。 “你他妈说什么,婊子?”听到美夜子的回骂,那个戴着耳坠的青年怒了,看他握紧双拳的样子,就好像要和美夜子不死不休。 “咋的了,老娘骂你个粪逼咋了?他妈的不让老娘骂了是不……?!” 如果说之前美夜子的反应让人吃惊,那么现在美夜子上演的连珠炮一般对戴耳坠男子的咒骂简直就让人震惊甚至可以都可以说是震古烁今,一般人一口气说这么长一串咒骂声简直能够把自己给噎死了。 辛辣而恶毒话语简直不堪入耳,但是被有着绝世清纯而又清丽面容如同天使一般的美夜子说出来,却又有一种满满的违和感,甚至反而让人觉得莫名的诡异而可爱。 骂完这些话后,美夜子却又突然擦了擦嘴,变得极其温柔乖顺可爱地卷起了猫拳缩在面前道: “小女子不才喵,惹得诸位大侠见笑了喵,还请大家不要笑话小女子喵。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喵,小女子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喵。” “精神分裂是?很好玩是?我……我他妈的要你死信不信!”彻底被美夜子惹怒了的耳坠青年冲着美夜子冲了上去,但是最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耳坠青年看似在全力冲刺,可是在我们的眼里看来,他却只是在原地踏步,不管他怎么挥动着拳头朝着美夜子的方向挥舞,可是也没看见他和美夜子之间的距离靠近半分。 这就好像那个耳坠青年的脚底下有不断倒退的跑步机的履带似的,不管耳坠青年怎么跑,履带的速度正好和他跑步的速度相互抵消,导致他无法前进分毫。 美夜子轻轻叹了口气,她缓缓地睁开眼,露出了怜悯、关怀与同情的色彩,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美夜子突然又变成了语重心长的语气的表情,我看着她唉声叹息,缓缓地道: “哎,小伙子,省省力,想当年啊,我啊,也像你这么冲动过啊,那时候的我啊,不懂事啊,真是做了好多傻事啊,想起来啊,真是后悔都来不及咯,哎,这人上了年纪啊,才知道悔过当初——侬说系不系呀~~?”到了最后,美夜子的表情再次突变,这次,她又变成了瞪大眼睛满脸天真无辜的神经质表情。 “妈的,老子要揍你……老子要宰了你……妈的,为什么靠近不了你……你他妈的到底搞了什么鬼? ” 看着明明看起来十分吃力,但是却像是原地踏步似的无法靠近美夜子的耳坠青年,我才真的有种美夜子原来真的不是人类的恐惧感。虽然我不知道美夜子到底搞了什么把戏,但是眼前的壮观真的让我产生了恐惧感。 这个女人,不简单。 “单位闵可夫斯基理想时空长下的相对坐标系频闪操作导致的逆卡诺定理限定下的准静态循环运动态。”美夜子的表情突然变得如同机器一般的冰冷无情,原本还神采奕奕的双眸突然间又变得像是机器人一样平静和疏远。 “她……说什么?”我愣愣地看着一旁吃着红枣的兜帽男生,不解地问。 像是听到了我的话,美夜子机械性地转过脸来,看着我,淡淡地道: “四维间隔时空内的时域量子化与基本粒子基态的全向波函数分布概率重置化。” “也就是说,你让耳坠男周围的空间表现出了宏观的量子非连续性,而且耳坠男本身的构成粒子也出现了量子级的熵减和分布概率变动么?”让我震惊的是,兜帽男他居然还真的听懂了美夜子那简直如同天书一般的话。 美夜子平静地看着尉文龙,机械性地道: “你的正则表达逻辑词项在代入既定语境的语言逻辑结构公式内自由变元作原始递归后可与我词项逻辑的基本含义构成正常因果证明对。” “呵呵,看来我没猜错。”兜帽男子笑了一下,又往嘴里塞了一枚红枣,大口咀嚼着。 “嘉彼钓叟。得鱼忘筌。郢人逝矣,良朋悠邈,搔首延伫,谁可尽言?今幸见得文龙君也。”美夜子突然又变得满脸优雅起来,俯仰之间,居然还有几分女诗人的气质。 “美夜子小姐,闹了这么久,你也该告诉我们你所谓的上帝游戏的内容了?还有,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任何行为都有动机,你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既然你有着这样神奇的力量可以玩弄我们,肯定不希望出现另外一个有本事的人挑战你这独一无二的位置?”叫司伏见的男子再次问道。 美夜子莞尔,她一手托着下巴,一双美丽的眼睛明光闪烁,蜜红色的芳唇都仿佛绽放着迷人光泽: “公言谬矣。余闲居寡欢,兼比夜已长,偶有名酒,无夕不饮。顾影独尽,忽焉复醉。 静寄空轩,春醪独抚。既醉之后,辄题数戏自娱。佳意虽多,苦无慕者,遂命尔等共聚一戏,因以为作笑。” “改编了陶渊明的《饮酒诗》和《庄子》的诗句么?”司伏见再次笑了,“先不管怎么样,起码告诉我们上帝游戏的规则和内容?” 美夜子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叹息了一声,低下眼睑,突然又变成了无比困顿消沉的表情,有气无力地道: “哦,你问我游戏规则啊,游戏规则么啊……哦……其实也就那样了……很简单……哎,你们这些人啊……就要七个人为一小组了……然后啊……在一个月内要攻略各自队伍所在的世界……如果有失败的队伍,哎,就会淘汰出局……连同各自的世界一起毁灭……然后成功的队伍进入第二轮……第二轮里么……所有队伍要在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互相残杀其他队伍……争夺他们的世界……最后剩下的七个人……就是胜利者……然后变成上帝……就这样……”说完,美夜子原本还很困顿消沉的表情突然又变得高贵冷艳起来,只见她翘起了二郎腿,跳到了栏杆上,用一副女王般高高在上的神情俯瞰着我们道: “游戏规则呢,本宫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可还有不清楚的?!” “有,问题太多。