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界第一芳心纵火犯,她又来了!》 第1章 快到姐姐的鱼塘里来 心口绞痛得厉害,墨岚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挖出来。 一双柔弱无骨的玉手如清风般毫无预兆的抚上了她的心口,绞痛得以舒缓,带来一种死而复生的解脱感。 她睁开眼,一双泪光点点的桃花眼正柔情似水的纠缠着她的目光。 那玉手便是来自面前这位光看脸都雌雄难辨的美人儿。 墨岚瞪圆了瞳孔,震惊的将他推开:“您哪位?” “奴家桃儿,郡主不记得了?” 被推开的美人儿委委屈屈的擦拭眼角,声音娇柔得让人心碎,活像个被她始乱终弃了的。 墨岚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自己的右手,对着食指上那枚玫金色的指环问道:“小海,怎么回事?” 玫金指环闪过一道金光,随后听到一阵软萌的哈欠声。 “啊哈……骚瑞小岚,淫家实在太困了嘛,传送的时候忘了融合资料咯,现在马上融合!” 墨岚脸色一黑,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影片剪辑般,一帧一帧插入脑中,还杂混着她生前的记忆。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一名普通大龄剩女,墨岚被第99个相亲对象气到突发心梗咽了气。 自称是海王系统的小海声称怜悯她99次相亲失败的悲惨遭遇与她绑定,根据它的指示完成任务,攻略目标,即可获得“重生”的机会。 而她现在已经被传送进一本名叫《将军百战死》的书中,而这个场景是…… 还没等资料完全融合,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被墨岚推开的桃儿,如受了惊吓的幼兔,一下子窜到了墨岚怀里。 她看起来就这么有安全感? 墨岚抬头望去,便见一个浑身散着寒冰冷意的男人立于门口,颇有一股捉奸在床的气势。 那男人双眸似深蓝琥珀,炯光熠熠,泼墨似的浓眉,似蹙非蹙。 薄唇微抿,面色清冷,明明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却不禁让人联想到刻薄二字。 男人轻蔑的勾动了一下唇角:“这是郡主给本将军准备的助兴节目?” 墨岚随着他满带嘲讽的目光环看四周。 这才发现房间里并非只有她怀中一个男人,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十几个妖娆美男。 捏肩揉头、捶腿按脚、打扇喂食的都是这隔风听雨楼中的头牌红倌; 抚琴奉茶、凤舞鸾歌的更是才绝惊艳的各方花魁相公,各个面若娇花,腰软如蛇,却又各有各的风情。 墨岚可是连男人的手都没正了八经牵过老剩女,打死她也想不到一穿书就掉进了男人堆里。 淹没在美男堆中的墨岚颤抖着声音,仰天呼救:“小海……” 门口的男人神色一凛,冷厉的目光似乎在这群男人中寻找那个叫“小海”的。 “哇小岚,介些男银好好看哦!”小海的口水直流三千尺:“小岚,你看看,这才叫真正的人类高质量男性,你看看你相亲的那些都是森麻东西?” 墨岚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还有,赶紧把我身边这些…弄走,我应付不来!” 一直僵着身子不敢动,她都快全身抽筋了。 距离上次被这么多男人近距离围着,还是她见义勇,解救被流氓欺负的姑娘。 只是流氓穷凶极恶,用她跆拳道黑带六段的身手足以摆平,眼下这些软的像面条似的男人,只怕是一巴掌过去就能直接变成面糊。 面对毫无恋爱经验的新手墨岚,小海十分懊恼,但又不能轻易变更宿主,只好甩出了它总结且珍藏多年的海王新手教程。 “小岚,buff加成十分钟,海王技-雨露均沾,好好学着点,以后都用得上!” 玫金指环闪过一道金光,墨岚的身子便不再受自己控制。 手臂缠上桃儿的纤腰,猛得往怀里一拉,拉没了两人之间仅存的距离。 轻透的薄纱随身子一动,露出一抹瓷白的肩头,桃儿一脸娇羞的靠在墨岚怀里,发出稀碎的嘤咛声。 墨岚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抗拒着,脑子明明没发出这样的动作指令,可身子就如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着,干些没羞没臊的勾当。 本想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松开怀里的人,怎知另一只手又着了魔般抬起了桃儿的下巴。 “你这小脸儿可真嫩!” 话一出口,墨岚错愕,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两片嫩唇近在咫尺,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吻上去。 桃儿壮着胆子将自己的唇往上送了送,墨岚也倾身向下。 “不要!不要!!不要!!!” 墨岚心里挣扎的怒吼着。 就在桃儿闭上双眼等待着被宠幸时,墨岚玩味似的勾了勾唇,偏了一下自己的脸,只让他的唇角在脸蛋上轻轻擦了一下。 “郡主?” 桃儿一颗心被捧到天上,又瞬间落了地,摔得粉碎。 “小坏蛋,本郡主的恩宠从来都是雨、露、均、沾……” 言罢,墨岚推开桃儿,抬手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摸了一把。 嘴角含春带笑,起身拢了拢凌乱的外衫,光着一双莹白如玉的脚丫,扭着妖娆的身姿,走向门口那个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 所谓雨露均沾,自然是不能放过视线范围内的任何一个,更何况这最优质的一个! 墨岚欲哭无泪,她好像是加了一个不要命的buff,越知道这个男人危险,却越是迎难而上。 不知是该夸自己勇气可嘉还是骂自己不自量力! 魔爪伸向男人的侧脸,不等她的手触碰到男人,便被男人狠厉的斜睨了一眼。 这一眼,墨岚看出了蕴含在他眼眸中的杀意,手顿在了半空。 “玩够了么?” 男人低沉发声,怒意顺着他的声线飘进了墨岚耳中。 目光停留在他上下浮动的喉结上,让人不由的想起了性感这个词,嗓子竟有些发干,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墨岚比他矮了许多,得仰起头才能迎上他嫌恶的目光。 紧蹙的眉心,肉眼可见的突突直跳,能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 能发声了? “小岚,新手教学只剩一分钟了,你快点撩他啊,这么俊俏的鱼,快捞到塘里来!” 小海在她耳边不断叽叽喳喳的催促。 随着技能加成慢慢失效,她已经恢复了部分身体的控制权。 刚准备张嘴向男人解释,便见门外走来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 他火急火燎的进了门,不由分说的拎起墨岚的衣领子就往外拖。 拖到门口时,她扯了一把男人的衣袖,媚眼如丝,唇落娇笑:“快点到姐姐的鱼塘里来哦!” 墨岚扶额:这该死的新手教学,还能再浪点嘛! 第2章 宁信世上有鬼,不信墨岚能悔 墨岚知道拎着她的是丹王墨丹,北虞国唯一的外姓王,也是她现在的父亲。 墨丹的眉毛都气飞了,顾不上跟人解释,直接将墨岚狠狠一拽,拎了出去,口中还骂骂咧咧。 “不争气的东西,你不要脸面,咱丹王府也可以不要脸面,但人家护国将军府还是要脸的。” “自己出来寻欢作乐也就罢了,拉上司年算怎么回事?墨岚,带自己未婚夫君逛青楼的,你怕是史上第一人了!” 在他手上,墨岚不敢反抗,就像只刚刚破壳而出的鸡崽子,任由他教训,嘴里只敢小声嘀咕着。 “父王,您不嚷也没人会知道,您嚷这么大声儿,不都让人听了去,想要脸也难!” 墨丹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将她连拖带拽的送上门口的马车,而自己上了另一辆。 他生怕父女同乘,忍不了要揍墨岚一顿。 “小岚,你知道对于一个海王新手来说最悲催的是什么?” 墨岚心不在焉的反问:“什么?” 小海恨不得揪着她的耳朵告诉她:“那就是活蹦乱跳的鱼儿在你面前放肆游,你却不知如何去钓!” “新手教学刚刚结束,咱们趁热打铁,今晚就去拿下第一个目标!” 小海雄赳赳气昂昂的干劲十足。 墨岚则完全相反,气势低落,灰心丧气,这根本就不是她所能驾驭的领域。 马车晃晃悠悠之后停下来,一个扎着双环鬓的可爱丫头探头进来扶她。 丫头年纪不过十四五的模样,脸上有点婴儿肥。 墨岚随手掐了一把,那小脸蛋儿软嫩得像豆腐,滑溜溜、嫩生生的。 “郡主啊,不是说好了不对奴婢动手动脚的嘛!” 小丫头名唤翠庭,四岁进丹王府,一直服侍在侧,是跟墨岚一起长起来的。 翠庭捂着刚被她捏过的脸蛋,羞红着脸,撅着小嘴,眼波盈盈如水,一副被轻薄了的模样。 再看墨岚,活像个经验老道的色胚流氓。 她暗骂:都是新手教学留下的后遗症! 小海却很满意教学成功,鼓舞她再接再厉。 翠庭扶墨岚下了马车,着实被眼前如巍峨高山般的八个彪形大汉吓了一跳。 “这是?” 八大金刚? 墨岚嘴角抽了抽,他们不是应该服侍在丹王身侧吗? 翠庭扶着她往栖枫苑回,八大金刚就跟在她们身后。 翠庭掩嘴小声道:“他们是王爷派来看着您的,再过两日您便要嫁到护国将军府去了,王爷怕您……” “怕我惹事儿?我能惹什么事儿。” 翠庭欲言又止,能干出什么惊天伟业,郡主您心里还没点儿数么? 由于小海安排她晚上出“任务”,她只能白天补觉,所以睡了整整一天。 墨丹总觉得不对劲,前来盘问翠庭:“郡主没闹?” 翠庭摇头。 “这丫头不对啊!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许是郡主和大将军见了面,对大将军一见倾心,因此收了心呢!” 墨丹却摇头冷哼道:“宁信世上有鬼,不信墨岚能悔!不行,本王得亲自去看看!” 言罢,让翠庭去叫了门,结果毫无反应。 墨丹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直接让翠庭开了门,心里已经断定屋里没人。 但进门见到床上安眠的墨岚,墨丹傻了眼,小心翼翼的叫着:“女儿,岚儿?” 墨岚听到声音,努力睁开双眼,见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大脸陡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尖叫一声惊坐起。 “父、父王,您怎么来了?” 墨丹连忙将手探向她的额头,小声嘀咕:“没烧啊?往日早该翻天覆地的闹起来才是!” 墨岚嘴角抽了一下,她原本得是个怎样的作精啊! “父王,我没事,您看这不是活蹦乱跳的么。” 墨岚尽量表现的活泼一些,但毕竟她这具十七岁的少女身中,装着的是一个二十九岁大龄剩女的魂儿,想要充沛的少女感,多少有点差强人意。 “没事便好,莫怪父王今日不给你留脸面,实在是你太胡闹了!” 墨丹不提,她都快把这茬儿给忘了,她马上就要嫁给那个“冰山脸”了。 想起那张俊得让人惊心动魄的脸,心中莫名的有点小期待; 但回忆起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寒意和他那嫌恶的眼神,更多的是惶惶不安。 对于之后墨丹的谆谆教诲,她一个字都没听见去,目光呆滞,有些木然。 没了作天作地精气神儿的女儿,仿佛失去了灵魂。 平日里,总希望她能像其他名门贵女一样温文尔雅,而现在她真正安静下来,倒让墨丹心中隐隐不安。 “父王不必操心,岚儿哪儿都不去,出嫁前就在府中多陪陪您和母妃。” 墨岚一副乖巧模样,终于从刺猬铠甲变成了贴心棉袄。 可她越是贴心听话,墨丹心里就越慌,总觉得她憋着个大坏呢! 可墨岚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不过就是想尽快安抚好墨丹,让他放松戒备,好溜出去罢了。 墨丹吩咐翠庭好好照顾她,又叮嘱了守在院外的八大金刚,让他们严防死守后,随后匆匆离开了栖枫苑。 “小岚,第一个任务目标是你最好的纨绔之友褚秀逸。” 墨岚在脑中回想褚秀逸这个人。 他乃褚相幼子,因崇尚浮夸奢靡之风,被清廉高洁的褚相扫地出门。 用手中的余钱兑了几家青楼楚馆,不出两年一跃成为了业界龙头。 “小岚,每攻克一个目标完成指定任务,都会获得相应的海王经验值,经验越多,提升的等级越高,能解锁的功能也就越多哦~” “每个目标都有不同的任务,这次的任务是,与褚秀逸喝交杯酒一次。” 墨岚冷声反问:“你在开玩笑?交杯酒在这个时代难道不是只有洞房前才能与新人喝的吗?你想让我婚前出轨??” 让她跟男人切磋打架还成,喝酒,还是交杯酒,对于男人绝缘体的她来说简直难于上青天。 “能不能换一个?” “小岚,这是最初级的任务,做的好连身体接触都没有,你连这个都做不到?” “做不到!不然…咱们还是解绑,死就死了,我不需要改变命运。”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小海立即发出嘤嘤泣声。 “嘤嘤嘤……既然绑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怎么可以酱紫始乱终弃!你知道被宿主解绑后的系统会被其他系统怎么嘲笑诋毁吗?你不知道!你个渣女!!” 第3章 姑娘柔韧性不错啊! 墨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难道要把她从一个清纯剩女调教成雨露均沾女海王的系统不渣? 墨岚被小海哭的心烦意乱,她对这种死缠烂打的泼皮无赖行为实在没办法,打也打不着,骂又骂不过,只能忍。 墨岚板着一张脸问道:“褚秀逸在哪?” 小海见她妥协,立即讨好:“褚秀逸如今正在城北的隔风听雨楼。” “我上午不是刚从那儿回来?” “就是那里!小岚切记行事作风要贴近原主哦,这样任务做起来才会更轻松,原主可是各种青楼的常客。” “呵呵……” 墨岚发出一阵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没有化妆的习惯,所以更衣后连镜子都没照一下,瞄准了窗子而去。 “郡主!?” 翠庭见墨岚鬼鬼祟祟的翻窗,及时叫住了她。 “我、我出去走走,房里有些闷。” 墨岚的眼神瞟来瞟去,生怕翠庭看不出她是在敷衍。 “那奴婢陪您走走。” 她是个什么心思,翠庭看得明明白白,死死挽着她的手臂不松。 原主虽是个习武的半吊子,但也是有身手在的,常年有用鞭的习惯。 墨岚模仿着记忆中的模样,抽出腰间的长鞭甩了出去,鞭子的另一头稳稳固定在院中的老树上。 “翠庭,我早去早回,别担心!” 话音刚落,她一手将翠庭推开,脚下轻轻一踏,借鞭子之力荡到了墙头。 回头朝着翠庭灿然一笑,翻身出了王府。 翠庭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到地上,哀怨道:“郡主……” 到隔风听雨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白天进出时都没仔细看,如今上眼,颇为震惊! 眼前矗立着一座五层高的“花”楼,之所以说花,是因为它的外形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九瓣莲。 偌大的门庭和幽长的回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从远处看就像一道灯笼组成的彩虹。 而隔风听雨楼便是盛开在彩虹下的九瓣莲。 里面时不时传出女人们银铃般的调笑声,勾得过路门口的人心里发痒。 “哎呦,这位美人儿怕是走错地儿了,这里可是隔风听雨楼~” 楼里出来个迎客的姑娘,阴阳怪气的调侃她。 隔风听雨楼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北虞国京都巴格城里最热闹繁华的青楼!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墨岚怀揣着新鲜感和羞耻心,仰着下巴故作不屑道:“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来找人的。” “咯咯咯,来这儿的都是找人的,不知美人儿您找的是哪一位啊?” 迎客姑娘妖娆的扭动腰肢,笑得花枝乱颤的缠了上来。 她身上浓郁的脂粉气呛得墨岚透不过气,本能的推了她一把,拒绝她的靠近。 迎客姑娘借力倾倒,壁虎似的扒在墙面上,薄衫褪了大半,露出娇媚的蝴蝶骨。 她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从长裙下伸出一条莹白如雪的腿架在了门上。 “别挡路,我进去找个人就出来。” 墨岚不耐。 迎客姑娘魅声道:“不是隔风听雨楼不做美人儿生意,而是今夜被包了场,您改日再来,奴家一定陪您玩个尽兴!” 纤纤玉手往墨岚胸前一探,墨岚侧身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怎么这楼里的人都一个毛病,喜欢往人心口上摸? 墨岚蹙眉问道:“谁包场?” “自是东家。” 她口中的东家便是褚秀逸。 隔风听雨楼可是他手中规模最大的逍遥快活林。 “我找的就是你们东家!” 墨岚捏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腿一把按到她胸前,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故作轻浮道:“呦,姑娘韧性不错啊!” 墨岚天生一双会勾人的杏眼,媚眼如丝,灵光流转,迎客姑娘禁不住她这么一撩,红着脸颊,羞涩难当。 “您是哪位?今日东家邀约的可都是男子。” 墨岚只好学着记忆中的轻浮模样,摆出一副风流不羁的姿态,在姑娘腰上捏了一把。 调笑道:“这巴格城里还没有本郡主去不得的宴?你尽管放本郡主进去,若是他们哪个敢难为你,本郡主给你做主便是!” 墨岚从腰间取下长鞭,“啪”的一声抽在了地上。 迎客姑娘身子一抖,就仿佛那一鞭子是抽在她身上似的。 听墨岚自称郡主,又随身配鞭,心下已了然她的身份。 能如此轻浮的郡主,这天下没有第二个! “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墨岚郡主这边请。” 墨岚暗松一口气,昂首阔步的跟着她往里走。 她被引领到一楼最里面一间敞着大门的包厢外。 门口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奶白色的水雾缭绕着整间屋子,只有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听得格外清晰。 墨岚背后忽然受力,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回手想去抓那迎客姑娘,却早已身处水雾中,抓不到人了。 她试图回到门口,可怎么都摸索不到,甚至找错了几处,打扰了人家男欢女爱,做那些逍遥快活事。 “褚、秀、逸,给老娘滚出来!” 耐心在一次次羞赧中被磨得一点不剩,墨岚霸气外露的吼了一嗓子,整间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啊?开窗把雾气散了,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敢扰了咱们的雅兴?” 窗户大开,水雾散尽,墨岚身前是个鹅蛋形的巨大温泉池,热汤冒出的水雾蒸得她喘不上气来。 怪不得她觉得这么热,原来在屋里弄了个温泉池,还真是会享受! 原本泡在温泉里的男女们因开窗受了风,身子不由的发紧,也不管是谁的衣裳,捡起来裹上,纷纷跑了上来。 墨岚心中怀着一股恼火环顾四周,凭着记忆里的模样寻找褚秀逸。 “这是谁啊?”有姑娘悄声议论。 “哎呦喂,这不是丹王府那位小霸王吗!” 第4章 性别女,爱好男 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几个纨绔,一打眼儿就认出了墨岚。 听闻来者是墨岚,褚秀逸立即来了精神,拢了拢松散的衣襟,推开坐在腿上的美人儿,朝她这边走来。 眼见她杏眼盈如秋水,丹唇似火明艳,肤若冰清白雪,湖蓝色的紧身劲装,尽显玲珑有致的曲线。 青丝高束,潇洒不羁,不见一点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英姿飒爽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 褚秀逸晃了一下神,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以往所没有的清冷气质,随后欢喜的勾上她的肩。 “听说你家老爷子早上刚把你从我这儿拎出去,怎么还敢来啊?” “少废话,有酒么?” 墨岚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荒唐的任务,虽不喜他过分亲近,但也并未急着推开。 “啧,别急啊!来来来,坐下玩一会儿,边玩边喝才有意思!” 褚秀逸揽着她坐回塌上,倾斜着的身子恨不得将她拥在怀里。 他刻意往暗处瞄了一眼,见暗处并无异动,更肆无忌惮起来。 墨岚神色冷凝的瞪了他一眼,使暗劲将他推开,独自坐到一旁。 褚秀逸一时失神,往日厮混,他们同睡一张床的时候都不计其数,怎么今日连碰一下都被抵触了? “玩什么?” 墨岚态度依旧冷硬,跟这里的热情似火格格不入。 “色子,比大小,如何?” 就连褚秀逸都被她传染的说话都比刚刚规矩了不少。 色子是他们常玩儿的,墨岚运气绝佳,比大她最大,比小她最小。 大家都以为她出老千,可事实证明,她只是运气好得让人妒忌而已。 “哗啦哗啦哗啦啦啦……” 色子在两只上下叩合的碗中翻滚,瓷面被撞击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的一声,碗落了桌。 褚秀逸喊道:“大还是小?” 墨岚是个逆锦鲤体质,怎么倒霉怎么来,不用开她都知道,肯定是猜大她最小,猜小她最大。 她认命的闭着眼睛随意选了一个:“大!” 褚秀逸开碗之前又加了个赌注:“干猜多没意思,你赢了我陪你喝一杯,我赢了你陪我喝一杯,如何?” 墨岚横了他一眼:“耍我?” 往日她早早就能应下,哪会费脑子去思考这些,可刚刚她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就听出了他话中的小陷阱。 “啧,瞧你说的,不是你刚进来就要酒喝的嘛!” “好,开。” 别管谁陪谁喝,她只想尽快喝完离开。 褚秀逸打开碗,喊道:“三个六,十八点大!” 墨岚抱着必输的心态举起了酒杯,没想到却赢了,一脸的错愕。 难道她还继承了原主的锦鲤体质不成? 这种运气怕是她攒一辈子都换不来一次的。 “岚儿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来!” 褚秀逸端起酒杯,勾唇笑道:“提前给岚儿和阿年贺喜,祝携手白头结同心,早生贵子孙满堂!” 话音刚落,墨岚的鼻子竟有些发酸。 若是父母知道她要结婚了,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只可惜他们不能亲眼看到了。 想家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渐渐晕红了眼角。 见她盈盈泪眼,褚秀逸顿了一下,轻声唤她:“岚儿,你若是不想……” “为了我们永久的友谊干杯!” 墨岚举起酒杯高呼,打断了他的话。 褚秀逸僵硬的扯了下唇角:“是啊,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言罢,仰头便要把酒喝下去。 墨岚在内心做了无数次挣扎后,才终于出手勾了一把褚秀逸的手臂。 两人距离极近,酒杯交错。 在褚秀逸愣神间,墨岚仰头先将酒喝了下去,右手食指上的玫金指环金光一闪。 随即耳边响起了小海的恭贺声:“恭喜小岚完成任务,顺利攻克第一个目标,海王等级提升至一级。鱼塘已开启,鱼塘值+1。” “鱼塘值是什么?” “每攻克一个目标,鱼塘中都会游进去一条小锦鲤,鱼塘值会随之增加,且附加锦鲤体质效果,数值越高,效果越好。积攒足够的鱼塘值还可在海王商店兑换奖励呢~” “商店在哪里?” “海王等级到达五级,才会开放商店,小岚莫心急。” “哦。” 任务虽然完成,也成功攻克目标,但小海对墨岚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小岚,我不得不说说你,刚刚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为什么没用新手教程里学到的本事?你在门口就做的很好,怎么换成男的就不行了呢?难不成你……” “闭嘴!本人性别女,爱好男,只是不善于跟男人打交道罢了,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幻想!” 喝完酒,任务结束,墨岚随意道了一声“我走了”,人就没了踪影。 墨岚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交杯酒给褚秀逸的人生造成了多大的转折。 褚秀逸原本以为自己在红尘中漂浮,不会为谁而动心,但他却在刚刚那一刻春心萌动了。 “啪!” 手腕忽然被人掀翻,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 褚秀逸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啧,可惜了一杯好酒,阿年就这般不待见她?” 男人没应声,仿佛不曾从角落的阴影里出来过一般。 “她可不是我找来的,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你怎的还动气了?”褚秀逸唇边勾起放浪的笑:“好好好,不谈她!那阿年可还满意我给你安排的告别独身宴?” 褚秀逸唯一的正经朋友便是司年,年少相识,可谓青梅竹马。 今夜能请得动他,实属额外惊喜。 只是他不知道,司年并非应他的邀而来,而是应墨岚之邀,在见识过一场荒谬戏码后,被气得顺路下楼来他这儿蹭几杯好酒喝。 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都没讨得司年青睐一眼,他的眸光却阴冷的落在了墨岚刚站过的位置。 大堂里忽然传来了嘈杂的打砸声,好事的几个出去看了热闹,又跑了回来。 “逸公子,墨岚郡主在大堂跟人动了鞭子!” 褚秀逸猛得起身,疾步往大堂去。 一抹黑影紧随其后到了大堂。 第5章 果然是个渣女 墨岚本已经走出了隔风听雨楼的大门,不料正面迎来一个狼狈逃命的小公子,好巧不巧的扑进她怀里。 小公子身后一群壮丁手持棍棒狂奔而来,小公子抬起鼻青眼肿的脸,可怜兮兮道:“郡主,救命!” “呦呵,是个老相识,清理掉脸上的淤青,应该是个不错的美男,小岚快救下来,扩充鱼塘!” 小海兴奋的催促,真是无时无刻都在为她的鱼塘着想! “鱼塘还能接收任务和目标以外的人?我这不属于接私活儿??” 连指定的任务和目标她都想放弃,没必要的人,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接触。 “唉,你钩鱼意识不到位,海王技术完全不会,得在日常多练练,嘿嘿……” 小海笑得格外阴险,似乎是找到了一条培养墨岚的最佳成长线。 眼看壮丁们的脸逐渐变得清晰,墨岚也来不及再跟小海掰扯,扶起小公子便要跑路。 “郡主,回楼!” “你是楼里的?” 墨岚见他这穿着,确实是隔风听雨楼里的风格,看来是她挡了人家逃命回楼的路。 小公子一脸神伤:“奴家还服侍过郡主的……” 墨岚后悔了,还是让壮丁们打死他得了! 这深更半夜的,除了隔风听雨楼也没别的地方能让他们避风头。 跑回楼里也没能阻挡壮丁们的气势汹汹,没追进来就动手算是给楼里面子。 “姑娘,你是这小浪货的相好?” 为首的壮丁举着棒子质问墨岚。 墨岚哪里还敢继续扶着罪魁祸首,松手的瞬间甚至往旁边移了三步,表示跟他不熟的摇了摇头。 这副怂样小海见了连连吐槽:“小岚,你果然是个渣女!” 墨岚翻了个白眼,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哪里渣了? 壮丁忽然让开一条路,一个身着粗布坎肩的彪形大汉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前。 “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也跟这浪货有一腿?” 大汉鄙夷的上下打量墨岚。 不等墨岚为自己辩解,他又继续道:“这浪货勾引俺媳妇儿,迷惑她把家里的猪都偷摸儿卖了供养他。” “俺朱老三怎么说也是村儿里有头有脸的杀猪大户,他们明目张胆的给俺带绿帽子,俺今天一定要打死他!” 两个毫无相干的人喊打喊杀,墨岚本没有兴趣多管闲事。 奈何这小公子如抱着救命稻草般的抓着墨岚的腿不放,一直可怜巴巴的向她求救。 许是骨子里的正义之魂觉醒,让她脑子一热的烧了起来,竟真的开口为小公子说了两句。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怎能只怪一人?若被诓骗,证据确凿,送往官府判了便是,何至于动手伤人。” “谢郡主庇护!” 小公子堪堪起身,躲到了墨岚身后,道了声谢。 “好好好,既然小姐不让开,那就别怪俺们粗手粗脚了,兄弟们,上!” 朱老三一声令下,壮丁们一拥而上。 说实话,墨岚完全没将他们这十几个人放在眼里。 可这副身子说到底还是个娇滴滴的郡主,基本功不扎实,身上一点结实的肌肉都没有,根本发挥不出她十分之一的水平。 拳脚招呼到人身上没有一点威力,硬来不行,她就只能假把式上,抽出腰间的长鞭唬人。 墨岚是第一次使鞭子,控制不好力道和方向,直冲楼内围观的人而去。 她想卸力收回鞭子,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只听“啪”的一声,鞭子落下,没抽在百姓身上,落在一个高大的男人掌中。 “岚儿,你没事?” 褚秀逸急匆匆赶来,还是慢了一步。 墨岚摇头,男人的手已经松开,鞭子自然落地,她将长鞭收回,以后可不敢再贸然出鞭了。 男人回身,阴郁的睨了她一眼。 是司年! “怎么回事?”褚秀逸大声问管事。 管事看热闹比谁都积极,避祸更是无人能及,见东家出马,他立即冒出头来。 “东家,是这么回事……” 他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一点细节都没落下,就连小公子是怎么抱墨岚脚踝的都讲的惟妙惟肖。 褚秀逸双臂抱在胸前,颐指气使道:“捉奸成双,追贼拿赃,证据呢?” 朱老三啐了一口,人群中两个妇孺押着一个衣衫凌乱,也同样满脸青紫的瘦弱女子出来。 “这就是俺媳妇儿。” 那女子被押着跪在众人面前,瑟瑟发抖,显然是被打怕了。 一直瑟缩在墨岚背后的小公子突然站出来,跑过去将她护在怀里。 “你们别为难她,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朱老三嗜酒成性,喝醉了就打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樊娘投河自尽,是我救下了她。” “朱老三朝三暮四,在外面不知有多少女人,樊娘枕冷襟寒,与我日久生情,有何错?” 墨岚倒是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小公子居然有这样性情的一面。 谁料樊娘却如着了魔般推开小公子,惊慌失措的爬到朱老三面前,抱着他的脚踝求饶。 “不,不是这样的,是他一厢情愿,是他逼迫我,还威胁我给他钱花,不给钱他就打我,对,对,就是这样,相公为我做主!” “樊娘,你……” 小公子瘫坐在地上潸然泪下,不知樊娘为何会反咬他一口。 突如其来的翻转也让墨岚措手不及,她到底是在助人为乐还是助纣为虐? 朱老三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把人交出来!” 褚秀逸自然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人,乡野村夫都能骑到他头上拉屎,那以后他还怎么在巴格城里混。 “阿年……” 褚秀逸向司年求助。 司年轻出了一口气,冷声道:“来人,全都拿下,送京兆府,彻查。” 一声令下,两排身着军甲的司家军将闹事的人全部押了下去。 司年也一起离开了。 墨岚望着司年离去的背影,蹙起了眉。 这闲事管的像吃了只死苍蝇,卡在喉咙,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别恋恋不舍了,婚前新人见面不吉利!那群人阿年会处理好,我派人送你回丹王府。” 褚秀逸挡住了墨岚的视线,派亲信送她回去。 第6章 早安吻收获小锦鲤 进出丹王府,墨岚有一条自己的秘密通道,不会惊动任何人。 她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房,衣服都没换,拖鞋直接钻进了被窝,闭眼睡到天亮。 “啊!” 她是被一声近在咫尺的尖叫惊醒的。 揉开模糊的视线,在面前放大的是翠庭惊恐的脸。 “翠庭?你什么时候爬我床上来的?” “郡郡郡主,奴婢该死,奴婢怕您偷溜出去的事被王爷王妃发现,所以擅自做主爬到您床上伪装,请郡主恕罪!” 翠庭连滚带爬的轱辘下去,跪在床前不住的磕头。 墨岚困意全无。 她之前是得有多残暴啊,能让一个小丫头吓成这样? “起来,我又没说怪你,不仅不怪,还得赏呢!” 翠庭暗松一口气,扶她起床洗漱。 墨岚坐在镜子前,里面是一张完全陌生却明媚的脸。 尤其是这双媚态万千的双眸,就是自己对着镜子看久了都会被魅惑,简直太勾人了! 用小海的话说就是,挖了一个现成鱼塘给她,她却楞是想靠自己的实力把鱼塘掀翻。 明明拥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却不擅且不会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姐姐!”院中忽现娇媚之声。 “墨荧小姐请回,王爷有令,郡主禁足期间不见外人。” 守在门口的丫鬟用“外人”两个字硬生生扯住了墨荧上前的脚步。 “姐姐怎会被禁足?可否让我们见一面?” 丫鬟依旧语气强硬:“不可。” “父王的命令不可违,也不能为难你,看来姐姐大婚前,我们无缘再聚了。” 娇柔的语气中满是通情达理和失魂落魄,不甘心的往屋里又瞄了几眼,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墨岚好奇的问翠庭:“谁来了?” “还能是谁,墨荧小姐呗,幸好浅歌给拦下了。” 墨岚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这个墨荧是她的庶妹,乃姨娘所生,温婉可人,乖巧讨喜。 许是因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前后只相差一刻的关系,墨荧与她甚为亲近,好得跟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姐妹似的。 “来便来了,怎么还将人赶走了?” “墨荧小姐是不错,对您也是挑不出毛病的。但世子爷临行前叮嘱奴婢,规劝您远离她。期初奴婢还以为是世子爷多心,如今看,世子爷真是深谋远虑!” “怎么说?” “从郡主跟大将军的婚期定下来后,墨荧小姐得知您不满婚事,不仅不劝着您,反而怂恿您去跟大将军退婚,这要是让王爷王妃知道您昨日是故意约大将军去隔风听雨楼退婚的,那还得了!” 墨岚眉尾挑了挑。 昨日是她约的司年去隔风听雨楼,本想让司年看看自己的作风,让他知难而退主动退了婚事。 可见了司年后,他那张鬼斧神工的脸竟迷惑得墨岚变了心思,阅男无数却没一张脸能与他相比,墨岚打从心里认定了这门婚事。 于是去另一间屋子遣散准备给司年演一场好戏的公子们,结果被门槛绊了一跤昏死过去,再有意识便是现在的墨岚上身。 可小海给的现有融合资料里,原女主对司年并未动过心思,只一门心思的想要退婚,怎么就突然看上司年了呢? 是资料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原文的走向呢? “郡主,咱还是听世子爷的,少与墨荧小姐见面。” 虽觉得翠庭有些多虑,但她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墨岚对这个庶妹的印象还不错,至少从原文中看不出她的毛病来。 玫金指环闪了光,墨岚便差翠庭出去。 小海随即出声:“小岚岚,没什么事做咱们就出去做个晨练任务!” 墨岚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大写的拒绝。 “晨练任务不难的,随即挑选目标,完成后同样有经验奖励!” 本以为用经验诱惑可以调动墨岚的兴致,但事实证明,她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小海鼓励道:“相亲99次,失败99次,卒于第99次相亲的小岚,人总要在失败中总结出经验,战胜失败,取得胜利啊!” 墨岚向下扯了扯嘴角,这可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迹。 为了让小海闭嘴不谈她的黑历史,她只能应下,去做晨练任务。 她按照小海的指示,从丹王府大门出来,停在左转向前五百步的位置。 清晨微雨,翠庭撑了伞陪她,街上除了她们和身后跟着的八大金刚,空无一人。 “郡主是在等人吗?” 站了一会儿,翠庭的腿都有点酸了,又怕她淋着雨着凉,耽误明日婚事,不得不出声问问。 墨岚轻叹一声,捏了捏食指上的指环。 小海这才将任务内容告诉她:“在这里,给遇到的第一个人一个早安吻。” 不等墨岚吐槽便见远处真的有一抹小小的黑影缓缓朝她而来。 等走近了些她才发现,是个身披破蓑衣的小乞丐。 虽然他破衣烂衫,满脸脏污,但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十分澄澈,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墨岚,只表达了一个诉求。 那就是饿! 墨岚是跆拳道金牌教练,她教的都是孩子,最小的三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岁,所以见了孩子总觉得格外亲切。 看小乞丐的身高体型,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这么小就流浪街头,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墨岚吩咐翠庭回去取吃的穿的来,她蹲下身子撑着伞,甚至不嫌恶小乞丐身上的脏污将他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不回答,只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她摇头,墨岚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你的父母呢?” 小乞丐依旧摇头。 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后,她发现小乞丐无法跟她正常交流,似乎是脑子有些迟钝。 她猜测大概是因为他与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很有可能是被父母遗弃的。 翠庭回来,将吃的穿的包成一个小包袱递给墨岚。 墨岚又将自己随身的一些银钱都塞进了包袱里,把包袱稳稳系在小乞丐身上,藏在破蓑衣下。 “小岚岚,虽然对方是个孩子,但你也不能忘了他是你晨练任务的目标,赶紧完成任务!” 小海就像个无情的监工,在声讨上班摸鱼的她。 墨岚心里毫无负担的在小乞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并叮嘱:“这些东西不可以给别人看,要在没有人的地方打开,知道吗?” 小乞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墨岚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伞柄转交到小乞丐的手中,墨岚起身冒着小雨跑回丹王府,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是她穿书后,做的最舒心的一件事。 玫金指环金光一闪,小海提示:“晨练任务完成,海王等级提升至二级,咦?” “怎么了?” “鱼塘值也涨了!小岚魅力无限呀,仅一个早安吻就收获了一只小锦鲤?” 小海居然没发现她还有这样的潜力,只简单做了两个初级任务,就让鱼塘值完成了两个指标。 就是专业海王也达不到她这样的kpi啊! 通常要在同一个目标身上反复做几次任务才能成功拿下,果然有一双魅力无穷的电眼,勾人事半功倍! 第7章 帮你验伤 清晨天上还挂着蒙蒙细雨,刚过晌午便烈日当空,晒得人头皮发麻。 用过午膳,墨岚正准备美美的睡个午觉,屁股刚坐到床上,丹王便派人来唤她去前厅。 问是何事,来人支支吾吾不敢言语,战战兢兢的将她领到前厅便匆匆离去。 前厅。 墨丹正热茶款待两位京兆府的官差,见墨岚来,脸色明显一沉。 就知道她肯定是憋着个大坏,婚前官差上门,定没好事。 官差起身见礼:“参见墨岚郡主。” 墨岚微微点头,一时也弄不明白官差上门找她有何贵干。 官差继续道:“昨夜司将军送来十几个人,今日府尹开审,想请郡主过堂听审。” “这么快就开审了?” 墨岚还以为得拖上个十天半个月,京兆府这么闲的嘛? “司将军特殊关照过,又是在逸公子的隔风听雨楼里闹了事,府尹自然重视,郡主何时方便过堂?” 似乎看出了墨岚的疑虑,官差毕恭毕敬的答道。 “昨夜,隔风听雨楼??” 墨丹扬了扬声调,眼神横向了墨岚,只在闻言的瞬间就抓住了他们对话中的主要信息。 墨岚察觉自己露了馅,立即转身朝大门走去。 “还等什么,快走,别耽误府尹开堂审案!” 官差告别了丹王,跟了上去。 翠庭走慢了两步,被墨丹逮了个正着,罚跪在前厅,将昨夜的事吐了个明白。 京兆府。 墨岚到时,司年和褚秀逸也端坐在大堂上,地上跪着两男一女,正是昨夜闹了隔风听雨楼的主犯三人。 要说闹,她也算其中一个,但京兆府尹断不敢以主犯之名请她来,而是换了个听审的名义。 “岚儿,这边!” 褚秀逸热情的朝她招了招手。 对于热情,墨岚向来冷淡,尤其是来自于陌生人的热情。 但她又不能杵在大堂上影响案件审理,只能往他那边挪。 途径司年身后,墨岚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人真是连后脑勺仿佛都写着:离我远点! 人到齐,府尹开堂,根据他们在牢里的供词先对案情进行了解。 府尹开口问道:“下跪何人?” “草民朱老三,巴格城郊金麦村的杀猪匠,状告这浪货勾搭良家妇女,辱俺媳妇儿清白,坑骗俺家钱财。” 朱老三理直气壮的先开了口。 府尹看向跪在他身边的女人,问道:“你就是樊娘?” 樊娘给府尹叩首,虚弱着声音回答:“正是民妇。” “你相公朱老三所言属实?” 樊娘眼神闪躲,犹豫片刻后,点头称:“是。” 跪在另一边的小公子绝望的闭上眼睛自嘲的苦笑。 “情深…缘浅,没想到竟是我一颗真心错付!大人,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认了……” “认了?不行!” 褚秀逸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小公子又是他隔风听雨楼的头牌之一,怎能让人冤枉了去! 褚秀逸站出去,将楼里的管事叫了出来,让他把昨晚小公子所言又在大堂上复述了一遍。 双方各执一词,让府尹犯了难。 “小岚岚,你的蓝颜蒙了难,你该出手相救才是!” 玫金指环闪过一道刺眼的光。 为什么明明跟她毫无关系却要让她来还这莫名的情债? 只因她用了原主这身份? 墨岚无奈起身,朝府尹轻唤了一声:“大人。” 这一声“大人”惊得府尹差点坐到地上。 上次因他判了一桩与墨岚有关的案子,墨岚对判决不满,当堂挥鞭狠狠抽了他几下泄愤。 他小小府尹,岂敢得罪高高在上又作威作福的郡主,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想来身上的肉还隐隐作痛,他何德何能让小霸王称他一声大人? 府尹故作镇定的拂袖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郡主您请讲。” “可否借内堂一用?” 府尹后背的官服都湿透了,“郡主请用。” 墨岚走到樊娘面前,对她道:“樊娘,跟我去一下内堂。” 小公子一怔,挡在樊娘面前:“郡主,你我之事过去已久,您切莫为了我而迁怒樊娘!” 如果她说自己跟小公子是清白的会有人信? 为了避免越抹越黑,墨岚都懒得解释,轻声叹了口气,弯腰将樊娘一把扶起,看似拖拽的把她强行拉进了内堂。 褚秀逸见那樊娘淤紫下有些清瘦的脸庞有几分姿色,以为墨岚是老毛病犯了,想跟上去劝阻一番。 私下里怎么胡闹都行,但在公堂之上,即便没人敢惹她,总也要收敛些。 他脚还没迈进内堂,便见墨岚转头大声呵斥:“想要案情有进展就别跟进来!” 褚秀逸的脚被硬生生的钉在原地,只能坐回椅子上,与一屋子男人面面相觑。 墨岚决定掺和进来,除了看出了樊娘脸上的难言之隐外,还因朱老三那嚣张跋扈的气焰,让她想起了某个相亲对象。 那人与朱老三一样粗俗无礼,是个曾因虐待妻子重伤而进去过几年的暴徒。 也不知道她妈是被谁给忽悠了,说这是个老实人才安排了相亲见面,谁料刚见面那人就对她动手动脚。 被墨岚当场拒绝后,那人竟跟她动起手来。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墨岚狠狠教训了一顿,又被扔回局子里教育了一番。 没想到穿了书,她还能遇到这样无德的男人! 她无法替樊娘的罪过辩驳什么,但至少也得让朱老三对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也是她会出手的原因。 内堂。 “将上衣脱下。” 樊娘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襟,一脸愕然的退到角落里,对墨岚十分戒备。 早就听闻墨岚郡主风流不羁,男女通吃,如今看来还不分场合! 见樊娘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显然是将她的意思曲解了。 墨岚长叹一声,解释道:“脱掉上衣,帮你验伤。” 闻言,樊娘才放松了警惕。 “我虽不知你们双方所言孰对孰错,但你身上的伤总做不得假。我无权对你们的行为进行审判,但我只想让有罪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樊娘望着她熠熠生辉的杏眼仿佛被蛊惑了般,褪下了上衣。 第8章 请大人为我做主 后背遍布各式各样的新老伤痕,手臂上更是一道又一道可怖的利器割伤。 新的还在结痂,旧的已经成为了她长期被虐待的证据。 “这些都是朱老三做的?” 墨岚仅看了两眼都觉得疼,这真真切切伤在樊娘身上,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由此,墨岚相信小公子的口供有八成为真。 樊娘无声落泪,嘴唇咬得发白,迅速穿好了衣裳。 她跪在墨岚面前哀求:“郡主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别再管樊娘了!樊娘知道这样做对不住他,但为保家中老母安宁,樊娘只能……” 孝,就是她的难言之隐。 墨岚将她扶起来,亲手替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莫怕,你虽有错,但是逼不得已,情有可原,勇敢将真相说出来,本郡主替你做主!” 墨岚第一次觉得她这个身份这么好用,为别人撑腰都硬气许多。 樊娘眼中明显亮起了希望,朝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重回堂上,樊娘松口,将真相大声公布出来,并对小公子表达了歉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民妇受朱老三以家中老母性命威胁才做了假供,请大人恕罪!” 朱老三如瞬间被点燃的炮仗,在公堂之上炸了一起来。 “你放屁!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朱老三便起身挥拳向樊娘打了过来。 他起势太快,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小公子将樊娘护在怀里,准备用自己的后背承受朱老三的拳头。 就在拳头即将落下之际,一个黑影闪到了朱老三面前,不仅一把擒住了他的拳头,还送了他一脚,差点将他踹出了公堂。 “来人,将朱老三拿下!” 司年一声令下,司家军入公堂将人拿下。 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一个声名在外的丞相之子,哪个在这公堂之上出了问题,府尹都乌纱难保。 就这一会儿,他的官服都拧出二斤冷汗来了! 朱老三被擒住,墨岚顿时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缓过来,樊娘的动作又让她呼吸一滞。 只见樊娘推开小公子,忽然起身大喊了一声“请大人为我做主”,便冲向大堂的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樊娘!!” 小公子奋不顾身的跑过去接住樊娘落下的身子,失声大叫。 墨岚学过急救,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救人。 墨岚翻开眼皮先看了下她的瞳孔状态,又检查了一下头上的伤口,顿时泄了气。 “怕是……活不成了……” 她虽不是专业医师,但能不能救她还是分得清的。 小公子悲痛欲绝,抱着樊娘的身子呜呜哭泣。 樊娘弥留之际,喑哑着嗓子对小公子道别:“对、不、起……不、值得……孩、孩子……” 墨岚心情沉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明明已经将真相说出来了,明明都说了会为她做主,为何要寻死? “哼!无耻荡妇!就该死!!” 朱老三暗骂一声,那深恶痛绝的模样恨不得在樊娘的尸身上再踩几脚。 京兆府的医师来看过后,证实樊娘此时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樊娘咽气时,双手还死死的护住肚子。 闻言,小公子才从悲痛中醒过神来,手掌覆在樊娘的小腹上,嘴里念叨着:“樊娘,这是我们的孩子……” 公堂肃静之时,小公子一个健步上前,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抹了朱老三的脖子。 朱老三血溅当场,甚至都来不及惨叫,魁梧的身子便轰然倒地,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 惨案接连在眼前发生,墨岚有些腿软,沾在裙摆上的血迹如晕染开的梅花,显得格外刺眼。 她连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幸好褚秀逸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扶她坐下。 打打杀杀对于这些男人来说仿佛面对家常便饭般平静,墨岚却是无法平复第一次见人死在眼前的遭乱心情。 官差将朱老三和樊娘的尸体抬了出去,大堂也收拾了个干净。 此刻的小公子已经被上了重型枷锁,沉重的只能弯腰趴在地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地面。 褚秀逸将吓坏了墨岚的怒火都撒在了他身上,指着他质问:“你哪儿来的刀?” 小公子毫无灵魂的回答:“昨夜他们追我时藏的,自保用的。” 墨岚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蹙眉问他:“为何要杀人?” 小公子苦笑:“樊娘自幼与她母亲相依为命,她几次受辱后想和离,都被朱老三以母亲性命要挟,不得不在艰难中度日。” “如今东窗事发,她犯了七出,还怀了孩子,礼法不许,人情难容,保不了我,也护不住孩子,她又处在水深火热中,生不如死,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是朱老三逼死了她!” 小公子目露凶光,恨不能多杀他几次。 小公子又柔和了目光,看向樊娘撞过的那跟柱子,喃喃:“樊娘与孩儿都已不在,我岂能苟且偷生?能亲手为樊娘报仇,我无憾了!” 他何尝不想跟樊娘一起好好活下去,可惜他们都有错。 只希望下辈子他们能早点相遇,别再错过彼此! 墨岚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愿再多留,没等宣判便闷头出了京兆府。 小公子当堂杀人,证据确凿,府尹酌情判了吊刑,给他留了个全尸。 至于樊娘和朱老三,府尹听从司年的安排,拟了和离书,让樊娘的母亲将其尸体认领回去,不入朱老三家的祖坟。 走出京兆府,褚秀逸吊儿郎当的搭上司年的肩,调侃道:“我们阿年若是不当大将军可去做个父母官,当真是处处为百姓着想!” 司年使暗劲将他推开,加快了返回护国将军府的步伐,完全不顾在他身后骂骂咧咧的褚秀逸。 在护国将军府门口来回踱步的副将裴青,见司年身影立即迎了上去。 “将军,半个时辰前,门口守卫接到一个陌生男人送来的信件,看模样是个普通百姓。” 裴青将信件双手奉上,之所以这么焦急,实属有前车之鉴。 战时,曾有敌方以密信诱之,主动暴露位置,让他们前去围剿。 幸好司年机警,亲自率兵前往,假意中了埋伏,反将敌军围剿个干干净净。 他们虽已回京,但在军中常年培养出来的警惕性,不得不对此信重视。 司年凝视着信封上“大将军亲启”几个字,微微眯起了眼。 第9章 强强联姻 京兆府与丹王府离得极近,仅隔了两条街,墨岚觉得自己没走几步就到了家门口。 “姐姐!” 还没进丹王府的大门,门口便迎出来一娇柔似水的女人。 墨岚抬眼看了一眼,是记忆中墨荧的模样。 巴掌大的小脸最惹眼的就是那双温情的水眸,眉含愁丝,眼波莹润,柔情似水这个词仿佛就是为她而造的。 昨日墨荧没见到墨岚始终不死心,听闻她出了门,便在门口一直等,果然让她等到了。 墨岚途径她身侧,没什么心情跟她搭讪,阴着一张脸往栖枫苑走。 墨荧不死心的跟上来:“姐姐昨日可与司将军退了婚?” 墨岚的脚步停住,想起公堂之上司年那张冷漠的脸,淡淡道:“没有。” 墨荧眼波动荡,抿了抿唇角:“姐姐可是已经决定心甘情愿嫁给司将军了?” 她这话让墨岚听着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蹙眉问道:“你有办法阻止?” “姐姐明日大婚,退婚已然来不及,不如让妹妹替你嫁……” “郡主,您可算回来了,饭菜都快凉了,快随奴婢回去!” 不等墨荧的话说完,浅歌便从栖枫苑迎了出来,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的将墨岚带回了栖枫苑。 “小岚岚,相信我,你这庶妹不简单!” 小海见多识广,这种看似柔弱的女二,八成都有问题。 墨岚气不顺道:“你给我挑的书,她为人怎么样,你会不知道?” 小海一时无言以对,在《将军百战死》这本小说里,墨荧就是个不起眼的配角,哪有什么戏份。 但只要她出场,就一定是姐妹情深的戏码,看着别扭却挑不出毛病来。 墨荧在栖枫苑外攥拳站了许久,直到天黑,墨岚屋子里的灯都熄了,才缓步离开。 不过她不是回了自己院子,而是绕到小门偷偷溜了出去。 鸡鸣一声,整个丹王府已灯火通明。 墨岚被几个嬷嬷从被褥中硬捞起来,沐浴更衣,开脸梳妆,全程眼睛几乎都没睁开过,就这么被人架着摆弄来摆弄去。 终于在天大亮前装扮好,她也完全被折腾醒了。 她一早上都没听到翠庭百灵鸟似的叽叽喳喳,问浅歌:“翠庭呢?” 浅歌小声道:“王爷知道郡主又偷溜去隔风听雨楼,责罚翠庭知情不报,在前厅跪了一夜。” “什么?”墨岚猛得起身,头上的凤冠都跟着颤:“现在还跪着呢?” 就知道她会这么激动,所以才没人敢告诉她,浅歌此刻也后悔自己多了嘴。 “已经去梳洗打扮了,咱们可是要跟郡主一起陪嫁到护国将军府去的。” 墨岚这才放心的坐下来,叮嘱浅歌给翠庭拿了些吃的和药膏过去。 “母妃,我这头也太重了,脖子都要断了!” 墨岚不得不吐槽,这玩意儿顶一天下来,她非得闹个颈椎病不可。 丹王妃杜灵刚进门便听她在抱怨,连呸了好几声。 “呸呸呸,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不许瞎说,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到司年掀开你的盖头,你都不准再说一句话了!” 杜灵乃太师嫡女,是名冠北虞才貌双全的第一美人,跟墨岚站在一起就跟姐妹俩似的,一点都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她这女儿倒是在样貌上青出于蓝,可这才学上,只习得堪堪皮毛。 “为什……唔!” 她刚张嘴,嘴就被杜灵塞进了一块糖糕,眼前也落下了一片红。 花轿还没到,盖头不用盖这么早? 可没过多久,大门口鞭炮齐鸣,噼里啪啦热闹得像过年一样,吵吵嚷嚷的人群涌向栖枫苑。 直到此刻,墨岚才突然紧张起来,她这是要嫁人了吗? 明明连恋爱都没谈过,还被相亲对象给活活气死,重活三天,稀里糊涂的就要嫁人了,她怎么就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些呢? “小海,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墨岚问。 小海道:“这点毋庸置疑,这里虽是以小说文本制造的空间,但确实是与你所在的空间平行共存的,自然是真实的。” 小海的存在就让她觉得虚幻,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指环,那是只有她才能看见的小海的化身。 房门被推开,一双缎面描金的黑靴停在墨岚面前。 她低着头,从盖头下能看到司年的脚,那是一双很大的脚,至少是她见过最大的。 视线忽然飘逸,身子被凌空抱起,她本能的抱住了司年的脖子。 身上这些零碎加上她自己的重量可不轻,她生怕司年假意抱不动一把给她扔出去,手不自觉得又紧了紧。 不过司年走的每一步都出乎意料的稳健,没让墨岚感觉到一丝颠簸和不适。 不愧是大将军,就连气息都一丝不乱! 墨岚是有兄长的,丹王府的世子墨珩。 墨珩行商在外,许是遇上了难事,没能在她大婚这天赶回来。 没有人送她出门,所以只能让新郎亲自进去接。 两人拜别了丹王和王妃后,一起出门上了花车。 墨丹与皇帝是异性结拜兄弟,曾在国难之际帮皇帝稳固江山,财力更是凌驾四国之上,拥有至高无上的四国通商权。 能让北虞国以最小的国土面积拥有最强国力,墨丹的功劳占了一半,而另一半功劳当归护国将军府。 内有丹王财力相助,外有司家武力护国,让北虞稳稳的占据了四国鼎立的一角。 强强联姻,便是如此。 皇帝甚至下令准许他们入宫完婚,被两家推辞,但皇帝还是赐了他们亲王成亲的仪仗,以示对两家的重视。 喜乐吹吹打打,花车绕城整整三圈才回到护国将军府,整个巴格城都充斥在大将军娶亲,丹王府嫁女的喜悦中。 花车在护国将军府正门前停下,新郎先下了车,墨岚迟迟没等到人来接她下去。 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喊外面的人扶她下车,忽闻一阵铁甲摩擦和稀碎的小跑声在花车前骤停。 “将军,一切如常。” 只听那人中气十足的汇报。 司年蹙了下眉,眸光意味深长的落到了花车中,那身着大红喜服的墨岚身上。 第10章 以红煞挡死劫 红盖头下的墨岚端坐,一只掌心粗粝的大手忽然盖了上来,牵着她下了花车。 那只手很大很暖,被一路牵着,墨岚心里一阵阵发暖,没有以往对外人那般抵触。 成亲繁琐的礼节闹得墨岚头昏脑涨,若不是有喜娘在一旁给她纠错,她都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 拜堂时,也不知是谁伸腿绊了她一脚,左膝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与地上的垫子完美擦肩。 只在盖头下隐约看到绊她的人是个穿着淡蓝色绣花鞋的女人。 墨岚知道这个场合的重要性,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膝盖再痛,她也一瘸一拐的完成了整个新婚流程,没吵也没闹。 这显然也出乎了伸腿绊她那人的意料。 新房。 坐在喜床上,墨岚累的魂都飞出了体外,虽是可以坐下来歇歇,但屋里屋外全是人。 床就在自己屁股底下,她都不能躺一躺,还有比这更考验人的嘛? 喜娘千叮咛万嘱咐,要她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新郎回来揭盖头,她只能乖乖听话。 她将头倾斜着靠上床边,外人看上去不美观,但确实能帮她减轻头上的重量。 “将军新婚怎么新房重兵把守?” 新房外间的小丫鬟耐不住等待的寂寞,跟身旁的嬷嬷窃窃私语起来。 嬷嬷也是个嘴碎的,竟真跟她聊了起来。 “这你都不知道,新来府上的?咱们这位新进门的将军夫人可是巴格城里鼎鼎有名的女纨绔,跟她不清不楚的男人女人可不少呢!” 墨岚能听出她们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可谁让她的耳朵这么好使呢,在里间也能将外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将军这是……怕新夫人跟外男跑了?”丫鬟大胆猜测。 “嘘!小点声儿,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心里想想就得了。” “咱们将军多好的人啊,怎么非得娶这么位声名狼藉的夫人?”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碎嘴嬷嬷细细讲来。 “咱们将军十二岁随军出征,征战十年,大小战役历经九十九战九十九胜。可三个月前,国师给将军批了命,说将军百战有一死劫,需在百战前成婚,用红煞冲破死劫。” “言外之意,新夫人嫁进来是给咱们将军冲喜的?”小丫鬟继续问。 碎嘴嬷嬷见其他人离得远,又给她多说了些。 “新夫人已年过十七,根据咱们北虞的律法,过十七未嫁女会被强制婚配,不出嫁则出家。也不知新夫人是走了什么鸿运,竟被咱们将军府抽中,不然以她的名声,怕是这辈子都没男人敢要!” 听到此处,墨岚忽然站起身来。 翠庭上前扶了一把,小心翼翼的劝道:“郡啊不、夫人,咱们别跟她们一般计较,您就当没听见。” 浅舞冷眼扫过外间,面无表情道:“夫人,要不要我将外面那两个毒哑?” 除了翠庭,栖枫苑中还有四个丫鬟陪嫁过来,浅莺、浅歌、浅艳、浅舞。 她们是墨珩送给墨岚的,各有本事。 浅莺轻功一流,浅歌擅于隐藏,浅艳精通暗器,浅舞医毒双绝。 四浅的名字是墨岚后取的,莺歌燕舞,听名字就知道有多轻浮。 “不用,她们毕竟是护国将军府的人,我这才刚进门就犯事儿怎么行,忍忍。” “那……” 浅舞一时犯了难,既不想让墨岚受了委屈,又不得不听命行事。 墨岚缓缓坐下,把新房里的喜娘嬷嬷丫鬟都赶了出去。 “夫人,翠庭留下来陪您!” “你也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翠庭见她态度强硬,只能退下去,在门口等着,莺歌燕舞四个人也一点都不敢松懈。 出王府前,丹王可是好好给她们五个交待了一番,洞房前绝不能出任何乱子,让她们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 “小海,你确定《将军百战死》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 墨岚捏着右手食指的指环,咬牙切齿。 就在刚刚,《将军百战死》的资料才完全融合完毕,这本书的内容如电影般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女主被强制婚配给了男主后,开始作天作地,拒不成亲,更别提出家了。 在婚前与各种蓝颜红颜逃婚,均已失败告终,婚礼筹备多少次,她就逃多少次。 多次逃婚延误亲事,最终导致男主在百战前都没能成亲,结果惨死沙场,北虞被东莱吞并,国破家亡。 女主作为男主的未婚妻,被打进巴格城的东莱人凌虐至死。 这一眼就看到尽头的悲惨人生,还没开始,她就想结束了! 小海就知道资料融合完毕,她铁定会找自己麻烦,所以早早准备了好几个应急预案。 方案一,苦口婆心劝解式。 “书确实是千挑万选的,但谁说结局就跟书里一样啊!” “就比如现在,你已经跟司年成婚,所以百战死的死劫已破,不会国破家亡,死无全尸的。” 墨岚冷哼:“我信你个鬼!” 方案二,不容反抗强硬式。 “就算你不满意这本书也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跟我好好合作,完成任务,攻略目标,才能获得再世为人的机会!” 墨岚冷笑:“不需要,现在就解绑!” 小海黔驴技穷,只能搬出方案三,哭天抢地耍赖式。 “哇啊啊啊……银家全心全意为你,你却一心一意寻死,墨岚,你究竟有没有心!” “动不动就把解绑挂在嘴边,你根本就不爱我,呜呜呜……” “我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解绑?我错了好不好,别解绑,我离不开你……” 还别说,最后这一招确实让墨岚有些动容,竟无语凝噎! 指环也在食指上缠的更紧了些,似乎在用实际行动表达它的态度。 现在就算再不满意也已经身在其中,除了接受命运,改变命运外,别无他法。 墨岚无奈的瞪了指环一眼:“少看点狗血小说,不利于幼儿健康成长。” “谁?谁幼儿?你才幼儿,你全家都幼儿,姑奶奶几百岁了好!” 小海突然炸了毛。 “好的,姑奶奶……” 女孩子都想年年十八,抢着当奶奶的还是头一次见! 第11章 怯从裆下生 房中忽现窸窸窣窣声,打断了墨岚与小海的对话。 随后窗子被打开,有人蹑手蹑脚的向她靠近。 走窗的必定不是善类,正经人谁不走门? 墨岚捏紧了拳头,只等那人靠近给他一拳。 “岚岚,我来接你了!”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 见他的手伸到了盖头下,大有掀盖头的意味,墨岚紧着后退,堪堪避开。 墨岚怒声问道:“什么人?” “岚岚,不是你写信让我此刻到新房来带你私奔的嘛?我就知道岚岚对我是真爱,趁那木头还没来,咱们先快活快活,快活够了再走!” 那人迫不及待的扑上来,抱住了墨岚半个身子。 盖头挡在眼前,墨岚根本看不到他的方位,被他得了手。 若不是喜娘叮嘱过盖头一定要新郎来掀,她才不会被咸猪手。 “啊!” 就在男人动手去扯她的喜服时,下身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身子一抖,弓起身子倒在地上哀嚎打滚。 男人的叫喊声把门口的丫鬟嬷嬷都引了进来。 莺歌燕舞跑到床边将墨岚护在身后,翠庭见地上倒着个男人,心脏不由的吊了起来。 墨岚突然想起来,原主第一次与司年大婚前,确实有人带她私奔,毁了第一次婚礼。 这人是个爱慕墨岚的纨绔,在成亲前提出要带她私奔逃婚。 原主本就不满这桩婚事,所以欣然答应,跟着他逃了。 许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原文的情节,私奔的人不是没来,而是来得晚了些。 后院新房的响动传到了前院,很快身着大红喜服的司年闻讯带兵赶来。 “发生何事?” 司年的声音十分阴沉,冷眼扫过新房里的人,唇角讥讽的勾了一下,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不等其他旁观人多嘴,墨岚扶着翠庭的手,起身先说道:“此人擅闯新房,意图对本郡主行不轨之事,已被本郡主废了!” 众人见男人痛苦的捂住下半身,便知发生了什么,顿时怯从裆下生,跟在司年身后的男人们不由的夹紧了腿。 “来人,拿下!” 司年言语不带任何情绪,也辨不出喜怒。 “是!” 手下听令,将男人架了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褚秀逸从人群中冒出头来。 “呦,这不是常太傅家的次子常宽吗!” 褚秀逸微微眯了眸子,走近常宽,有意无意的往他脚上狠狠一踩,疼得常宽嗷嗷叫。 “我、我是来带岚岚走的!” “走?”褚秀逸脚下的力道又狠了一些:“走去哪儿啊?” 常宽痛苦嚎道:“司年,别以为会打仗就了不起,岚岚心悦于我。你看,这是她给我写的信,让我今日来此接她,你对岚岚死了这条心!” 即便墨岚没摘下盖头,也能感受到众人考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墨岚明确知道自己没写过这封信,即便是原主不知何时真的写过,她也不能承认。 此时,将军府的老太君拄着拐杖也赶了过来,听到常宽一番坦白,不由的蹙起了眉。 早知丹王府的这位郡主声名狼藉,谁料到竟会让他们护国将军府在大婚之日就丢脸至此。 “拿来给老身瞧瞧。” 老太君吩咐身边的茹锦嬷嬷去取信。 司年上前扶住老太君的胳膊,轻唤了一声:“奶奶。” 茹锦嬷嬷将信呈上,老太君细细品读,从司年的角度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眸子渐渐暗了下去。 “污言秽语!岂有此理!!” 老太君怒得将信揉成了一团,怕脏了手似的扔了出去。 墨岚不知那信上都写了什么,不好狡辩,只等婆家人问话。 “老太君看到了,我跟岚岚是真心相爱的,请老太君做主取消这桩婚事,让岚岚跟我走!” 常宽一副痴情种的模样,倒是惹得在场人动容。 老太君匀了一口气,问墨岚:“老身不会只听片面之言,你来说说。” 墨岚能听出老太君对她是十分不满的,说话必须处处小心,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不论这个常宽今日出现在新房是不是她所为,此刻她都必须是清白的。 翠庭扶着墨岚朝老太君的方向恭敬行礼:“岚儿给奶奶请安。” 别说众人惊讶的合不拢嘴,就连平日里与她厮混甚多的褚秀逸都愣住了神。 这彬彬有礼又乖巧温婉的还是墨岚吗? 这两日她给的惊喜未免也太多了些! 事情尚未明朗前,老太君并不会给墨岚明显的脸色看,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墨岚道:“岚儿大婚前一直在王府中待嫁,别说与外人往来书信,除了昨日去了趟京兆府外,就连王府的大门都不曾迈出去过,这位常公子所说的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褚秀逸忍俊不禁,她没出过王府的门,那三番四次到隔风听雨楼来的是哪位? “岚岚,你、你怎能不承认呢,明明就是你亲手所写,我见过你的字迹,绝对是你写的!” 常宽激动的吼了起来。 墨岚悄声在翠庭耳边说了什么,翠庭点头,去将纸团捡起来,打开来看。 看完之后,不禁笑道:“这封信是仿照我家郡主的笔迹写的。” 翠庭看不惯他们欺负墨岚,称呼都从夫人改回了郡主。 “怎么可能?”常宽不相信。 “王妃去年曾生过一场大病,郡主手抄血经祈福,太后都曾赞誉郡主孝感动天,如今这本血经就在郡主的陪送嫁妆中,老太君不妨让人取来对比看看。” 此事老太君确实听闻过,便命茹锦嬷嬷火速去取那本血经。 等血经送来,翠庭翻至最后一页,给众人展示。 “信上仿写郡主的笔迹惟妙惟肖,就是奴婢打眼一看也未必认得出来,但郡主落款时习惯在墨字上少写一点,这是郡主从小落下的毛病,仿写之人没模仿到精髓。” 经翠庭一番点拨,众人再细看两个墨字,确实有出入。 “大胆常宽,竟敢污蔑将军夫人,企图玷污将军夫人清白,真是罪该万死!” 褚秀逸觉得墨岚刚刚那一脚不够,还想再往他身下补一脚。 第12章 交杯酒 “秀逸!”司年及时出声制止,他才住了手。 “将此人押下去,严加看管,通知常太傅,明日来将军府提人。” “是。” 常宽被押下去时不敢相信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明明他是按信来赴约的,怎么就变成了阶下囚? “岚岚,岚岚救我啊,就算那信是别人伪造来蒙骗我的,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你肯定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常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束缚,扑到墨岚身前,死死抓着她的脚踝不放。 墨岚嫌恶的抽回自己的脚,与他拉开距离。 冷声道:“常公子怕是记错了,我与常公子貌似只在宫宴上见过一次,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若硬要说有交情的话,恐怕也只是点头之交。” 见墨岚将两人的关系撇的这么清楚,他如今又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回家怕是也免不了责罚。 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从靴中抽出匕首,刺向墨岚。 “郡主!” 墨岚不在莺歌燕舞的保护范围中,翠庭也因展示信件离她甚远,见常宽行凶,只能大喊一声,根本来不及上前护主。 “岚儿!” 褚秀逸倒是离得近,心下一紧,身子直奔她而去。 可还有一道比他更快的红影眨眼间便来到墨岚身前,钳住了常宽的手腕,巧劲儿一转,轻松卸了常宽的手臂。 匕首“嗒”掉在地上,新房里满是常宽痛苦的哀嚎。 “你们两个,明日到城中驻军处报到,历练三个月再回府。” 司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却能做到不怒自威,让众人都能感受到了无形的威压。 将军府是有皇帝特许可拥有百人私军驻府的,手下尽是跟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将士。 两个经验丰富的士兵,连个阔少都擒不住,不怪司年动怒。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大家都别在人家新房拘着了,走走走,一起去前厅喝酒!” 褚秀逸招呼着众人回去前院。 “本还想着能看上一场好戏呢,没想到郡主是清白的!” “哎呦,这位郡主可不清白了,人家怎不去污蔑别家贵女,偏偏触怒这最不好惹的两家来污蔑她呢?两人定然还是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 转身离去的人们还在议论纷纷,即便是墨岚已经替自己完美的解了围,还是洗脱不掉自己的一身腥。 看来她这名声真是臭到底了,居然能让人这么揪着痛处指指点点,她还百口莫辩! “来者是客,若诸位不懂做客之道不妨回府重学礼仪教养,我护国将军府虽武将出身,但只结交仁贤之辈,茹锦,请这两位离开护国将军府。” 老太君威仪满满,众人皆敛声屏气。 就是皇帝在她面前还要尊称一声老太君,她不发威,人人怕是都忘了,她曾经可是令敌军闻风丧当的“屠戮女修罗”。 即便退下了战场,威严依旧在。 墨岚名声再狼藉不堪,也已经进了护国将军府的大门,绝不许有人无辜诟病。 茹锦嬷嬷听令,立即率四名司家军将那两个嚼舌根的人“请”出了护国将军府。 众人见老太君态度鲜明的护着墨岚,谁也不敢再多言语,脸上立即扬起伪善的笑意,回前厅继续逢场作戏。 司年随众人回到前厅继续待客。 丫鬟嬷嬷和守卫的司家军被谴在新房外,屋内只有墨岚和五个自己的丫头。 众人散去,墨岚无事一身轻,吊着的一口气一松,瘫坐在床上,总算勉强撑过一关。 幸好资料融合的及时,让她找到了突破口。 但转念一想,既然有突破口,那便证明常宽手中那封信不是她写的。 那会是谁呢? 这般处心积虑的害她,不会又是哪段原主欠下的冤情债来报复! “小岚岚,反击的漂亮!” 小海若是能生出手来,手掌都能拍红。 “选什么书不好,给我选了一本自带烂名声的,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墨岚捏着指环,仿佛这样能惩罚到小海一样。 小海不痛不痒道:“人家考虑到小岚是个新手,所以挑了个现成的鱼塘给你养,真是不知好赖,哼,不理你了!” “郡主,不能再捏了,有气您尽管朝奴婢发,您的手指都捏红了!” 翠庭见她恶狠狠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心疼劝道。 墨岚松开手,也不知这指环什么材质做的,使了那么大力,一点都没变形,反倒是她的食指被捏的通红。 别人看不到指环的存在,在翠庭眼里,她确实像个游走在暴怒边缘自虐的傻蛋。 “你们去一边歇着,我靠会儿。” 墨岚打发了她们,自己闭眼靠在床头眯了一会儿。 这一眯就过去了几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墨岚肚子空空如也,难受的翻了个身。 模糊间,看到不远处的烛影下,一抹红影正挑灯夜读。 她猛得坐起来,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喜服,虽有些凌乱,但还算完整,而红盖头早已不翼而飞。 再看房间里,除了白天跟在身旁的喜娘外,只有她和司年。 “夫人您醒了,将军见您困乏不忍将您吵醒,还好没错过洞房的吉时!” 洞房?! 墨岚脚下不稳,差点踩了个空,朦胧的睡意顿消。 “您且慢着点起身。” 喜娘扶着她晃晃悠悠走到司年面前,龙凤烛映得她刚睡醒的脸颊格外殷红,怎么看都像是个羞涩的新嫁娘。 喜娘将酒杯递到两人面前,谁也不动手。 墨岚还沉浸在新婚的茫然中,司年则放不下手中酣读正欢的兵法。 喜娘无奈的抽了抽嘴角,不得不大声提醒:“将军,夫人,良宵苦短,该歇息了。您二位共饮此杯,从此夫妻同心,琴瑟和鸣!” 司年放下手中的兵书,冷眸抬望坐在他对面的墨岚。 墨岚捏起酒杯,也看向了他,他深邃的眼眸中尽是冷峻。 “将军,交杯酒!!” 司年捏起酒杯便要一饮而尽,喜娘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喊道。 行了一天,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步,万不能有闪失! 喜娘只能硬着头皮,扯着两人的手臂,交错的勾在一起,就差把酒杯按到他们嘴上喂他们喝了。 第13章 约法三章 不过幸好两人还算给面子,交杯酒喝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许是双方都不想跟对方有过多接触,喝完两人立即分开。 喜娘见礼成,说了几句吉祥话,连喜钱都没讨,落荒而逃! 见过人家夫妻羞涩、喜悦、不知所措的,他们俩活像一对冤家,也不知道是谁欠了欠的,喜娘不敢多待,连夜出了护国将军府。 墨岚忽然想起那夜为了完成任务跟褚秀逸喝的那杯酒,一股莫名的心虚油然而生,刻意避开了视线。 新房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长夜漫漫,墨岚知道他们这样尴尬的坐一夜是不可能的,所以将一直盘算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与将军时至今日只见过三次,对彼此不甚了解,婚事也并非你我所愿,虽已成婚,但我想在此约法三章。” 闻言,司年将刚拿起的兵书又放了下去,眸色深邃的望向墨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一,人前不必故做恩爱状,但要做到的相敬如宾,不被人诟病,不给两家难堪。” 此言甚和司年心意,也正是希望她能做到的。 “第二,人后你我互不干涉,不必同床共枕,更无需没必要的亲密。” 言至此处,墨岚向后撤了撤身子,以示自己的决心。 司年依旧无言,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第三,你我婚事以一年为限,若一年后你我无法互生情愫,便以一纸和离书放你我自由,可好?” 成亲当夜就提和离,墨岚确实有些大煞风景,但她无法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 虽然这个男人长相俊美,身份背景强硬,又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但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男人。 小海气急:“小岚,你怕不是个尼姑转世?这么个大美男送到你面前都能坐怀不乱,你不要放着我来!!” 墨岚柳眉微蹙,暗声道:“闭嘴!” 逆着朦胧的烛光,司年的五官笼罩在幽暗的阴影下,辨不出息怒。 墨岚只能感受到那双看向她的冷眸,渗着丝丝寒意。 见司年一直默不作声,她心里揣测:难道是嫌一年时间太长了? 补充道:“若这一年间你有了心上人,或者你我犯了任何重大错误,都可提前和离,如何?” 她紧攥着拳头,小心翼翼的去看司年的脸色。 只见司年忽然起身,拾起桌上的兵书,背过身去,淡淡道了一个“妥”字。 墨岚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从袖袋里掏出早就拟好的两份文书,上面已经签上了她的大名。 “既然如此,就请将军签下此约,一式两份,你我各自留存。” 司年本已做好洞房之夜被这不着调的郡主纠缠的准备,不料她却给了自己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此约于他而言有益无害,更像是那些被他打怕了的降兵双手捧上的议和书。 思及此,便挥毫属上了自己的姓名。 只是这纨绔郡主突然转了性,让人着实摸不透她的心思,司年见她那一脸得意的模样,微微眯起了双眼。 签完,司年也不好在新房里多留,抬步便往房外走。 即便墨岚没有掏出约法三章,他也不会留在新房过夜,只是他还没想好离开的理由,墨岚倒给送了他一个。 墨岚见状欣喜,觉得司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就算将来做不成夫妻,做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司年刚走没一会儿,翠庭便蹑手蹑脚的进了新房。 “夫人,将军怎么走了?您惹的??” 墨岚抻着懒腰,剜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他有急事儿。” 翠庭不满的小声嘀咕:“还有什么事儿比洞房花烛还急的?” “你说什么呢?快来帮我把这头面和喜服换下来,终于能解脱了!” 墨岚提了一整天的心,这才算安安稳稳的落在肚子里。 等她洗漱完钻到被子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翠庭轻轻撩起被子,坐在喜床边,挽起墨岚的裤腿,惊讶道:“郡主的膝盖果真伤了!” 眼下墨岚的左膝一片青紫,可见磕撞得不轻,看得翠庭直心疼。 她不提墨岚都快忘了这事儿了,渐入脑中的困意顿消,直挺挺的坐起上身。 “你怎么知道我伤了左膝,看见拜堂时是哪个不长眼的绊了我?” 翠庭摇头,从身后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是将军刚刚离去时,吩咐奴婢给您上药的,并让下人取来的伤药。” “他?” 墨岚泄气的躺回床上,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 “啊!”膝盖上突然剧痛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你确定这是伤药不是毒药?怎么这么疼!” 墨岚疼的生理泪都落了下来,果然用冰山脸的东西不是那么好用的! 翠庭见状涂药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但也没能减轻墨岚的痛楚。 只能娓娓说道:“浅舞检查过,说这是护国将军府独创的祛瘀活血膏,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司家军几乎人手一瓶。” 要不是让浅舞检查过,翠庭哪敢贸然拿来给她用,墨岚身份尊贵,该有的警惕翠庭半分都不敢少! “翠庭有一问不知夫人可否解答?” “何事?” 见翠庭心事重重的模样,墨岚反问。 “那封信……” 翠庭欲言又止,并非她想打听八卦,是护主还是包庇,总要弄清楚缘由。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今日私闯那人我也不认识,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墨岚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坦言相告。 翠庭这才展开笑颜:“如此,便好。” 左膝疼痛渐渐消退,在翠庭的按揉下变得又暖又舒服,疲乏也随之涌了上来,墨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 出了新房,司年便让守在新房周围的司家军退到如山苑外,各归各位。 自己则一路向西,去了护国将军府西面的扶风苑,夜审常宽。 扶风苑。 “放我出去,你们如此竟敢对我,我爹是当朝太傅,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常宽已经在房里喊了一个下午,如今已是有气无力。 第14章 信,何来 守在门外的是司年最得力的两大副将,双胞兄弟裴青和裴鸣。 见司年款款而来,已将喜服换成了日常玄衫。 裴青小声嘟囔着:“良宵刚至将军就结束了?这么快!” 弟弟裴鸣拧紧了眉头,怒瞪了他这不着调的哥哥一眼:“休要胡言!” 司年行至门前,两人皆低头道了一声:“将军。” 裴青小心翼翼的去瞄司年的脸色,依旧冷若冰霜,看似是没听到他刚才所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明日起,驻军处练兵一个月。” 司年途径裴青身边,冷冷的下了命令,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走进关押着常宽的客房。 裴青哭丧着脸称:“是。” 还是被将军听到了! 裴鸣恨铁不成钢的暗骂:“自作自受!” 听到房门有响动,一直弓腰蜷缩在床上的常宽捂着下身缓缓坐起来。 “司年?” 见来人是司年,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 “信,何来?” 司年也并未给他一点好脸色。 幽蓝色的双眸深沉如海,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磅礴气势压得常宽连与他对视都做不到。 “自然是岚岚亲手所写!” 不等司年继续发话,裴青便忍不住开口:“嘿,此事早已言明,并非将军夫人所写,你怎么还痴人说梦呢,醒醒!就你这幅尊荣,管家养的老黄都看不上!” 裴鸣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警告道:“休要多言,是将军在问话还是你在问话!” 裴青悻悻的闭上了嘴,司年已经习惯了他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并未责怪。 “信,何来?” 许是被司年身上的杀伐戾气吓到,常宽灰溜溜的低下了头,像只土狗佝偻着身子靠在床边。 仿佛这是他最后的活命机会,再不答就要被拉出去凌迟了一般。 他小声道:“信是昨夜下人在太傅府门口捡到,并未见送信之人。” 答完他又道:“司年,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太傅府?” 司年并没有回复他的打算,只留给他一个漠然离去的背影。 常宽面色铁青,泄了气般瘫在床上。 裴青和裴鸣退出房间,司年还留在院中未走。 “去查。” 司年从怀中取出两封信交给裴鸣。 裴鸣接过两封信:“是。” 一封是从常宽手中所得,而另一封则是昨日莫名之人送来的那封。 这封信上的大致内容是:今日墨岚郡主会与外男私奔。 司年虽不喜这段强制婚姻,更对荒唐至极的墨岚没有任何兴趣,但他护国将军府沾不得一抹污迹,所以今日将军府里里外外才会围满了司家军。 两封信同时出现,矛头又同时指向新婚夫人,让裴鸣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裴鸣将两封信展开来对比,发现两封信打眼一看笔迹不同,但从笔劲笔锋上仔细判别,竟能看出不少相似之处,可见两封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裴鸣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将两封信折好收了起来。 两人一路跟司年回了如山苑,见司年直奔书房,裴青又没忍住道:“将军,新房在那边。” 裴鸣顿时觉得此人为己兄,甚羞矣! 连骂都懒得骂一句,纵身一跃,出府调查去了。 司年沉了一口气,道:“练兵,两个月。” 直至裴青去了驻军处练兵,都不知自己是哪儿得罪了司年。 如山苑中,书房的烛火一夜未熄,新房的喜烛也同样燃了一夜。 常太傅听闻儿子出事,一大早鸡还没叫就已经在护国将军府的大门外候着了。 司管家一早牵着老黄出门遛弯,刚开门便见常太傅严肃的脸,随手将狗链子交给身后小厮,自己上前向常太傅作揖。 “见过常太傅。” 常太傅腰板挺直,故作深沉的“嗯”了一声。 司管家带上一抹慈善的笑:“常太傅是来接归常公子的,常公子就在扶风苑的客房中,请随我来。” 司管家将常太傅引领到客房。 常太傅进门见床上躺了个熟悉的身影,疾步上前唤道:“宽儿!” 常宽闻声睁眼,见到常太傅先是眼眶一热,终于见到能为自己撑腰的人了。 但想到司年那身阴冷的煞气,他想要讨回公道的心又凉了下去,只想赶快回家。 “宽儿,你怎么来将军府参加喜宴也不跟为夫说一声?” 常太傅看似责怪,言外之意却在言明常宽此来是自作主张,绝非他嘱意,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爹,咱们回家说。” 常宽忍着隐隐作痛的下身下了床,扯着常太傅便要离开。 司管家自然不能让他们那么轻松离去,移步上前挡住了两父子的路,将昨日常宽出丑的百态给常太傅一字不落的讲述了一遍。 只看常太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直接甩了常宽一个巴掌,怒骂:“逆子!” 司管家也不阻拦,静静的站在一旁看这对父子的互动。 “司年呢,老夫要见他,我儿虽有错在先,但明显受了伤,还被他扣押一夜,老夫怎知不是你们对我儿严刑拷问所致,老夫要向他讨个说法!” 司管家见他无赖,便收起了伪善的笑意,刚要与他辩驳一番,司年便至。 常宽往常太傅身后缩了缩,常太傅暗骂他一声:“没出息!” 可他又比儿子出息多少,不过是强做镇定罢了! 面对一个久经沙场,战无不胜的将军,常太傅一个文官实在抵挡不住他身上难掩的杀气。 更没有刚刚对司管家的那番叫嚣。 司管家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道了一声:“将军。” “嗯。” 司年轻声回应。 本想着与司年当面对峙,但此刻司年就在眼前,常太傅却觉得嘴上加了一道封印,怎么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司管家硬气道:“若是常太傅想讨说法,那便到圣上面前去讨,人证物证俱在,届时我们护国将军府可不会这般轻易了事!” 虽说是关押,但他们却丝毫没苛待常宽。 关的是客房,吃的是喜宴,就连身下的伤都有大夫看过,哪有一点阶下囚的模样! 就是常太傅想找茬都无门,只能灰溜溜的领着常宽离开。 回府请大夫看过常宽的伤,下身怕是不中用了,留下了终身隐疾。 常太傅不敢明着跟司年叫嚣,但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第15章 水嫩嫩的小表妹 常太傅父子俩落荒而逃,司管家眉眼轻笑的看向司年,脸上的褶子一皱,挤得眼睛只能剩一条缝。 “将军怎么亲自过来了?” 司年不答,只风轻云淡的看了他一眼,但司管家却能心领神会。 “将军是怕老夫吃了那常太傅的亏不成?” 司年微抿唇角,垂下眼眸,仿佛是默认了。 司管家敞怀大笑:“老夫当年可是跟老太君一起四处征战过的,还能吃了他一个酸臭文官的亏不成!” 司管家曾是司家军中的一员猛将,战时妻儿双亡,变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从战场退下来,他便留在护国将军府做了管家,一做便是二十多年。 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司年早亡的父母和老太君外,司管家就是他最亲近的长辈。 “啧,这个时辰将军不该陪着新夫人去给老太君请安吗?” 司管家一拍大腿忽然想起了此事,疑惑的看向司年:“将军怕不是忘了?” 见他嘴角向下一压,司管家便知他是真忘了,从小看他长大,一个小动作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司年的常态不是打仗就是练兵,老太君早就免去了他日日请安的规矩,让他一颗心都扑在国家安危上。 可今日不同,新夫人进门,夫妻两人理应同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快走快走,希望在时云斋前遇上新夫人!” 司管家扯着司年疾步往时云斋去。 在护国将军府,能这样扯司年的除了老太君,怕是也只有司管家了。 如山苑。 墨岚睡了个自然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子:“几时了?” 翠庭蹲下身子帮她把鞋子穿好,轻声回道:“还早,没过午时。” 墨岚猛然瞪开了双眼,惊讶的盯着翠庭:“都中午了还早,今日不是得给老太君请安吗?你为何不早早叫我起来??” 闻言,惊讶的人变成了翠庭,她弱弱道:“您平日里给王爷王妃请安的次数都甚少,且几乎每日都是过了午时才起的……” 墨岚一拍脑门,怎么就忘了原主是个什么德行! 若是没出嫁,她倒可以按照原文情节活的肆无忌惮,逍遥快活,甚至小海布置的任务她都能顺理成章的完成。 可如今不同,她已经嫁到了护国将军府,且他们尤为看重名声气节,能容许一个声名狼藉的她嫁进门已是极限。 所以,为了能在护国将军府安稳生存,她除了搞定司年外,还得搞定连司年都得孝敬的老太君才行。 “翠庭,我记得嫁妆中有一副净世观音像,你速速取来,同我一起送往时云斋请安。” “夫人,百车嫁妆,您还记得有这样一副观音像?” 翠庭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毫无头绪该从哪下手去寻这样一副观音像。 “百车…嫁妆?” 墨岚只知道自己的陪嫁不少,但绝想象不到足足有百车。 四国首富,丹王府当之无愧! “嫁妆入库礼单都会注明,奴婢去取,翠庭留下帮夫人梳洗,别误了给老太君请安。” 话音刚落,浅歌已经出了如山苑。 再回来时,墨岚已经装扮好,准备出门。 “一定要穿成这样?” 昨日的喜服已经是墨岚能承受的极限了,没想到平日里的服装也这般繁琐零碎。 长裙及地,稍有不慎便会踩了裙摆出丑,莫说大展拳脚了,就是坐立行走都成问题。 翠庭苦口婆心:“夫人,您已成亲,万不能像从前那般肆意着装,要多多习惯才是。” 墨岚突然觉得一年之期果然定的太长了,不如再与司年商量一番,改成半年? “夫人快些去时云斋,给老太君请安回来正好赶上午膳。” 浅莺说完,墨岚的肚子确实有些耐不住了,只能提着裙摆,带着翠庭和浅歌往时云斋去。 时云斋外,远远望去,矗立着一抹颀长的玄色身影。 凛然之气外泄,墨岚还未走近已经猜出了那人的身份,心中莫名疑问:“不会是在等我?” 小海似乎刚睡醒,含糊不清道:“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墨岚走近,司管家笑脸相迎,与司年那张冷漠脸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见过夫人。” 除了司年,护国将军府的面孔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翠庭及时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这是司管家。” 墨岚微微勾唇,“嗯”了一声,又向上瞄了一眼司年。 司管家笑着把司年往墨岚身边推了推:“将军在此等候夫人多时了,快些进去给老太君请安!” 还真是在等她! 司年长腿一迈,先一步走进时云斋,完全没有要等墨岚的意思。 墨岚三小步才能追上人家一大步,只能半跑的追在他身后。 时云斋不大,一个四方庭院,一颗参天菩提树,一眼就能望尽全貌,不像如山苑,大的像迷宫。 茹锦嬷嬷迎面而来,意味深长的盯着墨岚看了许久,嘴角浅笑的微微点头。 “将军、夫人,老太君在佛堂,请随奴婢来。” 墨岚觉得那眼神莫名其妙,心里泛着嘀咕的跟她身后去了佛堂。 刚进门,还未见老太君身影,一抹粉嫩的俏丽倩影便在墨岚眼前一晃而过,直奔身旁的司年而去。 随之应入耳中的是一声娇滴滴的:“表哥~” 墨岚回头望去,那姑娘一跃而起,大有挂在司年身上的意味。 只见司年身法如鬼魅,退了几步,又进了几步,让姑娘扑了个空。 若不是被身后的司管家扶了一把,怕是免不了要狠狠摔上一跤。 “哎呦,表小姐小心着点!” 见司管家反应熟练,想必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哎呦,小岚岚,你有情敌了!” 小海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这谁呀?” 墨岚确定在资料中没见过这姑娘。 小海也茫然:“不知道。” 墨岚白眼一翻,要它有何用,一问三不知! 目前她所经历的都已经与原文脱了轨,出现一些从未见过的人,倒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司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水嫩嫩的小表妹,墨岚有些措手不及,撮合他们加速自己脱身的速度? 但看司年的态度,怕是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妹子,还是作罢了。 第16章 净世观音像 “卿卿,你又胡闹了!” 老太君从内堂缓缓而出,哑着沧桑的音色教训道。 小表妹轻咬了一下唇边,理好衣裙后,规规矩矩的走到司年身边俯身行礼,敛声屏气的唤了一声:“表哥。” 随后在老太君威严的目光下又朝墨岚随意欠了欠身子,极不情愿且含糊的小声嘟囔了一声:“表嫂……” 墨岚眉梢轻挑,唇角压下一抹苦涩的笑,真是敌意满满的一声表嫂! 还没等她在护国将军府立足,便已在不知情时得罪了一个。 小表妹行至老太君身边扶她坐下。 站在老太君身后瞪着一双俏丽灵动的大眼睛凝视墨岚,仿佛在寻找什么秘宝一样,盯得墨岚浑身不自在。 司年朝老太君行了大礼,沉声唤道:“奶奶。” 即便是面对老太君,司年依旧面无表情,但身上的戾气却收敛的一点不剩。 墨岚紧随其后,也朝老太君庄重行礼:“岚儿见过奶奶。” 老太君深沉的“嗯”了一声。 墨岚摸不清老太君的脾性,但从祖孙俩同款冷漠的面庞上看,大多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老太君的目光落到墨岚身上,考究中透着一丝精明。 不论眼前墨岚的乖巧模样是伪装还是本性,只希望她日后别给护国将军府惹麻烦! 收回目光,老太君让茹锦嬷嬷将事前备好的补汤端了上来。 “阿年初为人夫,难免糙了些,郡主身骄肉贵,该多补补才是,以免日后受不住。” 墨岚没听出老太君话中隐含的寓意,只觉茹锦嬷嬷递给她补汤时的眼神极不对劲儿,窃喜中夹杂着一些期待。 那小表妹似乎对她的怨气也重了几分。 墨岚接过补汤都不知该不该喝? “阿年也是,年轻气盛是好事,但也要照顾郡主的身子,子嗣一事切勿心急,莫要折腾的狠了。” “咳咳咳……” 这句墨岚总算听明白了,刚入喉的补汤呛了一口,猛得咳了几声。 她能大声辩解一下他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么! 难道司年大摇大摆的从新房出去就没人知道? 还是说,他故意没人外人看到他出去的身影,给两家留了面子?? 毕竟新郎于新婚之夜离开新房,对两家来说,都不怎么光彩。 “孙儿记下了。” 司年并未辩解,沉声应了下来。 他倒是将约法三章贯彻的明明白白,墨岚却闹了个大红脸。 恨不得将脸埋在碗里,再也不露出来了! 翠庭见她窘迫,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襟解围:“夫人,观音像。” 墨岚差点忘了自己来请安的目的,调整好情绪后,将碗还给茹锦嬷嬷。 “听闻奶奶礼佛多年,岚儿特意寻来一幅净世观音像,望能庇佑护国将军府福泽绵长。” 话音未落,翠庭和浅歌已经将观音像展开,呈到老太君面前。 期初,老太君只觉得许是一幅普通的观音像,墨岚用“特意”这个词无非是想彰显她的孝心来巴结自己。 可真正看到这幅观音像后,老太君不禁晃神。 先是震惊,再是不敢置信,随后脸上便浮现出一丝欣慰的和蔼笑意。 “这可是清穆真人的真迹?” 墨岚浅笑:“奶奶好眼力,确实如此。” 老太君不住的点头:“好好,郡主费心了!” 茹锦嬷嬷正欲上前接过观音像,小表妹却上前一步:“卿卿帮奶奶收去佛堂。” 小表妹小心翼翼将观音像收好,转身进了佛堂。 老太君曾收藏过一幅清穆真人的佛陀像,所以一眼便认出这观音像的出处。 墨岚只知道这观音像是她那个神出鬼没的师父送的,观音像上虽署了清穆真人的名,但是否是清穆真人真迹,不得而知。 瞎猫碰上死耗子,墨岚这次算堵对了,看来鱼塘给的锦鲤加成确实好用。 司年蹙起了浓墨似的眉,用余光睨着墨岚。 他竟不知成天只会招猫斗狗的纨绔郡主还会费尽心思的哄长辈开心?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你们早些回如山苑用午膳,时云斋都是素菜就不留你们了。” 言罢,老太君便起身往佛堂里走,看模样是迫不及待的去看那净世观音像了! 墨岚转身欲走,发现身旁早已不见了司年的身影。 墨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就算不想跟她一起用午膳,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 “小岚岚的马屁拍对了地方,以后有老太君罩着,咱们岂不是能横着走!” 小海兴奋至极,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以后是不是可以安排些尺度大的任务了。 “能不能横着走我不知道,但只要我维持现状,最起码不会被限制人身自由。” 丹王府的墙头好爬,护国将军府的墙头可不是那么好爬的! 鬼鬼祟祟的招数,在这满是司家军的府中可不好使! …… 佛堂中,画轴静静的躺在香案上,画轴落上的一撮香灰,让老太君眉头紧蹙。 “以后莫要让卿卿进佛堂了,她不懂这些!” 老太君严肃的叮嘱茹锦嬷嬷。 “是,奴婢帮您把净世观音像挂好。” 老太君微微点头。 茹锦嬷嬷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完全展开,余光扫到画卷尾端有撕裂的痕迹,不禁吃惊。 明明展示的时候还完好无缺,怎么会损坏? 老太君自然也看到了那出破损,眸色深沉了下去。 这观音像从墨岚婢女手中到佛堂里只经一人之手,如何破损的,不难猜测。 “表小姐许是不小心……” 茹锦嬷嬷试图替小表妹开脱,但这理由难免牵强。 “不小心?”老太君长叹一声:“她这怨气不是对我,而是冲着送画之人。” 茹锦嬷嬷摇头惋惜:“表小姐这是何苦呢?将军待她并无男女之情,唉……” “冯家那继室不是个省油的灯,若不是卿卿在她的荼毒下坏了本性,何至于此!此事莫要声张,找人悄悄修将画补好便是,卿卿这边我来处理。” 老太君脸色晦暗:“另外,冯家的事要抓紧查,莫要连累了阿年!” “是。表小姐能得老太君亲自教诲,定会痛改前非。希望表小姐能体会到您对她的良苦用心。” 第17章 罪魁祸首送上门 墨岚三人行至如山苑外,抬眸便见小表妹冯卿卿阴沉着小脸,双手环胸,颐指气使道:“郡主可让本姑娘好等!” 浅歌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丝毫不假掩饰的敌意,一步上前,挡住她瞪向墨岚的视线。 “不必大惊小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墨岚将浅歌拉回来,她又不是来护国将军府树敌的,能不激化的矛盾就尽量避免。 再说十四五岁的年纪,在墨岚眼中不过是个孩子,没必要斤斤计较。 墨岚淡淡晕开唇角:“表妹特意在此等候,可是有事?” 许是没料到墨岚会这般对她笑靥如花,她竟有一时愣神。 随后气急败坏道:“谁、谁是你表妹,你别胡说!我姨母只有表哥一个儿子!!” 墨岚掩面轻笑:“刚才在老太君面前不是还叫过一声表嫂,这么快就忘了?” “你…你别得意,就凭你那伤风败俗的做派早晚会被逐出护国将军府的!你根本就配不上表哥,识相的就快些回丹王府做你的逍遥郡主去,别给表哥丢人!” 冯卿卿指着墨岚的鼻子,就差把她曾经的那些风流韵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拎出来挨个过审。 墨岚也不气,反倒觉得这小表妹可爱得紧,虽一身骄纵的大小姐脾气,但坦率得很。 墨岚眯了个笑眼:“你说我配不上你表哥,那谁配?你嘛?” 冯卿卿:“……” 也说不上是被墨岚气得还是自己羞得,冯卿卿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闷了半天再反驳不是一句话来。 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表哥,但只有嫁给表哥,她才能翻身。 谁知半路杀出个墨岚来,挡了她为自己铺了两年的路,叫她怎么甘心! 墨岚肚子叫得紧,也失了再跟冯卿卿逞口舌之快的兴致,抬腿往如山苑里走。 途径冯卿卿身边,余光扫到一只突然出现在她脚前的淡蓝色绣花鞋。 墨岚杏眼微眯,神色微冷,绕开那只伸出来绊她的脚后,又转身擒拿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冯卿卿。 “好啊,还没等我去查是谁在拜堂时给我使的绊子,罪魁祸首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翠庭不懂拳脚,等回过神时,冯卿卿已经被她家郡主拿下。 浅歌只恨自己出手慢了,站在墨岚身侧生自己的闷气。 “泼妇,你放开我!” 冯卿卿使尽浑身解数挣脱,奈何力道根本不敌墨岚,只能试图用大声叫嚣来掩盖自己罪行暴露的心虚。 “放了你再绊我一跤?” 墨岚手劲又重了几分,捏得她白玉般的手腕都犯了红。 “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什么都没干!”冯卿卿狡辩。 “不承认?” 墨岚长腿横扫,冯卿卿一屁股狠狠摔到地上,小脸一皱,痛哼一声。 跟在冯卿卿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见状,奋不顾身的跑过来护主,也顾不上主子让她望风的任务了。 “请郡主放开我家小姐,小姐不懂拳脚,可受不住您这般凌虐!” 小丫鬟扯着墨岚的手臂不松,听这口气好像还成了墨岚的不是了。 翠庭和浅歌见状,连忙将她拉开。 墨岚不理会那小丫鬟,将冯卿卿的鞋子脱下,拎到她面前:“昨日你是不是也穿了这双鞋在大堂观拜堂礼?然后在拜堂时绊了我一跤!” 冯卿卿气红了双眼,倔强的忍住眼泪,闭口不答。 “不说?”墨岚提高了声调威胁:“那我就喊人过来看看你这狼狈不堪的模样。” 冯卿卿怒瞪墨岚:“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来人……” “是是是,昨日小姐确实是穿了这双鞋在大堂观拜堂礼!” 没等墨岚喊完后半句,小丫鬟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 “津、苒……” 冯卿卿咬牙切齿的怒喊小丫鬟的名字。 “小、小姐,回去您想怎么惩罚奴婢都行,您还个未出阁的姑娘,万不能出一点有辱名声的传闻啊!” 她不仅是在维护冯卿卿的骄傲,更是在维护她的名声。 一个好名声多么重要,墨岚深有体会。 墨岚将鞋子丢到冯卿卿脚边,也松开了她,起身警告:“以后要学会尊兄爱嫂,再没大没小我不介意用表嫂的名义教训你,就是奶奶也说不出我什么来!” 望着墨岚得意洋洋离去的背影,冯卿卿怒道:“墨岚,你别得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津苒帮她把鞋子穿好,扶她起身:“小姐,奴婢扶您回去。” 冯卿卿怒瞪了她一眼:“再胳膊肘往外拐我就把你卖了!” 津苒身子一抖,连忙求饶:“奴婢不敢了,小姐饶命!” 回时云斋的路上,冯卿卿没少啰嗦,大多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总算将她在墨岚这里受的气顺出去一些。 如山苑,新房里。 “夫人,咱们就这么放过冯卿卿了?” 浅歌磨拳霍霍。 墨岚浅笑:“她一个小姑娘手腕都快被我捏断了,就当是给她个教训。” 浅歌默默的落下举起的拳头,嘀咕道:“自从夫人见过将军后,整个人都变了,要是您以前定得加倍奉还,摔破她两个膝盖才是!” 墨岚神色一滞,故作镇定道:“是、是吗?又不是小孩子打架,何必跟她计较,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们谁都不许去找麻烦!” 进府第一天,无故招惹了小表妹,还游走在身份败露的边缘,头疼! 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墨岚咂咂嘴,筷子还没落下,司年俊逸的身姿便映入眼帘。 这是要同她一起用午膳? 那在时云斋为何走得那么快? 司年进门都未正眼看她,随便在餐桌一角落座,端着一副威武不屈的姿态用餐。 飘香四溢的饭菜仿佛在司年进门的那一刻上了一层薄霜,嚼在嘴里都没了饭菜原本应有的滋味儿。 这也算在人前相敬如宾的表演? 看似刻薄冷漠的司将军,演起戏来倒是敬业得很! 墨岚一边吃,心里一边犯着嘀咕,完全没注意从司年那边投来的审视目光。 他比墨岚早一步回如山苑,却没料到遇上了墨岚与冯卿卿如山苑外那一幕。 传闻中的她与自己所见的她貌似不是同一个人,究竟哪一面才是她的本性? 第18章 攻略目标冯卿卿 “小岚岚,新的攻略目标确定了呦!” 用完午膳,司年离开,趁屋里没人,小海猛刷存在感。 听到攻略相关,墨岚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 小海阴险笑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谁都无所谓,我只求别继续败坏我的名声,让我在护国将军府没有立足之地!” 墨岚本想午睡的,奈何小海叨叨来叨叨去,她索性坐起来提要求。 “今日去时云斋,你没发现那些下人看我的眼神?一个个鄙夷又唾弃却不敢明显表现出来的样子,仿佛我是一条臭鱼,搅了他们护国将军府一锅鲜汤一样!” 小海连忙保证:“小岚放心,这次的攻略目标是专门为你贴心安排的,保证你完成后大有收货!” “新目标是谁?” “嘿嘿,是冯卿卿!” 墨岚怕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耳朵后又重新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谁?” 小海一个字一个字的重音道:“冯、卿、卿……” 墨岚黑着一张脸:“你到底是用什么标准来挑选攻略对象的?” 小海笑嘻嘻:“看心情!” 墨岚蹙眉:“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帮我,貌似在报复我!是想早点弄死我绑定下一个?” 小海傻笑:“我们有仇咩?我怎么不知道,你想多了,我是爱你的!” 墨岚凝声质问:“你怎么就绑了我呢?” 小海一怔,随后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缘分呗!” 墨岚冷笑一声,对缘分一说嗤之以鼻:“我要怎么攻略她?” “把她对你的敌意转变成崇拜,让她从敌营转化成为友军。” “你给我这么大个概念,我怎么具体去实施,就没有像之前那样精确一点的任务吗?” “由于小岚岚的手段太菜,现阶段无法完成更精确的任务,所以我才安排了冯卿卿,让你自由发挥,还是说你想具体到每一步我都帮你安排?” 墨岚若有所思,想到之前的明确任务,确实不敢让小海把任务制定的太详细,万一出了什么自己难以接受的任务,她要怎么办,还不如自由发挥来的轻松。 “那就这样,反正我也反抗不了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给我冯卿卿的资料。” 小海委婉拒绝:“小岚岚,天下没有的午餐,想要我提供资料是需要付出代价滴!而你现在并没有获取该资讯所能付出的代价,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咯!” “行,你行,你真行!” 自由发挥就是什么都得靠自己呗! 不靠小海,她照样有办法。 不就是调查冯卿卿么,她手里又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她将浅歌唤进来,问道:“你对冯卿卿了解多少?” 浅歌反问:“夫人想知道她哪方面?” 一听浅歌这样问,墨岚顿时觉得,冯卿卿貌似不简单。 “从小到大都说说,尤其是她为什么会常住在户国有将军府?” 若是临时来参加喜宴,那昨夜宴席散了冯卿卿也该随众人离去。 见她吃穿用都在护国将军府,且下人都对她敬重有加,不像个来做客的,倒比她这个刚入府的新媳妇更像女主人! 所以,墨岚猜测她是个常住的。 在入护国将军府前,浅歌已经奉丹王之命,将护国将军府里里外外的人都挨个查了个干净,上到老太君,下到丫鬟小厮。 就怕自己心爱的女儿到了别人家受人欺负,所以常住这里的冯卿卿自然也没逃过丹王的这次筛查。 而这些都是由浅歌亲自安排的,她自然对冯卿卿的事了如指掌,张口便对墨岚透露。 冯卿卿乃司年舅舅冯珏之女,冯家凭借司年母亲冯钰的关系,在生意上拿到了除丹王府外,唯一一道运盐资格,算个有权有势的富户。 在冯卿卿五岁那年,生母病故,冯珏不到第二年娶了继室陈氏进门,她便养在陈氏那里。 陈氏肚子出息,三年给冯家又添了一男一女,为了给自己的儿女铺路,陈氏开始对冯卿卿进行捧杀式教育,一直娇养到十三岁,终于成长为一个人人厌弃的废物大小姐。 某天她撞破陈氏的阴谋,找冯珏评理,却因自己平日里的骄纵坏了她在父亲心中的信誉,再加上陈氏的哭诉,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两人撕破脸皮厚,她受到几次投毒和刺杀,意识到这些都是陈氏所为后,她逃到了姨母家,寻求老太君的庇护,这一住便是两年。 “看来她本性并不坏嘛!是陈氏故意教坏了她。” 听完,墨岚对冯卿卿的初印象有所改观。 浅歌摇头:“她有意嫁给将军,但因将军一直在外驻守没有机会,如今将军刚回朝不久,便被您捷足先登,心里对您怨气不小!” 墨岚捏着下巴点头,小声嘀咕:“怪不得她见了我跟仇人似的,要不我和离退出,撮合她跟司年,这样是不是能化解她的怨气?” “夫人您说什么呢?这才刚进门您就想着和离了?” 翠庭耳朵向来好使,尤其是墨岚犯嘀咕的时候,听到她说和离,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立即看看门外四周有没有外人,随后紧闭房门走到墨岚身边。 “祸从口出!夫人切勿再道此言,若被有心人听去,定要大做文章!” 墨岚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就算她肯和离退出,那也得司年配合才行啊! 墨岚见她手上捧着不少东西,赶紧转移话题:“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翠庭皱巴巴的小脸这才舒展一些,将手上的衣服首饰归置起来。 “是茹锦嬷嬷送来的,说是老太君给您的见面礼,在您进府前就备好了,可见老太君对您还是相当满意的!” 墨岚偷偷瞄了一眼,衣裳料子都是顶好的,金银首饰虽不多,但样样精致,可见是用心准备了的。 看来她那幅净世观音像不白送,直接送到老太君心坎上了! 日久见人心,她一定要将以前的混账名声一点一点洗白! “夫人,副将裴鸣求见。” 新房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墨岚辨别出,正是昨日她在花车上听到的那个向司年汇报的声音。 第19章 长为先 “定是将军有事找夫人,您快起来!” 翠庭和浅歌一左一右的将她架下了床,理好衣衫和发髻,才去开了门。 “裴副将里面请。” 浅歌示意裴鸣进去,但裴鸣身为副将,不仅是将军的下属又是个独身男人,不方便进去,所以站在门口纹丝未动。 “将军请夫人申时至时云斋用家宴。” 他虽没进门,但浑厚的声音已经透了进来,墨岚听得一清二楚。 没一会儿,翠庭走到门口:“夫人已知晓,有劳裴副将了。” “末将告退。” 任务完成,裴鸣应声退下,余光瞄到了门口一抹翠色身影,圆乎乎的小脸噙着一抹天真的笑。 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却在多年后,让裴鸣终生难忘。 …… 申时不到,墨岚便早早收拾好来了时云斋。 素色锦衣挂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单调,反而多出一份飘然若仙的霞姿月韵。 头上的白玉簪更是画龙点睛,让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多了一丝料峭的清冷之意。 老太君知道她模样生的好,怎料这么素的衣裙在她身上像是活了般,越看越让人喜欢! 况且这些还都是她送去的,可见墨岚这般穿戴是花了心思的想讨她开心。 但碍于祖母威仪,她只微微点头,让墨岚入座,且看她今后如何作为。 家宴摆在时云斋小院西侧的凉亭里,用宴的人不多,但饭菜却没少张罗,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勾得墨岚食指大动。 奈何司年迟迟未到,她只能干咽口水盯着饭菜出神。 冯卿卿也不知怎么,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落寞,跟如山苑外张扬的她截然不同。 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照浅歌的描述,她常伴老太君左右,又有意嫁给司年,应当对老太君是百般讨好,老太君对她也宠爱有加才是。 总觉得她跟老太君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由于净世观音像被冯卿卿有意损毁,所以她从如山苑回来时便被老太君严厉的教训了一顿。 她失落并非因为自己被教训了,而是想起了她早逝的母亲。 心想若是母亲在世,定会好好教导她,那她便不会是如今这般令人生厌的模样,就连自己都厌弃自己 ! 司年换防回朝又逢新婚,皇帝给了他十日休沐,但他却在府中坐不住,用完午膳便去了驻军处练兵。 练着练着,太阳就下了山,早将家宴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若非裴鸣提醒,他怕是今夜都要住在军营了! 司年匆匆赶回来,习惯性的往老太君身边坐。 屁股还落下,茹锦嬷嬷便收到老太君的暗示,将他屁股下的凳子挪走。 司年不解的看向老太君,老太君不假辞色,仿佛不是她给的暗示一样。 茹锦嬷嬷偷笑的把他往墨岚这边的位置推了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个成婚之人,便坐到新婚妻子身边去了。 “开宴。” 老太君这三个字说到墨岚心坎里去了,迫不及待的拎起筷子伸向桌面。 身旁的司年眉头一蹙,眼疾手快的在墨岚夹到菜之前,将她伸出去的筷子给拦了回来。 饥饿让墨岚气急败坏,她转头怒斥司年:“你干嘛?” “长为先。” 司年深沉的回了她三个字,身上的凛然之气硬是将墨岚冻得打了个寒颤。 她毫无反驳之力。 小时候父母是有教过餐桌上的一些规矩,可现代与长辈同桌的机会少之甚少,这些早就弃之脑后了! 她自知理亏,便红着脸默默将筷子落下,等老太君动筷。 众人都以为她会大闹一场,奈何她异常乖顺,羞愧的模样也令人感到疑惑和吃惊,就连司年自己也没料到她这般服从。 在外人眼中,墨岚就如一匹被驯服了的野马,司年说什么,她做什么,仿佛脱缰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合适她的缰绳! “阿年回来的晚,许是郡主饿极了,不打紧,用宴。” 他们的互动老太君都看在眼里,开口打了圆场,墨岚心生感激。 由于对司年心有余悸,所以老太君动哪道菜,墨岚便跟着夹哪道,只可惜老太君只吃素,她也跟着一块肉都没捞着! 用完家宴,回如山苑的路上。 司年在前,墨岚在后,裴鸣和翠庭跟在墨岚身后。 黑漆漆的小路因月光而变得若隐若现,墨岚却因没吃到肉对司年心生埋怨,踩着他的影子心里不停咒骂。 不敢真对司年对手,她只能对路边的花草树木撒气,手扯柳叶,脚踹碎石。 只听“咚”的一声,一块碎石砸中了司年的背。 四人脚步骤停,墨岚仿佛觉得脚下的影子扩散的越来越大,再抬头,司年已经行至她面前,宛若一座崇山峻岭逐渐逼近。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 墨岚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生怕司年动手。 谁料司年却如没看见她一般,径直朝她身后的方向走去。 “夫人放心,将军身强力壮,一块碎石不能伤及将军分毫,将军并未动怒,只是要去书房。夜深了,夫人赶紧回房休息!” 裴鸣觉得应该替司年解释了一番,随后加快脚程追了上去。 墨岚轻抚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脏,她是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恐惧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她小时候被高年级的人围堵劫财时。 弱小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肆虐着自己的书包,而自己在垃圾堆旁怕的瑟瑟发抖,并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 回家后,她因惊吓而烧了一夜,正是这一夜过后她才有所顿悟,报名去学习了跆拳道,只有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就不会被别人欺负。 至此之后,不仅不敢有人劫她,她甚至可以运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人。 翠庭扶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朝着司年消失的方向道了一声:“怪人!” 第20章 英雄出少年 翌日清晨,墨岚让翠庭去百车嫁妆中淘几样稀罕物件出来,准备去时云斋主动向冯卿卿示好。 虽不能将司年拱手送给她,但表面的和平总得好好维持。 昨日给老太君送净世观音像效果显着,她想着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送了东西过去说不定能缓和一下跟冯卿卿的关系。 她带着翠庭和浅歌捧着东西往时云斋去,正巧见了冯卿卿一个人匆匆出门的身影。 墨岚心道:走这么急,还没带丫鬟,去哪呢? “嘶!” 头像被针刺了般痛了一下,墨岚忽然心生不安,总觉得冯卿卿此去有难。 “想什么呢,追上去啊!”小海大声喊道。 “特殊感应是鱼塘锦鲤加成带来的副作用,你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那就一定会发生,不是要在冯卿卿面前刷好感咩,机会不容错过哦!” 墨岚回身道:“你们两个先回如山苑,我去去就回!” 没等翠庭和浅歌阻拦,墨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口。 浅歌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悉数堆到翠庭手中:“你先拿回如山苑,我去暗中保护夫人!” 翠庭只觉双臂一沉,再抬眼,浅歌也消失了。 大抵是有个身手不错的人跟着,翠庭的心才搁在肚子里,回了如山苑。 回去了才后知后觉,新娘子三天回门前是可以随便出夫家门的吗? 可现在再想出去把人抓回来,为时已晚。 …… 冯卿卿这一路走走停停,一时踌躇不前,一时又疾步前行。 墨岚不好直接上前搭话,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直到冯卿卿窜进隔风听雨楼,墨岚才停下脚步。 她仰头望了望眼前这一朵盛放的九瓣莲,心生疑惑。 “冯卿卿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进的是什么地方?她才多大啊?就不学好!” 小海不厚道的表示:“她才哪儿到哪儿啊!小岚才是英雄出少年,十二岁可就逛遍了巴格城里所有的青楼楚馆咯!” 说完它还轻浮的吹了两声口哨。 墨岚黑着脸反驳:“那不是我!你别瞎说!!” 小海幸灾乐祸道:“我知道有什么用,在别人看来,就是你!” “你……” “诶,快点进去,一会找不到人了!” 墨岚懒得跟小海斗嘴,径直进去找人。 青天白日里,这楼中的生意也不见一点惨淡,只是少了夜里的活色生香,多了一丝文人雅客的闲情逸致。 “真让你这乌鸦嘴给说中了,人不见了!隔风听雨楼这么大,我上哪找她去?” 墨岚站在大厅中央毫无头绪,一脸茫然。 “我说今儿喜鹊怎么爬了我的窗,原来是岚儿来了!” 褚秀逸百无聊赖的躺在吊椅上喝酒,见墨岚进门,便花蝴蝶似的贴了上来。 墨岚蹙着柳眉将他推开,两人拉开距离后才不耐道:“我出现在这儿很奇怪?” 褚秀逸倒被她问住,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岚儿没熬到三天回门就忍不住出来玩儿了呀,阿年知道了可要伤心的!” 每次见面他都轻浮的想动手动脚,墨岚心里烦得要命,但想到他是这隔风听雨楼的主子,又忍下了想送他一脚的念头。 “你可见到在我之前进门的那个身着粉色芙蓉花裙的姑娘去哪儿了?” 褚秀逸眉梢轻挑,故作无赖的趁机揽上墨岚的肩,温唇贴近她的耳畔,轻轻出气。 “在我眼中岚儿才是最美的,其他姑娘我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没注意呀!” 墨岚忽然有种被他耍了的感觉,羞愤的抬腿送了他一脚。 凌厉的腿功出其不意,褚秀逸完全没有防备。 只听“嗷”的一声,他弯下腰去揉自己的小腿。 再抬起他那红润的双眼,斥责道:“你怎么说踢就踢,还是不是兄弟了!” 去你妹的兄弟,做姐妹还得好好考虑一下呢! 墨岚狠狠剜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在楼中找起人来。 疼痛缓解后,褚秀逸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 “岚儿,你这样找不行的,我帮你!”褚秀逸讨好道。 “这会儿想帮忙,晚了!” 墨岚斜睨了他一眼,完全不管他。 又不是找不到,就是花点时间罢了,只不过挨间房查找,今日他隔风听雨楼的生意就别想做了! “好岚儿,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帮你找,咱们上楼一边喝酒一边等消息如何?” 褚秀逸刚想伸手拉她的胳膊,她便停住身子转过身来,用那一双勾魂摄魄的杏眼的瞪着褚秀逸。 “早上不喝酒!” 褚秀逸一听这是同意自己帮忙了,立即唤来楼中管事,把找人的事委托下去。 “岚儿,你看这么安排可好?” “嗯,走,喝茶。” “得嘞!” 褚秀逸得寸进尺的抬起了手,大掌刚刚搭在墨岚的肩头,便被她一个冷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手僵在半空,墨岚早已先他一步上了楼。 那一个冷厉的眼神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果然不一样了! 褚秀逸盯着墨岚这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浅笑,缓步上了楼。 墨岚一身素裙,宛如谪仙般细品着清茶,褚秀逸突然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了她两盏茶的功夫。 见她眉间愁绪凝结,褚秀逸朝门外瞟了一眼。 “岚儿莫急,瞧,这不是来了嘛!” 管事正一边擦汗,一边小跑着上楼。 褚秀逸这雅间是无门的,因在顶层所以视野比普通房间更开阔,能将大半个隔风听雨楼一览无余。 管事抖着发虚的腿走到雅间外,急促道:“东、东家,找到了……” 墨岚急忙起身:“在哪?” 管事指着楼外庭院道:“在副楼。” “副楼?” 墨岚推开身旁的窗。 这才知隔风听雨楼为何会在众多青楼楚馆中被称为巴格城之最,以她之前所见的规模,不过全景的五分之一。 “前面带路。”褚秀逸对管事道。 他起身理了理衣襟,又对墨岚伸出手来:“岚儿,咱们走。” 墨岚无视他伸到自己面前来的手,放下手中的茶杯,跟着管事下楼。 第21章 表嫂给你做主 褚秀逸捏起她刚用过的茶杯,手指摩挲着印在杯沿的口脂,自嘲扯了扯嘴角。 “若我早些发现自己的心意,岚儿,你如今是不是就能成为我的……” 说不上是深深懊悔,还是对司年的狠狠嫉妒,一向风轻云淡惯了的褚秀逸忽生了竞争之心。 眼见墨岚的身影越走越远,他的心仿佛被人一把揪住,说不上疼,但却难受的让人窒息。 只有靠近墨岚,才能缓解这种窒息感。 “岚儿等等我呀!” 褚秀逸又换上一副调笑的嘴脸追了上去。 穿过偌大的庭院,墨岚跟着管事上了后院中的其中一座三层副楼。 从一楼到三楼每间都是雕了不同花样木门的包厢。 且看楼内结构和材质,还有这静谧的气氛,应该是做过隔音处理。 进入副楼,墨岚的不安越加强烈,催促着管事:“第几层?哪间房?” 管事指着二层的某间房:“那间。” 墨岚深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不由分说的抽出腰间长鞭狠狠一甩,鞭子紧紧缠绕到二楼的扶手上。 手上用力,脚尖轻点,身子在半空中滑过一条完美的直线。 转眼间,她人已经落在了管事所指的那间房的门外。 “救命……救命,走开,你不要过来……” 听到冯卿卿的呼救声,墨岚不敢迟疑,“砰”的一声,踹开了面前的房门。 褚秀逸刚入副楼,墨岚已经冲进了房间,随后副楼里就只回荡着男人凄厉的惨叫声。 幸好副楼的隔音好,白天人又不多,所以除了褚秀逸和管事,都没人看热闹。 管事一身热汗瞬间变冷汗,看向褚秀逸:“东家,这……” “上楼。” 楼上大概发生了什么,褚秀逸已经自行脑补出一场大戏来。 他这是什么地方,能发生什么事,不言而喻。 他不疾不徐的上了楼,停在门口,敲了敲门。 “岚儿,可以进去吗?” 墨岚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罩在了瑟缩在墙角将自己抱成一团的冯卿卿身上后,才道:“进来。” 褚秀逸用脚尖轻轻蹬开半合的门,房间里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 桌椅掀翻在地,茶点碗盘也碎了一地,床幔被撕扯成碎布,被褥里的棉花更弄的哪哪都是。 再往墨岚那边看,墙根下倒着一个捂着下身痛苦哀嚎的赤身男人,墙角里是一个墨岚用身子挡住的,吓得脸上没了血色的姑娘。 褚秀逸双眸微眯,收敛了脸上一向放荡不羁的笑,疾步走到墨岚身边,用身子遮住了赤身男人。 “别脏了岚儿的眼睛!”随后又沉声对管事道:“将此人拉到暗房去。” 管事抹了一把前额的冷汗,应声办事,一把扯下床上的碎布,堪堪遮住赤身男人,将他往外拖。 “你、你们是谁?别…多管闲事,我可是……额!” 赤身男人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褚秀逸没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踹晕了他。 又对墨岚柔声道:“岚儿慢慢来,我先带他下去问话,隔壁房间我让备好热水和衣裙,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楼里的人去做。” 褚秀逸这人虽说轻浮了些,但从进门到离开,眼睛都从未留恋在衣衫凌乱的冯卿卿身上。 此番倒让墨岚对他刮目相看。 男人们都退出房间,房门再次紧闭,墨岚蹲下身子,轻声道:“没事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便发出冯卿卿委屈的呜咽声。 直至她苦累了,发出一阵阵抽噎,墨岚才轻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隔壁有热水,咱们过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 墨岚没急着问她发生了什么,而是扶起她往隔壁走。 冯卿卿似乎也不想提,只想尽快将这一身污秽洗净。 送她进浴间墨岚便退了出来,这个时候独处是必要的。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冯卿卿才从浴间出来。 小脸惨白如纸,从头到脚都透着一个“虚”字。 她晃晃悠悠的来到桌前,墨岚给她添了一杯热茶,将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暖暖身子。” 仅仅四个字让冯卿卿心有触动,噼里啪啦的再次落泪,口中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声:“表嫂……” 墨岚不擅长用言语安慰人。 面对失恋的闺蜜,她也曾一个安慰的字都出不出来,能做的只有默默陪伴。 冯卿卿主动靠近,凑到墨岚怀里闷声哭泣,墨岚顺理成章的捋着她的头发,让她得到了莫大的心理安慰。 说到底,她这个年纪只是个孩子,表面张牙舞爪,实则心内单纯得很。 即便是被继母教坏了,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大事,现在拉回正途,为时不晚! 待冯卿卿哭够,吃饱喝足,墨岚才缓声问道:“现在能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冯卿卿一脸傲娇的推开墨岚,可不是刚刚小鸟依人的她了!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谁呀,凭什么管我!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是你害的我?” 冯卿卿瞳孔放大,惊恐的起身退了几步。 “现在才想起来害怕?”墨岚蹙眉轻叹:“我看你是真没长脑子,若是我害你,我干嘛还救你啊!” 冯卿卿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若不是墨岚及时踹门进来,将那男人制服,恐怕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她弱弱的坐了回去,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眼中只剩下了恨! 墨岚再次出声:“你刚刚都叫我表嫂了,所以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表嫂说,表嫂替你做主!” 从小到大,这是冯卿卿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 她眼中闪着泪花看向墨岚,墨岚及时抬手制止:“别哭了,我都快被你的眼泪淹死了!” 冯卿卿破涕为笑,抹干了眼角的泪滴,将今日之事悉数道来。 “今晨收到爹爹送来的请柬,邀我在此一叙。” 墨岚蹙眉:“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即便是再单纯无知的人,也不会不知道隔风听雨楼是什么地方。 “我自然是知道的,但爹爹请柬上言辞凿凿,情真意切,我也想尽快化解爹爹对我的误解,所以……” 第22章 热衷断子绝孙脚 想来一定是有人假借冯珏的名义给冯卿卿送了请柬,让她自投罗网。 “继续说。” 冯卿卿道:“谁料我刚进房不久,那男人便冲了进来,对我动手动脚,几次险些把我……” 她不敢再回想当时的情形,对于她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 能与冯卿卿有如此大仇怨的人,除了她的继母陈氏,墨岚不做他想。 就是冯卿卿头脑如此简单的人也将矛头指向了陈氏。 “一定是陈氏,她几次三番害我还不够,如今我都逃到护国将军府了,她还不放过我,难道一定要我死了她才甘心?” “说是陈氏所为就必须有证据,空口白牙,你爹是不会信的,说不定还会被陈氏反咬一口。” 墨岚沉着冷静的分析。 “那个男人不就是最大的证据?” 冯卿卿沉不住气,恨不得直接把那男人暴打一顿,签字画押,然后拎到冯珏面前认罪。 但墨岚却认为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即便手上有证据,单凭这一件事也很难扳倒在冯家根深蒂固的陈氏。 “卿卿,你若信我,我来帮你打一场翻身仗如何?” 冯卿卿望着墨岚的双眼,被她眼中那些稀碎的光所吸引,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 “若表嫂能让我重回冯家,解决了陈氏,那我就不跟你抢表哥了!” 墨岚略显惊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她,勾唇浅笑的拍了拍她的头。 “就算抢,你也抢不过!” 因为他也不属于我。 两人在房里相谈甚欢,越是互相了解,她们对彼此就越是喜欢。 “小岚岚,我说的没错,跟上来准有大收货。冯卿卿如今对你的敌意消除,好感度上升,但还达不到崇拜的程度,你还要加油呀!” 两人从房间出来的间隙,小海跟墨岚说道。 “嗯?卿卿刚刚说话了吗?” 墨岚故意不理小海,回头问冯卿卿。 冯卿卿摇头:“没有。” 墨岚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哎哟年纪大了,耳力不好,出现幻听了呢?” 小海悲戚道:“小岚岚,我们的爱是如何消失的呢?” “哼!从你袖手旁观开始,不,应该说从始至终都不存在过!” 墨岚高傲的仰起头,捏着食指上的指环将它藏在袖子里,对小海戚戚哀哀的哭叫声充耳不闻。 反正别人又听不到,只要她不理睬,尴尬的就是小海! 离开隔风听雨楼前,墨岚让褚秀逸将那个男人先囚禁起来,最好在次期间能得到一份他的口供。 以免那人给假口供,她便将真相的大致方向告诉了褚秀逸。 能为她做事,褚秀逸乐意至极,尤其是她临走时说的那句。 “此事务必秘密进行,你我之外,我希望再无知情者。” 褚秀逸欣然答应,能拥有一个跟她独有的秘密,真是一件刺激又动人心弦的事! 送走了墨岚和冯卿卿,管事来报:“东家,暗室那人已经请大夫看过了,除了皮外伤外,最严重的就是……那处,怕是废了。” 褚秀逸不禁嗤笑:“她什么时候开始热衷断子绝孙脚了?也太不厚道了!这才短短几天就废了两个男人,要搁以前她怕是要心疼的!” 褚秀逸若有所思,不禁将之前毫无男女之别认知的墨岚与现在的她相比。 褚秀逸更欣赏现在这个处处都与他保持距离,又随时随地,毫不留情废男人的墨岚。 护国将军府。 浅歌随墨岚出行,见她并未有危险,便一直隐匿着身形跟她回到了如山苑。 刚从暗处现身便被墨岚叫了去。 “浅歌,你去查查冯府陈氏,看她家族势力如何?可有把柄能抓?若是能找到证据就更好了!” 浅歌不明墨岚意图:“夫人为何对陈氏如此敢兴趣?” 墨岚松了松筋骨,道:“为了取得小表妹欢心呗!此事越快越好,还有注意安全!” 虽然知道莺歌燕舞各个都不简单,但为了她出生入死,总得叮嘱那么几句。 浅歌心中一暖,应声退了下去。 翠庭心中却打起鼓来:她家郡主不会对表小姐有意思? 揣着这样的心思,恍恍惚惚的到了回门的日子。 期间墨岚老实得很,没再出如山苑,倒是冯卿卿几乎赖在如山苑不走。 期初翠庭还以为她是想借机接近将军。 可接触下来才知道,她连半句将军都没提过,与墨岚谈笑风生,两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见状,翠庭更是一脸愁容,将军那般好相貌,完全能成为她家郡主的入幕之宾。 若她能将对待表小姐的热情分一些给将军,还怕融不了将军那块冰? 墨岚与司年虽同住如山苑,但一个在书房早出晚归,一个在新房深居简出,两人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碰面。 就是用膳都是各吃各的,对此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正约法三章上只写了人前相敬如宾,人后他们互不相干。 若不是回门日必须夫妻二人一起回去,他们还指不定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墨岚本想回门这日穿的随意些,照以往劲装出行。 可翠庭死活不同意,难得与将军相处,必定要给夫人装扮得妥妥帖帖。 硬是给墨岚挑了一件儒雅的淡紫色长裙,不得不让她端起温婉贤淑的架子。 “不就是回个门嘛,干嘛穿的这么正式?跟在王府一样随便穿穿,父王母妃看着才亲切!” 墨岚鼓着脸抗议。 翠庭装聋作哑的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确实无误后,才扶着她出门。 “今时不同往日,您已是将军夫人,就该是如此装扮。” 一路行至大门口的马车前,墨岚挺得倍儿直的腰板险些抽筋,脸上的表情还得故作从容。 “表嫂!” 远处传来冯卿卿由远及近轻快的脚步声。 墨岚回头,冯卿卿已经来到她面前。 冯卿卿拉着她的手臂撒娇:“表嫂,卿卿没去过丹王府,想去见识见识,表嫂能不能带卿卿一起去?” 冯卿卿没去求骑马走过来的司年,而是去拉了墨岚的衣袖,这在下人们眼中,可谓一奇景! 谁不知道表小姐对将军有下嫁之心,只是没人说破而已。 哪次表小姐见了将军不是飞扑就是撒娇,这次却对将军视若无睹。 众人纷纷感叹:郡主不亏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就连表小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24章 表哥被狐狸精叼走了! 丹王府里,景色最好的便是栖枫苑,所以回门宴也设在栖枫苑的花园中。 即便墨岚已经嫁出丹王府,栖枫苑的主人也依旧不变,每天都有专人打理。 众人落座,谈笑间,佳肴满桌。 别扭的是墨丹和司年身后各站了一个人。 墨岚从司年微蹙的眉宇间读出了不耐与排斥。 冯卿卿自然也看得出来,不得不出声提醒:“表嫂,表哥不高兴了!” “我看出来了。”墨岚向下扯了扯唇角。 “清姨和荧妹怎么不入座?只是个回门的家宴而已,又不是圣上亲临,哪用得着你们亲自伺候,叫人看了还以为往日苛待了你们呢!” 母女俩脸上一红,被墨岚这么一说,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尴尬的很。 冯卿卿忍俊不禁,几次差点笑出声,还是墨岚瞪了她几眼,才有所收敛。 “入座。” 墨丹一声令下,母女俩将手中的酒壶交给了身后的婢女,也入了座。 只是入座的位置很微妙。 杜灵想跟女儿多亲近,两人自然离的近了些,杜清便顺理成章的落座在墨丹身边,为他添酒布菜。 人家是姨娘,做这些无可厚非。 可墨荧靠着司年坐,未免太不合体统了! 司年虽反感与女人亲近,但他还记得与墨岚的约法三章,给足了她面子,没有当面给墨荧难看,只当墨荧不存在。 目光从未偏向她一分,更是拒绝她殷勤的添酒布菜。 墨荧见状只好作罢,换身边的婢女过来倒酒。 对于婢女的服侍,司年倒显得没那么拘束,与丹王相谈甚欢,酒也一杯接着一杯,四壶酒很快见了底。 墨荧的目光始终不离司年,眸光中闪烁着难掩的爱慕之情。 “表嫂,你这庶妹对我表哥有意思,你确定不管管?” 冯卿卿本想着来丹王府散散心,却没料到看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即便墨岚未尝过情爱滋味,但也看得出墨荧的心思。 怪不得之前一直出主意帮自己退婚呢,原来是有私心的! 若是婚前明明白白说出来,墨岚说不定还能大义凛然的成全她。 可事到如今,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显露自己的爱意,是想做什么? 小海忍无可忍的发了火:“小岚岚,你就允许她这么放肆?这可是你的回门宴!” 墨岚漫不经心的反问:“我能怎么办?戳瞎她看司年的眼睛?还是剜了她爱慕司年的心??” 小海恨铁不成钢道:“真是不争气!看来不给你点刺激是不行了!!” “嘶!” 食指上的指环忽然发烫,烫得墨岚猛吸一口凉气。 脑海中的某些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原书女主的记忆,也是小海给她融合的《将军百战死》的资料,把某一段资料强制细化的呈现出来。 原书因墨岚多次逃婚导致最后都未能成亲,所以根本没有回门一说。 但却有一次,墨丹为了给司年赔罪,在丹王府宴请司年。 同样是在栖枫苑,司年被丹王劝酒,多饮了几杯,醉意涌上心头,便让司年在栖枫苑歇息。 墨岚本想去将司年赶出丹王府,却不料闯进房间,看到衣衫不整的墨荧和欲求不满的司年在床上纠缠。 当即便认定是司年欺负了墨荧,给了司年两鞭子,将他赶出了丹王府。 还为了墨荧的名声着想,瞒下了此事。 小海给她强调这段记忆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没错,你这庶妹不是个好东西!” 小海义愤填膺。 如今想来,此事确实疑点颇多。 墨荧为何会出现在栖枫苑,当时可是在客堂设的宴? 为何事后墨岚想尽办法帮墨荧隐瞒此事,她却明里暗里的百般阻挠? 司年从不好女色,能近他十步之内的女人都不超过五个,怎么可能就饥渴难耐的对墨荧行了不轨之事呢? “表嫂,表嫂?” 墨岚是被冯卿卿喊回神的。 “表嫂你想什么呢?表哥都被狐狸精叼走了!” 放眼席面上,早就没了司年和墨荧的身影。 即便她跟司年已经成亲,改变了大势,看来原情节也不会缺席,大致会按照那个情节走。 那她岂不是要被带绿帽子了? 那可不行! “司年呢?”墨岚问冯卿卿。 微醺的墨丹却抢着回道:“我这女婿酒量太差,才喝了几杯就不行了,本王让人送他回你房里休息了。” 让谁去送的,显而易见。 墨岚暗骂墨丹:这个当爹的心真大,让小姨子送姐夫回房,怎么想的? 冯卿卿小声道:“几杯酒难不倒表哥的,只需找个安静的房间,让他运功将体内的酒气排出去即可。但运功期间,不能有人打扰,容易走火入魔!” 翠庭和裴鸣刚核对完礼单赶到栖枫苑,墨岚便急吼吼叫上他们匆匆离开。 杜清心思微动,在墨丹耳边轻声说道:“王爷,奴家见郡主离去匆忙,怕是司将军的情况不太好,咱们跟去看看如何?” 墨丹的酒顿时醒了三分,毕竟是他灌得酒,万一喝出个好歹来,还不被他的小作精给闹腾死。 思及此,墨丹立即起身,走到杜灵身边。 借着酒劲儿道:“灵儿扶本王去可好?本王不小心饮多了,头疼得很!” 杜灵嗔怒的推了他一把,一点都没推动,不情愿的拖住他的身子往院子里走。 “活该你头疼!看你以后还敢喝这么多!” 墨丹赔笑:“嘿嘿,不敢不敢,以后都听灵儿的!” 杜清跟在两人身后,嫉妒的怒火让她捏断了拇指纤长的指甲,渗出一抹鲜红来。 “津苒,就让咱们看看表嫂到底有没有实力帮我打这个翻身仗!” 说冯卿卿是对墨岚的一种盲从认定也不为过,如今看到她难事缠身,突生一种看戏的冲动,立即跟了上去。 墨岚卧房。 裴鸣不在身边,司年婉拒了墨荧送他回房的要求,而是让一个小厮给他指了路,自己晃晃悠悠的进了墨岚出嫁前的闺房。 墨荧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听到司年均匀的呼吸声后,便蹑手蹑脚的潜了进去。 第25章 拙劣的演技 刚进门就便将自己的外衫剥下,扔到门口。 “谁?” 司年正在床上盘腿打坐,身上散出白色的酒气,前额渗出微密的细汗,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警惕的问了一声。 睁眼便见已经将中衣褪了大半的墨荧向他走来,他立即紧闭双眼怒声呵斥:“出去!” 墨荧吓得身子一抖,没料到他在运功打坐,但事已至此,她再无退路。 “小女初见司将军便心生爱慕,奈何姐姐在强制婚配中动了手脚,错开了你我的缘分,小女相思断肠,实属情深难断才出此下策,小女不求与姐姐平起平坐,只希望能留在将军身边!” 墨荧说的情真意切,也吃准了司年现在不能妄动,所以壮着胆子缠了上去。 司年额前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原本应循序渐进的内力,因急于突破限制而行差踏错,差点走火入魔。 “小姐自重!” 司年强行突破,以内力将墨荧震开,遭了内力反噬,受了内伤。 抹掉嘴角渗出的血迹,确定墨荧已经被他所伤,一时动弹不得,继续闭眼运功调息。 “司将军,我是真的……” 一语未落,只听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墨岚带着翠庭和裴鸣破门而入。 “将军!” 裴鸣一眼便见坐在床上打坐的司年脸色苍白,疾步走到司年身边。 见到半掩的房门露出半截衣裳,裴鸣心中的警钟已经敲响,得了墨岚的允许,不由分说的一脚踹开了房门。 途径墨荧身边,裴鸣鄙夷的横了她一眼。 墨荧拢了拢身上的中衣,攥紧衣襟,艰难的往后缩了缩,嘴角渗着血,泪眼盈盈的望着墨岚:“姐姐……” 像,真是太像了! 跟记忆里简直一模一样,原女主怎么就被她这拙劣的演技给骗了呢? 什么姐妹情深,都是骗人的! 小海窃听到墨岚的心声,鄙视道:“小岚之前不还说她是个好的?” “你给我闭嘴!” 被现实狠狠打脸的感觉真不好! “姐姐,你别误会,我跟司将军……” “叫姐夫!” 墨岚无视她的解释,冷眼俯视她,寒声教训道。 墨荧无助的看向门外,这跟母亲设计的不一样,怎么就墨岚自己来了呢? 没有其他人,她接下来的戏要演给谁看? “等谁呢?” 墨岚俯下身子,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双眼看向自己。 墨荧从小只觉得墨岚是个骄纵的草包,凭什么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就因为她早自己一刻出生,是嫡长女,就该将所有的荣耀和恩宠都给她吗? 父王的独宠、最好的院子、就连天底下最勇武的男人都是她的! 墨岚第一次从这个向来温婉的妹妹眼中看到了恶毒的恨意,是那种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后再踩上几脚的敌意。 墨荧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本不该属于墨岚的清冷和孤傲。 仿佛这双傲人的杏眼背后换了一个陌生的灵魂,让墨荧不寒而栗。 “这是怎么回事?” 被杜清蛊惑匆匆而来的墨丹,见卧房的门大敞,长驱直入,眼前所见让他剩余的七分醉意,散得一干二净。 墨岚嫌恶的甩开墨荧的下巴,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原书此次事件可没有旁观者,如今家里人都到齐了,没个妥善的解决方式,可没法糊弄过去。 杜清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衫跑过去罩在自己女儿身上,哭诉:“荧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会衣衫不整的跟司将军在郡主的闺房里独处!” 闻言,墨岚发出阵阵冷笑:“清姨何出此言,本郡主还在这呢,怎么叫独处?难不成清姨在来之前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墨岚清脆的击了几下掌,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这手预言的好本事,真是让本郡主刮目相看!” “那…郡主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杜清不敢跟她硬碰硬,语气立即软了下来。 照墨岚以前的性子早该闹起来才是,如今条理清晰的对峙是怎么回事? 司年依旧在调息,无法对刚才所发生的事进行辩解,只能墨岚来替他解围。 若是他们真心相待,墨岚倒乐得成其美事。 但墨荧是一厢情愿,还想用卑劣的手段上位,不仅伤了护国将军府与丹王府双方的脸面,更想让墨岚吃个哑巴亏。 那就不能怪墨岚心狠手辣了! “我也只比清姨早到那么一步,发生了什么,还是问问妹妹!” 墨岚也想听听墨荧的说辞,一屁股沉道塌上,翘起二郎腿,冷眼睨着她。 墨荧偷偷瞧了杜清一眼,杜清暗中握紧了她的手,点了点头,她便继续按之前计划好的说了下去。 “我遵父王之命送司将军回姐姐闺房,可刚进房司将军便将房门反锁,对我…对我……” 难以启齿的部分,她直接用闪烁不定的眼神在房间里来回瞟,告诉了所有人他们的行动轨迹。 地上凌乱散落的衣衫,还有中衣都难掩住那雪白肩头上的一抹红。 明明进门时还没见那处有痕迹,怎么一转眼就红了? 墨岚的目光落在墨荧肩上的一只手,心下了然。 定是杜清趁搭衣裳时在墨荧肩头掐的,可真是好手段! 这也勾起了墨岚脑中的另一段信息。 “墨荧小姐还是想好了再说,我家将军的名声可容不得一点污蔑!” 司年为人如何,别人不知,跟他出生入死的裴鸣还能不知? 就算今日要跟丹王府撕破脸,他也会拼死维护司年的名声。 “此事事关个人清白,我怎会…呜呜呜……” 墨荧完全一副受害者姿态,哭得墨丹心烦。 “此事本王还想听听司年所言。” 杜清心中一凉:王爷果然只在乎杜灵母女! “父王是不信女儿所言?” 墨荧就不信她伪装了这么多年的乖女儿形象就比上这个败坏门风的纨绔女? 墨丹的沉默,彻底击垮了墨荧最后的信念。 “既然父王不信,我如今清白已毁,不如去城外的福襄庵做个尼姑,了却此生!” 杜灵于心不忍:“事情还没查清楚,何苦于此,只是破了几件衣裳,在场之人不说,外人又有谁会知道。” 第26章 同意你去当尼姑 杜灵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现场的情况来看,清白依旧在,根本没有墨荧说的那么严重。 “我同意!”墨岚忽然出声。 墨荧抬起头问她:“姐姐说什么?” 墨岚大声道:“我说,我同意你去当尼姑了。” 杜清一改往日温柔的模样,怒声质问:“郡主这是何意?不想让荧荧有活路??” “我又没逼她去死,是她自己说的要当尼姑,是谁逼她了吗?”墨岚反问:“既然清姨不舍得,又有何高见啊?” 杜清连忙跪着爬到墨丹面前,扯着他的裤腿哀求:“王爷,求您给荧荧做主!” 墨丹蹙眉,撤了撤腿:“你说。” 杜清收回双手,规规矩矩跪在他面前:“王爷,荧荧已年过十七,如今清白有染,不如让她入了护国将军府的门,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何不亲上加亲?” “杜清你……” 杜灵这才看清她的真面目,骂都不知该骂她些什么好,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墨丹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惊讶之余反倒透着一股子冷静。 面色阴沉道:“荧荧早已婚配临城太守,不日将完婚,今日之事全当没发生过,好好备嫁去。” 墨荧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既然如此,还请父王送我去福襄庵。” “你不满此婚约?”墨丹问道。 墨荧惨淡一笑:“父王眼中向来只有姐姐,何曾关心过我满不满意?” 对墨荧的愧疚油然而生,墨丹一时竟道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你不满意自己的婚配,所以就想设计嫁入护国将军府?”墨岚扬起声调:“若人人都像你一样觊觎我家将军,那护国将军府岂不比圣上后宫还热闹!” “什、什么设计?我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墨荧避开墨岚犀利的目光。 “今日可真是让我看了一场好戏啊!想必这一定是出自清姨的手笔,定是因为你凭借这个手段成功入了丹王府,所以想故技重施,让墨荧以同样的方式入护国将军府?” “真是可笑的姐妹二人共侍一夫,能不能亲上加亲,我想我母妃比谁都更有发言权!” 墨岚起身走到杜灵身边,她的眼眶已经通红。 今日之事,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桩陈年旧事。 墨丹封王不久便迎娶了名冠北虞的第一美人,太师嫡女杜灵为妻。 同样是回门那日,墨丹醉酒,错将杜清当成了杜灵,缠绵一夜。 事后,杜清便怀了孕,墨丹只能将她纳入丹王府。 当时,太师用的理由便是“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亲上加亲”这个理由。 此后,杜灵便再也没回过太师府,所以听到杜清说出这句话时,她都震惊了! 因墨丹对杜清并无感情,也不想让别人来分享杜灵的恩宠,所以连个侧妃位份都没给,只给了一个姨娘的身份。 此经墨荧一事被墨岚点透,当年杜清是如何入的丹王府,不是阴谋也变成了阴谋! 多年来对杜灵的愧疚一下子坚定了墨丹的决心。 毅然决然道:“今日诸事本王不予追究,墨荧与太守婚事照常举行,若真有不愿,福襄庵倒是个好去处!” 看清了墨荧母女俩的面目,墨丹多年来憋在胸中的一口闷气总算舒了出去。 不论是对杜灵母女还是杜清母女,他都有亏欠,如今他释然了! “王爷,王爷您不能这样做,王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杜清朝墨丹离去的背影爬了几步,不停的哭喊着,却没得到墨丹一次回应。 墨荧则彻底对父爱的渴求死了心,堪堪起身对墨岚说道:“这次,是你赢了!” 言罢,她又看向还在打坐调息的司年咬了咬唇,扶着杜清离开了栖枫苑。 众人散去,墨岚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岚岚,干得漂亮!”小海发自内心的夸赞。 “幸好知道前情提要,不然真就得多带一个人回护国将军府去了。” “还不是我提醒的及时,看我多爱你!” “呵,谢谢你多余的爱!” 墨岚支起身子,走到床边,问裴鸣:“他怎么样?” 裴鸣蹙着眉摇头:“将军受了点内伤,要调息一段时间,今夜怕是要留宿了。” 墨岚立即道:“翠庭,派人禀告老太君,我们今夜留宿,将军受伤的消息就别多嘴了,免得老太君担忧。” “是,夫人。” 翠庭应声下去安排。 “夫人,末将这就去药铺给将军抓修复内伤的药。” 言罢,裴鸣就要往屋外走。 墨岚一把将他拉住:“你走了,谁照看他啊?” 这倒把裴鸣给问住了,夫妻之间相互照看不是很平常的事? 可夫人乃娇生惯养的堂堂郡主,照顾人这样的事怕是没做过,况且两人徒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确实多有不便。 “当然是表嫂照看啊!” 冯卿卿掰开墨岚的手,解放了裴鸣:“去配药,熬好了再送来。” “是。” 即便夫人不亲手照顾,丹王府还有那么下人,不怕照顾不了将军,裴鸣便放心离去。 “看戏看够了?” 墨岚知道她一直在门外偷听偷看。 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她一个外人不敢露面,只能躲起来偷偷看戏。 “嘿嘿嘿,让表嫂发现啦!” 冯卿卿笑嘻嘻的挽着她的胳膊。 “怎么样?够不够资格去给你讨回公道?” 冯卿卿愣住,没想到她将自己的心思看的这般透彻。 “表嫂说什么呢?我自然是相信表嫂有这个实力的,如今看来,实力强悍!” “唉,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个妹妹,从小就是一朵人见人爱的解语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墨岚有些摸不透,毕竟在原书的资料里,她都是不错的。 冯卿卿却看得清楚明白,因为她从小就浸淫在这种伪造温情的环境中。 “表嫂今日所见也许才是她的本来面目,解语花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年纪不大,看得倒是挺透彻的。” “那当然!” 第27章 好玩儿嘛 冯卿卿一脸骄傲,随后又面露忧色:“这种人最是危险,表嫂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她马上就要嫁人了,我又不常回来,她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说的也是。表嫂,你带我出去走走,你这栖枫苑可不是一般的漂亮!” 恰好翠庭刚回来,墨岚便将这个活儿揽给了她。 “让翠庭带你去逛,你表哥这儿离不开人。” 墨岚朝司年努了努嘴。 “万一咱们前脚走,后脚又有哪个不长眼的爬上了床,麻烦得很!毕竟你表哥模样生的好,垂涎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冯卿卿一脸不正经的笑道:“像表嫂这般风流,若不是我表哥生得好,还能轮得上?” 一直在床上安静打坐的司年忽然眼睫微颤。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没个正经!” 将冯卿卿赶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墨岚和司年。 远远瞧着司年,就像一副静止不动的画。 他像一位端坐于泰山之巅仙者。 不染凡尘,不管俗事,不闻琐碎,不言不语。 墨岚走到近处细瞧。 那精致的五官仿佛是在神的刻刀下精心雕琢过一般。 “不是说你在外征战十年嘛,怎么这脸上的皮肤除了比我黑点外,反而比我还嫩呢?” 墨岚的手指不知何时鬼使神差的戳到了司年的脸上,还反复的戳来戳去。 司年紧蹙着眉,本想尽量无视她灼灼的目光,谁料她还敢动手动脚。 “好玩儿嘛?” 低沉又严肃的嗓音冲破墨岚的耳膜。 似一对深蓝琥珀的明眸缓缓张开,仿佛一道禁锢的诅咒加身,让墨岚移不开目光。 墨岚惊得收回戳在他来脸上的手指,咽了咽口水,硬生生的扯动了僵硬的嘴角。 “你、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裴鸣给你抓了药,我去看看熬好了没有?” 墨岚莫名的心虚,仓皇的逃出了院子。 跑出栖枫苑,后背靠在院墙上,心脏还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 “哎呀我的妈呀!这男人长的也太好看了!说不定是个妖精变得!!” “喜欢咩?” 小海奸笑道。 “确实是挺让人控制不住心动的。” 墨岚痴痴的笑。 想着司年睁开眼那一瞬,忽然有种魂儿被勾走了的感觉。 “小岚岚真不错,看到好看的男人会心动了,这证明你又向海王迈进了一步呦!” “是嘛?以后看见长的好看的男人我都会这样?那不是花痴吗?” 墨岚想象了一下自己那副模样,果断摇头。 “nonono,花痴是没有头脑的,可海王是这条食物链顶端的王者呦!” 墨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在栖枫苑外等到裴鸣端着熬好的药回来,才彻底放心离去。 自己的闺房让给了司年养伤,她只能跟冯卿卿在栖枫苑的客房里窝了一宿。 两人说了一夜的体己话,直至快天明才双双睡去。 若不是肚子举起了抗议的大旗,墨岚才不会迷迷糊糊的起床找吃的。 外面天阴得厉害,小雨绵绵的下了一个早上。 拉开门,翠庭正端着热气腾腾的两碗热汤面从长廊过来。 扑面而来的热香让墨岚通体舒畅。 翠庭走到门口,她便上去抢了一碗抱进屋,稀里哗啦的吃起来。 “夫人慢点吃,厨房还有呢!” 豪迈的吃面条声吵醒了冯卿卿。 她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被面条的味道香得瞪大了双眼。 循着香味,自觉的坐过来,捧起桌上的面条碗,大快朵颐。 两碗面条吃的连汤都不剩,两位人比花娇的美人拍着自己幸福满满的小肚皮半卧在软塌上。 “表嫂未出嫁前的小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我都不想走了!” 冯卿卿曾到皇宫里公主的宫殿去过。 墨岚这一方庭院虽没公主的宫殿大,但格局陈列样样都精致巧妙且价值连城。 就连小厨房做的这么一碗简单的热汤面都堪比宫中御厨! 可想而至墨岚在丹王府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就是皇上唯一的公主都不敢这么娇养着! 可见丹王对她这个女儿是有多宠爱,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都摆到她面前来! “你喜欢就多住几天,以后想来便来,我父王母妃很随和的。” 墨岚倒也不小气。 冯卿卿摇头:“昨日跟奶奶报备过今日回护国将军府,切不可出尔反尔,奶奶不喜的。” “是吗?”墨岚立即正襟危坐:“外面阴成这样,也不知几时了?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去!” 冯卿卿掩面轻笑:“原来表嫂这般怕奶奶呀!” 小海趁机附和:“就是怂!” 墨岚反驳:“这明明是尊敬,好不好?” 墨岚理好衣裳对翠庭道:“别愣着,赶紧去叫上将军,咱们这便回去。” 翠庭尴尬道:“夫人,将军已于两个时辰前拜别王爷王妃去驻军处练兵了。” “什么?走了!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这人有没有礼貌?下雨也不耽误他练兵??” 翠庭额间落下一滴冷汗:将军也想当面跟您交待,可是您没给机会! “将军把马车留下了,吩咐说,您与表小姐醒了可自行回府,他近日都会宿在军营。” 墨岚不禁吐槽:“你表哥真是个军事狂魔,做他手底下的兵可真惨!” “那表嫂就错了,北虞的军人都以能成为司家军为荣,想成为表哥的手下不是那么容易的,有机会让表哥带你去军营看看,你就知道了!” 墨岚脑补了一下司年雨中练兵的场景。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他纤长的睫羽上,凝成一道氤氲的水雾。 口中呼喊着冰冷的口号,将士们冒着阴雨挥舞着热情的拳头。 她还真想亲眼去看看呢! 墨岚带着冯卿卿告别了父母,钻进了回护国将军府的马车。 马车都已经驶出了去老远,还能听到大门口墨丹的抱怨。 “臭丫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不能多住几天!” 杜灵偷偷拭泪:“你就少说几句,新婚燕尔,怎好让他们小夫妻分别。” 夫妻两人站到马车在巷尾转了弯才回去。 却没看到他们身后,墨荧正狰狞着面庞,在心里恶毒的诅咒墨岚。 马车离开视线,她也扣上了黑色斗篷上的帽子,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街角。 第28章 原来是他! 护国将军府门前。 马车刚停下,司管家便撑着伞小跑过来。 翠庭先接过司管家手中的伞,再递给津苒一把,两人撑伞下车,回身去接车厢里的人。 冯卿卿先下了车,冒着小雨也不敢在外多停留,先跟津苒进了门。 墨岚探出头来,也不知怎么,余光瞄到墙根下一撮鼓起的小包,心口莫名难受了一下。 这感觉就像上次看见冯卿卿匆忙出府遭遇陷阱一样。 “夫人,怎么了?” 翠庭见她不动,目光不移的盯着某处,眼神也跟了过去。 墨岚坚信鱼塘的锦鲤加成给自己带来的副作用,扯着翠庭撑伞的手腕走到了墙根下。 “夫人,这是?” 翠庭一脸茫然,完全摸不清她想做什么。 墨岚怎么看都觉得这破蓑衣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掀开破蓑衣的一角。 “呀,是个娃娃!” 翠庭见了被雨淋得湿哒哒的小脸惊叫。 墨岚二话没说,抱起孩子就往如山苑跑。 边跑还边对翠庭道:“速叫浅舞过来!” 途径门庭,墨岚如一阵风般穿梭而过。 冯卿卿只来得及看到她怀中似乎抱了东西。 至于抱的是什么东西,她确是没看清的。 若不是津苒撑歪了伞,湿了她大半个肩头,她定要跟上去看看。 如今只能先回时云斋换身干净衣裳,以免生了病。 浅舞被火急火燎的叫来,还以为是墨岚受了伤。 到房里一看,床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浑身瑟瑟发抖的孩童。 “浅舞,快来看看他!” 墨岚一把扯过浅舞,把她的手按在孩童的额头上。 滚烫的额头让浅舞一下子蹙紧了眉,连孩子的身份都顾不上问,马上开始诊治。 诊断完,浅舞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是因淋雨而发了高热,喝一副药退了热就没事了,夫人莫要担心。” 闻言,墨岚心口的难受才得以舒缓,让浅舞开方子熬药去了。 “诶,小岚岚,这孩子不是那天早上被你吻了额头的小乞丐咩?” 小海测到了锦鲤反应,仔细瞧了才发现端倪。 墨岚定睛一看,也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觉得这身破蓑衣这么眼熟,原来是他! 墨岚将小乞丐身上的破蓑衣扒掉,里面果然有她当初给的包袱。 而且紧紧系在身上,仿佛从未拿下来过。 两只小手死死攥着包袱不松手,墨岚掰了好半天才掰开。 翠庭备好热水,墨岚也已经将小乞丐剥了个精光。 简单裹了一块遮羞布,抱进了浴间,送进浴桶里。 翠庭架着小乞丐的身子,生怕他滑进浴桶里。 墨岚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给小乞丐淋热水。 “这娃娃可真瘦,我怎么感觉在给一坨骨头架子洗澡!” 脏兮兮的小脸洗净,露出一张白净稚嫩的脸,就连身上都白得透光。 干燥杂乱的头发梳理开后,也是乌黑顺直的。 这哪里是个小乞丐? 说是哪个富贵人家丢的小少爷还差不多! “啧啧啧,就这小脸儿,长大了得祸害多少姑娘!” 小海不由的感叹。 墨岚心道:只要不经你手被调教成海王,说不定还是个情种呢! 府中没有合适小乞丐穿的衣裳,翠庭便拿了一套自己穿小了的。 但套在他身上,还是大许多。 挽了袖子和裤脚,一身清新的翠色,颇像个精致的女娃娃。 给小乞丐整理完,浅舞的药也熬好端了过来。 墨岚没用她们插手,将药碗端过来,亲手一口一口喂给小乞丐喝。 眼看着一碗药下肚,红彤彤的脸蛋似乎降了些温度。 “阿嚏!” 墨岚几乎全身湿透,都没来得及换身衣裳,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夫人先将这碗药喝了,也赶快洗洗,换身衣裳。” 给小乞丐煎退烧药的同时,浅舞还给墨岚煎了一碗抵御伤寒的药。 墨岚皱了脸,捏着鼻子将药喝下。 “怎么我这没生病的人的药,比他这生了病的人的药还苦呢?” 浅舞直呼冤枉。 莺歌燕舞四个人自从跟了墨岚,对她的任何小习惯都了如指掌。 知道她不喜苦药,所以每每开方子时,浅舞都会将味苦的药换成药性相差无几,但苦味却淡许多的药。 她这碗只会比那碗清淡,绝无可能更苦! 翠庭习惯性的端上了蜜饯。 “夫人甜甜嘴就不苦了!” 墨岚紧着捏起一块蜜饯塞进嘴里,皱巴巴的小脸才没那么难看,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这孩子夫人准备怎么处置?” 翠庭一边帮她擦头发,一边问道。 墨岚的目光落到床上:“先养着,等他醒了再说。” 墨岚将头发捋到身前,自己用干布擦了起来。 她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见小乞丐的脸又红的异常。 连忙放下手中的干布,试探小乞丐的额头。 “怎么比回来时还热,浅舞呢?” 墨岚见小乞丐不停发抖,连嘴唇都冷的开始打颤,又给他加了两床被子。 “浅舞说这孩子瘦弱体质差,高热恐会反复,所以先去熬药了……” 翠庭还从未见过墨岚这般紧张过谁,就连去年王妃重病,都未曾如此。 “去拿一坛高度酒过来。” 翠庭仓皇点头,去摆满嫁妆的库房里取了一坛陪嫁的女儿红过来。 墨岚用干布蘸取女儿红,擦拭小乞丐的额头和手心,避开心脏的位置擦身体。 她记得小时候发烧时,父母就是这样给自己物理降温的。 浅舞的药送来,小乞丐的高热已经降了许多。 墨岚做的物理降温,再加上药物的调理,高热降的更快。 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小乞丐的烧才完全退下去。 直到天亮浅舞送来最后一碗药,墨岚亲手给小乞丐喂下。 见他不再反复发热,才倒在软塌上昏沉睡去。 阴雨后的天,碧空如洗,就连呼吸都透着湿润泥土的芬芳。 一大早,冯卿卿便在时云斋等墨岚去给老太君请安。 谁料早膳都用过了还没见她的身影,便匆匆来了如山苑。 刚到门口就被翠庭拦了下来。 “表小姐,我们夫人刚睡下,您晚些时候再来可好?” “才睡?除了本小姐外,表嫂还能跟谁畅谈彻夜??” 冯卿卿十分讶异,似是想到了什么,掩面偷笑。 “难不成昨夜表哥回来了?” 第29章 收养小雨中的墨小雨 期初,翠庭还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微微摇头。 随后反应过来,才羞红了脸急忙解释。 “昨日夫人救下的孩子高热,夫人亲自照料了一夜。” “孩子?” 冯卿卿忽然想起昨日墨岚急匆匆抱着什么进门。 “翠庭,是谁来了?” 墨岚没睡的十分沉,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便醒了。 翠庭轻声回道:“回夫人,是表小姐。” “让卿卿进来。” 翠庭开了门。 冯卿卿进门便见一脸憔悴,唇色泛白的墨岚,从软塌上堪堪起身。 再往里面看,只见床上鼓起一个小包。 床上的小包忽然动了动,发出稀碎的嘤咛声。 墨岚立即起身,走到床边。 先是伸手去探小乞丐的额头,感觉手背上的温度正常,紧张的神色才有所松弛。 “这便是表嫂救回来的小孩儿?哪儿捡的这么好看的孩子!” 冯卿卿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小乞丐的脸蛋。 墨岚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别闹,他才退烧。” 似乎两人的声音吵醒了小乞丐,他缓缓睁开双眼,朦胧的眼睛逐渐变成的澄澈。 看清眼前的人是墨岚后,小乞丐虚弱的朝她咧开嘴角,笑得像一朵灿烂的太阳花。 “小姐,奴婢见过他,将军大婚那日他是跟着花车过来的,这几日一直徘徊在府外。” 津苒见了地上一堆湿哒哒的破烂后,认出了小乞丐。 墨岚这才知道,自上次见过他之后,他是一直跟着自己过来的! “还难受吗?” 墨岚摸着他的小脸关切问道。 小乞丐似乎听不懂她的话,瞪着黑漆漆的双瞳盯着她笑。 墨岚这才想起来,小乞丐交流有障碍,心疼的摸着他的头,轻叹一声。 “为什么跟着我呢?” 小乞丐没有回答,只从拨开被子,窜进了她怀里,像猫崽子似的蹭来蹭去。 甜腻腻的喊了一声:“娘…亲……” 又搂着墨岚的脖子,“唧”一口,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一切来得太突然,还不等墨岚反应,小乞丐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睡了。 冯卿卿怔愣愣的看向墨岚:“表、表嫂,你什么时候跟表哥生的?” 墨岚也傻了眼:“不是跟你表哥……” 冯卿卿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警惕的看向门外,生怕有人偷听似的。 “嘘,不是表哥的就更不能声张了!” 随后冯卿卿一脸的理所应当道: “也是,表嫂风流不羁,有个一儿半女也属正常,只是如今孩子找上门来,孩子的父亲会不会也跟来了,那我表哥怎么办?表嫂你不会抛弃表哥?” 这都什么脑回路! 墨岚扒开她的手,连忙解释:“这孩子跟我没关系,不是你表哥的,更不是我的!” “那……人家好好一个孩子会叫表嫂娘亲?” 墨岚扶额。 她怎么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管她叫娘亲? 她比任何人都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上次见他是在……” 墨岚将她初见小乞丐时的场景给冯卿卿交待清楚,解除了误会。 “哦,定是这孩子过的凄苦,你给了他一丝温暖,他便认你做了娘!” “表嫂不是说他不会说话吗,这两个字他定是练了千万遍才能说的这般动听,他一直跟着你,就是想把这两个字说给你听!” 冯卿卿捧着他的小脸揉了揉:“真可怜!” 墨岚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小乞丐喊的那声“娘亲”,心里最柔软的一处被深深触动。 “小岚岚,收养他!” 小海在食指上纠缠得紧,不停的闪烁着耀眼的光来提醒墨岚。 “跟小锦鲤接触可增加亲密度,亲密度最高十分,每达到一次十分可随机掉落盲盒一个,对你大有裨益,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决不能放过!” “自己都勉强活着,把他带在身边你确定是对他好,而不是把他拽进火坑?” 墨岚十分怀疑小海的用意。 小海扬起声调:“我怎么会害人害你呢!” “盲盒里可都是好东西,例如:偷天换日卡,在遇到你不想完成的任务时,可用此卡跳过任务过程,直接获取任务奖励。” 小海知道墨岚最抵触什么,朝人家软肋上扎刀子,最见成效! 果不其然,墨岚没再推诿,果断下了收养小乞丐的决心。 “卿卿,你表哥喜欢孩子吗?” 墨岚弱弱问道。 冯卿卿不明所以的瞪了瞪眼:“表嫂想干嘛?” 墨岚眯眼笑道:“你看这孩子多可怜,跟我又亲厚,所以……我想收养他。” 冯卿卿不确定的耸了耸肩:“没见过表哥跟孩子相处,但一般孩子见了他都绕着走,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不过我确定奶奶是喜欢孩子的!” 冯卿卿话锋一转。 墨岚又面露难色:“不是亲生的也喜欢?” 冯卿卿果断点头:“奶奶面严心慈,对小孩子喜欢得紧,若是自家亲生的,定会当眼珠子似的疼爱,但不是亲生也不会厌弃。” “若是表哥那边你不知该怎么下手,不如先去探探奶奶的口风?只要奶奶同意了,表哥没有理由反对!” 冯卿卿所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嘿嘿嘿,那卿卿可要陪我一起!” 墨岚拉着她的手臂撒娇。 冯卿卿脸色有点难看。 “不瞒表嫂,前些日子表嫂送给奶奶的净世观音像被我弄坏了,奶奶还在气头上,我陪表嫂一起可能会帮倒忙!” 墨岚没料到她还耍过这种小脾气。 “无妨,既然奶奶已经教训过你了,定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况且你现在与我交好,奶奶见了定然欢喜。” 冯卿卿微微点头:“那便等这孩子好些了咱们再去。对了表嫂,这孩子叫什么?” 叫什么? 墨岚想到跟小乞丐的几次无效交流,想必问他叫什么名字也得不到回应,索性给他重新起一个。 初遇,再遇都逢小雨。 名字脱口而出:“就叫小雨,墨小雨。” 冯卿卿默念了几声:“小雨?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小雨天捡到的他呢!倒是应景。” 第30章 吉祥物和小宝贝儿 小雨养病三日,司年也在驻军处住了三日。 老太君听闻司年三日不归家,直接动了怒,特让茹锦嬷嬷到驻军处去请人。 茹锦嬷嬷到城防驻军处时,裴鸣正在营中给司年汇报密信的调查结果。 “太傅府那边确实无人见过送信之人,这条线索断了,一无所获。但给将军送信之人已经查到,只是……” 裴鸣欲言又止,司年冷眸微抬,示意他继续汇报。 “那人是个嗜酒如命的光棍,据邻居反馈,他近日得了一笔不义之财,说是回老家买地娶媳妇去了!” 司年眉头蹙了蹙,裴鸣接着补充。 “末将已经派人前去他老家调查,怕是得等上几日才能有信儿。” 裴鸣的话音刚落,裴青便进来传话。 “将军,茹锦嬷嬷来了,正在帐外候着呢!” 两兄弟相视一眼,心照不宣:这是老太君来催将军回府了! 司年捏着眉心揉了揉。 丹王府的事他仍旧心有余悸。 若说手下的将士犯了事,军法处置了便是。 但毕竟罪魁祸首与他的新婚夫人关系匪浅,是否继续追究此事他实在没处理经验。 这等糟心事又不想劳烦老太君,所以便在驻军处躲了三日。 茹锦嬷嬷的到来早在他意料之中,点头让裴青将人带进来。 “老奴见过将军。” 茹锦嬷嬷欠了欠身子:“老太君派老奴前来请将军回府。” “军务繁……” “老太君说若您以军务中为由,她便要亲自到驻军处来一趟了!” 司年拒绝的借口永远只有“军务繁忙”这一个。 知孙莫若奶,老太君已经将他的退路给堵死了! 司年轻叹一声起身:“这便回。” 茹锦嬷嬷弯起嘴角偷笑:也只有老太君的魄力才能降得住所向披靡的战神! 出营帐时,裴青不自觉的跟上了裴鸣的脚步。 司年微顿了一下身子,斜眸道:“两个月,期限未满。” 言罢,长腿迈出营帐,跨马回府。 裴鸣无可奈何的摇头拍了拍裴青的肩:“大哥辛苦了!”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裴鸣赶着茹锦嬷嬷的马车打道回府。 护国将军府,如山苑。 病恹恹的小雨被墨岚好吃好喝的喂出了几两肉来。 洁白如瓷面儿的小脸笑起来竟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除了不能跟人正常交流,小雨处处都招人喜爱,尤其爱笑! 见过他笑的人,即使心情再阴霾也会被他暖阳般的微笑驱散。 “小雨儿,娘亲带你去老太君好不好?” 小雨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摇头,梨涡浅浅,笑眼弯弯。 墨岚牵着他的小手揉了揉:“别紧张,老太君是个慈祥的人,一定会让娘亲收养你的!” 自那日小雨叫过一次“娘亲”后,便没再开过口。 不管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小雨开了口,即便是以后他都不能再开口,也不会动摇墨岚收养他的决心。 小海不禁调侃:“人家小雨才不紧张,紧张的是你!” 墨岚咬牙切齿道:“就你话多,闭嘴!” 小雨突然用手指戳了戳她食指上的指环。 墨岚心中一惊,本能反应的抽回了手,问小海:“小雨刚刚是不是戳你了?” 小海有些不可思议,更不太确定:“好、好像是……” 墨岚又将手指举到小雨面前:“小雨儿,能看到娘亲手上的指环吗?” 只见小雨目不转睛的盯着发出微弱光芒的指环。 也不知是被指环的光晃得还是墨岚看花了眼,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看到小雨漆黑的瞳孔如鲜花般盛放开来。 但只一瞬,小雨的双瞳又变回了神秘莫测的黑洞。 小海坚定不移道:“小岚岚,能见到我存在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吉祥物!” “吉祥物是你还差不多,小雨儿可不是,他是我家小宝贝儿!” 小海都没眼看了。 “哎呦呦!海王的本事还没学会几个,就已经把海王喜新厌旧的臭毛病学会了,孺子不可教也!” 墨岚牵着小雨去了时云斋,冯卿卿已经在院外等他们了。 见他们过来,冯卿卿焦急的迎了上去。 墨岚见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冯卿卿往院里瞧了一眼,小声道:“表哥被奶奶叫回来了,正在里面训话呢!” 墨岚还是觉得自己没完全摆脱逆锦鲤体质,要不然怎么挑了今天这么个不太妙的时机呢? 要不改天? 择日不如撞日,还是拼了! “见机行事,反正你表哥早晚也得知道,不如一锅烩了!” 墨岚深吸一口气:“若是他们不同意收养小雨,那我就带小雨回娘家,堂堂丹王府还养不起一个孩子?” 冯卿卿钦佩的暗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四国首富,说话就是硬气! 裴鸣如松柏般杵在正堂门口,见墨岚身后牵着个瓷娃娃走来,不由得愣了下神。 “裴副将,老太君和将军可在里面叙完话了?” 直到墨岚走到他面前,轻声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额,应当是说完了……” 期初,正堂里一直传出老太君训斥教导的声音,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大致内容都是教训他夜不归家,让新婚妻子独守空房等等。 这一会儿,不闻训斥声,大概是念叨完了。 “那劳烦裴副将通传一声可好?” 墨岚柔声细语,眉眼弯成恰到好处的弧线,唇角也略带笑意。 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美却不失雅致。 裴鸣一时看得入迷,仿佛被夺魂摄魄了般。 “哎哎哎,再看小心你的眼珠子!” 冯卿卿蹦起来敲了一下裴鸣的后脑勺,言辞果决的威胁他。 裴鸣讪讪的挠了挠头,连忙赔罪:“夫人恕罪,末将失礼了!” 墨岚知道冯卿卿是故意开罪裴鸣的,将她扯了回来,轻笑道:“无妨,去通传。” 裴鸣冒冒失失转身进正堂,竟没注意脚下,被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扑到司年和老太君面前。 幸好他身手不错,手掌撑地,进门便行了个大礼。 司年眉心轻蹙:“发生何事?” 看来远离边境战场,身边的人都失了谨慎沉稳,不如都扔到驻军处去好好练练! 即便前线战事再乱也没见裴鸣又如此失措之时,若此时进来的是裴青倒还说得过去。 第31章 何时能抱上曾孙 裴鸣心虚的低下头:“夫人和表小姐在外求见。” 司年眸色一变,看向老太君。 这是怀疑老太君故意为之,给他叫回来,又让墨岚前来。 老太君面色坦然:“你媳妇儿和妹妹来请安而已,这般看我作甚?” 司年沉默不语,收回目光,让裴鸣起身。 茹锦嬷嬷去门外将他们带进了正堂。 墨岚进入正堂,老太君和司年迎面正襟危坐。 正堂里气压低的不像话,连喘气儿都得格外小心。 她果然挑的不是个好时候! 她像个新进门的小妾准备给正室敬茶似的。 事先做好的心里建设全都崩塌,心里慌得要命。 肚子里备好的陈词也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只得先请安,再顺势言明来意。 “卿卿见过奶奶、表哥。” 冯卿卿先规规矩矩行了礼,墨岚也紧随其后。 “见过奶奶、将军。” 她都不知道该喊司年什么。 直呼其名,显得她好像太不把司年放在眼里; 叫夫君相公什么的,她也羞耻的说不出口; 只能跟其他人一样,中规中矩的唤了一声“将军”。 墨岚又将身后的小不点拉到身侧,让他按照之前教的给老太君行礼。 小雨虽不能交流,反应也迟钝,但耐心的多教几遍,他还是能学会的。 只见小小的身子在老太君面前缓缓跪下,稚嫩的磕了三个头。 然后就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看了老太君好一会儿。 又直直的盯着司年不放,一点都不避讳他锐利的目光。 “这孩子是?” 老太君见了小雨那张精致的小脸,心里喜欢的紧,慈笑着问道。 众人的视线汇聚在小雨身上,墨岚立即跪在小雨身旁,解释了他跟自己的一段渊源。 “奶奶,这孩子无父无母,身世可怜,我想收他为义子,望奶奶成全!” 墨岚原本还编辑了许多感天动地的话术,此刻是一句都没用上。 一个头磕在地上,又按着小雨的头磕在老太君面前,态度真切诚恳。 被丹王娇生惯养大的跋扈郡主,能在她一个老太婆面前下跪低头实属不易。 而这下跪请求的原因又是为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乞丐。 不得不说,此举甚是颠覆了她在老太君心目中道听途说来的固有形象! 就连司年也觉得,这与他所认知的墨岚的行事作风背道而驰,不禁蹙起了眉。 见两人都不说话,墨岚心里没了底。 难不成司家人都铁石心肠,不是自家孩子就不能接受? 护国将军府虽没有丹王府的财力,但也没穷到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的地步! 她都这般低声下气的请求了,他们却不给一点回应。 即便不同意也得给个反应,下跪磕头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墨岚的耐性被一点点磨没,正欲发作,便听到老太君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来。 “我司家收养定要风风光光,名正言顺,得好好挑个认亲的日子大办!” “这么说奶奶是同意了?” 墨岚难掩脸上的惊喜。 老太君点头。 “先起来,这是好事,你跟司年新婚,婚前又没接触过,相处难免生疏,有个孩子维系会好些。” “再者说,孩子会带来好运,说不定明年我就能当真正的曾祖母了呢!” 老太君越说心里越高兴。 礼佛之人本就心善,听闻小雨身世凄苦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既然墨岚有心向善,她也当为后代积德行善了。 正如冯卿卿所说,老太君这关并不难过。 可墨岚有些担忧司年那边,杏眼盈盈的望向司年。 “那将军的意思呢?” 老太君都决定了的事,他断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你们看着办。” 司年不咸不淡的看了小雨一眼,却没料到这孩子居然不避讳他的目光。 一般孩子被他看一眼早就跑远了或者吓哭了! 而小雨却无所畏惧,甚至还对着他笑了起来。 那笑容如一朵盛放的太阳花,在司年心中流淌过一瞬的暖意,突生一股想上去抱抱他的冲动。 但最后还是被他的理性压制住,将目光移到了墨岚身上。 许是在丹王府墨荧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墨岚绯闻加身。 司年看墨岚时,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她此番异常举动,怕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在攒动? 司年眸光逐渐幽深,仿佛一点都看不透墨岚这个人。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久了,自然会被她发现,但等她向司年看去的时候,司年已经看向了别处。 墨岚和冯卿卿相视一笑,互相心领神会。 “奶奶,正式认亲可以挑个日子,但大办的事还望省去。” 能让小雨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便好,她不想借小雨造势。 “为何?” 老太君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一来,确实有想借此机会彰显护国将军府仁义之名; 二来,也想让大家都看看墨岚的真正脾性,并非外人所言。 给她正名的同时,不仅能保护国将军府的颜面,还能锦上添花! 墨岚直言:“不瞒奶奶,小雨儿心智不全,体质尚弱,能否平安健全的长大都难说。我想将他在如山苑悄悄养着,只要奶奶和将军承认他便可,并不多求。” 墨岚所言句句属实,但她还存了私心。 心智这个东西,也许长大就能慢慢长全。 万一哪天小雨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了,她不想让小雨被束缚在护国将军府。 所以只在府中有名分即可,外人是何眼光,她不在乎! 老太君心思深沉。 难怪这孩子进门从未言语一声,还以为是怕生所致,没想到会是心智不全。 这下老太君便压下了心头原有的想法,默认了墨岚。 随后叮嘱:“那便养在如山苑,好好照料。即日起,阿年不可夜不归宿,也不许再住书房,刚新婚就分开睡,你们何时能让我抱上曾孙?” 茹锦嬷嬷无意间听到如山苑的丫鬟们窃窃私语,才知司年睡书房的事,并禀告给了老太君。 司年垂下眼眸,语气淡然:“孙儿不孝,让奶奶操心了。” 第32章 举手之劳 老太君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挥手赶人。 “我乏了,你们都回!” 言罢,茹锦嬷嬷便扶着老太君起身回了佛堂。 墨岚抱起小雨,笑眯眯的点了点他的鼻子:“小雨儿,咱们回去啦!” 小雨搂着她的脖子,眼睛却始终盯着司年。 冯卿卿几乎秒懂小雨的意思,他是想让司年跟他们一起走。 冯卿卿扯着司年的袖子,将他从椅子上扯起来,推着他的后背往墨岚身边凑。 还催促道:“你们一家三口快回去,我要陪奶奶礼佛了!” 司年如一座山般靠过来,给墨岚形成了不小的压力,不自觉的抱着小雨往后撤了几步。 “回。” 司年理了理被冯卿卿扯皱的衣袖,漫不经心的扫了墨岚和小雨一眼。 目光不做任何停留,目视前方的走出了时云斋。 本想以后可以跟小雨在如山苑愉快的相依为命,如今司年被强制勒令与她同房,这怎么搞? 墨岚目光幽怨的盯着司年的背影,不情不愿的踩着他的影子往回走。 …… “暗地里调查冯府的是谁,可有眉目了?” 老太君在佛堂上完香便回了卧房,卧在软塌上准备小憩,突然想起此事便问了一嘴。 茹锦嬷嬷道:“今日刚传来消息,正要向您禀明。” “说来听听。” “是夫人手底下的人在查,且在搜集证据。” “是她!”老太君双目微眯:“是何目的?” “是表小姐与夫人做的交易,夫人帮表小姐重归冯家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表小姐便不再纠缠将军。” “再无其他?” “是,津苒亲耳所闻,不会有假,自那之后夫人便开始调查冯府。” “嗯,不愧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津苒是个不错的。” “能为老太君做事是津苒的福分,您体贴表小姐,才在她孤身来到府上时派了津苒过去照料。” 茹锦嬷嬷又问:“冯府的事,老太君打算如何?” 老太君思忖良久,手掌轻轻拍了两下膝盖。 “就如她所愿,把冯家的消息和证据暗地里透给她们。” 茹锦嬷嬷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老太君的意思。 “老太君是想试试夫人?” “陈氏背着冯珏干的那些腌臜事迟早瞒不住,待见光之日不仅冯府,就连咱们护国将军府都要遭受牵连,还会连累阿年!” 老太君讳莫如深的笑道:“她与传闻中大相径庭,能不能成为阿年的贤内助,就看她此次的表现了!” “看今日夫人所做,倒是本性纯善。” 茹锦嬷嬷对墨岚收养小雨的举动大加赞赏。 老太君却淡淡道:“日久自见人心,先试试她的深浅再说!” 如山苑。 “夫人,老太君同意收养小雨了么?” “老太君有没有为难您?” “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不成老太君不同意,咱们要收拾东西回丹王府了?” …… 莺歌燕舞和翠庭簇拥到门口,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一点婢女的规矩都没有。 倒也不是她们不懂,还都是被墨岚给惯的! 不等墨岚给她们回复,自带两米八冰碴气场的司年,就让她们的嘴自动封印起来了。 纷纷垂下头,将墨岚和司年迎进了卧房。 浅艳对翠庭叽咕叽咕眼:将军怎么跟过来了? 翠庭抽巴着小脸,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浅莺轻咳了几声,她们脸上的怪态才消失。 司年不在意她们的态度,也可以说是根本没关注,面无表情的坐到桌案前,翻开兵书看起来。 裴鸣能明显感觉到他们进门前后,如山苑的气氛截然不同。 但凡将军走过的地方都鸦雀无声,别说放肆言论了,就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将军就这么吓人? 裴鸣站在他身后仔细瞧了一眼,点头暗叹:差点忘了,将军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见司年毫无存在感的刷兵书,墨岚便真当这个人不存在跟丫鬟们聊了起来。 “小雨儿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浅莺,明日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再给小雨儿添置些衣物玩具什么的。” 丫鬟们不敢完全当司年不在,应答都规矩了不少。 “是,夫人,奴婢记下了。” 午膳墨岚是跟司年一起用的。 小雨还不会自己拿筷子,墨岚只能先教他用勺子,全程悉心照料。 司年用完午膳放下筷子,墨岚突如其来的道了一声:“谢谢你同意收养小雨!” 司年身形微顿,目光扫向小雨,完全是一副看陌生人的淡漠脸。 小雨似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司年眉心一蹙,起身回去继续看兵书。 半晌才回了一句:“举手之劳。” 小雨都被翠庭抱下桌出去消食儿了,墨岚身后忽然响起这么一句,这口乌鸡汤差点没烫了舌头。 这人反射弧这么长? 怕是比小雨还长! 简短的两句对话结束,屋里再没了声音。 午膳后,墨岚带着小雨在院子里跟丫鬟们玩了一会儿,便见小雨打了哈欠。 “行了行了,你们去忙,我带小雨午睡去了。” 墨岚横抱起小雨,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见他困意正浓,哈欠连天,小脑袋往她怀里蹭,墨岚也被传染的打了哈欠。 抱着小雨正欲回卧房,浅艳不禁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墨岚回头看她:“怎么了?” “夫人,将军还在里面呢,您确定要回房睡?” 墨岚恍然大悟,显然已经忘了她的卧房已经变成了他们的。 “小雨儿的房间收拾好了么?” 浅莺摇头:“还在清扫,刚拆了床,怕是用不了。” “那去你们房里?” 墨岚看向丫鬟们。 丫鬟们果断拒绝:“夫人,要是被老太君知道了,奴婢们可要受罚的!” 翠庭是希望看到夫人跟将军早日成双成对的,所以在旁规劝。 “夫人,您跟将军是夫妻,同房而眠又不会遭人非议,您怕什么,睡个午觉而已,难不成您怕将军陪您一起?” “臭丫头,说什么呢!” 墨岚羞臊的白了她一眼。 第33章 做个正常女人! 小雨已经在墨岚怀里睡着了,她体力有限,如今胳膊酸腰腿软,只想尽快把孩子放下。 转念一想,翠庭的话有道理,午觉而已,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可当她若无其事抱着小雨躺在软塌上后,她便后悔了。 天总有黑的时候,晚上他们要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墨岚渐渐睡了过去。 为了不影响墨岚和小雨休息,下人们都自觉退了下去,房里只有他们三个。 也不知墨岚梦里梦到了什么,一会儿抖着肩膀嘿嘿笑,一会儿噘着小嘴哼哼唧唧。 司年轻蹙起眉心,冷瞥了一眼软塌上的墨岚。 脑中突然蹦出四个字:睡相真差! 墨岚若是知道司年此刻这般想她,恐怕以后都会用被捂着脸睡觉了。 想起初见那日她的放肆不羁,司年眉头蹙得更深。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司年摸不透,也猜不出,更从未想试着去了解过。 似是察觉到有一道灼灼的视线盯着自己,墨岚警惕的睁开了眼。 直起身子环看四周,屋里只有司年一个人。 但他的眼睛似乎一直黏在兵书上,应该不会是他。 而且有他在,谁敢贸然偷看? 见小雨枕着她的手臂睡得香甜,她索性倒回塌上,又睡了一会儿。 直至冯卿卿到来,小雨被吵醒,如山苑才从死气沉沉的静谧中复苏。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院子里玩耍,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楞是让司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烦躁的青筋直跳。 这还是不是他的院子了? 从窗户的缝隙看出去,正巧能看到满脸笑意的小雨藏在墨岚身后。 作为鸡妈妈的墨岚又是挡又是拦,护在小雨身前,不让冯卿卿这只老鹰捉到小雨鸡仔。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动了,表嫂护将小雨护的也太好了,就是表哥怕是也难得手!” 冯卿卿突然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抱怨。 没有了激烈的躲藏,小雨从墨岚身后冒出一个脑袋来。 冯卿卿猛得向前一窜,本想趁机得手。 不料墨岚反应更快,脚步轻盈的带着小雨后撤几步,让她扑了个空。 那身手叫一个干净利落,身法也轻盈漂亮。 站在门口的裴鸣都看呆了! “哼!表嫂欺负人,不玩了!” 冯卿卿就是耍了小心机也没能得手,再加上追得筋疲力尽,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墨岚抱起小雨走近,调侃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你多大,他多大,也要我哄哄?” 丫鬟们都掩面偷笑,小雨虽不知她们在笑什么,也跟着咧了咧嘴。 闹得冯卿卿一个人大红脸,硬生生狡辩。 “我还没出嫁呢,下个月过了生辰才十五,怎么就不是孩子了?” 她厚着脸皮抱着墨岚的手臂不松,撒娇道:“卿卿也要表嫂哄~” “好好好,我请你们去吃糖葫芦,走!” 墨岚就像个孩子王。 教孩子们学跆拳道时,就是孩子们眼中熠熠生辉的女王。 时不时的围着她追跑打闹,她也不恼,反而很快能融入他们一起玩耍。 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墨岚带着他们上了街。 给小雨在成衣铺添置了几身新衣裳,给他们每人都买了不少糖果糕点,更少不了人手一串糖葫芦。 就连裴鸣都差点没控制住跟上去,若不是司年唤了他一声,他怕早就没影了。 司年见他进门一脸的失落,眉心不禁一蹙。 “去书房,将被褥取来。” 裴鸣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是老太君的命令,便立即去办。 待墨岚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回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墨岚请他们在酒楼好吃好喝了一顿才回府,算是为了顺利收养下小雨而庆贺。 回到如山苑,司年依旧坐在书案前看兵书,就连动作几乎都没变。 许是烛火之光暗淡,累了眼睛,司年放下兵书,捏了捏鼻梁。 见司年有了多余的动作,墨岚揪了一天的心也开始慌乱起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床上明显多了一床被褥,丫鬟们也都退了出去,房里又只剩他们三个。 下午的时光她过的有多愉快,其实内心就有多煎熬,她不过是在用表面的欢愉掩饰内心的慌乱罢了! 她想着摆出约法三章来约束司年,但她没有把握司年会不会为了遵守他们的约定而违背老太君的命令。 毕竟相比老太君而言,她只是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 司年原本是直奔软塌去的,明明让裴鸣将被褥放在软塌上铺好,如今看去却空空如也。 司年暗叹:裴鸣最近办事越来越松懈了! 心里盘算着,等裴青回来也得让裴鸣去驻军处好好练练。 再寻被褥,他发现是堆在床上的,就在墨岚身后。 司年眉头一蹙,拔腿便想去书房,但耳边又忽然响起老太君的叮咛。 他感觉这双腿仿佛坠了千斤,怎么都抬不起来,只好去拿床上的被褥。 眼看着司年起身缓缓向床边靠近,墨岚的心跳越来越快,后脊僵直,额头也微微渗出冷汗来。 待司年近身,她忽然站起身来。 小雨愣愣的看着她,司年也因她突然起身而投来探究的目光。 见墨岚眼中满是防备,欲言又止,司年抿了抿唇角。 “约法三章我记得,不必紧张。你们睡床,我睡榻。” 司年的大掌捞起床上他的被褥,大步回到软塌旁,三两下就铺好了被褥。 利索的脱下外衫,搭在塌边,拖鞋上塌,闭目而眠。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仿佛演练了成千上万遍。 墨岚呆站在床边许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软塌上的司年。 倒不是怕他半夜起来对自己图谋不轨,只是对这个冷漠寡言的男人有些好奇。 虽让人人对他敬而远之,但他却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 小雨乖得很,困了便自己爬到床里,缩成一小团睡了。 墨岚给他盖好被子,拖鞋上床,面朝司年侧卧。 即便是烛火已灭,她还是能借着氤氲的月光,看到软塌上均匀起伏的影子。 “小岚岚别做柳下惠,做个正常女人!上,拿下他,你们是合法哒!!” 能这样和平的各睡各的,对墨岚来说实属难得。 自然对小海的怂恿充耳不闻,转身搂着小雨入睡。 第34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小海气得嘀嘀咕咕:“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小岚岚你等着,看我给你憋个大的!” 翌日清晨,时云斋。 冯卿卿一早端着热气腾腾的素粥等在老太君卧房外,比茹锦嬷嬷来的都早。 “哎呦表小姐,您这是?” 茹锦嬷嬷端着清水来给老太君洗漱,见冯卿卿在门外,着实惊讶。 冯卿卿眯眼笑道:“上次我做的不对,惹奶奶生气了,今日前来特给奶奶赔罪,您先忙您的,等您忙完了我再进去。” 茹锦嬷嬷点着头进去,老太君已经起来了。 “门外是谁啊?” “是表小姐,说是来为净世观音像的事来赔罪的。” 