第一:争夺世界是什么意思,条件又是什么?战争么,还是其他方式?第二:七人一个队伍又怎么分配?在场的人数可是五十人,是不是意味着一开始就要淘汰一个人?第三:你说最后剩下的七个人可以变成上帝,那么请问这个上帝能有哪些能力?能力是否在你之上,又能否复活在游戏里死去的人?如果不能,就和上帝的定义相违背。如果可以,那么我们五十个人之中只需要有四十三个有点自我奉献精神的人自杀就可以了,然后再让剩下的七个成为上帝的胜利者把他们复活就可以赢得这场游戏不是么?”这一次,提出问题的人,是那个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留着一头黑发,双目如同海东青一般犀利的男生。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美夜子,眼神深处却显得很阴沉。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我成为了上帝,能力是否在你之上?如果不是,我要你现在就杀了我,美夜子,我王一生,没兴趣屈居于任何人之下,成为别人卖命跑堂摇尾乞怜的陪脸小二。” “真是很有骨气又很聪明呢,王一生,我看好你哦。你和神无月的短信也是我最喜欢的。”美夜子对着叫王一生的男生微微一笑, 用她那像是玉器一样精致的手抚摸着黑发,说道,“第一,争夺世界的方法和条件,你们很快就会明白,我就先不多说了。第二,至于七个队伍的分配方式呢,你说的的确没有错,在分配队伍之前,我会淘汰掉一个人,不过淘汰掉的人是谁呢,就要看我的心情咯。第三,上帝的能力嘛,自然是你想得到的能力,如果你要复活死去的人,当然也做得到。但是呢,遗憾的是,我想告诉你,事实上,参加这场游戏的一共有两百人,除了我们这个战区之外,还有其他的三个战区,你们这个战区的七名获胜者,还要和其他战区的人决一胜负呢,就算你们达成了一致用自杀的方式选出了七个获胜者,可是你们如何确定那七个获胜者能够战胜其他战区的人呢?而且就算你们用同样的方式去用交涉的方式和其他队伍达成自杀选择获胜者的协议,你又如何保证其他获胜者会复活你们呢?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其他战区可是有自私自利、嗜血如命、杀人作乐的变态暴徒哦。要是让那样的人成了上帝,呵呵,你觉得他会复活你们吗?” “再换个角度来说,你们之中真的没有人想当一回上帝吗?你们难道不想改变世界,不想随意把众生玩弄在手里,不想佳人无数,不想随手就可以变出金山银山,不想手握重权,随意定人生死吗?你们难道还想活在需要靠赔笑脸、戴着假面虚以委蛇才能够活下去的虚假社会吗?这可是你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就像你们所说的,就算死了,赢了的人也可以救活自己,而没有死,就有机会成为上帝,这样千载难逢的机遇,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美夜子的话,身材矮小的御镜堂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忍不住道: “小妞儿,你可知道传销学中有一个反向换位推理的说法,某人越是急切地向你推荐某件产品怎么怎么好引诱你去购买,越是说明那件东西卖不出去,你这么急切地引诱我们玩你这烂上帝游戏,用意何在?” “而且更惹人忍俊不禁的是虚假社会这档子话,这种只有在社会底层攀爬摸滚每天坐井望天等着天上掉馅饼碌碌无用的小人才会满口抱怨随意咒骂的词儿居然也用得出来,为什么某些人儿觉得社会虚假,某些人却混的如鱼得水呢?”那个穿着青色旗袍的绝色女子讽刺道。 “呵,不错。”这时候,那个叫王一生的男生再次发话了,“而且更可疑的还有,第一,我们凭什么相信除了我们战区之外还有其他战区而且确信那些不是你骗我们的幌子?第二,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利用囚徒困境来误导我们以为其他战区真的有什么杀人狂而且还在别的战区也用了欺骗我的这套话去糊弄他们?第三,也是最后,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字?” 王一生自信满满地看着美夜子,这个男生太不简单了,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居然直接让美夜子之后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再有任何意义。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为什么要相信这个有点神经质,满嘴说着胡话来路不明的女人的任何一个字? “好样的,小伙子。”御镜堂斜眼看了王一生一眼,王一生却是笑了笑,然后后退了几步,重新退回到了他一开始站的那个位置,和那个叫神无月的男子遥遥相对,我看到那个叫神无月的男子只是脸上挂着怪异的邪气笑容,似乎早已看穿了什么似的。 