老太君净手净脸擦干。 “不是已经受过惩了?” 茹锦嬷嬷道:“应当是来重新讨您欢心的。” 穿戴整齐后,茹锦嬷嬷开了门,唤冯卿卿进去。 冯卿卿兴高采烈的端着素粥进门。 “奶奶,卿卿给您请安了!” 她将素粥往老太君面前一摆,就差给老太君喂到嘴里去了。 老太君却对她那碗素粥视而不见,只肃着一张脸睨着她。 冯卿卿立即收敛起自己的嬉皮笑脸。 “卿卿记得奶奶的教诲,也知道自己错了,如今我跟表嫂亲厚,也诚心祝福表哥表嫂能情比金坚,所以奶奶…您就原谅我!” 冯卿卿一脸愧疚的模样是装不出来的。 老太君眉梢挑了一下,冯卿卿立即竖起四根手指发誓。 “我保证绝无下次,奶奶你要相信我!” 被冯卿卿缠得烦了,她放下威严的架子,端起素粥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冯卿卿见状在心里给墨岚竖了个大拇指! 这讨好的方法还是昨日墨岚教她的。 她犯的不是什么大错,不过是小孩子的嫉妒心作祟。 得到了教训,又知错能改,这才是老太君最想看到的。 若想正大光明的回到冯家站稳脚跟,护国将军府这个强硬的后台必须靠住。 尤其是在她危难之际能伸出援手收留她的老太君。 听完墨岚一席话,冯卿卿如醍醐灌顶般开了窍。 被老太君教训后,她还曾心存不满,想着再也不孝敬老太君了! 平日里把老太君哄得那么高兴,关键时刻居然不向着自己。 还帮着外人来教训自己,她都有离开护国将军府的打算了。 若不是与墨岚冰释前嫌,她怕是早就被陈氏那个毒妇害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还会帮她出主意! “奶奶,经您一番说教,我见表哥和表嫂昨夜同房了哦!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抱上小侄子了!” 老太君心里虽美,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嗯,甚好。以后要跟你表哥表嫂勤走动,有什么趣事记得跟奶奶也说说。” 素粥下肚,老太君用手帕轻轻拭去唇角残余的羹汤。 冯卿卿哪里听不出这是想让她不动声色的去如山苑当小眼睛,“监视”他们夫妻生活的一举一动。 “是,奶奶,那卿卿先告退了!” 冯卿卿捧着碗告退。 把碗交给津苒让她送回厨房,自己则兴冲冲的跑去了如山苑。 冯卿卿的极速转变,墨岚起了不少的作用,这完全在意料之外。 老太君不得不高看墨岚一眼,对她如何处置冯府,更添了几分期待。 如山苑。 墨岚起来时,软塌上只剩一套叠得整齐的被褥,早就不见了司年的踪影。 她揉着眼睛下床,走到软塌旁。 面对着叠放如豆腐块的被褥目瞪口呆。 上学军训时,教官也教过如何将被子叠成变态豆腐块。 但对于从来不叠被的墨岚而言,这项工程难于上青天,从未成功过。 “这里怕不是拿钢板撑着的?” 墨岚上手捅了捅,没发现钢板,她却把“豆腐”给捅坏了。 她收立即回手,远离“案发现场”。 “任务提示,宿主请查收!” 小海一本正经的通知,让墨岚万分不适应。 “转人工服务,谢谢。” 小海依旧机械回答:“请宿主接受新任务,三遍提示不接受视为放弃,放弃会扣除当前一级海王经验值。” 墨岚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怎么接啊?” “宿主转动指环即可看到任务内容。” 墨岚捏着指环敷衍的转了一下,指环立即凭空投射出一道光屏。 上面写着任务细则和要求。 任务目标:刘二筑。 目标地点:巴格城十一街五十六号。 任务内容:当街对刘二筑表达爱意,让对方感动到痛哭流涕。 任务失败,扣除当前所有海王经验值。 墨岚脸色一黑,眉心突突直跳,叉着腰顺气,努力说服自己别把指环扔到铁匠铺的火炉里给融了! 墨岚吹胡子瞪眼:“你在跟老娘开玩笑?” 小海不以为然:“本系统从不开玩笑!” “你……” “表嫂!” 墨岚还没跟小海吵完,冯卿卿便乱入进来。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有事?” 墨岚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 冯卿卿担忧道:“是不是表哥昨夜折腾的狠了?” “我请表嫂到十一街去吃好吃的,就当给表哥赔罪了,怎么样?” 期初墨岚还在气头上没缓过味儿来,等回过神来随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你一个小丫头说的这都是什么呀!懂得还不少!” 冯卿卿也挺委屈的,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囔着。 “陈氏可是早早就把这些教给我了,巴不得我天天出去浪荡,当时还让我以表嫂为榜样而努力呢!” 墨岚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我一早便照表嫂昨日教我的去哄好了奶奶,不过奶奶让我经常来,好监督你跟表哥的夫妻生活。” 墨岚真是焦头烂额,根本就不存在她们臆想的那种生活。 若是有,那也得等他们之间培养出感情来。 但就她跟司年这个见面频率和对话效率,怕是一百年都难成夫妻! 墨岚摇头,她在想什么? 难道还在默默期待跟司年发生点什么嘛? “你刚刚说要去哪?”墨岚忽然问。 “十一街啊!巴格城里所有好吃的几乎都在那条街上。” 冯卿卿拍了拍自己鼓溜溜的钱袋,做足了要请客的准备。 第35章 冤家路窄好算账 若墨岚是流连青楼楚馆的浪荡纨绔,那冯卿卿就是访遍各种美食的贪吃鬼。 巴格城里哪家的胭脂水粉最好她不知道。 但哪家的鸭子最肥,哪家的酸粉最丝滑,她能说的头头是道! 墨岚虽对任务有抵触,但总不能跟自己好不容易辛苦攒来的经验值置气。 正巧冯卿卿要去十一街,不如就顺便把任务做了。 至于怎么做,墨岚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出了府,上了马车,冯卿卿才问:“表嫂怎么不带上小雨,我请得起!” 墨岚抻平了嘴角:“我们买了带回去给他也是一样的。” 她还得办点自己的事,带上小雨不方便。 马车按照冯卿卿的要求在街口停下,只带了两个随从便冲进了十一街。 “表嫂,我带你吃遍十一街,走!” 冯卿卿好久没来了。 但光凭气味她就能闻出哪家店是新开的,哪家店又新出了什么好菜色。 墨岚没有吃的心思,目光只在人家的门牌上瞄来瞄去。 直到看见了五十六号门牌,她才顿住脚步。 冯卿卿为了跟上她的脚步,捶胸顿足的错过好几个小吃摊,追过来发现她停在一家馄饨摊前。 “表嫂想吃馄饨?” 冯卿卿看了看牌子,又深嗅了几下味道,讪讪道:“表嫂,这家不咋地。” 墨岚却很坚定:“就这家!” 冯卿卿拗不过她,只好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十几张桌子,加上她们两个,客人的数量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可见这家是真不怎么样。 墨岚随便要了两碗馄饨,待老板端着两只碗过来时,墨岚问了一嘴。 “你是刘二筑?” 老板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 墨岚又问:“那你认不认识刘二筑?” 老板莫名其妙的将墨岚打量了一番。 谁料就在墨岚身后那桌,一个男人忽然起身道:“谁找我?” 她起身回头,自称是刘二筑的男人原本理直气壮的气势霎时荡然无存,甚至有种想要逃跑的架势。 墨岚看出了他趋腿要跑的姿势,一步跨上前,拦住了他逃生之路。 刘二筑嘴角一抽,扑通一下跪在墨岚身前求饶。 “郡主啊,您就饶了我,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何必追着我一个平民不放呢!难不成您……看上我了??” 冯卿卿拉着墨岚迅速退后两步,悄咪咪道:“表嫂,你熟人?” 墨岚也懵住了,旧相识? 于是她盯着刘二筑那张长满了麻子的脸,开始在脑海中寻找能与之匹配的记忆。 不找不知道,一找是真吓一跳。 果真是个旧相识! 也不知小海是出于昨晚她置之不理态度的惩罚还是玩笑,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来膈应她,还真是绝了! 就在一个月前,某民男以伤害罪将墨岚状告到京兆府。 而这个某民男正是刘二筑! 当时墨岚孤身行至十一街偏僻处,刘二筑便心生歹念跟了上去。 怎料墨岚身手了得,将他毒打了一顿。 他见根本没有得手的机会,便转而势弱倒打一耙,状告墨岚伤害,想趁机讹钱。 公堂之上,刘二筑伤痕累累,哭诉墨岚恶行。 由于墨岚臭名在外,又气焰嚣张,府尹先入为主的确信了刘二筑的话。 但府尹不敢开罪墨岚,只判了她赔偿刘二筑十两银子。 墨岚虽胡闹,但却是个敢作敢当的。 她是打了人,若不是刘二筑先意图不轨,她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堂堂郡主,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但诬告了她就别想善了。 最后的结果是,她不仅没给刘二筑赔偿,还狠狠鞭打了刘二筑和京兆府尹。 就是这一次,给京兆府尹留下了深刻的教训。 以至于再请墨岚过堂时,他都格外小心,生怕说错一句话再挨鞭子。 刘二筑是挨打之后才得知墨岚身份的,得知后他追悔莫及,屁滚尿流的逃出了京兆府。 此后便销声匿迹,不敢再贸然惹事。 他做梦也没想到出门吃个馄饨,还能碰上墨岚这个煞神! 刘二筑悄悄往边上挪了挪,趁墨岚沉思的空档欲逃。 “啪”的一声,墨岚抽出腰间的长鞭,硬生生让刘二筑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刘二筑双腿一软,又跪:“郡主饶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 刘二筑带着哭腔嚎叫,惹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很快,馄饨摊就围满了人。 冯卿卿不适应被这么多老百姓围着看,扯了扯墨岚的衣袖。 “表嫂,咱们…走……” 墨岚撸起衣袖,拖着鞭子一步步向刘二筑靠近,阴沉着脸冷笑。 “既然冤家路窄,那咱们就把上次的帐好好清算清算!” 即便没有之前的渊源,他还是墨岚的任务目标呢,断不能让他轻易跑了。 刘二筑连连摇头,颤抖着身子一路往后缩,直至退无可退。 小小的馄饨摊施展不开拳脚,墨岚一把拎起刘二筑,将他提到了大街上。 长鞭挥动,只见刘二筑身侧尘土飞扬,大街上充斥着刘二筑的惨叫声。 冯卿卿不敢贸然上前劝阻,只听闻过墨岚喜怒无常好动手,可却没真正见过。 如今亲眼得见,不得不说心中后怕。 幸好自己当初并未惹得表嫂动手,不然她这娇弱的身子哪承受得住这般毒打! “郡主饶命啊!小的当初是受了人指示才对您动手的,小的当时并不知您的身份,若是知道,断不敢冒犯啊!” 闻言,墨岚立即收了手。 “你说什么?” 待尘土落尽,刘二筑完好无损的跪在墨岚面前,身上并无一点鞭痕。 反观他周围的地面,倒是被长鞭肆虐出大大小小的沟壑。 墨岚本就没想真动手,只想吓吓他出出气,谁知他这般不禁吓,还有了意外收获。 刘二筑也是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伤痕,悔恨自己因一时惊恐而说走了嘴,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 见刘二筑默不作声,墨岚怒声呵斥。 “刘二筑,你受何人指示,说来听听,若你所言属实,本郡主便放过你!” 第36章 生死不论 刘二筑衡量了利弊,还是说出了口。 “当时那人戴了面纱,看不清长相,但我能确定她是城中贵女。” 墨岚嗤笑:“你怎知是城中贵女?” 刘二筑信誓旦旦:“那女子衣裙的料子顶好且出手大方,气质绝非一般人家能比。” 刘二筑回味起来,还意犹未尽,尤其是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脂粉香。 “你并不知我身份,是如何确定我就是你要对付的目标?” 墨岚眯起眼眸,神色漠然。 刘二筑弱弱道:“那女人给了我您的画像,但并未告知您的身份,让我一直在那里等,只说……” “说什么?” “见到您后,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毁了您,生死不论……” 墨岚冷嗤一声,唇角勾起一抹阴鸷。 “你写一封认罪书,到京兆府去投案,将此事从实招来,否则……” 墨岚抽动手中的长鞭,“啪啪”作响,以示威胁。 刘二筑哪里敢反驳:“我写,我马上写!” 就在刘二筑写下罪状期间,冯卿卿靠过来悄声问:“表嫂,是什么人敢对你下手?” 墨岚冷笑:“谁知道呢!” 口中说着不知道,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能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的,除了墨荧,不做他想。 甚至成亲那日,常宽带着伪造信前来私奔,她都怀疑墨跟墨荧脱不开关系。 如此想来,记忆中墨荧伪善的嘴脸都开始变得狰狞。 这颗仇怨的种子,貌似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埋在了墨荧的心里。 但它究竟是什么时候破土而出,开始发芽的呢? 刘二筑写完罪状,墨岚过目确认后便交给随从,并让随从盯着刘二筑去京兆府自首。 “走,带我去尝尝你说的那些美食!” 处理完刘二筑,墨岚心里畅快了不少,揽着冯卿卿的肩道。 听到美食,冯卿卿便把其他事都抛之脑后,挽上墨岚的手臂,一家店一家店的慢慢吃。 “将军,是否调查刘二筑此人?” “无妨,交给京兆府。” 司年与裴鸣途径此处,恰巧目睹了一切。 围观的人群散去,他们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冯卿卿正带着墨岚品尝最正宗的雪梨汁,梨汁还没送进嘴里,小海便发出提示声。 “任务失败,扣除宿主当前所有海王经验值。” 墨岚不耐的将勺子扔回碗中。 “凭什么就失败了?” 小海理直气壮道:“任务内容是让你当街对刘二筑表达爱意,你都做了什么?” 提到刘二筑这个任务,她心头的火气就噌的一下烧了起来。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骂是亲,打是爱,这是我对他爱的鞭挞!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了,哪一点不对?” 小海黑线,这种强词夺理的借口也就她墨岚能硬编出来。 “我不追究你故意放出刘二筑来膈应我,就当这次任务白做,你不扣我也不讹经验值,怎么样?” 里外里小海都觉得自己亏了! 本想借这次的事好好教训墨岚一番,让她别总忽视自己的存在。 可谁料,不仅没威胁到人家,反而还助长了人家的嚣张气焰,想想都来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墨岚也不给它反驳的机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小海心里就两个字:憋屈! 在十一街逛到了晌午,墨岚和冯卿卿才拎着大包小包的回了护国将军府。 刚进如山苑,小雨便甩着小短腿朝墨岚狂奔而来。 翠庭拦不住,紧随其后小跑过来。 “夫人总算是回来了,小雨起来看不到您,闹了好一阵呢!” 墨岚挑眉,逗弄着怀里的小雨。 “呦,我们小雨还会闹脾气了?” 小雨撅着小嘴,拽着她的衣襟不松,小脑袋瓜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钻。 “好了好了,娘亲知错了,不该丢下你,自己跑出去玩。这些好吃的都是给你买的,来尝尝好不好?” 墨岚耐心的哄着小雨,打开一包包精致的点心让他挑。 小雨依恋的靠在她怀里,对桌上的点心兴致缺缺。 “都不喜欢?” 冯卿卿捏起一块蝴蝶形状的桃酥送到他嘴边。 “小雨尝一口好不好,这个桃酥可好吃了!” 小雨紧紧抿着嘴巴,将头扭到了一边。 这是在气她将墨岚拐走了? 小气鬼! 冯卿卿悻悻的将桃酥塞进自己嘴巴里。 “小屁孩儿,真难伺候,我还舍不得给你吃呢!” 言罢,冯卿卿便从桌上挑了几样自己买的,让津苒抱回时云斋。 墨岚确实觉得那桃酥味道不错,所以也捏了一块哄道。 “小雨儿,娘亲喂你好不好?” 小雨眨巴着大眼睛,缓缓张开嘴,咬了一小口桃酥。 许是味道他真的很喜欢,漆黑的双眸忽然亮了一下,又接连咬了好几口。 “嘿,这小娃娃,同样是桃酥,我喂的有毒是怎么着?” 冯卿卿哀怨的剜了小雨一眼,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 “夫人,浅歌回来了,请您和表小姐回房详谈。” 浅莺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墨岚弯起的嘴角渐渐扯平,将小雨哄到翠庭怀里,带着冯卿卿进了卧房。 “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墨岚坐到桌案前,手扶案面,指尖刚好触碰到司年昨日看的兵书上,目光不由得在书上扫了一眼。 冯卿卿坐到她身侧,听得聚精会神。 浅歌道:“奴婢也没想到进展会如此顺利,就像线索和证据主动送到我们面前一样!” “确定可靠?” 越轻易得到的东西,就越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墨岚追问了一句。 浅歌并非新手,自然是严密核查过,才回来汇报的。 “确认无误。” 浅歌将搜罗来的证据呈到墨岚和冯卿卿面前。 “这是什么?” 冯卿卿翻看了几页,并未察觉出异常,看上去都是普通的账本。 浅歌道:“这是陈氏背地里贩卖私盐的证据。” 冯卿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再回头去瞧那些账目,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好一个陈氏,竟瞒着我爹背地里偷运私盐,这要是东窗事发,我冯家便会遭灭顶之灾!” 第37章 绝不放过陈氏 冯卿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掌心麻木,身子微颤,眼角略红。 “表嫂,我该怎么办?你一定要帮帮我……” 冯卿卿的父亲冯珏,本是巴格城中一个小小富商。 凭借妹妹冯钰嫁入护国将军府这层关系,和冯家祖上世代经商的名誉,得了个运官盐的肥差。 成为了除丹王外,北虞唯一一条合法盐路。 “陈氏兄长嗜赌成性,几乎败光了整个陈家的家业,所以才打起了贩卖私盐的主意,陈氏知情不报反而被贩盐的暴利熏心,中饱私囊。” 浅歌将自己调查出来的线索一一告知。 “如今陈氏的眼线遍布冯家整条运盐线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借贩卖私盐之事将陈氏一党一网打尽,不拖累冯家几乎是不可能的。” “纵使你爹毫不知情,也会因失职而受到牵连,你可想好了?” 期初,墨岚只是因为任务有目的的想要博取冯卿卿的好感。 但这几日接触下来,她是真心拿冯卿卿当小妹妹来看。 陈氏东窗事发,冯府遭受牵连,冯卿卿即便回到了冯府,日子也不会好过。 轻则冯府失去运盐资格,重则全家被问责,冯卿卿自然也逃不过。 到底该怎么做,她还是想听冯卿卿一句真话。 若想放弃,她绝不插手,并将此事隐瞒下去,直至真正发酵的那一天! 冯卿卿双手绞着衣袖,紧紧咬住嘴唇,可见她内心是有多么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下定决心。 “表嫂,决不能让陈氏继续逍遥法外!即便陈家会因此没落,我也甘愿!!” 墨岚看得出她虽然口头上做了决定,但内心还是挣扎和心痛的。 不然她脸上的两行泪怎么解释? “此事由我们来做总比某天被有心人揭发利用的好,到那时才是陈家的灭门之灾,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护国将军府。” 墨岚的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案面,思索着尽可能将损害降到最低的办法。 目光触及到桌案上的兵书,墨岚脑中忽然闪现出司年那张万年冰山脸,嘴角难掩一丝莫名的笑意。 “浅歌,能查到陈氏最近一次私运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私运吗?” 浅歌点头:“这个奴婢还真知道。” “他们的私运很小心但也很规律,每个月两次,虽然每次都会换不同的私运方式和地点,但都是走正规货运,从中夹带,只要疏通好检查货物的人就不会出差错。” 浅歌从书架上抽出一张巴格城的地图,并在地图上指出西面的一个码头。 “今晚巳时,西港码头,他们会借贩药之名私运官盐。” “消息可靠?” 陈氏贩卖私盐多年都小心翼翼,怎么会如此简单让浅歌几天就查了个明明白白? 究竟是浅歌能力突出,还是陈氏防范疏漏? 她总觉得这么详尽的信息,来的太容易,有些不真实。 浅歌对自己的消息来源十分有信心。 “夫人放心,没有实证的言论,奴婢不会回禀给您!” 墨岚选择相信浅歌。 “时间虽然有些仓促,但也来得及准备,咱们这样……” 秘密谋划完,墨岚遣散了各自有任务的人,自己也着手开始准备。 她把位置让给浅歌,翠庭给浅歌备好纸笔后,开始研磨。 浅歌执笔,等待墨岚的指示。 墨岚边走边捏着下巴思忖道:“我说个大概意思,你自己斟酌一下再写。” 浅歌点头,按照墨岚的意思一字一句的写了下来。 写完装进信封封好,封面落笔:吾妹墨岚亲启。 墨岚迷眸轻笑,把信封交给浅歌。 “去,回丹王府找个机灵的办此事,可别搞砸了。送完你便去西港码头盯着,有任何异动立即来报。” “是,夫人。” 浅歌应声悄无声息的出了护国将军府,身形鬼祟的去了丹王府。 没过多久,司管家便遛着老黄来了如山苑。 此时,墨岚正拿着小铲子跟小雨一起在院子里挖土玩。 本想着教小雨移栽花草,可拿起铲子墨岚才发现,她不通此道,所以就衍变成了挖泥游戏。 “哎呦,夫人这是要栽花还是种菜啊,府中这么多下人,怎好夫人亲自动手!” 司管家连忙将老黄的链子交给身后的人,上前劝阻。 墨岚挖泥挖的还挺开心,听到司管家的声音回过身来。 “不栽花也不种菜,就是陪小雨玩儿呢,司管家怎么来了?” 这一回头,司管家愣了一下,随后忍俊不禁。 “夫人还真是童心未泯,刚刚丹王府派人送来一封信,老奴见上面写了夫人亲启的字样便送来了。” 司管家双手将信奉上。 墨岚惊讶中有带着疑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离得又不远,有什么话派人通传就好,父王母妃怎么还想起给我写信了?” 见信上的字样,她立即喜笑颜开,惊喜的跳了起来。 “是哥哥给我写的信,翠庭,是哥哥的信!” 她的表现司管家都看在眼里,慈笑道:“夫人跟世子的感情真好。” 翠庭在一旁搭腔:“世子跟夫人虽非一母同胞,但比同胞都亲,打小关系就好!” 翠庭又故作失落道:“夫人大婚,世子没能赶回来是夫人最大的遗憾!” 司管家闻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想必世子定有苦衷。” 这边司管家刚感叹完,那边刚看完信的墨岚便戚戚哀哀的掉了眼泪。 司管家听过荒唐郡主的各种传闻,哪知道这郡主柔弱的还会掉泪啊! 一时间慌了神,皱眉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墨岚抹掉眼角晶莹的泪花,红着一双楚楚可怜的杏眼看向司管家。 “哥哥说没能回来参加我和将军的大婚是他今生最大的缺憾,如今他还有要事脱不开身,但却给我和将军准备了新婚惊喜。” 司管家顺口问道:“世子准备了什么惊喜?” 墨岚宝贝似的将信收了起来,咧嘴笑道:“信中没提,只说让我和将军在今夜巳时去西港码头,哥哥真是的,还卖关子!” 第38章 演得不错! “那需要老奴派人到驻军处去请将军早些回来准备吗?” “其实时间还早,没什么特殊的事,我并不想打扰将军,但若将军能早些回府分享我的喜悦就好了!” 墨岚微红了小脸,含羞带笑,眸光中满是憧憬。 司管家见状哪能坐得住,夫人这一张脸上,只能看出对将军满含的爱慕之意。 能娶到这样一位娇妻,即便平时冷的像块冰,待人跟个木头似的的司年,也能被感化! 司管家这样想着,便从如山苑告退,亲自跑了一趟城防驻军处。 见司管家离开,翠庭拿出手绢,将墨岚鼻子下不小心蹭上的“八字胡”轻轻擦掉。 “脏了?” 墨岚疑惑。 翠庭点头,擦完便想将手绢收回去,又被墨岚拿走。 “我说司管家怎么见我似笑非笑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出丑了不是!” “哪有出丑,夫人美得很!” 墨岚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蹲下身子捧起了小雨的脸。 “就你嘴甜!本以为会派个人去请,没想到是司管家亲自去了,这下至少在司年面前可信度增加不少。” 墨岚用手绢把他脏兮兮的小脸擦净,才把手绢还给翠庭,翠庭才将手绢收起来。 “还不是夫人演得好,若不是亲眼看着这封信是浅歌写的,奴婢都要相信了!” 墨岚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诶,不必谦虚,你演的也不错呀!” “也不知其他人那边怎么样了?尤其是卿卿。” “表小姐聪明机灵,定会诸事顺利的。” “但愿!” 时云斋。 冯卿卿回房后立即书信一封,让津苒秘密送到她父亲冯珏手中。 信中满是一个女儿对自己行事作风错误的忏悔和对父亲的愧疚。 她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感情用这封信来挽留一份父爱,最后写的自己都感动了! 信送出一个多时辰,津苒才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是亲自送到我爹手中的吗?” 临走前,冯卿卿特意叮嘱千万不能送到冯府任何下人手中。 否则这封信不仅冯珏收不到,还会落到陈氏手中,那么今晚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所以津苒先去了冯府外打听,打听到冯珏不在府上去了商行,她又跑到商行才见到冯珏。 津苒知道她着急,所以来回一点都不敢耽搁,几乎是在用生命奔跑。 她弯腰扶着腿,大喘了一会儿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送、送到冯老爷、手中了……” “我爹看完信可有话让你带给我?” 津苒道:“冯老爷说,会如约而至。” “那便好。” 冯卿卿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如山苑。 墨岚百无聊赖的等司年回来。 想说的话已经在心中演练了十几遍,保证能在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前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可翠庭打听到司管家都已经回来好长时间了,也不见司年的影子,墨岚有些烦躁。 “翠庭,你说他会不会看出来我有特殊意图所以今晚干脆就不会府了?” 翠庭安慰道:“不会的,即便将军看出了您有别的意图,也不敢违背老太君夜不归宿的。” 墨岚想了想也是,虽说他这人看着刻薄,性格差,极难相处,但却是个仁孝的,她就再等等。 一直等到晚膳上了桌。 没见到司年,墨岚面对一桌美味都觉得寡淡,没有一点食欲。 没什么精神的趴在饭桌上,用一根筷子在面前这盘鱼的眼睛上捅了个窟窿。 一边捅,一边叹气。 司年进门,便看到这幅景象。 许是她想事情想的太入神,就连司年坐到她身边动筷子吃饭,她都不知道。 “鱼,得罪你了?” 低沉且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墨岚后背莫名僵直。 缓缓直起身子回头,只见司年正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 她本能的扔掉手中的筷子,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小声嘀咕。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走路都不带一点声音的,阿飘嘛?” “巳时,西港码头?” 司年无视她的嘟嘟囔囔,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不给。 墨岚怕他不信便将袖袋里的信放到他面前。 “哥哥说要给妹妹妹夫新婚贺喜,我本不想麻烦你的,但怎么说这都是哥哥的一片心意,我不想辜负。若你实在不想去,也不必……” “我会去的。” 司年一字一句的吐出四个字。 墨岚眉梢轻佻,偷偷的瞄了他一眼。 只见他在信上扫了一眼,便没再多关注,而是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 墨岚见他没有要仔细看的意思便把信拿了过来,宝贝似的收起来。 她的动作和不经意表现出来格外珍惜的小表情都尽收司年眼底。 司年之所以在司管家去找过他后还回来这么晚,正是因为他今晚在西港码头有要事处理。 晚膳后,司年去了一趟书房。 裴鸣悄声道:“将军,今晚的行动是否继续?” 司年眸色深沉,抿唇道:“继续。” 裴鸣忧虑:“那夫人那边……” 若是被夫人知道将军去西港码头是为了其他事,而不是因墨珩世子所说的惊喜会不会伤心? 司年却淡淡道:“两件事,不冲突。” “末将明白了。” 裴鸣匆匆出府提前去西港码头做了准备。 只是到了西港码头却碰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墨岚的丫鬟浅莺和浅艳。 “裴副将,是否要将这些人赶走?” 一个身着百姓常服却处处透着谨慎气息的士兵问道。 贸然出头赶人难免惹人怀疑,所以裴鸣只让手下去打听了一下。 打听后才知,她们是奉墨珩世子之命,秘密给墨岚郡主准备惊喜的。 “通知下面的人,不得干预,好好隐藏,等待将军命令。” 裴鸣传令下去,自己则挑了一棵便与隐藏踪迹的树,跳了上去。 护国将军府。 老太君晚膳有些积食,难受的睡不着,让茹锦嬷嬷扶着在花园里散步。 墨岚和司年正路过花园准备前往西港码头。 “阿年,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去哪?” 老太君走累了坐在凉亭里歇息。 第39章 你喜欢吗 两人本不想惊动老太君故意绕远从花园走,没想到绕远反而遇上了,只能先上去请安。 “奶奶这么晚还没睡呀?” 夜色虽暗,但老太君还是看得出墨岚是精心打扮过的,不禁挑眉。 “积食了,出来遛遛,正要回去了,你们是要去哪啊?” “西港码头。” 司年淡淡回道。 老太君眸色微动:“去那儿做什么,黑灯瞎火的,明儿个去不行?” 墨岚讨好的笑道:“今日哥哥来信,说是给我和将军在西港码头准备了新婚惊喜,所以我们正要去呢!奶奶也要一起吗?” 老太君连忙摆手:“我可折腾不起,你们去,注意安全。” “我先送您回去。” 司年本想上前扶一把老太君,老太君却拂袖将他赶到一边。 “陪你媳妇儿去,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司年只能收回手,走回墨岚身边,低声道:“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园中,老太君才微微眯起眼眸。 “茹锦啊,今晚西港码头可当真热闹啊!” 老太君暗地里调查陈氏时,发现除了墨岚,还有司年也在查此事。 便让茹锦嬷嬷把给墨岚透露的那份信息也透给了司年。 只是证据她让茹锦嬷嬷交给了墨岚,主导权在墨岚手中。 司年能做的只有人赃并获才算证据。 “可要奴婢去西港码头盯着点儿?” 茹锦嬷嬷不禁有些担忧。 老太君抬头望了望头顶无月的夜空。 “随便派个人,倒也不必你亲自去,本就是对他们的考验,切不可插手!” “是。” “我乏了,回!” 冯府的晚膳,冯珏没吃几口。 陈氏关心了几句,他只道晚上有个老友重逢的酒局。 晚膳结束,便出了门。 陈氏抚着胸口道:“老爷此刻出府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今儿个我这右眼皮一直跳,心也慌得很,感觉要出事儿!” 陈氏的丫鬟安慰:“夫人您多想了,老爷之前也不是没在咱们出货时出去过,可哪回不是顺顺利利,定是最近天气转凉您受了风,奴婢给您请个大夫来看看?” 陈氏拒绝了:“不必,喝两杯热茶缓缓就好了。” 西港码头旁的如意楼。 这是距离西港码头最近的一家知名酒楼,酒酿圆子非常出名,是冯卿卿的最爱美食之一。 她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能观测到整个西港码头的风景。 对面的椅子有被拉开的异动,冯卿卿才从风景中抽回目光。 见到久违的父亲,冯卿卿一时红了眼睛,自觉的起身见礼。 “不孝女卿卿给父亲大人请安!” 自冯卿卿离家出走已经两年,父女俩因误会没再见过面。 两年的时间让冯卿卿出落的更像个大姑娘了,冯珏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见冯卿卿比两年前沉稳了不少,冯珏便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对了。 女儿确实知错了,也长大了! “坐,刚刚在楼下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酒酿圆子,一会儿多吃点。” 冯卿卿的眼泪嗒嗒的掉在桌面上。 “爹爹还记得?” 冯珏感叹一声:“你是爹爹的心头肉,怎会不记得!” 冯卿卿不顾外面人多眼杂,直接扑到对面冯珏的怀里。 “呜呜……爹爹我好想你!女儿知错了,女儿之前不该任性妄为,您原谅我好吗?” 冯珏只在发妻离世时掉过眼泪,如今眼睛酸胀得厉害,眼角也跟着湿润了起来。 寒暄过后,冯珏又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 父女俩都默契的对陈氏和她的一双儿女避而不谈,欢欢喜喜的吃了这顿饭。 冯卿卿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往窗外望去。 正瞧见往西港桥上走的司年和墨岚。 墨岚也朝她那边望去,离得不算远,互相使的小眼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没见裴鸣?” 从护国将军府一路走到西港码头,墨岚和司年都没说过话,墨岚觉得尴尬硬扯了个话题随便聊聊。 不怕人把天聊死,就怕人家连聊的机会都不给你。 司年就是这种人,他心情好想理你的时候恩赐了几个字。 心情不好,不想理你呢,就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一笔一划! 见他不想回答,墨岚也知道自己吃了瘪,便没再自找没趣的主动搭话。 待他们两人走到桥的最高处时,天空忽然炸开一朵烟货。 盛放的烟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自然也包括墨岚和司年。 “哇!好漂亮啊!” 翠庭跟在墨岚身后,不禁发出感叹。 浅舞则一脸冷静的观察四周,注意力完全不在烟火上。 更多的烟火绽放随之而来,天空忽明忽暗,此起彼伏的烟火也让无月的黑暗变得明亮起来。 也正是在这样明亮的烟花下,墨岚才能清楚的看到码头停靠的那艘货船。 正上下搬运货物的人都因突如其来的烟火,加快了匆忙的脚步。 “该死的,是谁这么大晚上的放烟火,生怕别人看不见我们是不是?” 一脸无赖相的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让搬货的人加快速度。 “老大,要不这次就先运这些,剩下的下次再说?” 这行干久了,必要的警惕性还是要有的。 但才搬了一半儿,这一趟得少赚不少,无赖男狠啐了一口。 “别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敢坏老子好事,不然弄死他!搬完这些就起航!” 少赚总比没得赚强,安全起见,他还是选择先走。 墨岚见他们要溜,马上启动应急预案,给暗中的浅歌打暗号。 她一手指着天空炸裂的烟花,一手扯着司年的手臂兴奋大叫。 “司年你看,这就是哥哥给我们准备的惊喜,你喜欢吗?” 司年的目光几乎没在那些烟花上停留。 看似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实则一直在关注码头上货船的动态。 手臂忽然一热,司年愣了一下神,回眸凝望了一下身侧满脸欢笑墨岚。 白皙精致的小脸在烟火盛放的色彩下更显生动。 一颦一笑和那紧紧挽着他的手臂都让司年觉得陌生,却不烦躁,更没有想将人推开的冲动。 第40章 双倍赔偿 至于墨岚问他喜不喜欢,他只望着她的脸回了一句。 “尚可。” 若不是墨岚此刻的心情也是装出来,怕是一腔热情早就被他盆冷水浇灭了! 墨岚心道:您可真是惜字如金! 但不要紧,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将暗号传达给了浅歌。 就在司年目光转移的一瞬间,最靠近货船的一桶烟花突然倒了,燃放的方向正是货船那边。 突如其来烧过来的烟火惊得货船上的人手忙脚乱。 火星点燃了船上的易燃物,刹那间货船变成了火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码头上有船起火了!” 司年眉心一蹙,他只分了一下神,货船就立马出了岔子。 “你在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司年吩咐了一声,便纵身从桥跳了下去。 墨岚一惊,就算去救火也不用着急得跳水啊! 她往下一看,人家不仅没掉水里,反而蜻蜓点水般绕过了围观烟花的百姓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货船附近。 “救命啊,着火了!” 货船上的人一阵仓皇逃下了船,无赖男站在岸边大吼大叫。 “是哪个放的烟花,给老子出来!” 眼看着货船起火,他却无能为力,这次算是白跑一趟,气得他头顶冒烟。 裴鸣见司年现身却没给命令继续按兵不动。 司年走到无赖男身边,冷声道:“船上可还有人?” 无赖男回身质问:“你谁啊?你放的烟花?” 司年寒气逼人的冷峻气势让他感觉周身空气骤冷,不禁哆嗦了一下。 “我不问第二遍!” 司年再言便是警告,言语间仿佛夹杂着一把把寒冰利刃,刺入人心。 “没、没有人了……” 无赖男退了几步,不住的摇头。 “对不住对不住,这烟花是我哥哥为我放的,不小心点燃了你们的货船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墨岚的声音,司年瞬间蹙起了眉。 不是让她在桥上等着,怎么下来了? 墨岚提着裙摆一路小跑下来,见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嘴角几不可查的勾了一下。 随后挥手号召:“大家帮忙灭灭火,但凡参与灭火的人都可找我的丫鬟领一两银子作为报酬!” 一语落尽,货船上的火三两下就被扑灭了。 翠庭掏出早就备好的荷包,给排队领钱的人发钱。 一道冷厉的目光射向墨岚,墨岚知道司年在看她,但她就当看不见。 小声嘀咕:“反正又没花你的钱,看什么看!” 司年的耳力可不是一般的好,即便这般吵闹,距离又不算近,他还是听到了。 司年双唇微抿,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墨岚走到无赖男身前,怀着歉意笑道:“你是货主?” 无赖男见她衣着不凡,国色天资,看似比煞气缠身的司年好交流多了,说话便硬气了几分。 “我是。”无赖男又问:“你刚刚说是你哥哥放的烟花?” 墨岚点头:“是的,没想到给您造成了损失,您运得这是什么货?” 闻言,无赖男脸色立即一变:“药材。” “那您算算损失,我照市面双倍价格赔偿,您看如何?” 双倍? 无赖男心生荡漾。 装上船的盐见了水定会影响重量和品质,收益自然会变少。 但多了这笔双倍赔偿,他可是稳赚不赔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岂有不同意之礼。” “好。”墨岚微微一笑:“浅舞,药材你熟,你去船舱里看看损失了多少药材,价值多少,咱们双倍赔偿!” 一听有外人要插手,无赖男立即警惕起来,派人将浅舞拦下。 “船舱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如此一来,谁还看不出那船舱里有猫腻。 裴鸣都快忍不下去了,甚至想直接窜到船舱里去搜证。 奈何将军还没下命令,他只能继续蛰伏。 墨岚摇身上前,杏眼盈盈一弯,唇角晕开一抹媚笑,酥手轻轻搭在男人的肩上。 “小女子不懂药理,也不知该赔偿多少,随身丫鬟略懂,粗略计算看看,免得少算了你的,她只看看,不动你们的货,嗯?” 面对美女的娇柔,男人总是硬气不起来的,便松口让浅舞跟进去检查了。 男人想去碰肩上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时,墨岚已经与他拉开了安全距离。 司年见她那模样,与初见之时的媚态并无二致。 哪副才是她真正的面孔? 是传闻中的放浪不羁还是府中时常表现出来的温婉有礼? 码头的骚动传到了如意楼这边。 冯卿卿挽着冯珏的手臂站在窗边看烟花,烟花落尽才见码头上的火光。 “那里有艘货船起火了!” 没用冯卿卿引导,冯珏自己先关注到了那边, 冯卿卿面露忧色:“好像是。” “码头上那个是不是你表哥司年?” 冯卿卿没料到他眼神这好,直接顺着他说。 “爹爹不说我还没真没看出来,那表哥身边的不正是表嫂吗?” “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墨珩世子来信说今夜要给表哥表嫂惊喜,我还听表嫂跟我念叨了呢,原来惊喜就是这场烟火!” 冯卿卿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冯珏起身往楼下走。 “既然是你表哥表嫂,那咱们便过去看看。” “好。” 冯卿卿跟在他身后,脸上难掩得逞的笑意。 但看着冯珏风尘仆仆的背影,心里又一阵泛酸。 他得知真相后会怎么想? 陈氏的背叛与欺瞒,贩卖私盐的罪名会不会让他一蹶不振?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陪爹爹一起承担,决不能让爹爹继续被欺瞒! 待冯珏走近,入眼的并非司年和墨岚,而是正面对着他的这张无赖脸。 “陈密!!” 司年和墨岚闻声都朝冯珏看去,再看到他身后的冯卿卿。 司年在冯珏走近时,沉声道:“舅舅。” 冯珏简单“嗯”了一声,直奔陈密而去。 而冯卿卿则顺理成章的站到墨岚身后,司年考究的目光随即而至。 仿佛是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墨岚则先问出了口:“卿卿怎么在这儿?这位是你爹??” 虽然今夜之事是她们密谋,但墨岚是按照常理反应来提的问。 “嗯,表嫂该叫一声舅舅的。” 冯卿卿在她耳边轻声道。 第41章 受冯老爷指使 “我离家出走多年,直至前几日经表嫂开导才知父女亲情难得,今日是特向爹爹请罪的。” 冯卿卿在努力向司年解释,理由虽然牵强又巧合,但却合理。 司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但就觉得太巧合了! 早不请罪,晚不请罪,偏偏今夜请罪? 墨珩给的烟火惊喜也十分蹊跷。 司年视线阴沉的盯着她们两个看了半天,才将转移到陈密身上。 目光转移的一瞬间,墨岚和冯卿卿同时舒了一口气。 司年给的那种无形的威压,让她们彼此心照不宣。 “陈密,你不是前几日押送官盐出城去了吗?为何会在这里?” 冯珏在看到陈密那一瞬,心中便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不是官盐出了问题,就是陈密有问题! 今晚的意外接踵而至,陈密有些消受不起。 他心虚的想脚下抹油溜掉,但似乎有人看出了他的意图,将他们都围了起来。 这些都是受了司年的命令,潜伏在暗处的人。 墨岚悄声附在冯卿卿耳边问:“那些都是你表哥的人?” 冯卿卿点头:“应该是,表哥出门不带护卫不带兵,但暗卫是一定有的,只有表哥下了命令,他们才会出来。” 墨岚忽然往身侧看了看:“那我身边有吗?” 她生怕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藏着几个暗卫,那她那点小心思不都被司年知道去了吗? 冯卿卿目光注视着冯珏的背影摇头:“应当是没有的,巴格城里谁敢惹您啊!” 墨岚嘴角抽了抽,自嘲道:“也是……” 陈密被冯珏逼问的冷汗夹背,吞吞吐吐的言语不出来。 忽然货船中传来一声大叫:“你们这药材箱怎么分两层,上面一小层是药,下面一大层全白色的都是什么?” 墨岚自然知道这是浅舞的声音,双手叠在胸前看戏。 司年给了树上的裴鸣一个眼神,裴鸣立即翻身下树,窜进了货船的船舱。 “刚刚那是……裴鸣吗?” 墨岚只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过去,跟裴鸣有些像。 冯卿卿则啥都没看到。 随后裴鸣将船舱里几个看货的踹了出来,又把手上捧出来的一个装药材的箱子扔到地上。 “将军,已经查验过了,箱子上面是些廉价药材,下面的是……盐。船舱里的其他药材箱子也都是一样的。” 陈密绝望的闭上了眼,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其他搬运的人都是知情的,见东窗事发,全都自觉的抱头蹲在一起。 冯珏一听,脸色一下就白了。 陈密在这做的是什么勾当,不言而喻。 冯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人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敢的! 他揪起陈密的衣襟质问:“这是你从刚刚运走的那批官盐中私扣下来的?” 陈密闭口不答。 浅舞从船舱出来,手中捏着一堆账簿,悉数交到冯珏手中。 “这是什么?” 冯珏不敢翻开看,他深知这些账簿意味着什么? 说明他们干这种勾当并非一年两年了! 浅舞道:“这是船舱里找到的账目,您看看。” 浅舞的任务完成,顺利回到墨岚身边。 墨岚悄声道:“辛苦了!” 浅舞抿唇笑道:“为夫人办事不辛苦。” 两人小小的互动,没逃过司年的法眼,幽深的眸子不由的眯了起来。 翻看了几页账簿,冯珏突然大笑起来。 冯卿卿的心骤然一紧,上前扶住冯珏摇摆的身子。 “爹爹,您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身侧一脸懵懂的女儿,瞬间老泪纵横。 这一夜,他哭了两次。 次次都让冯卿卿心疼。 可她不后悔,毕竟这一天终将会来临! “卿卿啊,爹真是老了啊!居然都没发现他们……” 冯卿卿也跟着掉眼泪,扶他到一旁坐下。 此刻陈密连滚带爬到冯珏脚边。 “冯老爷,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呀,我们都是受了您的指使才敢干这种事儿的,您救救我们啊!” “什么?你说你是受我指使??咳咳咳……” 冯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了这种事他本就郁结,如今又被冤枉,一口老血闷在胸口连咳了几声。 “胡说八道,我爹明明是刚刚才知道你们干的这些勾当,若他是主使又怎么会来当面拆穿你!” 冯卿卿恨不得把幕后主使是陈氏直接说出口。 可她作为一个刚知情的人,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幕后主使是陈氏这样的结论,只能让冯珏自己来判断。 从她嘴里说出来,只会让冯珏以为她在报复,反而继续加深父女间的嫌隙。 裴鸣将他从冯珏身边扯到一边,居高临下的问他。 “陈密,你是冯老爷的夫人陈氏的远方亲戚,对?” 陈密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 “你本应于三日前启程,押送官盐至汀州,如今你出现在这里,是没去呢还是半路跑回来的?” 陈密不敢直视裴鸣,慌乱的摇头:“没、没去。” 裴鸣接着问:“这些是你私自从运走的官盐中扣下的?” 陈密认下,但还是一口咬死冯老爷。 “是、是冯老爷指使我的做的!” “那就是说这药材下有盐的事,你是知情的?”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否认,点头道:“知情。” 裴鸣忽然凶狠起来:“那是何人指示你?从何时开始暗箱操作此事?” 陈密猛得抬起头来死盯着冯珏。 “是冯、冯老……”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我们将军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裴鸣扯下身上的外衫,露出里面司家军的军甲,彰显了自己和司年的身份。 其他人也都做了同样的动作,陈密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被司家军给围了。 陈密追悔莫及,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落到名声赫赫的战神手中。 司年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曾经一剑砍下敌方亲征君王的头颅。 传说中,他一招制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未损失一兵一卒,就招降了一个国度。 这样一位传奇般的人物,怎么就针对到他陈密头上了呢? 第42章 我不要面子的 “说实话,可免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司年垂眼斜睨着陈密,煞如一道冰剑直刺他的心脏。 陈密惊悚一抖,有种脑袋即要搬家的错觉,哪里还敢不说实话。 “是、是冯府的当家主母陈氏指使……” 听到这个消息,冯珏其实一点都不意外,看到了陈密,事情就已经很明了了。 他只是心痛,幕后主使竟是跟自己同床共枕,最亲密的人! “爹爹……” 冯卿卿嘴唇咬得发白,恨不能替爹爹分担痛苦。 冯珏踉跄起身,身形佝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将手中的账本交给司年。 “你来处理……” 冯珏虽不知情,但却确实有失职之罪,必须避嫌,理应交给司年处理。 这也是墨岚非要让司年掺和进来的原因。 既能缓和冯珏和冯卿卿的父女关系,又能让冯珏看清陈氏的真面目。 即便他被牵连治罪,有刚正不阿的司年在,按照律法,不知者也不会遭受特别严重的惩罚。 护国将军府也可以洗脱同谋的嫌疑。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司年又在现场捉赃,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但此刻他还在休沐期,此案他虽插手,但事关重大,还得由京兆府传达至圣听,再来定夺查案人选。 而司年的人早已联络了京兆府,只要他们这边人赃并获,那边收到消息便会将所有涉案之人捉拿归案。 其中也包括还在被窝里辗转难眠的陈氏。 “将所有人收押京兆府。” 司年一声令下,司家军便押着他们前往京兆府。 “将军今晚还回府吗?若是不回我就先回去了,奶奶问起的话我会帮你说清楚的!” 墨岚见人都散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便到司年身边知会一声。 她本就是个局外人,怎么都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她转身欲走,衣领却被人拎了起来。 拎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人高马大的司年。 司年总觉得这件事跟一直看似置身事外的墨岚有关系。 只见他嘴角几不可查的阴沉一勾。 “烟火烧船,可大可小,你还没赔偿,怎能离开,一起去京兆府。” 这怕是她遇到司年以来听过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还有,他刚刚是不是笑了? 墨岚再去看他的脸,跟僵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大概是自己看错了! 她就这样被司年一路拎着,很不舒服,脚不着地,手也抓不到他。 活像一只待宰的公鸡,张牙舞爪的不停挣扎。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你这么拎着我成何体统!” “我不要面子的嘛!” “我长这么大只有我父王敢这么拎我!” 司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突发奇想拎起她是受了丹王的启发。 那天在隔风听雨楼,墨岚可不就是这样被丹王拎走的嘛! 冯卿卿扶着步履蹒跚的冯珏走在他们前面,听到响动回头,对墨岚深表同情,但爱莫能助。 “司年,你听没听到,你耳聋了?放我……啊!” 司年突然放手,墨岚骤然落地,屁股摔得生疼。 墨岚揉着屁股起身,仰头怒视司年。 “是你叫我放手的。” 而司年则冷淡的扔下这么一句,一走了之。 “堂堂大将军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没想到你这么腹黑,平时闷不吭声,凶起来比谁都狠!” 墨岚骂骂咧咧的跟上去,习惯性的踩着司年的影子报复。 没什么实质性伤害,纯属情绪发泄。 司年余光瞥见,也没在意,就随她去了。 京兆府。 这是京兆府尹近日来第二次在深更半夜被人从被窝里硬喊起来。 府尹没精打采的上了大堂,在瞥见司年和墨岚后,瞬间清醒万分。 怎么又是这两个祖宗! 再看堂上,又被司家军押来了十几个人。 “司将军,您这是?” 司年目不斜视冷冷吐了四个字:“贩卖私盐。” 府尹神色一滞,这可不是小事儿,表情立即严肃起来。 “来人,收押,严加看管,待圣上下旨再定夺。” 留守京兆府的官差带着司家军将陈密一干人等带了下去。 冯珏还没洗清嫌疑,所以也跟陈密他们一起下了狱。 冯卿卿垂头丧气的看着冯珏对押走,双拳紧紧握在身侧。 司年让裴鸣将账簿交给府尹,并将今晚之事一字不落的交待了一遍。 “其他涉案之人将军已经派京兆府的人去捉拿了,待人回来,府尹大人直接收押即可。” 裴鸣的话让府尹愣了一下神。 他京兆府的官差何时出去给司年办事的,他怎么不知道? 他这个府尹当的未免也太窝囊了些! 单看他的脸色,裴鸣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将军有圣上特赐的调遣令,可在紧急情况调遣北虞境内任何官府势力,府尹大人不会不知道?” 府尹心中咯噔一声,仔细想想却有此事。 他曾听说某次边境战役惨烈,司将军遭遇伏击,副将带着调遣令杀出重围就近城防调兵。 守城之人明明知道司年身份,却因与司年私仇拒不出兵。 虽然这一仗司年硬撑下来,但也身受重伤,差点殒命。 皇帝得知此事,直接把守城之将斩首示众,并强调了司年手中调遣令的重要性。 “自然知道,能为司将军效劳是他们的荣幸!” 府尹轻拂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司将军,下官这就连夜拟奏折,明早将此事上呈圣上!”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府尹又问了一嘴:“司将军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司年的视线落到墨岚身上,墨岚狠狠剜了他一眼,看向别处。 府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小夫妻是吵架了? “确有一事。” 司年给裴鸣使了颜色,裴鸣立即将货船的主人带了上来。 “货船是此人的,但他确实不知运的什么,无罪。” “既然无罪,那……” “若不是今夜西港码头的烟火无意间烧了他的船,我们也不会发现贩卖私盐之事,盐贩子虽然抓了,但人家被烧的货船不能不赔。” 裴鸣打断了府尹的话,抓了两下鼻子看向墨岚,示意府尹找墨岚要赔船的钱。 第43章 回冯府 府尹哪敢问墨岚要钱呐,即便人家不缺钱,也轮不到他来要。 就赔偿这点小事儿,也要拿到公堂上来? 他们明明可以私底下解决的呀! 府尹有些看不懂司年的迷之操作。 墨岚气冲冲瞪了裴鸣一眼。 “看什么,烟火烧船本就是意外,也没伤到人,我又没说不赔,像谁赔不起似的!翠庭。” 墨岚把翠庭叫了过来:“掏钱!” 只见翠庭的脸色白了红,红了又白,附在墨岚的耳侧小声说着什么。 “夫人,钱都分给那些灭火的百姓了,咱们身上…没钱了……” 墨岚的脸色一下子也沉了下去。 “你怎么就没留点赔烧船的钱?” 闻言翠庭就有些冤枉了。 “夫人,我……” 她本提议多带一些的,但墨岚见她带的钱太多累赘就没让带。 烧船在墨岚的备用筹划之中,确定船上没有太多易燃物后,她才放心让浅歌踢倒烟火去烧船。 墨岚抿唇对船夫道:“留下你家的住址,明日一早我派人将钱送到你家里。” 船夫连连摆手。 “其实不用赔也无妨。” 裴鸣高喝一声:“那怎么能行!” 船夫本就是被迫跟着裴鸣来的京兆府。 得知他的船被人用来运私盐,他胆子都快吓破了,生怕被连累,正准备逃命避嫌。 可裴鸣找上他不仅帮他洗脱嫌疑,还要赔偿被烧的船。 即便他再三推辞,可还是被硬拖了过来。 “私下处理不合规矩,万一你哪天反悔了状告我们将军夫人恶意毁船而不赔偿,我们护国将军府岂不是有理说不清。” 原来司年硬捉她来京兆府的原因是怕她的所作所为连累护国将军府的名声? 墨岚怨气十足的白了司年一眼,语气很重的强调。 “是意外,不是恶意毁坏!!” “这场烟火是我哥哥为贺我新婚筹划的,出了意外我自会赔偿。” “意外?是吗?” 司年眸光深邃的看向墨岚,仿佛一眼就要把人看穿。 墨岚莫名的心虚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貌似暴露了什么。 “裴鸣,你先帮我垫上,等回府了,双倍还你!” 墨岚小声跟裴鸣商量。 裴鸣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夫人,您要借也得问将军借啊,末将这……” 不说他囊中羞涩,但凭她跟将军的关系,他也不敢贸然插手啊! 裴鸣求助的看向司年,司年微微点头。 有了将军的首肯,裴鸣甘愿自掏腰包,给了船夫赔偿,并让船夫在和解书上签了字。 “如此一来,便是两清了。” 裴鸣将和解书收了起来,送船夫离开。 此事夜已深,墨岚拖着疲倦的身子打了哈欠。 “都解决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府了,我困了!” 墨岚哀怨的瞪着司年。 她本可以早早回府睡的,结果非要拉着她来和解赔偿! 因哈欠而莹润的杏眼,朦胧中略带一丝娇媚。 气鼓鼓的脸颊和撅起的小嘴都仿佛在撒娇。 司年一瞬晃神,又恢复如初,轻咳一声:“回府。” 司年眯起深邃的眼眸。 本想在墨岚的表现中找出一丝破绽和端倪来,但即便他疑心也没有证据,想必问她也不会得到答案。 墨岚一路贴心安慰冯卿卿,悄悄将她送回时云斋,先把她哄睡了才回的如山苑。 等她出时云斋时,天边已经见了亮色。 本以为回房会看到睡在软塌上司年,可进门却不见他的影子。 就连软塌被子上被她戳出来的痕迹都没变,说明他根本没回来过。 她实在太困,没深究太多,脱了鞋就钻进了被窝。 闭上眼睛,瞬间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墨岚听到房外有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她烦躁的喊了一声:“谁在门口啊?” 门外立即静下来,没一会儿,传来翠庭的声音。 “夫人,是表小姐来跟您告别,见您还睡着便跟奴婢交待了几句。” 墨岚猛得睁开双眼。 告别? 去哪啊? “小海,我已经帮冯卿卿解决了陈氏,任务还没完成?” 墨岚难得主动找小海问情况。 小海打着哈欠回了两个字:“没有。” “为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也许还没达到冯卿卿心里对你的期待呗,继续努力,我还得再睡会儿……” 任务没完成,冯卿卿却要离开,那她任务怎么办? 辛苦付出这么多,虽然之后的帮忙个人情感占了大部分比例,但最初的目的可是为了任务呀! 墨岚蹬上鞋子去开门,冯卿卿还在门外等。 只见津苒身后背了两个包袱,还真是来告别的。 墨岚扶额,有些头疼。 “先进来再说。” 墨岚不顾自己起床后的邋遢形象,将冯卿卿拉了进来。 翠庭端着盆进门,伺候墨岚洗漱。 “你要去哪?回冯府吗?” 墨岚用清水净了脸,一边擦脸,一边问她。 冯卿卿昨夜几乎没怎么睡,脸色暗沉,精神不济的点了点头。 “等你爹的案子有了定论,你再跟你爹一起回去不是更好。” 冯卿卿摇头。 “爹和陈氏都不在,府中只剩陈氏一双儿女,我必须回去替爹爹住持大局。” 冯卿卿轻抚上墨岚的手,满眼感激。 “表嫂,你为卿卿所做,卿卿铭记于心,日后定会好好报答你!” “你就这么走了,我不放心,我亲自送你回冯府。” 不等冯卿卿反对,墨岚便起身去换了身衣裳。 冯卿卿泪眼盈盈的望着她:“表嫂……” 墨岚抹干她脸上的泪痕。 “在我这儿可以放肆哭,但是回去了就别再掉眼泪咯!” 冯卿卿使劲点头,挽着墨岚的胳膊往外走。 “翠庭留下照顾小雨,浅歌和浅舞跟我走。” 墨岚在院子里简单交待了几句,小雨从远处跑过来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墨岚蹲在身子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微笑。 “小雨乖,娘亲很快就回来,只要你乖乖听话,晚上就让你跟娘亲睡,娘亲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雨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实际也没听懂什么意思。 但他看懂了墨岚允许跟她一起睡的手势,咧嘴粲然一笑。 第44章 姐妹互撕 昨晚墨岚将小雨哄睡就去了西港码头。 小雨深夜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在黑漆漆空荡荡的屋子里,掉了一宿的眼泪。 直到最后哭累了,才又睡了过去。 墨岚的心瞬间被他的笑所融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能捡这么个漂亮又听话的儿子! 出了护国将军府的大门,冯卿卿恋恋不舍的回望了好几眼。 毕竟是住了两年的地方,怎么都是有感情的。 “早上跟奶奶告别时,奶奶的眼睛都红了,我若是能早点懂事,多孝敬孝敬奶奶就好了!” 墨岚揽着她的肩膀揉了揉。 “哭什么,护国将军府又不能张腿跑了,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冯卿卿破涕为笑,上了马车。 冯府位置较偏,墨岚在马车上小憩了一觉还没到。 她拉开车厢的小窗透气,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微微细雨。 她把手伸出窗外,细雨落在她的掌心,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有些痒。 微雨似乎落到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忽然有点想可爱的小雨了呢? 明明才离开他还不到半个时辰! “表嫂,到了。” 冯卿卿喊她,她拉上小窗跟冯卿卿下了马车。 冯府的门庭很普通,既没有丹王府的金碧辉煌,也没有护国将军府的威严肃穆。 “表嫂进来歇歇,用过午膳再回去。” “好。” 即便冯卿卿没发出邀请,墨岚也没打算立即返回。 路上,她在梦中便觉得胸口发闷,是特殊感应又来了! 这说明冯府定不太平,冯卿卿此次回来必定波折重重,她不能说走就走。 “大小姐!您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 “真的是大小姐??” …… 她们还没进门,便从冯府外走出几个布衣下人,各个身上都背了包袱。 “卢叔卢婶,你们这是去哪儿?” 冯卿卿惊讶的看着他们。 灰色粗布衣裳的老者回道:“大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夫人昨夜被官差抓走了,老爷也一夜未归。” “今早去打听了才知道老爷夫人是被京兆府抓了,但却打听不到缘由,二小姐一怒之下便将我们赶了出来。” “她冯袅袅好大的威风啊,爹爹不在就敢擅自赶人!” “卢叔卢婶还有大家,你们都不用走,如今我回来了,便会为你们做主,都跟我回去!” 冯卿卿风风火火的带着几个下人冲进正堂。 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刺耳的吵闹声。 “冯袅袅,你凭什么赶人?” “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到的废人,留着他们有什么用?” …… 墨岚扶额:如今的冯府果真是一个烂摊子! 她是想不管的,奈何让冯府变成烂摊子她出了不少的力,所以她必须再帮冯卿卿一把。 况且她的任务还没完成,也不能放任冯卿卿不管。 墨岚抬腿迈进冯府大堂,那场面简直是她凭生仅见。 两个衣衫撕得破烂,蓬头垢面的女人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面目狰狞的恶言相向。 两条腿也不消闲的踹向对方,场面一度混乱。 墨岚环顾四周寻找冯卿卿身影,只见津苒紧紧抓着身上的两个包袱,急得转圈圈。 “小姐别打了!” 津苒面对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上前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墨岚这才看清,那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衣裳十分眼熟,那不是正是冯卿卿吗? 那跟她撕扯那个是谁? 冯府的下人们见怪不怪的围观,谁也不敢上手,只任由她们两个打得你死我活。 墨岚看不下去一声令下:“浅歌浅舞,分开她们!” 两道白影应声闪了过去,一人控制一个,将打红了眼的两人分开。 “放开我,看我不弄死她!走了两年还回来干什么,看爹和我娘不在,回来抢夺家产的是不是,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 浅歌手上这个被控制了还不停挣扎,口吐芬芳。 “冯袅袅!!!” 浅舞控制这个显然是冯卿卿了。 “浅舞,放手。” 墨岚淡淡道。 浅舞松手,冯卿卿如疾风般冲到冯袅袅面前迅速给了她一个正反抽。 冯卿卿整夜未眠,精神不济,显然在冯袅袅这儿吃了不少亏,身上的伤也更重一些。 冯袅袅的出言不逊刺痛了墨岚的耳朵,所以让冯卿卿趁机给她点教训。 正反抽用尽了冯卿卿浑身的力气,大闹一场只剩苟延残喘。 墨岚上前扶了她一把,不至于让她在对手面前倒下。 “谢谢表嫂……” 冯卿卿无力的望了墨岚一眼,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 似乎是牵动了脸上的伤,龇牙咧嘴的表情,难看极了。 “你是我表妹,不帮你帮谁!别怕,有表嫂在!!” 场面渐渐平静下来,浅歌也放开了冯袅袅。 她被冯卿卿两巴掌抽得晃了神,脱力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怒视墨岚,指着她质问:“你是谁?也敢来管我们冯府的家事!” 墨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眸色一沉,勾唇暗笑。 “你刚刚没听到么?我说我是她表嫂,你猜猜我是谁?” “表嫂?” 冯袅袅所有所思,忽然讽刺道:“哦~是那个不知检点,没有廉耻的郡主啊!” 这是墨岚穿书后第一个敢这样骂她的人! 墨岚眉心抽了抽,还真是有不怕死的敢来惹她! “大胆,你可知侮辱郡主是何罪?” 浅舞怒斥冯袅袅,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 “怎么,做了还怕人说?” “不都说墨岚郡主虽为人荒唐,但却坦荡荡嘛,不敢认啊?” 放在平时,冯袅袅断然是不敢这么刺激墨岚的。 可今日她先是得知父母浪荡入狱,又被冯卿卿疯子般又打又骂。 最后还来了一个帮冯卿卿欺辱她的,她的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小年纪,嘴巴还挺毒!” 墨岚没继续跟她搭腔,而是让浅舞给冯卿卿疗伤。 冯袅袅的丫鬟也扶她起身,手法熟练的给她治疗。 上完药,冯袅袅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不敢再对墨岚无礼,只能把气撒到冯府下人身上。 “本小姐不是已经赶你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滚出去!” 第45章 留在冯府 浅舞医术高超,并有随身带药的习惯。 给冯卿卿用了特效的外伤药,她很快便没那么憔悴了。 津苒扶着她直起身子,对冯袅袅道:“你有什么资格赶走他们?” “就凭我是冯府的二小姐!” 冯卿卿冷笑:“你也知道你是二小姐啊!” “二”字被她咬得特别狠。 “你!” 冯袅袅指着她,愣是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她娘进门晚,她生也的也晚,就只能做二小姐。 什么都要依附在她这个大小姐的光环下。 虽然她娘陈氏是为了捧杀才格外宠惯顺从冯卿卿,但她从小就不服! 陈氏顺着冯卿卿,她就偏要什么都要对着干。 两人几乎从记事起就能动手的绝不动嘴。 所以家里的下人早就对她们这阵仗司空见惯了。 拉不开,也劝不动。 两个小姑娘也没多大的力气,顶多就是打完了,用些皮外伤的药就好了。 墨岚是听冯卿卿跟她唠叨过这些的,但当时着实没在意。 她家也有个调皮的弟弟,姐弟两人也不是相安无事长大的,小打小闹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但今日一见冯家这两位千金动手的大场面,不由的感叹。 幸好她跟她弟是同父同母亲生的。 若他们关系也恶劣到这个地步,他弟恐怕对不上她一个回合就一命呜呼了! 冯卿卿转头对背着包袱的下人们道:“都回去干的活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赶你们走。” “多谢大小姐!” 下人们纷纷散去,大堂里只剩两位冯府千金,她们各自的丫鬟和墨岚、浅歌、浅舞。 冯卿卿有些羞愧道:“对不起表嫂,本想让你进来喝杯茶歇歇的,没想到……” 墨岚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就是没想到我们卿卿竟还有这般泼辣的一面?” 冯卿卿脸颊渐渐染红,低着头道:“让表嫂看笑话了!” 墨岚轻笑:“要不我留下来帮你收拾她,你这小身板估计不是她的对手!” 两人的目光一起扫向冯袅袅。 虽然冯袅袅比冯卿卿小一岁,但比冯卿卿高了半个头,身子也比她结实。 冯袅袅注意到两人一直在看自己,总觉得她们的目光中不怀好意。 “你们看什么?” 墨岚轻浮的挑着眉,捏着下巴调侃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冯二小姐姿色不错!” 娇媚的杏眼中透着一股子浮滑的流气,勾得人心神荡漾。 冯袅袅脸上一红,随即又变得惨白,似被轻薄了般落荒而逃。 大堂中徒留墨岚和冯卿卿的嘲笑声。 “跑什么呀,我又不能吃了她!” 冯卿卿笑得幅度不敢太大,还得用手扶着脸上的伤。 “表嫂那眼神怕是没几个人能顶得住。” “是吗?那你瞧瞧!” 言罢,墨岚用同样的目光看向冯卿卿。 冯卿卿仅瞄到一眼就心脏猛跳,立即闭上双眼,轻推墨岚,让她跟自己保持距离。 “表、表嫂,还是算了,我也承受不来啊!你还是留着看表哥,他一定能顶得住!” 提到司年,墨岚一下失了调笑的兴致,好好坐了回去。 正言道:“我说真的,留下帮你,等你爹的案子结束,尘埃落定了我再回去。” “那表哥和奶奶那边……” “放心,他们会理解的,一会儿我让浅歌回去通传一声。” 有墨岚做靠山冯卿卿自然乐意,一口答应,并让她在自己的院子住了下来。 …… 昨夜司年回府便径直回了书房,天刚亮又去了京兆府,静等府尹的消息。 府尹下朝携了圣旨归来,让司年全权接手此案,务必在休沐结束前结案。 司年接了圣旨,府尹谄媚道:“圣上让下官配合司将军,京兆府上下任凭您调遣。” 案子其实已经非常明朗,人证物证都有,只需挨个审讯,洗清冯珏的嫌疑即可。 司年抬腿往京兆府的大牢去,府尹半跑的跟在他身后。 “司将军,圣上信任您所以将此事交给您处理,但褚相却认为您跟冯珏有亲眷关系,不宜参与此案,甚至怀疑……” 府尹的话戛然而止,司年止步回身,用淬了寒冰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府尹后脊一凉,接着把他说了半截的话说完。 “怀疑您跟冯珏共同参与其中……” 府尹说完又立即转了话锋。 “但下官绝不相信,司将军刚正不阿,怎会跟陈氏这等小人物同流合污,贪墨那点微不足道的银子呢!” 司年不喜他这套阿谀奉承,抬腿继续走。 府尹还以为自己是说进人家心里去了,继续道。 “朝中大人们几乎没有附和褚相这个观点的,但意外的是很少发表意见的常太傅却跟褚相有同样的看法,反对由您审理此案。” “不过最后都是徒劳,圣上信任您,其他大人也不敢有什么微词!” 府尹一直唠唠叨叨,裴鸣都觉得他聒噪。 但为了证实将军没有与陈氏同流合污,审讯期间必须得有府尹在场才算得上公正,他才忍住没赶人。 但还是在审讯前好心提醒了府尹。 “审讯期间,府尹大人不要插嘴,将军不喜聒噪。” 府尹这才管好了嘴,在审讯期间一言不发,顺利的拿到了口供。 期初,陈氏还想拉冯珏下水,一口咬定是受冯珏威胁才贩卖的私盐。 但其他人都乖乖如实招供,甚至陈氏的赌鬼大哥都亲自当面指认陈氏。 她也只能认命,放过陈珏,说出了实情。 一天时间,贩卖私盐一案便有了结案的势头。 最高兴的莫过于府尹。 这个案子越早结束,就能越早跟司年撇开关系。 在司年无形的威压下办事,连呼吸都得格外小心。 走出京兆府大牢,天色已黑。 临回护国将军府前,裴鸣最后叮嘱了府尹。 “府尹大人,这些口供证据您可都得收好了,明日准备准备,后日正式开堂,由府尹大人主审。” 司年寡言,就连审讯几乎都没怎么说话,都是由裴鸣来问的。 所以府尹也没推辞主审之职,毕恭毕敬的送他们离开。 “下官谨记。” 第46章 冯府唯一继承人 护国将军府,时云斋佛堂。 “老太君,刚刚如山苑的婢女来报,夫人要在冯府留宿几天。” 茹锦嬷嬷将老太君手中点燃的香供到香炉中,回身禀告。 老太君盘腿端坐于佛堂的蒲团上,手中拨弄着紫檀佛珠。 “冯府之事她办的还算不错,是个聪慧且心善的,倒没传闻中的那般荒唐无脑。” 茹锦嬷嬷难掩嘴角的笑意:“是呢,夫人是个好的,从前许是年纪小不定性,如今成了亲也懂了分寸。” 老太君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墨岚刮目相看。 墨岚不在府中,司年依旧睡在软塌上。 只是见到软塌上一塌糊涂的被褥后,冷眼睨着裴鸣。 “许是小雨少爷玩闹时弄乱了。” 裴鸣也只能想到这么个理由来解释,顺手拆开被褥给司年铺好。 “将军您早点休息,末将告退。” 司年不经意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床,随后收回目光,躺上了软塌。 翌日清晨,司年从房中出来,便见小雨坐在门外的石阶上。 双手拄着小脑袋,没什么精神的呆呆看着地面。 翠庭和浅莺一脸担忧的蹲在他身旁,见司年出门,起身齐声道:“将军。” 司年垂下眼眸,望了脚下那小小的一坨一眼。 翠庭急忙解释:“夫人昨夜未归,小雨小爷也一夜未眠,正坐在这儿等夫人呢,奴婢们怎么劝都没用。” 司年蹙了蹙眉:“好好照料。” 留下四个字,便带着裴鸣去了京兆府。 面对冷冰冰的大将军,翠庭难免紧张,见司年一走,心下松了一口气。 但见缩在台阶上的小雨,又满面愁容的问浅莺。 “不会夫人在冯府住几天,小雨少爷就几天不睡?” 浅莺也长叹一声:“希望不是,不然身子会熬坏的。” 冯府。 昨夜墨岚也不知怎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后半夜,困意才渐渐袭来。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听到房外有激烈的争吵声。 她扶着略带丝丝痛楚的前额缓缓起身,一脸憔悴的抒发着自己的怨念。 “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再这么下去我要精神衰弱了!” 她蹬上鞋子,披了件外衫就推开了门。 只见院中冯袅袅手牵一个个头只到她肩膀的男孩儿,正在与同样面容憔悴的冯卿卿对峙。 那男孩儿眉头紧锁,嘴唇微抿,沉默的垂眸看向地面。 捏紧的拳头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只待爆发的那一刻。 “冯卿卿,我问你,爹和我娘到底为何会被京兆府下了大狱?” 冯袅袅的质问声尖锐且刺耳,比昨日的嗓门还高了几度。 墨岚挖了挖耳朵,简直就是噪音! 冯卿卿有气无力的回道:“无可奉告。” 冯袅袅不依不饶的上前一步:“不可能,他们刚被抓你就回来了,你说,是不是你搞得鬼!” 冯卿卿之前还一直怀疑陈氏的儿女知情,如今看来他们确实是不知情的。 既然不知情,这种事她不想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说了仿佛是她在恶意诬陷似的。 “待开堂审理之后,你自会知情,但在此事结束前,我要替爹爹看护好家里,你最好别闹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冯卿卿言辞狠厉的警告。 “你替爹爹,你凭什么?别指望我会听你的!” 冯卿卿眸光坚忍的与冯袅袅对视。 “就凭我是冯府的大小姐!爹爹不在,就该是我来执掌这个家!” 墨岚眼中,冯卿卿似乎比初见之时成长了不少。 许是经历的多了,人也会变得成熟起来,真的有个一家之主的风范! 冯袅袅说不过她,气势又因冯卿卿大小姐的身份降了一截。 她将身后的男孩儿扯到身前来,怒声道:“这才是冯家唯一的继承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墨岚这才注意到,男孩儿跟冯卿卿和冯袅袅的样貌是有些许相似之处的。 这大概就是冯卿卿所说的那个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弟弟,冯景德。 只见冯景德愤怒的甩开冯袅袅的手,回头怒斥了她一句:“不可理喻!” 冯袅袅顿时火冒三丈。 “冯景德!你说谁不可理喻?我可是你亲姐姐,你不能被冯卿卿平日里给你的那些小恩小惠给收买了,她就是想离间我们的姐弟之情!” 冯袅袅想将冯景德拉回来,却被他给避开了,站到了冯卿卿身边。 “我自己能辨是非善恶,用不着你来给我树立亲情观。” 冯景德一脸冷漠的模样不禁让墨岚想起了司年。 性格是从小就养成的,莫不是司年小时候也这般老成持重? 冯袅袅气得失去了理智,抬手便朝冯景德挥了过去。 冯卿卿来不及阻住,只将冯景德稳稳护在怀里,准备替他承受这一巴掌。 待巴掌落下,只有掌风拂过,却未听到应有的清脆响声和疼痛感。 “年纪不大,不仅嘴巴毒,心也够狠,这可是你亲弟弟,也下得去手?” 千钧一发之际,墨岚闪身来到冯卿卿面前,攥住了冯袅袅落下的手腕。 手上的力道一紧,冯袅袅痛得眉头紧皱。 “放、放开我!” 墨岚狠狠一甩,冯袅袅身子向后倾倒,丫鬟没来得及扶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冯卿卿先看向怀中的冯景德,关切问道:“没事?” 冯景德神色动容,摇了摇头,面相冯袅袅时又换上了面对陌生人的冷淡。 冯卿卿将冯景德护到身后,又对墨岚道:“多谢表嫂!” 墨岚勾唇轻笑:“说了表嫂会护着你,定不会让人伤你一分一毫!” “你、你们……冯卿卿,冯景德,你们勾结外人欺负我,等我娘回来,我要你们好看!” 冯袅袅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跑了回去。 “就这么走了?我还没以牙还牙呢!” 墨岚有些意犹未尽,本还想着她再上前来,就一巴掌还回去呢! 这下没有发挥的机会了。 “大姐,爹和娘还会回来吗?” 冯景德非常冷静的问冯卿卿。 第47章 小雨“夜袭”司年 冯卿卿为难的看了墨岚一眼,又弯下腰直视冯景德的眼睛真诚回答。 “大姐不能保证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你娘……” 冯卿卿实在不想骗他。 那双澄澈的眼睛让她连善意的谎言都说不出口,更不敢向他说出真相。 但冯景德已经二十岁了! 他从小就比一般的孩子懂事,所以性子远远比这两个姐姐沉稳得多。 “大姐能不能告诉我,爹娘为何会被送进京兆府?” 冯卿卿难以启齿,紧咬着嘴唇。 墨岚拍了拍她的肩膀。 “告诉他,他远比你想象中的坚强,在真相昭告天下之时,他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冯卿卿缓和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将实情告诉了冯景德。 听完,墨岚从冯景德淡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瞬的吃惊和心痛。 但也仅仅一瞬,便恢复如常。 他淡淡道了一声“告退”,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表嫂,景德一点都不像陈氏的孩子,她不配!” 冯卿卿扑进墨岚的怀里伤心,墨岚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背。 安慰道:“自己的生母是谁是没有办法选择的,但他还是你爹的儿子,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不是么?” “有你们在,他会变得更好的!” 墨岚扶着冯卿卿回房,两人在房里说了好久的话,都是关于冯景德的。 说起她这个弟弟,冯卿卿竟有说不完的话。 冯景德从小性子就冷,寡言少语,对家里的事和人都漠不关心,包括亲人。 但却酷爱读书,研究学问。 冯卿卿和冯袅袅一直都敌对,两人关系恶劣至极,她本该对这个仇敌的弟弟也同样态度。 可她却怎么都视不起来,甚至变着法的想对他好。 搜罗各种古籍来讨他欢心,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比其他人都近。 冯卿卿也是冯景德在冯家,甚至是在这世上唯一想要亲近的人。 “对付陈氏,我还有一个顾虑,她是景德的生母,我怕他会恨我。” 说着冯卿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会的,他是个明辨是非的孩子,会理解你的苦衷的。” 冯卿卿攥了攥拳,朝墨岚点了点头。 “夫人,表小姐,明日京兆府会开堂审理贩卖私盐一案,圣上下旨此事全权由将军查办,所以冯老爷定会没事的。” 浅歌将打探到的消息快速通传过来,并安慰她们。 冯卿卿释怀:“如此甚好,有表哥在,爹爹就不会被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了。” 墨岚提议:“明天去听审吗?” 冯卿卿点头:“去!” 护国将军府,如山苑。 在京兆府忙碌一天的司年,回府时天色已晚。 余光瞥见隔壁灯火通亮,顿足观望。 裴鸣见将军停在门口,解释道:“如今隔壁这间是小雨少爷的房间。” 提到小雨,司年不禁想起了早上出门时,坐在台阶上那小小的一坨。 “这么晚,还没睡?” 司年随口一问。 裴鸣立即去隔壁打探情况,回来禀告。 “小雨少爷对夫人想念得紧,不吃不睡,从昨夜开始就这样了。” 此情此景,让司年想起小时候父母离世时的自己。 也是这样不吃不喝不睡,不论别人怎么哄都无动于衷。 是老太君一直陪在他身边,加上茹锦嬷嬷的苦口婆心,才一点一点将他从悲伤的旋涡中拉出来。 “去时云斋请茹锦嬷嬷来试试。” “是。” 裴鸣跑去时云斋时,茹锦嬷嬷刚老太君伺候睡下,准备回房。 见裴鸣前来,示意他别出声,别吵到老太君休息。 茹锦嬷嬷将他拉到时云斋的院墙外,才开口:“何事?” 裴鸣将来意表明,茹锦嬷嬷也不磨蹭,直奔如山苑。 并吩咐裴鸣上厨房盛一碗晚间给老太君温的鸡汤,送到小雨房间。 司年回房后并未睡下,而是端着书,坐在桌案前。 见茹锦嬷嬷的身影匆匆进了隔壁,他才将视线落在书上。 茹锦嬷嬷给虚弱的小雨喂了鸡汤,又将他抱在怀里,哼着小曲硬是给哄睡了。 熄了烛火,大家都退出小雨的房间。 翠庭总算松了一口气,对茹锦嬷嬷道:“多亏了嬷嬷,不然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茹锦嬷嬷笑道:“无妨,孩子小,是需要耐心点哄的。” 浅莺恭敬上前扶了一把茹锦嬷嬷。 “夜深了,浅莺送您回去休息,今夜辛苦您了!” 茹锦嬷嬷点头,任由她搀扶着往回走。 年纪大了,夜里的眼神确实不怎么好使,得有个人帮衬着。 隔壁暗下去没多久,司年这边也熄烛上了床。 翠庭在小雨房门口守了一会儿,见没有异常,便放心的回了自己房间。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房间里的小雨便缓缓睁开了双眼,继续流泪。 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司年早已习惯睡觉保持警惕,稍有异动便会立即清醒。 突然感觉有东西掀开了他的被子,攀上了他的腿,缓缓蠕动到他胸前。 司年瞪开双眼,黑暗中的眸光如夜鸮觅食般凶猛敏锐。 他掀开被子,一把将胸前还在蠕动的东西擒住。 手中稍稍用力,便能听到骨头被捏的咯吱作响。 司年夜视能力极佳,目光锁定手中的东西时,神色忽然一滞。 那是小雨快窒息的小脸,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滑过脸颊的眼泪落到司年的手背上,冰凉之意让他猛然回神,松开了手。 小雨在他松手间,落回他身上。 不等司年做任何反应,小雨一边咳嗽一边搂紧他的脖子。 眼泪嗒嗒的往司年脖子里掉,小雨抽噎的赖在他胸前。 司年本想起身点灯看看他的情况,但小雨的模样着实让他有些触动。 甚至不敢上手去碰那弱小而柔软的一团。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刚刚手上再用些力,那纤细的脖颈是不是就被他捏断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年不碰他,但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小雨赖在他身上。 小雨只会呜呜哭泣,没有任何回答。 司年这才想起,他貌似不怎么会表达。 第48章 京兆府听审 司年轻叹一声,拎着小雨的衣领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揭下去。 小雨抱不住他的脖子,就用一双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扒在他胸膛上。 “放手!” 司年不耐的轻喝了一声,小雨却顽固的收紧手臂。 本想再用些力气,但想到刚刚小雨那张快窒息的脸,司年手上脱了力。 用这种粗暴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弱小的孩子,着实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最后还是对小雨妥协了,任由他趴在自己胸前。 司年的大手一松,小雨在他胸前蹭了蹭,似乎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 小脸贴在司年温热的胸膛上,听着有力且沉稳的心跳声,似乎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但眼泪却一直没止住,湿了司年大片的衣襟。 即便很不舒服,但司年也没再去动小雨。 哭了好一会儿,小雨才累得睡着了。 睡梦中,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爹…爹……” 司年心中一颤,垂眸看向怀中的小东西,不禁蹙了蹙眉。 此刻他是渴望着亲人关爱的! 夜里寒凉,小雨缩了缩身子。 司年将被子重新扯过来,轻柔的盖在小雨和自己身上。 虽然小雨是收养的,但他也着实是小雨的爹爹了。 他是不是该承担起为父的责任? 这不禁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 在他跟小雨差不多大时,时常抬头仰望父亲高大伟岸的身姿,满眼崇拜和憧憬。 他在小雨眼中会是个什么形象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司年渐渐入眠。 司年比平时起的晚了些,裴鸣察觉不对,前来唤人。 今日冯珏一案开审,这么重要的日子,将军万不会晚起。 所以裴鸣进房时,手都是握在剑柄上的。 若有意外,准备随时出手。 但见到软塌上的将军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再定睛一看,将军胸前多了一颗黑不溜秋的小脑袋瓜。 “将军……” 裴鸣轻轻唤了一声。 司年瞬间张开双眼,看向裴鸣。 裴鸣哪见过将军跟谁同床共枕过啊,死盯着那颗脑袋不放。 似是被裴鸣的声音吵到,小雨在司年的胸膛上动了动,小脸正好转了过来。 裴鸣看清小雨的脸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明明应该睡在隔壁的小雨怎么睡在将军身上? “将军……” 裴鸣一语未落,便被司年冷冷的瞪了一眼,乖乖闭上了嘴。 司年环住小雨的身子,缓缓起身,下床站定后,想小心翼翼的将他放下。 奈何小雨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揭不下去! 若不是今日京兆府他非去不可,多想陪小雨睡一会儿也不是不可。 司年被自己莫名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鬼使神差的轻声在小雨耳边说着什么,似哄似劝,耐心极了。 裴鸣使劲搓了搓眼睛,生怕自己出现了幻视。 但怎么搓,他看到的都是这辈子不曾见过的将军。 他竖起耳朵仔细去听,想听听将军究竟说了什么。 可语细声弱,他什么都没听到。 睡梦中的小雨仿佛听进去了,小手缓缓松开,自己翻身滚到被窝里去了。 裴鸣疑惑的目光让司年十分不适,蹙眉问道:“看什么?” 裴鸣道:“总觉得将军有些不一样了。” 司年并未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淡淡瞥了一眼软塌上熟睡的小雨后,便洗漱更衣,去了京兆府。 冯府。 墨岚和冯卿卿一早收拾妥当,避开了冯袅袅的眼线,偷偷从后门出府。 怎料她们马车的车厢里早就坐了一个人。 “景德,你怎么在这儿?” 冯卿卿一脸吃惊。 冯景德阴着一张小脸,淡淡道:“我想跟大姐一起去听审。” 闻言,冯卿卿立即探出脑袋往外环看。 冯景德知道她在看什么,解释道:“大姐放心,二姐不知情,不会跟来的。” 冯卿卿暂松了一口气,没赶他下车,而是让马车直接去京兆府。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我是……” “大姐不必解释,我都懂,我只想亲眼去看看。” 冯卿卿莫名的心疼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马车在京兆府附近停下,他们悄无声息的混进听审的百姓中。 大堂之上,主审之位坐的是京兆府府尹,而司年就坐在旁听席上。 即便是最不起眼的角落,但他那遗世独立的冷傲感也无法让人忽视。 听审过程中,墨岚时不时的往他那边瞄了好几眼。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一座不会动的木雕。 外界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波动他的情绪。 也不知是他这个人情绪藏的深,还是根本就没有感情? 贩卖私盐一案,审理过程非常流畅,所有涉案之人都供认不讳。 还以为陈氏会在公堂之上大吵大闹一番,结果非常平静就招认了。 陈氏被押下去时,不经意朝人群望了一眼。 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使然,她一眼便看到了淹没在人群中的冯景德。 神色一直平淡如水的她忽然慌乱起来。 不知是羞愧还是自责,竟不敢去看冯景德的眼睛,落寞的垂下了头。 而冯景德一直捏着拳头,紧紧抿着双唇,眼睁睁望着陈氏被押下去。 直到陈氏的身影消失,他还望着那个她离开的方向,默默出神。 墨岚见他双眼微微泛红,却极度隐忍的不让眼泪落下来,素手搭到他瘦弱的肩膀上。 附耳轻声道:“伤心就该落泪,哭可是小孩子特有的权利!” 冯景德回看了她一眼,转身扑进冯卿卿怀里,抱着她的腰,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颤抖着。 即便是哭,也没发出一点动静。 冯卿卿心情复杂的轻抚着他的背,嘴里却说不出一句适合安慰他的话。 结案的卷宗要上呈圣上才能宣判。 冯珏虽已确认无罪,但在圣上下旨判罚前,还得收押在京兆府的大狱中。 人群散去,公堂上的涉案之人一个个被押下去。 墨岚三人站在原地没动。 待冯珏被押下堂时,冯卿卿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仅仅三两日,冯珏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也挂着说不出的憔悴。 “爹爹……” 冯珏闻声抬头,勉强扯了扯嘴角:“爹没事,回家去!” 匆匆一面,让冯卿卿的心更痛了。 鼻子眼睛酸涩难耐,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墨岚叹着气安慰这一大一小。 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 墨岚不经意抬头,对上了司年冷冰冰的视线。 两人仅对视了一瞬,司年便厌弃的避开了,转身跟府尹去了内堂。 墨岚心道:我就这么令人生厌? 第49章 小雨的依恋 司年回到护国将军府已过了晌午。 小雨醒来不见他,垂头丧气的缩在软塌上谁也不理。 翠庭和浅莺摆了一桌子午膳,他愣是没瞧一眼。 见司年进屋,小雨瞬间豁然开朗,蹦下软塌,扯着司年的衣袖上了桌。 正巧午膳没用,司年也就任由他拽着坐下了。 翠庭手忙脚乱的添了碗筷,浅莺这边给小雨添饭夹菜。 司年的筷子夹起一根青菜,小雨便把脑袋凑了过来,张着嘴巴等待投喂。 一时间,司年竟觉得这根青菜如果放进自己嘴里,便是极大的罪恶。 “小雨少爷,您想吃什么?奴婢伺候您!” 浅莺端着碗哄着小雨。 他想让人喂,她和翠庭谁不行,怎么就非得选将军呢? 翠庭眼疾手快的去夹了司年同款青菜来喂小雨。 待翠庭的青菜凑近时,小雨却紧紧闭上了嘴巴。 翠庭额间渗出冷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年见状只好将自己夹的青菜送到小雨嘴边。 小雨朝着司年的筷子迅速张嘴,将青菜收入口中。 一边咀嚼一边闭着眼睛享受,那表情比吃了满口留香的肉都满足! 让呆在一旁的翠庭和浅莺都想尝尝这青菜的味道。 是将军亲手喂的青菜格外香吗? 早上小雨从将军身上醒来,就已经让裴鸣惊讶的合不拢嘴。 如今将军又亲手喂饭,这别说是史无前例,简直是空前绝后啊! 若裴青在场,他都能想象得到裴青跟他喋喋不休的画面。 待司年再夹第二筷子时,小雨依旧瞪着懵懂无辜的大眼睛,张嘴等待投喂。 连续几次,司年喂饭的动作都从刚开始的僵硬变得流畅无比了! 等把小雨一口一口喂饱,他简单吃了几口,就让翠庭他们把桌子收拾了,抬腿去了书房。 小雨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不哭不闹也不出声,就默默的跟着。 司年的步子大,即使走的慢,小雨也得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 司年用余光往后瞧了瞧,几次见小雨险些摔倒,故意放慢了脚步。 走到书房门口,司年顿了顿,侧目对身后的小雨道:“回去。” 小雨似乎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仰起头来去看面前的“巨人”,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司年并未再跟他解释太多,抬腿进了书房。 见书房的门关上,小雨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裴鸣怕他掉眼泪,立即蹲下身子,耐心跟他解释。 “书房重地,不能随便进的,末将送小雨少爷回去找翠庭和浅莺玩儿,将军处理完要事便会回去的。” 小雨似乎是听不懂他的话,既不走也没有硬闯的意思。 就眼巴巴的盯着书房的门,一动不动,不论裴鸣怎么劝,他都无动于衷。 翠庭和浅莺跟过来,想直接将人抱走,可小小的一个他就如定海神针般杵在原地。 也不知是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谁都不能挪动他一下。 司年整理完明日上朝的奏折已是黄昏,门外依旧能听到稀碎的吵闹。 他唤了一声:“裴鸣。” 裴鸣累得满头大汗,推门进书房。 “将军,小雨少爷一直在门外等您,怎么劝都不走,您看……” 司年朝裴鸣身后的门缝看去,果然一眼就看见小雨倔强的小脸。 他发现他真是拿这个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就如现在,他已经起身走出书房,站在小雨面前。 小雨一把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用力蹭了蹭,生怕他再跑了似的! 仿佛一个与父母久别的孩子,重新回到父母身边那般依恋。 司年轻叹一声,弯腰将小雨抱起来,对翠庭道:“准备晚膳。” 翠庭和浅莺愣了一下,随即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裴鸣从未见过将军抱孩子,更别提抱了,就连敢靠近都没有。 沙场上磨出的戾气和棱角让孩子们都对他避而远之。 唯有小雨少爷对将军十分亲厚,即便亲子也未必能有这份黏腻! 裴鸣并未从将军毫无表情的脸上揣度出任何的情绪。 出于一个副将想替将军分担的心理,朝小雨伸出了手。 “将军,不如末将来抱小雨少爷?” 小雨不仅没理会裴鸣,反而将头埋进司年的颈窝里,搂着他的脖子不松。 司年眉梢微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得意。 “不必,我来就好。” 司年长腿一迈,错过裴鸣,往院子里走。 裴鸣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他什么时候比将军还可怕了? 小雨的晚膳依旧在司年的投喂下结束。 司年在桌案前看书,小雨就乖乖的趴在软塌上,抱着被子等他睡觉。 任凭翠庭和浅莺怎么都哄不下来。 裴鸣本想再去时云斋请茹锦嬷嬷来,但被司年拒绝了。 将他们都赶出去后,司年抱着小雨躺在软塌上。 “睡觉?” 司年沉声问躺在他身旁的小雨。 小雨没出声,只是往他身边凑了凑,抱着他结实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司年唇角微微一勾。 另一只手打出一道掌风,熄灭了房里的烛火。 昨晚小雨趴在他身上倒没觉得软塌这般拥挤。 今夜小雨躺在身侧,却连翻身都觉得困难。 明明他只是小小一只,根本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怎会如此? 小雨也很不舒服的动来动去。 司年坐起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床,果断抱着小雨换到床上去睡。 在既陌生又熟悉的床上躺下,一股女子特有的恬淡馨香渐渐袭来。 小雨也因这股熟悉且安神的味道,再次爬到司年的胸膛上,睡得格外香甜。 短短数日,这间房里因住了新的人,而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即便他再踏足这间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墨岚在这里生活的痕迹随处可见。 不禁回想今日京兆府的匆匆一瞥。 她走了几天了? 打算在冯府住多久? 他看向怀中的小雨,心中对墨岚有些不满。 为了别人的家事连孩子都不顾! 既然不能好好照料,那当初捡他回来作甚? 司年蹙了蹙眉,有些懊恼,怎会想到她? 冯府,客房。 “阿嚏!” 墨岚刚爬上床,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喷嚏。 浅舞立即把被子给她盖严。 “夫人多保重,别着了凉。” 第50章 冯府没落 墨岚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钻进被窝,只留了一个头在外。 “你别说,冯府的客房确实有些阴冷,真希望皇上快点下判决,我也能早点回府!” 墨岚睡觉认床,好不容易把护国将军府的床睡熟了,结果又睡了冯府的床。 她已经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墨岚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睡得依旧不安稳,且噩梦连连。 先是她被父母逼着99次相亲,此次都遇奇葩男。 再是她被相亲对象气到心梗而死吗,死亡的恐惧感让她窒息! 然后是小海冷酷的命令她,强迫她攻略书中所有自己厌恶的角色。 落得一个狼狈下场,被司年拎着剑追杀,要手刃了她,给护国将军府正名! 最后是小雨那张哭得上不接下气的紫青色的小脸,对着她可怜巴巴的喊“娘亲”。 “小雨……” 墨岚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一阵头痛。 浅歌和浅舞听到响动,冲进门询问:“夫人,发生何事?” 墨岚迷迷糊糊的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看外面已经见亮的天,摇了摇头。 “做噩梦而已,没事。” 浅舞上前擦干她额头上的冷汗,替她把了脉。 “夫人本就体寒,再加上近日操劳过度,有些气虚,待回府奴婢得帮您好好调理一番。” 墨岚没有再睡回笼觉的心思,便起床更衣洗漱。 起得越早,肚子也叫唤得越凶。 正准备让浅歌去厨房找点吃的,便听到有人大喊:“圣旨到!” 