面对王一生的质疑,我想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动摇了,甚至他们看美夜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因为王一生的话打醒了所有人,提醒他们连上帝游戏本身也可能不过是个骗局的事实,这让美夜子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呢,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咯。”美夜子轻轻拍了拍手,有些赞许地看着王一生,微笑着道,然后她缓缓地道,“那么,就跟着我来,走上潘洛斯阶梯,就让你们看看我的藏——” 美夜子缓缓地站起身,优雅地朝着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美夜子身后的那道螺旋阶梯缓缓展开了,美夜子冲着我们微微一笑,带头走上了潘洛斯阶梯。在场的五十个人全都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五十个人还是陆陆续续地跟随着美夜子走上了那条阶梯。 说来也奇怪,当我走在这条阶梯上时,我感觉这条阶梯好像有吸附力似的,周围的天空和大地在不停地随着我走路旋转倒置,但是我自己却始终不会掉下去。而在阶梯最高端,我居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里面居然还有通道。 我是第十六个进入洞口的,进入洞口后,我看到了站在前方五米处冲我们微笑的美夜子,她那一头黑发拖在地上,就像黑瀑布一样流淌开来。 “各位,欢迎来到巴别图书馆,这里,就是我的住处咯~~” 美夜子做了一个请看的手势,我顺着美夜子的手看去,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彻底震惊了。 到了这一刻,我承认,我的世界观已经彻底崩溃,甚至,我几乎没 当场发疯。 别说用语言表达我眼前的景象,就连我的大脑都已经很难接受眼前这样壮观的场景了,我发现自己自己处在如同幻空间一般的地方,这个地方好像无限广阔,但是却又好像非常逼仄狭窄,你稍微动一下似乎就会碰到什么东西似的。 不管我往哪个方向看,我都仿佛看到了一个深井似的洞口,我的视野似乎也被那个深井似的洞口吸入,仿佛变成了透过万花筒看世界一般的效果,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万花筒,这个万花筒里呈现的每一个图像里面都还包含着更小的图像,更小的图像里还包含着更小更小的图像,就像镜子之间的映射一样不断地循环,直指无限…… 而这个万花筒里呈现出来的图像,则是—— 书架。 是的,到处都是书架,无穷无尽的书架,有的书架倒置在我的头顶,有的书架在无尽远的地方,有的书架就在你的脚下。 而充满了书架的东西,则是—— 书。 无法形容数量的书。 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书给填满了。 这是书的海洋,书构成的世界。 书架里的书都是横向摆放着,书脊朝天,但是上面的书却不受引力影响似的根本不会掉落。 到处都是书,各种色彩不一的书,仔细看,每一本书的书名、规格和颜色都不太一样。 比起眼前这冲击眼球的疯狂景象,之前的通天之塔和无限原地跑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此时此刻,我终于完全相信。 美夜子是神。 或者,甚至是已经超越了神的存在。 “好奇特的地方,简直把博尔赫斯的《巴别图书馆》变成了现实啊……可是,奇怪……这样封闭却又广阔没有光源的空间,按照应该是一片漆黑,但是这片空间却是灯光通明,难道书架本身会散发出自然光……可是这样多数量的书架又会导致光线无限叠加,最后整个世界都会变得一片雪白,难不成书架在释放光线的同时也会以一定比率吸收光线,似的书架释放的光线和吸收的光线维持在一个比例极其微妙的平衡状态,才能够让我们的肉眼看清楚这里的景象么…… 做出这个分析的,是那个叫司伏见的男人。 我看到和我一起进来的一些姑娘已经吓哭了,她们手抓着手,满脸是泪水,稍微好一点的耶稣脸色惨白,张大了嘴盯着这个叫巴别图书馆里的景象。 而我也已经彻底被这空间的诡异和书架数量的壮观给震惊傻了。 “欢迎大家来巴别图书馆,这里的书在量上是无限的。任何文明任何时代任何个体的任何文学作品、画集、数学公式、物理定律乃至私人日记、随手写的草稿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哦。当然,要找到对应的数学公式,就要看你们的运气咯。一段有意义的数学公式,可能就藏在某一本大部分由无序无意义的数字和符号堆积而成的书中哦。” 美夜子微笑着,她缓步行走在书架与书架之间行走着,与其说是行走,倒不如说是原地踏步,而图书馆里的书却随着美夜子朝某个方向原地踏步而自动挤压靠拢过来。 美夜子随手走到了一个书架前,我看到那个书架上有一个标记,标记上写的是: 10 这个数到底有多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哪怕让我找到宇宙灭亡,我也数不到这个数。 “一张 长度140毫米,宽度69毫米,厚度01毫米的10元人民币重量是08947克,假设一本张纸的大小为5张多的10元人民币,那么其重量为5克,一本500张纸,也就是1000页的书有2500克,如果一个书架有1000本书,那么一个书架上所有书的重量就是2500千克,那么这个号码数的所有书架的重量总和就是25乘以10千克,而宇宙质量就是哈勃长度乘以光速平方比上引力常数,根据比较主流的《自然系统的物理学原理》的说法,也就是=sart(c6/4g2h2)=c3/2gh, 计算结果是161053千克,也就是说这个图书馆里的书的总质量至少也是宇宙质量的15625乘以10的次方倍。” 那个叫王一生的男人在看着美夜子拿下书的书架上的图书后,稍微一推算,居然就算出了这里所有书的总质量,如果美夜子是怪物,那么这个男生简直就是个怪胎了。 “不错的头脑哦,王一生。”美夜子赞许地看着王一生,然后道,“不过我也料到你会这么说了,所以呢我才拿了这本书,你所说的宇宙计算公式=sart(c6/4g2h2)=c3/2gh,就在这本书第561页第九行哦。” 说着,美夜子缓缓地朝着我们走来,然后优雅而又亲切地把她手里的书递给了王一生。 王一生看了美夜子一眼,然后迅速翻开了那本书,翻到了561页,我好奇地凑上前去看,然后我在一大堆像乱码一样无序的数字符号串中看到了: sd8fgh>9(8+=sart(c6/4g2h2)=c3/2gh428 去掉前面和末尾的无序无意义的乱码字符串,我果然看到了那个宇宙质量公式: “=sart(c6/4g2h2)=c3/2gh……” “混沌理论,突变论、协同论和超循环理论么……”王一生看着书上的数字符号,突然苦笑起来,“根据热力学定律,有序的世界是从无序混沌之中产生的,非平衡态的物质通过随机涨落、突变和随机性可以产生有序的系统,包括恒星、行星、生物圈、生命、社会制度都是这样产生的……你是想告诉我我们的宇宙也不过是从无序中产生的么?呵呵。” 美夜子神秘地笑着,迷人的红唇绽放着美丽的光泽: “是啊,人类世界以为是无上真理是宇宙本质的自洽性公式、数学规律,全都是从随机和无机的乱码中诞生的,包括牛顿定律、海森堡不确定性定理、麦克斯韦方程组等等都是如此。有序的宇宙之外还存在着无序的看不见的‘无限乱码宇宙’,只不过那样的宇宙因为存在逻辑矛盾无法被你们这些受到了数学的逻辑思维模式禁锢的人类看到哦。” “如果你们想看书的话,可以从我这里借,记得归还哦。”美夜子笑着道,“李白的《临终歌》在莫泽数葛立恒数古戈尔普勒克斯的六千二百四十五次方书架第四行第六册第四百五十三页的第八行哦。而拜伦的《唐璜》则是在680乘以6的次方书架第一行第三本的第九页哦。人类世界所有知识,所有历史,所有存在记录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只要你有心就行。” 我诧异地看着美夜子,忍不住问道:“喂,你该不会……看过这里所有的?” 美夜子迷人地一笑,朝我看来,用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道: “你说呢,蒋永强先生?” 从美夜子那让人看不透的微笑中,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我的心跳却是有些加速。 “那么,如果我把书给撕碎,或者修改上面的一个数字呢?”叫王一生的男子笑着问美夜子道。 “那当然会发生有趣的事咯。”美夜子笑着道,“不妨来试试看。” 说着美夜子又从另外一个书架上抽取了一本书,随手翻到了一页,道: “看到这个公式了吗? e=c2,小学生都知道的爱因斯坦能量方程,嗯……如果我稍微修改那么一下下的话呢……”说着,美夜子随手一挥,手里已经多了一支黑色的钢笔和一块橡皮擦,美夜子轻轻擦去了书上的一个字,然后又修改了一下,展现给我们看,只见上面的爱因斯坦能量方程居然变成了e=c3: “我把e=c2改成了e=c3,你们看脚下的情况。” 我的脚底下原本满是书柜,可是随着美夜子的话音落下,我的脚下居然变成了一片空荡荡的空间,我和其他人此刻就像是上帝一样从数十公里的高空中俯瞰着下方,而在下方,是一座弯曲的弧线形岛屿,两秒后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日本。 脚下的画面迅速放大,就好像下方的大地在迅速向我们逼近似的,当我看清楚脚底下的画面时,我才发现脚底下是一座城市,我在数百米的高空看着大地,大地上是一座分布着密集的居民楼以及冒烟工厂的城市,但是让我奇怪的是,这座城市里的居民楼看起来都像是上个世纪的,显得古老和落后,不太像是现代的繁华日本。 “这是1945年8月6日8点14分的日本广岛。”美夜子优雅地介绍道,“大家看好了。呵呵。” 随着美夜子的话语落下,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三架轰炸机,而在轰炸机上,还有b-29的编号。 “是美军b-29型‘埃诺拉?盖伊’号轰炸机,当年投下了广岛 ‘小男孩’原子弹的轰炸机……” 吃着红枣的兜帽男生眯起了眼,用沙哑的声音道。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我看到其中一艘轰炸机上方突然掉下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个大木桶,但是我知道,那就是当初轰炸了广岛的原子弹…… 然后,就在下一秒,我们脚下的大地全都被白茫茫的光给充斥了,再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我惊讶地问道。 “这还用说么,呵呵地球毁灭了呗。”这一次,说话的是那个一脸邪气,发色黑白相间的叫神无月,而且还自称曾经是上帝的青年。 神无月笑着看着我,道: “能量公式被修改了,e=c2改成了e=c3,原子释放的能量增强了三亿倍,一枚小男孩爆炸能量变成了三亿枚小男孩的能量,自然足以把地球都给炸裂了。” 王一生托着下颚,缓缓眯起了眼睛,道: “应该是介入了某种虚速度,e=c2是对于静止的物体而言的,完整展开式是ek=∫fdr=∫(dp/dt)dr=∫dpdr/dt=∫vdp=pv-∫pdv =v2-∫v/sqr(1-v2/c2)dv=v2+c2sqr(1-v2/c2)-c2 =v2+c2(1-v2/c2)-c2 =c2-c2,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涉及到了单粒子的拉格朗日量在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下的计算,美夜子把e=p?v-l=c2/√(1-(v2)/(c2))进行了修改,能量不再守恒,如果让c=1/√(1-(v2)/(c2)),就可以满足e=c3,但是这样一来,c2=1/(1-v2/c2),也就是c2-v2=1,在这里,物体运动速度已经极其逼近光速。所以考虑到某种虚速度介入,或者宇宙空间的基础速度的常数被改动才有可能成立。也就是说,表面上美夜子只是修改了一个参数,但是事实上,她却可能用某种方式通过坐标系变动把没有物理意义的粒子虚速度显化介入到了质能方程的计算之中,从而造成了粒子爆炸威力在添加了虚速度这个计算量后威力急剧上升。” “呵呵,不错哦,那么,让我们现在来看看末日之后的地球。” 美夜子温婉而又优雅地笑着,我看到脚下的大地在迅速地缩小远离,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在了一漆黑的荒漠上,我抬起了头,却被头顶上的景象震呆了。 头顶之上,是一颗表面被熔岩所充斥着的星球,或者说,用星球形容已经不准确了,因为这颗星球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就像拆开了的魔方似的,我都都能够看到内部耀眼的熔岩地幔。 看到那颗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星球表面少部分的白茫茫的雾气和少部分的蓝色区域,我勉强看出这颗星球就是地球,而我现在正站在月球上仰望着地球。 无数的石块碎片已经脱离了地球表面,就像陨石雨一样朝着月球的方向冲刷过来,速度之快简直就像火箭,当然,短时间内,那些碎块还是没法到达月球的。 壮观、震撼、宏伟、真实……就算给我一万个形容词我也形容不好眼前的景象,我是看过一些末日电影的,里面什么地球末日啊,星球末日之类的场面都有,但是那毕竟只是电影特效,很多细节之类的做的很假,但是眼前的场景,却是太逼真了,逼真到任何一个细节都完全呈现,每一道熔岩的轮廓都非常精细。 “这还只是开始呢。”美夜子笑着道。然后镜头再次迅速地远离、远离……一直远离到了星空的尽头,连我都不知道自己站在了什么地方,但是我的眼前,却是无穷无尽,就像花园里的花一样繁多的星系,但是,那些星系却像是绽放的烟花一样纷纷爆炸了,每一颗恒星、每一颗陨石,全都在发生着爆炸或者坍缩,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 “因为修改了质能转化方程,所以导致同等质量的恒星能量增强了三亿倍哦,加上/c3=e的换算,直接同等能量下的恒星的质量减小,进而也导致了恒星对周围空间的引力减小,所以导致了恒星的内部压力减小并且外壳迅速膨胀,最后导致了作为流体的恒星内部热能的不稳定和暴走,纷纷发生了爆炸,整个宇宙,已经毁灭咯。” 我看到宇宙中的恒星纷纷化为了星尘,最后渐渐黯淡下去,整个宇宙都变成了一片黑暗。而美夜子的解说到此结束,就像看完了一部电影一样,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我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巴别图书馆之中,周围依然是无穷无尽的书。 而在距离我最近的书架上,我看到了无数带有书名的书,在一些书架上,我看到了上千本有书名的书,这些书的书名都是《xx世界》,比如说,我看到了其中的几本书,分别叫做《男人世界》、《动漫世界》、《恐怖世界》、《官斗世界》、《理性世界》、《杀戮世界》、《石器世界》、《哥特世界》、《蒸汽世界》、《音乐世界》、《武侠世界》、《信仰世界》、、《异界世界》、《冒险世界》、《仙侠世界》、《魔幻世界》、《星战世界》、《梦境世界》、《电影世界》、《玄幻世界》、《科幻世界》、《悲惨世界》等等……这些世界书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了无穷无尽我根本不可能去辨认和记忆的地步,美夜子轻飘飘地走到了其中的一个书架上,随手挑选了七本书,然后轻轻一推,那七本书就好像被推动的小船似的,分别朝着七个人平滑了过去。 美夜子甩了甩她的乌黑长发,笑着道: “这些书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比较特别的书哦,我称之为‘世界之书’,每一本书都代表着一个世界,你们中的七个人将有幸获得其中的七本书,获得书的人将成为七个小队的队长,而这七个小队呢,呵呵,就要互相争夺对方的世界,谁能够收集到其他六本世界之书,就能够获得这场上帝游戏的胜利了。” 说话间,七本书已经落到了七个主人的手中,我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了四本书的主人,那四个人分别是那个叫王一生的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秀发的英俊男生,那个一脸邪气,自称曾经是上帝的青年,那个手里抱着一个篮球,看起来很阳光的高帅男生,还有那个留着一头白发,模样如同女子一般清纯的青年。 而他们手里的书,我也看到了,分别是《妖魔世界》、《脑力世界》、《偶像世界》以及《电影世界》。 除此之外,在我的另外一边,还有三个人也获得了三本书,那分别是一个留着一头黑发,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外国青年,他看起来模样潇洒英俊,眉毛浓密,英气勃勃,穿着黑色的大衣,他手里的则是《罪恶世界》,而另外两个人,一个敞开着长着胸毛的胸襟,披头散发,留着浓密胡子和卷发的外国男子,手里的书则是《野兽世界》,而剩下的则是一名女孩子,她梳着两条华丽的卷马尾,看起来才不过十七八岁,身上还穿着蓝色条纹的连衣裙,她手里的居然是《魔法世界》。 我看到宇宙中的恒星纷纷化为了星尘,最后渐渐黯淡下去,整个宇宙都变成了一片黑暗。而美夜子的解说到此结束,就像看完了一部电影一样,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我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巴别图书馆之中,周围依然是无穷无尽的书。 而在距离我最近的书架上,我看到了无数带有书名的书,在一些书架上,我看到了上千本有书名的书,这些书的书名都是《xx世界》,比如说,我看到了其中的几本书,分别叫做《男人世界》、《动漫世界》、《恐怖世界》、《官斗世界》、《理性世界》、《杀戮世界》、《石器世界》、《哥特世界》、《蒸汽世界》、《音乐世界》、《武侠世界》、《信仰世界》、《哲人世界》、《异界世界》、《冒险世界》、《仙侠世界》、《魔幻世界》、《星战世界》、《梦境世界》、《电影世界》、《玄幻世界》、《科幻世界》、《悲惨世界》等等……这些世界书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了无穷无尽我根本不可能去辨认和记忆的地步,美夜子轻飘飘地走到了其中的一个书架上,随手挑选了七本书,然后轻轻一推,那七本书就好像被推动的小船似的,分别朝着七个人平滑了过去。 美夜子甩了甩她的乌黑长发,笑着道: “这些书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比较特别的书哦,我称之为‘世界之书’,每一本书都代表着一个世界,你们中的七个人将有幸获得其中的七本书,获得书的人将成为七个小队的队长,而这七个小队呢,呵呵,就要互相争夺对方的世界,谁能够收集到其他六本世界之书,就能够获得这场上帝游戏的胜利了。” 说话间,七本书已经落到了七个主人的手中,我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了四本书的主人,那四个人分别是那个叫王一生的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秀发的英俊男生,那个一脸邪气,自称曾经是上帝的青年,那个手里抱着一个篮球,看起来很阳光的高帅男生,还有那个留着一头白发,模样如同女子一般清纯的青年。 而他们手里的书,我也看到了,分别是《妖魔世界》、《脑力世界》、《偶像世界》以及《电影世界》。 除此之外,在我的另外一边,还有三个人也获得了三本书,那分别是一个留着一头黑发,有着一双蓝色眼睛的外国青年,他看起来模样潇洒英俊,眉毛浓密,英气勃勃,穿着黑色的大衣,他手里的则是《罪恶世界》,而另外两个人,一个敞开着长着胸毛的胸襟,披头散发,留着浓密胡子和卷发的外国男子,手里的书则是《野兽世界》,而剩下的则是一名女孩子,她梳着两条华丽的卷马尾,看起来才不过十七八岁,身上还穿着蓝色条纹的连衣裙,她手里的居然是《魔法世界》。 “胜利条件仅仅是收集书么?那么,失去书的人和队伍会怎么样?死么?”叫御镜堂的矮子问。 “当然咯。”美夜子轻轻拨动着耳侧的鬓发,微笑道。 “呵呵,有趣,那么,你所说的‘死’又是什么意思呢?”司伏见问道,“是肉体机体的停止,还是下阿鼻地狱饱受折磨,或是上天堂享受福分,或是回归无尽的虚无,又或是开始轮回?” “这个嘛,当然是常规意义上的死亡咯。”美夜子笑着回答,“永远永远的死亡,失去一切的死亡,再也没有了自我,没有了意识。” “呵呵,听到上帝一样的存在说出对死亡的意义,还真是感性颇多呢。”司伏见拍了拍手,道,“其他规则呢?” 美夜子挑了挑她那细细的秀眉,缓缓道: “游戏规则很简单:第一,被夺走书的队伍将失去他们的世界,并且全灭。第二,被攻占或者毁灭了世界的队伍也将失去世界权限,并且全灭。第三,队长死去的队伍将全灭。队伍的人数上限是七人,不允许队伍合并后超过七人的现象。第四,其他特例,如队长主动认输,或者无法达成一个月内攻略世界任务,则小队将自动全灭。特别告诉大家的是,小队队长是可以变更的哦,小队之间的队员也可以互换。而且每个小队里的人死亡之后他死前的记忆都会以小说形式呈现在队长的书上哦。