墨岚眸色一亮,没想到判决这么快就下来了。 “圣旨到了,咱们赶紧出去接旨!” 冯府上下齐聚正堂,墨岚是最晚到的,走到冯卿卿声旁问了一声。 “圣旨呢?” 人都齐了,墨岚也未见传旨的人,好奇的环顾四周。 “传旨前会有先来通传的,刚刚只是个传话的,圣旨还要等上一会儿。” “早知道就不跑这么急了!” 墨岚捂着有些痉挛的胃,脸色发白。 “表嫂没事,看你脸色不太好?” 冯卿卿扶了她一把。 “在别人家白吃白喝,她能有什么不好的!” 冯袅袅见她们两个假惺惺的互相扶持,出口恶言。 “冯袅袅,你……” “圣旨到!” 两人刚准备吵起来,冯府外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 府内立即禁声,众人纷纷跪拜。 冯卿卿扶着墨岚缓缓跪下,叩首接旨。 冯府这一会儿进了好多人。 墨岚偷偷抬头一瞧,传旨的竟是司年! 众人之中,司年也一眼瞧见了她。 但也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让身侧的裴鸣宣读圣旨。 他身后跟着落魄的冯珏,正气凛然的司家军和十几个京兆府的官差。 今晨,司年休沐结束,上朝针对陈氏贩卖私盐一案陈词结案。 皇帝针对司年的陈词,对陈氏和冯府进行了判决。 陈氏及其涉案宗亲皆发配边关,劳役五至十五年不等,没收陈氏所有家产。 冯珏虽为清白之身,但有失察之罪,陈氏又为他妻子,理当受罚。 取消了冯珏的运盐资格,抄没冯府所有家产,只留现下这一处房产供其栖身。 圣旨宣读完毕,司家军和京兆府的官差开始办事。 将冯府所有的商铺田产、金银首饰等全部封箱充公。 仅仅两个时辰,冯府就变成了一座空宅。 家奴遣散,除了冯珏和三个儿女,只剩几个冯府的老人。 “将军,冯府已经全部清空。” 裴鸣按帐核查后,向司年汇报。 司年点头,裴鸣率人把冯府的东西一车一车往外运。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 冯袅袅奋不顾身的扑到其中一个箱子上。 那里是她娘给她准备的嫁妆,全被收走后,她还怎么嫁人? “袅袅,放肆!还不起来!” 冯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子吼道。 冯卿卿咬牙将冯袅袅从箱子上扒下来。 “这些已经不是咱们冯府的了,你还想任性的违抗圣旨吗?” 冯袅袅被吼得僵直了身子,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西被搬走。 皇命她不能违抗,但却把怨气都撒到了冯卿卿身上,回手便是一巴掌。 “别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都是你的手笔!” “爹娘入狱你就回来了,哪有这么巧合?” 冯卿卿不敢否认,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巴掌。 见冯卿卿不言语,冯袅袅变本加厉,拳脚相加。 墨岚哪能让她随心所欲,闪身上前,将冯卿卿拽到一旁,躲开了冯袅袅的拳脚。 又回身推了冯袅袅一掌,让她跟冯卿卿保持安全距离。 “别在这发疯!如今这般局面都是陈氏一手造成!!” “你已不是是非不分的年纪了,景德都晓得的道理,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人会无端承受你的职责,想发泄发疯也要找对人!” 冯袅袅被墨岚说的突然崩溃,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咽。 “表嫂……” “我说错了?” 墨岚瞪了一眼冯卿卿,见她脸上微肿的红印,闭上了嘴,没再说下去。 “够了,卿卿和郡主说的都没错,如今冯府落得此下场,都败陈氏所赐!” “我冯珏今日在此休妻,与陈氏恩断义绝,且断绝与陈氏家族的所有往来。袅袅、景德,你们可听清了?” 冯珏从怀中掏出在狱中写下的休书。 “孩儿谨记。” 冯景德一直默不作声,待冯珏说完,他闷闷的应了声。 冯袅袅没应答,只狠狠的瞪了冯景德一眼,暗骂了一声:“白眼狼!” 随即哭着跑回了被抄的一塌糊涂的房间。 “舅舅。” 冯珏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索性司年离得近,伸手扶了一把。 “无事,你去忙。” 冯珏有气无力的拍了拍司年。 “皇命已复,我留下帮舅舅。” 抄家之人已全部走远,这会儿又有一波人涌进冯府。 且都是墨岚和冯卿卿眼熟的。 为首的正是茹锦嬷嬷,跟在她身后的都是护国将军府的下人。 只见他们在茹锦嬷嬷井然有序的指挥下,把杂乱无章的冯府慢慢恢复原状。 第51章 冯府转机 冯卿卿看着跟茹锦嬷嬷一起忙碌的人,劝道:“卢叔卢婶,你们也走!” “如今冯府没落,遣散也是为大家好,你们另谋生路去!” 冯卿卿实在不忍心让他们跟着落魄的冯府一起吃苦。 卢叔毅然决然道:“大小姐不用劝了,我们是不会走的,即便饿死,我们也要做冯府的饿死鬼!” 卢婶也道:“在冯府忙碌了大半辈子,怎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冯府蒙难我们就逃走,那不是忘恩负义吗!大小姐快去歇歇,这里交给我们来收拾。” 冯卿卿感动的红了眼眶,没再劝下去,只觉得欠了卢叔卢婶太多太多。 这份恩情,将来她一定要加倍偿还! “夫人,王府回信儿了!” 浅歌一边喊一边从冯府大门跑进来,跑到墨岚身边窃窃私语起来。 浅歌说完,墨岚兴奋的大叫一声:“太好了!” 众人情绪都在低谷,唯有她突然高亢,众人目光纷纷看向她。 “浅歌,回去告诉父王,他的要求我应了,言出必行,让他尽快落实。” 浅歌道:“王爷说,只要您应了,明日就能落实。” 墨岚挑眉:“当真?” 浅歌点头:“当真。” 前两日,墨岚曾修书一封给墨丹。 让他在冯府落难之际施以援手,但一直未得到回复。 听到圣旨来了,墨岚立即让浅歌回丹王府要墨丹的回复,得到的是个好消息。 墨岚眉开眼笑的走到冯珏面前道:“冯老爷……” 冯卿卿拉了一把她的衣袖,纠正道:“表嫂,你该随表哥一样喊舅舅!” 墨岚倒把这茬给忘了,连忙改口。 “舅舅不必灰心,不久冯府就能恢复往日荣光,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冯珏愁云惨淡道:“郡主不必安慰,是我冯珏命中该有此劫!” 墨岚试图打破他的悲观。 “我父王相信舅舅为人,若不出陈氏这档子事儿,我父王本想将手中的盐路都交给舅舅打理的。” 闻言,冯珏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她:“承蒙丹王抬爱,是冯珏没福分。” 墨岚勾唇浅笑:“如今是不能将盐路直接交给舅舅了,不过舅舅可以到我父王手下继续打理盐运。” “表嫂,你说的是真的吗?” 冯卿卿瞪大了双眼,拉起墨岚的双手问了好几遍。 “是是是,是真的!” “我父王亲口答应的,明日他便去落实,等舅舅身子养好些,他就派人带舅舅过去。” 能得丹王扶持,即便是乞丐,早晚都能富甲一方。 何况冯府曾经还风光过,冯珏也是有本事的,人也本分。 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不算太难。 冯珏惨淡的脸色因激动而恢复了血色,紧紧握着司年的手。 不仅身子,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阿年,你真是娶了个好夫人啊!” 冯珏曾一度以为声名狼藉的墨岚配不上司年这样好的儿郎。 如今真是打破了他对传言中纨绔墨岚的固有印象。 真心实意的承认了这个身份尊贵的外甥媳妇儿。 司年不理解,也看不懂墨岚的心思。 若两人情比金坚,能共患难同生死,墨岚做这些无可厚非。 眼下,他们不过是徒有夫妻之名,仅凭一纸约法三章过日子的两个人。 根本不需要她做这些! 想了半天不得结果,司年还是走到墨岚身边,破天荒的主动跟她搭话。 “多谢。” 虽是表达谢意,但却无法让人从这张冷漠刻薄的脸上看到一丝感谢的情绪。 若不是这双深邃眼眸浸满了真诚,墨岚都要以为自己刚刚是幻听了! “额?也、也不是什么大事……” 墨岚在他聚精会神的注视下有些局促,慌忙低下了头。 这一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灵的深蓝色琥珀也加速了她的心跳。 冯卿卿夹在两人中间,掩面偷笑。 “哪有夫妻像你们这么客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第一次见面呢!”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确实是格外生分的。 虽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见面的次数也不多,更别提交流了。 若说是不相熟的人,也不为过。 司年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跟她们谈论下去,而是扶着冯珏去了后院休息。 “表嫂,你就是我们家的救星!” 冯卿卿紧紧抱着墨岚,直到快把她抱得窒息了才舍得松手。 “卿卿日后定唯表嫂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冯卿卿如今再看墨岚的眼神已经不单单是喜欢了。 而是仰慕中夹在着崇敬,简直把墨岚当成了自己的信仰一样崇拜! 墨岚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我能有什么大事让你鞠躬尽瘁,乌鸦嘴!” 冯卿卿朝她吐了吐舌头。 “表哥表嫂今晚一定要留下庆贺冯府重生,我去厨房安排一下。” 言罢,她便蹦蹦跳跳的拉着卢婶和茹锦嬷嬷去了厨房。 墨岚的指环忽然发出一阵极其耀眼的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脑中回荡着小海久违的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攻略目标冯卿卿,冯卿卿对宿主的崇拜值远超预期,奖励加倍,宿主的海王等级飙升至5级,鱼塘值+1。” 提示:“海王等级已到达5级,海王商店已开启,宿主可根据个人需求,在海王商店进行各种兑换。” 任务完成墨岚心里自然高兴,但跟小海的冷战还在进行中。 这几天两人几乎没对话过,即便有交流也是这般毫无感情的机械交流。 “打算继续冷战下去?” 墨岚冷着脸,丝毫没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中。 小海傲娇的反问:“宿主是对我不满意?” 墨岚咬了咬后槽牙。 出于对未来长期的战略合作考略,她决定主动握手言和。 一直这样冷战下去,对谁都苦不堪言,尤其是自己! 她能出现在这里完全仰仗小海,没有小海的相助,她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墨岚拿出了她这辈子最谄媚的嘴脸,夸不绝口。 “我对小海海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这天下难道还有比小海更好更人性化的系统了吗?” “绝对没有!” “咱们可是在这书里相依为命最亲的亲人啊!!” 小海默不作声,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花言巧语。 墨岚将指环举到眼前,将那双勾人摄魄的杏眼瞪得老大。 “不信你看看我这无比真诚的双眼!” 第52章 绑错了人 小海经不住墨岚几轮温情轰炸就妥协了。 “好了,不跟你置气了,若是下次你再对我爱答不理,我就真的桑心再也不理你了~” 墨岚眉梢轻佻,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你跟我说说海王商店里都有什么,有没有我现在能用得上的?” 小海狡黠笑道:“海王等级越高开放的商店权限越大。” “现在商店里只有初级商品,大部分你都用不到,不过有一样非常合适呦~” “什么?” 小海将海王商店的面板投影在半空中,将它说的那件好东西呈现给墨岚看。 墨岚看着面板上的那本书名,读道:“海王宝典?” “嗯,目前只有这个对于小岚岚来说是最实用且划算的,而且终身受用!” “现在海王商店开业大酬宾,我挥泪打折出售,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经小海这么一番推销,墨岚反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海就像个开黑店的老板,努力向她推销这款没有任何价值的产品。 刚刚言归于好,墨岚总不好驳小海面子,便大方的应了。 “既然小海说它好,那就它,怎么买?” 小海奸计得逞,但怕墨岚秋后算账,又问了一嘴:“确定要?” 墨岚想都没想:“要!” “嘿嘿,好嘞!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随着小海的话音落下,墨岚眼看着面板上的经验值瞬间归零。 心好像也跟着裂开了一道缝,“嗒”一声碎了一地。 嘴角还僵硬的挂着前一刻的笑,后一刻她就想骂娘了! 这是开业大酬宾? 果然是能让她终身难忘! 辛辛苦苦攒的经验就换了一本不知能干什么用的‘海王宝典’? 墨岚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小海坑了! 墨岚黑着脸:“我的经验呢?” 小海理直气壮:“用来兑换海王宝典了呀!” “兑换的海王宝典已经在你的背包里了,去看看,物超所值,你值得拥有!” 墨岚压抑着心中怒火,打开了面板里的背包,背包栏里赫然躺着一本海王宝典。 墨岚轻轻点开,海王宝典浮出,页面开始翻动。 别的她没看清,只看到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小字:“最终解释权归小海所有。” “骗子!你这是海王商店?这明明就是黑店!!” 墨岚只觉得脑袋上噌的燃起了一股火,恨不得直接把海王宝典一把烧成灰。 小海见她真的动了气,连忙解释:“海王宝典里总结归纳了我之前辅佐的所有海王的经验和方法,还暗藏了各种各样的技能。” “谁让你是个新手呢,之前的宿主人家养鱼都是手到擒来,你倒好,我手把手教,你不仅学不会还抵触我,呜呜呜……” “就没遇到过你这么难伺候的宿主,我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你还怀疑我的真心,冤枉死我算了~” 小海又拿出它那套死皮赖脸,哭哭唧唧的戏码。 墨岚被吵得心烦意乱。 “嫌我是新手干嘛还绑我啊,你找个经验老道的多省事,你绑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你以为我想绑你啊,那不是因为我绑错了咩!” 小海嘴上没个把门的,直接把它真相秃噜了出来。 墨岚倒是头一次听说,她居然是个被绑错的!!! “你说什么?绑错的??” 说完小海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 装作若无其事道:“没、没什么,我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墨岚不依不饶:“不对,你刚刚说你绑错了,是什么意思?” “额…就是……” 墨岚也不是傻子,现编瞎话显然糊弄不过去,小海只能招了。 “海王系统内卷严重,只有不断的升级段位才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和待遇。” “我从青铜、白银、黄金、钻石一路升到传奇的最后一颗星,现在只要点亮最后一颗晋级之星,我就能升到巅峰段位,变成至高无上的存在!” “经过千挑万选,我好不容易定了最后一颗晋级之星的人选,就是你最后一次相亲邻桌的那个海王小姐姐。” 墨岚心平气和的问:“你选的不是我,最后怎么还绑了我?” 小海翻了个大白眼。“谁让你突发心梗倒地截获了我发出的绑定信号!” “那你不能更换绑定对象吗?” “可以换,但需要代价。” “什么代价?” “一个段位要累计一百颗星星,换宿主要降一整个段位,用一百颗星星换一个宿主,如果做是你,你换吗?” 墨岚果断摇头。 “即便这个宿主再无能,也不能换。” 说完墨岚才反应过来,被绑错的那个无能宿主貌似是她自己。 “所以小岚岚,我只能靠你了!” “若你这颗星星晋升失败,不仅你要沉沦在无尽的系统轮回中,我也要掉一整个段位的!所以我们两个现在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被小海这么一说,墨岚倒生出一股愧疚之意来。 若不是她截胡,小海也不必这么提心吊胆。 说不定早就提前升段,至高无上了呢! “那我该怎么帮你?” “很简单,听从我的安排,努力提升海王等级,当鱼塘值满一百,就能点亮晋级之星,到时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 墨岚苦笑:“那我就朝着这个愿望努力!顺便帮你点亮晋级之星。” 小海亢奋道:“不是顺便,是必须点亮!!” 墨岚无奈点头:“好好好……” 看来以后的日子,她不是在养鱼,就是在养鱼的路上。 “对了,这个海王宝典怎么用?这么厚一本,我要看到猴年马月?” 小海道:“只看目录就好了,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就在目录里找解决方案,后面还有技能目录。” “只要喊出技能的名称,便可使用技能三分钟,譬如你体验新手教学那次。” 墨岚仰着头回想。 新手教学那次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那种身不由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对海王宝典里的技能没什么期待,没必要还是别用的好! 小海提议:“不如我们来试试?” 墨岚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下次!” 第53章 救陈氏 跟小海交心后,墨岚本想去厨房帮忙的。 途径某间院前,突然被喊住:“郡主留步!” 这么有涵养的喊了一声,墨岚还以为是谁呢? 仔细往院里一瞧,竟是眼睛哭得红肿的冯袅袅! 由于她之前在正堂的疯癫表现,墨岚见她走过来,紧忙往后退了两步。 跟她拉开安全距离,抬手制止她继续上前。 “有事就站那儿说,不必靠这么近!” 冯袅袅轻咬下唇,往后退了一步。 小声道:“听闻郡主给爹爹在丹王手下谋了差事?” 墨岚挑眉,捏着下巴反问:“二小姐的耳朵倒是灵得很,消息到我这儿还没有一个时辰呢,都传到你院子来了?” 冯袅袅怕她误会,紧忙解释:“是我的贴身丫鬟在正堂听到回来告诉我的。” 墨岚双手叠在胸前:“二小姐觉得不妥?” 冯袅袅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多谢郡主为爹爹筹谋,袅袅为之前的不懂事向您道歉!” 墨岚对冯袅袅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极不适应,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目的。 “若是二小姐叫住我是为了表达谢意,那我收到了。” 墨岚转身欲走,冯袅袅快速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郡主,袅袅有事相求!” 果然有问题! 墨岚扒开她的手,还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开,想听听她要耍什么花招。 “说来听听。” 冯袅袅邀墨岚到院子里去坐坐,但墨岚婉拒了。 谁知道进去了还能不能好胳膊好腿的出来,还是站在院子外安全些。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冯袅袅的心不可无! 冯袅袅见她戒备如此,也不强求,就站在院子外面说了。 “郡主神通广大,不知可否想办法救救我娘?” 墨岚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 她娘不就是陈氏? 墨岚偏了偏头,重复问了一遍:“你让我救谁?” 冯袅袅捏了捏手指,弱声道:“我娘。” 墨岚再次确认:“陈氏?” 冯袅袅点了点头。 “一,我没有通天本领,闯不了衙门,劫不了大狱,二小姐抬爱了!” “二,陈氏是圣上下旨判决的,我何德何能让圣上收回成命?” “是二小姐高看了我,还是我低估了自己的本事啊?” 墨岚话虽直白,但却句句在理。 冯袅袅知道她们之间有过节,想让她帮忙肯定没那么容易。 “若是郡主因袅袅之前的冒犯而不愿出手,袅袅愿给郡主磕头赔罪,但求郡主能够高抬贵手,救救我娘!” 说着,冯袅袅双膝一弯,差点给墨岚磕了。 墨岚哪敢让她真磕,磕完了不办事,她成什么人了? 墨岚抬手扶了冯袅袅一把,没让她跪下来。 “二小姐没听明白我刚刚的话?” “陈氏罪有应得,并不是我因你的缘故而故意刁难,给你娘加了莫须有的罪名,高抬贵手这个词,我承担不起!” 冯袅袅强忍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那郡主要怎样才肯出手相助,只要郡主说得出来,袅袅都能做!” 这丫头怕不是傻了? 她说了这么半天,和着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即便是救母心切也不能这般没头没脑啊! “无论你做什么,你的母亲都得为她所犯下的罪行负责,明白吗?” 冯卿卿哀求的眼神忽然变得怨怼。 “也就是说郡主怎么都不肯救我娘了?” 墨岚仰天长叹:“我跟你真的是说不通!” 墨岚不想再跟她纠缠,转身去了厨房。 不论冯袅袅在身后怎么喊叫,她都充耳不闻。 冯袅袅满眼狠厉的望着墨岚离去的背影。 “北虞国又不是只有你们丹王府一个最强势力,你不帮忙,我还可以找另一个!” 黄昏时分。 当最后一道晚霞淹没在星空里,冯府的酬谢宴也已在正堂备好。 这已经是现下冯府能拿出的最好的菜色了! 虽比不上往日宴席的色香味俱全,但满满的都是冯家的人想要表达的谢意。 就连茹锦嬷嬷他们都被冯珏挽留下来用膳,额外摆了两桌给下人们。 开席,冯珏率先给墨岚和司年敬了酒。 “阿年,郡主,舅舅无能,这把年纪了还要你们小辈扶持,实在惭愧!” “仅以此酒表达舅舅对你们谢意。” 冯珏一连干了三杯。 墨岚和司年是小辈,二话没说,也跟着陪了三杯。 被长辈敬了酒,墨岚自然也回得敬一杯。 “等舅舅日后重新把冯府操持起来再请我们来吃酒便好,感谢的话以后莫要再提,都是自家人,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嘛!” 墨岚倒不跟他客气,已经以自家人自居了。 在冯珏眼中,这个自家人无疑是从司年这边的亲戚关系衍变而来的。 而墨岚的意思,是她跟冯卿卿情同姐妹,这样算的一家人。 冯珏喝下这一杯,司年也陪了一杯。 墨岚刚坐下,冯卿卿又举着杯凑了过来。 墨岚立即按住她的酒杯,嗔怒道:“就不能让我先吃点东西再喝?” 冯卿卿想起她早上捂着肚子的痛苦模样,先放下了酒杯,给她盛了一碗鸡汤。 “那表嫂先垫垫肚子,吃好了,卿卿再来敬你,我先敬表哥。” 冯卿卿略过墨岚,走到司年身边。 “表哥,卿卿敬你,谢谢表哥为爹爹洗刷冤屈。” 司年淡淡道:“舅舅确是无辜。” 冯卿卿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表哥就别谦虚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就连你身边的副将都没我了解!” 冯卿卿绝非虚言,她当初为了能够嫁给司年,对他可谓是好一番研究。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爱憎喜恶,她都了如指掌。 司年虽寡言脸臭,对人冷冰冰的,犹如盛开在冰川悬崖之上的高岭之花。 但他内在是公正又护短的,绝不会让自己人受任何不该受的委屈。 即便他不说,冯卿卿也知道冯珏这个轻判的结果,他定付出了不少努力去据理力争。 律法在上,他不能也断然不会徇私枉法。 犯什么样的罪就得受什么样的过,这样才是公正! 所以冯珏自然只要承受他该承受的那份失职之过即可。 第54章 敬酒 给司年敬完酒,冯卿卿就顺势坐在了墨岚身旁,用手肘碰了碰她。 “表嫂可别吃醋,我可以帮你了解表哥,就你这热情似火的性子,定能融了他这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噗!” 热情似火? 墨岚这口鸡汤差点喷到冯卿卿脸上,连忙用手绢沾了沾嘴角。 “说什么呢!” “表嫂怎么还害羞了?我表哥性子慢,你慢慢磨,总会察觉出他的好的!” 也不知是鸡汤呛得还是被冯卿卿说得,墨岚竟觉得脸上一阵灼热。 司年貌似也不太想听她继续乱说下去,用锐利的目光扫了津苒一眼。 津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有眼色的放下筷子,离席去扶冯卿卿。 “小姐,您喝多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冯卿卿轻轻推了她一把。 “我酒量可没那么差,才一杯怎会醉?我还要跟表嫂喝呢!” 言罢,她又将酒杯倒满,举杯敬到墨岚面前。 “冯府能在灰烬里重生,全靠表哥表嫂,如此大恩卿卿无以为报,今日以此酒为誓,终身绝不背叛表哥表嫂,若违誓,天打雷劈!” 墨岚没料到喝杯酒居然还到了要发誓的地步! 这下她不赌个咒是不是都对不起冯卿卿发的毒誓? 司年先一步喝了这杯酒。 “你酒量浅,仅此一杯了。” 言外之意,就是警告冯卿卿不可再任性多饮。 冯卿卿瘪着嘴,委屈的看向墨岚。 墨岚也同意司年的话,若是再让她喝下去,指不定又怎么语出惊人呢! “你表哥说的对,小丫头喝学人家喝什么酒,你才多大,仅此一次,出嫁前不准再喝酒了!” 言罢,墨岚仰头喝下。 “就听表哥表嫂的,不喝了!” 冯卿卿对他们两个的话言听计从。 她确实不胜酒力,喝了这两杯已经有些晕晕乎乎,提前被津苒扶着下了桌。 冯卿卿离席,冯景德也悄悄的走到墨岚身边,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感谢。 墨岚见眼前这半大的孩子,他眼中蕴藏了一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心疼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冯景德抿唇点了点头,随后告退,回房看书去了。 冯袅袅则一直在酒桌上陪着他们。 直到酒过三巡,众人脸上都染了醉色,她才拎起手边的酒壶走到司年和墨岚身边。 司年虽反感冯袅袅的忽然靠近,但冯府之人敬来的酒他都没有拒绝。 唯独拒绝她,没道理,也没理由,便任由她把自己的酒杯斟满。 再给墨岚斟酒时,浅舞已经先她一步将墨岚的酒杯填满。 冯袅袅顿了一下,抬头瞧了浅舞一眼。 浅舞并未回避她的目光,只淡淡道:“斟酒本就是奴婢该做的。” 言外之意是暗讽冯袅袅自降身份。 冯袅袅拎着酒壶的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她不是过来惹麻烦的,她必须要心平气和! 酒壶轻轻放到桌上,冯袅袅抬起自己手中的酒杯,给墨岚和司年敬酒。 “多谢将军和郡主对冯府的付出,袅袅为之前的愚昧向两位和大家致歉!” 冯袅袅的这杯酒,墨岚本不想喝的。 但人家言辞恳切,不好拒绝,还是喝下了。 想起了白天她们的对话,墨岚又对她啰嗦了两句。 “你岁数也不大,别再喝了!还有关于你娘……” 不等墨岚将话说完,冯袅袅便打断了她的话。 “多谢郡主关心,今日袅袅在郡主面前失态了,万分抱歉!” 敬完酒,冯袅袅便拎着酒壶坐了回去。 没一会儿,便自称不胜酒力也离了席。 天一黑,司年便一直心不在焉。 脑中时不时闪过小雨可怜巴巴模样。 也不知今晚有没有好好吃饭,现在有没有乖乖睡觉。 思及此,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跟冯珏道别。 “舅舅,我该回府了。” 冯珏酒劲儿上了头,也不跟司年虚假客套,摆手让他离开。 司年本想自己一走了之的。 可瞥见酒桌上单手拄着头半醉半醒的墨岚,又想起小雨思念她的可怜模样,抬腿走了过去。 “回府?” 不知突然从哪冒出两个字,墨岚仰头翻眼,朝头顶看去。 杏眼迷离,醉态微醺。 映入墨岚眼中的是司年那张冷峻却妖冶的脸。 微抿的双唇将他急切离开冯府的心暗藏在深陷的唇角中。 冯珏的事情处理完了,墨岚也是时候该回护国将军府了。 “好……” 她长长拖了一个尾音,在外人听来仿佛在撒娇。 起身时忽觉腿软,顺手抓住了司年的衣襟,借力勉强站直了身子。 司年只冷冷的垂眼看了一下墨岚的手,她都觉得这只手仿佛被冰刺了般,不由的抽了回来。 “不就是扶了一下嘛,这么小气!” 墨岚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面露微笑的朝冯珏告别。 “舅舅在府中静候佳音,我们就先回了…嗝……” 酒嗝一出,墨岚连忙捂住了嘴。 随后尴尬的笑了笑,又开始嘀嘀咕咕。 “这副身子酒量这么差?不是经常出入不正当场所嘛!就这酒量??” 跟她之前相比差太远了! 对于墨岚的吐槽,小海没忍住出声解释。 “在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酒量已经很不错了好哇?还挑三拣四的!” “这还是经常去‘场合’历练出来的呢,你就知足!” 墨岚只觉脑袋昏昏沉沉,胃里跟火烧似的难受。 仿佛在哪个偏僻小胡同被人胖揍了一顿似的。 晃晃悠悠的刚迈出一步,便见远处有个黑影迅速朝她跑了过来。 旋风腿都已经摆好了架势,才隐隐约约感觉由远及近的声音格外熟悉,没有在黑影靠近时贸然出腿。 “呜呜呜…表嫂,你别走,我还有好多心里话想要跟你说呢!” “想不想知道表哥小时候的窘事?我都告诉你好不好,别走嘛!!” 冯卿卿又哭又笑的扯着墨岚的手臂不放,死活不放她走。 司年的脸青一阵紫一阵,扯起墨岚的另一只手臂。 阴着一张脸对冯卿卿道:“放手,你、醉、了!” 司年的一字一顿犹如冰块砸了过去,眸光阴冷的可怕。 第55章 飘然散 许是酒壮熊人胆,冯卿卿丝毫没把司年当回事,硬生生扯着墨岚往自己这边拽。 司年不想跟酒鬼一般见识,自己的亲表妹又不能真动手,蹙眉站在原地。 只是捏着墨岚手臂的手不自觉的较起劲来,越收越紧。 墨岚被两人拉扯,感觉自己要被他们撕裂了。 “好了好了,争什么!” 墨岚用尽浑身力气,将自己的两条手臂抽了回来。 胸口忽然憋闷的难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是……特殊感应又来了? 这次是针对谁的特殊感应呢? 这次是想走也走不成了,还得在冯府多留一会儿。 “哭什么,难看死了,不走了还不成,我留下陪你!还有…你表哥的窘事我很感兴趣,咱们来聊聊?” 墨岚忽然不正经的揽上冯卿卿的肩,两人顺理成章的往回走。 刚同意回护国将军府,如今又食言,司年紧蹙的眉心抽了抽,拎起两个人的衣领子把两人提了起来。 谁料这两个醉鬼一起发疯,对他手脚并用,不停在半空中扑棱。 虽然丝毫不起作用,一下也没碰到司年,但顺利的将他惹火了! 追着冯卿卿差点跑断气的津苒见状,魂都丢了半条。 战战兢兢上前:“将、将军,还请将我家小姐放下来,她…只是喝醉了……” 津苒生怕将军怒火上头,直接将手上扑腾正欢的两只甩墙上去。 司年将冯卿卿松开,她一屁股落了地,津苒紧忙过去扶。 “谁啊?谁竟敢摔本小…唔唔……” 津苒眼疾手快,在冯卿卿彻底惹恼司年前,把她的嘴给捂上了。 墨岚见自己的小姐妹被欺负了,怎能坐视不管。 双手伸到脑后死死攥住司年的手腕,一个灵活转身,轻松挣脱开束缚。 随即回身伸出手指不停在司年眼前晃。 “诶?一、二、三、四,怎么四个你啊??” “得嘞,彻底喝醉了!没眼看啊没眼看!” 小海直接退出群聊隐身,多看墨岚一眼都觉得丢人。 看准了司年要再次出手,浅歌浅舞立即跑到墨岚身侧,一边一个将她架起来。 浅歌见司年回护国将军府的意思明确,提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将军,不妨让夫人先在冯府小憩一会儿再回去?” “往常夫人酒量是不错的,许是冯府美酒的后颈儿足,夫人又吹了风,这会儿正难受呢!” 司年见墨岚脸上两坨粉红,神色萎靡,确实状态不好。 加之,自己仿佛也有了醉酒的症状,手脚有些发软,头也开始发沉。 可见冯府的美酒确实后劲十足! 便同意了浅歌的建议,自己也趁机小憩一会儿,用内功散一散酒气。 冯卿卿被津苒强行拉回房,墨岚也被浅歌浅舞扶回了自己房间。 浅顺手给墨岚用了醒酒的特效药。 见司年跟进房,浅歌浅舞也不好一直拘在房里不动,只能退到屋外去。 墨岚躺在床上,这会儿安静许多。 司年见她没再闹腾,才坐下专心运功散酒气。 可这酒气与以往不同,内力越在体内筋脉游走,血气就越翻腾。 仿佛身体里有只被关押已久的野兽,马上就要破笼而出了!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液。 最终内力一散,司年瘫躺在塌上,浑身使不上力气。 此刻这种无力感才让他发觉不对劲! 这并不是醉态,倒像是用了某种迷药的感觉。 他意识到自己濒临昏迷边缘时,便咬一下口中的软肉。 让轻微的疼痛刺激来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墨岚闻过浅舞的醒酒药后,通体舒畅。 睡了一会儿,比这几个晚上睡的觉都解乏! 她坐起来,一眼便看到四仰八叉倒在塌上的司年。 基于之前特殊感应的警示,墨岚还以为是司年遇刺了! 她鞋都没穿就跑了过去。 结果发现他微眯着双眸,还有气无力的轻喘着。 确认他身上没伤,不是遇刺,瞬间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醉了??” 墨岚晃了晃他的手臂,他却没给一点反应。 难不成是被下毒了? 墨岚心里又咯噔一下。 司年现在虚弱的连个冰冷的眼神都释放不出来,看上去人畜无害。 墨岚也壮着胆子主动将他扶起来,朝门口大喊:“浅歌浅舞!” 门外两人听到墨岚的呼唤,还以为出了事,直接闯门而入。 “夫人!” “浅舞,过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墨岚虽然没事,但司年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浅舞立即上前诊治,查看过后不禁蹙起了眉。 “怎么样?还有没有救??” 墨岚已在心里断定司年是被下了毒。 浅舞道:“将军无碍,只是中了飘然散,喂些清水,一个时辰便能自行化解。” “飘然散是什么?”墨岚问。 “是一种无色无味无毒的迷药,服用后能使人浑身无力,昏昏欲睡。” “内功越深厚的人,中药效果就越明显,将军能撑到现在还保持清醒,真是强悍到令人发指的意志力!” 浅歌端来了清水,墨岚顺手接了过去,一勺一勺喂了起来。 她弟弟从小体弱多病,她总是这样在床边照顾,所以都习惯了。 身体记忆使然,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司年勉强将清水吞咽下去,但也只喝了几口就没力气了。 墨岚见他努力维持清醒的模样十分辛苦,捂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会守着你,不让外人靠近的,放心!” 那一刻墨岚不知为何,竟会明白司年一直不肯昏睡过去的原因。 那是对陌生环境和陌生人不信任的表现。 是一种精神高度集中和无坚不摧的顽强意志才能做到的警惕性。 但在墨岚柔声细语的安慰中,司年如一片飘零的树叶终于落叶归根,竟安然的睡了过去。 在冯府司年怎么会中飘然散? 又为什么只有司年中了,自己一点儿事都没有?? 会是谁下的药?有什么目的呢? 墨岚酒醒后脑子异常清晰。 很快就在脑中复盘了一遍今夜酒桌上发生的一切。 很快她就锁定了一个人,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意。 第56章 等个人 “浅歌浅舞,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三个姑娘使尽浑身力气将人高马大的司年拖到了床上。 墨岚扒下了他的外衫,披在自己身上。 “夫人这是做什么?” 浅歌看不懂她意欲何为。 墨岚摆了摆手:“你们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咱们等个人。” 浅歌浅舞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等谁?” 墨岚翻身倒在塌上,背靠门口,笑道:“等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她卖了个关子,浅歌浅舞也没再问,只好按她所说,隐匿在黑暗中。 司年被她裹紧了被子,塞到床的最里面。 屋里熄灭了烛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床上还躺了人。 没一会儿,房门发出异常的响动,是有人轻轻推门的声音。 浅歌浅舞立即戒备起来,但谨记墨岚的话,没有她的命令,两人谁也不能动。 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黑影鬼鬼祟祟的进屋关门。 黑影四下环看,屋内一片漆黑。 但仅凭微弱的月光,隐约能看到榻上躺了个人。 黑影蹑手蹑脚的靠了上去,偷偷拾起榻上之人的衣袖仔细看了看。 仿佛是确定了榻上之人的身份,立即松开衣袖,跪在了榻前。 “小女冯袅袅拜见司将军!” 听闻来者身份,浅歌浅舞皆是一惊。 榻上之人却没有一点惊讶,这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她模仿着司年有气无力的模样动了动身子,就连喘气都听着费劲。 冯袅袅细语道:“将军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袅袅来照顾您?” 她正欲起身,便见“司年”艰难的抬手制止她上前。 冯袅袅狠狠咬了咬唇,说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司将军,袅袅有一事相求!” “不知将军可否救下家母?” “袅袅知道家母犯的是大罪,但远去边关路上变数诸多,我听闻有人会因受不了路上的艰辛身染恶疾而亡!” “家母犯的并不是死罪,凭将军的声望,只要您肯为家母言语几句,让家母留在京中受罚,您让袅袅做什么都行!!” 冯袅袅抬头看向“司年”,等待着他的回应。 只见“司年”双肩微颤,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感动的。 但冯袅袅心知肚明,眼下的司年别说做出回应了,就是保持清醒都很难。 为了在司年昏迷前让他应下此事,冯袅袅把心一横,起身坐在了榻边。 纤纤玉手试探的落在“司年”的侧腰上,慢慢向上攀升。 “司将军若是不发声发,袅袅便当您默认了,为了表示感谢,袅袅甘愿献上自己……” 她也怕自己所做在司年清醒后会被否决,所以必须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即便司年想反悔,她也有把柄能够威胁他。 这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 就在她的手放肆向前时,忽然被“司年”力道十足的捉住。 这般力气哪像是中了飘然散的? 冯袅袅心中一惊,当下脑中只有一个字:逃! 她用力往回抽手,可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司年”缓缓起身,手一松,放开了冯袅袅。 冯袅袅惯性向后倒去,坐在了地上。 几乎是求生的本能使然,她连滚带爬的朝门口逃去。 浅歌浅舞怎会给她这个机会。 两道黑影快如闪电的堵在了门前,挡下了冯袅袅唯一的出路。 “二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墨岚将手边的烛台点燃,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冯袅袅回头去看“司年”,才发现榻上之人是披着司年外衫的墨岚假扮的。 “你?竟然是你?你不是去冯卿卿那屋了吗??” 她明明让贴身丫鬟盯着墨岚,确认她去了冯卿卿那边,才放心过来的。 怎么会这样? 墨岚回房前确实是去过冯卿卿那屋,只不过刚踏进去冯卿卿就吐了。 逼得浅歌浅舞只好将墨岚扶了回来。 冯袅袅的丫鬟只见到她进去就回去禀告,并未见她已经从冯卿卿屋里出来。 “我在自己房里很奇怪吗?” “倒是二小姐,大半夜的不在自己房里休息,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墨岚明明都将她的话听见去了,却还明知故问。 在冯袅袅耳中,这便是对她极大的侮辱。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呦!态度还挺横!”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但是有话想对你的司将军说是不是?” 墨岚拉长语调,从榻上下来,居高临下的冷眼藐视冯袅袅。 冯袅袅的脸色惨白,显然知道事情败露自己将遭遇什么。 “是不是想问司年去哪了?你明明都让他喝下了飘然散,怎么还让他给跑了?” 墨岚将她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 冯袅袅不予理会,但心里确实有这样的疑问。 “你没走错,中了飘然散的司年也确实还在这间屋里,不过你自己先入为主的把榻上的我当成了他,错失了良机!” 墨岚明媚的杏眸往床上一瞄,冯袅袅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床上那高耸的隆起才是司年! “墨岚,你卑鄙!!” 冯袅袅怒视的双眸恨不得剜掉墨岚身上的肉。 “卑鄙两个字可不敢当,明明是你自己蠢!” “你娘的事已经没有回环的余地了,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清白之身!” “你可知,就算你用这种方式与司年发生了什么,凭他的性子也不会帮你做任何事的,更别提徇私枉法了!” 墨岚依旧想着劝她回头是岸。 可冯袅袅几乎疯魔,根本听不见去她的话。 只认为一切都是墨岚在阻碍她,是墨岚因她们之间的过节,而不肯高抬贵手。 “我要救我娘,谁也别想阻止我,你不行,司将军不行,那我就去求圣上!” 墨岚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不管教,只怕她要做出更不可挽回的事来。 墨岚对浅舞道:“去给舅舅他们醒酒,让他们过来一趟。” 闻言,冯袅袅身子一抖,身子往身后的门口缩了缩,想趁机逃走。 浅歌见状一把将她拎了起来,推到椅子上,点了她的穴道。 “放开我!” 冯袅袅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只能对着浅歌大喊。 第57章 福襄庵是个好去处 浅歌好心劝道:“二小姐还是老老实实待着!” “我家夫人心善,想让你爹亲自出手管教你,若是放在以前,夫人直接让你吃顿鞭子都是轻的!” 言罢,浅歌才意识到,夫人成亲后似乎真是变了不少。 乖戾的性子变得温顺了不说,习惯花天酒地的恣意也没有了! 越来越有个名门贵女的贤德模样了! 墨岚却不以为然。 “我才懒得教育别人的闺女呢!” 墨岚走到冯袅袅面前俯身,视线却看向床上的司年。 “你应该庆幸没有被床上那个亲手捉住,不然你可能连你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冯袅袅这才开始后怕,只觉后脊阵阵发凉。 往酒里下飘然散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 可如今她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想到去惹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面阎罗的呢! 是他最近给人的气质变得平易近人了吗? 不,不是的! 她完全是被墨岚拒绝后,被自己的执念冲昏了头脑。 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她确实做了件愚蠢的事。 但为了救母亲,她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不是墨岚,就是司年。 若两人都不行,她说不定真的像自己所说,进宫面圣也不是不可能! 冯珏刚回房躺下没多久,浅舞便找上了门。 表明来意后,让冯珏闻了特效的醒酒药,让他清醒后去往墨岚房间一叙。 他正因醉酒而头疼难当,醒酒药直接让他提神醒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见浅舞表情严肃,冯珏也能猜测出,定出了大事。 清醒后不敢有任何耽搁,迅速前来。 进门前,恰好遇上正从隔壁出来的冯卿卿。 “爹爹?” 冯珏见浅舞扶着冯卿卿,不禁蹙了蹙眉。 沉声“嗯”了一下,先走了进去。 冯卿卿刚刚清醒,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转头问浅舞:“怎么回事?” 浅舞避而不答,只扶着她去墨岚房间,让她自己去评断。 见冯珏进门,墨岚立即上前相迎。 “辛苦舅舅大半夜的来一趟。” 冯珏进门先是看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上毫无血色的冯袅袅。 再转头,便见躺在床上同样一动不动安眠的司年。 冯卿卿进门时,便觉得屋内气压低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浅舞扶着她在冯袅袅边上坐了下来。 冯卿卿小声问问道:“冯袅袅,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袅袅只斜了她一眼,没给任何回答。 “郡主可是有要事吩咐?” 冯珏直接开门见山,墨岚也不拐弯抹角,将冯袅袅做的这些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只见冯珏的脸色变幻莫测。 从最开始的吃惊到愤怒,再从内疚到隐忍,全都落在墨岚眼中。 “该如何处置二小姐,我想还是交给舅舅比较好,毕竟养不教……” 墨岚并未将后面的话都说出口,但冯珏自然心领神会。 冯珏走到冯袅袅面前,猛然抬手,本想给她一巴掌让她长长记性。 但思前想后,这一巴掌除了能发泄他的愤怒外,并不能给她任何教训。 床上的人忽然翻身有了动作,比浅舞预判的一个时辰要早了一炷香。 墨岚过去查看,见他眸中已经恢复了常态的冷彻,便知他没事了。 但见他的呼吸还是有气无力,又挣扎着想起身,便抬手扶了一把。 司年眸光转到她身上,淡淡道了一声:“谢谢……” 墨岚眉梢挑了挑,勾唇笑道:“小意思。” 司年坐起来,面对着冯珏他们,微微蹙起了眉。 墨岚小声给他解释在他昏迷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你可别怪我擅自做主将罪魁祸首交给舅舅,我只是不想让她坏了咱们跟舅舅的关系。” “若我处罚的轻了,你肯定心里不痛快;若你处罚的重了,那肯定会伤了舅舅的心。” “所以还是让舅舅自己处理,我相信他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司年侧目看向自说自话的墨岚。 咱们? 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用“咱们”这个词来总体概括形容了? 司年又看向她一直扶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纤玉手。 手臂传来阵阵温热的同时,还能从这样近的距离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跟他曾经躺过的那张床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如此便好。” 这算是得到了司年的认可? 都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他的冷眼了,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认同了她的做法。 “来人,将二小姐的东西收拾好,明日一早送二小姐去城外福襄庵,终身伴青灯古佛左右,清心修行。” 冯珏最后的决定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爹爹,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冯卿卿都不禁为冯袅袅说情。 福襄庵是什么地方啊? 那可是所有不愿出嫁的女儿们的归宿,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尼姑庵。 冯袅袅才十四岁,终身为尼,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我意已绝!” 冯珏何尝不心痛自己的决定呢! 怎么说冯袅袅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论她娘陈氏到底有多么不堪,也断不了这份血缘亲情。 司年并未觉得冯珏这个处罚有什么问题,反倒能解决了冯府日后的隐患。 “二小姐救母亲切,只是用错了方法,还是值得被原谅的!” 墨岚突然出声为冯袅袅说话。 众人都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她对冯袅袅道:“女孩子要懂得自爱,即便你做出如此牺牲,陈氏还是难逃罪责,人都必须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就如你现在也要受到惩罚一样。” “舅舅的处罚我并无异议,只是不该这样重。” 冯珏拧了拧眉道:“那郡主的意思是?” “福襄庵是个好去处,用佛性好好去去她身上的怨煞之气是不错的。” “就以三年为限,届时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只要福襄庵之事不外传,是不会影响她亲事的。” “既能让她受到惩罚,又能让她得到教育,还不至于毁了她的一生,何乐而不为?” 冯卿卿立即附和:“表嫂所言极是,爹爹……” 冯珏没料到墨岚的心境竟这般豁达! 墨岚都这般说了,他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便点头应了。 第58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浅歌解开了冯袅袅的穴道。 她身子一松,不解的看向墨岚。 “为什么帮我?” 墨岚淡淡一笑。 “只是觉得你还没坏到要做一辈子尼姑的地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别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冯卿卿本就跟冯袅袅不亲,这一刻也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 只起身走到墨岚身边,低声道:“谢谢表嫂。” 墨岚不可思议的看她。 “该谢也是她谢,你谢我算怎么回事儿?” 冯卿卿低下头。 “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 墨岚欣慰的扯了扯嘴角,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表妹长大了!” 冯卿卿微微红了脸,绞着手指,咬了咬下唇。 冯珏让人把冯袅袅带下去,准备明日送往福襄庵。 “慢着。” 司年逐渐恢复了些力气,这两个字喊得比刚刚有气势多了。 墨岚悄悄问他:“你是觉得罚轻了?现在反悔可会让人觉得你堂堂大将军得理不饶人啊!” 司年冷叹一声。 “我并非对处罚不满意。” “那是什么?” 司年黑着一张能滴出墨来的脸,面向冯袅袅。 “飘然散,何来?” 这是众人都忽略了的一个问题。 冯珏深知司年对飘然散的执着和敏感,不由的为冯袅袅捏了一把汗。 墨岚偷偷问身旁的浅舞:“这个东西很难弄到吗?” 浅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实属罕见,这是已经灭亡许久的厉宛国特有的迷药。” 墨岚瞪了瞪眼。 她还以为这是跟一般蒙汗药一样,随处可见可买可调配的迷药呢! 没想到是居然是已经绝迹了的! 既然是罕见,倒勾起了墨岚的兴趣。 她走到冯袅袅面前小声道:“东西哪儿来的?还有没有剩?” 冯袅袅看在她为自己说了情的份儿上,才道出了实情。 “是我娘留下的。” 冯珏诧异:“你娘?她怎么会有这有这种东西?” 陈氏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贤良模样。 所以即便冯卿卿说陈氏捧杀她,故意将她教坏了,冯珏都没相信。 事到如今,他也不认为陈氏有隐藏飘然散的动机。 “是母亲娘家那边不知从哪儿高价买来的,也没多少,剩下的都让我用了。” 冯袅袅只将实情说了一半。 飘然散确实是陈家那边给陈氏的。 不过是因为冯珏娶了陈氏后不愿跟她亲近,用猛药又怕被发现。 所以才高价搞来了飘然散,让陈氏跟冯珏有了肌肤之亲。 平时陈氏不会贸然使用。 只偶尔在冯珏饮酒多时,少备一点点,才顺利有了冯袅袅和冯景德。 但自从有了他们姐弟后,陈氏便没有再用飘然散了。 陈氏被抓后,冯袅袅也是偶然在陈氏房中发现并拿走的。 司年冷眸凝视冯袅袅,显然是不相信的! 冯袅袅被他冰刃般的目光凌迟,不禁抱紧了身子。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必要了,不是吗?” 墨岚双手抱在胸前,审视着冯袅袅。 “也许她说的是真的。” 司年斜睨了墨岚一眼。 “啧,你别这样看我,我就事论事。” “你想追查飘然散的下落,还不如趁陈家的人还没上路,去牢里问问!” 一语惊醒梦中人! 提到飘然散,司年失了点分寸,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要别人提醒。 司年抿了抿干涩的唇角,起身道:“回府。” 虽然他很想现在就去京兆府大狱问个究竟,但身子尚未恢复,只能等明日了。 “你,没问题?” 墨岚挑着细长的眉,满眼都是对他这副身子的质疑。 司年冷淡的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的起身,稳健的走了几步,表示自己没问题。 解决了冯袅袅的胡闹,就表示这次的特殊感应是应在了司年身上,那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她牵起冯卿卿的手告别。 “卿卿,我回去了。” 冯卿卿反握住她的手,满眼不舍。 “表嫂……” 墨岚受不了她这双泪光点点的水眸,只能将锅扔到司年身上。 故意降低声音:“你也听到了,你是表哥非要回去的。” “他中了飘然散,万一回去的路上遇到刺客,受伤了或死翘翘了,你们冯府可担当不起!” 墨岚故意说的很严重,没想到这么假的话,冯卿卿竟还真信了。 思忖片刻,终于松了口。 “那、那你们还是早点回去……” 墨岚忍俊不禁的拍了拍她的手。 “就别送了,你跟舅舅都早点休息,我们走了。” 出门时,墨岚看到角落里藏着一抹瘦弱的黑影。 借着月光看去,凭那侧脸的轮廓,墨岚断定那是冯景德。 想必是听到了院中的骚乱,所以出来看看,结果却…… 这孩子是个懂事的。 虽然跟冯袅袅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但为人却截然不同。 希望他将来能好好读书,做个正直的人! 在她看冯景德的时候,司年已经没影了。 墨岚一路小跑才在大门口看到他大步迈上马车的身影。 墨岚扶着车厢大口喘气。 “这是中了飘然散后该有的状态,健步如飞啊!” 浅舞莫名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墨岚抱怨,随口回了一句。 “一般人中了飘然散即便是清醒了,也会脱力三日,之后才能渐渐恢复,将军当真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 难不成还是个神仙下凡? 墨岚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可不是一本修仙小说啊! 浅歌先一步上了马车,见墨岚在外面磨磨蹭蹭,忍不住探头出来催促。 “夫人,赶紧上车!” 墨岚上车后才知道浅歌为啥这么急着让她上车了。 实在是车里这尊黑面煞神威压瘆人。 别提向他靠近了,就是同在一个空间都觉得马上就要窒息了! 墨岚往门口的位置挪了挪,也紧绷着一张小脸不敢跟他搭话。 明明在冯府有很好的互动,怎么独处的时候就变得这么难沟通了呢? 这股近我者死的气势,真是能逼死人! “小岚岚……” 小海忽然冒出声来,准没好事。 第59章 抓紧时间 凭借自己精准的预感,墨岚都知道它趁机说点什么。 “不论是发布任务还是确定目标请于明日再谈,本人今夜恕不招待!” 小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句给噎了回去。 它感受到现在气氛并不十分融洽,也识趣的消了声。 马车在护国将军府门口停下。 停车的瞬间,司年猛然瞪开了双眼。 深邃如海的双眸仿佛沉到了无尽的海底,神秘幽静又让人不寒而栗。 墨岚似乎感受到身后有那么一双眸子炯炯注视着她。 她回过头来,司年眼中已经恢复成一片冰封的湖面,冷得彻骨。 司年下了马车并未等她,而是大步迈向如山苑。 他心系小雨,归心似箭。 即便飘然散的事分了他的神,但对小雨的担忧丝毫不减。 刚走到如山苑外,便听到老人慈祥的欢笑声。 “将军回来了。” 茹锦嬷嬷陪在老太君身侧逗弄小雨,见司年在苑外站着,道了一声。 此刻,墨岚也走到苑外,见到小雨那张笑脸,心中暖洋洋的。 “奶奶,小雨儿,我回来了!” 小雨听到墨岚的声音,挣扎着从老太君怀里出来,奔着苑外跑去。 墨岚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本以为能将小雨抱个满怀。 却不料小雨先去抱了司年的大腿,然后才拽着司年来到她身边。 墨岚心中有些吃味,自己不过走了几天,这孩子怎么就跟别人亲了? 墨岚拥着他软塌塌的小身子,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墨岚抱够了,松开小雨。 小雨一手牵着司年,一手牵着墨岚,将两人带进了如山苑。 茹锦嬷嬷见这一幕不由的湿润了眼眶,偷偷在一旁擦拭眼角。 “这一家三口,真是羡慕死人了!” 老太君也不禁勾唇。 她是真心喜欢小雨这个孩子。 虽然先天不足,但却纯净的像朵不含任何杂质的白云。 没有多余的语言和动作,仅凭一个微笑就能让人暖心。 这是与生俱来独有的魅力! 小雨拉着他们两人在老太君身侧坐下,自己则吃力的往司年腿上爬。 墨岚咬唇看着小雨黏司年的模样,狠狠的后悔自己走时没带上小雨。 “你们两个既然都回来了,就抓紧时间!” 两人被老太君的话说懵了。 抓紧时间做什么? 老太君又直白的点明。 “赶紧给我生个名正言顺的重孙子!!” 两人不自觉的看向对方,顿时觉得尴尬,又避开了目光。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时间不早了,抓紧!” 老太君也不再打扰他们,留下这么一句催生的话,就带着茹锦嬷嬷回时云斋去了。 现在催生都这么不走心了吗? 不做任何铺垫,就直接让人抓紧时间造娃? 翠庭和浅莺早就铺好了床,见老太君离开,立即筹备洗漱。 小雨先收拾完,自觉的爬到床上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等着。 墨岚擦干脸,正准备去隔壁小雨房间给他讲故事。 她就觉得自己总忘了什么事。 回来看到小雨的脸才想起来,走的那天答应了回来要给小雨讲故事的。 但回头一看,小雨竟在自己床上等着。 她走过去朝小雨张开双臂。 “小雨儿,娘亲抱你回去睡觉讲故事好不好?” 小雨犹犹豫豫的抱着被子晃,完全不理会墨岚。 墨岚朝他关注的地方瞧过去,司年正在软榻上铺被褥。 小雨鼓着腮帮子,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见司年马上就要躺到软榻上去,小雨迅速溜下了床,扯着他的衣摆往床上拽。 这一幕把墨岚看愣了! 这是何意啊? 让她把床让给司年吗? 这黑面阎罗到底在她不在时给小雨灌了什么迷魂汤?? “回去睡觉。” 司年丝毫不给小雨好脸色,阴沉着脸让他回去。 墨岚还以为小雨会被他吓回来,却不料小雨抱着他的大腿不放。 甚至拽着他的衣裳,大有往他身上爬的迹象。 墨岚生怕司年气急将小雨揭下来扔墙上,连忙张开手准备接着。 “回去!” 司年威吓一声,小雨停止了动作。 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眨巴眨巴。 仿佛再眨两下,里面稀碎如星光般的晶莹就要掉出来了! 司年于心不忍,深吸了一口气。 收敛了身上所有不好的情绪后,弯腰将小雨抱了起来。 墨岚瞪大了眼珠子,又仔细揉了揉,确认自己没看错。 只见司年熟练的抱着小雨,还知道抱哪里不会让小雨觉得不舒服。 走到床边,司年坐了下来,试图说服小雨,让他乖乖躺到床上去。 “睡。” 语气轻柔的不像话。 跟马车里那恨不得要杀人的气势完全判若两人! 小雨把头埋进司年的颈窝里,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松手。 司年耐着性子坐在床边哄了半天,小雨不仅不听劝,反而搂得更紧了。 墨岚在一旁弱弱道:“那今晚你跟小雨儿睡床,我去睡榻?” 她伸手去拿床上自己的枕头和被褥。 就在墨岚伸手的瞬间,小雨忽然从司年身上下来,拉住了墨岚的手。 墨岚疑惑抬头,发现一只小手抓着她的食指不放,心里乐开了花。 这下床还是她的! 但再看小雨的另一只手,也同样的扯着司年的食指。 心花怒放的同时,花又枯萎了。 “小雨儿,你是想跟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墨岚只是忽然想到了小雨可能有这个意愿,没想到自己竟然说出了口。 小雨不会表达,但他能从别人的情绪中寻找自己能读懂的意思。 他两只小手使劲拽了拽,两人的身子同时往床上挪了挪。 意思很是明确! 小海忍不住吐槽。 “瞧瞧,人家一个孩子都知道给父母制造恩爱的机会,你一个成年人还扭扭捏捏像什么话,赶紧把自己脱好躺床上去!” 墨岚咬着后槽牙道:“你行你上啊!” 小海不客气的叫嚣:“我要真能上还轮得到你?” 墨岚血压飙升,她觉得得掀开天灵盖放放颅内压了! 待她回过神来,司年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还躺到了最里面。 小雨满足的对着他笑,同时已经松开了小手,正全力用两只手拽着墨岚。 第60章 睡前故事 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使了吃奶的劲儿,竟真的将她拽倒,扑在了床上。 墨岚不知自己是该爬起来,还是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就这么躺上去。 “他一直在等你给他讲故事。” 司年深沉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尴尬。 墨岚看了一眼司年,只见他已经疲惫的闭上了眼。 小雨乖乖的趴在床中间,眼巴巴的等着她上来。 回来后,翠庭悄悄告诉她,自从她离开,小雨就一直在苦苦等待。 若不是有将军在,小雨怕是都等不到她回来! 看着小雨纯善无辜的小脸,墨岚的心狠狠一揪。 是她欠考虑了! 没想到小雨这般依赖她,甚至到不吃不喝不睡的地步。 若是她早知道…… “唉……” 墨岚长叹一声。 随后做了几个深呼吸,一步跨上了床。 但也只在床上溜边躺着,稍有不慎就有掉地上的风险。 见司年渐渐进入睡态,她语调轻柔的给小雨讲起了故事。 她牵起小雨柔嫩的小手反复在掌心揉捏。 “小雨儿,娘亲给你讲个白雪公主的故事。” 正当她努力回想小时候童话书上的内容时,司年突然闷声开口。 “水域虽辽阔,但从未听闻四大国或其他诸国有公主曾名唤白雪。” 墨岚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 还以为他已经睡了,谁知突然冒出这么个白痴问题! 墨岚轻抚了几下胸口,翻着白眼解释。 “我讲的只是虚假构想出来的美好童话故事而已。” “虚假的美好?” 墨岚严重怀疑跟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杠精是假司年。 难道他睡觉前这么多话的吗? 像之前一样安安静静当个哑巴不好么? 关键是墨岚仿佛能从小雨眼中看到跟司年同样的疑惑。 这下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那咱们换个故事,讲灰姑娘怎么样?” “灰这个姓氏,闻所未闻。” 依旧是来自司年的提问。 他绝对是故意的! 也不知她是怎么得罪了这位煞神? 给孩子讲个童话故事而已,有必要处处刁难? 不会是跟别人同床就能激发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第二人格?? 于是墨岚又换了一个故事。 “决定了,咱们今晚就讲美人鱼的故事。” 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想听听司年还会说些什么,却意外的没有听到质疑。 再看小雨,他也已经抱着墨岚的手臂,一脸认真的准备听这个故事了。 墨岚有些得意的捋了捋糊在他脸上的头发,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 讲着讲着,墨岚渐渐变得语无伦次。 一连打了好几个盹,故事被她讲的断断续续。 故事还没讲完,小雨睡了,墨岚也跟着睡了。 小雨习惯性的爬上司年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用小脸蹭了蹭。 黑暗中,司年缓缓睁开双眼。 他把被子往下拽了拽,把小雨的头露出来,让小雨能呼吸的更顺畅些。 司年偏头,入眼的便是墨岚熟睡的侧颜。 明明张扬的像只小野豹,眼下却温顺的像只幼猫,安静的模样到有几分讨喜。 纤长的睫羽下映出一片阴影,仿佛藏匿着一群暗夜中的精灵。 会在夜幕降临时,悄悄在她的长睫上起舞。 “小海……” 墨岚翻了个身,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梦话。 司年别的没听清,“小海”这两个字倒是听得格外清晰。 浓墨似的两道眉骤然一蹙,眸中渐渐染上了寒光。 “小海”这个名字不正是初见之时,她在那男人堆中呼喊的名字吗? 即便伪装的再好,看来依旧是本性难移! 此次因冯府之事,司年对她仅存的这一点点好印象在此刻烟消云散。 司年索性闭上眼不再看她。 墨岚自然是不知司年心中是如何想她的。 此刻的她正在梦里跟小海第一次正式会面。 梦中。 墨岚身处广袤无垠的青青草原之上。 远处,一个巴掌大的小精灵正挥着莹透的双翅朝她飞过来。 墨岚摊开掌心,小精灵收起了翅膀落在上面。 还将她的手指当成了沙发,舒舒服服的窝在墨岚掌心。 墨岚把脸凑得极近,才看清小灵精的模样。 那是一张跟小雨一模一样的天使面庞。 金色的长发,魅紫的双眸,还有一身翠色嫩叶和藤蔓装扮的小短裙。 怎么看都是个精致可爱的女娃娃! “你是谁?” 小精灵眯起眼缝,开口便是墨岚熟悉的声音。 “怎么换了个形象小岚岚就不认得了银价啦?好桑心~” 小精灵故作萌态,每眨一下紫眸都让墨岚有触电般的感觉。 “你是……小海??” “是我是我!” 小海站在墨岚的掌心转圈圈。 “你、你怎么跟小雨长的一样?” 小海歪着头,抻着脖子看向墨岚。 “我本无相,只是按照你的喜好变幻了而已,怎么样,喜欢咩?” 惊喜感在知道小海身份后变得寡淡无味,索性在草原上躺了下来。 “你还有入梦的技能?” 小海见墨岚不正眼看它,便挥着翅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银价会的技能还躲着呢!今夜入梦是想将这个交给你。” 小海将一道银光注入到指环中。 “什么东西?” 墨岚轻触指环,光屏面板瞬间弹出。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东西,其中最醒目的标题是:课程表? “你…什么意思?” 墨岚斜眼挑了挑小海。 “字面意思啦!” “以后我每晚入你梦中,手把手带你按课程表学习,这可是别的宿主都没有享受过的特殊服务,伦家是不是你的贴心小可耐~” 小海故意在脸上戳出两个酒窝。 但无论它怎么卖萌,都掩饰不住脸上若有似无的奸笑。 墨岚看着课程表上各种奇葩课程莫名上头。 这真的是她可以胜任的? 而且这没有尽头的课程表是怎么回事? 怎么往下翻都翻不到底! “你是连死都不准备放过我是?你确定到我寿终正寝前这些课程能学完?”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也要看看自家孩子有没有这个优良基因好不好?” 墨岚了无生气的翻着白眼看天。 第61章 被迷惑的裴鸣 她多想当一条咸鱼啊! 没事就一直躺在这青青草原上一动不动的晒太阳。 有事只需要稍微动一动,换个角度接着晒就好了。 “小岚岚什么时候能轻松的广撒网,多捕鱼,还不社死,就可以提前结束课程了!” 墨岚冷笑:“你居然还期待有这么一天?” 小海认真的点头:“切莫妄自菲薄,小岚岚是非常有潜力的,银价看好你呦~” “今晚我们就来学习第一课!” 言罢,小海朝她猛抛媚眼儿。 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开始魅力电眼的课程培训。 经过一夜的魔鬼训练,墨岚翻着微肿的眼皮哀嚎。 “大佬,能放我回去了吗?” 小海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也就刚刚及格,还得学以致用才行,先做个晨练任务练习练习。” 小海哆嗦着身子,懒懒的抻了个腰。 “运用所学,向今早第一个进如山苑的人索要一件信物。” 小海凭空变了一张树叶做的床出来,一头钻进去。 “做不到的话,今晚就继续练眼皮夹苍蝇……” 叶子被盖过头顶,小海的呼噜声渐起。 墨岚瘫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伴着小海的呼噜声,闭上了眼。 再睁眼,她已经从梦中醒来。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便是司年那张冷峻非凡的脸。 小雨呢? 不是躺在他们中间吗? 怎么趴到司年胸口上了?? 单身29年,还是头一次睁眼看见自己床上睡了个美男。 她不由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慌乱中,不小心滚下了床! “诶呀……” 墨岚扶着先着地的手肘起身,偷偷去看床上的人。 她虽发出不小的响动,但无论是小雨还是司年都依旧睡得香甜。 墨岚蹑手捏脚的先出了卧房。 本以为在梦中折腾了一宿,自己的身子会疲惫不堪。 眼下不仅没有沉重的疲惫感,身子反而轻盈了许多。 难不成这种不正规的训练居然是正经修炼? 为了今晚不继续用眼皮夹“苍蝇”,墨岚决定早早在院中等着。 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风拂面,墨岚不禁打了个寒颤。 “嘶…真是秋风萧瑟啊!” 她站起身来活动手脚,血液流速加快,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 做了一套每天都会带孩子们做的热身运动,墨岚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五岁的她比同龄人都矮半个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喜欢跟瘦小的她一起玩。 久而久之,她就变成了被孤立的那一个。 父母看她日渐消沉,才突发奇想带她去兴趣班看看。 谁料刚进少年宫的大门,她就被一楼宽阔庄严的道场吸引。 孩子们“吼哈吼哈”的喊声震耳欲聋,她却一点都不觉得聒噪。 她爬在透明的玻璃上,向往着里面跆拳道老师纵身飞腿的恣意模样。 当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年后的自己,会变成她当初向往的模样。 这是多少人花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事,但她做到了! “夫人?” 裴鸣进院子便见墨岚以奇怪的姿势在空中踢腿。 虽是他没见过的招式,但却由衷的觉得夫人身姿飒爽,动作干净漂亮。 墨岚忆起往昔,竟不自觉的甩出了连环腿。 若不是听到裴鸣的声音及时收腿,此刻她的腿恐怕已经招呼在面前这可大树上了! 看这颗树的粗壮程度,再看看自己竹竿似的腿,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夫人您这是?” “啊?” 墨岚装傻充楞的渐渐远离那棵树,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向裴鸣靠近。 “腿、腿抽筋儿,抻一抻……你这么早啊?” 裴鸣将手中的账目往她面前送了送。 “给将军送冯府和陈府昨日抄家的账目,一会儿将军上朝要用的。” 墨岚突然意识到裴鸣貌似是今早第一个进如山苑的人! 那岂不是她的晨练目标? “夫人,将军起了吗?” 裴鸣见卧房的门又紧闭,不敢贸然打扰,只能问她。 墨岚思绪飘远,并未给裴鸣回答。 而是挖空心思的在想能从裴鸣身上要出什么信物? 墨岚脑筋转得极快,将她跟裴鸣迄今为止所有的接触都在脑中重演了一遍。 有了! “裴副将~” 墨岚忽然语调轻弱婉转,柔媚的杏眼轻轻一眨。 在眸中流转的妖娆,似一只活灵活现的魅狐拿捏着裴鸣蠢蠢欲动的心。 麦色的皮肤,完好隐藏了他已经红透的脸。 裴鸣自认为跟在将军身边久了,性子很难热络,自持力也比一般人强。 可此刻夫人面前,他所谓的强悍自制力就全都溃散了! 墨岚怎会看不出裴鸣细微的变化,可见她这一夜的“苍蝇”没白夹。 仅仅发挥了微不足道的十分之一,就将司年身边的第一副将给迷惑住了! 但也只是一瞬,裴鸣便找回了自我。 裴鸣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儿,迅速后退了十步。 “将军若是没起,末将稍后再来,先告退了!” 墨岚见他要逃,心急之下大吼了一声:“裴鸣,给老娘站住!” 裴鸣也不知怎么,仿佛被这一声定了身,竟真的停住了脚步。 “夫人……还有何吩咐?” “和解书可带在身上了?” 墨岚一改刚刚的娇媚之态,活像个截道的土匪。 既然已经学以致用,今晚就不用再夹苍蝇了,那矫揉造作之态也不必时刻拿捏。 接下来要了信物,就能完成晨练任务。 前后的返差让裴鸣一时晃神,回眸的余光瞥见了卧房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司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就是在京兆府赔钱给船夫时,写的那封和解书。” 墨岚见他想不起来,继续提醒了一下。 “哦哦哦。” 裴鸣在司年的注视下猛得点头,迅速从袖袋中掏出那张和解书。 墨岚一把将和解书扯过来,确认无误后从随身的锦囊里掏出一颗金豆给裴鸣。 裴鸣时不时的瞄向司年,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喏,给你就接着!说了双倍就不会赖账,这个只多不少。” 墨岚将金豆塞进裴鸣手中。 这何止双倍啊,买十艘船都绰绰有余! 第62章 宠女无度的夫妻二人 墨岚手中这一个小锦囊的金豆,不过是她嫁妆的冰山一角。 区区一颗金豆,她是真没放在心上。 许是这几天她已经从身心上都接受了娘家是四国首富的事实。 该花的钱一点都不吝啬。 裴鸣收下金豆,近乎逃亡似的离开了如山苑。 仿佛院中有猛虎似的! “不是要等将军吗?将军没见到干嘛走这么急!” 墨岚将小锦囊收好,小声嘀咕着。 回头便见司年抱着刚睡醒的小雨站在卧房门口,正冷眼望着她。 墨岚心里咯噔一声。 他在那里站多久了? 难怪裴鸣跑得那么快。 这院中果然有比猛虎还可怕的东西! 司年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停下,将小雨往她怀里一塞。 顺手拿上裴鸣落在石桌上的账目,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如山苑。 没什么言语交待,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态度仿佛之前还冷淡。 “我是掘了他司家的祖坟还是抢了他司年的媳妇儿?臭着脸给谁看!” 墨岚朝着司年离开的方向骂骂咧咧。 翠庭起来见她这么早就抱着小雨站在院中,着实有些惊讶。 “夫人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跟冰块同床,谁还有心情睡下去,不早点起来,我怕被冻死!” 翠庭习惯性的接过小雨,让浅莺她们几个准备洗漱和早膳。 闻言,翠庭身子一顿,见软塌上没有将军的被褥,而床上有两床被褥,忍俊不禁。 “昨夜……将军跟夫人?” 墨岚见她那羞涩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 “想什么呢!我们跟小雨一起睡的,能做什么?只是躺在同一张床上而已!” “哦……” 翠庭貌似有些失望。 “嘶,你是不是想让跟他发生点什么?” 墨岚揪着她的耳朵问道。 翠庭疼得直求饶。 “好夫人,奴婢不敢了!奴婢什么都没想!!” 见她眼睛都红了,墨岚才松了手。 “早膳后安排马车回一趟丹王府。” 翠庭把床上的被褥整理好,转过头来问。 “前几日夫人不是刚回过门吗?” “诶?你这丫头今日怎么总喜欢跟我对着干,不回门就不能回王府吗?” 墨岚插着腰反问。 翠庭瘪了瘪嘴。 “奴婢知错了,这就去准备。” “这还差不多。” 用完早膳,墨岚抱着小雨去给老太君请了安,之后乘上马车回了丹王府。 丹王在朝中没有实权,从来都是靠财权说话。 没有皇帝传召,他从不参与政事,不进宫,更不上朝。 所以满朝文武都在早朝上对皇帝面前卑躬屈膝时,丹王正在府中牵着爱妃遛鸟呢! “王爷,郡主回来了!邀您去栖枫苑一见。” 门房急匆匆的跑过来通报。 墨丹眸中闪过一瞬喜悦,但又转瞬即逝,若无其事的逗着鸟。 “回就回了,以前也没见她这么有规矩过,回家还带通报的。” 杜灵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轻轻挽上他的手臂。 “岚儿定是想家了,走,咱们去栖枫苑。” 墨丹嗔怒道:“应当是她来给咱们请安,怎么她回个府还得咱们去她的院子?” 墨丹口不对心,话虽讲的硬气,可身体却诚实得很,已经跟着杜灵往外走了。 栖枫苑。 “夫人,小雨少爷很喜欢栖枫苑里的白沙呢!” 墨岚刚牵着小雨进栖枫苑,小雨就被院中大树下的白沙吸引。 正蹲在地上和沙子,玩得不亦乐乎! 除了墨岚和司年,小雨最热衷的就是和沙子。 “既然喜欢,走的时候就把白沙带上,回去铺到如山苑树下,让小雨儿能随时玩到。” 墨岚是真的宠小雨。 凡是她能做到的,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都给他。 只可惜小雨不会自己张嘴要,她又不能强加给小雨什么。 难得小雨有情有独钟的东西,自然要让他能玩的随心所欲。 虽然自己没做过妈妈,但女人这种母性貌似是天生的! “岚儿!” 杜灵走到栖枫苑门口,看到墨岚的身影便出声喊了她。 墨岚回眸,直接朝杜灵飞奔了过去。 “母妃,我好想你啊!” 墨岚抱着杜灵,细嗅着她身上属于母亲特有的味道,有种莫名的心安。 杜灵轻抚着她的发丝,唇角浅笑。 “才几天不见怎就这般黏人了?” “难道我以前就不是个黏人的小妖精了么?” 墨岚撅着嘴,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 墨丹在一旁看着母女俩互动,吃味得很。 明明他也很想抱抱女儿,可又拉不下脸来。 只能黑着脸埋怨:“遇到困难就知道找爹,困难解决了,爹是谁都不知道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怎会听不出这话中的醋意。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分别挽着墨丹的胳膊。 墨岚朝他狠狠的撒了个娇。 “父王~” “女儿怎么会不认您呢!这不是解决完冯府的事,马上就回来兑现诺言了吗!” “对了,您答应我的事,可办了?” 墨丹心里美滋滋的。 “办了办了,已经派人去冯府传话了。” “嗯?你说你回来兑换承诺??” 墨丹怀揣着莫大的疑问,盯着墨岚扁平的小腹看了许久。 “短短几日应该没这么快?多久了?司年知道吗?谁的?” 墨丹忽然表情严肃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杜灵似乎也察觉到问题所在,拧了拧眉,还屏退了下人。 “岚儿,跟娘亲说实话,无论怎样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墨岚没想到一句话引起了他们这么大的误会。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墨丹答应帮她救助冯府,但前提条件是尽快让他抱上外孙。 有小雨这个现成的外孙在,墨岚想都没想直接应了。 如今冯府的事有了着落,她自然也得兑现自己的承诺,这不就带着小雨上门了吗! 谁料让他们误会了。 但他们的误会却让墨岚心里一阵阵发暖。 还真是一对宠女无度的夫妻! 即便有了丑闻也不是第一时间责怪,而是想着为女儿做主,真好! “翠庭,将小雨儿带过来。” 翠庭应声,哄着小雨离开白沙堆,走到墨岚身边。 第63章 幸好不是私生子! “父王母妃,这是你们的外孙,墨小雨。” “今日带他回来认认门,给你们抱抱!” 杜灵一见小雨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心就化了。 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奶娃娃! 墨岚小时候也是个精致的娃娃。 但就是太调皮了,哪有乖巧的小雨看着喜人! “是叫小雨吗?快来,让外祖母瞧瞧!” 杜灵蹲下身子朝小雨招了招手。 小雨瞪着大眼睛抬头看了墨岚一眼,仿佛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墨岚微笑着推了推他的后背:“去。” 得到了同意,小雨才朝杜灵小步走了过去。 “哎呦,真好!” 杜灵抱着小雨软乎乎的小身子,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 “连孩子的来历都不问清楚就抱上了,成何体统?” 墨丹见了小雨也喜欢得紧,但有些问题还是得向墨岚问清楚。 “这孩子怎么回事?” 墨岚耸了耸肩:“您要的外孙啊!” “不是说好了,您帮我助冯家一臂之力,我让您抱上外孙嘛!” 墨丹轻咳了一声,用极小的声音问她:“亲生的??” 墨岚吊儿郎当道:“亲生……是不可能亲生的,您怎么想的,我才十七!” 小雨差不多四五岁的模样,出生时墨岚不过十二三。 生子,绝无可能! 墨丹心下出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私生子! “那你也不能为了兑现承诺就随便领个孩子回来啊?我要的是亲外孙!” 墨岚不以为然:“小雨儿可不是随便领的,您出去随便领个这么好看的娃娃回来我瞧瞧!” “你……” 墨丹好悬一口气噎过去,好话就不能好好说? “小雨儿是我领养的,老太君和司年都没反对,同意给小雨一个养子的身份,怎么就不是你的亲外孙了?” “不是我这张肚皮里爬出来的您就不喜欢?不带这样歧视的!” “若是您不喜欢小雨,以后就别想看到任何小东西从我肚皮里爬出来!” “不论亲生还是领养,都是我的孩子,父王要做到一视同仁!” 墨岚一口气说了一堆,只见墨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王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小雨听到了该有多伤心,不管你承不承认,小雨就是我的亲外孙!” 杜灵捂着小雨的耳朵,将他抱走,离墨丹老远。 墨丹解释都来不及。 墨岚掩面偷笑。 “本王何时说过不承认小雨的身份了?” 墨丹叫苦不迭。 “父王母妃,小雨大概是听不懂咱们说话的,也不会表达,相处久了你们就知道了。” 杜灵仔细瞧了瞧,小雨除了会对她甜甜的笑,确实没有其他表达。 “岚儿,小雨他……” “我让浅舞给他看过,是先天不足造成的,不仅身体,就连心智也比一般孩子成长的慢许多。” 而且这样的孩子,一般都活不到成年。 但后面这一句,墨岚没忍心说出口。 距离小雨成年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万一期间她找到办法能让小雨恢复正常呢! 毕竟他曾经可是喊过“娘亲”的,就证明还有希望。 与此同时,墨荧的房间。 “什么,墨岚又回来了?还带个孩子??” 婢女唯唯诺诺的回:“是……” “哈哈哈……不知检点的贱人,净连孩子都有了!” 墨荧的笑声里满是嘲讽。 婢女本想解释那孩子并非墨岚亲生,但见墨荧疯癫至极,着实不敢多嘴。 得到这个消息,墨荧哪里还坐得住,起身便往外走。 自从上次马失前蹄,墨荧便被禁足了。 出嫁前,她不可能迈出这个院子一步。 婢女壮着胆子阻拦。 “小姐,您去哪啊?没有王爷的命令,您不能出……啊!” 婢女的话还没说完,墨荧的一个巴掌就狠狠的甩在了她脸上。 “什么时候连你一个小小婢女都敢置喙我的去留了!” 婢女捂着发胀的脸颊,咬着唇低声哭泣,不敢再言语一声。 余光瞥见墨荧并未从院子正门出去,而是绕到了假山后,不见了踪影。 这座院子就正门一个出入口,墨荧没出去,婢女也就没敢贸然将此事上报。 墨岚和小雨在丹王府用过午膳后才离开。 大门口送别时,正赶上去冯府传话的人回来。 那人说,冯府气氛很是严肃。 他到时,冯府刚匆忙驶出去一辆马车,看样子是马不停蹄的直奔城外。 没人知道那马车是出城干嘛去的。 但墨岚心知肚明那是送冯袅袅去福襄庵的马车,不过也没点破。 与父母告别后,她抱着小雨上了马车往回走。 京兆府。 下朝后,司年直奔收押陈家人的京兆府大狱。 赶到时,陈家人已经上了枷锁,被带出大狱,准备上路了。 官差们见司年过来,纷纷行礼。 陈家人作为罪人也都跪下叩首,沉重的镣铐摩擦,发出叮当响声。 裴鸣上前对官差们十分客气的说道。 “将军有几句话要问陈家人,不知几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为首的官差头头立即给手下人使眼色,让他们退下。 随后官差头头毕恭毕敬道:“将军请。”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让裴鸣将他也请到了一边。 接下来司年要问的事,不希望被外人听到。 “冯珏之妻陈氏。” 听到司年唤自己,陈氏的身子不由的一抖,但还是弱弱的抬了抬手。 “民、民妇在。” 司年冷声问道:“飘然散,谁给你的?” 陈氏先是瞪大了眼,又脱力的瘫跪在地上,咽了咽口水。 听到飘然散脸色大变的还有陈氏的赌鬼大哥。 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难逃司年的法眼。 司年锐利的眸光如一把凶刀,直插在陈氏大哥。 “你知道?” 陈氏大哥猛得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道司年突然跑来问这个做什么? 飘然散如今在世上是个什么存在,知情的人都心知肚明。 那是厉宛国特有的迷药,厉宛国还未灭王时,就已经被各国列为禁药了! 若是他们承认飘然散的来历,那便是罪上加罪。 他们自然不敢道明。 万一再被追加个私藏私用禁药的罪名,那他们的命都岌岌可危了! 第64章 深恶痛绝的毒国 陈氏大哥的知情不报惹恼了司年。 他本不是个易动怒的人,常年刻意控制的情绪,让他喜怒都不形与色。 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又让人难以接近,总给人一副坏脾气的假象。 若他真动了怒,灭国焚城都难以平息他滔天的怒火! 飘然散是他的底线,只要跟飘然散和厉宛国扯上关系,他便难以控制情绪。 司年掌心运起内力,朝陈氏大哥的胸前打出一掌。 陈氏大哥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散了。 捂着剧痛的胸口,猛得呕出一口血出来。 “杀、杀人啦!救命,官爷救命啊……” 陈氏大哥顶着最后一口底气朝官差头头大喊救命。 官差头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也怕司年将人打死,自己不好交差。 刚准备过去看看,裴鸣便将他拦下。 “将军动了怒,一般人劝不住,您在这歇歇,我过去看看,以免伤及无辜。” 裴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把他按在原地。 随时心平气和的对他说着话,可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威胁。 官差头头只在远距离盯着司年的背影,背后的冷汗都不自觉的往下流。 这要是靠近了,还不得被吓的尿裤子? 官差头头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千恩万谢。 “那就麻烦裴副将了!” 裴鸣点了点头,朝司年走过去。 陈氏大哥挨了一掌,心中更明确飘然散的来历不能说。 谁知道说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见没人救命,陈氏大哥只能服软自救。 “将、将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司年那一掌仅仅用了一成力,他并不想杀人,只想知道答案。 但总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待他准备加一成力打出第二掌时,裴鸣及时拦了一把。 “将军,审讯问供这种事还是末将来!” 说着,裴鸣已经走到陈氏大哥面前,一指戳在人身上最痛的穴位上。 只听陈氏大哥“嗷”的一声,叫的比刚刚还惨烈。 官差头头听得是毛骨悚然。 裴副将不是过去说清的嘛? 怎么比司将军下手还狠! 官差们恨不得都捂上自己的耳朵。 他们背过身去,往外围又走了几步,全当看不见,听不见。 “老实说出来就能免去痛苦,你们的罪已定,不会因你招出什么新的供词就改变,放心说!” 裴鸣恩威并施,循循善诱,免除了陈氏大哥的后顾之忧。 陈氏大哥受不住这种痛苦的折磨。 司年那一掌虽痛,但干脆利索。 而裴鸣这种痛是绵延不绝,深入骨髓的。 一般人根本就受不住,更何况是他这副软骨头呢! 再吃裴鸣一记定心丸,陈氏大哥便什么都招了。 裴鸣解除了他的痛苦,并让官差头头带他们继续上路了。 将陈家人都送走,裴鸣向司年汇报。 “将军,据陈氏大哥所言,这飘然散是他们十几年前从一个厉宛国的毒师手中得到的。” 果然不出所料,陈氏的飘然散出自厉宛国! 司年双眸微眯,发出危险的气息。 裴鸣继续道:“陈氏的父亲曾救过一名厉宛国的毒师,毒师为报恩破例给了他一瓶飘然散。” “后来传到陈氏手中,近日才被冯袅袅用到了将军身上。” 裴鸣是事后才得知司年在冯府抄家那夜中了飘然散的。 他后悔自己办事拖拖拉拉,没能随时跟在将军身边,让将军置身于危险之中。 裴青若在,将军身边也不会没人照应。 “将军,不如让裴青回来?” 裴鸣并非想替裴青说情,只是将军身边缺不得人! “不、必!” 司年紧攥的拳头青筋凸起,浑身散发着狠戾之气。 又极度在隐忍,双目都泛着猩红的血光。 裴鸣许久未见过将军情绪波动的如此厉害了,不由的心惊。 看来将军还是放不下对厉宛那个毒国的深恶痛绝! “从眼下的证据和供词来看,可排除厉宛国余孽潜伏至巴格城的可能。” “但末将会继续追查此事,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请将军放心!” 裴鸣没再提调回裴青的事。 过了半晌,司年才淡淡开口:“回府。” 裴鸣见他雪崩的心绪已经恢复平静,心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阿年嘛!” 司年刚从京兆府大狱离开,偶然碰见的褚秀逸便迎面而来。 司年见他那张笑得浮夸的脸,不禁蹙起了眉。 本想装作不认识从另一边离开,但褚秀逸貌似看出了他的意图,跑过来直接揽上了他的肩。 “阿年是刚下朝吗?一起去喝一杯!” 褚秀逸盛情相邀。 “不喝!” 司年严辞拒绝。 褚秀逸学着娇弱美人儿的模样,故作伤心垂泪,用衣袖沾了沾眼角。 “阿年当真绝情,是忘了我们青梅竹马的情意了嘛?” 大街上,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哭哭啼啼,惹来不少人侧目。 裴鸣见司年的眉毛都快打结了,连忙跳出来解围。 此刻的裴鸣无比想念裴青! 往日都是靠他来应付褚秀逸的无赖,如今只能自己上了。 “逸公子,将军正准备回护国将军府陪老太君礼佛,不宜饮酒。” 这么蹩脚的借口褚秀逸哪能看不出来。 就司年这杀伐戾气,怕是在佛前跪上个百年都得不到佛祖的庇佑! 还礼佛? 褚秀逸拍了拍司年的胸口,以扇面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邪魅调笑的眸子。 “礼佛好呀!不如我们一起,我好久都没见老太君了!” 他不给司年任何拒绝的机会,勾肩搭背的带着司年往护国将军府去。 裴鸣扶额冷汗。 这位褚相家的幺子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果然不是他这榆木脑袋能应付的! 司年更是拿他没辙。 骂不过,打不得,只能任由他胡闹。 与此同时,墨岚回护国将军府的马车还悠闲的走在路上。 小雨忽然表情痛苦的捂住肚子,小脑袋无精打采的耷拉在墨岚腿上。 “浅舞,快看看小雨怎么了?” 浅舞丝毫不敢耽搁,诊了脉,又摸了摸小雨的肚子。 随后从斜跨的背袋中拿了药出来给小雨服下。 “夫人不用担心,小雨少爷只是积食了。” 第65章 暗流涌动的街道 服下药后,小雨的脸色明显好转,肚子也没那么痛了,朝墨岚龇了个牙。 “还疼不疼了?娘亲帮你揉揉好不好?” 墨岚心疼的抱着小雨,揉了揉他的肚子。 “夫人,离护国将军府不远了,不如带着小雨少爷走回去消消食如何?” 墨岚点头同意,下了马车,带小雨往回走。 小雨的脚刚沾地,就顺势牵上了墨岚的小拇指。 软嫩的小手紧紧攥着,生怕自己会走丢一样。 墨岚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乖,抓紧娘亲的手哦~” 他们让马车先行回去,慢步走在街上。 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不小的骚动。 浅艳十分机警,护着墨岚停下了脚步,靠到街边。 “夫人,您在这稍后,奴婢去看看。” 墨岚抻着脖子往前面瞧了瞧,不过是几个人打群架。 浅艳也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浅艳还没过去查看,混战着的几个男人便朝他们这边过来。 浅艳和浅歌立即护住墨岚护后退,尽量让她不受这场乱斗波及。 小雨似乎感受到了打斗之人的杀气,害怕的攥紧了墨岚的手。 墨岚一把将他抱起来,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轻抚他的后背安慰。 “小雨儿乖,有娘亲在,不怕!娘亲会保护你的!!” 打架斗殴墨岚又不是没经历过,但行动范围如此之大之迅速的可不多见。 他们看似在互相斗殴,可行进的目标却很一致,便是朝着她来的。 墨岚忽然胸口一闷,特殊感应让她恍然大悟。 这是危险邻近的警告! 墨岚微微眯着眼,警惕着他们的动作。 她抱着小雨极速后退,对方却靠得越来越近,且身上的杀气也暴露无遗。 “夫人,他们有问题,您带小雨少爷先走,我们来对付!” 浅艳也察觉出问题,不由分说的挡住他们,直接动了手。 浅莺、浅歌和浅舞也很快加入战斗。 街市上鸡飞狗跳,人群四处逃窜,好几个摊子都被砸得稀巴烂。 为了不惊着小雨,墨岚只能尽量往后退,远离战斗中心。 莺歌燕舞与他们缠斗得厉害。 有几个人试图打破她们的防线,但都被她们拦了下来。 竟没让他们有任何接近墨岚和小雨的机会! 墨岚第一次见这四个丫头的身手。 各个身姿矫健轻盈,出手果断狠辣,招招直逼要害。 谁能想到一个个娇俏的小丫头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处处下手不留情。 眼看着对方几个糙汉渐渐落了下风。 对方见势不妙,脚底抹油开溜了。 莺歌燕舞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都止步不前。 墨岚却喊道:“浅莺浅歌去追,尽量捉个活的回来!” 浅莺浅歌相识一眼,回了声“是”,风一般追了出去。 浅艳和浅舞回到她身边护卫。 原本热闹的街市被打砸的乱七八糟,四处躲藏的人也因罪魁祸首的出逃而一个两个冒出头来。 小摊的商贩们,一边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叹息。 看来几乎是没有几样能卖的了! 墨岚面色凝重,眸中多了一丝冷意,对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但究竟为何会被人盯上,她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她从前的烂账风流债数不胜数,也从未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出手。 这段时间她唯一的变化就是嫁入了护国将军府。 难不成是司年的仇家,报复到她头上来了? 想知道答案,就得看浅莺浅歌能否抓个活口回来审问了! 街巷暗处,有几双眼睛正暗戳戳的盯着刚刚发生骚乱的地方。 “小姐,他们失败了。” 身着黑斗篷的女人目光恶毒的瞪着墨岚。 “我看到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跟你们主子一样!!” 蒙着面的黑衣人不敢顶嘴,只蹙了蹙眉。 毕竟没有哪个属下是愿意听别人贬低自己主子的。 奈何主子都对她言听计从,他一个下属自然不敢冒犯。 “事情没办明白,屁股总能擦干净?” 黑衣人沉声道:“小姐放心。” “哼!但愿能让我放心!” 女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丹王府附近。 黑衣人也在黑暗中消失。 墨岚察觉到暗处有恶意满满的视线盯着自己,便往那处瞧了过去。 可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黑暗的阴影。 “夫人,您瞧什么呢?”浅莺问。 墨岚摇头,收回目光。 “没什么。” 另一处暗巷。 白衣公子蹙眉问道:“这是父亲安排的?” 他身后的随从咧了咧嘴。 “公子,老爷只安排了扒手偷钱袋,没说还有这么大阵仗啊?” 再说老爷也不是不知道公子手无缚鸡之力。 怎会安排这等武打大戏让公子涉险。 “公子,咱们的人还没动手呢?” 随从朝身后贼眉鼠眼的那两人看去,这才是他们老爷准备的人。 只可惜没轮到他们上场,这场戏就结束了! 事到如今,他正愁回府该如何向老爷请罪呢! 也不知他们老爷是怎么想的,非要公子去接近一个有夫之妇。 但老爷的命令不可违背,就连向来洁身自好的公子都无法拒绝,他一个下人就更没有任何发言权了。 “公子,咱们回吗?” 随从试探问道。 计划落空,白衣公子本想打道回府的。 但远见地上落了一只精致的小锦囊,灵机一动。 “依计行事。” 白衣公子遣散了父亲原本准备的人,独身上前,弯腰捡起小锦囊。 正欲接近墨岚,便被戒备万分的浅艳挡了下来。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白衣公子从容拱手见礼,将掌心缓缓摊开。 “请问这个可是姑娘或您家夫人的?” 白衣公子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墨岚正抱着小雨笑眯眯的哄着玩呢。 浅艳挪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夺过他手中的小锦囊。 “多谢公子,这确实是我家夫人的东西。” 白衣公子张了张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浅艳趾高气昂的仰着脖子,根本没有给他靠近墨岚的机会。 想想刚刚这姑娘动手揍人的架势,白衣公子不敢再贸然接近。 “浅艳,怎么了?” 第66章 褚相长子褚明远 墨岚轻柔婉转的声音在白衣公子耳畔响起。 她将小雨交给浅舞,上前询问。 白衣公子恭敬作揖,抬头正迎上墨岚那一双勾人摄魄的媚眼。 眨眼间,仿佛三魂七魄都逃离了本体,他呆呆的盯着墨岚看了许久。 墨岚没在意他的目光,专心致志的听浅艳跟她絮叨。 得知人家是来送还东西的,墨岚还嗔怪浅艳对人家太凶。 随后她从小锦囊中掏出一颗金豆子给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被金灿灿的光晃了眼,才回过神来。 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这……” 白衣公子的随从见了这一幕也愣住了,随后大声指责墨岚。 “你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岂容你这般侮辱!” 墨岚这才仔细瞧了瞧面前的白衣公子。 见他衣着不凡,一身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想必出身书香世家。 定是个品性高洁之人,她送这般庸俗之物,确实有侮辱之嫌。 “抱歉,我只想表达感谢,没想到让您误会了!” 墨岚悻悻的收回金豆。 整得她像个暴发户似的,见谁都随便发金豆! “是随从无礼,在下该向夫人道歉才是!” 白衣公子再次拱手作揖,身段姿态放的很低。 墨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礼数的男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礼。 学着他的模样,深深弯腰还礼。 两人一来二去对着行礼,尴尬不已。 见他们行为怪异,周遭之人议论纷纷。 随从不忍自家公子被人说三道四。 又不想让公子遭老爷斥责,忽然想到了个办法。 “既然夫人想要表达谢意,不如请我们公子吃茶如何?” 白衣公子瞪了瞪眼,压低声音问他。 “你怎么回事?” 随从小声回道:“公子,机会难得,您忘了老爷的命令了?” 白衣公子竟无言反驳。 随从继续自说自话。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公子不稀罕也不缺,但君子之道也不能驳了夫人美意,不如就吃茶一杯。” 随从的话虽糙,但在理。 墨岚想了想,正觉得口渴,而且身侧便是一家不错的茶楼。 她指着楼上靠窗的位置说道:“不如就这家,公子请!” 白衣公子从未想过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犹豫间,随从在他身后推了一把,一行人顺理成章的进了茶楼。 在二楼靠窗的雅间坐定。 墨岚给了茶楼伙计一颗金豆,要了两壶最好的茶和点心。 “不过是捡了个钱袋归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为夫人挡刀舍命了呢!” 浅艳哄着小雨玩儿,偷偷翻了白衣公子和他的随从好几眼。 浅莺听到她嘀嘀咕咕的没礼数,用胳膊肘轻轻拐了她一下。 浅艳翻着眼白,声音略大了一点。 “我又没说错!” 白衣公子和随从自然也是听到浅艳了的。 白衣公子脸上微红,吃茶这事儿确实有些厚脸皮了。 而随从的脸则铁青铁青的。 他们公子是何等芝兰玉树的贵人,竟让一个丫鬟这般数落! 若不是老爷的命令在前,他定要找这丫鬟比划比划。 要不是没有办法,他怎么会出这种馊主意让他家公子自降身份。 热茶入杯,茶香扑鼻,香沁无比。 墨岚抿唇品了一口。 果然用金豆换来的茶是极品中的极品! 茶汤香醇回甘,入口的香气也是荡气回肠。 墨岚喝完,亲手给白衣公子也倒了一杯。 “丫头们口无遮拦,公子别在意,尝尝这茶!” 白衣公子捏起茶杯,饮下,回味无穷。 “是在下唐突了,多谢夫人款待!” “见公子气度不凡,温文尔雅,敢问是哪家的?” 白衣公子起身作揖,郑重其事的介绍了自己。 “在下褚明远……” 一语未落,墨岚脑中突然弹出一个词条: 宿主挚友褚秀逸的兄长,褚相长子。 墨岚挑眉。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功能? “怎么样,喜欢咩?” 小海睡醒了就开始炫技。 “这个人物介绍功能是奖励你哒~” “刚刚看了晨练任务的成果,小岚岚简直棒呆!又升到一级啦~” 墨岚已经对升级不抱有任何期待。 反正不管她攒了多少经验,最后都会被奸商小海以各种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克扣回去。 “夫人,夫人?墨岚郡主!” 褚明远见她出神,大声喊道。 墨岚回神看他:“你认得我?” 褚明远坦然笑道:“墨岚郡主鼎鼎大名,早有耳闻,只是百闻不如一见。” 此话在墨岚耳中,总觉得不像是夸她的。 她自己也谦虚道:“呵呵,恶名而已,不值一提!” 墨岚战术性喝茶,试图不继续这个话题。 小雨从墨岚身侧偷偷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被墨岚逮了个正着。 她擒住小雨细嫩的手腕,将小雨惩罚似的禁锢在怀里,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小雨儿,晚膳前不能再吃东西了,忘记刚刚在马车上肚子疼了嘛?” 小雨还是挣扎着想去拿桌上的点心。 墨岚偏偏不松手,降了降脸色。 不仅没给他拿点心,还倒了一杯茶给他。 “喝茶可以,点心不行!” 小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墨岚差点就妥协了。 但为了他的身子着想,还是没屈服在他的可爱之下。 “这孩子是郡主的?” 褚明远见小雨跟墨岚亲昵非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亲戚家的小孩儿。 墨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儿子!” “额咳咳咳……” 褚明远这口茶算是喝呛了。 见他那吃惊的模样,墨岚莫名觉得好笑。 大笑了几声才给他解释小雨的身世来历。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开了话匣子。 两壶茶逐渐变成了三壶,四壶…… 晌午的太阳一过,仿佛眨眼间便迎来了漫天红霞的黄昏。 “诶?那不是明远兄吗?” 茶楼下,几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驻足停留。 其中一位用扇子指了指二楼窗边的白衣男人。 闻言,褚秀逸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他大哥那张清逸正派的脸。 刚准备抬腿快速离去,余光却瞥见大哥对面坐了一位笑声爽朗的女子。 第67章 不该同框的两人 身边的人又道:“明远兄何时娶亲,何时生子的?怎么从未听说过?这样大的喜事逸兄怎不知会兄弟们一声!” 其他几个纨绔子弟也一脸调笑的附和。 褚秀逸本想缠着司年一起回护国将军府,趁机跟墨岚叙叙旧的。 怎料司年在城中乱逛,害得他偶遇这些个“同道中人”,说什么都要一路相伴。 往日,司年早就赶人了。 谁知今日抽得什么疯,竟真跟他们一路同行的往护国将军府去! “成什么亲?生什么子?胡说什么呢!去去去……” 褚秀逸将这些纨绔子弟逐一驱散,目光紧盯着二楼雅间的窗户。 确实见他大哥怀中抱着一个长相精致的男娃娃,还时不时举高逗弄。 难不成大哥真的金屋藏娇? “阿年,快帮我看看,那是我大哥的孩子吗?” 司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继续往前走。 “哎呀,你就帮我看看嘛,顺便看看那个女人是谁?” 褚秀逸硬掰着司年的头让他往楼上看去。 褚秀逸比司年矮了一个头,顶多能看到他大哥对面坐的是个女人。 只能看到人家的头顶,看不到人家的脸。 司年的目光被迫投了过去。 看清女人的面容后,眸光几不可查的闪过一道凶光,但转瞬即逝。 褚明远怀里抱的那是……小雨? 再看褚明远对面,那笑靥如花的不正是墨岚嘛? 司年阴沉了脸,身上的凛然之气渐浓。 逼得褚秀逸不得不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试探问道。 “阿、阿年,你怎么了?” “无事。” 裴鸣见司年的情绪又有微弱波动,便远走了几步往楼上看。 眼看几张熟悉的面孔,便了然将军为何会情绪变化。 将军最是看中护国将军府的名声。 夫人婚前恶名在外,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但婚后,夫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整个护国将军府。 楼上这两个平时完全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坐在一起谈笑品茶。 裴鸣都觉得不可思议! 褚明远是巴格城里有名的大才子,多少名门贵女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难不成夫人也对大才子动心了? 裴鸣简直不敢想,悄悄去瞄司年的脸色。 但此刻司年又恢复成一脸冷漠,仿佛楼上的女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褚秀逸从司年这里得不到答案,便跑到裴鸣身边,往楼上看。 这个角度确实能看到里面,瞧见墨岚的脸时,他愣了一下。 “这…这不可能啊?他们是何时相识的??” 褚秀逸曾明确跟墨岚谈论过巴格城里所有的才子佳人。 墨岚当时表示,褚明远虽温润如玉,是个文弱美男,但她消受不起。 就算褚相不提刀来砍她,她也不想染指那高洁的雪莲花,不好脱身,麻烦得很! 所以每每有褚明远出现的地方,墨岚都是刻意避开的。 再加上两人的圈子几乎没有重叠,所以从未真正像今日一般正式见过。 “阿年,咱们也上去坐坐!” 褚秀逸扯了一把司年。 “不去!” 司年拂袖弹开了他的手,转身欲走。 “行,你不去,我去!” 褚秀逸噔噔噔的跑上了楼。 裴鸣凑过来小声道:“将军,几个时辰前,这条街曾发生过打斗。” 司年原本已经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环看四周摊位,虽然已收拾整洁,但还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到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裴鸣继续道:“夫人的婢女跟对方交过手,对方不敌仓皇逃走。” “褚大公子是拾了夫人的钱袋归还,夫人才请他去茶楼吃酒还人情的。” 裴鸣仅凭这一会儿工夫,就将此事的原委打听的清清楚楚。 司年冷淡的“嗯”了一声,还是准备离开。 裴鸣虽不算喜欢墨岚这位女主子,但怎么说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没有哪个忠诚的下属是不希望自己主子幸福的,裴鸣也不例外。 在裴青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在做着自己不擅长的事。 明明这些平时都是裴青在操心的,他这是怎么了? 裴青不在,自己的操心便多了起来吗? “将军,夫人的马车不在附近,想必是打斗中惊了马,先跑回府了。” “您不妨上去等一等夫人,若是出了意外,老太君那边您也不好交代。” 裴鸣使出了浑身解数,把他毕生所学都用上了。 司年止步,回眸冷瞥了裴鸣一眼。 “你最近,话有点多。” 裴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些什么。 还是继续做他安静的副将好了。 真是无比想念裴青在耳边聒噪的日子! 褚秀逸上楼都没敲门,直接破门而入,搞得浅艳浅舞条件反射。 浅艳将小雨抱起,准备夺窗而逃; 浅舞已经掏出毒针,将墨岚护在身后,蓄势待发。 “秀逸?” 褚秀逸的出现让褚明远十分惊讶。 墨岚从浅舞身旁探出脑袋来。 能这么没礼数闯门的,这巴格城里恐怕也没几个。 墨岚摆手,让浅艳浅舞解除防备。 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稀客啊!” 在墨岚的印象中,褚秀逸就是天天泡在青楼楚馆中的风骚男人。 离开这些地方,他便失去了只有他身上才有的独特气质。 褚秀逸甩开袍子一屁股坐到墨岚身边,亲密的揽着墨岚的肩。 “岚儿这么说可就伤我的心了!你跟大哥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茶馆我也是经常来的,只是没跟你来过而已。” 墨岚使暗劲一把将褚秀逸推离,随即用冷眼警告他,跟自己保持距离。 褚明远见他还是那般放浪不羁,又对墨岚动手动脚,不禁蹙起了眉。 开口教训道:“秀逸,男女授受不亲,你怎可对郡主无礼!” 褚秀逸轻嗤的出了一口气。 “嘁!大哥是才子,饱读诗书,我可没读那么多圣贤书,不懂你说的这些!” 褚秀逸像个叛逆期的孩子,让他往东,他偏偏往西。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父亲也曾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是你自己不争气!” “闹够了就赶紧回家跟父亲认错,趁你年纪还小,一切重新来过为时不晚!” 褚明远口苦婆心的劝道。 第68章 犬子 褚秀逸似赶苍蝇般摆了摆手。 “我真是跟你处不来,见面总要说教一番,不胜其烦!” 褚秀逸一脸不耐,但对着墨岚却换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 “岚儿,去隔风听雨楼喝一杯?” “新晋的花魁可是念叨你许久了,你可曾记得当初许过人家什么诺?” 墨岚有种不好的预感,果断装傻。 “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浅艳,抱上小雨儿,咱们该回府了!” 见墨岚匆忙想逃,褚秀逸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耍无赖。 “你可答应过人家,若是做了花魁就包下她一年,日日寻欢,夜夜笙歌……” 闻言,墨岚身形一滞。 就知道跟隔风听雨楼扯上关系准没什么好事! 墨岚抬腿准备迈出雅间时,看到了门口冷着一张冰山脸的司年。 也不知这人不声不响站在这里多久了? 每次出现都像个背后灵似的,给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墨岚弱弱的将脚收了回去,仿佛这只脚踏出去,就会被眼前这尊煞神斩掉。 褚秀逸本以为司年已经离开了,所以才故意口不择言。 谁料他居然当着司年的面,揭了墨岚的老底? 即便他是两人的好友,此刻也怕是同时将两人都得罪了! 褚秀逸弱弱的缩到一旁,刚刚嚣张的气焰在万年寒冰面前荡然无存。 褚明远是见过司年几次的,只是从未这般近距离接触过。 两个人可以说是这些人中相距最远的。 但他也能清楚感受到从司年身上散发出的,那如猛虎般强悍摄人的气势。 这便是墨岚的相公,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面阎罗,北虞国的护国大将军! 褚明远对他肃然起敬,却又莫名心虚。 毕竟他是带着不纯目的来接近墨岚的,忽然有种耗子见了猫的渺小感。 “爹…爹……” 小雨不知何时从浅艳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门口抱着司年的大腿,甜腻腻的轻声唤他。 梨涡浅浅的微笑让司年的心情豁然开朗,阴云瞬间被驱散,阳光普照心田。 小雨忽然开口,墨岚十分惊讶。 小雨儿什么时候会喊爹爹了? 自己明明没教过! 虽然有时她会缠着小雨教他喊娘亲,但小雨自从那次后便再也没叫过娘亲了。 不会是趁她不在的那几天,司年偷偷教的? 但转念一想,司年貌似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褚秀逸目瞪口呆的指着小雨问司年。 “这孩子是?” 司年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弯腰将小雨托了起来,淡淡道:“犬子。” 笼罩在雅间的低糜气压终于在这一声“犬子”中渐渐消散。 墨岚从没想过司年会这般毫不避讳的在外人面前承认小雨的身份,多少有些小小的感动。 这份坦然也让褚秀逸更迷糊了。 他不由的将视线落到墨岚的小腹上。 墨岚感受到他异样的目光立即抱着小腹,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司年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又补充道:“养子。” “你什么时候收的养子?我怎么不知道??” 墨岚漫不经心的回道:“我们收养子关你什么事,走,回家!” 墨岚顺手挽上司年拖着小雨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 司年瞥了一眼搭在胳膊上那只白玉般的小手,心情还算不错。 目送一家三口离开茶楼,褚秀逸和褚明远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大哥为何会跟岚儿在一起,是不是该给我个交待?” 褚明远似乎不太喜欢他这个提问的方式。 “交待?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要交待?” 褚秀逸嗤笑。 “岚儿和阿年是我挚友,从未跟岚儿有过交集的大哥无缘无故跟岚儿吃茶,是想做什么?” 褚明远沉默不语。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你向来只对老头儿的命令言听计从,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大哥不是向来瞧不上我这一派的行事作风嘛!岚儿于我有过之而不及的。” 褚秀逸对自家人相当了解,字字句句,一针见血。 褚明远也不想瞒他。 “确实是父亲的意思,让我有意接近墨岚郡主。” “他想做什么?” 褚明远长叹一声。 “父亲的意思,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两大势力联姻,财力和军力足以掀翻北虞皇室,所以……” 褚秀逸似乎猜到了褚相想做什么,不停的冷笑。 “所以为了破坏两家的关系,他居然牺牲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来勾搭有夫之妇?” “勾搭”这个词,褚明远听着十分不舒服,却又无法反驳。 “且不说他们两家对北虞会不会造成威胁,大哥就不觉得老头子的做法十分下作和不堪吗?” “这是群臣之首,一国之相该有的气量和智谋?” “大哥是没有脑子还是不会思考,这样做你自己的名声也废了!” “就为了老头子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就这样牺牲自己,大哥,值得吗?” 褚秀逸激动的捏着褚明远的双肩不停质问。 “你怎知我没抗争过,可你知道父亲的性格,我也是没办法。” 褚明远推开他,缓步走到窗边叹息。 “但如今,我怕是不会继续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做了。” 褚秀逸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幡然醒悟的大哥。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褚明远回味着墨岚明媚的眼和灿烂的笑,唇角微微上扬。 “传闻中的她如母夜叉般凶悍无礼,可真实的她却没有传言中那般不堪。” “明明是个端庄秀丽的可人儿,怎会被传得那般可怕?” 褚秀逸嗅到大哥的不对劲,严肃警告。 “大哥,岚儿已经跟阿年成亲,你不可再动其他心思!” 别说大哥争不过司年,就是大哥想接近墨岚,还得过自己这关呢! 他在警告褚明远时,又何尝不是在警示自己,收回那不该有的心思。 “臭小子,想什么呢?你大哥是那种人?” 褚秀逸腹诽:不是那种人也被老头子逼的差点成了那种人不是? 褚明远望着天边沉没的夕阳。 “我跟你一样,真心想跟她做朋友。” 他不会听从褚相的安排,贸然去破坏司年和墨岚的婚姻。 但若司年对她不好,自己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就凭今日司年对她的态度,和司年那冷若冰霜不解风情的性格。 褚明远在心中断言,他们夫妻的关系定不会走太远! 第69章 先从熟人下手 墨岚虽挽着司年出了茶楼,但刚出茶楼她的手便自然的收了回来。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跟在司年身后,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走。 实则是在跟小海交流。 “小岚岚,褚明远是个不错的攻略对象哦~” “你要不要这么凶残,连好基友的哥哥都不放过?” 小海却道:“诶~小岚岚现在手段太弱,只能先从熟人先下手。” “所谓孰能生巧就是这个道理,这样在以后面对陌生人时,你才能手到擒来嘛~” 墨岚苦笑:“呵呵,我跟他也只不过是刚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要说是熟人,未免有些牵强。 选择褚明远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小海没说。 那就是他已经主动游到鱼塘边了,这样主动送上门的好鱼绝不能轻易放过! “那任务是什么?” “很简单哦~” 从小海嘴里说出来的简单,墨岚持严重怀疑态度。 “褚明远不是大才子嘛!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做四件事,集齐琴棋书画四个他对你的心动瞬间就好。” 墨岚有些自暴自弃,发出颓废的笑声。 “呵呵~简单?嗯??” 小海心虚道:“确实…挺简单的……” 毕竟人家已经在鱼塘边缘徘徊了嘛! 只要多撩他几次,还不信他不乖乖游进来? “我跟他都不熟,我怎么接近他?总不能天天到相府门口去蹲守?” “啧啧啧,这还不简单,给你个提示。” 小海翻了翻褚明远的资料,输入到墨岚脑中。 “他几乎每日都去惠文馆,那里是文人墨客的天堂,你去那儿试试。” 墨岚阅完脑中新输入进来的资料,苦着一张脸。 “你确定我出现在惠文馆不会被撵出来?” 毕竟记忆中,在三个月前,她可是被惠文馆撵出来过的。 她在街上偶然听到一首不错的诗,便尾随吟诗的书生进了惠文馆。 谁料那书生进门便高呼救命! 墨岚只想找他誊写一下他吟的那首诗,没想到却被当成登徒子赶了出来。 还被惠文馆的馆长勒令,再也不许踏足惠文馆! 惠文馆里的文人气节高,即使身份地位不如墨岚,也不向她屈服。 墨岚跟他们这些酸弱文人有理说不清,也懒得解释。 之后连惠文馆这条街,她都没再踏足过。 “夫人!您走过了,大门在这边!” 墨岚途径大门还继续魂不守舍的往前走,浅艳见她走过了头,连忙上前拉住。 墨岚回神,才发现自己走过了,身旁只有浅艳浅舞。 浅舞道:“将军已经先抱小雨少爷回去了,夫人还要去别的地方?” 墨岚摇头,朝大门口走去。 “不去,回家!” 回到如山苑,小雨也不知是怎么了,只缠着司年。 一点都不顾及满脸醋意的墨岚,她试图几次讨好,都无疾而终。 就连睡觉时,也只抱着司年的胳膊,拽他上床。 完全没有让墨岚讲睡觉故事的意思。 墨岚识趣的抱起枕头和被褥,主动搬到软塌上去睡。 她才没那么厚脸皮,没有小雨的要求还霸着床。 只不过这软塌确实比不了床,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墨岚翻来覆去到下半夜,才将将有了些许困意。 许是今日街上的打斗吓到了小雨,让他对自己没有了安全感,所以才会去缠着让他有安全感的司年。 墨岚决定明天要好好哄哄小雨,把睡床的权利夺回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入睡得晚,小海没等到她入梦便先睡着了。 正幸灾乐祸的以为今晚不用参与课程学习时,梦里却启动了自主学习功能。 “欢迎宿主进入自主学习,这是今晚的课程安排,请仔细阅读。” 随着小海功能的越来越完善,墨岚越来越想给它恢复出厂设置。 她真的很想逃课怎么办? 人家睡得香甜时,她却在苦逼学习。 又不是马上参加高考,干嘛这么拼? “自主学习开始,请宿主打开海王宝典,学习基础技能类型和使用方法。” 墨岚挠了挠头。 如果只睡觉不做梦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完美逃课了? 她完全不配合学习,嘴里叼着草,仰躺在青青草原上。 但是她不动,自主学习功能却是个全自动的。 以光凭面板的模式将海王宝典呈现在墨岚眼前。 讲到哪里,它就自动翻到哪里。 “如果我闭上眼睛不看的话,是不是还得用牙签给我眼皮支起来?” 墨岚满心怨气的问。 “宿主的建议已收藏,如果出现以上问题,考虑用此方案解决。” 墨岚气冲冲的想骂娘,什么狗屁的自主学习功能! 明天一定早早睡着入梦,让小海手把手的教。 她不能好好做个美梦,那小海这厮也别想好好睡! 司年早起上朝,怕吵醒了小雨,把他裹在被子里,才抽身下床。 走到软塌旁,瞥了眼皱了一夜眉的墨岚。 看她的表情便知,睡软塌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换好朝服,走出如山苑,裴鸣正在苑外等候。 “将军,昨日街上的打斗之人没抓到。” 浅莺和浅歌追踪了一夜,边追边打,最后还是让他们趁着夜色逃了。 两人回来时已是接近天明,回如山苑正巧遇到裴鸣。 裴鸣询问两人的追踪情况后,便让她们先回去休息,他将此事揽了过来。 “继续查。” “是,将军。” 这伙人的真面目不弄清楚,潜藏的危机便会一直存在。 无论这伙人是冲他还是冲墨岚,他都不会姑息! 两人策马行至宫门,司年下马把缰绳交给裴鸣。 “信的事,查的如何?” 裴鸣现在分身乏术,要查的事太多。 已经将手头的要事分出去好几个,但都丝毫没有进展。 “还在追查中。” 将军忽然提到信的事,裴鸣灵机一动。 “将军的意思是……这两件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司年没点明,单手理了理朝服,朝宫门走去。 “是与否,由你来查。” 两起事件都与夫人有关,所以针对夫人的几率更大。 围绕夫人追查,定会寻到蛛丝马迹。 第70章 变男装巧入惠文馆 司年刚走没多久,小雨就醒了。 他醒来不哭不闹,呆呆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看了看软塌上的墨岚便爬下床,又爬上了软塌,一头扎进被窝里。 墨岚感觉身上似乎有毛毛虫在爬,一边躲一边哼哼唧唧的笑。 最后终于忍不住,笑醒了,逮住那只放肆的“毛毛虫”。 她掀开被子,正对上小雨黑漆漆的大眼睛,天真又无辜的瞪着她。 她实在拿小雨没办法,一把搂过他的小身子,像个抱枕似的将他搂在怀里。 “小雨儿,昨晚都不理娘亲,娘亲桑心了~” 墨岚故作垂泪状,真情实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小雨望着她红红的眼睛和湿润的眼眶,小脸也染上了一层哀伤。 “诶呀,真是罪恶,连小孩子的感情都欺骗!” “啧啧啧,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小海昨晚可睡了个好觉,早起就精神百倍的嘲讽墨岚。 墨岚刚准备反驳两句,只觉两只冰凉且柔嫩的小手蹭到她脸上。 “娘…亲……” 墨岚微微愣神,随即紧紧搂了搂小雨。 “哎哟我的小雨宝贝儿,真好听,再叫一声!” 墨岚十分期待的看着小雨,可他又懵懂的朝她眨了眨眼。 墨岚泄了一口气。 “是我太着急了,慢慢来,我们小雨会好起来的。” 小海不客气的提醒:“你再不起床惠文馆都要关门了!” 墨岚瞧了瞧外面刚升起的太阳,不屑道:“怕是才开门!” 翠庭听到卧房里有动静,便知是夫人醒了。 轻轻敲了敲房门,进来帮夫人和小雨洗漱。 墨岚净完脸让翠庭找了两套男装来。 一套自己换了,另一套给了浅舞。 “夫人这是要男装出门?” 在丹王府时,墨岚男装出门可不少见。 但每回都惹不出什么果子来,翠庭不由的担心起来。 “你也知道昨天我差点被袭击,这样出门安全也方便些。” 翠庭小声道:“夫人有何事非要出门,没必要的话就……” 墨岚捏了一下她的嘴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行了,小管家婆,小小年纪唠叨得很!” “你看看莺歌燕舞就没你这么啰嗦,让干嘛就干嘛!” 翠庭的小嘴撅得更高了。 “她们各个身怀绝技,能随时随地跟着夫人,怎知奴婢这看不到摸不着的在府中提心吊胆!” 墨岚见这小丫头真生气了,又轻柔了语气哄她。 “你不跟在我身边,但是我把我的宝贝交给你照顾了呀!” 墨岚将小雨塞到翠庭怀里。 “说明我足够信任你,不然怎会放心将小雨儿交给你?” 翠庭抱着小雨的手臂紧了紧。 “那夫人早去早回,千万别惹事,现在可不比在王府,您得处处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带着小雨去苑里堆白沙,昨天才王府拿回来的。” 翠庭又担忧的望了她两眼,才抱着小雨出去。 浅舞换好男装走出来,墨岚十分惊艳。 浅舞肤色黝黑,身材高挑,换上墨蓝色的男装,颇像个俊俏的小侍卫。 而墨岚这一身浅灰,清逸俊秀,再配个描了山水的折扇,倒有那么点文雅的书生气。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护国将军府。 既不让其他人跟着,又不乘马车。 守门的司家军还因脸生而多看了她们两眼,差点就追了出去。 还是浅艳及时出面解释,才免除了误会。 一路上,浅舞表情严肃,神色紧张,对来往的人都持戒备状态。 墨岚用折扇捅了捅她的腰。 “你这么僵着一张脸,看谁都像是在看犯人,不引人注目才怪。”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不是为了避免遇袭,换了男装才出来的嘛,怕什么!” 墨岚还特意把象征着自己身份的长鞭换了下来。 端了一个清秀文弱的范儿,不熟识的人一般不会认出来的。 “夫人,咱们这是去哪儿?” 即便墨岚这么说,浅舞表面松弛许多,心里依旧紧绷着。 墨岚没回答她,而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止步于一座楼馆前。 以折扇指着楼馆大门上的牌匾。 “到了。” 浅舞仰头一看,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惠文馆。 浅舞将她拉到一边,悄声道:“夫人去惠文馆做什么?” 当初陪着墨岚被馆长乱棍打出来的正是浅舞,如今想来还记忆犹新。 墨岚明知故问:“我不能去?” 浅舞抿了抿唇,看来郡主是贵人多忘事。 “您忘了之前……” “忘不了忘不了,如今这不是换了身行头嘛,不会被认出来的!” 墨岚自信满满的往里走。 浅舞怎么都拦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本以为这些文人的场馆会会是安静的,没料到进来后里面热闹非凡。 吟诗作对的人们慷慨激昂。 有的甚至效仿诗仙拎着酒壶舞着剑,好不快哉! 再往前走,便是学子们高谈阔论的辩论台。 一方认为:北虞国力强盛,应东征西讨,统一水域内所有大陆。 另一方认为:战则民不聊生,和则天下太平,不主战,应效仿素有四国粮仓之称的西洲国,大力发展农业。 还有一方认为:该大力发展商业,北虞有四国首富丹王的财力和商路支持,定能让百姓过上富庶的生活。 …… 几方阵营各执观点,吐沫星子横飞,也没辨出了个所以然来。 墨岚觉得挺有趣,便笑了笑。 怎料身旁一位文弱书生突然指责她。 “这位公子觉得可笑?” 墨岚被他质问的无言以对。 不笑难道哭嘛? 她耐着性子解释。 “在下只是想到了些无关这场辩论的趣事,突然发笑而已。” 那书生却不依不饶。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论点不足以吸引你,让你无趣到只能想其他事来打发时间?” 这人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这么喜欢找茬儿! 墨岚不想在没找到褚明远之前太引人注目。 她毕竟还在人家惠文馆的“黑名单”上,即便换了装,还是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我跟你说不通。” 墨岚摆了摆手,准备离开辩论台,去别的地方找找。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 文弱书生突然叫住了她。 第71章 老熟人了! 说实话,墨岚也觉得他眼熟,所以才想着赶紧走的。 “是吗?我是出自来惠文馆,咱们应该没见过!” 墨岚拉上浅舞赶紧溜。 只听文弱书生忽然大喊:“不对,是你!”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她不是有鱼塘锦鲤的福运加成吗? 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认出来才对啊! “快去叫馆长,墨岚郡主入惠文馆啦!” 那书生看似文弱,这一声喊简直惊天动地,整个惠文馆都跟着抖了三抖。 众人还哪有心思谈学论道,文人公敌出现,大家自然同仇敌忾。 浅舞边跑边回头瞧,突然想起那书生为何面熟了。 “夫人,刚才那个书生不正是三个月前的那个……” 两张脸书生脸在墨岚脑中重叠,她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觉得他眼熟,还真是老熟人了! “小海啊小海,我真是被你害苦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我来惠文馆!” 小海不以为然。 “这是你最快接触到褚明远的地方,处理不好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这里都不行,那你只能去蹲相府大门咯!” 怎么听都觉得它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文人体弱对墨岚其实造不成什么威胁。 但就算她和浅舞再身强力壮,也耐不住他们人多势众。 她们被围追堵截的四处逃窜,最后被围到了吟诗作对的台子上。 “夫人,咱们被包围了!” 浅舞眼看着四周围上来的文人,手中的毒粉也不知该不该撒。 撒了,她家夫人免不了要落个毒害文人的罪名; 不撒,这些人恐怕又得像上次一样把她们乱棍打出去。 “别慌,待本郡主想想办法。” 说是想办法,可她这脑子现在一片空白。 惠文馆里的文人十分团结,一点逃跑的空隙都不给她留。 每一个脸上都显露着对她的厌恶。 恐怕她说自己来找人这种合情合理的理由是不会被理解的! 惠文馆的罗馆长在二楼拨开人群,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 “墨岚郡主,老夫曾说过不准你再踏足惠文馆!” “那个,你听我说,我是来……” 罗馆长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打断。 “不管你来惠文馆做什么,惠文馆都不欢迎!” “嘿,你这老头儿……” 墨岚撸起袖子恨不得给罗馆长那日渐稀疏的头发都拔光。 浅舞拉着她,让她别冲动。 “夫人,奴婢带您从上面走!” 墨岚抬头瞧了瞧。 她们在一楼,浅舞的意思是一下跃过三层楼,从楼顶逃走。 这能办到? 若是浅莺,她轻功最好,一定能做到。 可浅舞不擅轻功,又带着她这个累赘,最能借力的长鞭也没带在身上。 想跃过三层楼从上面出逃,不切实际。 怕是逃不过这一顿棍棒驱逐了! 她凭着最后一丝侥幸,提着一口气大喊。 “褚明远,你在不在,在的话出来应一声!” 惠文馆的人都因她而聚集过来,说不定褚明远就在其中。 “她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唤明远兄的名讳,快将她驱逐出去!” “是啊是啊,明远兄怎会跟她扯上关系,别污了明远兄的清誉!” “驱逐驱逐……” …… 文人的声浪越来越高,渐渐盖过了墨岚的声音。 “咳咳咳……该死的,这群迂腐的读书人,就他们这脑子能成为国家栋梁?” 墨岚喊的嗓子疼,干脆不跟他们比嗓门了。 就在他们蓄势待发时,空无一人的三楼突然有人喝了一声。 “且慢!” 众人闻言,抬头望去,正是一身白衣的褚明远。 他在厢房里听到了骚乱,但无心凑热闹,便继续安静作画。 听到外面有人唤他的名字,而且还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他便放下笔出来瞧一眼。 这一瞧,果真是他想的那个人! 他不由自主的朝下面吼了一声,完全不似他平日里的做派。 褚明远是惠文馆最优秀的文人学子。 罗馆长特意将三楼划给他自由使用,只有他邀请的人才能上去。 如今他为墨岚郡主说话,让罗馆长摸不到头绪。 见到褚明远,墨岚开怀大笑起来。 这福运加成原来是这么玩儿的! 绝境中逢生,方显超然福运,想什么就来什么。 褚明远做梦都没想到会在惠文馆遇到墨岚。 她与惠文馆的摩擦,他不是没听说过。 相识之前,他觉得墨岚确实不适合出现在惠文馆。 但相识之后,墨岚不惧与惠文馆的摩擦出现在这里,还喊了他的名字。 他可以认为,她是来特意来惠文馆寻自己的嘛? 无论这个想法是否是他自作多情,都是墨岚主动找来的。 褚明远快速从三楼下来,途径罗馆长身边都没做停留,直接到楼下去见墨岚。 “来找我的?” 褚明远按捺着悸动的心,试探问道。 墨岚笑眼一弯的反问:“你刚刚不是听到了?” 褚明远嘴角难掩笑意,直接为她开路,将她请到了三楼。 再次经过罗馆长身边,他依旧没停留。 不是他忘记了自己的礼数,而是他眼中此刻只剩下墨岚。 “明远……” 罗馆长轻声唤他,可他已经走远,根本就没听到。 “馆长,这下怎么办?” 文人们纷纷问道。 罗馆长连声感叹:“散了,待我去问问明远,再给大家一个交待。” 罗馆长缓步迈向三楼,揭发墨岚的文弱书生也跟着一起。 褚明远本想邀墨岚去刚刚他作画那屋。 但想到那还未完成的画,犹豫了一下,将她带到了隔壁那屋。 褚明远打发随从去泡茶,自己亲自招待墨岚。 “这三楼还真清净,跟下边简直云泥之别。” 褚明远轻轻勾动唇角:“承蒙馆长抬爱,三楼眼下只有在下使用。” 墨岚发自内心的佩服。 “那证明你是名副其实的大才子,是楼下那些人心目中的大文豪!” “郡主谬赞了。” 随从将茶端了来,墨岚闻着茶香熟悉,浅浅品了一口。 “这不是昨日茶楼喝的那个?” 褚明远缓缓点头。 “你原本就喜欢这个茶呀?” 墨岚还庆幸歪打正着点了人家喜欢的。 随从却朝她猛翻白眼儿,声音极小道:“是从昨日开始喜欢的。” 墨岚神色一顿。 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这位随从,仿佛对她怀着莫大的敌意。 第72章 欲行不轨之事 见随从态度恶劣,褚明远便打发他下去烧热水。 昨日回到相府,褚明远公然反抗褚相的决定,声称要退出褚相的计划。 结果褚相大发雷霆,不仅大骂了褚明远一顿,甚至差点动了家法。 随从敢对墨岚这般不敬,完全在替他家公子不值。 公子都已经放弃了接近她的计划,她还主动追过来! 这算怎么回事啊! 褚明远和墨岚还没说上几句话,房门便被敲响。 随从正好走到门口开门。 见来人是罗馆长和一个书生,恭敬行礼后迎了他们进门。 出去从外面将门关上,随从便下去烧水了。 褚明远起身行礼。 “见过罗馆长。” 跟在罗馆长身后的文弱书生两眼放着绿光的盯着褚明远。 仿佛一头饿狼盯着自己的猎物般,让人十分不舒服。 “这位是?” 褚明远特意向罗馆长确认书生的身份。 罗馆长道:“这位是李勋,今年新晋的秀才,文采斐然,仰慕你许久了,一直想来拜访!” 罗馆长到三楼自然不用经过褚明远的允许,但带了什么人总得要告知一声。 褚明远面色沉了沉。 “以文会友自可提名帖上来,待约见日期上楼,凭罗馆长面子上来的,这怕是第一位!” 见褚明远面露愠色,罗馆长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李勋则急忙表明自己迫不得已不守规矩的原因。 “李勋见过褚公子,实属情非得已!” 面对褚明远,李勋是一副谦卑又温顺的嘴脸。 转而面向墨岚时,则一脸嫌恶和厌弃。 “褚公子可知此人身份?” 李勋笔挺的食指直指墨岚。 褚明远见状眉头蹙得更紧,眸色一冷,严辞提醒。 “墨岚郡主与我乃挚友,我怎会不知?李公子不觉得此举有失礼数吗?” 李勋指尖轻颤,弱弱的收回了手。 独自喃喃:“挚友?怎么会??褚公子怎么会跟她这种人是挚友?” 褚明远是真的动怒了,直接起身赶人。 “在下承受不起李公子的仰慕,你我并非同道中人,诋毁我挚友者,吾自抵之,请!” 褚明远目光落在门上,单手做了请的手势。 即便他听不惯看不上李勋的一举一动,但还保持着君子之礼。 罗馆长还是第一次见褚明远动怒。 他上来本事想将墨岚请出惠文馆,并劝诫褚明远与墨岚这样的人保持距离。 谁料,他只说了一句话,就造成了眼下这般剑拔弩张的形势。 事到如今,褚明远这般向着墨岚,他也不得不说两句。 “明远啊,你可知墨岚郡主是禁止进入惠文馆的?” 不等褚明远回答,墨岚一拍桌子,先把话接了过去。 “你这惠文馆是皇宫还是皇陵啊?本郡主有何进不得?” 罗馆长用眼尾扫了她一眼。 “郡主心知肚明!” “我不知!” 反正现在她身后有褚明远当靠山,今日非得跟惠文馆掰扯清楚。 李勋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三个月前,郡主从街口开始尾随与我,直至入惠文馆,即将要对我下手之际,被馆中友人制止,当时罗馆长也在,并在当下对郡主下了驱逐令,郡主可认?” 闻言,墨岚冷嘲了一声。 “呵~” “你是比隔风听雨楼里的花魁更花枝招展,还是比那里的相公更温柔多情啊?” “你这副尊荣在本郡主眼中甚是倒胃口,尾随于你,欲行不轨之事?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不过是在街上听你吟了两句酸诗觉得不错,想让你誊抄下来,晚上去哄哄楼中的知己,怎料出了那档子事儿!” “搞得本郡主兴致全无,当下不愿与你们多计较,还真当自己有理了?” 听墨岚一席话,罗馆长仔细回想当时。 确实没有给墨岚任何解释的机会,只凭当时文人们的一面慷慨之词便将人驱逐了。 难不成真是误会? “你…你这明明就是强词夺理!” 墨岚都懒得再看李勋一眼,背过身去,对褚明远挑了挑眉。 “唉,这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还真是可怕!” 褚明远着了魔似的,不仅不觉得墨岚刚刚那些话不堪入耳,反而觉得她可爱至极。 反观李勋,不仅面目可憎,就连内心都是丑陋无比的! 褚明远也不愿跟他再多言语一句,而是看向一旁的罗馆长。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是不是可以请罗馆长和这位李勋公子离开了?” “今日我诚邀挚友前来品茶谈心,却不知她曾与惠文馆有过这样一段渊源。” 褚明远又对墨岚道:“早知如此,咱们还不如去昨日的那间茶楼呢!” 话语间,满满的都是对墨岚的包庇和袒护。 墨岚极度配合的吆喝着:“可不是嘛~” 有褚明远作保,罗馆长默认了墨岚的人品,拱手给她道歉。 “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老朽做事之前有欠考虑,还望您能海涵!” “以后惠文馆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见罗馆长都倒戈相向,李勋突然发了疯似的对墨岚破口大骂。 “褚公子别被她这副妖艳的皮囊魅惑了,她是个什么东西,整个巴格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且不可为了这个烂女人坏了自己的名声啊!” “污言秽语,辱骂名门贵妇可是要被问罪的!” 罗馆长此刻最是清醒,即便他之前再不欢迎墨岚,再看不上墨岚的行事做派。 也不曾用言语侮辱过她,这是作为一个文人学者的基本操守。 更何况她身份特殊,即便文人气节再高,也高不过人家的地位和权利! 李勋猩红的双眼仿佛要吃人似的。 墨岚从他一个文弱书生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立即对浅舞道:“送客!” 浅舞谨防李勋突然袭击,单手反制住他,开门送客。 手刚碰到门边,门便打开了。 褚明远的随从正拎着刚烧开的热水壶进门。 他的脚已经迈了进来,浅舞只能按着李勋往旁边靠一靠,先让他进来。 李勋趁挪步的空档,集中浑身的力气在脚上,猛得向后去踩浅舞的脚。 从他的动作轨迹上看,浅舞预判出他的意图,缩回了脚,让他踩了个空。 却也同时松懈了控制李勋的力道,让他挣脱了出去。 第73章 凝视你眼眸 别看李勋是一介文弱书生,突破极限时的身法,快的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夫人小心!” 浅舞来不及上前护卫,只能大喊提醒。 墨岚闻声回头。 只见李勋已经夺过了随从手中的热水壶,朝她扔了过来。 “我屮艹芔茻……” 这是要毁她容的节奏啊! 这位读书人,您从小是读的是腹黑报复学吗? 这么恶毒的手段会不会太狠了点! 墨岚祭出了无数只草泥马也拦不住那即将砸向她脸的热水壶。 忽然,一道黑影挡在了她面前。 抬头定睛一看,是褚明远张开双臂护住了她。 浅舞也并未放弃,疾步向前,努力伸长手臂,想徒手将热水壶截下来。 就在热水壶即将砸到褚明远后背时,墨岚灵机一动。 吻了一下食指上的指环,大喊道:“凝视你眼眸……” 最后一个字拖了长长的尾音。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使用海王宝典的技能,生怕不起作用。 但当她柔情似水的媚眼对上褚明远的双眸时,她就知道已经技能加身了,时效三分钟。 小海忍不住夸赞:“哇~活学活用啊小岚岚!原来技能还能介样用咩?” 墨岚得意一笑。 昨晚的自主学习她可不是白受折磨的。 正巧学了这个“凝视你眼眸”的技能。 原本这个技能的目的,是为了让对方眼中只有自己,从而深情凝视加速心动。 但它有个附带的时空慢放效果,宿主目光所及之处都可慢放,且自身不受影响,可自由活动。 所以墨岚利用了这个附带的效果,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化解危机。 她迅速脱下外袍,将热水壶卷飞了出去。 虽然躲过一劫,但还是有少量热水淋到了她手背上。 “嘶……” 手背一阵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可以在慢放的时空中自由活动,但她与褚明远深情凝视的目光却不能断。 她必须时刻保持与褚明远对视,不论她做出什么高难度动作。 热水壶随着惯性飞出去,开水缓慢从热水壶中飞溅,方向正巧是李勋那边。 在墨岚眼中,时空是慢放的,所有人都是肉眼看见的慢动作,包括物品。 但在其他人眼中,他们都是正常的,只有墨岚是身法诡秘莫测的。 肉眼都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见热水壶飞向李勋。 墨岚也不是故意报复,只是他那边扔起来比较顺手而已! 三分钟的时效很快过去,慢放时空恢复常态。 在空中飞了好一会儿的热水壶终于“哐当”一声,砸到了李勋脸上。 大家都被他痛苦的哀嚎声喊的揪心。 只有褚明远目光不离的凝视着墨岚,眸中那错综复杂的感情让墨岚避之不及。 紊乱失衡的心跳让褚明远忘乎所以,一把牵住墨岚的手。 “啊,疼疼……” 听到她喊疼,着了魔似的褚明远立即查看她的手。 “烫到了?” 墨岚洁白无暇的手背上通红一片,已经有要起水泡的迹象了。 浅舞立即从背袋里掏出烫伤药,给墨岚上药。 上了药,灼痛的手背传来阵阵冰凉,不仅没起水泡,反而有些痒痒的。 “浅舞,你这背袋看着不大,怎么什么药都备着?装的下这么多?沉不沉?” 墨岚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拎了一把浅舞肩上斜跨的背袋,轻飘飘的。 “这么轻!” 浅舞将伤药放回背包。 “为了方便携带,这些都是小剂量的常用药,幸好您这是小伤,若是像那边那个模样,奴婢这点药可真起不了作用。” 说着,浅舞往李勋那边斜了一眼。 “去给他看看。” 见李勋已经痛得昏死过去,墨岚让浅舞过去瞧瞧。 浅舞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往那边挪。 “事先说明,我只看,不用药!” 墨岚挑眉:“怎么还小气上了,万一他断了气,我不成杀人犯了!” 浅舞浅浅扯了扯唇角:“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好好看看。” 一个热水壶而已,烫成重伤倒是有可能,致死还不至于。 但为了以防万一,浅舞还是仔细给李勋查了查。 “姑娘,怎么样?” 罗馆长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在大夫来之前可不能让李勋有事,否则他这惠文馆就别想再开了! 不出浅舞所料,李勋被烫成重伤,脸上、脖子到可见的胸前都红得像熟透的虾。 且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后期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留疤。 浅舞往李勋嘴里塞了一颗白色小药丸,转身回到墨岚身边。 墨岚见她嘴角微微上扬,不禁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浅舞搓了搓鼻子:“没什么,就是见他昏迷太久了,给他醒醒神。” 墨岚忍俊不禁:“你可真是……” 太坏了! 人家好不容易疼昏了过去,你还给人家弄醒了活受罪。 墨岚摇头,以后可千万别招惹这丫头! “好些了吗?” 褚明远见墨岚跟浅舞有说有笑,眼中却不再像刚才那般有自己的影子,心里空落落的。 墨岚是想蒙混过关的。 毕竟她对褚明远迫不得已使用了技能,万一他对自己有了想法,可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她攻略褚明远的好时机吗? 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 墨岚偷偷回头去瞄了一眼褚明远。 那双温润的眸子不知怎么变得十分有侵略性。 墨岚弱的像个小羊羔似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佯装她在关注清醒后正在活受罪的李勋。 罗馆长请的大夫到了,给李勋看诊。 李勋疼得发不出声来。 只要动嘴,脸上和身上烫伤的部位都会被牵连,疼痛难忍。 大夫检查后给开了药。 听到大夫说并不大碍后,罗馆长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大夫的钱是墨岚掏的。 热水壶虽不是她“故意”扔到那边的,但也是她防卫不当,“误伤”了李勋。 所以这个药费她掏的心安理得。 就算日后李勋想找她麻烦,去哪儿告状都是她有理! 罗馆长找了几个人上来,将李勋抬了下去。 并邀墨岚和褚明远一同到楼下的辩论台。 一边往楼下走,墨岚心里一边寻思。 这琴棋书画该怎么弄呢? 第74章 斗琴 辩论台上,罗馆长召集了惠文馆的所有文人,当场宣布了一件要事。 “秀才李勋违反惠文馆馆规,取消其入馆资格,终身不得再入惠文馆!” 闻言,在场的文人顿时炸了锅。 重伤的李勋是满肚子苦水没地方吐,想为自己辩解却张不开嘴。 有几个跟李勋关系不错的人,站出来询问。 “罗馆长,不知李勋犯了哪条馆规,要受如此重罚?” “诬蔑名门贵妇,污人名誉,恶意伤人等数罪并罚,没有报官已是仁慈。” 又有人站出来反驳。 “恶意伤害?明明重伤的是李兄,是哪个动的手,这官必须报!” 罗馆长此刻真是恨不得将这些挑事的文人都赶出去。 “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伤人不成反意外重伤,怨不得他人。” 这个他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好了,将李勋抬出去,我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家澄清。” 这也是罗馆长让墨岚和褚明远一起过来的原因。 “墨岚郡主大家都认识,三个月前,李勋与郡主的事是个误会,如今已经弄清楚了,以后郡主可自由出入惠文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 这个决定让下面又掀起了一波声浪。 墨岚看着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才知道自己是多有招这些文人的恨! 褚明远听不惯这些人对墨岚评头论足。 “郡主乃吾之挚交,品性纯良,真性情者,不过是放荡不羁爱自由。” “诸位不了解切勿妄加评议,李勋便是诸位最好的前车之鉴!” 这君子之道讲得明明白白,威胁的意味也一点都不少。 果然,此言一出,下面雅雀无声。 余光不由的瞥向已经快被抬出门口的李勋。 李勋恨啊! 他死死抓着惠文馆的大门不放,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甘。 “让开让开,别挡路!” 惠文馆外涌进来十几个背着行囊的男男女女。 见李勋躺在担架上卡在门口不动,挡了他们进惠文馆的路。 前面的几个人直接动手帮忙,送了李勋一程,将他掀了出去。 没人在意李勋怎么样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新进来的这群人身上。 “五音琴舍的人怎么来了?” “只怕又是来挑事儿的,每个月来咱们惠文馆挑战的还少吗?” “也是也是。” …… 墨岚对新进门的这群家伙产生的兴趣。 “他们是干嘛的?” 褚明远道:“是五音琴舍的人,一个月前他们给惠文馆下了战书,今日怕是来挑战的。” “琴舍?” 墨岚的目光瞄到了他们身后背的行囊上,那莫非是琴? 琴棋书画,琴就这么送上门啦?? 运气会不会太好了点! “呦,聚了这么多人呐,看来惠文馆是准备好应战了吗?” 五音琴舍为首的是个紫衣翩跹的朗朗少年。 他昂首阔步的走上辩论台,恣意的神色中张扬出他桀骜不驯的性子。 跟在他身后的少男少女们也都身着淡紫色长袍,看来是五音琴舍的统一着装。 再看惠文馆这群文人,穿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的更像个菜市场。 跟人家一比,气势上显然落后一大截。 罗馆长瞧了一眼为首的紫袍少年,长叹了一声。 “怎么战?” 紫袍少年在罗馆长这位长者面前丝毫不怯。 “简单,你我双方各出三人,斗琴!”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他,必须跟我对战!” 紫袍少年朝褚明远抬了抬下巴,点名道姓的要褚明远做他的对手。 墨岚小声问褚明远:“他跟你有仇?” 褚明远摇头:“不算。” 随从补充道:“也不知这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月前曾挑战过公子一次,不过惨败。” “谁知他入了五音琴舍,还拉帮结派的来挑战惠文馆,明摆着是针对公子!” 墨岚双手抱在胸前,耸了耸肩。 “既然完胜过,又何惧他,是不是啊,明远兄?” 墨岚完全有蛊惑褚明远参战的意味。 只要在他弹琴时撩拨他的心弦,就不信拿不到他心动的瞬间! 其实褚明远没有参战的必要,但见墨岚对他满心期待,竟欣然接受了。 随从退到旁边直摇头,嘴里嘀咕着:“公子没救了!” 罗馆长知道他们是冲着褚明远而来,既然他愿意出战,也省得自己苦口婆心去劝。 另外两个参战的是罗馆长选出来的,琴艺在惠文馆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辩论台霎时变成了斗琴的竞技台,台下的众位文人既是观众又是评审。 墨岚退到褚明远这一方身后,与五音琴舍对峙。 第一场比的是基本功。 两人立于台中央,端坐于古琴前,手指落下的瞬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便拉开了帷幕。 听得出来,他们弹的是一首极其简单的曲子,而且循环往复一遍一遍的重复。 只是每重复一次,弹奏的指法都比上一次更快,更凌厉。 最终以五音琴舍的琴弦崩断,让惠文馆险胜一局。 “算你们走运!” 对方抱着断了弦的琴愤然离场。 人家是自己抱着琴下去的,惠文馆这位则是被人搀下去的。 整个人累得差点瘫在琴上,双手因过度弹奏而颤抖不止。 就这水平,若不是对方琴弦断了,他必输无疑! 墨岚偷偷问小海:“我的福运加成还会波及到身边的人?” 小海想了想:“也许是因人而异!” 毕竟也很少有宿主能触发锦鲤加成,至于能不能波及旁人,它也说不清。 第二场换了琴后,对方上了一位飘然若仙的姑娘。 “小女子如静,请教先生高招。” 惠文馆的第二位,看面相不像个琴师,倒像个之乎者也的教书先生。 一把山羊胡,一身青灰色长衫,骨子里就透着迂腐古板的气质。 如静姑娘素手拨弄琴弦试音,确认无误后,抬手谦让。 “先生先请。” 第二场比的是接龙。 一人先弹,另一人接着弹,接不住的算输。 惠文馆的先生倒也不客气,人家如静姑娘谦让了一下,他还真的先出手了。 第75章 一首肝肠寸断曲 他出了一个自认为高超的曲子,从他洋洋得意的表情上就能看的出来。 但如静姑娘从容不迫的接上了,反手又送了一曲回来让先生接。 直至如静姑娘快弹完,先生才有了头绪,勉强接上,又出了一个更难的。 如静姑娘还是云淡风轻的接住。 曲毕,如静姑娘眸色一变。 曲风急转直下,变得阴柔狠厉,诡异得很,听得人头皮发麻。 琴声都停了半晌,先生都没能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更没做出回应。 所以第二场,五音琴舍以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 惠文馆和五音琴舍一胜一负,目前双方平手。 “能赢吗?” 墨岚紧张的手心里冒了汗,将折扇别在腰间,掌心往袍子上蹭了蹭。 褚明远浅浅勾唇:“怕我输?” 墨岚还以为褚明远是那种淡泊名利,从不看重输赢的人。 但如今再看,他眸中已经燃起了必胜的火焰。 “明远兄可是北虞第一才子,能赢你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墨岚一副谄媚的奉承嘴脸,学着其他文人的模样唤他的名字。 褚明远忽然俯身在她耳边道:“若是我赢了,岚儿请我吃茶可好?” 岚儿? 他们才见两次面,就这么热络了! “那是自然,明远兄快去,人家都在等你了!” 褚明远抿唇一笑:“好。” 紫袍少年坐定,将背后的行囊拎到身前来。 解开行囊,露出一把浑身透着红的古琴,与寻常的琴截然不同。 相距甚远都能感受到从那把琴中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杀气。 而褚明远这边,随从去三楼取了他的琴下来。 那是一把通体乌黑透亮的古琴,每根琴弦都闪着寒光,透着一股子瘆人的寒气。 这种感觉,墨岚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跟某人的气质很像。 第三场相对自由一些,即兴弹奏,打动人心多者胜。 紫袍少年望一眼四周,视线定格在一副挂在半空的山水画上。 邪魅的勾唇一笑,曲子信手拈来,当仁不让的先弹奏起来。 期初,几个简单的清音便将落雨的细节表达的淋漓尽致。 然后,随着他曲调的叠加,脑中的景色也越加丰富起来。 弦音渐止,墨岚仿佛置身于江南的山水之间。 闭上眼,便是莲花坞旁停泊的几艘乌篷船,在绵绵细雨中随风摇曳的景色。 这是即兴? 比人家苦思冥想几年做出来的曲子都动人! 不得不承认,墨岚确实被打动了。 她担忧的看向褚明远的背影,想象不出他能做出什么样的曲子来取胜。 褚明远缓缓抬手,落下前,他对着墨岚回眸一笑。 那一眼饱含他难以诉说的浓情,让墨岚的大脑顿时陷入麻痹。 他想表达什么,墨岚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却不想承认。 她终于感觉自己像个渣女了! 第一个音起,墨岚的思绪便不由自主的沉浸到褚明远的琴声中。 跟随着曲调中的起承转合,心绪也跟着上下起伏。 他的手指每一次触弦都细腻如丝,深入人心。 曲中婉转缱绻的情绪,堪比黛玉垂泪葬花,声声断肠; 又如梁祝缠绵化蝶,叙说着亘古绵长的永恒情意。 一曲作罢,满场的低泣声,就连墨岚都湿润了眼眶。 那种爱而不得却又不能说心意让人心痛不已。 “呜呜呜……小岚岚,你看看你把人家的心伤成什么样儿了?渣女!!” 小海猛得抽纸巾,一边擤鼻涕,一边哭泣。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好!” 墨岚摊了摊手, 她怎么知道褚明远会有这么丰富的内心戏! 还全都表达进弹奏的曲子里了。 不亏是大才子啊,手段就是不一般! “有什么可哭的,琴的心动瞬间收集到了没有?” 墨岚顶多拿褚明远当个朋友或者大哥。 虽然逼不得已时她会使些小伎俩,但这个尺度她会把握好。 小海抹了两把眼泪,抽泣道:“我看看哈。哇哦~收集到了诶!” “呼……那就好,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单这一个心动瞬间褚明远就弄的这般兴师动众,之后的三个她得怎么弄啊? “这一场当之无愧是明远兄胜了啊!” “是啊是啊,这一曲简直让人肝肠寸断,也不知明远兄这是对哪家的姑娘求而不得?” “你没见明远兄弹奏前望了一眼墨岚郡主嘛!” “哎呦喂,这种事儿你可别瞎说,墨岚郡主不是已经嫁到护国将军府去了吗?” …… 在场的文人众说纷纭,墨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褚明远很不喜欢他们议论墨岚,正欲起身带墨岚走。 对面的紫袍少年却兴冲冲的跑过来,“哐当”一声跪在他面前。 “老师在上,请受弟子罗放一拜!” 众人皆疑,这是闹的哪一出? 有说过输了的一方要向赢的一方拜师吗? 好像这场比试并没有赌注啊! 褚明远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始料未及。 他怕这首曲子墨岚听懂后会急着逃走,想过去找她解释清楚; 但又怕她根本一点都没听懂,那他一番情愫的表达和苦涩的心便都付之东流了。 眼前这个少年棘手得很,褚明远一时半会还真拖不开身。 罗馆长连忙上前解释:“明远啊,这是小侄罗放,这孩子叛逆,家兄本想找位老师好好教导,听闻了你的高名后便想让你来教导。” “怎知让这混小子听了去,贸然向你挑战,结果战败还不服气,私自跑去五音琴舍勤学苦练,只为打败你。” “还跟家里赌了誓,赢了则他自由选择老师,输了便拜你为师,都怪这孩子太任性,你别见怪!” 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褚明远蹙了蹙眉。 “切磋而已,无伤大雅,我资历尚浅,拜师一事,还请罗馆长从长计议。” 褚明远婉拒了此事,不顾还在跪着的罗放,将墨岚带离惠文馆。 “老师,老师……” 罗放本想追上去,但被罗馆长扣了下来。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若真心想拜师便磨一磨你那莽撞的性子!” 罗放眼看着褚明远离去,唉声叹气。 第76章 见义勇为反被流氓擒 褚明远刚拉着墨岚出门,迎面碰上正在巡街的裴青和裴鸣。 墨岚下意识的往他们周围瞧了瞧。 除了一队身着司家军的巡逻兵外,并未见某位煞神的身影。 奇怪,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心虚个什么劲儿? 裴青盯着墨岚的手腕挑了挑眉,大声喊道:“末将见过夫人!” 裴鸣没反应过来,被裴青狠狠踹了两下小腿。 这才怔愣的给墨岚请安,身后的司家军也跟着附和。 “见过夫人。” 墨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悄声问浅舞:“我女扮男装的这么失败吗?” 怎么谁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浅舞也觉得装扮的挺不错的,他们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面对这么多司家军,褚明远不得不被迫放开墨岚的手腕。 “末将护送夫人回府,最近巴格城里不太平,昨日您刚遇袭,若无要事还是少出门为妙。” 裴青一步迈到墨岚跟褚明远中间,将两人隔开来。 他是认得褚明远的。 只是他从裴鸣那里听闻昨日之事,总觉得这个褚明远对他家夫人图谋不轨。 所以即便见了他,也视而不见。 没必要跟这种觊觎别人妻子的伪君子讲究礼数! 墨岚还愁该如何脱身,正好遇上裴青裴鸣,这不是现成的借口吗? 她愧疚的咬了咬唇,表现的十分为难。 “明远兄,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请你吃茶。” 言外之意仿佛在说:她家教很严,不能晚归,得回家啦! 褚明远攥紧了拳头,隐忍住想一把将墨岚拽到身边的冲动。 深勾了一下唇角:“好,我等你!” 望着墨岚渐行渐远的身影,褚明远唇角的笑意也渐渐隐去。 随从不知从哪匆忙冒出来。 “公子不好啦!” 褚明远冷着一张脸,还有什么事能比他现在的心情还不好的? “何事?” 随从附在他耳旁轻声道:“碧游来信,相爷今日故技重施,已派小姐出马。” “什么?烟儿眼下在何处?” “那群人临时变了卦,不知将小姐带往了何处,碧游正带人寻呢,特意来知会您一声!” 褚明远眸中燃起了怒火。 “父亲简直无可理喻,这种事怎能让烟儿来做!” “崔松,立即召集人马,搜人!” 崔松应声:“是,公子。” 墨岚他们没走出去多远,他们便遇到两队巡逻的司家军。 墨岚不禁疑惑:“城中发生了何事,居然让你们亲自带司家军巡逻?” “夫人昨日遇袭,今日将军便下令全城戒严搜捕。” 裴青又补充道:“不止末将和裴鸣,就连将军也是下了朝亲自巡街呢!” “可见夫人在将军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呢!” 墨岚自嘲:她在司年眼中怕是连只蝼蚁都不如? 一定是裴青的错觉! 她下意识的往街上寻了寻。 裴青抿唇道:“将军在另一条街,末将带您过去,由将军亲自送您回府?” “谁、谁用他送!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打手,本郡主又不是打不过,至于全程戒严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抓什么罪大恶极的朝廷重犯或追捕敌国奸细呢!” 裴鸣神色变了变,有种心事被猜透的感觉。 将军确实是借由昨日夫人被袭之事,对全城展开秘密调查。 就是借机查看巴格城里到底有没有厉宛国的余孽潜伏。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将军绝不允许有他们存在可能。 “这不是回护国将军府的路?” 浅舞最先意识到不对劲儿,率先停下了脚步。 裴青挠了挠头,装傻充楞。 “哎呦,瞧我这记性,天天在驻军处练兵都给自己练傻了,回去的路都能记错!” 裴鸣扭过头去,一脸“我跟这傻子不熟”的表情。 想把夫人往将军那条街领,也不能随口胡诌啊! 这么蹩脚的理由,正常人谁会相信? 但墨岚信了! “无妨,裴副将练兵辛苦,咱们前面绕个远也能回去。” 只不过多走一条街而已。 “救、救命……” 一声虚弱的呼救传入他们几人耳中。 听声辨位,应当是在前方不远的那个暗巷里。 墨岚见义勇为之魂觉醒,不等其他人动作,率先冲了过去。 裴青裴鸣和浅舞反应过来跟上去时,她都已经窜到巷子里去了。 墨岚赶到巷子口,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娇弱姑娘瑟缩在墙根下。 姑娘面前立着一道阴气沉沉的颀长身影。 从背影散发出的冷硬气质来看,这男人不好对付! 巷子里视线不佳,墨岚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就是欺负姑娘的人。 二话不说,直接动了手。 墨岚有意识的加强了对这副身躯的锻炼。 虽说比之前运用的更佳自如一些,但还是不敌眼前这男人。 飞出去的每一脚都感觉踢在了棉花上。 在接触到目标的瞬间,感觉腿上的力道仿佛被卸掉了一般。 她与对方缠斗了几招,都被对方破解。 无奈之下,她只能走老套路,狠招直奔下三路,断子绝孙脚重出江湖! 可夺子连环脚,脚脚被挡掉,墨岚心里不爽到了极致。 心态一崩,她便落了下风,还失手被擒。 双手被反制在身后,动弹不得。 “夫人!” 浅舞最先冲过来,见墨岚有难,不由分说就要动手。 被眼疾手快的两位裴副将抓住肩膀,按了下来。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没见夫人有危险吗?” 浅舞不顾他们的阻拦,使劲挣脱。 裴鸣掌心又用了些力按住她,却又怕太用力把她瘦削的肩捏碎。 只能低吼了一声,让浅舞清醒。 “看清楚!” 浅舞抬头望过去,瞧清了擒住墨岚那人的脸后,便不再挣扎。 墨岚见他们放弃营救,立马变了脸。 来的晚害她被擒就算了,现在还袖手旁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们就这么看着本郡主被流氓欺负也不出手?” “流氓”本人听了似乎很不愉快。 浅舞见状猛得朝她挤眉弄眼,试图让她看看身后。 可她这个角度转头什么也看不见。 裴青忙乱的朝她比手画脚,看了半天,墨岚愣是没看懂。 裴鸣则选择偏过头沉默不语。 第77章 命运这种事儿,谁也说不准 “怎么回事?” 司年淡漠且有些不耐的低声从头顶传来。 墨岚才知道他们不敢出手的原因,和着流氓是大将军! 墨岚叹惋:“你说你堂堂大将军只要招呼一声什么样的美人儿找不到,何苦作奸犯科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呢!” “你说什么?” 闻言,司年眉心一蹙,单手将她提了起来。 是她太轻还是他力气太大,要不要这么夸张! 近距离对上司年清冷又刻薄的俊脸,墨岚心底竟生出一股怯意。 “我说……错了吗?” 本想理直气壮的与他对峙,如今连看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缩在角落里的姑娘见司年被误解,扶着墙堪堪起身,替司年解释。 司年带队巡街,听闻暗巷有异动便窜了进来。 发现一伙匪徒抢了钱财又贪图美色,便出手相救。 匪徒逃窜,跟他一起巡街的司家军便追了出去。 正巧这时,听到呼救声的墨岚跑了过来,将司年当成了匪徒。 “呵呵~原来是误会一场,我向你道歉哈,英雄!” 墨岚脸赔笑的向司年道歉。 司年懒得搭理她,嫌恶的将她向浅舞那边轻轻一丢。 招招都习惯往下身攻击,早就该猜到是她! 浅舞接住她,扶着她直起身子。 墨岚揉着发红的手腕,狠狠剜了司年一眼。 “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怀疑你是流氓还有错了?这么粗鲁铁定讨不到媳妇儿!” 您不就是将军的媳妇儿吗? 不用讨了呀! 浅舞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夫人这些话千万别被将军听了去! 不幸的是,这些话一字不落的都收入到司年耳中。 虽不中听,但他不在意。 “多谢各位出手相救,小女子褚茗烟,这厢有礼了!” 褚茗烟身上有多处外伤,衣裙也破了几处。 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受惊过度,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墨岚脑中弹出词条:褚茗烟,褚相之女,宿主挚友褚秀逸的妹妹。 “不会,这么巧?” 小海道:“命运这种事儿谁说的准呢!就是这么巧呀~” “浅舞,咱们过去看看。” 司年一直背对褚茗烟,想必是知道她衣不蔽体所以在避嫌。 裴青裴鸣两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也不合适。 “没关系,我可以……啊!” 褚茗烟本想靠着墙一点一点挪动。 不料没看清脚下的石头,被绊了一跤,身子正朝司年的方向倾倒。 司年虽背对褚茗烟,但能感觉到有东西朝他扑来。 他暗中朝背后打出一道没什么杀伤力的掌风,让褚茗烟朝墨岚的方向倾倒。 让楚楚可怜的美人儿摔在地上这种事,墨岚实在做不出来,只好张开双臂将人接下来。 突如其来的美人在怀让墨岚措手不及,抱在怀里倒是出乎意料的温软。 怪不得那些男人总喜欢左拥右抱,这感觉确实美妙啊! 褚茗烟闭着眼睛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缓缓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清逸的脸庞。 面若白玉无暇,眼似盈盈秋水。 望着那轻启的丹唇,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失衡的心跳声。 “褚姑娘,你没事?” 墨岚见她望着自己出神,叫了几声她都没反应。 还以为是昏过去了,连忙让浅舞给她诊治。 “夫人,褚姑娘无碍,都是些皮外伤。” 听闻浅舞唤她“夫人”,褚茗烟顿时醒神,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外袍。 是墨岚将外袍脱下,罩在了她身上,环住她的身子,抱她站起身来。 面前这位俊逸的少年竟是位夫人! 她不由的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脸红。 “小姐,小姐……” 一个小丫鬟正焦头烂额在街上乱转。 裴青见到,朝她吆喝了一声:“诶,小丫头,你家小姐应该在这儿!” 小丫鬟一头扎进暗巷,见到褚茗烟,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小姐,呜呜……您去哪儿了,害得奴婢好找,您怎么受伤了?” 抹干了眼泪,小丫鬟才看到褚茗烟身上的伤。 她恶狠狠的瞪着这群围着她家小姐的陌生人。 褚茗烟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解释。 “碧游,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可无礼!” 名唤碧游的小丫鬟这才收敛了狠意,跪在地上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诸位救了我家小姐,敢问诸位姓名,我家老爷定有重谢!” “不必。” 巴格城里只有相府一家褚姓,司年不愿与相府有诸多牵连。 既然褚茗烟已无大碍,他便不再多留。 司年走到巷子口,见墨岚还没有动身意思,侧头问她:“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 “那你们回去小心些,我先行告辞了!” 墨岚临走前又叮嘱了两句,朝着司年的背影追了过去。 见他们都走出暗巷,褚茗烟强撑着的一口气陡然卸了出去。 颤抖的抱着身子蹲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地上掉。 “碧游,他们不是爹爹找来的吗?为何要对我做这样的事??” 碧游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恐惧和惊慌,不由心疼。 “小姐……” 她不敢问,更不敢想,小姐究竟都遭遇了什么。 “烟儿!” 褚明远找到暗巷,站在巷子口,轻唤了一声,生怕声音大了惊着她。 他褚茗烟缓缓抬起头,泪眼盈盈的望着褚明远。 “大哥……” 见抱膝缩在地上的妹妹,褚明远心痛不已。 他瞥见了妹妹身上若隐若现的伤,捏紧了拳头。 “没事了,大哥带你回家!” 褚明远弯腰将妹妹抱起,抱进停在巷子口的马车。 直至到相府,他都没有放开妹妹,一直将她送回房里,请了大夫才离开。 褚相还没回府,褚明远腹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便叫来了崔松。 “人呢?” 崔松很少见公子动怒,即便是有人惹了他,他也总是一笑置之。 能让温润的谦谦公子动了肝火,足以证明有人触犯了他的底线! “已押入地牢。” “可有漏网?” “没有,尽数被擒获。” “很好,去地牢!” 第78章 你是想跟他一样气死我吗 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六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男人蜷缩在地上。 地牢的门一开,一道象征着自由的光从门外透进来。 六个男人都往那束光的方向奋力爬了两步。 却被一双绣满了卷云纹的青灰履截住了那道光。 六人缓缓抬头,见到的是褚明远那张温润棱角下黑沉的脸。 地牢的门重新关上,他置身黑暗中,仿佛地狱里来的使者。 地牢墙壁上燃着昏暗的烛火。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褚明远在六人中看到了两张脸熟的面孔。 正是之前为了接近墨岚而准备的那两个贼眉鼠眼的惯偷。 父亲竟雇佣的同一批人! 感觉到自己被盯上,那两个惯偷的身子抖得厉害。 褚明远无法想象,妹妹落在他们手中时,是不是也像他们眼下一般瑟瑟发抖。 他弯腰揪起其中一个的衣襟,微微眯了眯眼。 “真巧啊,又见面了!” 那人身上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 他哭嚷着求饶:“公子饶命啊,都是他见小姐美若天仙临时起意,我们可没参与啊!” 那人指着身后的浑身是血的壮汉,眸中满是怨恨。 他们会落得如此地步,都是他不自量力害的,怎能不恨! 褚明远阴沉的眸光落到那壮汉身上。 壮汉拖着手脚上的铁链爬起来,靠墙坐着,轻蔑的啐了一口。 “呸!孬种!!”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孬不孬,自然是保命要紧! 主谋是他,只要将矛头都指向他,说不定就能有一条生路。 那人鼻涕眼泪混着血迹糊了一脸,颤着声音恳求褚明远。 “公子我们真的没碰过小姐,都是他干的,我们还试图阻止过,但……我们敌不过他,幸亏小姐拼死抵抗,没让他掏到一点便宜,是真的!!” “后来来了一群身穿军甲的巡逻兵,就将我们打跑了。” 幸好妹妹的清誉还在,若是这群畜生真的…… 那褚明远此刻怕是已经将他们都手刃刀下了! 褚明远甩开那人,偏头问身后的崔松。 “巡逻兵是?” 崔松回道:“是司家军。” “小人打听过,昨日将军夫人遇袭,今日便全程戒严,司将军亲自带兵巡城。” “且救下小姐的仿佛就是司将军还有女扮男装的将军夫人。” 崔松多次提及“将军夫人”,让褚明远听着极为不爽,眉心蹙的更紧。 想到妹妹身上那眼熟的外袍,眉心又缓缓舒展。 司家军? 司年? 真是没料到竟还能这样歪打正着! 若不是碰上司年,他妹妹说不定真就…… “公子,相爷回来了。” 地牢外的下人通报。 褚明远眸色一沉:“崔松,这些人决不可走出相府一步,至于那个人……” 褚明远目光骤然变得狠厉:“我要他生不如死!” 敢觊觎且伤害他的妹妹,就必须付出代价! 地牢的门开启,褚明远走出去,又重新关上。 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痛苦的嘶嚎声,褚明远才满意的走向书房。 相府书房的门毫无预兆的被褚明远推开。 “这就是你的礼数?” 褚相对于他的破门而入十分不悦。 “面对父亲这般苦心算计,连亲女都不放过的人,还需讲礼数?” 褚相一掌劈在桌面上。 “放肆!” “若不是你不长进,拿不下墨岚郡主,又何苦连累你妹妹去接近司年?” 褚明远反唇相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与父亲理念不合,自然会选择不同的路,父亲千不该万不该将妹妹牵扯其中。” “墨岚郡主那边走不通,您就打算让妹妹去搭上司将军,来继续您破坏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的联姻是吗?” “莫说他们已经联姻,即便是还没成亲,父亲此法也未免太下作了!” “今日还害得妹妹差点……” 褚明远的拳头捏得青筋凸起。 若面前的不是他父亲,他真想一拳打上去! 褚相沉默看了片刻。 刚回府便听闻今日之事出了偏差。 所幸的人没事,闹事的人也都尽数捉了回来,此事更没有外泄。 这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终究还是让司年出了手。 即便阴差阳错,却无伤大雅。 褚相冷漠自持,一脸严肃。 “过程虽曲折了些,但结果是好的,计划仍可继续实行。” “什么?” 褚明远万万没想到妹妹发生了这样的事,父亲居然还想着那荒唐的计划! “不行,我不同意!妹妹已经受了重伤,父亲怎么忍心让她再去……” “她不去,那便你去,反正你们兄妹总要有人为了北虞江山做出牺牲!” 褚明远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从未了解过自己的父亲。 这个陌生又固执的人,还是那个从小就教导他为人该正直明理的父亲吗? “你虽反抗为父的做法,不过你还是接近了郡主不是吗?” “你跟踪我?” 褚明远反感这种事事都被操纵的人生。 褚相默认,又自顾自说道:“不如你跟烟儿双管齐下,定会事半功倍!” 简直不可理喻,父亲居然想让他和妹妹去分别勾搭人家的夫妻二人! 这是一国之相该有的风范? 说好听点,他这是防患于未然,为了北虞江山甘愿牺牲自己的子女; 说难听点,他就是毫无道德底线,无人性亲情的顽石! 褚明远失控大笑:“哈哈哈……父亲您真的是疯啦!” “怪不得秀逸会离家出走多年不归,就是看透了父亲腐朽的本质!” 褚秀逸是褚相的逆鳞,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他愤然起身“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褚明远的脸上。 “逆子!你是想跟他一样气死我吗?” 长这么大,褚明远一直都是褚相引以为傲的资本。 更是京中所有同龄人中学习的楷模,才子典范。 褚相哪里舍得动动他一根手指头? 可如今褚明远这般叛逆,让他想起了当初褚秀逸年少与他对峙离家的场景。 一时失手,打了褚明远。 巴掌落下,他后悔不已,可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弥补挽回。 只能将颤抖不止的手,默默背到身后。 这一巴掌似乎也将褚明远打醒了! “父亲好自为之!” 褚明远冷嗤一声,大步离开了书房。 褚相在书房中静坐了许久,怒气久久无法消散。 褚明远让崔松回房收拾了些细软,自己则去看了妹妹。 褚茗烟喝了药已经睡下,他悄悄看了一眼,没有打扰。 “是哥哥没用,没有保护好你,更无法劝父亲回头是岸。” “哥哥会暂时离家,有事到惠文馆找我。” “还有,别再任父亲摆布,为他做事,若父亲逼迫你,便来找哥哥为你做主!” 这些话是他离开相府前,让碧游待妹妹醒后再告知她的。 离家的决定不是冲动,而是他与褚相的抗衡,表明了自己坚决的立场。 希望冷静一段时间,能让父亲幡然醒悟! 第79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近日不太平,尽量少出府。” 司年带着裴青裴鸣,一路将墨岚送回护国将军府。 留了这么一句警告后,又离开了,连门都没进。 墨岚着实不懂他搞什么花样。 “他怎么又走了?” 裴鸣紧随司年离开,裴青晚走了几步,他义不容辞的回答。 “将军还要巡街呢!” “没巡完回来干嘛?” 简直莫名其妙,就是为了在自家门口警告她一番? 裴青耐心解释:“将军自然是怕夫人有危险,亲自护送夫人回来。” 墨岚自言自语:“不会?这么诡异?” 确认不是亲自押送而是护送? 裴青反问:“将军送夫人回府不是天经地义吗?” 哪里诡异? 乍一看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墨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去想司年的冰山脸,墨岚脑中便想起了褚茗烟那张受了惊的美人脸。 “那些匪徒就不管了?” 裴青回道:“与将军随行的司家军已经在追了。” “抓不到怎么办?就让他们逍遥法外?” “那这群兄弟可能就要步末将的后尘,在驻军处体会体会地狱练兵的趣味了!” 裴青拍了拍自己胸前的军甲,同情的表情中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来这半个月是把你的脸皮练得越来越厚了,将军还在等,你在夫人面前胡说八道磨蹭什么呢!” 裴鸣回头不见裴青人影,便知道他定是嘴碎的老毛病又犯了。 趁将军没发现他掉队前,赶紧回来抓人。 这要是让将军听到,他就永远别想回将军身边当差了! “夫人先进去,别听他胡言乱语,末将们还要随将军巡街,就先告退了。” 只见裴鸣拎着裴青的耳朵,将人拖远。 裴青嘴里咒骂不停。 裴鸣干脆点了他的哑穴,他只能干动嘴,出不了声。 那模样十分滑稽! 墨岚严重怀疑他们的兄弟关系。 哪有哥哥成天被弟弟教训的? 这一回府,墨岚便是几日没再出门。 看似遵从司年的警告,乖乖待在府中。 实则是她根本对另外三个心动瞬间丝毫没有头绪,才一直闷在府中。 袭击她的人没抓到,抢了褚茗烟的劫匪也音信全无,司年想查的敌国奸细更是没有半点踪迹。 司家军一无所获,在司年撤掉了全城戒严后,全军增强了魔鬼式练兵。 司年每天都是晚膳后才回府,无论多晚,小雨都会等他,缠着他睡床。 即便白天墨岚哄得再好,只要一入夜,小雨还是只拉着司年钻床上的被窝。 恨得墨岚只能委屈的睡在软塌上咬被角,司年却睡床睡的心安理得。 入了梦。 她不仅要面对繁复的学习课程,还要忍受小海在耳边的碎碎念。 “小岚岚,你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啦~” “长时间不与任务目标接触,亲密度下降会增加完成任务的难度哒~” 墨岚捂住耳朵,一阵头晕目眩。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会惠文馆行了!” 精灵模样的小海飞到墨岚头上,收起双翅,扯着她一缕头发,想让她打起精神来。 “你整天窝在府里是想不出办法的,不如出去走走!” 梦里被小海扯头发没有任何知觉,墨岚也就任由它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翠庭一样唠叨,是不是岁数大了?” 小海松开她的头发,飞到她眼前去抹眼泪。 “呜呜呜……淫家这么乖巧可爱又贴心,你怎么阔以拿淫家和千年老巫婆相提并论~~” 墨岚额前的血管突突直跳,恨不得一把捏死这个“小妖精”。 “以你的段位等级,平均辅助每位宿主的时间按一年算,你也已经几百岁了,还……” “哇啊啊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海突然一个飞脚将墨岚踹出了梦境。 墨岚猛得从软塌上坐起来,先是摸了摸被小海狠狠踹了一脚的脸。 独自喃喃:“岁数越大的人越喜欢装可爱,老巫婆真可怕!” 小海怒喊:“闭嘴!绝交!!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嘤嘤嘤~” “至于吗,我马上三十了也没觉得什么……” 墨岚起身坐到镜子前,摸了一把比蛋清还嫩滑的十七岁脸蛋。 又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自己原本那将近三十年从未精心呵护过的脸。 由衷发言:“额…还是年轻好……” 怪不得小海发脾气,是不是得哄哄? 床上忽然传来响动, 墨岚抬眼看去,小雨已经醒了,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 司年早就不见了踪影,想必是上朝去了。 她坐到床边将小雨抱起来,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臭小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娘亲回床上来睡呀?” 小雨眨着他那双如黑曜石般闪耀的大眼睛歪了歪头。 墨岚被他萌得心都化了,哪里还忍心威胁他。 “随你高兴,谁让你是娘亲的大宝贝儿呢!” 浅莺进来将小雨抱走洗漱。 墨岚又唤了翠庭进来,让她准备一身在丹王府时常穿的衣裳。 一身湖蓝色的紧身劲装,青丝一拢,高高竖起。 行动起来别提多方便了,就连向来不离身的长鞭都觉得没那么碍眼了。 “夫人要出去?” 翠庭见她又要带着浅舞出门,还是这样一副装扮,忍不住的往坏处想。 这是又要往隔风听雨楼那种地方去? “嗯,天天在家待着都闷坏了,出去放放风!” 这话翠庭简直不要太熟,她所谓的放风,那不就是去那种地方放松嘛! “夫人,这不太好!若是让将军和老太君知道了,您怕是要吃苦头的。” “再说外面现在也不太平,袭击您的人都还没捉到呢,您……” 墨岚打断翠庭的话,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 “一辈子捉不到,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迈出这个门槛?” “我又不是出去作奸犯科,瞧把你吓得脸都白了!” 翠庭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儿。 您出去想做的事儿估计也跟作奸犯科差不多了! 不等翠庭再张嘴,墨岚已经拉着浅舞离开了。 好在她现在都是正大光明从正门进出。 只怕过不了几日,郡主又要干回翻墙跳窗的老本行了。 这才消停几天啊! 第80章 褚茗烟登府道谢 墨岚前脚刚走没一个时辰,后脚茹锦嬷嬷便带着一个陌生姑娘进了如山苑。 见她那模样,怎么瞧都是个大家闺秀。 翠庭禁不住胡思乱想。 莫不是老太君觉得夫人不好,要给将军选的小夫人了? “夫人何在?” 翠庭紧张的直搓手。 今日夫人出门可是没向时云斋报备的,也不知老太君会不会怪罪? “回嬷嬷,夫人出府去了。” 茹锦嬷嬷并未太在意,倒是跟她一起来的姑娘脸上多了一分失落。 “夫人何时归?” “刚出去不久,大致晌午也该归了。” 依夫人的性子,怕是日落前能归来就算万幸了。 茹锦嬷嬷回身问:“褚姑娘意下如何?” “若不嫌叨扰,小女愿意在次等候。” 茹锦嬷嬷点头:“好。” 又对翠庭道:“好好招待褚姑娘。” 翠庭是想拒绝的,可她没有资格,只能点头称:“是。” 翠庭不知人家来历,不好多嘴发问,上了茶点后,便和浅莺一起照看小雨。 浅艳来扫院子,见一个陌生人坐在院中,问翠庭:“那姑娘谁啊?” 翠庭摇头,时不时往人家那边瞧上两眼。 “不知。” 将军向来不近女色,护国将军府惊现陌生女人。 浅艳不由的眸色一亮,扫着扫着地,人就靠到姑娘边上去搭话了。 浅艳跟翠庭原本的想法一样,以为是老太君领来给将军填房的。 聊过之后才发现,人家是相府千金,特来护国将军府道谢的。 几个丫鬟瞬间卸下防备,渐渐跟人家热络起来。 就连一向不喜亲近陌生人的小雨,也愿意让她陪着玩。 今晨在大殿之上,司年与常太傅等一众文官起了争执。 常太傅弹劾他前几日乱用兵权,擅自封城戒严,以公徇私。 同为武将的其他大人皆为司年站出来说话。 甚至皇帝都公然包庇,说司年从边境换防回来,负责京都城防,有权凭他的判断调用私兵。 让常太傅吃了个瘪。 下了朝,常太傅依旧不服,出了大殿便对司年继续冷嘲热讽。 往常,司年断不会在意他如疯狗般的乱咬,但如今却也被他扰得心烦意乱。 自从中了飘然散后,他的心绪就很不稳定。 以往这种小事岂会动摇他的心绪,今日却觉得烦躁不堪。 甚至想发火,动手教训那些以常太傅为首的迂腐文官。 最终他还是隐忍下来,快步离开是非中心。 等在宫门口的裴鸣见司年出来,牵了马过来。 司年长腿一蹬,跨上了马,勒着缰绳调转了方向。 “将军今日不往驻军处去了?” 裴鸣随口一问,也跟着调转了方向。 司年余光瞥见身后乌央央涌出来的文臣,蹙了蹙眉。 “回府!” 裴鸣不知大殿之上发生了什么,但他察觉到将军眉宇间隐约透着丝丝怒意。 回到护国将军府,司年下马把缰绳随手丢给裴鸣。 司管家还没来得及将如山苑有客的消息告知,司年便如风一般从他身边经过。 司管家疑惑的看向裴鸣:“将军这是怎么了?” 裴鸣摇了摇头,他也很想知道。 一进如山苑,入目的便是小雨和“墨岚”在树下堆沙的画面。 不知怎么,见到他们,心中的烦躁竟有一刻恢复了平静。 但仔细一瞧,他发现小雨身旁的不是墨岚,竟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背影。 司年闪身来到小雨身边,将他抱起后又迅速后撤与那女人拉开距离。 冷声质问:“你是何人?” 电光火石之间,女人都没看清司年的身法。 只觉身边一阵轻风刮过,她身边的小雨便不见了踪影。 她抬头见司年面无表情的睨着她,心惊了一下,连忙行礼。 “小女子褚茗烟见过司将军。” 司年眉心一蹙。 对着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前几日确实跟这位褚相家的女儿有那么一点交集。 “小女当时不知司将军身份,这几日又忙于养伤,身子好些才跟父亲提及救命恩人的事。” “父亲核实后得知救命恩人是司将军,故略备薄礼让小女登门道谢!” 院中堆了一座小山似的便是褚茗烟所言的“薄礼”。 司年不屑一顾的扫了一眼。 “职责所在,不必挂怀。” 小雨的小手抚摸着司年朝服上的麒麟踏云纹,貌似对这上面的生物充满了好奇。 “喜欢?” 小雨闻言抬头,朝他咧嘴一笑,粲如暖阳。 司年冷硬的棱角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转身抱着小雨进了卧房。 再出来时,司年已经换成一身常服。 而小雨怀里则爱不释手的抱着司年的朝服,笑眼弯弯的摸索着上面的麒麟。 褚茗烟没料到,司年外表看似生人勿进,却这般宠溺孩子。 可当她试图接近时,还是怯生生的能感受到司年身上那种摄人的压迫感。 让她不得不跟司年保持距离。 知道哥哥离家后,她失落了几天,但觉得哥哥是对的。 她本不想再与褚相为伍,一直称病不肯出房门,褚相也并未多问。 直至今早,褚相突然带了全城最好的大夫闯入她的房间,为她看诊。 大夫说她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没有弱不禁风到不能下床的地步。 褚相便给她安排了新的任务,让她带着礼品到护国将军府道谢。 如此她才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父亲让她拿下的目标,护国大将军司年。 而那位女扮男装的夫人,便是哥哥原本的目标,墨岚郡主。 阴差阳错间竟还有这样的巧合! 拆散别人的姻缘有损阴德,褚茗烟是想拒绝的。 可想到来护国将军府便能见到郡主,心中又隐隐期待。 再加上她是个软性子,褚相软硬皆施,这件事她便应了。 怎知到了护国将军府,司年下朝未归,墨岚也早早出门,她谁也没见着。 拜见了老太君,表明来意后,便一直如山苑等着。 如今司年归来,墨岚还不见踪影,她等得有些焦急。 司年的眼眸始终不离小雨。 虽整个人看上去冷艳艳的,但从不经意做出护着小雨的小动作不难看出他对小雨的关爱。 第81章 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褚茗烟时不时往院子外面瞧,怀中青白色的包袱在手中紧了又紧。 翠庭来换热茶,见她跟将军还没有跟她们这群下人热络,不禁询问。 “褚小姐是在等我家夫人?” 她从到如山苑便没怎么提及将军,反而句句不离夫人。 翠庭猜测她真正想谢,想等的,想见的,是夫人! 褚茗烟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将军夫人何时归?” “或者可否告知将军夫人去往了何处,我亲自前往道谢!” 听她此问,司年才知为何不见墨岚踪影。 原来是她出府去了。 于是生了同样的疑问,视线往翠庭那边移了移,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即便司年没有正视翠庭,她也能感受到那仿佛来自无尽深渊的凝视。 后脊绷的僵直,嘴也变得不利索。 “额…那个……夫、夫人出门前没交代去哪,奴婢也着实不知夫人何时归。” 褚茗烟缓缓垂下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盯着手中的包袱出神。 如山苑又陷入一片死寂中,翠庭暗骂自己没拼死拦住夫人。 早一天不出门,晚一天不出门,偏偏将军早归,美人上门道谢的时候出门! 将军未归时,她们几个丫鬟还能陪着人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可将军归来,她们之间便再无交流。 气氛沉闷且尴尬,也让褚茗烟越来越局促。 与此同时,墨岚早早便到了惠文馆。 这次入馆光明正大,不仅没遭排挤,反而有许多文人对她笑面相迎。 罗馆长更是亲自将她迎上了三楼去见褚明远。 她抱着到惠文馆碰运气的心态。 万一再遇个斗棋斗画什么的,顺便收集个心动瞬间,总不能白出来一趟! 谁料热闹没遇到,却得知褚明远如今借住在惠文馆。 那岂不是为她做任务开了绿灯? 褚明远正对着他刚完成的画作发愁,不知该题什么字好,房门便响了。 “进。” 褚明远还以为是崔松便直接让人进了门。 罗馆长推门而入:“明远啊,墨岚郡主来……” 听到墨岚的名字,褚明远当下第一反应便是将面前的挂画战战兢兢的取了下来,藏在身后。 转过身来,见墨岚和罗馆长一脸疑惑,他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坐、坐……” 墨岚进门时,注意力并未放在画上。 但见褚明远那般在意,她反倒有了兴趣。 落座后故意打趣:“刚刚匆忙扫了一眼,明远兄画的可是位女子?” 墨岚本就是胡乱猜测,多以玩笑为主。 不料却惹得褚明远红了耳根。 歪打正着? “真是位女子?” “你、你看清了?” 褚明远羞涩的像个小姑娘。 墨岚都不好意思继续逗他了,连连摆手。 “我可没看清,那画上的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墨岚一语中的,褚明远神色动容的凝视着她。 墨岚在他的视线中意外敏感的察觉到了细微的情丝。 捏着茶杯的手臂忽然有些沉重。 又猜中了? 墨岚尴尬的赶紧转移了话题 “今日来是还明远兄那一顿茶的,不知明远兄可否有空闲,去茶楼一叙?” “自然有空。” 褚明远小心翼翼的将画轴卷好,放进专门定制的锦盒里。 随后,两人便去了第一次去的那家茶楼,点了那天同样的茶,谈天说地。 谈到褚明远为何离家住到惠文馆,他选择了避而不答。 墨岚也没有继续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也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兴趣。 “对了,明日是惠文馆的棋会,岚儿要来凑凑热闹吗?” “棋会?” 墨岚眸中闪过一道明媚的彩光。 机会这不是来了吗? 运气真不错! “来,一定来!” 褚明远带着试探的意味邀请,没料到墨岚一口答应,欣喜不已。 两人相谈甚欢,时光却总是短暂。 夕阳西下,墨岚才想起翠庭那张在府中苦苦等候,满脸怨气的小脸。 墨岚起身告别。 “明远兄,时辰不早了,我先回了,明日棋会见!” 褚明远也起身。 “我送你一程!” 墨岚沉默了片刻,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似乎是在思量有没有这个必要。 褚明远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又立即解释。 “前几日岚儿不是在此处遇袭了,有男子相送妥当些。” 墨岚倒不惧那些打手。 反而这次没有小雨在,若是他们再敢动手,墨岚绝不会给他们跑走的机会。 但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便应了下来,让褚明远一路相送。 送到护国将军府大门口,正巧遇上司年送褚茗烟出门,四人迎面相逢。 “烟儿?” 褚明远脸上的微笑在见到褚茗烟的瞬间烟消云散。 他一把将人从司年身侧扯了过来,小声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褚茗烟被他问的有些怔愣,目光还停留在墨岚身上没收回来。 她等了一天总算没白等,终于在她走的时候看到郡主一眼。 只是没能将自己准备的谢礼亲手送到她手上有些遗憾。 “你不是那天那位姑娘吗?你跟明远兄相识?” 墨岚装作一副毫无知情的模样。 褚茗烟朝她微微欠了欠身子。 “烟儿见过墨岚郡主,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位正是家兄。” “只听闻郡主与我家二哥是故交,不曾想竟与大哥也相识?” 褚明远没有心情留在这里继续寒暄,跟墨岚简单告别后,匆忙拉着妹妹离开。 褚茗烟还没来得及多余墨岚说上几句话,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褚明远拉远。 还时不时回头朝护国将军府门口回望。 “哥,大哥,你干嘛啊!我还没跟墨岚郡主好好道谢呢!” 直到拉到足够远的距离,褚明远才放开她。 “我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让别再掺和进来吗?” 褚茗烟心里多少带着点怨气,大声反问他。 “那大哥呢?你不也说过不会参与此事了吗?为何还亲自送郡主回府,还跟她有接触?” “我……” 褚明远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这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跟岚儿是真心相交的朋友。” 第82章 是想用省下来的字娶小老婆吗 “据我所知,大哥不过跟郡主相识数日,这么快就成为交心的朋友了?” 褚茗烟从小到大都未跟大哥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如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总之,你别再跟司将军有任何牵扯,他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人!” “我先送你回府。” 褚明远不做过多解释,亲自送她到相府门口才离去,并未踏足相府。 眼见兄妹二人的身影消失,司年转身往回走。 并未对墨岚言语一声,视线更是没有停留,仿佛门口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被人忽视惯了,墨岚都怀疑自己在他面前是不是个透明人? 自打认识司年以来,他身边就从未出现过其他女人。 刚刚他和褚茗烟走出来,乍一看,俊男美女倒还挺相配。 墨岚好奇的追了上去,主动问道:“她来做什么的?” 司年沉声道:“道谢。” “那谢礼呢?” 司年的脚步骤然停顿,可墨岚却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上了司年的后背。 “啊!嘶……” 墨岚感觉鼻子是撞到了一堵冰墙,又冷又硬。 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她捂着鼻子轻轻揉了揉,确定自己的鼻梁没断,狠狠的剜了他两眼。 “你干嘛忽然停下来啊!?” 司年侧了侧身子,让墨岚的视线能落到他身后那堆小山上。 “用嘴说就好了,干嘛惜字如金的,是想用省下来的字娶小老婆吗?” 她一贯喜欢在人背后嘀嘀咕咕,但听着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司年蹙了蹙,径直进了卧房。 待墨岚磨磨蹭蹭的揉着鼻子进门,司年迎面扔过来一个青白色的包袱。 墨岚本能的伸手接住。 “这是什么?” 司年将软塌上已经被小雨揉搓出褶皱的朝服抻平,再挂起来。 “谢礼。” 墨岚没想到谢礼还有她的份儿,兴冲冲的打开包袱。 里面是一件银灰色的袍子,跟她披给褚茗烟的那件男款的不同。 这个颜色更明艳一些,款式也中规中矩,搭配男装女装都不违和。 墨岚当即试穿了这件新的。 简直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十分合身! 可见这件谢礼,褚茗烟是用了心的。 “怎么样?好不好看??” 墨岚习惯性的随口问了一句,却忘了卧房里只有她个司年两个人。 谁料司年竟石破天惊的“嗯”了一声。 那一声轻描淡写的“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却实实在在的砸进了墨岚的耳中。 她疑惑的瞪大了双眼,将视线转移到司年身上。 氤氲的烛光打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了一件柔和的外衣。 让他看起来顺眼多了! 墨岚将新袍子脱下来,搭在软塌边上。 “明日就决定穿它去参加惠文馆的棋会。” “你?参加棋会?” 司年不屑的挑了一下眉,冷傲的语气中满是鄙夷。 墨岚当即反口还嘴:“瞧不起谁呢!” 刚对他有点好印象,这人立马就变了脸! “不服气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啊,就会舞枪弄棒的莽夫懂什么棋?” 正欲进门给司年汇报要事的裴鸣闻言不禁扶额。 夫人定是不知道,将军一岁识字,三岁作诗,五岁便写得一手好字。 琴棋书画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棋艺更是精绝玄妙! 再加上将军本就聪颖,过目不忘,学什么都比别人快。 若是从了文,四大国中所有的大儒们都未必比得过! “可以。” “你说什么?” 司年同意跟她一起去棋会,墨岚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明日一起去。” 司年合上兵书,将洗漱好了的小雨轻车熟路的抱上了床。 不等墨岚躺下,一阵掌风直接将烛火熄灭,卧房陷入一片黑暗。 裴鸣见状只能把事压下来明日再报,悄悄出了如山苑。 看着依旧被司年理所应当霸占的床,墨岚头上直冒火。 忿忿的躺在软塌上,瞪着两只锃亮的眼珠子望着屋顶的棚。 直到两只眼睛又酸又涩,她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司年今夜迟迟无法入睡,他的心绪还未得到平静。 早上是因常太傅而觉得烦躁,而自从墨岚回来他的心绪就一直在波动。 竟还在她的言语挑拨下勾起了难得的胜负心。 他倒想看看这位文武全废的郡主能下出什么好棋,敢对他如此叫嚣! 他下床走到墨岚身侧,俯首望着她素面朝天的小脸。 玲珑挺翘的鼻尖泛着异样的红,像颗滴了血的葡萄,在月色的映衬下泛着莹润的微光。 他的身体真的硬的像石头? 竟能将她的鼻子撞得这样红! 司年从书架的木盒里拿出一瓶药,本想给她的鼻子涂一点。 但指尖沾了触及伤药那一丝冰凉,让他眸色一沉,恢复了冷彻。 将药瓶放到她枕侧,便回到床上,闭目安眠。 翌日,墨岚睡了个自然醒。 睁开眼睛,司年已经下朝回来,换好常服在桌案前看书。 墨岚揉着眼睛坐起来,早已习惯了跟他同房而处,也不拿他当外人。 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就从软塌上起身。 翠庭见她起了,立即端水进来。 翠庭一开门,外面毒辣的艳阳便如一道刺眼的天光唰的一下照射在墨岚身上。 墨岚抬起手臂挡住阳光,转头问翠庭。 “什么时辰了?” 翠庭道:“快巳时了,还早呢。” 墨岚瞪了瞪眼:“早什么早,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干嘛不早叫醒我?” 翠庭被吼得莫名其妙,昨晚夫人并未特殊叮嘱过要叫早起啊! 不过今日将军在房中,底下的人做事难免小心谨慎。 动作声音小了,墨岚睡得自然也踏实,不知不觉就起晚了。 翠庭偷偷往司年那边瞄了两眼,只低着头默默承受墨岚的抱怨。 翠庭的小动作被墨岚看在眼里,她插着腰走到司年面前。 “你为什么不叫我?翠庭不知惠文馆棋会的事,你可是知道的!” “是不是不敢去,所以故意不叫醒我,让我错过棋会?” 墨岚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极有可能。 昨夜里积攒的火气就一齐爆发了出来。 第83章 惠文馆的空前棋会 司年握着兵书的手紧了紧,冷眸微抬。 瞧了一眼面前张牙舞爪的墨岚,神色微动,放下兵书,偏过头起身往外走。 “洗漱更衣,外面等你。” 墨岚指着他走出去背影问翠庭:“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默认了!” 翠庭抬眼便见墨岚身前的一抹艳红,连忙上前将她的里衣拉紧。 “夫人,奴婢先伺候您洗漱更衣!” 墨岚随着翠庭的目光低头瞧了瞧自己。 这才发现里衣的衣襟不知何时松开,露出了里面的红肚兜。 怪不得司年走得那么快? 墨岚喃喃:“流氓!” 司年让人在门口备了马车,匆忙走到门口才想起有件东西忘了拿,又叮嘱裴鸣回书房去取。 裴鸣拿了东西出来,正巧遇上已经装扮整齐的墨岚。 她里面穿了一件天蓝色紧身劲装,外面披了一件新的银灰色外袍。 白玉簪束发,眉眼间飒爽的英气中略带温润之气。 但细细去品,却还有一丝邪魅妖气隐隐作乱,与这一身的冰清玉洁形成鲜明返差。 不仅不觉违和,反而有种能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诱惑力! 颇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脱俗感。 “裴副将,看什么呢?还不走?” 墨岚已经与他擦身而过,走出去很远了,裴鸣还愣在原地。 若不是浅舞拍了他一下,他还不知要在原地站上多久。 裴鸣捏了捏手中的玉印,为刚刚的失神而偷偷捏了自己的大腿两把,以示惩罚。 疼痛让他头脑清醒,大步迈向门口。 没一会儿,护国将军府的马车停到惠文馆外。 墨岚和司年先后下车。 今日的惠文馆里三层外三层,可比庙会还热闹。 墨岚是不在乎人跟别人挤一挤的,毕竟去了三楼会宽敞不少。 但瞧了一眼身后满眼嫌恶的司年,显然是不愿意跟这群人挤来挤去的。 墨岚正想让浅舞去里面叫罗馆长或者褚明远来接一下。 还没等她吩咐,褚明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岚儿,岚儿这边!” 墨岚四处寻了寻,瞧见褚明远用手遮着半张脸,另一只手不停朝她招手。 褚明远怕她跟这群人一起拥挤,特意从惠文馆后身的外用楼梯下来接她。 墨岚面露喜色,不由分说的拉上司年便往褚明远那处去。 司年心里虽抗拒,身体却很诚实的被她拉着走。 眼见墨岚渐渐靠近,褚明远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拉她。 但在她身后,司年那高大伟岸的身影,不容忽视。 褚明远强撑着嘴角的浅笑显然比刚刚勉强了不少。 “岚儿再来晚些,可就连这边都进不来了!” 褚明远默默收回手,背到身后,在墨岚靠过来时,嗔怪她来晚了。 墨岚回头白了司年一眼。 “都怪他!” 墨岚将责任都推到司年身上。 若不是他非要跟着来,自己怎么会起晚了! 这么想,就觉得自己身上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司年没解释什么,冷淡的扫了褚明远一眼,率先抬腿上了楼。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明远兄又没正式邀请你来参加,你凭什么理所应当的先上楼了!” 墨岚噔噔噔的迈着小碎步跟着司年上了楼。 褚明远握在袖中的拳头越捏越紧,也跟着抬腿上了楼。 惠文馆的三楼果然是块禁忌之地,除了他们几个以外,空无一人。 房门敞开,楼下的盛况便能一览无余。 墨岚小口品着茶,瞧着楼下不停攒动的人头。 “明远兄,惠文馆的棋会怎会这般热闹?” 褚明远道:“惠文馆的棋会是一年一度,每十年换一届棋圣。今年正值上届棋圣到任之时。” “往年的棋魁和今日夺胜的棋魁都有资格挑战棋圣,胜者为新棋圣。故而今年的棋会空前盛大!” “只要获得棋魁,便可挑战棋圣?” 褚明远朝她笑着点头:“是,岚儿要不要试试?” 墨岚拖着下巴往下瞧了瞧。 一楼人满为患,各种棋局已经如火如荼的激战着; 二楼相对人较少些,但对弈的人少,围观的人多。 “试试就试试,那明远兄呢?” 墨岚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崔松端着刚从隔壁街买回来新出炉的糕点上桌,抢先回答。 “我们公子三年前就已经夺过一次棋魁,只待棋圣赐教了!” 墨岚拱手佩服:“明远兄真是少年英才,真期待你与棋圣的对弈!” 司年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用余光观测身旁这两人的互动。 手中的热茶,已经捏了好一会儿,热气都散尽了。 “岚儿若是想下去试试,我陪你一起。” 褚明远再次邀请,掀起了墨岚想凑热闹的心。 墨岚刚起身,浅舞从旁欲言又止。 “夫人,以您的棋艺就别……” 记忆中的墨岚,琴棋书画全废。 棋盘上的黑白子看多了,她就犯困,下棋根本就一窍不通。 “我不下,看看还不成?” 墨岚知道她是怕自己出丑,给护国将军府丢人。 往日在丹王府,也没见莺歌燕舞对她的放肆举动多劝着点。 她想干什么,她们都娇着纵着,怎的一出嫁就变得苛刻起来了? 浅舞见她确实有兴趣,便不再拦着,默默跟在她身后。 褚明远跟着起身,走到门口才回头对司年道。 “司将军慢饮,楼下人多,我陪岚儿下去转转。” 司年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冷声道:“有劳。” 褚明远捏了捏拳,转身陪在墨岚身边下了楼。 “将军,要不要末将下去……” “不必。” 裴鸣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刚张了一下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时候只恨自己嘴笨,若是裴青在就好了! 司年口中虽满不在乎,但目光所落之处,余光都能瞧见墨岚的身影。 墨岚首先到了二楼,一处一处围观过去。 褚明远让崔松绊住浅舞,自己则跟墨岚走在前面,单独相处。 浅舞无视崔松在耳旁的念念叨叨,目光始终不离的追着墨岚。 “他们怎么都只看不下啊?” 褚明远道:“二楼的是悬赏破残局。” 第84章 还真是她家开的!! 墨岚一脸疑惑。 褚明远知她不懂,又开口解释。 “这里都是古书上记载的残局,每一局都有一个守棋人,但凡破了守棋人的残局,便可获得赏金千两。” “明远兄棋魁在手,破个残局不是轻而易举,你来破一个,赢了的赏金请我大吃一顿如何?” 褚明远浅笑:“棋魁是禁止在二楼破局的,不然惠文馆不是要赔得倾家荡产?” “岚儿若是有兴致,我自掏腰包请岚儿去吃,哪家随便挑!” “这可是明远兄说的,可别后悔!” 果然惠文馆也不是傻的,要不然怎么混到北虞第一会馆的名头。 她不懂棋,古书残局她就更看不懂了。 在二楼转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人能破局,只好去了又吵又嚷的一楼。 不等墨岚问,褚明远就先开口介绍。 “一楼是一对一对弈自由局,棋魁也由这些人中胜场最多的人获得。” 褚明远指了指大堂高出悬挂着的不断变换的名牌。 “那里便是记录名字和胜场数量的地方,申时一到,鸣锣终止,今年的棋魁便会诞生。” “之后便是十位棋魁与棋圣的精彩对弈!” 墨岚往那高处瞧了瞧。 “前几名差距不大,最多的也不过赢了十几局而已。” 墨岚的声音不大,却被身旁的人听了去,转过身来嘲讽她。 “不懂棋还来参加什么棋会,说的轻松,不过尔尔,那你来试试啊!” 嘲讽墨岚的是个精瘦如猴,声尖刺耳的姑娘。 也不知是山顶洞人还是北京猿人的后代繁衍而来的。 怎么看都不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不懂棋就不能来参加棋会?谁规定的道理!” “说得你好像很懂棋,那为何不下场试试身手?” 墨岚没想到来看下棋还有人指手画脚。 这惠文馆是她家开的不成? 随后她脑中便弹出了一个词条:罗绮,惠文馆罗馆长之女。 卧槽! 还真是她家开的!! “绮儿,怎么了?” 人群中传来一个娇柔且熟悉的声音。 待那声音的主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墨岚便勾唇笑了一下。 对方见了墨岚,先是一惊,眸中随之而来的染上了恨意。 身后陆续有几个相伴的姑娘过来,她才收敛了身上的怨气。 笑若娇花的朝墨岚欠了欠身子:“姐姐。” “荧荧,你叫她什么?” 罗绮尖着嗓子问墨荧。 “罗绮,这位是我姐姐,墨岚郡主。” 本以为知道她的身份后对方能安分一些。 谁知,与墨荧同行的几个姑娘同时用怨毒的目光看向墨岚。 墨岚不明所以。 这是灭了她们满门还是抢了她们梦中情人,恨不得要将她剥皮拆骨似的!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墨岚郡主啊!真是久仰,久仰啊……” 罗绮喊得很大声,故意拖长了尾音。 墨岚柳眉微蹙。 若是之前她来惠文馆被这般大喊名字,恐怕早就被众人驱逐出去了。 但现在不同,她是褚明远的座上宾,更是罗馆长亲自澄清过清白的人,没人敢驱逐她。 更甚至有人闻声瞧见了墨岚,还上前来恭敬的打了招呼。 “怎么回事?她怎么还安然无恙的在惠文馆里?” 罗绮气急败坏的跺着脚。 褚明远愠声道:“罗小姐,墨岚郡主是在下邀请来的,也是被罗馆长允许进入惠文馆的。” 瞧见褚明远,罗绮的小脸先是一红。 但闻他是替墨岚说话的,脸上又是一阵白一阵青。 “明远哥哥,你怎么会跟她……” 一语未落,罗绮便上前扯住褚明远的衣袖,试图将他拉到自己这边来。 褚明远没料到她力气这般大,身子竟真被她拉动了! 见褚明远一脸的不情愿,墨岚便出手拉住了褚明远的另一手胳膊。 猛得往回一拽,褚明远又稳稳站回自己身后。 “你!你做什么?为什么缠着明远哥哥!!” 罗绮的声音惹来众人的围观。 原本都在关注棋局的人仿佛找到了更大的乐趣。 一直默不作声的墨荧,嘴角几不可查的勾了一下。 不用她出手,貌似就能看到一场好戏了! “罗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罗绮满眼委屈的看向褚明远。 “明远哥哥,你从来都没这么严厉的跟我说过话,为什么?就为了她吗??” 褚明远愁眉倒竖,恨不得去缝上罗绮的嘴,这般亲昵的称呼生怕让墨岚误会。 浅舞和崔松见主子们有麻烦,赶紧从人群中钻出来,站到自己主子身后。 “这位小姐跟明远兄以前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 “但现在我能出现在惠文馆,确实是托了明远兄的福,这其中罗馆长也是出了力的,你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罗馆长。” 墨岚双手抱在胸前,仰着脖子,盛气凌人。 “姐姐能被惠文馆解禁真是太好了,既是罗馆长亲自下的命令,那一定错不了!” 墨荧勾唇媚笑,娇柔的挽上罗绮的手臂,在她耳侧轻声道:“绮儿,事后再向你爹确认解禁一事。” “现在人多眼杂,你闹得太凶只会让人觉得惠文馆馆长的女儿没教养!” “你可是我们之中当仁不让的才女,泼妇骂街这种事只会让褚公子看轻你,在才学方面大放异彩才能让他高看你一眼,你说呢?” 身后的姑娘们闻言纷纷上前劝解。 “荧荧说的对,那个草包郡主什么才学都没有,根本不及绮儿的万分之一!” “就是就是,长了一副狐媚相,明明都嫁给了司将军,还对褚公子勾勾搭搭,真不要脸!” “墨岚郡主是个什么水性杨花的模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褚公子不会是最后一个,只会是她后花园其中的一个!” “不论才学或品德,绮儿都远胜与她,单就棋艺,莫说我们,就连惠文馆的这群文人们都很少有人能下得过绮儿!” …… 罗绮耳边被她们嘁嘁喳喳的嘈杂一阵,她忽然冷静了下来。 迅速换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温婉面孔,对墨岚和褚明远行了礼。 “小女子刚刚多有得罪,请郡主和褚公子见谅!郡主之事小女子稍后会跟父亲确认。” 第85章 墨岚下棋的新规则 墨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川剧变脸嘛! “棋会自然是以棋会友,为了向郡主表达歉意,可否请郡主与我对弈一盘?” 墨岚冷嗤一声。 原来是打的这么个算盘! 吵不过,打不过,是准备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罗绮虽道了歉,但提出对弈显然是针对墨岚。 “岚儿,不必勉强,不如让我……” 墨岚没让褚明远继续把话说下去,玉手轻轻往他手臂上那么一搭。 余光便瞧见罗绮那看似冷静自持的眸中冒出了熊熊烈火。 她玩味的勾了勾唇,一口应了下来。 “好!” 罗绮和众女都幸灾乐祸,等着看墨岚输棋时的丢脸模样。 但墨荧却觉得她那志在必得的必胜模样十分令人厌恶。 仿佛一切尽在她掌握中似的。 “将军,要不要帮夫人一把?” 楼下的吵闹声自然传到了三楼,裴鸣忧心忡忡。 司年却怡然自得的继续品着茶。 “不必。” 他冷眸凝视着一楼,且看墨岚如何破局。 大堂已经给她们空出一块地方,墨岚和罗绮分坐于棋盘两端。 罗绮大度谦让,让墨岚执黑子先行。 墨岚指尖挑起一颗黑色棋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往棋盘中间落。 罗绮也十分认真的想从她的第一步看观测她的棋艺。 就在落子的前一刻,墨岚突然收回了手,将棋子扔回旗盒里。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罗绮突然有种被她耍了的感觉,差点掀翻了棋盘! 罗绮铁青着脸,咬着牙还要勉强微笑。 “郡主这是何意?” 墨岚故作懵懂的挠了挠头。 回头看向褚明远,眉眼弯弯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褚明远的身子明显顿了一下。 随后情不自禁的朝墨岚走了过去,回以温润的微笑。 “这么了岚儿?” 罗绮见状,用力一捏,指甲折断在指尖的白色棋子上。 口中恶狠狠的小声念叨:“贱人!” 墨岚认真提问:“我记得你刚刚说这是一对一对弈自由局是吗?” 褚明远点头:“是。” “奖惩可自行订立,那行棋规则是不是也可以自行更改呢?” 褚明远若有所思,片刻后回道:“以往虽无先例,但也是可行的。” 众人皆不懂墨岚想做什么。 她却得意的勾唇笑道:“罗小姐,你们下棋的规则太繁琐,耗时又久,不如我们换个规矩,敢不敢?” “有何不可!你说来听听。” 不等墨荧上前阻住,罗绮便一口答应。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她都瞧不出来,真是给废物! 如今的墨岚可不想之前那般好糊弄,一听要改规则,墨荧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但罗绮这个蠢材已经应了,她也不能公然出头反对。 好不容易说服父王让她在成婚前出来跟小姐妹们叙叙旧,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墨岚侃侃而谈她所制定的新规则。 “双方各执数量相同的黑白棋子,黑棋先手,白旗后手,交替下子,每次只能落一子。落子离手不悔,不可移动、拿掉或另起落处。” “纵、横、斜方向五子连成一线,便可吃掉对方最近的一枚棋子,对方已连成五子的不可吃。” “自己被对方吃掉棋子的地方不能再落子,但对方可以落。” “被吃掉的棋子还于对方继续使用,先出完所有棋子者为胜。是不是简单易懂?” 罗绮不敢承认自己听的云里雾里,梗着脖子道:“确实简单。” 墨岚又提议:“既然存在胜负,那便添点彩头!” 罗绮扭曲着嘴脸问道:“什么彩头?” 墨岚指着二楼说道:“破残局赏金千两,咱们就以这个为彩头,输者给胜者一千两如何?” 罗绮甚是鄙夷:“丹王府还缺这一千两?” 墨岚反唇相讥:“这还没开始罗小姐就甘愿认输了?” “你……” 罗绮强压下心头的火,催促道:“赶紧开始!” “十局七胜者为赢,双方没有异议的话,便开始了。” 罗馆长不在,众人便选了在场的九位棋魁做见证。 棋魁们都十分新奇墨岚制定的规则,见证的同时也想见识一下其中的玄妙。 墨岚和罗绮两人都没有异议。 其余的棋局都停止了来看她们的对弈。 还专门为她们二人开了一次锣。 “黑白子是罗小姐先让我的,如今还是黑子先行,罗小姐可反悔?” 墨岚单手拄着下巴,头往旁边一歪,吊儿郎当的看着罗绮。 另一只葱白玉手在棋盒里不断搅和着黑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杏眼轻轻一眨,配合着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罗绮仿佛掉进了一道无尽深渊。 身子不断的往下坠,怎么都落不到底。 “嗒”一声。 墨岚的第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央。 她才猛得抬头,匆忙的紧挨着黑子落了白子。 须臾之间,墨岚不费吹灰之力便突破罗绮的围追堵截,连成了第一条五子线,顺手吃掉了罗绮刚刚落下的白子。 “好棋!” 褚明远不禁叹道。 其余八位棋魁也纷纷点头。 罗绮略显局促,落子显然比之前慌乱。 墨岚连连五子成线,很快就拿下了第一局。 “罗小姐,承让承让!” 罗绮死死咬住下唇:“你别得意,不过是第一局而已,再来!” 墨岚勾唇浅笑,心里的得意劲儿已经从她乱晃的小脚和轻声哼唱的小曲时不时的往外蹦。 墨岚越轻松愉悦,罗绮就越紧张仓皇。 频频下错不说,还总是被墨岚的规则束缚。 “诶,罗小姐你尚未连成五子,不能吃我的黑子呦~” “啧啧啧,罗小姐,落子无悔,已经落在棋盘上了怎么还能移动呢?” “罗小姐,不对!” “罗小姐,这个不行的!!” “罗小姐,罗小姐……” …… 在墨岚的魔音灌耳和猛烈攻势下,十局下来,罗绮满盘皆输。 且没有一次连成五子,每每四子快成形时,都被墨岚堵截。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都快闷吐血了! 锣声响起。 “墨岚郡主十连胜,位居棋魁榜第三!” 第86章 今年的棋魁是……墨岚郡主 墨岚仰头一看,果然。 她前面排名第二的总胜十五局,排名第一的总胜十九局。 “这都行?你用五子棋跟人家围棋比,胜之不武!” 小海愤愤不平的职责墨岚。 墨岚暗自捏了捏食指的指环。 “你跟谁一伙的,胳膊肘往外拐,我这还不是为了完成任务!” “哼!谁稀罕!!” “哎呀!你不稀罕现在就解绑啊!谁怕谁!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姐还是一条好汉!” 小海冷哼:“好汉怕是不行了,相亲锅里剩的一条没人要的烂鱼还差不多!” “嘿~你给我等着,晚上入梦看我不扯掉你那对招摇的翅膀!” “本宫近期不方便接见,自主课程学习了解一下~” …… 斗了几句嘴,两人都兴致缺缺,安静了下来。 “岚儿,还继续吗?” 褚明远见许多人都在她的对弈方排了队,征求墨岚的意见。 墨岚见状,激昂的斗魂瞬间觉醒。 小海不是小瞧她吗,那她就非要拿个棋魁给它瞧瞧! 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五子棋的对弈。 墨岚一心一意在对弈中,丝毫没察觉到来自暗处汹涌澎湃的恶意。 “绮儿别难过,你只是不熟悉她制定的新规则被她钻了空子,比真才实学,她指定不如你,所以才想出这些歪门邪道来!” “是啊,你看这么多人挑战她,都纷纷败下阵来,说明就是她在搞阴谋诡计。从小不学无术,怎么可能连连战胜棋界群雄!” 跟罗绮一起的几个姑娘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的贬低墨岚,安慰着她。 可罗绮一句都没听进去。 “绮儿,你别放在心上,我姐姐从小便这样,胜心重,不服输,即便是她不擅长的领域也喜欢跟人一较高下。” 墨荧轻轻搭上罗绮的肩,轻拍了两下。 “荧荧,跟她这样只会用旁门左道的人做姐妹一定很辛苦!” 罗绮最信任的姐妹便是墨荧。 墨荧的宽宏大度,温柔体贴都让她钦佩不已。 有那样一个霸道张狂的姐姐,从小处处受欺压,她还能这般忍让。 没感同身受前,罗绮只是怜惜墨荧。 如今她实实在在被墨岚欺压了一回,着实感受到了窒息的压抑。 “姐姐,也并非使得旁门左道,就是小聪明多些,总能掏得父王的欢心,我已经习惯了,只是觉得今日让你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我感到抱歉。” 墨荧满脸歉疚,水眸莹润的马上就要滴出眼泪来。 罗绮回手紧紧握住墨荧的手。 “仗着丹王的宠爱她就能暗地里偷换了你跟她的婚配书?让你去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太守,而她自己稳坐将军夫人的位置!” 墨荧惊慌失措的捂了罗绮的嘴。 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的视线,把她拉到偏僻处。 一双浸了水的眸子,断珠般的掉着眼泪。 “绮儿,你是我最交心的朋友,这等密辛我只跟你泣诉过,你可千万别往外传,若是被姐姐和父王知道了,我……” 罗绮自责的捏了捏自己的脸。 “好了好了,都怪我口不择言,以后我不再说了!绝不会让别人听了去,让你受责罚的!” 罗绮望着墨岚认真对弈的背影恶狠狠发誓。 “但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墨荧故作担忧。 “绮儿,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姐姐身手不凡,身边还有身手不凡的护卫,你……” “荧荧放心,我才没那么傻呢!你等着看,我定会连你的份一起讨回来的!” 言罢,罗绮悄悄的去往了惠文馆的后院。 墨荧抹了一把脸上伪善的眼泪,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申时一到,锣声喧天。 罗馆长瞧了一眼棋魁榜,震惊不已。 “今年的棋魁是……墨岚郡主?” 众人出乎意料的振臂高呼,墨岚也觉得自己是实至名归。 凭什么用围棋的规则下棋可以,用五子棋的规则就不行? 她就要做那个打破规则的人! “棋圣十年都未曾现身,今日能围观此次战局之人实乃三生有幸!” 想象着接下来即将要进行的棋圣挑战局,罗馆长不禁感慨。 众人也都好奇棋圣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 墨岚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 雪白的胡子一大把了,还净教她逗猫遛狗,耍赖吹牛,总干些不正经的事。 这老头儿是谁? 墨岚再想去探索更深一层的记忆时,骤然头痛欲裂。 “这个你拿好了,等为师回来再打开。” 少女墨岚接过木匣子,试图打开。 “师父,这里是什么啊?” 老头子按住她的手,嬉皮笑脸道:“这里的东西可是天下至宝!” “真哒?” 少女墨岚被老头骗了太多次,总觉得他的话不可信。 但掂了掂木匣子的重量,又如获至宝的抱在怀里。 “就信你这一回,师父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少女墨岚回头,哪里还有老头子的身影。 那个木匣子她一直压箱底,时不时拿出来研究。 但无论试了多少办法,就是打不开那个木匣子。 墨岚扶额往旁边偏移了几步。 褚明远见她身子倾斜,连忙扶住,顺势单手勾住了她的纤腰。 “岚儿,没事?” 墨岚低声喃喃:“我…我怎么还有个师父啊?木匣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岚儿,你说什么?是身子不舒服吗?” 褚明远轻声唤她,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墨岚朝他摇了摇头,本能想将他推开。 但褚明远此刻力气大的惊人,墨岚一推竟没推开。 从楼上往下看,他们两个像是一对相拥深吻的恋人。 “将、将军,末将这便下去将褚公子……” “不、必!” 司年深邃的双眸寂静无波,面色阴沉的可怕。 他负手立于三楼之上,能震慑整个战场的阴瘆煞气瞬间扫遍整个惠文馆。 墨岚忽绝脖间发凉,顺手轻轻一推,这次轻而易举的将褚明远推远了。 她退到浅舞身边站稳,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突然之间感觉这么冷啊!” “嘶……不对,我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某种猛兽的领地,被严厉的警告了!” 第87章 这棋圣有点儿东西! “不对不对,这是乱葬岗鬼尸的怨煞之气!” 众人窃窃私语,不禁纷纷抱臂集体打了个冷战。 这种感觉墨岚熟悉得很,她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却没见任何人的身影。 不该不是他啊? 这种阴冷摄人的寒气,她只在司年身上见识过。 褚明远怀中一冷,望着墨岚痴迷的眸光变得更加浑浊,逐渐迷失了自我。 想去强烈追求和拥有的欲望,让他难以自持。 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那里还残存着墨岚腰间的余温。 掌心攥紧,他好想时时刻刻都能把握住这种温热! 还想再朝墨岚伸出手时,罗馆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好了好了,动作快点,都摆好了就让十位棋魁就位,静待棋圣降临。” 墨岚出神那一会儿,高台之上已经摆上了十个空棋盘。 她不解的看向罗馆长:“棋圣这是要以一敌十?” 罗馆长兴奋的像个孩子,眉开眼笑的手舞足蹈。 “是啊是啊,郡主对弈期间有人给我了纸条,是棋圣传的话。” “棋圣要以一敌十,速战速决。” “罗馆长怎知给你纸条的是棋圣,不是其他人假冒的?” 罗馆长笑着将藏在袖口里的纸条摊开来。 “纸条上有棋圣的专属印鉴,不会有错的!” 墨岚仔细瞧了瞧,确实有个带有“圣”字的红印,字体周围还有很多反复的花纹。 印鉴也就拇指大小,想必是个能随身带的小印。 棋盘摆好,罗馆长安排十位棋魁按顺序落座。 他亲自鸣锣示警。 “棋圣挑战局,即将开始,请棋魁依次介绍一下自己。” 众人不见棋圣身影,纷纷交头接耳。 这棋圣人还没来,棋魁们是要跟谁交手? 墨岚觉得这棋圣是想玩神秘,故意不现身。 倒是跟记忆中师父那种顽皮嬉闹的性子像。 说不定真的是他! 墨岚先抛砖引玉。 “新棋魁墨岚,请棋圣不吝赐教!” 墨岚率先开口,其他人也都跟着一个个报上自己的名字。 棋圣挑战局,都是棋魁们执黑子先行。 在正式开始前,罗馆长又收到一张纸条。 他走到墨岚身边轻声道:“棋圣表示可以与郡主用您的新规则来下。” 墨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这棋圣有点儿东西啊! “好,棋圣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以一敌十,还谦让与我,这个‘圣’字当之无愧!” 墨岚自信满满的挺直了脊背,比五子棋她还从未输过! “棋圣挑战局,正式开始!” 随着罗馆长的一声令下,十位棋魁分别在他们的棋盘上落了黑子。 棋路和落子的位置不尽相同,棋圣要以一敌十确实困难。 棋魁们都陷在自己的战局中,只待对方落子。 观战的人着急的四处张望,猜测棋圣究竟会如何出招。 只听“啪”的一声。 十位棋魁的棋盘上分别落了一颗白子,落子的位置和棋路也不尽相同。 看得出是针对了每一位棋魁的落子而进行的反击。 未见棋圣其人,只见棋盘上落了子,众人皆道棋圣是位方外高人。 棋魁们再次落子应战,不消片棋圣的白子又还以颜色。 “我看到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大喊。 众人纷纷朝他看来。 他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很突兀,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那个……我看到棋圣的棋子是先从十个不同的方向飞到棋盘上的。” 那人解释完立即缩进人群中,生怕成为众矢之的。 但有了他的提示,待棋圣再次出手之前,所有人盯准了四面八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方向。 只见棋魁的黑子落在棋盘上,不消片刻,白子便真的从十个不同的方向飞向棋盘,准确无误的落在恰倒好处的位置上。 众人因吃惊而张大的嘴,整整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看来这个棋圣还真是个神秘莫测的高手。 墨岚气鼓鼓的嘟着嘴,根本没心情去探究白子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她已经被棋圣连了两个五子,而自己居然连个四子的都没有! 身旁的两个棋魁已经甘拜下风,走下了棋台。 墨岚漠不关心,她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深陷苦战中,哪里有空去关注别人的失败。 一刻后,棋魁们纷纷落败,只剩墨岚和褚明远还在奋战。 褚明远一边用衣袖擦拭额角的汗,一边吃力对抗。 每一步都仔细斟酌,小心翼翼。 他能明显感觉到棋圣有意让步,让他在认输与取胜之间左右徘徊。 前一刻,胜利在望,想着再一步就能反败为胜; 后一刻,深陷绝望,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残酷的代价。 频频调入棋圣引诱他的陷阱,最终无力回天。 “我输了……” 褚明远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气虚的认了输。 走下棋台时,赢得了不少的掌声与欢呼。 但在褚明远看来,这掌声莫名的有些讽刺。 这并不是为了他的胜利,而是为了他的拼命抵抗而获得的! 站在台下,他望着埋头苦干的墨岚,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她能扭转乾坤,得一个力挽狂澜的奇迹! 墨岚郑重其事的对弈,与她平时贪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看她看得久了,就连褚明远自己都没发现,心跳渐渐乱了节奏。 “棋的心动瞬间就这样收集到了?” 小海不可思议的骂了一句:“真是没出息,这么轻而易举就让小岚岚攻克了!” 墨岚在对弈中忘乎所以,根本没听到小海在嘀咕什么,也忘了自己来棋会的目的。 她专心致志的半掩半藏,摆了一个自己引以为傲的五子连珠阵。 怎料还差两步成形,却被棋圣捷足先登,先完成了同样的阵型。 他怎么也会这个阵法? 确定是第一次下五子棋嘛! 墨岚气的差点掀棋盘,两只眼睛瞪得像金鱼。 “居然敢阴我!!!” 五子连珠阵一成,不论墨岚怎么堵,她都会接连失子。 失着失着,棋圣那边突然没了动静。 墨岚等不来白子仰头环看四周,众人也都晕头转向。 难不成棋圣是下不出下一步了吗? 第88章 好好瞻仰一下棋圣的风采! 忽然间,墨岚恍然大悟。 她失笑了一声,默默抓了一把手中剩余的几颗黑棋子。 心甘情愿道:“我输了!” 他们都忘了,墨岚的规矩是,谁的棋子先下完,谁便赢。 罗馆长去数了一下白棋子,确实与规定的黑子数量相同。 罗馆长当场宣布:“棋圣以一敌十,连胜十局,连任棋圣之位!” 一语落尽,满堂喝彩。 惠文馆许久未见这样的盛世了! “棋圣这般神出鬼没,也不知咱们是否有幸得见?” “是啊是啊,罗馆长,可否请棋圣出来一见,咱们好奇着呢!” 其他人纷纷附和,其中最想见棋圣的莫过于刚刚落败的十位棋魁。 自然包括奋战到最后的墨岚。 若真是她那个神出鬼没的师父,那一定要使劲扯两把他的白胡子出出气! “这……” 罗馆长有些为难。 就连他都已经十年未见过这位棋圣了! 当年他虽见证了这位棋圣的诞生,但自那一面之后,便是十年了。 棋圣如今究竟是何模样,他也不晓得。 一个纸团“嗖”的一声飞到罗馆长脚下。 他弯腰捡起来一看,面露喜色。 随后对众人道:“棋圣已经离开,大家若想见棋圣,便努力拿下每年的棋魁,咱们十年后再见棋圣!” 罗馆长摆手让大家该散就散,但把十位棋魁留了下来。 “诸位随我来。” 罗馆长带着他们一路往三楼去。 “罗馆长这是要带咱们去哪啊?” “不知道啊,真可惜就连咱们都见不到棋圣!” 罗馆长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 “谁说你们见不到的,我这不正带着你们去嘛!” “真的?” 棋魁们异口同声。 “是是是,刚刚棋圣飞来纸团你们不是都看到了,棋圣说不愿见众人,但是棋魁们他还是愿意见的。” “但前提是你们不能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若是不能保证,现在就离开!” 棋魁们一个个都跟乖宝宝似的连连点头。 墨岚和褚茗烟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跟着他们继续往上走。 “三楼不是你的地盘吗?没你和罗馆长的同意,棋圣是怎么上去的?” 墨岚捏着下巴十分认真的问褚明远。 褚明远如梦初醒。 三楼并不是空无一人,房间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嘛! 褚明远握在袖中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些。 绝不可能是他!! “这不是…我们之前那个房间……” 罗馆长带着他们站停在门口,墨岚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不会! 房门被罗馆长敲开,来开门的果然是裴鸣。 房门大开,只见司年俨然端坐。 目光淡漠的平视前方,仿佛没把这十几个人放在眼里。 棋魁们并非所有人都识得面前之人的身份。 识得的也不敢多言语,只能用力的捏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罗馆长自然是认得司年的。 震惊之余,瞧见了他腰间的棋圣印章,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连忙拱手道:“见过棋圣。” 棋魁们见状也都纷纷附和,拱手行礼。 褚明远怔怔的站在门口,不敢相信司年是棋圣! 更不想承认自己在他面前一败涂地! 垂在身侧的两个拳头青筋暴起。 怪不得他从棋圣的棋路中感受到了千年冰霜般的寒气。 是司年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墨岚越过棋魁们和罗馆长,绕到裴鸣身边转了个圈,盯着他上下打量。 裴鸣被她看得发毛,左右闪躲。 “夫、夫人,您这是……” “嘘,别说话!让我好好瞻仰一下棋圣的风采!” 裴鸣冷汗,无助的看向司年。 心底却在大声呐喊。 夫人,难道您不觉得旁边这尊遗世独立的大神不更像棋圣嘛! 罗馆长尴尬笑道:“郡主啊,这、这位才是棋圣!” 您家夫君就是棋圣您还不自知? 有这么当人家夫人的嘛! 墨岚这才将目光落到司年身上,一眼便瞧见了他腰间的棋圣印章。 她猛得蹲下身子,伸手将印章顺了过来。 往手背上按了那么一下,果然跟罗馆长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你真是棋圣?” 墨岚并非看不出司年和裴鸣哪个更像棋圣。 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又输给司年罢了! 打也打不赢,下棋又下不过,就连睡床的基本权利都输给了他。 这叫她怎么能忍! 其实这也不愿墨岚不愿意相信,就连裴鸣都是在司年出手落子的那一刻才知他有这样一层神秘身份的。 出门前特意去书房取的,一直在手中握着的竟是棋圣印章! 在裴鸣的认知中,除了上战场,将军从不会如此高调的出现在人前。 从某种意义上看,将军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司年冷冷的扫了裴鸣一眼,裴鸣心下了然,这是不耐烦的要赶人了。 “棋圣并不希望坊间有关于他的传闻,各位可明白?” 棋魁们纷纷点头。 “对于今日的棋局,各位棋魁定有诸多问题请教棋圣,各位请随我来。” 裴鸣将棋魁们引入另一个间房,那里有每位棋魁对弈局的文字讲解,都是司年亲手所写。 各位棋魁都如获珍宝,乐呵呵的揣进怀里,离开了惠文馆。 哄走了他们,裴鸣再回来,手中还拿着两张纸。 正是没跟过去的褚明远和墨岚的。 “我也有?” 墨岚不情不愿的接过来,上面写的每一步都猜透了墨岚的心思。 这个人简直可怕! 平时一言不发,原来是闷声放响屁! 褚明远虽收下了那张纸,但并未多看一眼,直接塞进了袖子里。 “罗馆长还有事?” 裴鸣见罗馆长还杵在这儿,显然是碍了将军的眼,出声提问。 罗馆长没料到当年那个十二岁便成为棋圣的孩童是司年。 是兢兢业业守卫北虞国十年的护国大将军! 他一时有些感触,泪盈于心。 “无事了,无事了……” 罗馆长一边摇头,一边出了门。 墨岚一屁股坐到司年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 “你以前用这个规则玩过?” “从未。” 墨岚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凑近了些。 第89章 是来求亲的吗 “那你怎么会五子连珠阵?” “现学现卖。” 司年冷傲寡言的学霸气质真是让墨岚好气! 看一遍能学会就是算厉害的,但她五子连珠阵还未成,他就能从中看出端倪,比她更早一步自成阵法。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嘛? 墨岚严重怀疑他以前玩过,只是在装深沉。 “你确定没玩过五子棋?” 司年冷声反问:“这叫五子棋?” 墨岚直接被他堵得没了脾气,冷哼一声。 “怪不得你要跟我来惠文馆,原来是你有棋圣的身份非来不可!” 司年淡淡开口:“是你邀我来的。” “咳咳咳……” 这口茶给墨岚呛红了眼,浅舞递了手帕给她擦嘴。 墨岚仔细回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是她挑衅在先,司年才应下来的。 “我不邀,你便不来了?” 司年眼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不来。” 墨岚气呼呼的质问:“那这些棋魁要跟谁对弈啊?” 褚明远坐到墨岚对面,接过她的疑问。 “老棋圣不现身,视为自动弃位。棋魁们互相对弈,胜者再对弈,直至选出最后的胜者,继承新的棋圣之名。” “哦,原来如此!” 墨岚拄着下巴凑近,那双明艳动人的杏眼直勾勾盯着司年。 “看来你还是在乎棋圣这个虚名的,不然怎么会受不住我的挑衅跟来了呢!” 司年转头看她,寂静无波双眸竟在与她对视的瞬间激起了无数涟漪。 墨岚也仿佛被那一层层涟漪催眠,深陷其中,迷失了自我。 “将军是怕棋会人多眼杂有恶徒会误伤夫人,故而应邀前来,并非在乎棋圣的虚名。” “况且将军出手与诸位棋魁对弈,也是对各位的尊重,毕竟大家都是为了与棋圣对弈一局才成为棋魁的,不能寒了大家的心。” 这怕是裴鸣最肺腑之言。 这辈子怕是再也说不出这样话来了,说完自己都感觉脸红。 裴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你最近话很多?” 司年冷声警告,裴鸣也不再多言。 “该回府了。” 司年霍然起身,墨岚也模模糊糊的回了神。 “明远兄,那我们先……” 墨岚正准备跟褚明远道别,楼下又传来一阵惊叹的吵嚷声。 “哇,这是什么啊?” “罗公子弄来这么多箱子,是要求亲吗?” 众人一阵哄笑。 墨岚出门往楼下看了一眼。 是那日跟褚明远斗琴的紫袍少年,罗馆长的侄子罗放。 罗放抬头,也正巧瞧见了她,咧嘴朝她笑着招了招手。 墨岚一副“我跟你不熟”的表情,转身回了房间。 她貌似猜到了罗放如此大阵仗的目的。 罗放确实不是来求亲的,而是来求师父的! 墨岚指了指楼下,对褚明远挑了挑眉。 “明远兄,你有个了不得麻烦找上门了!” 上次罗放突然拜师,从褚明远抗拒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收徒并不感兴趣。 罗放的纠缠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大麻烦! 褚明远起身站在门口,往楼下探了探头。 罗放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三楼,褚明远仅露了半个头,他便认了出来。 他眸色一亮,大声朝楼上吼:“褚公子,罗放备了拜师礼,特来拜师啦!” 从拜师礼的规模来看,他这次是做了万全准备,势必要拜到褚明远为师不可! 褚明远缩了脖子回来,头痛阵阵袭来。 “明远兄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妨就收了他?” 楼下看热闹的堵了那么多人,墨岚和司年想走的低调不太可能。 若是褚明远收了罗放,平息了骚乱,他们便能安安静静的离开。 褚明远似乎是看出了墨岚的意图,对此愁眉不展。 “我并不打算收徒。” 墨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那也不能任由他在楼下胡闹不是,总要下去说清楚的。” 墨岚所言在理,罗放一直在楼下吵嚷,会打扰到惠文馆里的其他人。 褚明远起身理了理衣襟,轻叹了一口气。 出门前忽然停住脚步,回眸浅笑。 “岚儿可否与我同去,我实在不擅长对付罗放这种过于开朗的性格。” 墨岚抱着双臂,微微扬起下巴。 “你上次不是拒绝的挺干脆的嘛,有什么不好对付的!” 褚明远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如今寄宿惠文馆,岚儿又不是不清楚,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罗放是罗馆长的侄子,这让我如何干脆?” 想来也是,墨岚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胸口忽然一阵憋闷,墨岚痛苦的皱了皱眉。 特殊感应又来了! 看来这个楼,她是非得陪褚明远下去不可了。 万一褚明远拒绝罗放的拜师,对方觉得丢了面子捅他一刀泄愤就万事休矣。 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思及此,她对司年和裴鸣道:“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先去将罗放打发走,咱们再回家。” 她又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在司年耳畔道:“你这棋圣的身份想必是不好在众人前曝光的!” 温热的馨香纠缠着司年的鼻息,他眸色一沉,呼吸狠狠一滞。 从嗓子眼里喑哑的挤出一个“嗯”来。 墨岚得意笑道:“那我帮你打发了他,保住你的棋圣身份不曝光,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回报?” 司年微微蹙眉:“你要什么?” 墨岚迷眸,气声说道:“回家再告诉你!” 言罢,她便蹦蹦跶跶的拉着褚明远下楼去了。 裴鸣看着夫人这波神操作真是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能威胁将军谈条件要回报的,她真是天下第一人! 即便夫人不赶走罗放,将军也有无数种办法悄无声息的从惠文馆离开,根本无需受夫人这般“威胁”。 将军这是在跟夫人妥协? 司年不知裴鸣心中想了这么多,心平气和的品着茶。 即便这壶茶已经凉了许久,他品在口中还觉得有些淡淡余温。 罗放见褚明远肯下来见面,当即递上一杯早就备好的拜师茶,俯身便要下跪。 “老师在上,请受弟子罗放一拜!” 墨岚见状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拦住了这一拜。 罗放不悦的推了她一把。 “郡主这是何意?” 第90章 看在罗馆长的面子上救一下 墨岚耸了耸肩。 “拜师也得问问人家同不同意啊?见过强抢民女的,还真没见过强抢拜师的!” 众人一度哄笑。 罗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好厚着脸皮先去征求褚明远的意见。 “褚公子可愿收我为徒?” 褚明远拒绝了一次,他深知再拜很难。 所以便想着弄个大排场,在众人的见证下强行拜师。 想着为了相府和惠文馆的面子,褚明远总会应下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墨岚郡主会在其中掺和一脚。 “罗公子,在下才疏学浅真的不堪为人师。” “若你求学若渴,在下可为你引荐陈大儒为师,如何?” 围观的人群中很快就传来了羡慕声。 “我没听错?是我想的那个陈大儒吗?” “陈大儒可是褚公子的老师,是我北虞所有学者的向往之师啊!” …… 罗放不是不知陈大儒在北虞文界的地位,学问水平不知比褚明远高出多少倍。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罗放捏着茶杯的手逐渐收紧,抬起头来毅然决然的看着褚明远。 “陈大儒固然好,但我罗放自认不配,且我心目中的老师就是褚公子,换了谁都不行!” 罗放是个固执的人,认定的事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褚明远面露难色,已经给足了罗放面子,奈何他还是纠缠不放。 “褚公子,我深知您不是深究俗礼之人,但这些拜师礼都是我精挑细选千金难求的,您看看!” 罗放将茶杯递给身后的人,取了拜师礼最上方的一个锦盒。 正欲打开之际,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别打开!” 众人寻声望去,罗绮从人群中走出来。 走到拜师礼附近时,还刻意往旁边挪了挪,仿佛十分忌惮这堆东西。 罗放拧着眉,瞪了一眼贸然出来捣乱的堂妹。 “绮儿,我正拜师呢,你别胡闹!” 罗放往罗绮这边靠了两步。 罗绮望了一眼罗放手中的锦盒,喉咙发紧的干咽了两下,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两步。 “哥,明远哥哥不是要给你介绍陈大儒为师嘛,你不必妄自菲薄,就去拜陈大儒!” “就知道你是来胡闹的!我只拜褚公子为师,其他人不论是什么大儒我都不要!” 罗放不管罗绮的劝阻,硬是要用精心准备的拜师礼打动褚明远。 罗绮见他马上就要打开锦盒,把心一横,咬牙上前扯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打开锦盒。 “绮儿,再胡闹下去我便让叔父惩罚你了!” 罗放怒火中烧,甩开罗绮的力气大了些。 只见罗绮的身子倾倒,“砰”的一声砸在了众多拜师礼中。 “啊!!!” 不等人过去扶她,她自己先凄厉的尖叫起来。 “绮儿!” 罗放心里一慌,生怕把堂妹摔个好歹出来。 叔父就她这么一个独女,出了任何意外他都担待不起! “别去!” 他正欲上前去扶罗绮,却被墨岚拽了回来。 墨岚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拦着罗放,只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那里很危险,绝对不能靠近! “怎么了岚儿?” 褚明远见她脸色不对劲儿,关切询问,丝毫不在意罗绮的状况。 “啊啊……有蛇,有蝎子……快跑啊!” 有人见有东西从拜师礼中乱窜出来大喊大叫,众人忽作鸟兽散。 一阵嘈杂声后,惠文馆的大堂陡然一空。 有的逃出惠文馆门外,有的蹬上了二楼瑟瑟发抖。 “真是蠢货!” 墨荧狠狠剜了一眼罗绮后,在几个男人的护送下逃往二楼。 跟她在一起的其他小姐妹都在逃窜中走散了。 罗绮嘴唇发紫的昏死在杂乱的拜师礼堆中。 身上还时不时有零星的毒虫爬过,看得墨岚一阵头皮发麻,两腿发软。 她对多只脚的虫子和蛇一类的冷血动物尤为惧怕。 不仅是因为它们长相令她的审美难以接受。 更因为它们多数带有致命剧毒,往往令她敬而远之。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么多毒虫在面前爬来爬去。 浅舞迅速在他们身前撒了药粉,那些毒物爬到药粉处纷纷绕道而行。 墨岚双手不自觉的抓上了褚明远的腰带,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往他身后躲。 褚明远见她的模样,心里狠狠一揪,又伴随着一丝甜意的侥幸。 能让她这般主动靠近自己,真是不容易! “罗放,这便是你准备的拜师礼?” “我自认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如今反倒害了你们罗家的人,也算是自作自受!” 褚明远从未对人这般疾言厉色过。 一切来的太突然,罗放始料未及,整个人都是懵的。 墨岚眼瞧着罗绮倒地抽搐,已经开始七孔流血,立即叫了浅舞一声。 “浅舞,能救她吗?” 浅舞粗略的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能救,不过夫人确定要奴婢出手吗?毕竟她刚刚对夫人不敬!” 浅舞医毒双绝,对自己人可舍命相救,但对外人向来都是冷眼旁观。 没有墨岚的命令,她断然会眼睁睁看着罗绮断气也不会动一丝怜悯之心的。 “毕竟是一条人命,就算看在罗馆长的面子上也得救一救。” 浅舞应声,扯下裙摆上的一块布料掩住口鼻。 又从斜跨的背袋里掏出两个小瓷瓶,一个红色,一个黑色。 她脚尖轻点,先踏上了距离罗绮最近的桌子上。 拔开红瓷瓶的瓶塞,将红瓷瓶握在双手掌心,以内力催动使掌心发热。 一缕红色的烟雾从红瓷瓶中渐渐腾升。 红烟雾逐渐浓郁,浅舞将它朝罗绮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片刻间,那些满地乱窜的毒物因红烟雾而变得行动迟缓,最后一动不动。 浅舞扯下面巾,一道掌风打散了红烟雾。 待红烟雾散尽,她才踩着毒物的尸体去查看罗绮。 她探了探罗绮的鼻息,冷笑一声。 “呵~真是遗憾,居然还有一口气!” 浅舞从黑瓷瓶里倒出一粒黑色小药丸塞进罗绮口中。 掐着她的喉咙狠狠一捏,让她将小药丸咽了下去。 浅舞搂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 随手一扔,将她丢到离墨岚最近的桌子上。 “救活了?” 第91章 仿佛能洞悉灵魂的双眸 浅舞摊了摊手。 “她就是被毒物咬了几口,现在毒解了,一会儿就能醒。” 墨岚瞧罗绮泛紫的嘴唇渐渐恢复了血色,一脸崇拜的朝浅舞挑了挑眉。 忽然觉得有浅舞在身边安心得很! 见罗绮没事,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罗放。 “绮儿没事便好。” 墨岚闻言瞧了一眼罗放,视线不禁落在他手中的锦盒上。 她保险起见的拉着褚明远的腰带往后退了几步。 褚明远见墨岚忌惮罗放手上的锦盒,蹙眉问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罗放怔怔的看向自己手中的锦盒。 “这…这是我准备送给褚公子的端砚……” 一语未落,他心有余悸的瞧了瞧那堆已经破败不堪的拜师礼。 不禁怀疑手中锦盒里的端砚是否也变成了那样的毒物。 原本这些拜师礼都是珍贵的文房四宝,怎么就会无端变成了这些要人命的毒物? “罗公子,我劝你还是赶紧将手中的锦盒放到远处。” 墨岚见他那一脸茫然的表情,显然是不知情的,避免再出意外,好心提醒。 罗放顿时觉得手上的锦盒犹如千斤重,额间不觉的落下一滴冷汗。 他缓缓弯腰,想将手中的锦盒放到地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神经紧绷的太厉害,手指忽然抽筋,锦盒不慎从手中滑落。 锦盒朝着墨岚的方向滚落打开,只见一条黑影嗖的一下从锦盒中窜了出来。 墨岚看清朝她飞来的是一条张着血盆小口,狰狞吐着信子的黑蛇。 她虽心生恐惧,但还是凭着仅剩的理智将她面前的挡箭牌褚明远推了出去。 “岚儿,不!” 褚明远挣扎着想回到墨岚身前,奈何身子根本不听使唤。 浅舞来不及上前,只恨自己身法太慢,怎么向前都扑不到夫人身边去。 墨岚的腿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根本拔不起来。 她死死的咬唇嘴唇,双臂挡住自己的脸,迎接未知的恐惧。 身侧忽然略过一阵轻风,衣袂随风摇曳,一缕翠竹的清香沁人心脾。 墨岚只觉腰间一紧,脚尖离地。 还听到“噗”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 她在半空中转了不知几个圈后,才重回地面。 腰间随之又一凉,她放下手臂,睁眼便见身侧多了一道冷傲颀长的身影。 “夫人,你没事?” 浅舞跑过去,检查她身上没有伤口,惨白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我…没事,你看看他。” 墨岚有些茫然的往司年脸上瞧了瞧。 他冷峻的脸庞沾了几滴红艳艳的血,深邃的冷眸仿佛也染上了血光,显得格外妖冶。 浅舞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被司年用内力震碎的蛇段,蹙起了眉。 立即从黑瓷瓶里倒出小药丸来。 “将军,金蔓黑蛇的血含有剧毒,接触到皮肤也会渗透中毒,请快服下解毒丹。” 裴鸣慢了司年一步,等他从三楼跃下来时,司年已经把墨岚救了下来。 他从浅舞手中夺过解毒丹,给司年服下。 但蛇毒猛烈,渗透得又太快,司年服下解毒丹也不见起效。 脸色越发铁青阴沉,手臂上的血管也怒张凸起,仿佛要爆裂开似的。 显然司年所中的毒比罗绮中的更剧烈凶猛。 “司年,你没事?” 司年为了救她而中了蛇毒,墨岚心生愧疚,扶了一把他的手臂。 司年猛得甩开了她的手,双眼猩红的回眸怒瞪着她。 有那么一刻,墨岚甚至觉得司年比那些阴冷的毒物更令她恐惧! 悄然收回手臂,畏畏缩缩的与司年拉开了距离。 裴鸣察觉到司年的变化,用尽全力试图束缚住即将狂躁的司年。 “将军,这里的事已经解决了,夫人也没事,您吃了解毒丹,毒素很快就会推下去的,您要保持清醒,坚持住!” 裴鸣的话司年一点都没听见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爆炸了! 墨岚不清楚裴鸣要司年坚持什么,难不成是蛇毒太痛苦了? 看到司年额头不断渗出的汗和暴起的青筋,她知道司年在忍受着非人的痛苦。 “浅舞,再给他吃一粒解毒丹好不好,他的毒好像没解!” “有没有能缓解他痛苦的药,浅舞,快点救救他!!” 墨岚近乎是用请求的语气向浅舞求药。 浅舞没贸然继续拿药。 她外观司年的脸色并非中了金蔓黑蛇的蛇毒这么简单。 “让我来给将军看看?” 裴鸣强行钳制住司年的双臂,不让任何人靠近。 浅舞想给司年看病,必须先问过裴鸣。 裴鸣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浅舞试试。 浅舞的手搭到司年的脉上,即便如此裴鸣也没放开他,反而更用力在束缚。 “怎么会?” 浅舞的双眼陡然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她自己探出的脉象。 这个脉象不正是…… 裴鸣见她的脸失了血色,满面忧色。 “将军如何了?” 浅舞抖着手又去探了司年另一只手的脉,确认了自己的诊断无误,反而有些恍惚。 “呼……” 司年猛得吐了一口气,渐渐平息了澎湃的热血。 “蛇毒都不会解?” 他冷眸凝视着浅舞,这一眼仿佛能洞悉灵魂的最深处,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隐藏不了秘密。 而这一声仿佛是来自地狱深渊的问候,能让人不自觉的产生敬畏之心。 浅舞只觉喉头发紧,一时忘了该怎么回答。 微颤着的手从斜跨背袋里取了一个白瓷瓶出来,倒出一粒白药丸给了裴鸣。 “这个可暂时压制将军身上的毒性,金蔓黑蛇的毒确实有些麻烦,待回府我定会好好替将军解毒。” 司年吞下白色药丸,朝浅舞眯了眯眸子。 “黑蔓金蛇?你懂得倒不少!” 浅舞身子一抖,仿佛被司年看穿了一般,畏惧的往墨岚身边缩了缩。 墨岚还从未见过浅舞这般战战兢兢。 但想到司年刚刚那幅要吃人的模样,连自己都吓得差点断了气。 更何况是浅舞一个小姑娘呢! 她将浅舞拉到身后,自己靠近司年。 她一手拉着司年的衣袖借力惦起脚,一手用帕子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蛇血。 第92章 有谁进过惠文馆后院 “浅舞自小学医研毒,见识自然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墨岚一边柔声安抚司年的心绪,一边替浅舞解释。 “倒是你,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 轻软的手指缓缓略过脸颊,温热的指腹所过之处,仿佛解冻了他千年冰封的面容。 充满凶煞之气的血红之眼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是一泓寂静无波的深潭,让人怎么都看不透。 “你无事便好。” 墨岚的手一顿,这么温柔的话她很难相信是从司年的口中说出来的。 她的视线不经意触及到司年深邃的眼,即便只有一瞬,都能让她魂不附体。 失衡的心忽然变得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被偷走了一样。 她只能仓皇的转移视线,收回了手。 “岚儿刚刚为何将我推开,罗放想要对付的是我,你何必为了救我而舍弃自己的性命!” 褚明远回过神后,连忙上前质询墨岚。 他愤怒中略沾窃喜。 愤怒墨岚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 窃喜她能为了救自己而奋不顾身。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自己在她心目中是有一席之地的! 墨岚被他质问的莫名奇妙。 明明自己是救了他,怎到最后还受了他一顿数落? 不论那毒物冲的是谁,救人只是当下的本能使然。 “我没办法看着自己的朋友遭遇危险,本能所致!” “况且我以为自己是能躲开的,谁知道突然腿…抽筋了。” 墨岚没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吓到腿软动不了,只能扯了个慌。 她的话将褚明远心中那一丝丝窃喜给掐灭了! 原来是出于朋友的互助,看来是他想多了。 唇角不禁扯起一丝苦涩的笑,往后退了两步。 “这…这不是我原本的拜师礼,我怎么会害你,我一心想拜你为师,我…我的拜师礼为何会变成这些毒物啊?” 罗瘫坐在地上,对着褚明远的指控无力苦叹。 他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片狼藉是他造成的。 “不是你?难道这拜师礼不是你准备的??” 褚明远一直觉得罗放虽然难缠,但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敢做不敢当,用这样毒辣的手段报复,实属小人作为! “真的不是我!!” 罗放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确认司年无碍后,裴鸣便去调查了罗放准备的拜师礼。 查后发现,这些拜师礼除了被罗绮撞翻造成的损坏外,还有曾经被拆开重新包回去的痕迹。 裴鸣回禀:“将军,这些东西确实有被人做过手脚的痕迹。” 司年冷眸微眯。 无论这些毒物究竟是冲谁而来,毒物中惊现金蔓黑蛇,他就不得不管! “查!” 裴鸣走到罗放身边,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这些拜师礼之前是放在哪里的?” 罗放脑子一片混乱,不住的摇头。 裴鸣抿唇,朝他的肚子狠狠的打了一拳。 “额……” 罗放的身子随着裴鸣的松手而飞了出去,以半跪的姿势落到地上。 “你…你什么意思?” 裴鸣一脸严肃道:“让你清醒清醒,现在再好好想想,这些东西之前是放在哪里的,记起来了吗?” 罗放确实被这一拳给打醒了,点了点头。 “搬来这里前,一直放在惠文馆后院。” 裴鸣又问:“可有人看守?” 罗放摇头:“后院是惠文馆私人宅院,外人不能随便进的,安全得很,所以就没特意派人看守。” 没人看守那就是谁都能动,谁都有可能有嫌疑。 而且毒物惊现,已经有很多人跑了出去,不排除凶手有趁乱逃走的可能。 裴鸣再问:“后院进出可有人看守?” 罗放思索片刻,点头道:“这个确实有两个,但我不认识。你们找我叔父问问便能知晓。” “罗馆长何在?” 裴鸣在惠文馆大堂中长吼了一声。 罗馆长见了棋圣司年后,感慨万千。 下楼后,便回后院休息去了,完全不知惠文馆里发生了什么。 出现骚乱后,有人去后院将罗馆长报信。 裴鸣刚唤完,他正好应声而来。 “老朽在。” 一脚刚迈进大堂,罗馆长便傻了眼,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一地黑漆漆乱糟糟的都是什么啊? 见罗馆长前来,裴鸣也不废话。 “今日看守后院进出的是谁?” 罗馆长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两人。 “正是这两位。” 去唤罗馆长前来且跟着来的正是今日看守后院之人。 “这些东西从搬进后院到再从后院搬出来,都有谁进过后院?” 两人仔细想了想,其中一个人先道。 “我记得只有大小姐。” 另一个人也点头附和。 “确实只有大小姐一人。” 两人完全不知道裴鸣问话的意义,自然如实相告。 众人的视线不禁落到了还在昏迷之中的罗绮身上。 罗馆长这才看到角落里还躺着自己的女儿。 他步履蹒跚的走过去,见她身上血迹斑斑,七孔流血的痕迹也干涸在脸上,完全不像个活人模样。 “绮儿,你这是怎么了?” 罗馆长轻声唤她,声音微颤,略带哭腔。 墨岚记得浅舞说过,罗绮的毒已经清理干净,很快就能醒过来。 墨岚朝浅舞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去帮帮忙。 浅舞立即心领神会,从斜跨背袋里取出一根纤长的银针来。 “你…你要做什么?” 罗馆长抱着罗绮的身子闪躲了一下。 浅舞微微勾唇:“罗馆长放心,我是大夫,罗小姐的毒便是我解的,我这便让她醒来。” 罗馆长将信将疑的放开了罗绮的身子。 浅舞瞄准了人体上最痛的穴位,快真狠的扎了一针。 “啊!” 罗绮疼都一下子弹了起来,反手朝着浅舞的脸就扇了过去。 那反应速度仿佛早就练习好的一样。 怎料浅舞的身法更快,罗绮的反击仿佛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只见浅舞脚尖点地,身子微微后撤,轻松躲了过去,让罗绮的巴掌扇了个空。 “罗小姐这么有精神,看来毒素清得很彻底啊!” 罗绮咬了咬唇,身上被毒物咬得几处和刚刚被浅舞扎的地方都酸痛难忍。 第93章 没见过这么蠢的! 脸上干涸的血迹使整个脸都紧绷绷的,难受的要命。 罗绮其实早就醒了。 只是听到他们在调查偷换拜师礼的事,便一直在装晕。 “绮儿,你究竟怎么了?” 罗馆长将她护在怀里,用衣袖给她擦拭脸上干涸的血迹。 罗绮故作哀戚,红着眼眶落泪。 “爹爹……” “女儿也不知怎么回事,被哥哥推了一把就不省人事了,醒来便是这幅样子,我是怎么了?” 罗绮委屈的看向罗放,还将自己的昏迷不醒的事推到罗放身上。 从裴鸣刚刚几个简单的问题中,罗放已经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如今罗绮又急着把责任往他身上推,这事儿是谁做的,不难猜测。 “绮儿,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罗放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的质问罗绮。 “究竟是堂哥有什么事做的对不起你,你要陷害杀害于我?” 罗馆长瞪大了双眼:“绮儿,你……” 罗绮连连摆手狡辩:“爹爹,真的不是我,我都不知堂哥在说什么!” “什么陷害啊,杀害啊?我自己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陷害啊!!” “你不知?” 罗放指着刚刚指认了罗绮的两个人。 “他们说我的拜师礼从进到惠文馆后院再到搬出来,这期间只有你一个人进出过后院。” “你敢说我的拜师礼不是你偷换的?” “若是见拜师礼珍贵偷换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换成害人的毒物?” “你究竟是要害我还是害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的指向性可就多了。 可以是褚明远,可以是墨岚,更可以是在场围观的任何一个人。 毕竟这些毒物是没有人性的,四散开来将所有人都毒害一遍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绮儿,真的是你做的?爹爹怎么教你的,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罗馆长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两下大腿。 “爹爹,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呢!” 罗绮朝罗放猛翻白眼儿,气急败坏的指着他的鼻子。 “就你那些破文房四宝还珍贵?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换它们做什么!” 墨岚勾唇冷笑:“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不打自招?” “不是你换的,你怎么知道拜师礼里面放的是文房四宝?” “我……” 罗绮死死咬住嘴唇,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她见自己辩驳不了,便破罐子破摔,怒声指责罗放。 “谁让你将拜师礼弄的红彤彤跟求亲似的,我听别人说这些是墨岚郡主准备送给明远哥哥的,自然不能让她如愿讨明远哥哥欢心!” “我本来只想差人将里面的东西换了,等着送礼时看郡主出丑,我怎知道最后里面换成了毒物!” 罗绮又将罪责推到了一个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身上。 见罗绮那死鸭子嘴硬,墨岚只好亲自上阵。 “你听谁说东西是我准备的?” “即便是我要送,也不会送这么寒酸的东西。” “再说,但凡有爵位在身的官宦世家,不论送什么礼,送给谁都必须印上私印,这些东西上可有我的私印?” “你连查都没查就妄加断定这些东西是我的,是不是太草率了!” “就算按你的说法,你认为这些东西是我的,那也就是说,你明知是我的东西还敢动手,那就是你故意针对我咯?” 墨岚一步步向前逼问,罗绮一句话都插不上,被问的节节败退。 “罗小姐不回答,我可就当你是默认了。” 不等罗绮反驳,墨岚忽然面色一沉。 “毒物既然不是你命人放进去的,那帮你换东西的人在哪?可否让他出来当场对证?” 墨岚不认为就凭罗绮这个比猪还蠢的脑袋能想出将毒物换到拜师礼中这样的毒计,她背后定还有个“高人”指点。 罗绮用余光往二楼边缘扫了一眼。 “我随便在街上找的人,人家拿钱办事,办完事就走了,我上哪去找啊!” 墨岚抬眼望去,墨荧就站在那里,她身后还站着几个气质跟惠文馆完全格格不入的男人。 墨岚微微眯起眸子,看来今日这顿毒物大餐定跟她的好妹妹脱不开关系! 这次下手可是真狠! 不惜利用自己的闺中密友,还能让她死心塌地的隐瞒实情。 这一招可比丹王府回门那天足足高了几个段位! 罗绮打死不承认,即便墨岚怀疑墨荧参与甚至可能策划了此事,也没有证据。 此时,浅舞从斜跨背袋里掏出一个草编的小笼。 她凑到墨岚身边,附在她耳畔悄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听完,墨岚喜上眉梢,难以抑制上扬的嘴角。 “真的?” 浅舞点头:“绝对能帮夫人找到偷换拜师礼的人。” 墨岚得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我相信你。” 墨岚越瞧浅舞越觉得她太可靠了,简直是上天派来的福星! 浅舞将草编小笼置于掌心,伸到罗绮面前。 罗绮不知她想做什么,把身子往后挪了挪。 “你要做什么?这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浅舞抿唇浅笑。 “这里面的东西叫闻毒虫,我炼毒时都是靠这只小宝贝儿帮我寻找毒物的。” “且越毒的东西它就越喜欢,就如刚刚那条珍稀的金蔓黑蛇。” “我的闻毒虫已经闻过那条金蔓黑蛇的毒味儿了,只要我把它放出去,但凡接触过金蔓黑蛇的人,它都能找出来。” 闻言,罗绮的脸色显然白了许多。 不过她目前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不论怎么变色都看不太出来。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用的虫子,你别骗人了!” 浅舞眯眼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言罢,浅舞便将草编小笼打开了一个小口。 只见一只背上泛着锃亮黑光的小虫缓缓爬到小口。 它先在小口处徘徊了一会儿,仿佛在闻四周的味道。 它确定了一个方向后,才张开翅膀起飞。 众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那比指甲盖还小的闻毒虫在半空中缓缓飞行。 直至它落到司年的肩头才停了下来,那里曾沾到一滴金蔓黑蛇的蛇血。 第94章 闻毒虫闻毒识人 浅舞很是得意自己亲手喂养的闻毒虫,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但无意间接触到司年探究且能洞穿一切的视线时,嘴角得意的笑便渐渐消失,捏了一把自己的斜跨背袋。 用闻毒虫本就是冒险之举,为了能帮助夫人,她愿意冒险。 可没想到她的闻毒虫还没找到真正的犯人,反先暴露了她自己。 “将军身上沾过金蔓黑蛇的血,所以闻毒虫会第一个飞到将军身上。” 浅舞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别颤得太厉害,给众人解释闻毒虫的行动轨迹。 “而第二个便会落到拿了锦盒许久的罗放身上,再接下来就是曾经将金蔓黑蛇放进锦盒里的人。” 话音刚落,闻毒虫便从司年的肩头起飞,落到了罗放的掌心。 又从罗放的掌心出发,朝着二楼的某个方向径直飞了过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闻毒虫。 它最终落在了墨荧身后的一个黑衣壮汉的衣襟上。 壮汉怒眉倒竖,伸手想捏死衣襟上的闻毒虫。 浅舞冷声警告:“我劝你最好别动手,闻毒虫死后分泌的毒可比金蔓黑蛇毒上百倍,若是不想二楼所有人都给你陪葬,就老老实实别动!” 壮汉停顿了动作,不敢贸然行事。 即便他不在乎自己和其他人的生死,也不敢让主人护着的小姐陷入危险。 “不知罗小姐对此人可眼熟啊?” 墨岚见罗绮眼神闪躲,不敢再往二楼瞧,不禁出声问道。 “不、不认识,从未见过!” 罗绮故意将头扭向另一边。 “罗小姐看都没看就知道不是?闻毒虫都闻出来了,你还不承认!” 罗绮索性往那边看了一眼,被墨荧冷不丁的一瞪,弱弱的收回了目光。 她们之间果然有猫腻! 壮汉绝不是偶然站在墨荧身后的,而墨荧显然也不是无意的瞪了罗绮。 那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威胁。 墨岚的逼问,再加上墨荧的威胁,让罗绮陷入了崩溃。 她捂着头蹲下身子,闷声吼道:“不是我,是……” “是罗小姐指示我用毒物换了原来箱子里的文房四宝。” 不等罗绮将话说下去,壮汉便抢先一步承认了罪行。 罗绮震惊的看向壮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胡说,不是在这样的,明明就是……” “就是罗小姐在街上找的我,给了我三百两银子,一百两是酬劳,剩余的是用来买毒物的。” 壮汉从胸前掏出一百两银票作为证据,人赃并获,让罗绮哑口无言。 她确实给过壮汉三百两,查证银票上的账号便能查出银票出自谁手。 罗绮这下百口莫辩,只是她没想到壮汉会站出来指认她! “替换下来的文房四宝放在惠文馆后院的仓库里,还没来得及变卖,罗小姐说事成之后这些东西也归我,随我变卖。” 壮汉索性便将所有的事和盘托出。 “罗小姐说想给墨岚郡主点教训,让您以后离褚公子远点,说您这样有了家室还不知检点,水性杨花的女子配不上褚公子。” “若不是我家中有老母急着等钱看病,我才不接这种脏活儿呢!” 这个“脏”字被他咬得格外狠厉。 仿佛在说罗绮办事狠,做事脏; 但他说的时候在看墨岚,倒更像是在针对她而言的。 他的目光令墨岚十分不爽利,不禁失声冷笑:“脏活儿?” “你家中若真有重病的老母,知道你干这些脏活儿早晚得气得一命归西!” 墨岚总觉得这壮汉在哪里见过。 结合他的声音,墨岚一下子就回想起来那天在街上的打手。 其中为首的一个不正是这个壮汉嘛? 她一下子把那天的打手事件跟这次联系起来,竟都是墨荧在背后搞鬼。 看来禁足都禁不了她那颗又黑又烂的心! “这位壮士难道不觉得我眼熟吗?” 听墨岚这么说,浅舞也想起了壮汉的身份,悄声走到裴鸣身边。 小声道:“裴副将,这个人是前几日在街上袭击过夫人的打手。” 裴鸣瞬间戒备起来,整个人进入备战状态。 “这么巧?浅舞姑娘没认错?” 浅舞道:“夫人也认出来了,就算认错,也不可能我跟夫人一同认错了?” 裴鸣请示的看向司年。 司年只冷漠的给了三个字。 “抓活的。” “是!” 还不等裴鸣和浅舞动手,墨岚已经取下腰间的长鞭。 快准稳的甩了出去,缠到壮汉的手臂上。 墨岚手臂用力往回一抻,将壮汉从二楼拽了下来。 这段时间,墨岚为了能灵活的使用长鞭,每天都花将近一个时辰练习挥鞭子。 准确无误的鞭打人还是无法做到,但却能随意束缚她想控制的东西。 想捆树干便不会伤及树枝,想栓房梁便不会打到屋顶。 从二楼拽个人下来,轻而易举! 壮汉虽已认了罪,但并不打算老老实实被抓。 再加上墨岚已经认出了他的脸,他就更不能落网,不能致主人和小姐于危险之中。 即便最后不敌被俘,他还有最后一招。 壮汉从二楼坠落时,攀了楼梯的扶手做缓冲。 落地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很快朝墨岚攻了过来。 墨岚用长鞭左右阻挡,但用得不是十分顺手。 长鞭当个捆绑工具还行,攻击和防御就是全废,还不如她的拳脚更实际些。 壮汉一记猛拳迎面而来,墨岚将长鞭随手一丢,抬手推挡,脖子向后一仰堪堪躲过这一拳。 不等壮汉出第二击,墨岚便反手钳制住他打出来的拳头,借力收腰抬腿。 朝着他壮硕的腰身猛踹了几记连环脚,把壮汉踹的连连后退。 壮汉稳住下盘,双腿岔开蹲了一个十分扎实的马步,无论墨岚再怎么出脚,他都不动如山。 墨岚连连飞腿,体力直线下降,威力自然也一脚不如一脚。 她感觉吃力准备撤回时,却被壮汉抓住了腿,她怎么挣扎腿都动弹不得。 “该死的,这副身子这么快就到极限了!” “海王商店里就没有什么绝对防御金钟罩或者超级无敌大力丸,让我增强一下战力的嘛?” 第95章 相公救命,你家夫人被人打啦! “全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小道具,关键时刻没一个用得上的!” 眼看着壮汉的手肘就要撞击上她的小腿,这一击她的小腿不碎也得折个好几截。 到时候别说恢复之前的身手,恐怕想正常走路都是问题! 关键时刻,她想到了小海,专门去海王商店里翻了翻,居然没有一样道具是能用得上的! 就连像上次那种能勉强化解危机的海王技能也没有能用得上的。 她能想到的“凝视你眼眸”还每个月限制只能使用一次,简直是坑郡主啊! 墨岚甚至怀疑是小海跟她赌气,故意将商店里的东西都换成她不能用的了。 即便在这么紧急的时刻,小海都还继续跟她闹别扭,都不出来帮忙。 难道真想看她一瘸一拐的去攻略目标? 没有哪个人眼瞎会对某个瘸子高看一眼! 毕竟她也不觉得自己会是个与众不同的瘸子,会让人另眼相看! 指望不上小海,她脑子里闪过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司年。 打不过不丢人,打不过不喊救命,变成瘸子那才叫才丢人! 墨岚底气十足的狮吼了一声:“相公救命,你家夫人被人打啦!” 论武力值,目前整个惠文馆里只有司年最可靠。 但他会不会为了墨岚出手,就是个未知数了! 听到她的叫喊声,壮汉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就在他停顿的瞬间,一道无形的掌风重击他的胸口。 他闷哼一声,身子向后飞去,后背重重的摔在了墙上,墙壁随之裂了几条缝。 墨岚因他脱手而失去了重心,身子也向后倒了过去。 不过她没摔在地上,而是摔到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上。 墨岚没感觉自己得救了,反而觉得还不如摔在地上呢! 她仰着脖子瞧了一眼,果然这样没有温柔可言的胸膛只有司年有。 墨岚站直了身子,违心的拱手道了一声:“谢谢啊,这位英雄!” 司年语气淡淡道:“不是你叫的我?” 想起刚刚情急之下喊的那一句,墨岚白皙的小脸微微泛红。 羞涩的轻咳了两声,见那壮汉要跑,连忙转移话题。 “他要跑了!” 司年冷漠的言语从墨岚头顶发出。 “跑不了。” 只见裴鸣一跃而上,与壮汉缠斗了起来。 没过几招,壮汉便被擒住,押到她面前。 “你刚才怎么不上?” 墨岚见裴鸣捉拿的这么轻松,而她都快累散架了,还差点被人打折了腿,心里五味杂陈。 裴鸣表示自己很无辜。 他明明已经要动手了,奈何夫人先他一步。 他想上去帮忙,但浅舞拦了一下,怕他坏了夫人拿人的兴致。 见夫人有难,他都已经做好了要上的准备。 只听夫人直唤将军救命,他们又都犹豫了,给了将军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反倒成了墨岚眼中不积极的副将,真是好冤枉! “末将走神了,还请夫人恕罪!” 这个不走心的借口,墨岚才不接受。 小声嘀咕着:“就该把你跟裴青换一换,让你去练几天兵,他回来当几天差。” 裴鸣向下扯了扯嘴角,只能将自己的不痛快暗暗使到壮汉身上。 手上一用力,壮汉痛苦的暗哼了一声,被裴鸣押得跪了下来。 “指使你害我的人是谁?” 墨岚眸色一沉,一本正经的问壮汉。 壮汉啐了一下口中的血沫。 “老子刚刚不是说了吗,就是罗小姐啊!” 墨岚捏起壮汉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我说的是幕后主使,你知道我问的是谁,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可以替你说说情,让京兆府轻判你,如何?” 壮汉不吃她这套,甩开她的手,厉声道:“就是罗小姐指示的!” “上次你当街袭击我时,我跟罗绮还八竿子打不到呢!那次也是她指示的?” 壮汉编不出更合理的谎言,只能缄口不言。 “绮儿,真的是你?” 听到壮汉三番两次的指认罗绮,罗馆长哑着嗓子问道。 他感觉自己瞬间苍老了十岁,面对这样的事实他感到十分无力。 “爹爹,我……” 罗绮辩解无门,只狠狠的咬着嘴唇,无声流泪。 “明远啊,你帮我跟郡主求求情,绮儿虽有害人之心,但也已经自食其果被毒物害了,能否原谅她这次啊!” 罗馆长放下他这张脸面,去求褚明远。 他不敢公然去求墨岚或司年,只能从寄宿在惠文馆的褚明远下手。 他知道有这层关系在,褚明远断不会作势不管,总会为他求上几句情。 却不料褚明远狠心说道:“抱歉罗馆长,此事我不能帮你,罗小姐伤害的不是我,我无权替她去请求被伤害的人的原谅。” 罗馆长无声叹息,懊悔自己没有好好教育女儿,骄纵出她这样的性子。 “罗馆长,你不必为难明远兄,即便他来说情,我也不会心软,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 “今日您纵了她暗害郡主,那明日她便敢入宫行刺!” 墨岚的话他不是不懂,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独女,怎么舍得让她去牢里受苦? 罗放从旁规劝:“叔父,郡主说的没错,是该让绮儿成长的时候了。” “闹剧上演了这么久,话说有人报官吗?” 墨岚环看了一下四周的人,仿佛没有人想到这一层。 裴鸣却说:“夫人,末将已经差人去报了,想必就快到了。” 墨岚点了点头,抬眼再往二楼看时,已经不见了墨荧的踪影。 一起不见的还有她身边的几个男人。 这几个都不是丹王府的人,各个都是生面孔。 墨荧除了丹王府还背靠了别的势力? 难不成是外祖家太师府的人? 墨岚愁容不展,自姨娘进了门,母亲便没再跟太师府有往来,倒是姨娘跟那边亲近的很。 说不定她们母女觉得上次在丹王府受了委屈,找外祖诉苦,得了庇护也说不定。 “姐姐,既然已经报了官,不妨让妹妹带着绮儿进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 “怎么说绮儿都是惠文馆的大小姐,这般模样去京兆府问讯实在不妥,你觉得呢?” 墨荧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在墨岚身后,差点惊掉了墨岚的魂。 第96章 为何要害我 墨岚瞧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罗绮,让浅舞陪着一起去了。 倒不是怕墨荧会放走罗绮,而是让浅舞盯着这两人,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证明此事跟墨荧有关。 就算罗绮想跑,墨荧也不会让她跑。 这么完美的替罪羊,跑了多可惜! 惠文馆后院,罗绮闺房。 墨荧把浅舞留在了门,她亲自帮罗绮洗漱擦药更衣。 关上房门,浅舞便伏在门上偷听。 墨荧知道浅舞来的目的,所以一边帮罗绮洗漱上药,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到了京兆府绮儿不用怕,我会委托父王的关系替你求情。” 墨荧挑了一缕罗绮散落的长发,玩弄在指尖。 罗绮望着镜子中已经被洗得白净的脸,默默落泪。 “荧荧,我拿你当好姐妹,你为何要害我?” 墨荧蹲下身子,泪眼盈盈的捧着她的脸。 “绮儿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害你?” “不是你说那些东西是墨岚郡主要送给明远哥哥的吗?不然我怎会起歹心!” 墨荧缓缓起身,像个返错的孩子般垂下了头。 唯唯诺诺的小声道:“我也是听小蝶她们几个说的,谁料那是罗公子的拜师礼呀!当时我不也劝过你别做傻事的嘛!” 罗绮轻咬着下唇,回忆着当时的事,确实如墨荧所说,是她自己不听劝,又怎么能怨得了别人。 “你说要我帮你找个可靠的人做事,又没说做什么?” 墨荧一脸神伤的叹气。 “若是知道你要去害姐姐,我是断然不会帮你的!” 提到那个人,罗绮头上就开始冒火。 “我明明让他换的是鼠蚁蛇虫,他为何会换成剧毒的毒物?” 说到这,墨荧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对不起绮儿,都是我无能,找了个办事不利的人,不仅将你供了出来,还害得你受了伤,幸好你没事!” 罗绮脑子现在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基于对墨荧的信任,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一直如此善良,若告诉你我要做什么,你肯定会阻止我的!” “要怪只能怪你找的人不可靠,不仅收不住秘密,还将我如实供了出来,不过幸好他没将你说出来,不然你什么都没做反而要被诬陷了。” 墨荧暗暗的抽了一下嘴角。 她的人怎么会将她供出来呢? 蠢货! 此事她自然会将自己摘个干净,即便这会儿不哄着罗绮,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事与她有关。 墨荧又蹲下身子,双手扶在罗绮的腿上,眼中满是诚恳。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京兆府,承认那个人是我找的,这样会不会帮你承担一些罪责?” 罗绮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千万不要,此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衣裳换好了,咱们快出去!” 罗绮猛然起身,不再与她多言语。 墨荧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与此同时,裴鸣将壮汉拖到了角落里问话。 “如实招来,金蔓黑蛇是从哪儿来的?” 壮汉神色一滞,佯装懵懂。 “什么黑蛇?听不懂,那些毒物都是我从一个药铺里买的。” “听说那个药铺收各类毒物,我给了两百两,掌柜就给了这些毒物,至于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不认得。” 裴鸣可不吃他装傻充楞这一套。 “不知道是什么怎么会把金蔓黑蛇放到最贵重的礼品盒子里,放到拜师礼的最上方,难道不是诱导罗放方便他拿取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壮汉再次闭口不言,不论裴鸣怎么问,他都不再理会。 裴鸣本可以用些手段的,但大庭广众他不好做的太过,对护国将军府的名声不好。 只好等人进了京兆府的大狱,他再去好好审问。 墨荧扶着罗绮出来,京兆府的官差也已经到了。 官差简单询问了事件的经过便给壮汉带上了镣铐。 由于罗绮是惠文馆的大小姐,柔弱纤细,便免去了枷锁,也算是京兆府给罗馆长留足了面子。 官差将人带走,壮汉临行前还偷偷的望了墨荧一眼。 墨荧满眼嫌恶的瞪了他,随后给他做了个手势。 壮汉看到不敢置信的愣了下神。 随后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失魂落魄的跟着官差走了。 “唉!我的女儿啊!” 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官差带走,罗馆长心如刀绞,被罗放扶着才能勉强站着。 围观的众人随之散去,本应热闹非凡的惠文馆忽然变得空空荡荡。 “回府。” 司年淡漠的看了墨岚一眼。 墨岚也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点了点头。 她本是下楼来解决罗放的,结果差点被罗放的“拜师礼”给解决了! 虽说是虚惊一场,但这场闹剧总算不白参与。 至少知道了墨荧这小妮子又开始不作好死! “姐姐不跟去京兆府为绮儿说说情吗?” 此刻墨荧身边那些生面孔的男人已经不知所踪。 她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带,笑若娇花般站在墨岚对面。 “你确定我跟过去会替罗绮说情,而不是加重她的罪行?” 墨岚双臂抱在胸前,晃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她面前。 附耳轻声道:“别以为没证据我就不知道这件事跟你有关,我还是那句话,老老实实待嫁,否则我就送你去福襄庵享福!” 言罢,墨岚转身走开,又忽然回头。 “我说话算话,所以你要乖点哦~” 墨荧温柔如水的双眸被毒怨侵染逐渐变得浑浊。 罗放扶着罗馆长走到墨荧身边。 “二小姐与小女私交甚笃,老朽恳请二小姐为小女到京兆府说说情!” 墨荧陡然换上一副伪善的笑脸,扶起罗馆长微微弯下的腰。 “罗叔叔不必如此,您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只是姐姐那边若不肯松口,我这边恐怕是使不上力的。”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即便如此,我也会为绮儿打点,让她在里面过的舒坦些。” 闻言,罗馆长心里敞亮了不少,对墨荧万分感激。 见墨荧要走,他恭敬的亲自送到门口,还目送她离去。 第97章 谁先熬死谁还不一定呢!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还不忘感叹。 “这二小姐跟墨岚郡主还真是天差地别,一个温柔善良,而另一个呢……” 罗馆长不住的摇头,原本对墨岚的好印象全都磨灭。 甚至觉得她根本就配不上司年这样的英才,不禁为司年的下半生感慨不已。 还规劝褚明远:“明远啊,以后离郡主远一些!” “像二小姐那样纯善之人才是交友上选,那墨岚郡主还是算了!” 褚明远不知罗馆长何出此言,本想为墨岚辩驳几句,但见他了憔悴的脸,便作罢了。 可墨岚耳力何等不凡,即便罗馆长说的再小声,她还是听见了。 本不想跟老年人一般见识,但有些东西还是得讨回来。 她信步走到罗馆长面前,昂首挺胸中气十足的对他说道。 “先前罗小姐与我对弈,是我连赢十局取胜,但说好的彩头一千两她还没给就被京兆府的官差带走了,罗馆长是不是替她得垫付一下啊!” 罗馆长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来跟自己要钱。 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你……” “哦对了,还有罗小姐被毒物咬伤,若不是我家浅舞及时出手施救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可这解毒的药着实炼制不易,不仅药材名贵珍稀,炼制手法更是独门秘方。” “药费嘛,也不多要,就给一百两,一共一千一百两,谢谢!” 墨岚眉眼含笑的朝罗馆长伸手勾了勾。 “郡主,我叔父忽遭变故,一时还……” 罗放的话还没说完,墨岚便打断。 “哦,惠文馆现在是掏不出这些钱?” 罗放并非此意,刚要开口解释,又被墨岚抢先夺了话语权。 “现在拿不出,那便先打个欠条,我不介意分期还款,我这人很好说话的!” 墨岚朝浅舞招了招手。 浅舞便从地上捡了纸笔递给罗放。 罗放还没搞清楚状况,手中便多了纸和笔。 罗馆长上气不接下气,一巴掌拍掉了罗放手中的纸笔。 厉声喝道:“还不快去给郡主拿钱,一千一百两一分都不能少!” 下人应声赶紧去账房支钱。 银票交到墨岚手上,墨岚还仔细清点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朝罗馆长晃了晃手中的银票。 “多谢罗馆长了!” 她又朝褚明远笑了笑:“明远兄,后会有期。” 不等褚明远回应,她便潇洒的转身离开。 走到等在门口的司年身边,扬起一抹得胜归来的微笑。 “搞定收工,回家!” 墨岚心满意足的离开惠文馆,走在街上都得意的摇头晃脑。 浅舞不禁担忧:“夫人,您得罪了罗馆长以后怕是想再进惠文馆难上加难了。” 墨岚却不以为然。 “惠文馆有什么好去的,不去就不去呗!本夫人也不稀罕!” 虽然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惠文馆不能再去了,接触褚明远的机会也没那么光明正大了。 但也决不能让那罗老头看低了自己。 瞧不起她? 她还瞧不上惠文馆那酸不拉几的地方呢! 听闻墨岚断了去惠文馆的年头,司年心中竟滑过一丝侥幸。 望着她挽着浅舞,在前面摇头晃屁股的走着,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但却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和生机,他竟觉得有些……可爱? 司年几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但只转瞬即逝。 裴鸣正巧侧目瞧见,使劲揉了揉眼。 再看将军的脸,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心想着应当是自己看错了。 将军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笑呢? 他都忘了,是有多久没见将军笑过了! 惠文馆。 罗放让下人先搀气虚的罗馆长回后院,他郑重其事的给褚明远道了歉。 “褚公子,此事皆因我胡闹拜师而起,我以后也让没脸再求着您拜师了,再次给您赔礼了!” 罗放拱手赔礼后,羞愧的转身回了后院。 空荡荡的惠文馆只剩褚明远形单影只,他怕是也无颜再在惠文馆寄宿下去了。 他差崔松去找一家干净的客栈,自己则回三楼收拾东西就准备搬走。 却没注意在门口有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随着他的脚步,跟上了三楼,在他的房门前偷看。 褚明远将所有东西都装好,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他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画轴,小心谨慎的缓缓展开来欣赏。 画上是一位姿容俏丽的佳人。 杏眼明媚如丝,传神生动,丹唇微抿着,噙着一抹浅笑。 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清丽中略带一丝羞涩。 画中佳人衣袂翩跹,花瓣繁落,宛如从天而降的百花仙子,超凡脱俗。 “这是墨岚郡主……” 褚明远听到门外有响动,迅速收起了画。 打开门,只见褚茗烟眯着眼睛赔笑:“哥……” “烟儿?你怎么过来了?” 褚明远开门让褚茗烟进来,随手给她倒了杯茶。 褚茗烟在惠文馆外站了许久,确实口渴难耐,咕咚咕咚的一杯茶全喝了下去。 “今日不是棋会嘛,我本想偷偷来看哥哥跟棋圣对弈的,谁料来晚了,也不知惠文馆中发生何事,外面围的水泄不通。” “我是等众人都散了才得空进来的,正看到你上楼,便悄悄跟了上来。怎么样哥哥赢了棋圣没有?” 褚茗烟完全不知道惠文馆里发生的事,一脸天真的询问。 褚明远轻叹一声:“输了。” 褚茗烟愣了一下,随后安慰道:“毕竟是棋圣嘛,定比哥哥年长,阅历丰富,棋艺精湛,若是能那么随随便便就被打败的,也不配做棋圣。” “哥哥切勿气馁,咱们下次再战,估计棋圣也熬不了几个十年?” 褚茗烟脑海中的棋圣是个比罗馆长还年长的老头儿形象。 就算哥哥赢不了,熬也能把棋圣熬死! 褚明远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忍俊不禁的抿了一下唇。 她怕是不知,这个棋圣不仅棋艺精湛,还年轻有为。 谁先熬死谁还不一定呢! “对了哥,刚刚我看你拿着一幅画发呆,是你画的吗?画的是不是墨岚郡主?” 闻言,褚明远微微蹙了眉,果然是被这丫头看到了! 第98章 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他没否认的点了点头。 又将画重新挂了起来,跟妹妹一起欣赏。 “哇!我哥的真不愧是大才子,这画的惟妙惟肖,简直就像郡主真人站在我面前一样!” 褚茗烟起身上前,忍不住探手想去摸一摸。 “别动!” 褚明远截住她的手,即便是自己的妹妹,也不想让她碰。 “哥,你怎么了?我就是想……” 见褚明远神色不太对,褚茗烟默默的收回了手。 褚明远无奈的望着画中人喃喃:“我突然想到该在这幅画上题什么字了。” 他将画取下,平铺到桌案上。 褚茗烟细心帮他研墨,也想看看哥哥到底要给这幅神仙画作题什么字。 笔尖润墨,墨迹行云流水的落于画卷右侧的空白之处。 两行笔韵丰满的行书小诗,倾尽了褚明远满含的深情。 褚茗烟怔怔的愣在原地,茫然的看向痴迷画中人的哥哥。 “哥哥不满父亲的计划,却依旧与郡主接触的原因便是这个吗?” 褚明远狂饮了两杯茶,仿佛醉了般敞怀大笑。 褚茗烟半调笑的夺过了褚明远手中的茶杯。 “原来哥哥心悦墨岚郡主,怪不得总觉得哥哥最近不一样了,原来是思春了呀!”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褚明远宝贝似的将画好好卷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锦盒里,与那些准备搬走的东西放在一起。 “我会搬到客栈去住,有事以后去客栈找我,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回相府的路上,褚茗烟想了很多。 直到相府门口与褚明远分别时,她才下定决心。 她朝着褚明远的背影喃喃:“哥,我也想让郡主做我嫂子!” 于是,褚茗烟决定继续施行父亲的计划。 凭她一己之力引诱司年,破坏他和郡主的婚姻。 其实,若是司年对郡主关怀备至,她断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破坏人家的婚姻。 但种种迹象表明,司年对郡主漠不关心。 既然郡主过的不幸福,那她不如就帮郡主一把,让郡主脱离苦海,做自由的飞鸟。 之后再帮哥哥追求郡主,让她成为自己的嫂子。 她越想便越觉得兴奋,此事不用父亲催促,她甚至此刻就想开始行动。 护国将军府。 用晚膳时,墨岚食指的指环忽然闪了一下,随之传来完成任务的简报。 “琴棋书画四个心动瞬间收集完毕,恭喜宿主成功攻略目标褚明远。” “海王等级提升至6级,鱼塘值+1,当前鱼塘值为4。” 怎么随随便便吃个晚饭任务就完成了? 她随便趴了两口饭,借口消食,匆匆往花园那边去了。 “小海,我的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她蹲在花丛中,对着食指上的指环问了好多遍,小海一个字都没回复。 她甚至觉得可能是花园信号不好,或者是指环短路了。 排除了这些不可能的因素后,她觉得小海只是还在怄气,不爱搭理她罢了! 这几天入梦都是自主学习,她都好久没见过小海,也几乎没怎么交流过。 一直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墨岚只能主动认错。 她对着指环“唧唧”猛的亲了两口。 “好了啦,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嘛!女孩子的年龄是秘密,我保证以后绝不再提!” 墨岚捏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指环微微发热,总算有了反应,随后传来小海的质询声。 “你说的是真的?” 墨岚立即赔笑:“比真金还真!” 小海傲娇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 “嗯嗯嗯,海大人真是宽宏大量。” “你刚刚问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墨岚点头:“嗯嗯!” 小海去查了一下任务记录。 “你赢棋的时候收集到一个心动瞬间,书和画是一起收集到的。” 小海一边看着监视器般的小光屏,一边给墨岚叙述。 “没想到褚明远对你用情至深,偷偷画了一幅你的画像,你跟司年离开后,他给那幅画题了字,然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墨岚觉得自己就像捡破烂忽然捡到了一袋金子,心情豁然开朗。 终于不用为了任务而发愁了! 若是所有的目标都能像褚明远这么自觉,那她得多省事啊! “我还愁以后不能去惠文馆了该怎么接近褚明远呢!” “这下好了,任务完成,就算以后不再见面也对我也没有影响。” 小海唏嘘:“小岚岚真是无情,卸磨杀驴!” “诶,也不能这么说,各取所需嘛!” “他从我这里得到心灵的慰藉,我从他那里获取经验和鱼塘值。” 小海点头同意:“嗯~我越来越觉得你有当渣女的潜质了!” 墨岚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 嘶~确实挺渣的! “对了,你今天差点小命玩儿完,今晚的课程要加倍!” “你必须尽快学完整本海王宝典,以后遇到危机才能利用技能化险为夷。” “例如今天这种情况,你就可以用你还没学到的……” 还没入梦,小海已经开始了它魔鬼般的地狱式教学。 