很有意思?” “失去的书的队伍将全灭……这个定义有点疑议,敢问一下,所谓的被夺走书是什么意思?假如有一个队伍用‘暂时保管’之类的借口欺骗了另外一个队伍的队长夺走了书,而那个被骗走书的队长却不自知,此种队长非主观意愿下‘被夺走书’的定义是否成立?”王一生犀利地问道。 “很犀利的问题呢,王一生,不过,我的答案是:成立哦。”美夜子微笑着道,“哪怕书的持有者自己主观上不认为不夺走,但是书只要落到了其他队伍里并且在游戏结束之前不归还,就算被夺走。当然,如果双方主观都承认是代为保管,那么就是代为保管了。” 听到美夜子的回答,王一生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坦率的回答啊,没想到稍微试探就得到了答案,也就是说,我们的大脑也已经处于你的扫描和监控之下了么?” 美夜子打了个响指,道: “没错哦。真是聪明的帅哥哦,从我嘴里套出了我在监控你们大脑思想的事实呢。” “呵呵,多些谬赞了,这不过是人类水准的智慧罢了。还有一个问题是,既然是七人一个小队,那么队伍之内不排除出现背叛甚至矛盾的情况,如果队长在主观不情愿的前提下的书被其他队员夺走,那么,其结局将会如何?是队长权限转移,还是仅仅转移书的保管权?按照你的说法,书被夺走和队长死亡都等于输了游戏,那么,假如有一个队员夺走了书送给了a队伍,而队长又向b队伍认输,那么,到底是a队胜利,还是b队胜利?按照你的游戏条件,可是会出现二律背反的情况啊。”叫王一生的男生着实厉害,居然轻易就从美夜子一长串的规则之中看出了致命的破绽,我不禁用赞许的眼光望向了他,因为我根本连美夜子的游戏规则都还没有听懂。 被问到这个问题,美夜子再一次优雅地笑了,她抱着双膝,道: “王一生,你真是聪明到我想亲你一口呢。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有队员在没有得到队长承认的前提下夺走了书,只要队长向让他死,他就会死亡哦。此外,我判定最终胜利队伍的条件是书在哪个队伍的手里,其他的我可一律不管呢。” “明白了。”王一生很快点了点头,而站在一旁吃着红枣的尉文龙突然开口问道: “那么,一名队员是否可以同时加入多个队伍?若可以,则夺走自己队长书即可被自己队长杀死的规则是否依然适用于那个三姓家奴?” “当然适用。好了,你们这些好奇宝宝问题可真多啊,真是让我耽搁太多太多的时间了呢。”美夜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微笑着朝着人群望了过来,道,“再继续透露太多规则就没有意思咯,这个世界,还是多一点谜题更有意思,对?那么,就让我们开始我们的上帝游戏,倒数计时,开始咯~十、九、八……” 说着美夜子,开始伸出双手倒计时,而我也是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那个叫御镜堂的矮子突然举起手喊道: “等一下,有个疑问!” 美夜子看向了御镜堂,道: “你说。” 御镜堂咧嘴一笑,道: “你确定是七个队伍,每一个队伍是七个人吗?” 说到了这里,矮子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道寒芒! 面对着矮子的提问,美夜子微微一笑,然后道: “这个嘛,那是当然咯。” 听到矮子的话,无意之间,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的手机蓝牙早就搜索到了一个新出现的用户名信号,我一惊,却看到蓝牙上显示搜索到的那个用户名,叫做: “远离矮子,他有枪!” 我一惊,抬起头,却看到那个叫王一生的男生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手里按着手机上的按键,很显然,这个蓝牙信号是他发出来提醒其他人的。 仓惶之中,我急忙转头看向了那个叫御镜堂的矮子,却看到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忽然从他那件有好几个口袋的大衣底下拔出了手枪,然后突然冲着距离他最近的那个拿着《野兽世界》书的胸毛男子的头部开了一枪! 碰! 枪声响起,伴随着周围女人的尖叫声,胸毛男子的头部顿时被击了个穿,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射出,而胸毛男子则是笔直地倒了下去,手里的《野兽世界》掉落在了一旁,而伴随着他的死去,周围的六个男女突然间惨叫起来,他们的身体就好像水蒸气蒸发一样开始迅速地瓦解、蒸发。 “哈哈哈,果不其然啊,痛快,太痛快了!”叫御镜堂的矮子疯了似的哈哈大笑着,然后他又举起了枪,朝着那名拿着《魔法世界》书的女子开了一枪! 那名女子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矮子的子弹击穿了她的那本《魔法世界》,同时还射穿了她的胸口,女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血洞,惨叫着捂着胸口上不断冒血的洞,但是她的身体却在不断地蒸发,与此同时,周围又有六个男女也开始尖叫起来,他们的身体也在迅速地蒸发。 “矮子……你疯了!你、你干什么!”那名拿着《罪恶世界》的帅气青年看到御镜堂的举动,惊愕而愤怒地吼叫起来。 “疯了?哦不好意思,这可是游戏规则。”