墨岚叫苦不迭。 由于刚跟小海和好,她不想再吵架,只能硬着头皮听着它啰嗦。 墨岚去花园消食之际,司年让裴鸣将浅舞唤到了书房来。 浅舞知道自己今天暴露的信息太多肯定会被问话,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是谁?” 司年端坐在浅舞面前,一股让人肃然起敬的威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奴婢浅舞,是世子爷身边的婢女,被世子爷安排到郡主身边做事已有三年。” 司年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表面就能查到的东西。 裴鸣听了,暗地里为浅舞捏了一把汗,接着替司年询问。 “跟世子爷之前,你是什么身份?” 浅舞垂下头:“浅舞年幼之时双亲逝去,流浪之际被王爷收留,之后便跟在世子爷身侧,不清楚裴副将所言的身份是指什么?” 司年眸色一沉:“闻毒虫,金蔓黑蛇,飘然散,你对厉宛国很熟悉?” 浅舞深吸一口气。 “厉宛虽已灭国多年,但也曾是赫赫有名的毒国,奴婢幼时学毒曾听老师说过,这些也是那时学的。” 第99章 毒皇代代秘传之毒-弑情 “你老师是何人?” “家父。” “闻毒虫,需以厉宛人血脉饲养,外人无法驾驭。” 司年声音低沉的厉害,浅舞身子猛然一抖。 “还不说实话?” 浅舞双膝一曲,跪在地上,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思忖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奴婢确实是厉宛国毒医一脉的后人,但父亲早已带我脱离了厉宛,游历列国,所以才躲过了那场灭国之灾。” 浅舞抬起头,堂堂正正的看着司年,不似刚进门时那般畏畏缩缩。 既然被识破了身份,那她便坦荡接受。 她面前之人可是灭了令所有国家都束手无策的厉宛毒国的英雄! 她虽身为厉宛人,但却万分感激司年。 感激他能让这个丧尽天良的毒国在世上消失!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父亲虽身为厉宛国毒医,但从未跟毒师们同流合污,不曾害过任何人,还因救人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奴婢深知将军对厉宛这个该死毒国深恶痛绝,若将军觉得所有厉宛人都该死,不该存留于世,奴婢也认了。” “这是奴婢的出身使然,奴婢不怨,只求将军能寻个正当的理由告知夫人我的离去。” “请将军将我秘密处决,也别告诉夫人我的真实身份,奴婢再此叩谢将军!” 浅舞给司年端端正正的叩了三个响头。 随后,她拔出一把带毒的匕首,朝自己的腹部刺去。 她对自己下手果决,却刺了个空。 匕首“当”的一下,应声落地。 裴鸣赶紧过去将匕首踹到了一边。 “谁说将军要你的命了?” 浅舞闻言抬头,眼中满是迷茫。 叫她来询问身世难道不是为了斩草除根的嘛? “既然你是厉宛人,那在惠文馆给将军解毒时,应当诊断出了什么?” 听裴鸣这么问,浅舞看向司年,点了点头。 “将军身中弑情之毒多年,虽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将您体内的毒压制了下来,但将军先中飘然散,再中金蔓黑蛇毒,诱发了体内沉寂的弑情之毒的波动。” 浅舞紧蹙起眉:“已经有毒发的迹象了!” “此毒确实无解?” 得知浅舞身份后,裴鸣燃起了一丝希望,迫切的询问。 浅舞不忍心打破他的念想,但也只能无力摇头。 “奴婢虽为毒医后人,但弑情之毒乃厉宛国毒皇代代秘传之毒,不仅无药可解,且炼毒之法从不外传,所以……” 浅舞只知是司年灭了厉宛国,却不知司年居然身中弑情之毒。 他如何中毒,不为人知。 就连厉宛真正灭国的原因也至今成谜。 难道这便是他当年灭了厉宛国的诱因? 弑情之毒被称为万毒之首,它能吞噬人的七情六欲,剥夺人的五感六觉。 毒发时人性灭绝,双眼猩红如血,弑杀成性。 会先对至亲人之人下手,感情越深死的就越惨,之后便会肆意杀虐,迷失自我。 毒发不会立即要人命,只会让人心力交瘁,不是被别人杀死,就是死在杀人的路上。 传闻当年,司年破城之际,一人屠尽厉宛皇都。 他提着滴血的长剑立于血山之巅,鲜血染红了他的金甲,面色依旧临危不乱。 “黑面阎罗”的称号也由此而来。 身中此毒还没被折磨死,能压制毒性断情绝义活这么多年的,这天下恐怕也唯有司年一人了! 浅舞终于明白,为何将军对人一直冷冰冰的,仿佛没有感情的木头。 不是他天生如此,而是他不能! 司年自始至终都神色淡淡,他将手腕摊平,让浅舞来给他诊脉。 “可否稳定此毒,延缓毒发。” 浅舞起身上前,搭了司年的脉。 “幸好金蔓黑蛇的毒及时化解,将军只需连服用七日解毒丹,便能稳定弑情之毒的毒性。” 言罢,浅舞便将斜跨背袋里的白色瓷瓶拿了出来,放到司年面前的桌案上。 “每日晨起一粒,连服七日即可。” 司年将瓷瓶收起来,语气淡然。 “此事不必对外人道,你的身份亦是如此。” 浅舞感激:“是!奴婢虽对弑情之毒无能为力,但会秘密为将军炼制解毒丹,以便抑制毒性。” “有劳,下去。” 司年脸上略显疲态,探手捏了捏眉心。 浅舞不敢再多言,默默的退了出去。 浅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怎料将军不仅没要她的命,也没赶她走,还会替她隐瞒身份,真是万幸! 看来将军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之人。 此夜过后,浅舞对将军的印象大有改善。 将军表面无情,实则内里是有一颗赤诚之心的! 墨岚在花园被小海唠叨的哈欠连天。 小海见她无心再听,便催促她赶紧回去睡觉,梦里再见。 墨岚回去时,浅舞已经从书房回来,还给她准备了安神汤。 “今日夫人虽未被毒物所害,但还是小心为妙,这是奴婢特质的安神汤,驱驱夫人身上沾染的毒气,不然毒物的气味很容易遭虫的。” 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爬来爬去的画面,墨岚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夺过浅舞手中的碗,仰头喝干。 连安神汤是什么味儿的都没来得及回味就已经全都流进肚子里去了。 浅舞端着碗出去,正遇司年从书房回来。 她低头行礼:“将军。” 司年淡漠的“嗯”了一声,仿佛两人从未在书房密谈过一般。 洗漱完毕,又到了争夺睡床权利的时刻。 在翠庭给小雨洗漱时,墨岚悄无声息的挪到屏风前,对屏风后正在更衣的司年说道。 “今日在惠文馆你答应我的事可还算数?” 司年的手微微一顿。 “何事?” 墨岚掐起小腰,猛朝屏风后翻白眼儿。 就知道他肯定没放在心上。 她只好提醒提醒。 “我帮你赶走罗放,让你不暴露身份的离开,你要给我应有的回报啊!” 司年微抿了一下唇角,继续更衣。 “嗯。” 墨岚见他承认,立即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司年又道。 “罗放并未赶走,何谈回报?” 第100章 求同床 墨岚意外的挑了挑眉。 怎么都没料到司年会跟他计较这个! 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 “这不是发生意外了嘛!不过结果是好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毒物身上,没人在意你这位大将军和神秘的棋圣有什么联系,结局是一样的。” 墨岚强词夺理完,反而觉得造成这个结果的诱因仿佛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身雪白的中衣削减了他身上阴冷的气质,乍一看仙气飘飘。 脸上冷峻的棱角也在暖色的烛光中变得柔和,又染上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你想要什么?” 薄唇轻启,淡淡的翠竹清香让墨岚一时迷乱。 翠庭见她望着司年的俊颜一副痴相,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墨岚瞬间回神,捂住发热的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指了指身后的床铺。 “我想睡床!” 司年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梢。 本以为她会要些吃的玩的,或者进出风月场所的自由。 没想到她的要求竟只是睡床? 回想起她在软塌上每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司年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 “好。” 墨岚立即把自己软塌上的枕头被褥抱上了床,心里还偷着乐。 终于可以睡床了! 洗漱完,她在久违的大床上滚了好一会儿,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小雨被浅莺和翠庭洗得香香的,裹着被子送到了墨岚床上。 墨岚望着他水雾般朦胧的大眼睛,深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奶香。 话说小雨这么大,早就断了奶,这奶香是从哪儿来的呢? 墨岚捏了一把小雨脸上的牛奶肌,奶香味就是这么来的! 墨岚还没稀罕够,小雨便从被子另一头滑下了床。 只见他扯着司年的大手往床边拉。 司年不但没有一点不情愿,就连半推半就都没有,坦然的就着床边躺了下来。 墨岚都没来得及反应,司年的掌风已经熄灭了烛火。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明明是想跟司年换床睡的,现在反倒像是她在求着司年同床睡一样! 墨岚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司年,心里猛翻个大白眼儿。 呵~男人! 许是浅舞的安神汤上了头,没一会儿墨岚便进入了梦乡。 奈何进入梦乡她也没休息片刻,被小海强行灌输海王宝典的技能。 为了能早点脱离苦海,墨岚强行催醒了自己,徒留小海在梦境中疯魔。 “墨岚,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种你就别睡!!” 墨岚睁眼,自然将小海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她打着哈欠坐起来,正瞧见已经换好朝服,衣冠楚楚的司年在吃解毒丹。 “你的蛇毒没解干净?” 司年将白色瓷瓶收起来,回身对上了她那双朦胧惺忪的睡眼。 素净的小脸白皙清透,头发却乱糟糟的,她睡觉时张牙舞爪的模样历历在目。 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雪白的中衣衣襟松散,一抹诱人的春色若隐若现。 “咳…嗯……” 司年轻咳了一下因早起而喑哑的嗓子,干涩的发了一声。 他不着痕迹的偏过头去,理了理整齐得不能再整齐的朝服。 “那你保重身体,我继续睡了……” 一语落尽,上半身晃晃悠悠,她的头又重新倒回枕头上。 两只手抓着被子往上提了提,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司年弯腰将小雨往外抱了一些,生怕她突然伸腿踹飞了小雨。 “将军,末将有要事禀告!” 司年将小雨的被子掖好,脚步很轻的走出了卧房。 “何事?” 莫非紧急情况,裴鸣很少在上朝前打扰司年。 “末将刚刚去京兆府大狱,本想审问一下金蔓黑蛇的事,但那男人已死!” 闻言,司年两道浓眉微微一蹙。 裴鸣继续道:“经仵作勘验,他是昨日夜里服毒自尽的。” “毒何来?” “藏在后槽牙中。” 司年眯了眯他那双寒气逼人的眸子,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种牙中藏毒的专业手法可不是在大街上就能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 “另一个呢?” 司年指的是罗绮。 裴鸣道:“她没事,除了对大狱的环境抱怨了一番,没做什么其他可疑举动。” 司年道:“下朝再去京兆府。” “我也去!” 卧房的门忽然打开,墨岚的脑袋从门里探出来。 司年扫了一眼裴鸣,身子不自觉的往门口移了一步,挡住了墨岚从门里露出的半个身子。 余光见她身上披了外袍,不知怎么竟暗自松了一口气。 墨岚见两人都默不作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实在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不小心听到的,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睡回笼觉很有可能再被小海抓回去学习,所以墨岚果断放弃。 偶然听到司年和裴鸣在门外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嘴。 “裴鸣留下。” 言罢,司年阔步离开了如山苑。 墨岚不明所以的盯着裴鸣。 “他什么意思?” 裴鸣往后退了一步,与墨岚保持安全距离,对她之前的行为还心有余悸。 “将军的意思是让末将留下,待将军下朝后由末将护送夫人去京兆府大狱与将军汇合。” 墨岚眼珠子瞪的老大,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裴鸣。 “你是人肉翻译机吗?他就说了四个字,你能解释出这么长的一句话?” 裴鸣嘴角抽了一下。 “末将伴随将军已久,自然通晓将军之意,夫人日后也会习惯的。” 墨岚勉强的发出几声干笑。 “呵呵呵,这种神通不要也罢!” 翠庭起来见墨岚已经醒了,转身便要去打水给她洗漱。 “翠庭,去叫浅歌过来。” 墨岚唤了她一声便把门甩上。 将军不在,裴鸣也不好多逗留,找司管家套马备车去了。 墨岚回房坐在梳妆台前沉思,连浅歌的敲门声都没听到。 浅歌敲了多次不见回应,主动进门。 “夫人……” 她走到墨岚身侧,轻声唤道。 墨岚抬头见她,交给她了一个任务。 “去探探太师府跟墨荧的关系如何?是否在背后给她提供了助力?” 第101章 当堂翻供,无罪释放 浅歌十分惊讶。 “太师府?夫人是怀疑二小姐谋划的这些都跟太师府有关?” 墨岚长叹:“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无证据,毕竟目前除了太师府,我想不到其他能跟墨荧牵扯的势力。” “是。既是夫人怀疑的,奴婢定查个水落石出。”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有个这么大的红木雕花的木匣子在哪儿?” 墨岚伸手比划着木匣子的大小给她看。 浅歌摇头:“夫人随身物件一直都是翠庭在打理,她正在门外候着呢,要奴婢去叫她进来吗?” 墨岚摆手让她下去查太师府的事,并把翠庭唤了进来。 浅歌临走前将夫人找木匣子的事告诉了翠庭,她进门便道。 “夫人是要找个您压箱底儿那个木匣子?” 既然想起了这段记忆,那定有它的意义。 所以墨岚想找到木匣子,总觉得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嗯嗯,我记得拟陪嫁礼单时,我特意让你加进去了。” 翠庭将洗漱的水盆放下,擦脸的软巾和漱口洁面的东西都一一摆放整齐,伺候墨岚洗漱。 “是奴婢亲自加进去的,给夫人洗漱完奴婢便去给您取来。” “不不不,我自己会洗,你现在就去取!” 墨岚有些迫不及待的往门外推了翠庭一把。 相对于洗脸,找到木匣子更为重要。 “好,奴婢速去速回。” 翠庭知道她重视那盒子,即便混在陪嫁中,她也不敢含糊。 特意跟其他陪嫁分开来放,所以去了库房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 翠庭取了木匣子回来,墨岚衣裳都换好了。 翠庭将木匣子摆到墨岚面前。 红木雕花的木匣子跟记忆中的重合,确认是她要找的那个。 木匣子没上锁,墨岚动手去掀,却怎么都打不开。 翠庭将洗漱的东西都收了下去,回来见夫人还在跟木匣子较劲。 出声劝道:“夫人不是试过多次了,这个木匣子是打不开的,别跟自己置气了。” “也不知您是从而捡回来的稀罕玩意儿,莫不是被哪个跑江湖的老头儿给骗了?” “老头儿确实是老头儿,说不定还真是个骗子!” 墨岚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嘀咕着。 下巴搁在桌上,她翻着眼皮盯着面前的木匣子。 越看越觉得红木上的雕花不一般,根本不似普通花纹。 反而有点像某种道士画符用的阵法。 也许这才是木匣子真正的锁。 看来必须得等她那神秘莫测的师父回来用特定的方式才能打开了。 “夫人,裴副将已经套好了马车,问您何时能出发?” 浅莺在院中传话过来。 “这便来了!” 墨岚将木匣子交到翠庭手中。 “把这个放到我梳妆台旁那个箱子里。” 言罢,她披上外袍出了门。 翠庭捧着木匣子塞到墨岚说的那里箱子的最底部,用其他东西掩盖了起来。 墨岚和司年前后脚到达京兆府大狱,京兆府尹也被司年一道拎了来。 他们去看过壮汉的尸体,确实如仵作所言,牙内藏毒,吞毒自尽。 他们又去看了罗绮。 “呦,这不是郡主大人吗?是来看我的还是来下大狱的?” 罗绮看起来意气风发,一点都不像个阶下囚。 端坐于牢房内唯一一张破旧木板搭的破床上,上面还铺了一层枯黄的干草。 相较于其他连干草都没有牢房,她这间都算得上雅间了! 墨岚微微勾唇,笑意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听闻受你指使的人吞毒自尽了,所以本郡主来看看,怕罗小姐也一时想不开畏罪自尽,那可真是罪过了!” “你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妄送了性命罗馆长怕是要心疼的。” 听到那人的死讯,罗绮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面对墨岚的冷嘲热讽她也没如之前那般没头没脑贸然的回击。 那种从容不迫的姿态,倒让墨岚有种冤枉了好人的错觉! 罗绮的案子今日审理,墨岚便留下来听审。 司年也留下来跟墨岚站在人群中听了听。 本已板上钉钉的事,到了大堂之上,罗绮竟因人证吞毒自尽而改了口供,拒不承认自己换了拜师礼。 那两个曾经看到她进出后院的下人也含含糊糊说自己记错了,并无人进出后院。 物证不全,最重要的人证又死无对证,就连京兆府尹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当堂释放。 这件案子就变成了无头悬案! 罗绮趾高气昂的从京兆府大堂走出来,轻蔑的剜了墨岚一眼。 她眉开眼笑的走入人群,挽上了某人的胳膊。 带人群散开些,墨岚才看清,罗绮挽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墨荧! “姐姐也来听审?昨日明明说了不会来给绮儿求情的,今日却来看热闹了?” 墨荧声音柔得像一汪春水,话语中充满了对墨岚的指控。 罗绮冷笑:“我什么都没做,求得哪门子的情啊!” 墨荧掩面浅笑:“也是,绮儿清白无辜,京兆府都已经判了,谁敢反对?” “咱们快回惠文馆,罗叔叔已经备好酒菜等你回去了。” “还是荧荧最好,咱们走!” 两人相互扶持着越走越远。 “呕~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真是令人作呕!” 小海没忍住干哕了一声。 墨岚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 “我又何尝不觉得恶心呢!” 从拜师礼换毒物开始,再到壮汉自尽,罗绮翻供。 这一切的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双手在推动失态的发展。 而这双手的主人渐渐浮出水面,八九不离十的就是墨荧。 她竟被墨荧和罗绮给算计了? 墨岚返回大狱去询问狱卒。 “昨日他们两个入狱后,可曾有人来探望过?” 狱卒道:“回郡主,死了的那个没有跟任何人交流,就连牢饭都没吃。” “但昨日傍晚,丹王府的墨荧小姐曾来探望罗小姐。” 墨岚眸色一亮,找到了突破点。 墨岚继续问狱卒:“她们都聊了什么?” 狱卒卑微的摇了摇头。 “小的哪敢偷听贵人密语,墨荧小姐进去,小的便守到门外去了,她们说的什么,确实不知。” 第102章 千年铁树开了花 “她待了多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那她走的时候,自尽那个还活着吗?” 狱卒想了一回儿,说道:“活着!” “墨荧小姐走后,小的又巡察了一遍,那时还喘气儿,是后半夜巡察才发现他断了气的。” 他和墨荧在大狱中连面都没见,是谁给他的自尽命令呢? 即便他是训练有素的死侍,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吞毒自尽。 明明他已经将墨荧的嫌疑摘除,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墨岚想的脑子都快炸了。 小海道:“弃卒保车,这有什么不懂的。” “即便他目前没有供出墨荧,谁知道他会不会像罗绮一样突然翻供乱咬一通。”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才会让某些做了亏心事的人稍微安心一点。” 墨岚反问:“他就这么甘心赴死?” 小海感叹:“甘不甘心也不是他能说的算,一看就知道他只是个听命行事的下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墨岚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的线索断了。 回护国将军府的路上。 司年见她整张脸都写满了不甘心,破天荒的主动搭话。 “你怀疑是她主使?” 墨岚寻声看向他:“她?你说墨荧?” “嗯。” 提到墨荧便能想到她今日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恨得墨岚牙根儿直痒痒。 “不是怀疑,就是她!” 墨岚忽然想起昨日官差押送时,墨荧似乎对那壮汉打了什么暗号。 那定是个让他吞毒自尽的暗号,不然他走的时候表情也不会那般决绝。 而墨荧傍晚出现在京兆府大狱,绝不单单只是去探望罗绮这个简单。 更重要的是去警示和提醒那人,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那人在吞毒前定也做了许久的心里挣扎,才在后半夜吞毒自尽的。 “父王明明已经禁了她的足,她还能大摇大摆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定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迷惑了父王,才解了她的禁。” “昨日她身边就跟着一群身手不凡的生面孔,那些绝不是丹王府的人!能帮我查查吗?” 墨岚并未将她对太师府的怀疑告诉司年,这条线她可以自己查。 若排除了太师府的嫌疑,那她这边的线索就断了。 所以她想试试让司年从其他方向调查看看。 司年眸色一沉,对在马车外赶车的裴鸣说道。 “裴鸣,让裴青去查。” 裴鸣应声:“是。” 护国将军府。 在大门口等待多时的茹锦嬷嬷见马车回来,立即迎上前去。 “老太君请将军,夫人移步时云斋。” 墨岚自认为近日没犯什么大错,应该不是叫她过去挨训的。 那同时叫他们两人一起过去还能有什么事? 墨岚侧目瞧了司年一眼,脑中忽然想起老太君催生的话来。 脸颊一阵发热,连忙垂下头,将自己的小情绪藏了起来。 他们跟着茹锦嬷嬷去了时云斋,等了一小会儿老太君才从佛堂里出来。 两人齐声唤道:“奶奶。” 老太君欣慰的点了点头,茹锦嬷嬷扶着她坐下。 “五日后是杜太师的六十大寿,刚给咱们护国将军府送来了请柬,你们两个去一趟。” 老太君挥了挥手,让茹锦嬷嬷将请柬递给司年。 司年打开上面写着硕大“寿”字的红色请柬蹙了蹙眉。 老太君又道:“我知道你不爱出席这种宴席,但你已从战场上退下来了,就得老老实实经营为官之道。” “难不成你要我这副快散架子的老骨头去赴宴吗?” 司年确实是想拒绝的,但被老太君两句话给堵了回去,如鲠在喉。 墨岚眼珠子一转,将司年手中的请柬抢了过来。 “奶奶您别气,我们去!” 司年拧着眉心瞪了墨岚一眼。 墨岚全当没看见,走到老太君身侧,挽着她的胳膊撒娇,拿老太君当挡箭牌。 她想查太师府,太师府就送了个赴宴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从时云斋出来,司年便阴着一张脸,直至回到如山苑也没给墨岚一点好脸色。 就连小雨过来牵他的手,他也只稍稍对小雨和颜悦色了一下。 墨岚将太师府寿宴的请柬藏好,生怕某人来了脾气一剑给劈了。 随后对司年道:“你若是不愿出席可以不去,反正你忙嘛,我代护国将军府出席无可厚非。” 墨岚看得出他从心底的抗拒,所以给了他个台阶下。 怎料没得到他的理解,反而又被冷彻的瞪了一眼。 不等墨岚发作,他便匆匆离开了如山苑。 之后几日,司年都不曾再跟墨岚说过一句话。 甚至连一个冷漠的眼神都没有,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墨岚也丝毫不在乎,心思全都扑在两日后的太师府寿宴上。 据浅歌的线报,太师府从不曾跟墨荧母女断了联系,但也未给墨荧提供过人力财力的帮助。 墨荧背靠的势力究竟是谁,成了墨岚的一块心病。 司年对墨岚冷淡,但每日都会带回府中一位娇滴滴的姑娘。 闹得全府上下都以为将军这棵千年铁树开了花,懂得怜香惜玉,会谈情说爱了! 可事实是,褚茗烟为了能尽快让墨岚做自己嫂子,在司年面前上演了一幕幕缘分般的巧遇。 不是在司年下朝的必经之路上崴了脚,就是在他回府的路上被偷了钱袋。 每次都是在护国将军府附近偶遇,她又受了伤,委委屈屈的求着去护国将军府疗伤。 司年嫌她哭唧唧的十分麻烦,只能带着回了府。 一次两次墨岚还能表现的惊讶一点,可次数多了,她就见怪不怪了。 司年今日又带褚茗烟到如山苑找浅舞疗伤。 刚进院子便见墨岚悠闲的卧在躺椅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品着新茶。 她见褚茗烟护着手臂跟在司年身后,随口问了一句。 “呦,褚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这个“又”字咬得格外清晰。 褚茗烟知道自己频频出现有些太刻意。 但为了能尽快破坏他们的关系,她豁出去了! 褚茗烟红着脸,难为情的给墨岚解释。 “狂徒当街纵马,小女差点命丧马蹄之下,幸好司将军路过救了小女。” 第103章 还真是意外频发的体质啊! 又是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啊! 墨岚见她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羞涩的往司年脸上瞄。 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的小心思。 墨岚捏着下巴,考究似的上下打量。 “褚小姐还真是意外频发的体质啊!” 小海无情揭穿:“什么意外频发,我看就是故意为之!” “你老公都快被人抢走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紧不慢的!!” 小海恨铁不成钢的指责墨岚。 墨岚慵懒的翻了个身。 “好不容易这两天没任务,还不允许人家休息休息了?” “谁想要谁就去抢,能抢到的我就让位。” 墨岚不急,可她身边的翠庭和莺歌燕舞却替她着急。 浅舞拎着药箱走到墨岚身边,蹲下身子跟她说悄悄话。 “夫人,要不要奴婢给褚小姐用点毒,让她一病不起,这样她就不能再缠着将军了!” 说着,浅舞便将她珍藏的药箱打开。 墨岚往里面一瞧。 呦呵! 各种瓶瓶罐罐,浅舞一手拿了仨,让她选毒。 墨岚捂着肚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让她把药箱收回去。 “你就老老实实给人家疗伤治病,人家跟你有深仇大恨还是怎么着,用得着把你的家底儿都翻出来?” “可是她……” 墨岚抬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快去给人家疗伤,可别用毒药啊!治坏了人家找上门,我可不护着你!” 浅舞垂头丧气将药箱往墨岚的躺椅下塞了塞,拿出伤药去给褚茗烟治疗。 翠庭过来给墨岚添茶,时不时的往褚茗烟那边瞪。 心不在焉的把茶都倒得溢出来了,墨岚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瞧什么呢!褚小姐就这么好看?” “哎呀!” 翠庭这才注意到自己浪费多少好茶,手忙脚乱的收拾。 嘴里还不停念叨:“她哪有我们夫人好看呐!” “之前还觉得她人不错,结果也是个不知检点的,天天往人家府上跑,还纠缠将军。” 这几个丫头看褚茗烟处处不顺眼,墨岚反倒觉得她是个好姑娘! 墨岚问小海:“褚茗烟一直跟司年回府是不是不正常?” 小海道:“小岚岚,你是情感迟钝还是反射弧太长?” “自然是因为她喜欢司年才这样的,只有喜欢一个人才想天天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 墨岚恍然大悟的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她喜欢司年?” 墨岚往司年那边瞟了一眼。 除了他这张俊脸和身上的赫赫战功外,也没觉得他哪里好,有什么好喜欢的! 奇奇怪怪的想法突然在她脑中滋生,唇角不禁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小海被她笑的发毛:“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墨岚盯着司年和褚茗烟搓了搓手。 “我要做把月老,给他们两个牵红线!” 小海的脑子短了路。 “你说啥?” 墨岚这样做有充分的理由。 “我占着茅坑不拉屎,人家郎情妾意还得搞地下情,多不合适!” “护国将军府的名声压力在身,我攻略目标也无法大展拳脚,若是能让他们在一起,我就可以拿着和离书功成身退了。” 虽然墨岚说的话在理,但小海却觉得可惜。 “像司年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我劝你放弃和离的想法。” 墨岚却不这么认为。 “两个不熟的人被强制捆绑在一起,不自由不快乐,能分开为什么不分开?” 小海问:“你怎么知道司年想跟你分开呢?” 墨岚反问:“难道他不想跟我分开吗?我看他明明烦我烦得要死好!” “反正我只是来给他冲喜的新娘,百战死的死劫我也帮他破了,根本不欠他什么,反而他还得感谢我八辈儿祖宗呢!” 有些话小海差点脱口而出,但见墨岚去意已决欲言又止。 反正这是她自己要走的路,谁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浅舞将药箱从躺椅下拖出来,墨岚瞧了她一眼。 又回身看院中,早已没了司年和褚茗烟的身影。 “将军已经送褚小姐回去了。” 浅艳见她望着刚刚将军站过的地方发呆,不禁出声告诉她。 墨岚也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后悔了?不当红娘啦?” “谁说的!褚茗烟是个好姑娘,我得对她负责!” 小海有点摸不清她的套路。 “小岚岚,你想干嘛?” 墨岚仰头看向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 “给人家妹妹做媒,总得问问人家哥哥同不同意。有人还欠我一顿饭呢!” 她立即将浅歌唤了来。 “你去查查褚明远现在住哪家客栈,你给他送封信。” 浅歌按照墨岚的意思,给褚明远书信一封传了出去。 信送出去,她自己也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 翠庭见状,习惯性阻拦。 “夫人,马上就要开午膳了,您要哪儿啊?” 墨岚披上褚茗烟送的那身外袍,拍了拍翠庭的肩。 “乖,你们带着小雨吃,有人请我吃大餐!” 墨岚出门必带浅舞,今日却谁也没带,自己走了。 褚明远收到墨岚的信时,有些受宠若惊。 本以为那日惠文馆后他们难再相见。 如今想来他当日应下的一顿饭,倒给他们创造了再见的机会。 崔松瞧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脸色很是难看。 “公子真的要去?” 褚明远确实有些忌惮这个地方,去了无疑会对他的名声造成影响。 但为了能再见墨岚,他不在乎! 墨岚走进久违的隔风听雨楼,以往迎客的姑娘们都对她不那么热切了。 管事眼尖,瞧见墨岚立即飞毛腿似的跑上了楼,叫醒还宿醉未醒的褚秀逸。 “楼主楼主,有贵客到!” 褚秀逸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翻身背对管事。 他眼睛都未睁一下,含含糊糊道:“什么贵客啊?” 管事急得直搓手,又转到另一边对褚秀逸道:“稀客稀客!” 褚秀逸十分不耐烦的拧了拧眉。 “没有老子你们就不会接客了是不是,老子是楼主不知陪酒的!” 管事冷汗冒了一头。 “楼主,是墨岚郡主来了。” 闻言,褚秀逸几乎是瞬间醒酒,一下子弹坐了起来。 但见那双浑然未清的眼睛,便知他仍在半梦半醒中。 “岚儿来了?” 第104章 生活不易,郡主叹气 管事连忙点头哈腰的应声。 “不早说!” 褚秀逸衣裳都未来得及穿,赤着上身往楼下跑。 风风火火的跑到墨岚面前,一顿傻笑。 “岚儿,你来啦!” 墨岚本想在一楼等等褚明远,再上去找褚秀逸的,谁料他自己下来了。 “啧嘶……你就这么下来了?” 墨岚抬手挡了挡眼睛,这白花花的身子当真晃得她眼睛疼。 褚秀逸低头瞧了瞧,摸着后脑勺痴笑。 “我说怎么有点凉呢!” 管事扯着他的外衫跑下来。 在他成为众人欣赏的对象前,给他把外衫罩在了身上。 “岚儿许久不来,都已经从常客变成稀客了!” 褚秀逸话语中多少带点埋怨,十分怀念他们以前几乎天天腻在一起花天酒地的日子。 “有了家室自然得收敛点,生活不易,郡主叹气,理解理解。” “等我跟司年和离了,咱们想喝到什么时候就喝到什么时候!” 墨岚豪气云天拍了两下褚秀逸的后背。 “和离?”褚秀逸的酒算是全醒了:“你们和离了?” “啊?没、没有啊,我说什么了?” 墨岚心直口快,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了出来,连忙转移话题。 “上一桌最好的酒菜送去你那屋,我在这儿等个人,你先上去。” “等谁?” 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褚秀逸有点好奇她等的是什么人。 墨岚浅笑:“你也认识的,是……” “岚儿!” 褚明远遮遮掩掩很是低调的走近隔风听雨楼,但见到墨岚还是忍不住在远处就叫了她。 “哥?” 褚秀逸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隔风听雨楼开业之际他千请万请,大哥都委婉推脱了。 如今这是为何啊? 大哥就是岚儿要等的人? 褚明远十分在意来来往往的人看向他的目光,浑身都不自在。 褚秀逸知道他大哥一向注重名声,侧身替大哥挡掉了一些人的目光。 “先上去再说,这里人多眼杂。” 褚明远求之不得的跟着他上了楼。 褚秀逸让管事将他这一层都清空,只留了他们这一间,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叙话。 “大哥和岚儿是约在我这儿吃饭?” 褚秀逸见墨岚点了这一大桌子都是他隔风听雨楼的招牌名菜。 上的酒也是顶级好酒,怀疑他们两个到这儿来的真正目的。 墨岚反问:“自然是吃饭,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她又看向褚明远:“这可是你大哥欠我的,我思来想去还是你这里的酒菜最和我胃口,便约在这儿了。” 褚秀逸一拍脑门,坐到墨岚身旁。 “你在我的地盘让我哥请你吃饭,这合适吗?” 墨岚先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觉得不错又给褚明远斟了一杯。 “不合适吗?” 褚明远勾唇浅笑,仰头饮下了这一杯。 “合适!” 褚秀逸摇头扫了两人一眼,自斟自酌了一杯。 “随你们高兴……” 墨岚没有什么话题可跟这两兄弟聊的,只能以酒微醺。 期间,褚明远安静的听褚秀逸喋喋不休的对墨岚唠叨楼中的趣事。 墨岚耐着性子听,有时也配合的干笑几声。 吃喝的差不多,墨岚才打算进入正题。 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褚明远。 “你妹妹是不是喜欢司年?” 褚家兄弟二人同时愣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褚秀逸是完全不知这段时间他大哥和妹妹都做了什么,所以显得尤为吃惊。 生活中几乎完全没有交集的人,怎么就突然会问到这么敏感的问题? “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做?” 褚明远没有明确回答,也没在意褚秀逸的反应,自顾自的反问墨岚。 他不是不知道褚茗烟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他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的在旁观。 他也想知道墨岚会如何面对此事。 褚秀逸讨厌这种被置身之外的感觉。 他们两个在说一件他完全不知情的事,他就像一个局外人。 可明明他们话题中谈论的是他的亲人啊!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墨岚也不理会褚秀逸,而是针对褚明远的话认真回答。 “如果是,我便帮她一把。” “他们成了我就会跟司年和离,把将军夫人的位置让给她,反正我们也只是徒有其名的夫妻,你妹妹应该不会介意?” 从墨岚的脸上,褚明远看不出一丝不舍和心痛。 能这样轻而易举将自己的相公拱手让人,想必她是从未对司年动过情的! 褚明远的内心从未像眼下这般悸动过。 他恨不得当下就替妹妹做决定,告诉墨岚,烟儿对司年情深不移。 可他做不到!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葬送了妹妹一辈子的幸福。 看来是时候该找妹妹好好谈谈了! “我现在无法给你回答,此事待我问过家妹再给你回复可好?” “嗯。” 墨岚给自己和褚明远斟酒,碰了个杯。 “现在能跟我说说你们在聊的是怎么回事了?” 褚秀逸像个负气的孩子,气冲冲的瞪着他们两人。 墨岚和褚明远相视一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们的相识告诉褚秀逸。 酒过三巡,天色将晚。 墨岚匆匆告别,摇摇晃晃的出了隔风听雨楼的大门。 褚秀逸喝得不省人事,早就醉卧榻间,梦拥美人去了。 褚明远喝得最少也最清醒,但脚步还是追不上墨岚,出来已不见她的踪影。 崔松上前扶了他一把,他却将崔松推开,自顾自的往前走。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清醒得能再喝两坛!” “小的许久未见公子这般高兴了!” 崔松见公子的嘴角一直弯弯的,心里也跟着高兴。 “是值得高兴的。” 想起墨岚说她跟司年只是“徒有其名”的夫妻时,褚明远的内心别提有多么热血澎湃了! “崔松,回相府。” “哎!” 崔松以为公子是想开了,不继续跟相爷闹矛盾了要回府。 却不料到了相府门口,他不仅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反而叫了小姐出来。 褚茗烟见他心里高兴,挽上他的胳膊便要往府里拉。 第105章 你才是那个祸害! 褚明远挣脱开,又往回拉了一把她的手。 “烟儿,大哥不回去,大哥来是想问你一句话。” 褚茗烟略显失落的点了点头:“大哥你问。” 褚明远长长出了一口气。 “烟儿,你如实告诉大哥,你是否心悦司年?”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褚明远的眼睛。 “大哥,我这几日做的事,你都知道了?” 褚明远没有半分责怪的意味,捧起她的脸,想从她的眼中看到答案。 “你就告诉大哥,你的心意,是与否?” 褚茗烟不想骗他,可又想成全他,让墨岚做自己大嫂。 于是,她把心一横,违心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大哥,我知道我不应该,但……” 听到妹妹的话,褚明远心里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又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居然生了想利用妹妹的心思。 “不必说了,若你真心喜欢司年,那大哥愿意助你,若你是为了父亲才……” “那大哥断然不会让你葬送一辈子的幸福!” 褚茗烟感动的眼眶微红,抱着褚明远的胳膊默默流泪。 “谢谢大哥!” 她的幸福算什么,只要大哥能幸福,她做的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墨岚回护国将军府的路上感觉身上有些燥热,一路沿着河边吹风。 “小岚岚既然下决定要当这个红娘,那咱们下一个目标就定褚茗烟怎么样?” 小海很少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定目标还带商量的。 “好。” 墨岚也出奇的没多说什么,直接开口答应了。 “这次就不给你指定任务了,只要你能用你的人格魅力征服褚茗烟这条小鱼,就能获得两级经验。” “小海啊,你可真没人性,褚相一共就三个孩子,都让你给祸害了!” 小海坚决否定这项罪状。 “不,你才是那个祸害!” “呵~咱们两个都是祸害……” 墨岚靠着河边的大树坐了一会儿,困意袭来。 看着黑漆漆的河水潺潺流过,总觉得她不知何时好像丢了点什么东西,心里一阵空虚。 墨岚懒得再动,索性闭上眼,蜷缩着身子往树干上靠了靠。 小海提醒:“小岚岚,你这样睡会着凉的啦!” 墨岚哼哼唧唧:“就…眯一会儿……” 这一宿,墨岚无梦,踏踏实实的睡到了天亮。 睁眼便对上小雨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心里顿时化成一滩水。 她伸手揉了揉小雨的脸蛋,还觉得不够又将他拉进怀里稀罕了半天。 听到房中有动静,翠庭和浅莺敲门进来准备给墨岚和小雨洗漱。 墨岚直起身子抻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貌似有哪里不对。 她昨晚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河边的大树下。 她怎么会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墨岚拉了一把翠庭的手。 “我…是怎么回来的?” 翠庭掩面偷笑:“是将军抱您回来的!” 墨岚头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翠庭瞧了一眼一大早就在门口负荆请罪的浅歌,唤了她进来。 浅歌背上背着荆条,跪在墨岚面前。 惊得墨岚差点把刚喝的漱口水咽进肚子里。 “你这是干嘛?” 墨岚弯腰扶了她一把,浅歌却不肯起来。 “是奴婢昨日向将军透露了夫人的行踪。” 这下司年是怎么找到她的问题得到了回答。 翠庭紧着替浅歌解释。 “将军知道您出门没带人,十分担忧您的安危,浅歌这才将您在隔风听雨楼约见褚公子的事说了出来。” 墨岚忽然觉得宿醉的头痛渐渐加重,扶额叹息。 “也就是说他知道我去隔风听雨楼喝酒了?” 翠庭和浅歌一齐点头。 墨岚无奈的闭上了眼,轻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进去,有没有听到她跟褚家兄弟的对话,若是听到了她该怎么解释? 至于司年担忧她安危的话,她根本就没在意。 也不觉得司年会有会为人担忧的情绪,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 墨岚的脑子顿时乱成了一滩浆糊。 她这媒婆的生意不会还没开张就被人掀了摊子? “夫人不必担心,将军并未动怒,虽然抱着您回来的时候身上阴气沉沉的,但把您放到床上的动作格外轻柔!” 翠庭学着司年的动作给墨岚生动的模仿了一遍。 想象着自己被司年公主抱的画面,墨岚还觉得挺唯美的。 “夫人若想跟将军认错讨将军欢心,不妨趁拜月节,今晚邀将军去赏月!” 翠庭从旁给墨岚支招。 墨岚猛得抬头:“拜月节?” 翠庭点头。 墨岚问小海:“拜月节是什么节?” 小海搜了搜,给她弹了个词条。 每年十月中旬月盈的这一日被定为北虞的拜月节。 人们会在满月下,与家人爱人一起食圆月饼,喝圆月酒。 因拜月节后便是秋收,所以家人在此刻团圆相聚,共同祈祷丰收。 “那不是跟中秋节差不多。” 墨岚算算日子,时间上也跟中秋节差不多。 “算是北虞的中秋节叭!听说今晚的满月很漂亮,小岚岚,带银家去看看咩~” 说着说着,小海忽然就撒上了娇。 “听说?你听谁说的??” “听……” 小海也说不上来。 “资料里就是这么显示的嘛!” 翠庭刚刚的提议让墨岚灵机一动,她笑眯眯的将浅歌扶起来。 “想负荆请罪是不是?” 浅歌虔诚的点了点头。 “来来来,过来帮我个小忙,就免了你的罪责。” 浅歌一听哪敢推辞,丢掉背上的荆条,唯墨岚的命令是从。 拜月节的晚膳照例是在时云斋跟老太君一起用的。 从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往天上瞧,还未完全降下来的夜色,已经挂上了满月的倩影。 用完晚膳,墨岚估摸着时辰差不多,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去了。 她刚走没多久,翠庭便交给裴鸣一封信,让他转交给将军。 “这是夫人给将军的,麻烦裴副将了。” 裴鸣捏着手中的信封,怔怔的望着翠庭跑开的背影。 将军明明就在屋里,又不是她不能随便进的书房,为何要他转交? 第106章 这事儿圣上知道吗 裴鸣进门将信封交给司年。 “说是夫人给您的。” 司年放下手中的兵书,拆开信来看。 看着看着,他脸上原本紧绷的臭脸渐渐变得和善可亲。 裴鸣十分好奇夫人信中写了什么,能舒缓将军的情绪。 这几日将军虽一直在服用浅舞给的解毒丹,但将军还是刻意与人保持距离。 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深,比平时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司年这一刻的放松,让屋子里快窒息的气压也得到了缓解。 司年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端端正正的将信封夹在刚刚在看的那本兵书中。 他记得墨岚刚刚出门时穿的是那件银灰色新袍子。 打开衣柜,他从里面也取了一件颜色样式差不多的深灰色外袍。 “将军要出门?” 司年很少在日落后出门,裴鸣见他要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不必跟来,赏月去。” 话音刚落,司年的身影便在如山苑消失。 与此同时,墨岚正藏在某个墙角,暗戳戳的盯着远处的一位姑娘瞧了半天。 只见那姑娘孤零零的站在桥头,络绎不绝的青年才俊上前搭讪。 她僵硬的扯着嘴角应付,一一回绝对方的邀请,只为等那个给她写信相邀之人。 眼看着有几个登徒子朝姑娘围了过去,墨岚急得直跺脚。 “翠庭到底把没把信送到司年手上啊?再不来,一会儿褚茗烟可就要被别人截胡了!” 墨岚让浅歌以司年的口吻给褚茗烟写了一封今晚桥头相约赏月的信。 又以她自己的口吻,给司年写了一封差不多内容的信。 给司年那封,她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翠庭一定要交给司年。 而褚茗烟这封,在浅歌写完后,就让她送去了相府。 墨岚本想等他们顺利见面后就找个山头带小海去赏月的。 可司年迟迟不来,褚茗烟又被纠缠,她根本就走不开。 “呦,这不是褚相家的千金吗?是约了哪家公子赏月吗?” 刚围到褚茗烟身前的几个登徒子被身后这么痞气十足的一声吓的退散开。 得知了褚茗烟的身份,他们也知道自己惹不起,便悄悄隐匿到人群中消失了。 褚茗烟见来人眼生,往后退了两步。 他虽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但他的言行也被褚茗烟列为登徒子一行。 “我与这位公子不相识,就此别过。” 褚茗烟知道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太显眼,准备找个暗处待一会儿,见到司年再出来相认。 可来人并未打算让她走,拦住了她的去路。 “诶!别以为是相府千金就了不起,常太傅家的公子你都不认识?” 与之随行的人痞里痞气的将褚茗烟围了起来。 墨岚定睛一看,那为首的还真是个熟人。 不正是常宽嘛! 还这么不安分,难不成对自己能力的认知有什么误解? “褚小姐花容月貌,美若天仙,月宫的嫦娥见之,怕是都要逊色三分。” 常宽朝褚茗烟又走近了两步,捏着她的下巴不松手。 “夜已深,褚小姐又孤身一人,不如跟在下一起去赏月如何?” 说着,他的手顺势向下往,朝褚茗烟的纤腰探去。 褚茗烟退无可退,想开口叫救命,却见自己早被他们包围。 即便是有人想施以援手,也双拳难敌四手。 她狠狠咬住下唇,只想拖延时间。 若是能拖到司年到来,她定能脱身。 “常公子见笑,小女子甚少出门,确实不识得公子身份。” 褚茗烟躲开了常宽的贼手,却逃不出他们的包围圈,被常宽一把攥住手腕。 “现在知道也不晚,那边的月色更迷人,咱们不妨到那边去逛逛?” 常宽一脸迫不及待的猥琐相,拉着褚茗烟便要往没人的暗巷去。 墨岚怎能让他们得逞,既然等不来司年,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她猜测许是翠庭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司年没收到信。 人是她约出来的,她就得完好如初的给人送回去。 “放开她!” 常宽自认为没有人敢管这桩闲事,听到有人出声阻拦,奸笑了一声。 “嘿!我倒要看看是谁敢管本公子的闲事?” 他一回头,便见墨岚那明媚张扬的脸。 他心中一喜:“岚岚!” 对墨岚的恨意渐渐大过了爱慕,常宽脸色陡然变得凶狠。 “别用那么恶心的语气叫我,但凡我胃口差点,就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哈哈哈哈……” 人群中一阵哄笑。 “闭嘴,谁让你们笑的!小心我爹都给你们下大狱!!” 常宽狠厉的威胁众人。 笑声渐止,说明他的威胁有些效果,他趾高气昂的得意起来。 “你爹是什么官职你都不知道吗?闹事抓人这样的活儿归京兆府,什么时候太傅兼职做了京兆府的官差啊?这事儿圣上知道吗?” 这次就连跟常宽随行的人都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笑得前仰后合的那位被常宽狠狠的踹了两脚。 “墨岚,你到底想怎么样?” 常宽自知动手打不过,现在说也说不过。 只想让她别管闲事,怎么就这么难? 墨岚歪着头瞧了一眼他身后的褚茗烟,又气势汹汹的回瞪了他一眼。 “她是我的人,你碰不起,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常宽不可思议的看向褚茗烟:“你等的人是她?” 褚茗烟趁他不备,绕过他跑到墨岚身后,理直气壮的剜了他一眼。 “是!” 墨岚见他还不死心,随行的人逐渐靠了过来,准备人多欺负人少。 褚茗烟往墨岚身后缩了缩,微颤着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衣袖。 墨岚丝毫不惧,但想带着褚茗烟全身而退,正面刚不是明智的选择。 她出其不意的朝常宽伸了伸腿,正是她曾经给了常宽教训的那条腿。 冷声威胁:“看来你是忘了断子绝孙脚的滋味儿了?” 常宽脸色显然比刚才白了许多。 “上一次能让你断子绝孙,这一次就能让你跟它彻底分家!” 第107章 轻功运行不规范,亲人默默两行泪 常宽不自觉的收紧了双腿,往后退了几步,躲到随从身后。 这是他养伤后第一次出门,为的就是告诉别人,他没事。 可如今墨岚竟对他的事大肆宣扬,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势要鱼死网破! “墨岚,这可是你逼我的,给我上,将她们两个都给我押回府去!” 墨岚伸手探进里怀,掏出小锦囊。 倒了一把金豆在手中,扬手把金豆撒向空中。 “祝大家拜月节快乐,护国将军府给大家赏钱啦!” 随着墨岚的一声大喊,所有人都朝着落地的金豆进发。 墨岚拉着褚茗烟的手,朝散开的人群跑了过去。 待常宽的人追过来,她又随手撒了一把,让捡金豆的人堵住了他们的路。 墨岚不会轻功,拉着褚茗烟在小巷里七拐八拐的到处绕圈子。 直到完全听不到身后追赶的嘈杂声,她们才停下来歇歇。 褚茗烟满眼崇拜的望着墨岚,见到她比见到司年更开心! “多谢郡主出手相救!” 墨岚朝她摆了摆手,插着腰大口喘气。 “不、不必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街上挺危险的,见你没带丫鬟护卫,还是我送你回去!” 褚茗烟绞着手帕,犹犹豫豫的说道。 “郡主,其实是司将军约了我在那边赏月,只是不知将军为何没来,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褚茗烟不知这样说能否让墨岚心生不快。 她虽不想让墨岚糟心,却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加速墨岚对司年的失望。 可她却不知墨岚是这一场约会的主使者。 墨岚尴尬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哦,那个…突发紧急军务,所以他来不了了,让我来送你回相府。” 说完墨岚就后悔了,这恐怕是她说过的最烂的一个谎话。 但褚茗烟丝毫没听出什么不对来,反而心里美滋滋的。 扯着墨岚的衣袖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往相府走。 小海惊呼:“哎呦喂,小岚岚,这丫头对你的好感度比温度计升得都快嘞!” 墨岚也很方,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看着褚茗烟安全走进相府,墨岚大松了一口气。 “翠庭怎么搞得,是信没送到司年手上,还是司年根本没拿我当回事儿?” 墨岚越想越气,早知道就不该用自己口吻去约他。 说不定用褚茗烟的口吻去约,他早早就去了呢! 可一想司年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对待,墨岚心中就像有一团火在猛烈燃烧。 她忿忿转身,完全不知身后何时多了一堵墙。 整张脸被撞的变了形,鼻子酸溜溜的,眼眶也随之泛红。 她捂着几乎要毁容的脸蹲了下来,闷声哼唧了一会儿。 待缓解了片刻,又站起身来找那面“墙”算账! 她瞪着湿润的红眼睛,仰头便见司年那一张冷艳逼人的俊脸。 “你怎么在这儿?你去桥头了?是从桥头那边一直跟过来的?” 墨岚没好气的瞪他,司年只冷冷的与她对视,不曾回答。 他不回答,墨岚便知他是默认,又出声指责。 “你来了为何不现身?没看见褚茗烟差点被常宽带走吗?” “不是你约我?” 五个字就把墨岚堵的无话可说。 确实是她约的,不过她是帮褚茗烟约的呀! 她跟褚茗烟在一起,他就不现身? 褚茗烟一走,他先就神出鬼没的站在人身后。 这是什么道理? 这场赏月之约是她从中作梗,为了掩盖自己做贼心虚的事实,她的气势明显比刚刚弱了一些,心虚的转移了视线。 “是、是我……” “走。” 司年毫无预兆的拎起墨岚的后脖领子,将她提了起来。 “哎哎哎,上哪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墨岚双脚离地不停挣扎。 她又不是狗,干嘛总这么拎着,这也…太难看了呀! 墨岚只觉呼呼的微风不断亲吻着她的脸颊。 司年一跃跳上屋顶,脚下不断更换落脚点,身法极快的朝远处黑漆漆的高山飞驰。 墨岚的身子在司年手中摇摇欲坠,她低头往下一看,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啊啊啊啊……司年你混蛋,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杀人灭口是要偿命的!快放我下来……” 无论墨岚怎么吵闹,司年全都充耳不闻,反而试图用加快速度的方式强迫她闭嘴。 墨岚委屈的换上了哭腔。 “司年你大爷,超速了!”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你轻功超速不规范,亲人默默两行泪啊……” 墨岚的聒噪远远超出了司年的想象,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往目的地进发,让她快点闭嘴。 于是,司年运功提速,脚下生风。 神出鬼没的黑影如闪电般在半空中穿梭,无人察觉他们的存在。 不消片刻,司年便矗立于驻军处后身的某座高山之巅,手中拎着已经毫无形象可言的墨岚。 “下去!” 司年紧蹙着两道浓眉,严声喝厉的对墨岚吼了一声。 只见墨岚两条腿紧紧盘在司年劲瘦的腰上,双手死死攀着司年拎着她的那条手臂。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凌乱的空中得到一丝丝安全感。 耳边呼啸的风已经停止,飞舞的衣袖也不再拍打她的脸。 墨岚睁开双眼,发现他们已经停下来,猛得松了一口气。 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空难,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有点想哭。 司年耐着性子一字一顿道:“下、去!” 墨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姿势很不雅。 司年早就松开了她的衣领,而她还死死缠在他身上。 墨岚本想先松开腿,可一动腿,如电击般的麻痹感就传遍全身。 她朝司年尴尬的咧嘴一笑:“腿、腿麻了……” 司年不耐的睨了她一眼,不知点了她腿上的哪个穴道,两只腿不受控制的落了地。 两只手也被迫松开,身子下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墨岚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裳和头发,心中暗骂司年。 混蛋! 即便她初体验了一次高超轻功的飞行,但心情一点都不美妙。 就算没有公主抱,抓着她的胳膊飞也行啊,拎着算怎么回事? 第108章 怎么可以贪图司年美色 真不愧是老墨的女婿,深得真传,拎她仿佛拎得越来越顺手了! “这是哪儿啊?” 墨岚怨气冲冲的狠狠踩了一脚司年在地上的影子。 “驻军处后山。” 他负手立于山巅的巨石之上,再上前一步便是数丈深渊。 “来这儿干嘛?” 不会大半夜抽风来练兵? 司年偏头轻瞥了她一眼。 “赏月。” 言罢,他的目光又移向夜空。 堂堂大将军大晚上的尾随不说,还拎着她到处跑,就是为了赏月? 不过先发出邀约的貌似是她! 思及此,墨岚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谁让是她先动的手呢! 墨岚往天上瞧了一眼,那美轮美奂的满月仿佛近在咫尺。 指环不停闪烁着微光,小海兴奋的乱叫:“哇,好美啊!” 这里的山势高峻,月亮看起来也其他地方又大又圆。 墨岚缓缓抬手,仿佛这颗悬挂在遥远星空的满月能触手可及。 满月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传说,其中便有山中精怪靠吸取月盈之力修炼的。 墨岚仿佛正是被这股神秘的力量深深吸引,想要离满月靠的更近些。 她不知不觉的蹬上了巨石,与司年擦肩还依旧魔怔似的伸着手朝向满月,继续往前走。 她只比司年多往前迈了两步,便已经踏出了悬崖。 脚下悬空的失重感让墨岚莫名心慌,一下子从满月之美的诱惑中清醒。 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子重重往下一跌,满心充斥着对死亡的恐惧。 司年眼疾手快,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回带,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下坠的身子抱了上来。 那一刻,墨岚的心跳仿佛被夺走,她只能感受到与司年紧贴的胸膛传来的阳刚炽热。 被搂紧的腰也仿佛缠着一条烈焰火蛇。 即便隔着厚重的外袍,也能感觉到她的肌肤在承受着缓慢的炙烤。 墨岚似乎在司年深邃的眼眸中看了一缕忧色,但转瞬即逝。 墨岚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却被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海渊吸了进去。 越沉越深,幽静寂灭的蓝色深渊仿佛还伴随着一股渐入骨髓的寒气,会逼走一切想要窥视他内心的人。 墨岚不知自己是被怎样的一股魔力侵袭,鬼使神差的踮起脚,朝着那充满致命诱惑的薄唇靠近。 好像尝一尝这清淡的竹香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会不会泛着一丝微甜,还是青涩中带着一点点苦的呢? 千钧一发之际,墨岚的理智抓住空隙回归。 “你怎么可以贪图司年美色,你可是要撮合他跟褚茗烟的,不要做错事!” 迷失的自己又站出来反驳。 “他是你名正言顺的相公,贪图一下又如何,放心大胆的上!” 正义与邪恶的自己在脑中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最后打做一团。 墨岚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两个嘴巴,让自己清醒清醒。 杂念太多,让她头疼欲裂,在贴上司年的薄唇前,及时刹了车。 与此同时的司年也在因她馨香的气息忽然靠近,而一时意乱情迷。 揽在墨岚腰间的手仿佛生了根,怎么都抽不回来。 墨岚那一双润了水的惑人媚眼如一把地狱的勾魂镰刀,把司年心上紧紧包裹的精钢铁索勾得有些松动。 热血澎湃之际,下腹燃起一股莫名之火。 他不仅不想推开面前的女人,甚至还想将她拆骨入腹。 有那么一瞬,他真想不管不顾,也不再压抑自己,尽情释放。 他捏着墨岚的双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的双臂捏碎一样。 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弑情之毒毒发的前兆! 双眼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氤氲的血红。 看着墨岚因双臂疼痛而皱紧的五官,他心底竟生起一丝快意。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司年猛得将墨岚推开,独自朝高山另一侧飞跃而去。 墨岚抱着差点被捏的双臂坐在地上想骂娘。 就算是她先动手撩人又不负责任是她不对,但也不能使用暴力啊! 把她拎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鸟都不来拉屎的地方,她要怎么回去? “海王商店里有导航,小岚岚要不要试试?” 小海极力推荐。 它只顾着赏月了,根本没发现墨岚跟司年有什么不对,回过神时墨岚已经孤身一人了。 墨岚从地上爬起来,还真在海王商店里找到了“随便目的地导航”。 顾名思义,就是随便确认目的地,都能给导到地方。 墨岚心里一边滴血,一边用半级经验换了回护国将军府的导航一次。 随后跟着导航提示,独自下了山。 她边走边骂:“狗男人,你可给老娘记住了!” “想把我一个人扔到山上喂狼,做梦!!” 墨岚不是个太爱记仇的人,一般跟她有仇的,她当场就报了。 这种结了仇就跑的,她束手无策,就只能事后十倍百倍的奉还了! 司年绕到高山一侧的一处泉水旁,把剩余的解毒丹就着泉水都吃了。 又褪去外衣,赤着上身跳进泉水中。 这是他师父为了压制他身上的弑情之毒特意找到的一块宝地。 泉水入口清冽甘甜,入浴消火降燥,故起名:冷泉。 冷泉有助于稳定司年的情绪,延缓毒发。 当年为了压制司年身上的毒,他每日都要在冷泉里浸泡六个时辰。 毒性得到完全压制后,司年就很少来冷泉了。 一是他很少回来,二是他的毒几乎没有再发作过。 怒张的血管布满司年全身,急速流动的血液肉眼可见。 司年双拳紧握,咬牙强行在体内运作师父教他压制弑情之毒的功法。 如此激烈的毒发前兆让他不禁忆起当年刚中毒时,曾经毒发的那一次。 仅此一次便让他铭记终生,他发誓绝不会让自己再毒发! 即便有抑制不住的那一天,他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便是让裴青和裴鸣在毒发前结果了他。 在冷泉中泡了整整一夜,司年失控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 眸中的血红已退却,司年心上的铁索也重新拉紧,严丝合缝,绝无再松动的可能。 清醒过后,他才想起,昨晚山上还有个被自己扔下的女人。 第109章 气成了包子脸 他去了山顶,却发现早已没了墨岚的身影。 想来也是,莫名其妙被扔下,傻子才会在山顶苦苦等候一夜! 回了如山苑,他见墨岚正搂着小雨在床上呼呼大睡,轻抿了一下唇角。 悄无声息的换好朝服,他回身见墨岚踢了被子,本想过去帮她盖上。 但想起昨夜山巅之上两人差点擦枪走火导致毒发,他刚抬起的脚又落了回来。 临出门前,他在门口朝床那边打出一道掌风。 被子被劲风掀起,轻飘飘的盖在了墨岚身上。 此一夜司年进行了深刻反思,他果然不该尝试去亲近人的! 这么多年,墨岚是唯一一个让司年想着去尝试亲近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濒临毒发的人! 许是她身上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实在太耀眼,让司年不得忽视,甚至产生了想要拥有的欲望。 可如今看来墨岚对于他而言是个危险至极的存在,应该彻底远离! 上朝前,司年特意去了一趟时云斋。 他离开时云斋后,佛堂里传来了老太君长长的叹息声。 墨岚醒来没看见司年,但见朝服没了,便将翠庭唤了过来。 “司年回来过?” 翠庭点头:“将军换了朝服又走了。” 翠庭没见司年什么时候回来的,但却见到换好了朝服的司年离开。 “夫人和将军吵架了?” 翠庭一边收拾床铺一边打听。 墨岚抱着小雨,一口一口给他喂粥,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怎么看出来的?” 翠庭收拾完床铺,见小雨吃完了,便将小雨抱过来,送到浅莺那边,让她带着小雨去院里玩儿。 她又回来给墨岚盛了一碗热乎的粥,把她爱吃的几个小菜往她面前挪了挪。 “瞧您脸色不对呗!哪次您跟王爷置气都喜欢嘟着嘴,脸颊气得鼓鼓的,就像那荷池里的金鱼。” “何时王爷来哄您了,您消气了,才算了!” 墨岚扬脖子往镜子里面瞧了瞧。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真如翠庭所说,活像个包子脸。 这是硬生生把自己气的脸都肿了呀! 早膳刚用完,茹锦嬷嬷来了如山苑。 “秋收时节,将军会带领司家军到城外附近的村镇帮农户秋收,近几日都不会回府。” “将军上朝前已经去老太君那儿报备过了,将军走时您还未起,特让老奴等您起了来通传一声。” 墨岚问:“不回府也不上朝了?” “是,这是司家军的传统,春种秋收皆是如此,也是圣上恩准过的。” 墨岚抽了抽嘴角。 也不知是正好赶上了这个时候了,还是司年故意为之。 明明昨晚他们都差点…… 今日却像躲鬼似的避了出去。 她就这么吓人,让他避之不及吗? 如果昨晚跟他赏月的人是褚茗烟,他们也会那样吗? 他也会推开褚茗烟,然后一走了之,避之不见吗?? 思及此,墨岚心里竟有些酸酸涩涩的。 “那今日太师府寿宴是夫人自己去吗?” 趁茹锦嬷嬷还没离开,翠庭紧着问。 墨岚差点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茹锦嬷嬷道:“夫人收拾好便早些过去,将军下朝会直接去太师府,之后便不回了。” “好,有劳嬷嬷了。” 送走了茹锦嬷嬷,翠庭和浅艳一起把墨岚从上到下好好隆重的打扮了一番。 墨岚晃了晃脑袋上的头饰,这重量足以媲美成亲时的凤冠了! “用得着这样?” 墨岚试图上手偷偷拽下来两根,被翠庭抓包,又把头饰稳稳的插了回去。 “夫人,今日可是太师的寿辰自然隆重非常,不可大意的!” 墨岚起身在等身镜前照了照。 “那这身艳俗的大粉红就不必了?我又不是去百花齐放的,是去贺寿的!” 说着,她又想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花裙子褪掉两层。 翠庭又及时制止,帮她拉好衣襟。 “在别人身上那才是艳俗,在夫人身上那是超凡脱俗!” 墨岚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这丫头看她是不是带了滤镜,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墨岚感觉裙摆忽然被扯了一下,低头见小雨龇着小白牙仰头痴痴的看着她。 “夫人您看,小雨少爷都觉得您好看呢!” 墨岚用手狠狠夹了一下翠庭的鼻子,又弯腰将小雨抱在怀里。 “吹捧的话说多了可就不中听咯~” 翠庭捂着酸酸的鼻子,嘴角却弯弯的。 “浅莺浅艳,你们两个留下来照顾小雨,翠庭浅歌和浅舞跟我去太师府。” 浅舞问:“夫人是想让奴婢去给太师看诊?” 墨岚让浅莺先把小雨抱出去,靠在软塌上歇歇自己这身行头。 “浅歌不是探到我外祖得了恶疾吗?我自小便没跟太师府有过来往,不知那里水有多深,带上你有备无患。” “而且这次老墨和母妃也会去,若到时需要你给太师看诊,就说是母妃的主意,能让母妃跟外祖缓和关系也是好的。” “奴婢知道了。” 浅舞立即回房将她宝贝药箱里的好药都装进随身的斜跨背包里。 “夫人马车已备好,咱们出发吗?” 浅艳张罗完马车,回来通报。 翠庭扶着墨岚从软塌上缓缓起身。 “走,去给我外祖贺寿。” 她们都已经上马车走出去一段路了,翠庭才忽然在马车上大叫。 “哎呀,糟了!” 墨岚被她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问:“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翠庭哭丧着脸:“夫人,咱们没准备给太师的贺寿礼呀!” 知道他们要去太师府贺寿后,翠庭便开始张罗贺寿礼的事。 确实也罗列出了几项,只是总抓不到合适的时机给墨岚选选。 墨岚慵懒的靠在车厢上。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贺寿礼不是现成的嘛!” 墨岚朝浅舞挑了挑眉,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浅舞往后缩了缩,总觉得夫人此笑不怀好意。 马车在太师府门前停下,翠庭先下马车回身去接墨岚。 墨岚探出半个身子,将手搭在翠庭的手上,借力下了马车。 太师府门庭若市,车马来往络绎不绝。 停靠在太师府墙外的马车左右都罗列了满满两层。 第110章 游手好闲的太师养子 “岚儿!” 墨岚寻声望去,她的母妃杜灵正从丹王府的马车上下来。 她提着裙摆迎上去,扑进杜灵怀里。 “母妃,我好想你呀!” 杜灵被她扑的一个趔趄,回抱住她才稳住身子,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 “这是在太师府大门外,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 墨丹款款走来,虽为外姓王,但身上该有的气势一点都不输正统皇家。 杜灵狠狠剜了一脸正经的墨丹一眼。 “哼,你不想岚儿就别说风凉话,站一边去,反正你不止岚儿一个女儿!” 墨岚闻言看向墨丹,墨丹一脸无辜,都无从解释。 姨娘杜清和墨荧正从墨丹身后的马车上下来。 墨岚见了,小声问:“母妃,她们来做什么?” 杜灵轻叹:“咱们来得,她们自然也来得,都是一样的亲戚。” 墨岚差点忘了,太师府曾经有两位小姐,而这两位小姐同时嫁进了丹王府。 太师寿诞,两个女儿登门贺寿无可厚非。 “对了母妃,墨荧不是被父王禁足了吗?什么时候解禁的?” 提到这件事,杜灵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你清姨三天两头往王爷房里跑,跑得勤了你父王自然就心软了!” 墨岚深知墨丹对杜灵情深,几乎都不怎么碰杜清的,天天往房里跑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让浅舞给老墨看看,是不是被杜清母女俩偷偷下了药! “两位姐姐可算回来了,父亲已等候多时,快随我进府!” 太师府里迎出来一位身着暗紫色牡丹纹长袍的男子。 说话的声音如错过了变声期的青春男孩儿,尖尖的有些刺耳。 长得算不上眉清目秀,倒也不是歪瓜裂枣,不过没长在墨岚的审美上。 “母妃,这人是谁?” 杜灵神色冷清的对着他“嗯”了一声,又对墨岚小声道。 “你外祖母走的早,你外祖情深并未续弦,膝下无儿,只有我跟你清姨两个女儿,所以便收养了这个儿子,取名杜焱之。” “他岁数不大,也就比司年稍微年长几岁,你叫他小舅舅即可。” 这等秘闻墨岚倒是没听说过,觉得十分新奇。 “他可有官职在身?” 杜灵摇头:“他资质平庸并未入朝为官,尝试过经商也没有精打细算的头脑,所以一直留在府中。” 墨岚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小舅舅不顺眼。 “那不就是太师府里游手好闲的蛀虫?” 杜灵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到她的话,又小声道。 “他虽不出挑,但也从不惹事,你外祖心甘情愿就这么养着他一辈子。” “见了你外祖千万别再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他不爱听的!” 墨岚点头朝杜焱之那边瞧了一眼。 “不过是个养子,还来重男轻女这一套?说还说不得了!” 墨岚小声嘀咕,杜灵捏了捏她的胳膊,示意她收敛些。 “听闻你外祖身染恶疾,请了多少大夫看都说无力回天,进去后你可得规矩些,知道吗?” 墨岚无奈应下:“知道了,亲爱的母妃大人!” 杜焱之对杜灵不怎么热切,口中虽说着两位姐姐,但眼中仿佛只能看到杜清这一位姐姐,出门直奔她而去。 “许久未见,清姐姐怎消瘦了这么多?” 杜清偷偷往杜灵这边瞄了一眼,故作哀戚:“不说了焱之,没什么,就是胃口不好。” 这一个简单的眼神蕴含了无数对杜灵的指控,杜焱之微微蹙了眉。 “小舅舅不必担忧,母亲身子由荧荧照料,已经好多了。” 墨荧从杜清身后走到杜焱之面前,柔声细语道。 杜焱之见了墨荧,眼中都亮了。 “荧荧真是越发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墨岚瞧他眼珠子都快黏墨荧身上了,有些犯恶心的摇了摇头。 她挽上杜灵的手臂往太师府里走。 “母妃,咱们先进去看看外祖,我还从未见过外祖呢!” 墨丹被杜灵和墨岚嫌弃,又拉不下脸当众哄她们,只能默默的跟在她们身后。 杜清见他们进了门,也不甘落后。 “焱之啊,姐姐都进去了,咱们也进去说,别在这挡了别人来给父亲贺寿的路。” 杜焱之十分不满道:“王爷平时就对清姐姐这般冷淡?” 杜灵一脸神伤,欲言又止。 墨荧配合着红了眼睛:“小舅舅就别问了,这些年母亲在丹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您不是最清楚了嘛!” “还是别提伤心事了,咱们今日可是来给外祖贺寿的。听闻外祖病了,母亲省吃俭用买了些补品,小舅舅记得给外祖用上。” 杜焱之冷笑:“清姐姐在丹王府这些年没有正当的名分不说,连生活都要省吃俭用,四国首富就是这样苛待自己妻女的?” 杜清和墨荧满脸惊恐,就差上去堵住杜焱之的嘴了。 母女两个的眼泪跟排练好了似的,齐刷刷的往下掉。 “焱之,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和荧荧,但此话千万别再王爷和父亲面前说,不然……” 杜焱之斗不过丹王,虽在太师府好吃好喝,但还是人微言轻。 为了不给杜清生活上增加负担,他选择忍气吞声。 对杜灵的怨恨就是这样因杜清和墨荧的无中生有逐渐积累起来的。 也是因为杜灵不跟太师府往来,才给了杜清疏离她跟太师府关系的机会。 只是杜清没料到此次太师六十大寿会如此轰动,宴邀群臣。 许是染了恶疾的消息一传,众人纷纷猜测这可能是太师的最后一个寿诞,就差圣上亲临了! 但只有杜清知道,太师这场恶疾来的蹊跷! “大姐身边那位是?” 杜焱之瞧着墨岚的背影眯了眯眼,那柳腰丰臀晃得他心猿意马。 墨荧大致是看出他眼底的欲望,鄙夷的同时故意压低了声线。 “那是墨岚郡主,小舅舅大抵是第一次见。” 听闻是墨岚郡主,杜焱之立即换上一副嫌恶的嘴脸。 “她就是墨岚郡主?一身艳俗,不堪入目,与荧荧你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第111章 已经病的如此严重了 墨荧慌张的搭了一把杜焱之的手臂。 “小舅舅切勿再说,若是被姐姐听到,我……” 杜焱之笑眯眯的扣上墨荧的纤纤玉手,揉了揉,又捏了捏。 似乎觉得还不够,将她的手放在自己两手的掌心不停摸索。 墨荧忍下心中的不适,强撑着嘴角的笑,跟着他走进大堂。 在人多的地方,杜焱之不好放肆,墨荧也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借口身子不适,回了母亲出阁前住的院子。 进了院子,墨荧立即命丫鬟打水洗手。 一边洗一边抱怨:“真是恶心死了!” 手都快被搓掉皮了还是觉得不干净。 杜清将她的手从水盆里捞起,慢条斯理的擦干。 “忍一忍,为了维系跟太师府的关系,咱们这么多年都忍了,不差这一次!” 墨荧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背,点了点头。 杜灵本想携墨岚在寿宴前先见一见杜太师,却被老管家拦在了门外。 “王妃,太医正在里面为老爷看诊,您和郡主先移步前院宴席!” 杜灵拉着墨岚在亭子里坐下。 “那便等太医诊治完我们再进去!” 老管家面露难色。 这大小姐出阁前就是个难搞的刁蛮性子,他是一点招儿都没有。 浅舞凑到墨岚耳边道:“夫人,咱们等了这么久都不见里面有动静,莫不是那太医不行?不如让我去试试。” 浅舞跃跃欲试,墨岚却拍了拍她的手。 “稍安勿躁,自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太师身染恶疾不治,这府中却没有一点悲伤的气氛。 虽说六十大寿该是热火朝天的,但如今这般热闹欢腾可不像家中有重病者该有的景象。 再加上老管家的极力阻拦,墨岚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儿。 “母妃,外祖许是想多休息一会儿好在寿宴上露面,咱们就别打扰了,跟外祖见面的机会不有的是嘛!” 老管家见墨岚帮着劝,满眼感激,连忙附和。 “是啊王妃,老爷的身子骨得靠汤药吊着,这会儿刚喝了药,小憩片刻才有精神。” 闻言,杜灵忧心忡忡。 “父亲已经病得如此严重了?” 老管家唉声叹气:“是、是啊……” 杜灵朝太师卧房的房门望了一眼,随后怨声道:“既然这么严重为何不早通传于我,万一……” 杜灵不敢设想万一之后的话,轻轻咬了下嘴唇,起身带着墨岚离开。 老管家用衣袖拂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敲了敲太师的房门。 “老爷,王妃和郡主去前院了。” 屋里中气十足的“嗯”了一声。 老管家又道:“老爷,王妃这么关心您,您应该见见的。” 随后屋里传来一声呵斥:“多管闲事!” 老管家摇着头到前院去招呼客人。 刚过晌午,应邀前来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宾客纷纷入席。 太师的主位之下左右两边分别是两个女儿的席位。 丹王早早在杜灵这边坐定,墨荧扶着杜清出来十分卑微的坐在了他们对面。 墨岚虽代表护国将军府,但从太师这边论实属小辈,坐在杜灵的下位。 再往下左边以官职排位,右边以亲戚关系的亲疏排位。 最后一批到场的是刚刚下朝结伴而来的官员们。 众臣身着朝服,涌入前院,司年自然也在其中。 文武群臣,唯有司年一人如鹤立鸡群,即便走在最后,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墨岚怕他找不到地方,特意让浅艳先一步过去将人给领了回来。 晌午的艳阳给司年脸上冷峻的线条打上了一层柔光,让他看起来更有人情味儿了。 想起昨夜山巅之上的情不自禁,墨岚不禁脸红心跳。 果然长得好看就容易诱人犯错! 让墨岚把自己独自下山还浪费半级经验导航回家的事儿都给抛之脑后了。 司年款款而来,身上那股千年不化的寒冰之气依旧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什么暖阳映射出来的人情味儿瞬间消散。 他拉开椅子坐下,距离墨岚甚远。 明明是公用同一张桌子,他们却坐出了一人一张桌子的既视感。 墨岚回过味儿来,见他刻意避开自己,什么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 人家避她如蛇蝎,她却像个没头没脑的花痴。 不禁鼓起她的包子脸,生起闷气来。 她狠狠剜了司年一眼,开始不停往嘴里塞点心。 塞着塞着,便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从后院被人搀扶出来。 杜灵和杜清一齐起身,一人扶着老人的一条手臂,缓缓将他带向今天的主位。 虽见他步履蹒跚,但不苟言笑的脸上面色红润,没有一点病态。 “瞧太师这面色也不像身染恶疾,前几日上朝还跟兵部侍郎中气十足的大吵一架,身子骨比我还硬朗呢!” “太医都来了还能有假?回光返照也说不定。” “哎呦,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小心被人听到给你撵出太师府,让圣上治罪!” …… 不仅墨岚看出太师的问题,就连他这些年纪大眼神不怎么好的同僚都有能察觉出来的。 墨岚对浅舞勾了勾手指,浅舞弯腰下来。 “瞧出太师身子有什么毛病了吗?” 浅舞仔细打量了一番,不敢断言。 “看面相体态太师确实康健,不过有些病只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还得切脉断一断才行。” 墨岚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太师入了席,寿宴便算正式开始。 等着贺寿送礼的人也得自觉的排成了长队。 第一个上前贺寿的便是太师的养子杜焱之。 他手捧红色寿字锦盒上前,双膝跪地,奉上贺礼。 “此乃南玥国临海才有的福寿珠,望父亲福寿绵长,长命百岁!” 言罢,叩首三次才起身。 锦盒呈到太师面前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颗圆润饱满的黑珍珠。 足足有牛眼珠子那么大,泛着乌黑锃亮的光泽,一看就是极品。 而且他特意强调南玥临海,便更显珍稀程度。 谁不知南玥是个闭关锁国从不与外界沟通的国家。 南玥临海的东西,那可算是万里挑一的宝贝呢! 第112章 组团贺寿敬酒,没安好心 太师见到那对珠子,明显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我儿有心了,快来入席!” 墨岚找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有空出的席位。 见太师朝杜焱之招手,这才发现太师身边空了一个位置。 足以见得太师对这个养子是有多宠爱,甚至比两个亲生女儿的地位都高。 一个领养来的,有必要? 墨岚实在听不下去那些贺寿之人的陈词滥调,听多了耳朵都疼。 她单手拄着头,顺势捂住了一侧的耳朵,眼睛心不在焉的看着寿宴上的歌舞。 手中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盘子里寡淡无味的菜,都没注意有人叫她。 直到从进门都未曾给过她一个眼神的司年忽然看向她,她才回看司年。 “叫你。” 司年冷若冰霜的眼神朝斜对面挑了挑。 墨岚回头看去,墨荧正端着酒杯站在太师面前,而众人的目光却都落在她身上。 墨岚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 只听墨荧柔声道:“姐姐可否陪妹妹一起给外祖敬酒贺寿?” 墨岚挑了挑眉梢。 贺寿就贺寿,你贺你的,我贺我的,组团贺寿算怎么回事? 不等她回应,周围对她已经开始指指点点。 “都说墨岚郡主心高气傲,刁蛮骄纵,看来一点都不假,这亲妹妹喊了她多多少声了,愣是一句没回啊!” “你没看墨荧小姐那幅柔弱谦卑的模样,指不定在丹王府受了郡主多少欺压呢!” 墨岚这耳朵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使,别人夸奖她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听到。 别人骂她的,不论多远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今日人多,墨岚就算不给墨荧面子,也得给太师府、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三方面子。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就,缓缓走到太师面前,与墨荧并肩。 嘴角噙着一抹甜蜜的笑,不动神色的悄声问墨荧。 “你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呢!又想干什么啊?” 墨荧也同样笑着低声回答:“就是单纯想找姐姐一起给外祖贺寿而已。” “荧荧,这位是?” 杜焱之瞧见近在咫尺的墨岚直了眼睛。 墨荧见他那龌龊的眼神在墨岚身上打转就开始反胃,但还是强装微笑的介绍。 “小舅舅,这位是墨岚郡主啊,我的姐姐。” 杜焱之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惊艳。 在大门口瞧见了墨岚婀娜丰腴的身姿便眼馋得紧,如今瞧了她明艳动人的脸蛋更是难以自持。 他那火热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墨岚,尤其关注那些不该关注的地方。 墨岚惹下想上去抠出他双眼的冲动,差点将酒杯捏碎。 “墨岚见过外祖……诶!” 墨岚不想在留在这儿被杜焱之视觉吃豆腐,想着说两句吉祥话就赶紧坐回去。 却不料她刚往前迈了两步,身子猛得往回一挣。 自己摔了一个趔趄不说,还差点连酒带杯的甩到太师脸上。 幸好她下盘够稳,没摔的太难看,在外人看来只是崴了一下。 酒杯也因在手中捏的紧,只洒了些许酒出来,没伤及太师。 “姐姐抱歉,都是我不小心踩了,还洒了酒。” 听到墨荧诚惶诚恐的道歉,墨岚便知这不是一次意外。 她回头去一瞧,裙摆下方可不正有一个绣花鞋底纹样的黑色鞋印,而且衣裙下摆也被泼了酒。 墨岚微怒的瞪了她一眼,她便像个受了惊的小猫瑟缩起来,眼里泛起了泪花。 墨岚不想跟她一般见识,随手脱下最外面一层的袍子。 幸好翠庭给她裹了里三层外三层,脱掉个一两件也无伤大雅。 她正准备将脱下的袍子扔给走过来的浅歌,墨荧却莫名其妙的忽然跪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裙摆哀求。 “姐姐别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他娘的演得又是哪一出? 墨岚高高举起袍子的手无处安放。 放下来众人会以为她要行凶,继续扔出去解释她只是要扔衣服恐怕也没人会信。 她索性扔掉袍子,直接揪起墨荧的衣襟质问。 “你究竟想干什么?” 墨荧故意压低声线,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挑衅。 “姐姐不是变聪明了,不妨猜一猜如何?” 墨荧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惹得墨岚真想给她两巴掌,好好教训教训她这丑恶的嘴脸。 想归想,但她不能这么做。 小海也规劝她:“别上当,小岚岚,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故意的!” 墨岚唉声叹气:“我也知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见墨岚气势汹汹,杜清立即跳出来维护自己的女儿。 “郡主手下留情,荧荧笨手笨脚,在王府您教训教训便是,但在外面可得收敛些,尤其今日是太师寿宴啊!” 杜清抹着眼泪扑到墨岚面前,二话不说的也跪在地上,死死的抓着她的裙摆。 这两母女的力气可真不容小觑,再使劲儿点她这裙子就快被她们扯掉了。 “看来墨岚郡主在王府时真的是横行霸道啊,你看这清姨娘和墨荧小姐卑微的比下人还不如!” 立即有人对墨岚进行了批判和猜测。 杜灵哪能允许别人这般诋毁自己的女儿,立即起身便要冲上前去。 还没等她过去,太师这边拍案而起。 “反了你了,还敢在我面前动手!咳咳咳……” 众人同时看向太师。 只见他扶着胸口剧烈咳嗽,整张脸都咳得没了血色,憔悴的像个纸片人。 杜焱之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父亲息怒啊!” 墨岚对这从未见过面的外祖没有丝毫感情,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替墨荧说话,墨岚自然不愿理会。 “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外人管不着!” “外人?你敢说我是外人!!” “我可是你外祖!你母亲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听到他说杜灵,墨岚就更不乐意了,扬起声调,大声回击。 “说我就说我,干嘛扯上我母妃,有事儿冲我来!!” 杜清和墨荧相视暗暗一笑,在一旁不断的添油加醋。 表面看似劝架,实则是在拱火,就怕他们烧得还不够旺。 第113章 外祖当真是老当益壮! 杜灵将杜清和墨荧两母女拉开,挺身在墨岚护身前。 “你们闹够了没有?” 杜清哪能觉得够,她恨不得越乱越好。 “姐姐,你就饶了荧荧,让我代替她受过好不好?” 杜灵冷瞥了她一眼,口中只吐出两个字:“做作!” “你们…你们……” 太师眼见寿宴变成了闹剧,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杜焱之一个人扶不住他,幸好墨丹和司年出手够快,一起擎住了太师的身子。 墨丹将杜焱之推开,跟司年一人一边将太师架起,抬回了后院。 “父亲……” 杜焱之不想留下来收拾残局,跟着他们溜了。 杜灵和墨岚忧心太师的身子,也跟了上去。 “浅舞,跟上!” 墨岚喊上浅舞,一起去了后院。 杜清本也想跟上,却被墨荧拉了一把。 “母亲,现在正是咱们留在这里收买同情的最佳时机。” 杜清扫了一眼满场的宾客,嘴角不自觉上扬。 太师府后院。 将太师平放到床上,墨丹问老管家:“太医呢?” 老管家也对目前的状况措手不及。 太医早在开宴前就送走了,他上哪去找太医啊! “父王别担心,有浅舞在,不用太医。” 墨岚扶着杜灵紧赶慢赶的往后院跑,跑得杜灵发髻都歪了。 墨丹心疼的帮她扶正,揽着红了眼睛的她入怀。 他们是知道浅舞医术惊人的,所以并未阻拦。 只有老管家欲言又止,想拦却有没有充分的理由,只能叹着气找个借口溜了出去。 浅舞到床边给太师切脉,手刚搭上脉门,她便蹙起眉。 探了半天也探出个所以然来,又换了个太师的另一只手继续探。 之后又翻了眼皮,检查了口腔,没发现任何问题。 浅舞看完,坐着思考了半天,墨岚小声问道:“如何?” 浅舞朝墨岚耸了耸肩,也不知该不该揭露太师的病。 只拉着墨岚到屋外去说了悄悄话。 杜灵还以为是什么噩耗,浅舞怕她受不了才隐晦的想先告诉墨岚。 她的眼泪唰一下的掉了下来,跪到太师的床前。 “父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为堵当年的一口气这么多年不回来看您。” “如今您重病在身,女儿都没好好在您身边尽孝,呜呜……我对不起母亲!” 杜灵哭都墨丹心都碎了,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到床边,攥着她的手安慰。 “灵儿,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错都在我!” “当年若是我能警惕些,就不会让杜清有机可趁,让你们父女离心多年,你要怪就怪我,不是你的错!” “对,没错,就是你的错!!” 太师突然弹坐起来指着墨丹的鼻子怒声斥责。 墨岚和浅舞闻声进门,墨岚无奈的看了浅舞一眼。 “看来你的诊断没错,我外祖果然老当益壮!” “只是没想到这么大年纪了,还装病,真是童心未泯!” “父亲?” 杜灵抹干眼泪,扶着他好好直腰坐起来。 “岳父,确实是我的错,您放心,不论您的病有多难治,我都会遍访天下名医为您医治的!” 杜灵跟太师心有灵犀,太师吼那一嗓子,杜灵便知他是在装病。 墨丹还憨憨的在这保证,杜灵忍俊不禁。 墨岚也从未见过老墨对除了母亲以外的人这般低声下气。 倒跟他平时的样子形成了返差萌,甚至还有点可爱。 “父王,外祖的身子浅舞能治,刚才已经开了方子,如今身子大好了!” 墨丹云里雾里,从进门到现在也没见浅舞给太师用药或施针,这是怎么治好的? “我这父王怎么瞧着傻傻的?” 墨岚用胳膊肘拐了拐身旁的浅舞,未见浅舞回应转头瞧了一眼。 她这一看身旁的哪是浅舞啊,分明是冷着脸的司年。 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往床边挪了挪,避免被他冻死。 太师许久未跟杜灵亲近,如今一见面不由的差点老泪纵横。 “你呀,从小就没什么心眼儿,刚才又被你妹妹欺负了不是!” 太师宠溺的摸了摸杜灵的头,由此可见太师是偏宠杜灵的。 杜灵撅着嘴,像个小女儿似的撒娇。 “父亲知道还帮着她说话,当年也是,若不是您帮着她,她也不会进丹王府!” 太师见她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不禁叹气。 “当年大错已经铸成,她又怀了身孕,你让为父怎么办?” “要怨就怨你选了个傻夫君,若是像我外孙女婿这般英武精明,哪有今日这些麻烦事!” 杜灵钻进太师怀里,闷声道:“对,就怨他,女儿当初就是被他家财万贯的身家给哄骗了去的!” 父女俩为了和好就把锅都甩到了墨丹身上。 墨丹很是无辜的摊了摊手,谁让是他的责任呢! 只要王妃和岳丈高兴,说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太师夸了一句司年,墨岚不禁反驳。 “外祖从哪儿看出他精明了?” 明明愣得像个木头,还是块没有感情的冰木俑。 太师朝墨岚招了招手,从瞧见墨岚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的不得了。 尤其是那双水灵灵又招人的杏眼,跟他过世的妻子简直一模一样。 “岚儿啊,你跟他接触的时间太短,等时间久了你自然会知道他的好。” 墨岚虽然是第一次见外祖,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却让她心里暖暖的。 虽然不知道外祖所说的司年的好是什么,但她恐怕是没有机会体会了! 毕竟她是想将司年拱手让人的,希望褚茗烟能成为那个了解司年的人。 思及此,墨岚心中竟有种莫名的失落,不禁用余光往身后瞧了瞧。 司年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刚刚的位置,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夫人,您快回前院去看看!” 浅歌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屋。 墨岚问:“怎么了?” “清姨娘和二小姐在诋毁您和王妃,奴婢跟浅艳束手无策啊!” 太师一掀被子便要下地。 “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真是给太师府丢人!这次决不能姑息她!!” 墨岚将太师按回床上。 “既然她们诋毁的是我跟母妃,那便让我去收拾她们,外祖歇歇,待收拾完了,咱们再叙!” 第114章 想给这场哭戏点差评 太师瞧她那古灵精怪的模样,不像杜灵是个总吃亏的,便躺了回去。 “那你便去,有什么搞不定的尽管告诉外祖,外祖替你做主!” 墨岚心中暖呼呼的,对太师粲然一笑。 “带上司年给你保驾护航,不然外祖和不放心。” 临走前太师还大声叮嘱。 墨岚不想跟故意远离她的人亲近,像她上赶着似的。 但外祖都发话了,而且话也在理,就在司年身边顿了一下。 “那就麻烦司将军跟我走一趟,保护我的安全了!” 太师发话,司年没有理由拒绝。 “好。” 低声应了一下,跟着墨岚一起离开。 “我这外孙女儿可一点都不像你们!” 这大概是太师收到最好的一份寿礼,得了一个甚得他心的外孙女儿。 墨丹和杜灵异口同声的问:“不像我们那像谁呀?” 太师满脸傲娇道:“自然是像我这个外祖咯!” 两人相视一笑,这大概是他们近年来最开心的时刻了。 回到前院,墨岚没急着现身,而是拉着人高马大的司年躲在暗处观察。 司年的高个子缩在暗戳戳的角落里实在不舒服,长腿伸不开,腰板挺不直。 墨岚哑然失笑:“大丈夫能屈能伸,司将军坚持一下!” 司年深吸一口气,轻轻一跃,跳上了屋顶。 “还挺会给自己找地方,会轻功了不起啊!” 墨岚寻思着,她怎么就没学个轻功什么的呢? 在这个出行都靠腿的时代,轻功就是简直不要太便利! 她记忆里,小时候墨岚也是求过师父学轻功的。 可她那师父说什么? 姑娘家不需要会那么多,将来找个什么都会的男人,坐享其成就行。 又把各种练武的痛苦给她普及了个遍,渐渐让她放弃了练武的念头。 弄成了现在这么个连自保都勉强的半吊子。 思绪被杜清的哭诉拉扯回来,她专心致志的听这母女俩到底在作什么妖。 “诸位大人、夫人、小姐、少爷,切勿将今日之事外传,我与小女在此叩谢了!” 杜清和墨荧在中央给在座的磕了头。 有几位看不过眼的妇女上前将她们两个扶了起来。 其中一个忽然大声叫道:“哎呦,您跟二小姐穿的这都是什么啊?” 其他几个女人也伸手过来摸了摸她们身上的料子。 “这比我家下人穿的料子还差!” “我本以为清姨娘和二小姐只是朴素无华,这一看明摆着就是苛待啊!丹王府还差几块做衣裳的料子?” 又有人仔细瞧了她们的脸,一阵唏嘘。 “清姨娘和二小姐这脸上可是什么胭脂水粉都没用?” 杜清和墨荧一副又羞又臊的模样,不想让人往她们脸上看。 但她们越躲就越说明有问题,人家就越要往她们脸上追究。 “回娘家参加自己父亲的寿宴都没办法打扮的光鲜亮丽,可见丹王府待她们连下人都不如!” 也不知这个替杜清和墨荧说话的女人是不是被她们事先收买的。 字字句句都离不开诋毁丹王府苛待她们母女。 “那个女的是谁?” 墨岚问身后的浅歌。 浅歌道:“回夫人,那是常太傅的小妾。” 墨岚冷笑:“怪不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敢情是同道中人!” 杜焱之没跟着太师一起回后院,而是躲在前院和后院的长廊中。 百无聊赖的他又晃回了前院,无意中听到杜清和墨荧的控诉,着实心疼,也站出来维护她们。 “姐姐在丹王府这几年过的确实清苦,若不是我暗中相助,她们怕是早就饿死冻死了!” 墨岚不可思议的挑了挑眉。 她们饿死冻死? 她们是住在乞丐堆还是贫民窟啊? 无衣无食,说的她们比流浪狗都可怜! 众大臣有沉默的,有议论的,更有愤慨的。 “堂堂四国首富家里的人居然还要靠外人接济生活,简直匪夷所思!这就是故意苛待!” 有人劝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她们做错了事被惩罚呢?” “就算惩罚也该有度,你见这母女俩楚楚可怜,像是会犯错的样吗?怕不是丹王妃嫉妒成性,有意为之!” ……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热烈,也不知是不是气氛太好,让杜灵和墨荧的表演欲大发,越演越逼真。 “希望各位理解我们母女二人的处境,就当今日之事不存在!” “本想着荧荧能借婚事脱离苦海,可如今她是又掉了另一个万丈深渊。” 常太傅的小妾听出了内情,立即追问。 “清姨娘是说二小姐的婚事被人动了手脚?” 杜清一阵惊慌,拉上墨荧便想跑,却被那小妾拦了下来。 “清姨娘不妨说说清楚,这么多大人在场,只要你有冤屈,还怕没人给你做主不成!” “这……” 杜清唯唯诺诺的躲避,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墨荧蹲在地上呜呜哭泣,委屈得不行。 小妾见杜清不张嘴,又去哄墨荧。 她这么做一是想在常太傅面前立功。 只要丑闻闹大,说不定就能将太师拉下马。 削弱了太师的权利,那么太傅在圣上面前便多一些话语权。 必竟两人可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只要对方不痛快,他们自己便痛快。 二是她觉得自己跟杜清同仇敌忾。 若是能帮杜清收拾点杜灵这个正妃,那她不是也有机会收拾掉自家的当家主母,翻身做主? “母亲,你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说,可这是我一辈子的幸福,让我怎么能认!” “我一定要说,让在座的大人为我做主!” “荧荧……” 杜清抱着墨荧,两人哭作一团。 墨岚不耐烦的挖了挖耳朵,她都想给杜清母女俩点差评了。 这哭戏演的丝毫忒没层次了! 哭得她心烦意乱,很想找两块抹布把她们的嘴给堵上。 她刚才就想上去终结她们的表演,奈何她们还来了个续集。 墨岚只能耐着性子再洗耳恭听一回,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新意。 这次由墨荧开口。 “今年,我与姐姐都到了婚配的年纪未曾婚配,父王依法将我们的名牌递交上去接受强制婚配。” 第115章 强制婚配,抽签中的猫腻 “大家想必都知道,姐姐婚配司将军,嫁入了护国将军府,而我婚配给了临城太守。” 听到这儿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不对,可接下来的话就让人惊掉了下巴。