御镜堂舔了舔舌头,邪邪地笑指着美夜子道,“这个小妞不是说了吗,当我们进入巴别塔的时候游戏就已经开始了,所以我现在杀人,可完全没有违反游戏规则啊。哈哈哈哈。上帝游戏七个世界,可是这里有五十个人,也就是说,注定有一个人是还没有加入队伍的,那么,我随便杀人,也没有关系?反正那个空缺的第五十个人的名额属于我就行了,我现在可以不属于任何队伍!老子可以随便杀人,哈哈哈!” 说着,矮子居然再次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朝着那名拿着《罪恶世界》的青年按下了扳机! 碰! 那名青年急忙后退,侧身一闪,躲过了一枪,但是就在他躲开第一枪的时候,矮子却是再次从另外一个口袋中再次掏出了一把枪,然后对着那名青年再次开了一枪! 碰! 这一次,那名青年没能够躲开子弹,额头被不偏不倚地击中,当场就倒了下去,地上,很快出现了一滩鲜红的血迹。 伴随着青年男子的倒下,周围再次有六道尖叫声响起,又有六道人影开始蒸发、扭曲…… 三连杀。 短短时间内,这个矮子居然漂亮地消灭了三个队伍的队长,直接杀死了三本世界之书的主人! 这个矮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五……四……”看到御镜堂的举动,美夜子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似乎默许了他的疯狂举动。 而我却已经彻底疯了。 杀人狂。 这个矮子绝对是彻头彻尾的杀人狂! 我虽然也杀过人,但是那是意外,而且我好歹还有愧疚之心啊,但是这个男人,却根本没有任何羞耻心和畏惧心!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罪犯,罪犯中的……天才! “你这样乱来……难道你就不怕被杀死的人中有一个人是你的队长吗?现在你还不知道谁是你的队长……你这样打破游戏规则,不好……”我看着矮子,咽了口水,还是问出了我的问题。 听到我的话,矮子终于缓缓地朝转过脸来,那一刻,我看到了他那丑陋的脸,那一头蓬乱的乱发下,一双恶魔般犀利的豆子眼死死地锁定了我,看得我心跳加速。 突然间,我意识到,我犯下了一个绝对不该犯的错误。 这个错误,会夺走我的生命。 “游戏规则?呵呵,”矮子笑看着我,咧嘴露出了一口黄牙,然后缓缓举起了枪口,道,“不好意思,老子御镜堂的眼里,从来没有任何游戏规则。这个世界,对老子来说,不过是个破游戏,我这条命,就是用来玩的,管他是诸神妖魔定下的规则,老子都不放眼里,要玩个痛快!这也是老子的生存法则!赌不赢,那就死,哈哈哈!小子,抱歉,你也去死!” 然后,我就看到矮子举起了手枪,那黑漆漆的枪口,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对着我,那一刻,我的大脑彻底空白一片,甚至不能思考了。 我能够看到的,就是矮子怪笑着张开了他的大嘴,用猎人看猎物的眼神看着我,他举着手枪,然后,一点一点地按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站在广场两个斜角边的男子,那两个男子是一脸邪笑的神无月和一脸肃穆的王一生,到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男子一开始就站在了广场的两边,和矮子站成一个v字形的夹角,那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发现了矮子的口袋里藏了枪,所以他们就事先站在了这个圆形广场的两个对角边上,和矮子站成了一个v字形,利用这个v字形角中间站着的那些人作为挡箭牌,避免自己变成矮子的枪下鬼……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两个人聪明绝顶的男人,原来早就看到了矮子那鼓起的口袋里有枪,早就预料了现在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才利用了我……还有那十八个站在广场中间的人作为挡箭牌…… 原来,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就已经被他们给算计了。 在他们的计算之中,我早已是一个死人…… 我明白了这一切,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下一秒,我感觉到脖子传来了撕裂一般的剧痛,我身体巨震,想要惨叫,但是声带却根本没有办法出声,我痛苦地捂着脖子,低下头,却看到我的双手已经被从脖颈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给淋透…… 血。 我的手里全是血。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我的大脑里充斥着无法形容的剧烈疼痛,那剧痛就好像要把我彻底劈成两半一样。 “三、二、一……时间到咯,那么,期待大家的表现了!” 剧痛传来,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黯淡下去,最后的那一刻,我能够听到的,是美夜子那甜美而优雅的声音,那如同天使歌唱一般的天籁之音。 ———————dead 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