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就连墨岚自己都好奇她所说的事实究竟什么样? 墨荧戚戚哀哀道:“我曾无意间听王妃与姐姐密谈才知此事真相。” “抽签到与司将军婚配的原本是我,与太守婚配的是姐姐。王妃不满我的婚事比姐姐好,便私下进行了调换!” “我并无意觊觎司将军,只是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却被人换走了,叫人如何甘心啊!” “呵~” 墨岚唇边勾起一抹讥笑,看来是该她出手的时候了。 “妹妹是为何不甘心啊?” 墨岚从暗处走出来,司年亦从屋顶无声落地,远远的站在她身后。 墨荧没料到她回来的这么快,她的大戏马上就要演完了,绝不能让她捣乱。 “姐姐…我、我什么都没说,我……” 墨荧瑟缩到杜清身后,如心虚的耗子见了猫。 杜清则慈母护崽般不卑不亢的与墨岚对峙。 “如今大家都知道了你们干的丑事,我也不怕了,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墨岚停住脚步,再往前走两步靠近她们都觉得脏。 她双臂抱在胸前,审视着她们拙劣的演技。 “清姨在众人面前闹事,丢的不是你自己的脸,而是太师府和丹王府的脸,后果你承担得起?你确定还要继续闹下去?” 杜清的脸难看成猪肝色,用太师府和丹王府压她,没门! “我们没闹,只是逼不得已的阐述事实!” “婚配一事早期由官府负责,近几年好像都归国师管了?” 墨岚朝官员席的首位看去,那里坐着一位身着黑袍,脸面都遮在阴影下的男人。 只听从那黑袍中闷闷的发出满是沧桑的老者声:“郡主所言极是。” “那请问国师强制婚配可否作假?婚配后可还能更改?” 墨岚朝国师这边走了两步。 国师厉声道:“郡主慎言,圣上将此事交予老朽便是对老朽的信任,怎可作假!” “再者强制婚配后,当场出婚书,有十位监督者在场,是改不了的。” 墨岚抿唇一笑:“清姨可听清了?” 墨荧暗地里捏了捏拳,坚决肯定自己的说法。 “我亲耳听到王妃与姐姐说谈及此事,就是你们从中作梗换了你我的婚书。” “你听说?那有没有其他人作证?人证没有可有物证啊?” “我若是有何必忍气吞声!” “没有证据的叫胡言乱语,有证据的才叫证据确凿的事实,荧妹是属于哪种啊?” “我……” 杜清见墨荧落了下风,立即站出来替墨荧说话。 “郡主说的是,此事有没有猫腻荧荧作为当事人无法为自己作证。” “如今郡主已经嫁到了护国将军府,就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了,我们确实没有证据,就放过我们!” 杜清表面看似在为墨荧说情,实际还是将这个屎盆子有意无意的往墨岚身上扣。 “今日国师在场,此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因婚配一事你们闹了也不止一回两回了。” 墨荧嗤笑:“即便有假,国师又岂能承认,他还能承认自己的罪责不成?姐姐还是别难为国师了,我已认命。” “我与临城太守的婚期在即,希望姐姐别再难为我,此事对我名声有损,以后到了婆家我该如何自处?” 墨岚哪是好惹的,直接反唇相讥。 “你的名声与我何干?我是当街扒你衣裳了还是往你床上扔男人了?” “名声这个东西好与坏都是自己作的!” 闹剧差不多了,太师也在墨丹和杜灵的搀扶下重新出场。 太师命人将杜清和墨荧强行带了下去,失望的瞪了杜焱之一眼。 一直觉得他只是单纯无脑,被杜清和墨荧哄骗也就骗了。 无非是她们想从杜焱之这里得点太师府的好处,杜焱之也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如今倒好,杜焱之直接被她们当成了枪使! 这不仅是蠢的问题,还触犯了太师的底线,他对杜焱之也大失所望。 杜焱之被瞪得心惊胆战,默默退到一边。 太师用微颤的手端起了酒杯。 “让各位见笑了,这其中曲折我已明了,今日闹剧实属误会一场。” “感谢各位同僚亲朋专程来给老朽贺寿,老朽在此敬各位一杯。” “今日之事乃我太师府和丹王府的家事,不希望外传,望各位能守口如瓶。” “若哪日老朽听到了不该听的,那必然要到圣上面前去辩驳一番!” 太师的话似有气无力,但却不怒自威,在场的无一敢反驳,只能安静的喝下这杯酒。 更何况太师府背后不仅有一个丹王府,如今又多了一个护国将军府,这三座大山无人能撼动。 一杯酒过后,太师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结束了寿宴,遣散众人。 为了解决杜清和墨荧的事墨丹和杜灵需留宿太师府。 太师不舍墨岚,硬要他们也留下来。 司年无奈向太师禀明要率领司家军秋收一事,需先行一步。 太师表示理解,便只留了墨岚下来。 杜清院子深处的暗门旁,此刻正有两个人秘密私会。 “啪!” 两人还未开始言语,一个清脆的把掌声在宁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刚刚寿宴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帮着那个贱人说话?” 墨荧恶毒的嘴脸展露在交错的光影中。 “婚配抽签一事本就有猫腻,不宜大肆宣扬,若真正调查起来你会被连累其中。” 她对面身着黑袍的国师已经褪去了苍老的声音,恢复了自己年轻的本声。 提到抽签一事,墨荧更是怒火万丈,抬手又是一巴掌。 “当初就是你这个废物的错,让你作假都做不好,那临城太守明明是给墨岚准备的,嫁到将军府的应该是我!” 黑袍遮住了国师的脸,看不到他任何表情,只闷声卑微的给墨荧道歉。 “此事确实是我的错,你不想嫁太守,我可以带你私奔!” “就凭你?” 墨荧不屑的用食指不断戳着他的左肩,无情嘲讽。 “你还不如那太守呢!别以为你顶着国师这张皮就真的是国师了,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我心里都明白!” “你好不容易才混到这个对我有点用的位置,若是丢了这个位置,你也给我滚蛋!” 国师默不作声,半天才道出一句:“对不起……” 墨荧翻了个白眼:“我要的不是道歉,而是要墨岚不痛快!” 国师见她指尖蹭到了自己嘴角的血迹,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帮她擦拭。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操之过急容易暴露。” 墨荧夺过手帕,胡乱擦了两下,将沾血污的手帕狠狠扔到国师脸上。 “废物!” 国师凝视着墨荧离去的背影,落寞失神。 婚配抽签那日,先抽的是护国将军府。 适龄女子的签都在签筒中,有监督者在确实做不得假。 只是国师在放签时,偷偷多加了几个墨荧的名签进去,增大了抽中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护国将军府抽中的还是墨岚。 反而墨荧精心给墨岚准备的临城太守抽中了她自己。 国师独自喃喃:“天命难为,无能为力,但我会尽我所能,护你一世周全!” 第116章 磕头就不必了,多伤感情啊! 除却杜清和墨荧,其他人都在晚膳时给太师重新贺了寿。 席间,太师提议:“这次回来就让杜清和墨荧留下来!” 闻言,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太师身上。 杜灵思前想后觉得不妥。 “父亲,墨荧就快出嫁了,怎么说她都是丹王府的二小姐,从太师府出嫁要让人说闲话的。” 太师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怕外人说她们闲话,她们说你闲话的时候可曾想过你的感受!” 杜灵如鲠在喉,仿佛她为了丹王府的颜面着想,反而是在帮杜清母女说情似的。 墨丹作为一个犯了错的女婿,自然在这位威严的太师岳丈面前没有任何发言权。 只做一个贤夫不断往杜灵碗里夹她爱吃的菜。 杜焱之一直知道太师偏爱杜灵,只是杜灵当初跟太师闹了脾气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他以为太师会淡了这份父女情。 可如今杜灵回来不过几个时辰,便重温了这份父女情,可见太师从未放下过杜灵。 他懊悔自己没看清形势,在寿宴上贸然帮杜清和墨荧出头,如今惹了太师不快,都不知道该怎么哄。 只能低着头扒碗里的饭,不敢发言,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眼睛总不受控制的往墨岚身上乱瞟,一边扒饭一边想入非非。 浅艳看破了杜焱之猥琐眼神中的含义,心中一阵恶寒。 走到墨岚身边故作给她布菜,挡住了杜焱之的视线。 墨岚吃饭早就不用她们伺候了,此刻浅艳突然勤快起来,墨岚疑惑的看她。 “怎么了?” 浅艳回以微笑:“您爱吃的都离您太远了,站起来夹多不好看,奴婢帮您。” 墨岚往桌子上瞧了瞧,确实爱吃的菜都有点远,便由着她了。 杜灵愁容不展,太师也堵着一口气,好好的寿宴安静的可怕。 墨岚见状出了个主意。 “外祖,清姨进门从未有过名分留在太师府倒也无妨。” “可墨荧不同,她怎么说都是丹王府的二小姐,早晚都要回丹王府,从丹王府出嫁的。” 太师刚要发作,墨岚又接着道。 “我知道外祖不想让她回去扰了母妃清净,所以为了小惩大诫,将墨荧送去福襄庵代发修行,至婚前再接回丹王府,从丹王府出嫁如何?” 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脸上的愁容渐渐舒展。 “对外称二小姐为娘家和婆家静心祈福,等嫁过去也能在婆家博个好名声。” 墨岚倒觉得这不是在惩罚墨荧,反而是在帮她了。 太师敞怀大笑:“不愧是我的外孙女!” 杜焱之见太师心情大好,笑声也爽朗了不少,不似之前虚弱无力。 “父亲,您的身子大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太师感觉自己嗓子眼儿仿佛飞进去一只苍蝇,卡的难受。 咽下去嫌恶心,吐又吐不出来。 “我请名医为外祖施针且服了特效药,如今外祖的身子已然无碍,小舅舅无需忧虑。” 从满心宠爱到厌嫌唾弃,这位外祖对这位养子的感情变化真不是一般的快! 许是偏宠的杜灵不在身边,他将这份无处安放的恩宠转嫁到了杜焱之身上。 如今正主回归,杜焱之偷来的这份独一无二的偏宠就要还回去了。 “岚岚身边还有这样妙手回春的神医呢,真是了不起!” 听到杜焱之腻歪歪的叫她“岚岚”,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刚刚还嚼在口中觉得醇香浓郁的五花肉顿时腻得让人反胃。 她用手帕掩住口鼻,不着痕迹的将这口肉偷偷吐了出去。 不能怪她浪费食物,实在是杜焱之那油腻腻的声音让她难以下咽。 晚膳结束,太师早早将杜焱之打发走了。 他们一家人在院中长叙了半天的闲话,时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太师的身子骨撑不住直打哈欠,怎么劝都不回去睡。 最后还是杜灵妥协了。 “父亲早些休息,我跟王爷在您这多住几日,有话不急于在这一日讲完。” 闻言,太师这才乖乖跟着老管家回了房。 “父王母妃,你们也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就得回护国将军府,小雨没有我或司年在身边是不肯睡的,也不知现在睡了没有。” 墨岚忧心忡忡的想着小雨抱着被子等他们入睡的可怜模样,一颗心便揪了起来。 今日来太师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留宿,早知就该带小雨一起来了! 提到小雨,墨丹和杜灵一同问道:“我们也想小雨了,何时再带他回来?” 墨岚道:“等你们从太师府回去的。” “不如将小雨带来太师府,给你外祖也瞧瞧?” 杜灵想着尽快见到小雨,又能陪伴太师。 墨岚思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小雨怕生,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 杜灵一脸失落,但墨岚所言在理,只能再等几日了。 “送墨荧去福襄庵的事就劳烦父王,父王可不要心软哦!” 这是墨岚最怕的事。 墨丹挺着胸脯保证:“岚儿放心!” 墨岚还真不是很放心,不客气的揭了他的老底。 “能放心吗?上次您给墨荧禁足也没禁几天就放了,听闻是清姨夜夜到您房中苦苦哀求,您才心软给放了?” 墨丹一下子就慌了,紧着看杜灵的脸色。 瞧她扭头不看自己便知她还气在头上,紧着哄道。 “灵儿还在赌气?此事本王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嘛,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灵猛得起身质问:“那你说是怎样?” 墨丹本想好好解释,但见墨岚拄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连连朝她使眼色,让她先离开。 墨岚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眯眼笑道:“父王说来我听听,看看母妃是不是误会你了,我还能帮您说说情不是。” 杜灵气呼呼的瞪他:“对,当着女儿的面有什么不能说的,让女儿听听,若是我冤枉了你,我给你磕头道歉!” 墨丹感觉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还有个小的在这儿添乱。 “磕头就不必了,多伤感情啊!” 第117章 王爷王妃的糖好好磕呦~ 说着,墨丹便去抓杜灵的肩膀。 杜灵后退了几步,甩开了他的手。 “你的意思就是我冤枉你了?” 墨丹:“……” 杜灵:“我给你机会,说!” 墨丹一拍脑门,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问。 “你还记得你我为何分房睡吗?” 墨岚像听到了世纪大绯闻,没事就黏在一起的恩爱夫妻分开睡吗? 不过也对,不分开睡杜清是哪里来的机会趁虚而入! 墨丹半天没等到回答往杜灵那边瞧了瞧。 只见她双颊微红,满脸羞赧,咬着嘴唇,难以启齿的模样。 墨丹干脆来解释。 “还不是你嫌我夜里折腾得太狠,给我赶出来的!为了跟你和好,我才故意放杜清进房气你!” 这是……不可描述的环节? 墨岚貌似好像大概是……懂了! 不愧是他父王,宝刀未老。 这是要给她造个弟弟的节奏? 她是不是应该回自己房里,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我跟她都是分两个房间睡的,不曾同床,除了有墨荧那一次,我不曾再碰过她了,我只爱你,只想要你!” 墨丹强制性的将杜灵紧紧拥在怀里,杜灵也被他感动的稀里哗啦。 两人都深陷在彼此的深情中,完全忘了现场还有一位资深观众! 小海不禁欣喜若狂:“哇哦!王爷王妃的糖好好磕呦~” 墨岚却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捂着脸,弓着身子迅速离开撒狗粮现场。 “他们就不能考虑一下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 小海发出鄙夷的声音。 “未成年?谁??你吗???” 墨岚冷哼一声:“呵~确实不是我,说的是你这位软萌可爱的小萝莉呢!” 小海欣欣然接受:“这还差不多~” 墨岚:“……” 太师府某个早早就熄了灯的院子里,墨荧的丫鬟摸着黑,悄悄往某个房间靠近。 静谧幽暗的环境让小丫鬟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锦盒。 墨荧让她给杜焱之送重礼去示好。 她本来是想拒绝的,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半夜往人家太师养子的房里钻。 知道的她是去送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恬不知耻,投怀送抱呢! 怎么都对她的名声不好。 可她又怕墨荧的鞭笞辱骂,只能磨磨蹭蹭的往这边来。 好不容易凑到门前,她缓缓抬手准备敲门。 却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异动,还发出男人阵阵的低吟声。 她的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去听,听到那房里只有杜焱之猥琐的声音。 “岚岚小宝贝儿不愧是郡主,真是太勾人了!” “啊~细细的腰,长长的腿,还有前面嫩嫩的…嘶……” 小丫鬟惊得差点扔掉手中的锦盒。 虽然她未经人事,但也能分辨出那些下流的话是他在臆想墨岚郡主。 为了不被里面的人发现,她蹑手蹑脚的走出院子。 确定不会打扰到里面的人后,她才撒丫子跑了回去。 刚进院子就差点撞翻因睡不着觉在院中来回踱步消火的墨荧。 “你要死啊!火急火燎做什么?” 墨荧怒气冲冲的扭了一把她的胳膊。 见她怀中还抱着锦盒,又问:“杜焱之没收?” 小丫鬟一下子红了眼睛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办事不利,请小姐惩罚!” 墨荧抬手刚准备打,便觉得她不对劲儿。 往常都是求饶命,求恕罪,怎么今儿个该主动请罚了? 她放下手,稳稳坐下来,支起了二郎腿。 “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小丫鬟将锦盒端端正正奉还,四下瞧了瞧没人,才主动往墨荧身前跪了跪,悄声将自己见过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墨荧。 墨荧心里泛着一阵恶心,蹙着眉。 “你说的是真的?” 小丫鬟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房里就他一个?” 小丫鬟怔了一下,点了下头:“是。” 墨荧有些失望,若墨岚能在里面就好了! 随后又骂道:“还真是个会勾人的狐狸,什么样的人都能勾搭上!” 小丫鬟瞥见小姐狰狞的嘴脸,默默低下了头。 墨岚翌日一大早回了护国将军府。 进门便见小雨抱着被子呆坐在床上,双眼无神,没精打采。 浅莺和翠庭一个瘫睡床边,一个拄着脑袋在椅子上打瞌睡。 墨岚见状心疼的不得了,同样也深深自责,跑过去想将小雨柔声哄到怀里来。 “小雨儿,到娘亲这儿来,娘亲回来了!” 小雨耷拉着的小脑袋听到墨岚的声音缓缓抬起。 他没有扑到墨岚怀里撒娇,也没有任何言语的表达。 只放开被子,缓缓爬到墨岚身边。 小脑瓜搁在她的腿上,小冰凉手扯着她的小手指,只用了片刻就呼呼的睡了过去。 墨岚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小手。 墨岚拉过被子,帮小雨盖好,后背靠着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他的背。 “夫人回来了!” 翠庭一个瞌睡磕到了桌子上,揉着额头看见墨岚坐在床上,猛得起身喊了一声。 墨岚将食指按到唇上:“嘘!” 翠庭这才发现她腿上躺着小雨,顿时松了一口气。 蹑手蹑脚的去唤醒趴在床边的浅莺,两人一起出去。 “真是个会让人心疼的孩子!” 墨荧叹了一口气。 小海也跟着叹了一声:“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某个当娘的不长心呦~” 墨岚嘴角抽搐的捏了捏指环。 “我既没生过孩子也没养过孩子,怎么知道该如何当娘啊?” “你不是有个跟你相差十岁的弟弟咩?” 提到弟弟,墨岚脑中便浮现出了那小子的模样,她突然有点想家了。 “有是有,但爹妈健全有我什么事儿,哄孩子他们还信不过我呢!” “总觉得我会嫉妒他,吃东西怕我往里放石头,出去玩怕我故意弄丢他,也不知道我爸妈为啥觉得我这么黑暗?” “明明我根本就不在乎多不多他一个,谁会那么幼稚去对付一个屁都不懂的小孩儿?” 小海听完深表同情:“小岚岚,真是辛苦你了~” “心疼我啊?心疼我就送我一级经验安慰一下?” 小海伪装机械系统声:“您的好友已退出群聊……” 墨岚:“……” 第118章 白沙金字塔 不知不觉,司年助农秋收已经过了半个月。 司年不在,攻略褚茗烟的计划只能暂停下来。 墨岚突然发奋图强,将海王宝典的所有技能学了个通透。 在外人看来,她是白天睡,晚上睡,感觉怎么都睡不够,实际她是入梦去跟小海学习了。 学成之后又迫不及待的让小海给她寻找新的攻略目标练手。 成果颇丰,攻略了十几个难易不等的目标。 海王等级直线飙升到15级,鱼塘值也增加到20。 在这这个秋收的时节,她也趁势大丰收了一把。 少了司年这个竞争对手,小雨又重新黏上了墨岚。 日夜形影不离,白天墨岚经常带着他出门,晚上再也不用愁睡床还是睡软塌,小日子舒坦的不得了! 晌午阳光正好,小雨爬在墨岚身上,两人在院中躺椅上睡午觉。 墨岚耳边忽然传来系统机械的播报声。 “墨小雨与宿主鱼塘亲密度已达到十点,随机盲盒掉落,请宿主开启盲盒。” 随后便是小海兴奋的尖叫声。 “挖~小岚岚快醒醒,掉盲盒了耶~” 墨岚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小海吵醒,头疼得厉害,声音中充满了不耐。 “不就是盲盒吗,有什么稀奇的,等我睡醒了再拆!” 墨岚搂着怀里的小雨侧了侧身子。 食指忽然针扎似的疼了一下,墨岚噌的坐了起来,差点把小雨挤掉地上,幸好她眼疾手快给他捞了回来。 墨岚一把将指环薅了下来,举手瞄准远处的荷池准备投掷。 小海连忙求饶:“错了错了,别扔嘛,银价怕水了啦~” 墨岚午觉没得睡,索性就把盲盒给拆了。 “恭喜宿主获得海王商店隐藏功能-许愿。” 话音刚落,海王商店里就多了一个小小的许愿池。 “这是什么鬼?” 环形的许愿池是经典的希腊白,但墨岚瞧着那吐水的雕像总觉得眼熟。 定睛一瞧,那不是小时候过年家里常贴的年画里的大头娃娃吗? 只不过纯白色的年画娃娃她还是头一次见,乍一看,还没认出来。 就连娃娃怀里抱的吐水大鲤鱼都是白色的,感觉这就是偷工减料了没上色。 小海欣喜若狂:“小岚岚,泥真是银价见过运气最好的宿主了,海王商店还有隐藏功能,银价居然从来都不知道!” “小岚岚获得了盲盒中的隐藏功能,简直就是锦鲤转世,好棒棒呀~” 墨岚无视小海的无效吹捧,双臂抱在胸前,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详细说说。” “你等等!” 小海也获得了一本许愿功能的说明书,仔细阅读完后才开始给墨岚讲解。 “宿主可以任意许愿,系统会根据愿望难易程度的不同,扣除所需的兑换经验,兑换经验会是普通商品的二倍以上,最低十级经验起步。” “兑换成功宿主会得到一枚许愿币,用许愿币在许愿池前诚心许愿,并投入池中,便会实现愿望。” 小海:“哇哦~好浪漫哦~” 墨岚:“哇哦~抢劫哦~” 墨岚捂住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经验条,愤然道:“这功能不到我只剩最后一口,我绝对不用!” 小海奸笑:“话别说的这么满呦~小心打脸!” 墨岚不屑:“嘁~才不会!” 小海:“拭目以待!” 小雨晚膳几乎没吃几口,墨岚怎么哄着喂都不行。 浅莺道:“夫人,小雨少爷的白沙用完了,所以才不高兴了。” 墨岚放下碗筷,小雨没吃,搞的她也没什么胃口。 “上次不是带回来几袋子嘛?” “没了。” “没了?都干嘛了?” 浅莺解释不明白,只能带着墨岚去院中的大树后亲眼看看。 小雨一般都在树后堆沙子玩儿,墨岚只以为他是没有逻辑胡乱的扬扬洒洒。 但看到树后一座座足足到她膝盖高的白沙金字塔时,墨岚惊了! “这都是小雨儿堆的?你们没帮忙??” 浅莺摇头:“小雨少爷的白沙谁也不让碰,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墨岚惊叹:“哎呦我的小雨儿还是个艺术家呢!” “这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的金字塔还原的真是惟妙惟肖,不能说完全一模一样,但也足以以假乱真了,而且白沙金字塔别有一番美感。” 墨岚将莺歌燕舞和翠庭都叫了过来。 “通知如山苑所有人,不要破坏小雨儿玩耍的地方。” 她们齐声道:“是。” “还有,准备准备明日带小雨儿回王府。” “外祖寿宴时就答应带小雨儿回去的,正好顺便回去将栖枫苑里的白沙都带回来。” 都说与众不同的孩子在某些方面会有惊人的天赋,看来小雨的天赋就是艺术了! 既然孩子展现了天赋,那她就得尽全力培养。 而且这也是小雨唯一的乐趣,怎么都得满足! 回了丹王府,墨岚没从老墨和杜灵的脸上看到该有的惊喜。 反而看到她回来了没有往常那种欢迎回家的热切。 是在怪她带小雨回来晚了? 墨岚想到的只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卖力的讨好他们。 让翠庭带小雨去栖枫苑监督装沙子,一定做到一粒沙子都不剩的都搬走。 “你要那么多白沙做什么?” 提到这个墨岚就来了兴致,跟他们喋喋不休起来。 墨丹听完甚是欣慰,即便孩子心智不全,却拥有超人的天赋。 “既然小雨喜欢那就都带走,若是不够写信给你哥哥,让他回来给小雨多带一些。” “哥哥要回来了?” 墨岚脑海中对这位哥哥墨珩的记忆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什么声音,跟他一起做过什么都像打了马赛克。 问过小海,它只说原文中的边缘人物才会这样。 墨珩在原文中确实提到的篇幅很少,几乎是没有露过面的,也难怪墨岚记忆模糊。 但凡提到墨珩,他都是一直在外经商,偶尔会派人送东西回来。 “嗯,上次书信中提到年底会回来,过完年再走。” 墨岚从不知墨珩的行踪,信件往来也都是从墨丹这边得知。 “那父王帮我告诉哥哥一声,多带些白沙回来。” “好。” 第119章 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忽然一阵心悸,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是谁有难? “小海,这个特殊感应能不能精确点儿,心口难受我就认了,可光难受却不知该去帮谁,是不是有点不人性化了?” 墨岚脸色苍白的捂住胸口抱怨。 小海特意去翻了翻升级手册。 “小岚岚不用担心,只要鱼塘值越来越高,你的特殊感应就会越来越精准。” “比如:现在鱼塘值是20,可以感应到以你为中心方圆五里的范围。” 墨岚黑着脸:“范围会不会太大了?” 小海继续道:“鱼塘值到30范围会缩小到三里,到40能感应到一里,超过50以后男女老少、甚至长相、事件等等都能会越来越精准哒~” 墨岚长长舒了一口气:“那还真是任重道远,道阻且长啊!” 她刚抱怨完,便见翠庭慌慌张张的跑来。 “夫人不好了,小雨少爷不见了!” 墨岚猛得起身:“你带他出去了?” 翠庭红着眼睛摇头。 “没有,奴婢一直带着小雨少爷在栖枫苑玩白沙,奴婢帮忙去装了会儿沙子,谁料一回头小雨少爷就不见了!” 翠庭的眼泪嗒嗒的往下掉。 不用猜都知道,这个特殊感应看来是预兆小雨有危险的。 这下墨岚慌了! 若是个正常孩子面对危险还能有点应对之策,可小雨他不一样啊! 杜灵拉过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 “放心,只要小雨没出王府,就一定能找到!” 墨岚慌乱的点了点头。 墨丹立即调来八大金刚。 “封锁王府,禁止任何人进出,带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搜!” “是!” “我也去!” 墨岚静不下心来,也要跟着一起去找。 杜灵将她拉了回来。 “你去添什么乱,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 “母妃,我等不了,我先去栖枫苑看看。” 墨岚挣脱开杜灵的手,飞奔至栖枫苑。 装白沙的下人都被八大金刚叫走搜院子去了,栖枫苑里空无一人。 墨岚蹲在小雨刚刚玩沙子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尖尖的沙堆。 指尖略过细腻的白沙,墨岚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回头问翠庭:“你什么时候发现小雨不见的?” 翠庭哭着道:“就在刚刚,奴婢也不知小雨少爷具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奴婢发现后就立即去找您了,呜呜……” 墨岚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完全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没事,会找到的,他不会走远,我们先搜一遍栖枫苑,然后在往外延伸着找。” 翠庭抹干了眼泪,跟墨岚一起行动。 这种丢了孩子后的心慌意乱,墨岚也曾体会过。 她的父母经常神经质似的时刻防备她故意弄丢弟弟。 她虽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但意外还是发生过一次。 有一次,父母带着他们去游乐园玩,孩子多,玩儿的开心了,自然就忘了自己手边还有个小的。 等孩子们都散了她才想起来,弟弟没了! 她哭着一边喊一边找,找了好久都不见弟弟的踪影。 最后只能肿着两只核桃似的眼睛去找了父母,结果发现弟弟就在父母身边,虚惊一场! 但那种心被挖走一大块的感受她永远都忘不掉。 亦如此刻! 小雨在栖枫苑堆沙子时,有一只背纹奇异翅膀四色的蝴蝶从他眼前飞过,他追着蝴蝶出了栖枫苑。 追着追着,蝴蝶不见了,他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不哭不闹的呆呆站在原地,仿佛在等人来找他。 等了一会儿,不见来找他的人,却有几个不知哪来的孩子发现了他,围着他指指点点。 “你们看他是不是个死了,怎么一动不动?” “什么死了,那不是还眨眼睛呢吗,不会是个傻子!” “是吗是吗,我看看。” 几个孩子争先恐后的上前逗弄小雨,小雨都没反应,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们一眼。 那种孤傲的态度明显让几个孩子感觉到了不适。 其中一个比小雨高许多的孩子使劲扯烂了小雨身上锦缎制的衣裳。 又将小雨推倒,骑到他身上不停捶打,其他几个孩子见状觉得有趣也跟着动手动脚。 小雨不懂还手,任由他们撕扯捶打,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 懦弱一点的孩子不敢动手,只能唯唯诺诺的站在一侧望风。 见小雨嘴角渗了血,不得已开口劝阻。 “别打了,你们看他穿的那么好,指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呢!” 闻言,孩子们纷纷停了手。 骑在小雨身上的大孩子却不以为然。 “穿的好就少爷了?这身衣裳指不定是他偷来的呢!瞧他这傻样,谁家能有这么痴呆的少爷!” 说着,大孩子的拳头又要落下来。 无意间对上小雨漠视一切的眼睛,他的手竟有那么一刹那像被人拉住,怎么都打不下去。 他从未见过小雨这样的孩子,也从未对比自己小的孩子心有余悸过。 他从小雨身上起来,不屑道:“从未在王府见过他,他定是从哪个狗洞偷偷钻进来的,咱们把他丢出去!”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个也不敢先动手。 最后还是大孩子带头,一把揪起了小雨衣襟。 大孩子力气大,小雨瘦弱的身子轻而易举就被提到半空。 “你一定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不然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受我们欺负,以后别再来王府,下次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大孩子这句话似乎是触碰到了小雨的雷区。 沉寂的瞳孔如死神之花一般绽放,来自地狱的恶寒渐渐将小雨包裹。 大孩子惊恐的甩开小雨,转身欲逃,可不论他怎么奔跑都是在原地挣扎。 “妖、妖怪……” 有的孩子指着小雨惊声尖叫,有的吓得腿软坐在了地上,更有的直接尿了裤子! 这也许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体会毛骨悚然的感觉,一张张小脸都吓得失了血色。 在远处放风的孩子连滚带爬的逃走,在院子里横冲直撞。 直到撞了人,一屁股摔在地上才停下来哇哇大哭。 第120章 墨荧回府待嫁 墨岚急着找小雨,没注意忽然窜出来的孩子,把孩子撞倒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她连忙蹲下身子,见他哭花了的小脸,墨岚的心狠狠一揪。 她的小雨现在是不是也在哪里无助的哭泣? “摔疼了吗?摔到哪儿了?” 墨岚扶起孩子,前后左右的检查。 孩子见墨岚一身矜贵又貌若天仙,顿时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呜呜……妖、妖怪,那边有妖怪!” 他指着刚刚自己跑过来的方向哭喊。 墨岚知道孩子的世界单纯,遇到自己没见过的事物总喜欢联想到大人常常用来吓唬他们的那些怪力乱神。 墨岚摸着他的头柔声问道:“是什么样的妖怪把你吓的慌不择路?” 孩子认真的比划。 “是个这么高的,不会笑不会哭也不知道疼,但是眼睛会开花的,好吓人!!” “我的小伙伴都被妖怪抓住了,神仙姐姐能帮我救救他们吗?呜呜呜……要是被大虎他娘知道了,我们都要挨揍的!” 墨岚实在猜不出他说的妖怪是什么,但听出了还有其他孩子在那边。 那她的小雨会不会也在那边? “我可以帮你救你的小伙伴,你带我过去好不好?” 孩子瞧她身后带了那么多人,定能打败妖怪,便点头带路。 还差一墙之隔,墨岚还未见那些孩子的面,便听墙后的孩子们哭声一片。 墨岚快走了几步。 墙后,孩子们瘫倒在地,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个子气势汹汹的站在他们面前。 那身被撕破的衣裳墨岚怎么瞧都觉得眼熟。 这不是早上她亲手给小雨穿上的那件新做的衣裳吗? “小雨儿?” 墨岚试探的轻唤了一声。 小雨缓缓朝她看去,黑漆漆的双眸满是对未知的疑惑。 墨岚跑到他身边,蹲下身子,将小雨拥进怀里。 “吓死娘亲了,以后不可以自己闲晃了知道吗?” “你怎么受伤了?是这些孩子欺负你,打你了??” 格外轻柔的语气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警惕,没有丝毫责备。 墨岚胸前忽然湿湿热热的,她往怀里一瞧,小雨竟流了眼泪。 那没有任何表情的小脸上止不住的流着眼泪,仿佛这眼泪是他借来的一般,根本不该属于他。 眼泪流过脸上的伤痕,与嘴角的血迹混在一起,落到墨岚身上。 她伸手轻柔的帮小雨拭去眼泪,回身将小雨交给浅舞。 “给小雨检查看看,身上还有多少伤!” 这是小雨第一次掉眼泪,每一滴泪仿佛都落在墨岚心上。 如一根根针,刺进她的心里。 即便面对的是一群孩子,她也无法收敛身上滔天的怒意。 “是你们动的手?” 带墨岚过来的孩子瑟缩到大孩子身后。 “大虎,怎么办,我好像找错人帮忙了……” 大虎从地上爬起来,这会儿可比刚才镇定多了。 他将孩子们一个一个都扶起来,大家抱成一团。 “是我们教训的又如何?他擅闯王府,我们身为王府的人就该赶他出去!” 墨岚冷笑:“呵~王府的人?” “你说你是王府的人你就是了?是王府的人见了本郡主还不行礼?你们算哪门子王府的人!” 大虎顿时就慌了,其实这是他们第一次进王府。 每一个都是丹王府下人们的孩子,到了适用年龄才有这么个进王府做工的机会。 今日是他们刚进王府的第四天,哪见过已经出嫁的墨岚郡主。 孩子们都还记得进府时嬷嬷教的规矩,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给墨岚行礼,只有大虎腰板挺的笔直。 旁边的孩子拽了拽他的裤腿,示意他跪下,他却倔强的一动不动。 “我们没见过郡主,你说你是你就是啦?” “刚刚你说你是那个妖怪的娘?据我所知,郡主还未生子,哪来的孩子?一看就是骗人的!” 能做一群孩子的孩子王,果然是个有胆色的,只不过他欺负错人了! “你叫我的小雨儿妖怪?” 墨岚最恨别人将小雨当你做异类,即便对方是个孩子,她都有动手的心了。 “他就是妖怪!没见过哪个凡人眼睛还能开花的!” 大虎越说越来劲,一口咬死小雨就是妖怪。 墨岚怒斥:“胡言乱语!” “既然你们父母没有好好教导你们,那我便替来他们好好教导教导!” “来人,将他们都拿下!” 墨岚身后的人应声而动。 孩子们见自己要被抓哭作一团,泣声震天。 “姐姐好大的威风,对付几个孩子还要闹这么大的阵仗!” 墨荧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脚踩莲步缓缓而至。 “见过二小姐。” 孩子们抱大腿似的朝她围了过去,恭恭敬敬行礼,显然跟墨荧熟络得很。 尤其是大虎,见了她仿佛看到了靠山,更硬气起来。 “你怎么在王府?” 墨岚见到墨荧不由的大吃一惊。 她不是早就被送去福襄庵了吗? 当时生怕老墨心软,她还特意派了浅歌来监视,确认她进了福襄庵。 墨荧摸了摸大虎的头,悄声在他耳畔道:“做得好!” 大虎听了憨憨的挠了挠头。 墨荧偏头对身后的丫鬟道:“给他们分糖和点心。” “是。” 丫鬟随身掏出一个纸包,带着孩子们到一旁刮分,里面全是花样的糖果和点心。 安顿完孩子们,墨荧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大摇大摆的往墨岚身边凑了凑。 大虎没去分点心,而是一直跟在墨荧身边,像个衷心的小护卫一样。 “瞧姐姐说的,王府是我家,妹妹自然是回来备嫁的!” 墨岚记得她婚期应该在年底,这么早回来备嫁? 墨荧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疑惑,更是得意。 “临城太守那边将婚期提前,还有五日我便出嫁了,早些回来备嫁不是正常?” 别说太守将婚期提前的事儿她不知道,就连墨荧回丹王府备嫁这么大的事都没人通知她。 显然是老墨怕她知道了心中不快故意隐瞒。 怪不得她今日带小雨回来,老墨他们的神色就没对过,原来是王府里多了个祸害! 第121章 有人指使还是故意为之 本想让墨荧去福襄庵好好得佛祖教化,清清心。 这倒好,在那待了不过半月有余就回来了。 教化的成果一点没看出来,墨荧这幅嘴脸看起来反而更令人厌烦了! 得知小雨已经找到的消息,墨丹和杜灵急匆匆赶来。 见墨岚和墨荧正面对峙,两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另外匆忙赶过来的还有这些孩子的父母们,通知他们过来的无疑是墨荧。 他们纷纷找到自己的孩子,宝贝似的又哄又问的。 明明他们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而她的小雨呢? 遍体鳞伤! 他们有父母疼爱,小雨也不会白白受了欺负,自然由她这个娘亲替他讨回来。 “这些孩子都是你找来欺负小雨的?” 小雨不是主动惹事的孩子,更不可能惹来一群孩子的拳打脚踢。 既然众人都在场,墨岚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质问墨荧。 墨荧一脸委屈:“姐姐何出此言啊?姐姐这么说可就欠妥了,证据何在?” 这句“证据”算是完美回击了墨岚在太师寿宴那天对她的否定。 不是看证据吗? 那现在拿出一个证据来看看啊! 墨岚冷哼一声:“你眼下正在收买的人心不就是证据?” 话音刚落,孩子那边便有大人应声。 “郡主此言差矣!” 墨岚寻声看去,是站在大虎身旁的一个中年妇女。 “二小姐即将出嫁,收买我们这些下人做什么,又带不去婆家。” “二小姐从小心善,对我们这些下人也都宽厚,郡主高高在上自然不理解。” “这些孩子都是从我们这些王府的老人家中精挑细选的,二小姐念他们小小年纪便离了家,入府这几日可谓悉心照料,何谈收买?” “再者说,我们都是王府的人,谁也收买不走!” 此番言论慷慨激昂,不但为墨荧说了话,还替他们这群下人表了衷心。 如此一看,他们是早就串通一气了的。 现在演戏都不靠单打独斗,改群演了? 看来福襄庵半个月,墨荧也精进了不少。 墨丹和杜灵都没摸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听的云里雾里。 见小雨伤的严重,墨丹有些动怒。 “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虎上前一步。 “王爷王妃,小子名唤大虎,因比大家都年长所以入王府以来都是小子在照顾大家。” “今日我们本想去花园学习剪枝,却见他在花园中肆意破坏,本想好言相劝,谁料他忽然动手,我们不得已才扭打成一团。” 大虎指着正在治疗的小雨愤慨,又回头问孩子们:“是不是这样?” 孩子们都不想被处罚,即便知道大虎所言非实,也只能纷纷点头。 大虎知道小雨不会说话,还有点傻,根本不能替自己辩解,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人们都会天真的以为,孩子们不会撒谎,而这么多孩子都承认的事,就更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墨丹虽不信,但却无法反驳。 别人不知道,墨岚还能不知道? 小雨除了堆白沙,对别的东西根本就提不起兴趣。 破坏花草,真是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借口了! 她也知道大虎是抓住了小雨口不能言,表达不了事实,才敢这样说的。 难道就让小雨白白受了这次委屈? 绝对不行! “你们身上别说伤,连个撕破衣服的都没有,而你们再看看小雨,你们敢说没有故意欺负他?” 墨岚又质问大虎:“你这么壮,想制止一个比你小那么多的孩子还用得找呼朋唤友大家一起上?” 墨岚眸色一沉,微微眯起。 “是有人指使还是你见小雨心智不全,故意欺负他?” 大虎经不住墨岚这般死亡凝视,心虚的避开她的目光。 孩子终究是个孩子,心理防线脆弱得很。 “姐姐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孩子还小根本不懂是非,你会吓到他们的。” “再说孩子间打打闹闹实属正常,姐姐何必动真格的呢,会寒了那些忠诚之人的心!” 墨荧能站在下人的角度为他们说话,这些下人都感激不尽。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墨岚现在想要借她高高在上的身份,强行给他们的孩子治罪惩罚,不满的情绪油然而生。 但墨岚丝毫不在乎,反唇相讥。 “是非观是要从小树立的,若是他们小时候就这样恃强凌弱,那长大了便改不了了,有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你没听过吗?” “就像某些人即便外表装的再完美,里子烂透了就无药可救,怎么伪装都是烂的!” 墨荧的嘴角不停抽搐,怎能听不出墨岚是在指桑骂槐。 但她不能气,气了就输了! 这是一场翻身的胜仗,动了墨岚的养子,果然让她炸了毛。 只要墨岚不痛快,她就通体舒畅! 墨荧继续煽风点火。 “姐姐怎能这样说,他们都是善良可爱的孩子,不会变成你说的那样的!” “善良可爱?” 墨岚都气笑了。 “明明应该是一张张善良可爱的脸,但在你的毒汁浸泡下都变得丑陋不堪,无可救药了!” 听到墨岚大骂自家孩子,大虎的母亲立即反驳。 “我们一家三代都在王府做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如今墨岚郡主竟为了一点小事就强加罪名给我们,真是冤枉,既然郡主瞧不上我们,我们走便是!” 丹王府的下人没有卖身契,都是租用关系,来去自由,所以她才敢这样放肆。 若是她怂恿这些下人一起离开,那丹王府定会因为缺人而陷入混乱。 但墨岚岂是她能拿捏的,想走,那便一个不留! “没有功劳是你们没本事,苦劳难道不是你们应该的吗?” “你们做了苦工,王府给按月给你们工钱,何时有过拖欠?” “原本不觉得王府的下人有什么不妥,但如今看来,都有敢欺主的了!” “我不管你们在王府做了多久,本郡主宣布,你们统统被辞退了,自己到账房领三个月工钱,日落之前收拾干净你们的东西,给本郡主滚出王府!” 第122章 如何帮小雨开智 院子里安静的可怕,下人们都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就连大虎和大虎的娘一时也慌了神。 本想还恩给墨荧小姐,却把自己一家子的生计都给毁了。 他们无助的看向墨荧,墨荧为了安定他们的心,不让事情败露,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求情。 “姐姐……啊!” 墨岚取下腰间的长鞭,在墨荧开口之际,甩手就是一鞭子,在墨荧的手臂上抽了一下。 “你再敢多言,下一鞭就抽在你脸上,五日后你就花着脸上轿!” 墨荧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着发白的嘴唇,忍气吞声。 “还不走?你们也想吃本郡主的鞭子?” 他们见二小姐都挨了打,谁也不敢再多言,都灰头土脸离开。 “出嫁前好好待在你房里别出门,你哪只脚踏出房门我便砍了哪只!” 墨岚眸色冷厉的警告墨荧。 墨荧泪眼盈盈的看向墨丹:“父王……” 墨丹也不是傻子,究竟怎么回事他看得很明白。 所以墨岚一下子辞退那么多下人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淡淡道:“听你姐姐的,若你再不安分,就取消婚约,一辈子待在福襄庵!” 想起在福襄庵那半个月,墨荧简直生不如死。 每天耳边都是滔滔不绝的诵经念佛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还得每日起早做苦工。 那样的日子她绝不想再经历了! 只有留下来顺利出嫁,她的计划才能继续进行,她只能乖顺应从的回了院子。 再说她在福襄庵也并非一无所获。 她余光斜睨了墨岚一眼,阴鸷的勾了勾唇。 收拾完他们,墨岚回身将小雨抱回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红肿的小脸,心疼不已。 “可有大碍?” 墨岚问浅舞小雨的伤势。 浅舞道:“幸好孩子力气都不大,小雨少爷受的都是皮外伤,就是会疼几天。” 墨岚真恨不得能代替他疼。 墨岚将小雨抱回栖枫苑休息,拒绝了墨丹和杜灵的探望。 墨岚埋怨他们隐瞒了墨荧回来待嫁的消息。 若是早知墨荧在王府,她断然不会让小雨离开她身边,也不会让他受伤。 墨岚将小雨哄得睡下,趴在床边发呆。 “小海,若是小雨能像正常孩子一样,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了?就算是受了欺负也会反抗,反抗不过也会求助于我。” 想起小雨落泪的模样,墨岚心口就有种说不出的憋闷感。 那双眼睛如清澈的山泉,眼泪如源源不断的泉水,汩汩流出。 明明他感受不到也表达不出任何情绪,那一刻的眼泪却无比扎人心。 小海觉得这不是个难事,给她提了建议。 “小岚岚不妨试试许愿?” 墨岚眸色一亮。 “你是说盲盒开出来的那个许愿功能?” “对。” “好,那我就许愿让小雨开智!” 似乎是听到了墨岚的许愿,指环发出耀眼的白光。 待白光一过,海王商店里便多了一枚许愿币。 上面写着:开智丸。 “这就算……完事了?” 墨岚尝试着去兑换许愿币,许愿币那里是虚幻的黑白色,根本就拿不起来。 小海道:“小岚岚,你的经验不足,无法兑换呢~” 墨岚瞧了瞧自己的经验条,又看了看兑换所需经验,立即黑了脸。 弱弱问道:“你粗略估算一下,我还差多少级经验?” 小海坦诚相告:“我可以精准的告诉你,相差整整五级经验哦~” 墨岚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现在升级越来越难,这五级她得攻略多少个目标,做多少个丧心病狂的任务啊! “赶紧给我安排几个任务或目标,我要给娃赚兑换开智丸的经验。” 墨岚能积极对待任务和目标小海虽然很欣慰,但不得不让她接受现实。 “在成功攻略褚茗烟之前,我已经把所有能给你安插的任务和目标都弄完了,无经验可攒。” “也就是说只有攻略了褚茗烟之后,我才能继续积累经验?” “没错!” 墨岚抱上熟睡中的小雨出门。 翠庭问:“夫人去哪啊?” 墨岚一溜烟的往大门口去。 “回护国将军府!” 翠庭大喊:“可白沙还没装完呐,小雨少爷也还在睡着呢呀!您有什么事非得这么着急回去啊?” “十万火急,浅歌不是说司年今日就结束助农秋收该回府了?” 翠庭道:“是啊!” 翠庭恍然大悟,连忙回道:“奴婢这就让浅舞备车陪您回去,奴婢留下,白沙装完再送回府。” 翠庭掩面偷笑:夫人这是思念将军了! 墨岚回眸一笑:“奈斯~” 翠庭一脑袋问号,奈斯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明白,但见夫人的表情,猜测大概是夸奖的意思! 护国将军府。 墨岚出门前是做了在王府留宿的准备的,司管家见她火急火燎的回来有些意外。 小雨在马车上已经睡醒,但似乎是在王府受了惊吓,赖在墨岚身上不肯下来。 墨岚只能一路抱着,就连下车都崽不离身。 墨岚进门便问司管家:“将军可回了?” 闻言,司管家面上难掩笑意。 “晌午便回了,刚陪老太君用完午膳,这会儿应该回如山苑了。” 得知司年回府,墨岚满心都是赶紧撮合他跟褚茗烟,让褚茗烟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两级经验对她来说,简直比她随身小锦囊里的金豆都值钱! 司管家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嘴没她的脚程快,刚张嘴,人已经不见了。 司管家喃喃:“这个时辰将军应该在沐浴……” 墨岚风风火火的走回如山苑,卧房外站着裴鸣和裴青。 两人见了墨岚,先行了礼:“夫人。” 墨岚见他们两个都跟刚去偷了煤回来似的,不禁失笑。 “看来你们这趟还真是辛苦,晒得跟刚从非洲回来似的!” 裴青疑惑:“末将只听说过西洲国,敢问夫人非洲是哪儿?” “额…就是一个很热的地方。” 墨岚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不用回驻军处了?” 裴青憨笑道:“嘿嘿不用了,末将在秋收时立了功,将军把我提前召回来了。” 第123章 宛如一只落了水的雄狮 “你们将军在里面吗?” 裴青点头:“在。” 话音刚落,墨岚抱着小雨便要往里进。 裴青和裴鸣同时抬手,默契的将她拦了下来。 “夫人稍等片刻,将军在……” “抱孩子很累的,等不了!” 墨岚不等他们说完,跃过两人的阻拦直接推开了房门。 裴青裴鸣两人相视一眼不知所措。 裴青灵机一动将房门拉严。 裴鸣担忧道:“将军怪罪下来,咱们两个怕是要去驻军处待个一年半载了。” 裴青却不以为然:“将军和夫人可是夫妻,咱们拦得住?” 裴鸣无力反驳。 小雨倒是不沉,但是抱久了墨岚便感觉腰上酸软乏力,还是锻炼的不够。 她进门先将小雨放到床上,随后脱下外袍,一边寻找司年一边走到屏风前,将脱下的外袍往屏风上一搭。 “谁?” 不料屏风后惊现男人低沉的声音。 不等墨岚出声回答,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便被屏风后的男人紧紧攥住。 眨眼间,墨岚的胳膊也被人掰到身后,随即后背靠上一堵又冷又硬的墙。 “是我!” 墨岚仰头,后脑正好靠在男人的肩上。 看清了她的脸后,男人身子明显一顿,眸色沉了沉,一把将她推开。 “裴青裴鸣不在门外?” 司年背过身去,将刚穿了一半的外衫穿好才再转过来。 墨岚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狠狠道:“在!” 司年眸色一冷:“没跟你说不能进?” “说了,但……” 墨岚正欲解释,但定睛一看,面前的司年宛如一只落了水的雄狮。 威严雄风依旧在,但却多了一分落魄的亲近感。 乌黑的发湿漉漉的散落在身侧,发梢时有时无的滴着水,显然是刚刚沐浴过。 散乱的发遮住了他冷峻的棱角,乍一看,露出的俊颜只有巴掌大,冷艳中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可爱。 许是秋收在农田里受了风吹日晒,肤色比走的时候黑了一些。 但也没黑得像门口那两位黑的堪比包青天! 深蓝琥珀似的双眸依旧深邃冰冷,许是沐浴后的水汽未散,看上去有种月色正朦胧的迷幻美感。 墨岚不禁觉得喉头发紧,喉咙不自觉的干咽了一下。 若不是被小雨拽了一下手,她怕是就要迷失在司年的美色中了! 司年见小雨脸上有明显伤痕,忽略了墨岚痴痴凝视的眼神。 他上前将小雨弯腰抱起,浓眉紧蹙,厉声问墨岚:“怎么伤的?” 被他这么一问,墨岚心里不知怎么突如其来一阵委屈,将丹王府的事告诉了司年。 说完,鼻子竟酸了起来,眼眶也有点湿润。 仿佛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回家有了安全感,有人撑腰,有地方倾诉委屈,她心里的难受也渐渐得到了舒缓。 倒完肚子里的苦水,墨岚察觉到司年的情绪还很低沉,又反过来安慰他。 “小雨的伤不重,别担心,我已经教训过墨荧了,等五日后她远嫁,就再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司年冷眸凝视着她,沉声道:“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们。” 明明是又冷又凶的一句话,却听得墨岚胸腔一片炽热。 她微微勾唇浅笑,小心翼翼的给小雨涂抹着上药。 她大概不知道这一个浅浅的微笑在司年眼中有多美好而神圣。 竟让司年在不知不觉中失神良久。 丹王府,墨荧闺房。 墨荧憋着一口气回房,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发泄一通还觉得不痛快,开始破口大骂墨岚,骂累了就坐在床边大喘气。 丫鬟贴心的给她端来一杯热茶。 “小姐,您喝口茶消消火。” 墨荧抬手便想将这杯茶打翻。 丫鬟紧紧闭上眼,也做好了被热茶泼的准备。 可等了半天也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 她缓缓睁眼开,墨荧的手还扬在空中,只是迟迟没落下。 惊异的是,墨荧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让丫鬟不禁骨寒毛竖。 “我记得你上次说在太师府看到了不该看的?” 墨荧吊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问丫鬟。 丫鬟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回、回小姐,是、是的。” 墨荧伸手捏住丫鬟的下巴,缓缓抬起,迫使她看着自己阴毒的眼睛。 “那你一定是看到了杜焱之与墨岚在榻间的缠绵悱恻,耳鬓厮磨,是不是?” 丫鬟惊得扔到手中的茶杯,不住的给墨荧磕头。 “小、小姐,奴婢,奴婢……” 墨荧陡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显然是对她没了耐性。 用绣花鞋底踩了丫鬟磕在地上的脑袋,狠狠的碾了两下。 “这不是你半个月前太师寿宴的那晚偷偷回来告诉我的吗?” “而你当时不小心跟太师府的下人说露了嘴,太师府的下人都知道了,他们继续谣传,闹得满城皆知!” 丫鬟再傻也知道这是墨荧给她的任务。 即便不想违心造谣郡主,但为了自己活命,只能狠心应下。 “确实如此,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墨荧挑着眉,也松了脚,从床头的匣子里拿了一袋钱扔到丫鬟面前。 “明日我便要看到成效!办得好,本小姐就带你一起出嫁。办的不好,你明晚便会尝到伺候一群男人的滋味儿!” 丫鬟身子猛然一抖,狠狠的磕了两个头。 “奴婢定不负小姐所托!” 丫鬟捡起地上的钱袋,直奔太师府。 翌日,大街小巷便流传出太师府养子与护国将军府夫人的桃色传闻。 短短两日,什么不堪入耳词汇都层出不穷。 从刚开始隐晦的两人有染,最后变成两人早就珠胎暗结,越传越邪乎! 更有甚者已经连夜出了小话本,喜闻乐见的闲人都争相抢购。 墨岚对此一无所知,正想到相府去约一约褚茗烟,将撮合之事提上日程。 怎料刚出门,还未上马车,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环顾四周才发现,几乎街上所有的人在对她指指点点的同时还议论着什么。 她秀眉一蹙,唤了一声身后的浅歌。 “怎么回事?” 浅歌消息灵通,在谣言刚起步时她便知晓了,也暗地里用自己的力量去压制谣言。 可背后的推手太强,她实力不济,还是让流言蜚语闹得满城飞。 第124章 来势汹汹的流言蜚语 由于流言实在过于难听,她只好能瞒一时是一时。 如今夫人主动问起,她只能实话实说。 听完,墨岚不禁失笑:“还有这么荒唐的谣言?” “还真是不论在哪儿,人们都放不下对吃瓜的热忱,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那块人人争抢着吃一口的大瓜!” 小海有些担忧:“来者不善,小岚岚务必小心!” 墨岚摩挲了两下指环。 “呦,怎么还关心上我了,流言蜚语墨岚郡主承受的还少吗?” 小海道:“我能感受到这次来势汹汹,况且你的身份也不同了,你现在代表了不仅代表丹王府,更代表你的夫家护国将军府!” 墨岚长叹了一声:“确实有点难办啊!” “我根本就没招惹过杜焱之,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传闻?” “说我和褚明远还算合理,但是杜焱之就……” 墨岚在脑中想象了一下杜焱之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是哪个狗娘养的传这种谣言,让老娘逮住一定砍成八段!” 墨岚扶着车厢正欲上马车,忽然天外来物朝她飞了过来。 幸好她身姿轻盈,反应速度敏捷,躲开了攻击。 定睛一看,砸在车厢上的是一枚散发着恶臭,留着黑色汁液的鸡蛋。 随后又有几枚臭鸡蛋从天而降,浅舞浅歌护着墨岚赶紧回了府。 即便没正中臭鸡蛋,但身上多少也沾染了臭鸡蛋的味道。 墨岚命人关门,找了司管家来。 “外面有人闹事,司管家处理一下,此事尽量别惊动老太君。” 护国将军府的下人每天进进出出的不少,谣言自然也传到了司管家耳中。 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让老太君知道。 他已经将那些碎嘴的下人都赶了出去,但这样是无法停止流言继续恶化的,看来是该找将军商量一下了! 墨岚回到如山苑,先去洗云池里洗泡了半个时辰。 却怎么洗都觉得身上依旧残留臭鸡蛋的味道。 经过翠庭反复确认她身上没有味道后,她才从洗云池里出来。 “这些人真是太大胆了,竟敢用臭鸡蛋袭击夫人!” 翠庭愤慨万分。 就在墨岚最横行霸道的时候,也没人敢当街对她指手画脚。 现在不仅敢肆意传播流言,甚至都敢动手了! 墨岚见翠庭气呼呼的模样,自己心中的愤怒都消了不少。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些没有凭证的流言,让他们说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墨岚天真的以为,这些流言会像实时更新的热搜一样眨眼间便过去。 却不知,流言已经朝着更恶劣的方向延伸。 晚膳过后,司年才忙完驻军处的军务回府。 司管家还未来得及向他汇报此事,老太君那边便将司年和墨岚传了过去。 时云斋。 “对于近两日的流言,郡主可有什么解释?” 老太君许久未动怒了,如今俨然一副怒气上膛蓄势待发的模样。 司年上下朝,来回去往驻军处都是骑马,对于途中百姓的流言蜚语自然一句都听不到。 他冷眸幽幽的看向墨岚:“什么流言?” 闻言,老太君怒火更胜一层。 “阿年,你对你的夫人就这般不用心?连她发生了什么都漠不关心?” 老太君对司年感情这方面从来没抱有过希望,但也从未失望到这个地步。 司年眉心一蹙,沉声道:“是孙儿的错。” 老太君捏了捏眉心,让茹锦嬷嬷将如今的事态分析给他们听。 “整个巴格城百姓的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夫人与杜焱之有染的流言。” “期初只是捕风捉影,三三两两的谣传,可如今形势愈演愈烈,连人证物证都摆了出来,且流言越来越难听。” 这些浅歌今日也给墨岚汇报过。 有的传,太师府寿宴将军夫人与太师养子花园激战,数名下人现场围观; 有的传,墨岚借看望好友褚秀逸之名,数次在隔风听雨楼与杜焱之秘密私会,颠鸾倒凤; 还有的传,近亲苟且,育儿痴呆,墨岚经常带在身边的孩子便是他们珠胎暗结的证据。 传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涉及到了小雨,这墨岚真是忍不了,已经派浅歌去查了。 况且即便她跟杜焱之有什么,他们也不是真的近亲。 这些传谣的人是不是张嘴的同时把脑子也吐出去了! 褚秀逸那边已经给墨岚传了多封信件。 说他已经调查出了眉目,要她有空到隔风听雨楼一叙。 可她现在一出门就有被围攻的危险。 若是再让人看到她风口浪尖之际还往隔风听雨楼去,不是更落人口实! 茹锦嬷嬷从墨岚进府后都很恭敬,眼下她的流言伤及了护国将军府的名誉,茹锦嬷嬷对她也没什么好语气。 “墨岚郡主婚前的风流韵事老奴早有耳闻,但过去便是过去了,可没料到郡主婚后还如此不知检点!” “嬷嬷慎言!” 茹锦嬷嬷是看着司年长大的,司年从未对她说过重话,如今却为了墨岚动了肝火。 “茹锦,此事还有待查证,切勿妄下定论。” 老太君还是睿智的,以她看人的眼光,万不相信墨岚能做出这种事来。 更不认为太师那废物养子会比她这万里挑一的孙儿更年轻有为。 老太君对两人道:“说说太师府寿宴那日。” 其实老太君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只是想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细节,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听完,老太君点了点头,与调查的结果并无二致。 “看来问题出在你那姨娘和妹妹身上。” 老太君的话一针见血。 “奶奶所言极是。” 墨岚首先怀疑的也是她们两个,所以已经派人在查了,只不过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此事不宜拖太久,对护国将军府的名誉有损,你们夫妻二人必须同心解决此事!” 墨岚本想一力承担的,毕竟此事因她而起。 忽然加一个司年进来,总觉得是在给本就忙碌的司年增加额外的工作量。 但不等墨岚拒绝,司年已经开口应下。 “是,奶奶。” 墨岚朝他瞪了瞪眼,刚想反驳,便被司年强行拉走。 司年将她拖回如山苑询问太师寿宴他离开后的各种细节。 墨岚还以为他只是敷衍老太君的,没想到竟亲自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抽丝剥茧寻找答案。 第125章 如何解决如何配合 两人深谈到后半夜,这怕是新婚后,他们对话最多的一次。 墨岚困都打了不知多少个盹,最终进入了司年怎么都叫不醒的睡眠状态。 司年眸色淡淡的望着面前被她拄着有些变了形的脸,抿了一下唇。 起身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的将她横抱起来,缓缓放到床上。 司年不敢触碰她太多,并未帮她宽衣解带,只脱了鞋袜,盖上被子。 小雨滚到床里去,墨岚也蜷缩的裹着被子往里翻了个身,床边空出正好能再躺下一个人的位置。 那空位仿佛一个充满了诱惑的深渊,司年想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躺上去,却又忌惮着毒发的威胁。 优柔寡断之际,墨岚又翻身回来,四仰八叉的将空位占满。 司年长长泄了一口气,将被子给她盖严,和衣在软塌上将就的憩了一会儿。 “夫人夫人不好了!” 浅歌一大早得到新消息立即跑过通传。 裴青在门外拦住浅歌:“将军和夫人后半夜才睡,还没醒,何事如此慌张啊?” 浅歌急得直跺脚,先跟裴青说了。 “昨日流言已有渐落的趋势,可今早不知又从哪儿冒出了新流言,还是将军和夫人大婚那日的!”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便打开,出来的正是司年。 浅舞进院刚出声,他便睁开了双眼。 “继续说。” 司年将她往院中带了几步,让她离房门远一些,避免吵到里面还没睡醒的人。 “有人传夫人跟常宽有私情,新婚之日常宽带夫人私奔未成,被将军打成重伤,郡主不离不弃,与常宽藕断丝连,还说他们一起在拜月节赏月……” 浅舞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司年的脸越来越阴沉。 司年眯了眯眸子。 墨岚从出生至今连跟太师府接触都没有,更别提认识杜焱之了。 常宽的事,他也再清楚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新版的流言涉及了更多除了当事人只有他才知晓的细节,显然跟之前太师府的流言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个两个幕后的推手有没有勾结,还有待查证。 他们已经走到离房门很远,但还是把墨岚吵醒了。 她对于这些谈论自己的言辞格外敏感,这源源不断的流言真的把她惹恼了! “还没完没了是不是,姑奶奶不反击真当老虎是吃素的?” 她骂骂咧咧的抱着小雨走出来,两人都只穿了单衣。 司年将外袍一脱,罩在墨岚和小雨身上。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墨岚心中一暖。 “谢谢。” 司年的手微微一顿,才恍然发现他竟做了一件连自己都出乎意料的事。 墨岚怕小雨着了凉,先唤来翠庭让她抱小雨进了屋。 她拢了拢司年的外袍,说道:“我有办法制止流言。” 裴青好奇道:“夫人有何妙计,裴青定为您赴汤蹈火!” 司年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 裴鸣在侧暗暗往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小声提醒:“你是将军的副将!” “将军”两个字被裴鸣咬得格外狠,是在提醒裴青他是为将军效命的。 裴青龇牙咧嘴的搓了搓小腿。 “我当然知道,但是将军也是夫人的啊,那将军的副将不也是夫人的副将吗?” 裴鸣竟无言以对。 裴青一回来,如山苑的欢乐也多了起来。 墨岚抿唇压抑住想要不断上扬的嘴角,忍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正常开口。 “解释澄清只能将此事越抹越黑,所以让人们忘却流言最快的方法,就是制造更大的流言将其掩盖过去。” 众人不是很明确她想做什么,纷纷疑惑的看向她,她只笑得格外神秘,却没将她的计划告诉他们。 只叮嘱司年下朝后尽快回府,有事找他商量。 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无疑是像隔风听雨楼这般鱼龙混杂之地。 褚秀逸之前给她来了信,正好借此机会,她带着司年一同前往。 有司年的保驾护航,谁人也不敢造次,而且她还得拉着司年帮她辟谣呢! 墨岚一边等司年下朝回来,一边让翠庭帮给她精心打扮一番。 往常她都十分抗拒翠庭的“精心”装扮,今日主动要求,让翠庭有些不适应。 “夫人,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翠庭一下一下梳着墨岚又长又顺的青丝,想着配合她要去的地方,梳个得当的发髻。 “隔风听雨楼。” “啊?” 翠庭手中的梳子差点没拿稳,脱手掉地上。 “夫人要带将军一起?” 翠庭试探问道。 “对呀,怎么了?” 翠庭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那种地方您自己偷摸去还不够,还要带上将军,将军他知道吗? 翠庭故意给她扮得淡雅一些,选的衣裙也是素净的白色,看上去宛如清心寡欲的仙女。 墨岚在等身镜前转了一圈,也不是不满意翠庭的手艺,只是觉得跟她之前的手法相比,貌似换了个风格。 待司年回来换了常服,墨岚不由分说的将他拉上了街。 不骑马也不乘马车,故作亲密的挽着司年的手臂一路向前,两人身边连丫鬟随从都没带。 裴青裴鸣也被墨岚强制留在府中,可他们两个担忧司年安危,偷偷的跟在他们身后。 司年想与她保持距离,但只要她感觉到司年有抽离手臂的意图,便挽得更紧。 “奶奶不是让我们尽快解决谣言一事嘛,你就不能配合配合?” 墨岚嘴角挂着假笑,唇形不动的悄声警告。 司年暂时放弃抵抗,低声回问:“如何解决?如何配合?” 墨岚事先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拉着他出来,备受众人的指指点点,他自然心有怨言。 墨岚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停下来,司年便停住了脚步。 墨岚又朝他招了招手:“蹲下。” 司年越来越搞不懂她,为了不再众人面前难看,只能照做。 墨岚绕到他身后,猛得往他背上一窜,双手勒住他的脖子,挂在了他背上。 颈部忽然被勒住,司年差点本能反击,将她从背上扯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谁料墨岚却附在他耳边轻轻出气:“背着我,这样说话方便些。” 司年身子一顿,向来果断坚毅的他竟犹豫不决。 “快点拖住我啊,我要掉下去了!” 墨岚不停在他耳边催促。 呼出的热气明明在他耳边,为何发痒的感觉却在心里? 第126章 不是没做到,而是做不到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司年只能双手背到身后,拖住墨岚。 除了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友,墨岚是他背过的第一个女人。 “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左转,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走。” 听着墨岚的指挥,司年迈开步伐,缓缓向前。 她的身子很软也很轻,温温热热的贴着他冷硬的背。 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有种背了一坨棉花的舒适感。 她的声音轻柔好听,一字一句的慢慢飘入耳中,仿佛一首美妙的曲子。 “我跟你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嗯?” 墨岚没想到司年还有灵魂出窍愣神的时候,又耐着性子重新讲了一遍。 “我说,每日等你下朝后,咱们都亲密的在街上逛几圈,让他们看到我们夫妻和睦,恩爱非常,那些流言便能不攻自破。” 司年还以为她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反问:“这便是你的主意?” “瞧不上?” 墨岚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这便是我说的制造更大的能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事,便能掩盖那些不实的流言。既能澄清事实,又能大杀流言的威力,让护国将军府有损的名声再恢复回来。” 司年顿住脚步,脱手将墨岚放了下来。 “不必,澄清即可。” 见司年转身欲走,墨岚强行将他拉回到自己身边。 “你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必须按我方法做,即便你再不想与我亲近,也得为护国将军府的名誉想想啊!” “尽早结束此事,才能尽早将护国将军府从舆论的风口浪尖挽救回来。” “你所说的澄清不会是人们想听的内容,而我所做的才是他们所能接受,所想议论的,你明白吗?” 司年用沉默来表达他的不明白。 墨岚见他不配合只能掏出新婚之夜两人签订的约法三章。 “来来来,咱们可是签了字的,你必须配合我,成功之后我就不追究你上次扔我独自在山上的事了,怎么样?” 这明显就是墨岚事先准备好的。 墨岚是怕提前说了司年会反悔,所以直接拉到人多势众的地方才挑明。 为了护国将军府的掩面,劝说司年的成功率也会大些。 约法三章在前,拜月节的事在后,司年无言以对,只能闷声应下此事。 “耶!” 墨岚收起约法三章,独自暗爽。 生怕司年跑了,又亲昵的挽上他的手臂,在绕了一大圈后才往隔风听雨楼去。 …… 某偏僻茶舍的隐秘包厢中,两个身着黑袍的人前后进入其中。 见四下无人,他们才以真面目示人。 “在下有那么见不得人,要墨荧小姐约见在这么荒僻的地方?” 常宽开口便是无赖轻挑的口吻。 墨荧用指尖勾起茶壶,玉手轻轻一扬,热茶冒着水汽,“哗哗”的落入杯中。 “你我合作之事,想必也不适合在光明正大的场合谈?” 常宽勾唇奸笑,眼尾挑起一抹桃色。 探手想去抓墨荧的纤纤玉手,却被墨荧及时躲开,他只抓到烫了手的茶杯。 他愠怒的收回手,揉了一把被烫红的掌心。 “新的流言已经散播出去,墨岚和护国将军府很快就会被淹没在流言蜚语的浪潮中,到时我爹再上朝推波助澜,定有他们好果子吃!” “常公子的手脚可真麻利,看来是我多虑了,合作愉快!” 墨荧举杯邀他共饮,他也给了面子举起了茶杯。 一杯热茶下肚,常宽也摩拳擦掌的动了起来。 趁墨荧不备一下子扑了过去,捂住她的嘴,将她扑倒在地。 另一只手迫不及待的去撕扯她的衣服。 墨荧猝不及防,带来的护卫都在楼下,她被封了口根本叫不出来,只能无助的发出“唔唔”声。 常宽舔了舔干涩的唇,在墨荧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你们姐妹俩可都真是尤物,没得到你姐姐,尝尝你的滋味儿也未尝不可!” “听说你快要成亲了,大婚之前,让我来教教你该如何伺候男人!” 墨荧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知道我为什么想毁了你吗?你当真以为是因为你的美色?你跟墨岚真是差的太远了!” “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就没人知道,是谁给我传的信让我在大婚当日带墨岚私奔,我早就查清楚了。” “若不是你先利用我,你以为这次我会跟你合作?我就是想毁了你,先毁了你这个贱人,再去毁墨岚那个贱人!!” 此刻墨荧最后悔的事不是找了常宽合作,而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就该让护卫随身,形影不离。 他们都是国师的人,即便知道了什么也都会守口如瓶。 她就该听国师的劝,即便不懂武也要带至少一件防身的武器。 为了不让别人认出她的身份,从暗门离府前,她把头上身上的贵重物品都摘了。 以至于她眼下连个自保的簪子都拿不出来。 衣衫落尽,常宽赤身于她面前,她绝望的闭上了眼。 浓浓的恨意涌上心头,恨不得将常宽碎尸万段。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却听到常宽暗骂了一声。 “该死的,居然真的没用了!贱人!!!” 墨荧感觉身上一轻,被捂着的嘴也没了束缚。 她没急着喊叫,而是先把衣裳拢好,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能防身的东西。 她看到桌上的茶壶,立即跑过去摔碎了茶壶,将碎片捏在手中,对着常宽。 常宽转过身来,墨荧的目光不禁落到了他的下身,一时愣了神。 怪不得他没做到下一步,原来是做不到! 墨荧哑然失笑,又渐渐的出声狂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初她的一封信将常宽骗去带墨岚私奔,让墨岚意外废了常宽,如今却救了她自己一次! 是上天待她不薄,还是在跟她开玩笑。 常宽听到她的嘲笑声,恨不得捏碎她的脑袋。 “你笑什么?” 听到他的发问,墨荧笑得更张狂了。 他再次向墨荧发出攻击时,楼下的护卫已经在听到摔茶壶声时冲了上来。 “小姐,您没事?” 护卫将常宽制服,强制按在地上。 第127章 阴差阳错的人证 墨荧衣衫完整,面容整洁的端坐于常宽面前。 用绣花鞋底狠狠的碾着常宽那些曾经在她身上作祟的手指。 护卫捂住常宽的嘴,他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常宽,你我的交易就此结束,看在太傅的面子上,我今日饶你一命,若是今后你再敢招惹我或者把这些事透露出去,我保证会太傅府会永无宁日!” “唔唔……”(你敢!) 墨荧朝护卫勾了勾手指,从护卫手中要来一块黑色的铁牌,执牌展现在常宽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吗?” 常宽定睛一看,瞳孔微颤。 那是圣上御赐给国师的免死令! 只有为国有功之臣才能享此殊荣,就连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都没有。 墨荧摆手让护卫将常宽松开。 常宽颤抖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不可能,国师怎么会将免死令给你?” 即便是再亲近的人,国师也不可能将御赐之物随意赠予他人。 墨荧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因为……国师是我的人呐!” 她说的是国师是她的人,而不是她是国师的人,向常宽展现她高于国师的地位。 “你、你不过是丹王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女儿,怎么会让国师听命与你?” “万事皆有可能,你若想知道真相,也不是不行,不知永远闭嘴长眠地下这个后果你能不能负担得起,你确定要听?” 常宽从未感受到这般致命的威胁,他从墨荧的眼中看到了想知他于死地的狠厉。 于是,常宽服软认了命。 “不必了,今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墨荧小姐,我甘愿受罚。” “日后我与墨荧小姐只是陌路,从未有过任何瓜葛!” 墨荧阴狠的瞪了他一眼。 “记住你的话,否则……这世间将再无太傅府!” “常宽谨记!” 走出茶舍,常宽依旧心有余悸,回头朝刚刚那个包厢的窗户望了一眼。 国师深得圣宠,又高深莫测,想让他们太傅府覆灭,简直易如反掌。 他虽忍不下这口气,但确实没有办法与之抗衡,只能作罢。 墨荧将护卫都赶出房间,她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无声哭泣了许久。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被常宽扑倒的那一刻,她的心有多慌! 也是那一刻她才明白,没有人会在危难之时拯救她。 能拯救她的,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 …… 墨岚挽着司年绕了大半个巴格城,终于在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的往隔风听雨楼里走。 司年眸色一沉,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墨岚拉不动他,笑眼盈盈的回头道:“走啊!” 司年蹙眉道:“不去。” 墨岚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矜贵的傲娇之气,掩面偷笑。 “褚秀逸给我传了信,说他这里有线索,你确定不进?” 闻言,司年沉沉的出了一口气,无奈抬腿随墨岚迈了进去。 墨岚带着他轻车熟路的摸上了楼。 褚秀逸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到,已经备好了酒菜恭候大驾。 “你们怎么才来啊?从护国将军府走到隔风听雨楼也用不了这么久?” 两人刚入座,褚秀逸便拎着酒壶给他们面前的酒杯添满了酒。 墨岚是真渴了,捏起酒杯一口干了。 司年却冷冷的扫了一眼酒杯,又看向褚秀逸。 “监视我?” 褚秀逸立即双手举过头顶。 “岂敢岂敢!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手中有线索,但是不能给你们送上门去,只能等你们主动找来。” “早上岚儿派人给我送了信,我便一直在这儿等着呢!” 司年又瞥了墨岚一眼。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墨岚尴尬的笑了一声,避开司年的视线,拎过酒壶给自己倒酒。 “哎呀,你这酒还真不错,走的时候给我拎上两壶!” 她猛得朝褚秀逸使眼色,褚秀逸心领神会,立即命人给她抱两坛子出来。 “线索呢?” 司年无意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冷声问道。 褚秀逸一改面上的嬉笑,抬手击掌两声。 听到击掌声后,隔壁的房间“吱嘎”一声开了门。 一个身着粗布青衣的姑娘缓缓而至,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奴婢银翘见过将军,见过夫人,见过逸公子。” “银翘?” 那不是墨荧院子里的小丫鬟吗? “你的脸……” 墨岚仔细往她脸上瞧了瞧,确实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头发散乱遮了脸有些瞧不清。 她散在额前的发是有意为之,为的是遮挡脸上一道可怖而新鲜的伤疤。 褚秀逸往后仰了仰身子,对银翘道:“将你对我说过的话,对将军和夫人再说一遍。” 银翘轻轻咬住嘴唇,双膝一屈,跪了下来。 “奴婢的脸是被二小姐手下的人追杀时留下的,惊了夫人,罪该万死!” 墨岚不由得震惊。 墨荧为何会派人追杀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小丫鬟? 莫不是她掌握了墨荧什么见不得人的关键证据! “她为何追杀你?” 银翘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那日,她从墨荧那里拿了钱后先去了太师府,买通了几个丫鬟让她们按照自己所说开始传谣。 又到街市鱼龙混杂之地买通了说书人和几个碎嘴的婆子,让他们散步谣言。 做完这些她本应回去复命的,可她想起墨荧狰狞的嘴脸和狠厉的威胁,心底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恶寒。 所以她便想着贪墨剩下的银子,逃离墨荧身边。 可还没等她逃出城,墨荧派来追杀她的人便找上了门。 原来墨荧为了掩盖此事,早就想好要杀她灭口了! 阴差阳错之际,她逃到了一家褚秀逸名下的青楼中。 那里的管事见她可怜收留了她,并将此事上报。 褚秀逸得知后亲自去了一趟,银翘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将流言一事和盘托出。 褚秀逸正因此事闹的焦头烂额,却没想到那管事竟救了个关键人证! 他立即书信一封给墨岚,但怕中途被截胡,所以只谈了线索,却没说是什么线索。 说完,银翘朝着墨岚磕了三个响头谢罪。 “奴婢对不住夫人,请夫人治罪!” 第128章 害羞的傲娇狮子 “无论什么惩罚奴婢都能接受,只是您千万别让奴婢落到二小姐手上,否则……否则奴婢将生不如死呀!” 墨岚没想到墨荧会如此心狠手辣,连一个伺候了她多年的丫鬟都下得去手。 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人要是狠起来,还真是可怕至极! “今日新传出来的常宽与郡主之事你可知情?” 这事儿褚秀逸还没来得及问,正好趁现在问了。 银翘连连摇头。 “此事奴婢确实不知!自从出了丹王府,奴婢便再也没敢回去过!” 司年淡淡道:“今日之事,乃常宽所为。” 墨岚和褚秀逸一同看向司年,眼神里仿佛同样在问着:你怎么知道? “裴青查到的。” 两人豁然开朗。 可见这常宽的头脑还不及墨荧一半,这才几个时辰就被查出了明堂。 “两人前后出击针对我,时机居然还抓的这么好,不会是巧合这么简单?” 墨岚可从不小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 无论是之前比赛道场上的,还是现在墨荧或者常宽。 虽没有证据证明墨荧和常宽合谋,但她总觉得常宽背后如果没有一个军师出招的话,是不可能将时机卡的这么准的。 褚秀逸问:“你怀疑他们狼狈为奸?” 墨岚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事到如今,岚儿准备如何惩治他们?” 墨岚拾起一根筷子,往盘子里一扎,扎起一颗丸子,举到眼前。 “常宽这颗小青菜不值得我浪费人力去对付,不过墨荧可就别想好过了!” 她一口将丸子吐下,在口中一点一点碾成肉泥。 仿佛她不是在品尝一道美味,而是在施展一项残酷的严刑,正在接受折磨的便是墨荧。 “交给我。” 司年主动承担收拾垃圾的责任,这是墨岚没想到的,但她还是想亲自动手。 “其实,我自己可以……” “交给我!” 司年目光坚毅的又重复了一遍。 墨岚第一次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除了冷意之外的情绪。 她着了魔般的点了点头:“哦、哦……” 也不知是出于对司年的信任还是对他能力的认可,她的点头都代表了对司年的信任。 她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这么信任司年了? 有种不可控的情绪仿佛在她的身体里滋生。 “让她留在你这儿。” 司年示意褚秀逸将银翘收留在隔风听雨楼。 “啊?” 褚秀逸猛得直起腰来。 他可不想放个累赘在身边,他自己都麻烦一堆。 本还指望着让他们将银翘带走,如今却被司年硬性留了下来。 “你可愿意?” 司年不顾褚秀逸的反抗情绪,冷声问银翘。 银翘哪里敢拒绝,能有隔风听雨楼的庇护,比她逃出城都安全。 “奴婢自然愿意,多谢将军,多谢夫人,多谢逸公子!” 银翘挨个给他们磕头。 褚秀逸头痛的直拍脑门。 他还没同意呢好? 有没有问问他的意见啊! 褚秀逸捏着眉心对银翘道:“你以后改名叫金翎,在后厨帮忙,尽量别露面。” 银翘又给褚秀逸磕了两个头。 “金翎多谢逸公子赐名,再造之恩永生难忘!” “不必客套了,先下去。” 褚秀逸朝她摆了摆手。 金翎缓缓起身,双颊微红的偷偷望了褚秀逸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 褚秀逸又问墨岚:“可想好了如何破局?” 墨岚胸有成足的将自己辟谣的计划告诉了褚秀逸。 褚秀逸虽点头赞同,但还觉得不够。 “明晚本公子诚邀你们两个来隔风听雨楼用宴。” “不年不节,摆什么宴?” 司年黑着一张脸,明摆着不想来,下一句定会借口军务繁忙拒绝宴请。 这么多年的知己好友,褚秀逸还能不了解他? 褚秀逸主动凑到司年耳边恣意笑道:“你想让岚儿每天逼着你一起游街?” 联想到今日在街上被围观的画面,司年的浓眉间便生起一股怎么都消不散的愁绪。 司年轻声的实话实说:“不想。” 褚秀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懂你,所以明晚一定得来,保证过了明晚,岚儿不会再逼你游街了!” “确定?” 司年还是有些信不过吊儿郎当的褚秀逸。 褚秀逸挺着胸脯打包票:“确定!” “好。”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墨岚对于明日来隔风听雨楼用宴倒没什么反感。 只要能增加她跟司年在大众面前恩爱亮相的曝光度,她都不会反对。 “没什么,男人间的秘密,岚儿还是别打听的好!” 褚秀逸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添酒。 司年却拉着墨岚起身往外走。 “回府,明日再来。” “哎哎哎,我还没吃完呢,那丸子还……挺好吃的。” 墨岚依依不舍的扔下筷子,被司年强行往外拖。 到了人多的地方,司年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 他端起手臂往墨岚身边凑了凑,眼睛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墨岚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肘:“干嘛?” 司年神色一滞,随后轻咳了一声:“不是得挽着?” 不知是不是墨岚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了一只害羞的傲娇狮子。 绽红的耳根像滴了血的玉坠子,在暗淡的光影中忽隐忽现。 墨岚轻扬起嘴角,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翌日傍晚,墨岚和司年又高调的上了街。 这次目的明确,直奔隔风听雨楼。 楼内大堂的布置与之前大相径庭。 红绸、红花和红烛,就差一对纸剪的红双喜,这便是拜堂现场啊! 若不是看见褚秀逸朝他们走来,墨岚都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 墨岚小声问:“你搞什么?” 褚秀逸揽上她的肩,悄声在她耳边道:“帮你啊,好好配合!” “入席。” 司年拉了一把墨岚的手腕,褚秀逸的手自然从墨岚肩上脱落。 褚秀逸望着落空的手,朝着司年的背影苦涩一笑。 “阿年,你对岚儿果然是有些不一样的。” 大堂中央放了一张足足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大红桌。 美酒佳肴满布,桌上却空无一人。 墨岚疑惑:“不会就咱们三个你搞这么大一桌?” 第129章 狐朋狗友汇聚一堂 褚秀逸随便找了个位置,往椅子上一瘫,支起了二郎腿。 “怎么会?人多了才有意思!” 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悦耳的歌舞声和热闹的喧嚣声,可见今晚的隔风听雨楼宾客爆满。 墨岚的注意力都被楼上的声音吸引,仰着脖子往上看。 完全没料到会有十几个人从大红桌底突然冒出来。 一颗心差点炸裂,本能抱住了离她最近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无事。” 头顶传来司年低沉的声音,胸腔的共鸣震得墨岚耳畔回荡的都是他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抱得是司年的腰时,墨岚因受到惊吓而渐渐平复的心跳骤然加速。 而且已经到了她自己完全控制不了的地步! 明明司年怀里那么冷,可她却有种想将其捂热的冲动。 “郡主还要赖在司将军怀里多久啊?咱们可还等着你罚酒呢!” 从桌底钻出来的全都是墨岚曾经的狐朋狗友。 随便拎出来一个,家里都是在巴格城里立得住脚的。 他们是想给墨岚一个惊喜才闹了这么一出。 其中一个拎着酒壶,端着酒杯,将罚酒送上前。 “咱们可是好长时间没约酒了,是不是该罚!” 那人已经喝的有些微醺,可见墨岚到之前,他们已经喝了好一会儿了。 所以他才敢壮着胆子往司年身前凑,还硬要让墨岚罚酒,简直勇气可嘉! 其他人纷纷旁观看笑话,都躲得远远的,有的自觉落座席间,自斟自酌。 墨岚正愁不知该怎么从司年怀里出来,正巧这人上前让她罚酒。 她顺势松开司年的腰,回身夺过那人手中的酒杯,仰头干了一杯。 “喝了喝了,别没完没了的,不就是欠一顿酒嘛,赔你们就是!” 她哪记得这是什么时候莫名其妙欠下的一顿酒,先喝了再说。 墨岚不敢去看司年的脸色,跟那人勾肩搭背的往褚秀逸那边去。 他坐到褚秀逸声旁,小声问他:“你不准备给我解释解释?” 褚秀逸往她碗里夹了一颗丸子,跟她交头接耳。 “你辟谣的方法确实不错,但力度不够,看我给你宴请的阵容,比你在街上闲晃一个月都管用,要好好表现啊!” 闻言,墨岚这才认认真真去看同桌的这些人。 有的人眼熟却想不起来,有的人眼生但又觉得在哪见过,脑子一片混乱。 但她的词条不混乱,她每看一个人,词条都能清晰显示这个人的身份。 她一一看过去后才发现,这些人虽说都是大家公认的纨绔子弟,但几乎囊括了整个巴格城的各大世家。 除了大堂内,楼上、前院、后院都人满为患。 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差不多是褚秀逸整个巴格城的人脉了! 今晚在隔风听雨楼发生什么,明日便能凭借这么多张有力度的嘴传遍大街小巷。 凭借这些人的地位,和言语的举足轻重,可比那些查无实证的流言有说服力。 “秀逸,谢谢你!” 褚秀逸被她这么一谢,反而有些拘谨,只能强咧开嘴角大笑,来掩饰他内心的悸动。 “说什么,咱们不是好兄弟嘛!” 墨岚轻轻推了他一把。 “去你的,是好姐妹!” 褚秀逸捧腹大笑:“哈哈哈,姐妹也不是不行,等我去换个女装。” 言罢,他还真的起了身。 墨岚拉他回来。 “别闹,你还真去啊?” 褚秀逸抽回自己的手,去将黑化在原地一直不动的司年拉了过来,按在他刚刚坐的位置上。 自己则坐到了司年的另一边,对墨岚大笑。 “逗你的,我若是你姐妹,肯定不会放过你这俊俏相公的!” 说着褚秀逸便要上手去摸司年的脸。 墨岚眼疾手快赶紧用筷子打了褚秀逸的手。 “下次我可不会念在姐妹之情救你的手了啊,好自为之!” 褚秀逸吃痛的揉着自己的手背,故作柔弱之态往司年身上靠。 “阿年,你看她,都把人家的手打红了~” 司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冷声道:“打得轻了。” 满桌的纨绔一阵哄笑。 墨岚也没忍住跟着一起嘲笑褚秀逸。 欢乐的气氛这才真正打开,所有人也并未因有司年在而拘谨。 酒过三巡,玩闹够了,褚秀逸开始引导大家谈论正事。 有的人开窍,看得通透,自然顺着褚秀逸的话题继续聊。 “郡主近日的传闻可谓满天飞,也不知郡主查到是哪个不长眼的造谣了吗?” 楼中渴望八卦真相的人不占少数,几乎瞬间楼内的喧嚣都归于沉寂,所有人仿佛都在等墨岚的回答。 墨岚趁势反问:“你怎么知道是造谣而不是事实呢?” 那人不修边幅的扯了扯松散的衣襟,起身朝着墨岚走去。 “郡主的谣言向来多如牛毛,又有哪一个是真的?” “这次的造谣者太没品位,选了两个什么玩意儿,连我都不如!我都没资格成为郡主的入幕之宾,他们算什么东西!” 那人虽满脸醉态,但双眸却澄澈如水,清醒得很。 他猛得朝墨岚眨眼,墨岚才反应过来这是让她配合演戏呢! 此刻他脑袋上的词条显示:安仁,武珂侯之子,褚秀逸挚友之一。 墨岚忍不住吐槽:褚秀逸的挚友还真是不少! 安仁并非真正的纨绔,但他经常出入隔风听雨楼,人们便将他跟其他浪荡的纨绔子弟混为一谈了。 不少人知道他的身份,相比之下太师养子和太傅之子根本就不够看。 墨岚浅笑:“安仁公子不必自谦,那些东西不配与您相提并论。” “谣言不论怎么传假的就是假的,我不出来澄清不代表这就是事实。” “这天下,只要夫君信我即可,我无需向外人澄清。若天下人皆信我,而夫君不信,我便是闹到圣上面前,也要那些混账还我一个清白!” 墨岚深情款款的对司年一番真情流露。 众人皆道郡主真性情。 也了解了人家不澄清并不是人家默认事实,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安仁见司年不给回应,才知道褚秀逸非要找他来配合演戏的原因。 褚秀逸自己是个名声不咋地的,他来跟墨岚一唱一和未免太假。 但让惜字如金的司年来配合,更是痴人说梦。 第130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吾心怎敢不识卿 安仁借着墨岚的情绪问司年。 “司将军可信夫人?” 司年额上的青筋肉眼可见的凸起,可见他用尽了耐性去配合他们演这场闹剧。 但他看向墨岚时,她那双碧水盈盈的杏眼正满目情深的望着他。 樱唇轻启,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的召唤,神圣而空灵。 “夫君可信我?” “乱花渐欲迷人眼,吾心怎敢不识卿。” 墨岚的心狠狠一震,无论司年这一句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争气的动了心。 “男人长得好看是得有一张笨嘴,不然这就是天生的海王,连银家这颗春心都萌动了呢~” 小海捂着自己的心脏,也同样深陷在那一句深情中。 墨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呆呆的站在原地。 楼内因司年的一句话而空寂良久。 “再有造谣生事者,一律严惩不贷!” 言罢,司年缓缓起身,大掌牵起墨岚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起离开了隔风听雨楼。 司年的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又快,墨岚只能小跑的跟在他身后。 她的眼睛盯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两侧的脸颊渐渐灼热起来。 “司将军和郡主的感情可真好,还手牵着手呢!” “那可不,人家新婚小夫妻,感情好不是应该的嘛,可见那些有关郡主的传闻都是假的。” …… 流言的走向已经在往好的势头上发展了,这也是墨岚想要的。 若是今晚隔风听雨楼的事再传出去,他们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继续每日在街上闲晃了。 思及此,墨岚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有些舍不得放开这好不容易被她捂热了的大掌。 回到如山苑,墨岚瞥见摸黑蹲在树下堆白沙的小雨,迷乱的大脑顿时清醒。 她还得撮合司年和褚茗烟给小雨挣兑换开智丸的经验呢! 于是,她强行挣脱开了司年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司年一路上也是心绪烦乱。 尽管手中牵着墨岚,却丝毫没顾忌得上她能不能跟上自己的步伐,也没感受到她的心情。 直到手中的温热撤离,他也才回过神来,转头去看墨岚。 墨岚勉强扯了一下嘴角:“今晚之事多谢你配合了!” “有秀逸和安仁他们的帮忙,流言的事应该会得到妥善解决,以后没必要一起在街上闲晃了,也不会耽误你想做的事,这两日辛苦了!” 言罢,墨岚逃难似的窜进了卧房。 “小岚岚,你简直是……大煞风景!!” 小海真是替她的情商堪忧,明明气氛刚刚好,全被她搅和了。 相亲失败99次不是没有原因的! 司年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狠狠攥了一下拳头。 利用完他就直接甩了? 这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司年黑着脸未再向前踏近一步,转身朝书房走去。 裴鸣裴青一路跟随,两人相视一眼,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 流言风波虽渐渐平息,但司年自那夜之后便一直宿在书房。 小雨晚上睡觉也闹了两次,但都让墨岚使劲浑身解数给劝了下来。 司年去秋收时也没见小雨闹得这么厉害,竟让墨岚有些心累。 帮小雨开智的事,不能再等了! 转眼来到墨荧出嫁的这一日。 墨岚象征意义的来给她送嫁,还准备了点微薄的贺礼,聊表一下她这个做姐姐的心意。 刚梳完头的墨荧屏退了所有下人,房间里只剩她们姐妹二人。 墨荧打开贺礼的匣子,对墨岚冷嘲热讽。 “姐姐怎么如此小气又俗气,直接送银子做妹妹的新婚贺礼?” 墨岚不怒反笑:“小气吗?这可是妹妹帮我‘扬名立万’所用的银子,我怕你嫁去了婆家生活拮据,特来还你!” 墨荧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仔细清点了匣子里的银钱数。 果然跟她当初给银翘的一袋钱相差无几! 怪不得她找不到银翘,原来是在墨岚手上。 但她也不慌,即便银翘将什么都如实招供,只要她不承认也没人能耐她何! 墨岚此来没带京兆府的官差来拿她,而是将这些银钱归还作为警告,那便证明墨岚没有实证。 墨荧勾唇微笑,将匣子抱了过来,欣然接受。 “姐姐说什么妹妹有些听不懂呢!不过姐姐的美意,妹妹一定收下!” 出门的吉时差不多了,墨荧去大堂拜别墨丹。 “父王,我娘她……” 墨丹轻叹一声:“你娘她在太师府很好,你放心。” 杜清被软禁在太师府,即便是亲女出门子,太师也没让她回来。 完全不给她任何一个作妖的机会。 墨荧泪眼涟涟,依依不舍的个墨丹叩首。 “父王,荧荧日后不能在您身边尽孝,您要保重身体,荧荧…走了……” 墨丹虽因她连连犯下的几桩错事对她大失所望,但终究还是自己的女儿。 见她落泪心中自然难受,亲自上前将她扶起。 “嫁为人妇就不能再任性了,要好好相夫教子,若是有什么委屈就写信回来,一切有父王给你做主!” 若是以前墨荧可能还会天真的为这句话感动的落几滴眼泪。 可如今她已经不天真了! 面前这个男人他只在乎墨岚这个女儿,恨不得早早赶她出家门,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但她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只懂事的应声:“知道了父王。” 婚礼要在临城太守府办,所以这边只负责送墨荧出门。 太守府则只派了不到十人的队伍来迎亲,寒酸得不得了。 跟墨岚成亲那日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墨荧此刻根本就不在乎,来的人越少对她来说就越有力。 墨荧的红盖头搭在手臂上,挽着墨丹出门。 见门口站着杜灵和墨岚,墨荧挺直了腰板朝她们粲然一笑。 可这抹笑还未漾开,便僵在了嘴角。 这不到十人的送嫁队伍猛然增加到二十几人,她实在有些笑不出来。 “父王,您这是派八大金刚给女儿送嫁?” 墨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城外最近不安定,传闻有悍匪出没,让他们送你到临城,父王才能安心。” 第131章 奉命护送二小姐出嫁 他是安心了,可墨荧的心却慌了。 有八大金刚护送,她还如何金蝉脱壳? 她早就跟国师串通一气,让国师的人假扮悍匪在途中劫花轿。 再弄一个划花了脸的女尸冒充自己,她假死遁逃。 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北虞这该死的强制婚配! 也不知国师的人能否敌得过八大金刚? 若是敌不过,她就只能自己偷偷跑了。 墨荧惴惴不安的上了花轿,花轿晃晃悠悠的往城门口去。 墨岚见墨丹眼眶微红,故意凑到他面前道:“舍不得啊?” 墨丹轻咳了两声,不理她,默默回了院子。 “母妃,你说墨荧真就这么甘心嫁了?” 墨岚始终想不明白,墨荧之前闹腾的这么欢不都是想反抗与临城太守这段婚事吗? 为何临了却莫名的认了命? 她总觉得墨荧不是那种会安分出嫁的人。 可她究竟能闹出什么猫腻,墨岚实在猜不出来。 花轿行至城门口,颠簸终于慢了下来。 墨荧挑开轿帘的一道缝隙往外看,他们正在排队等待守城将士的排查。 她放下轿帘将红盖头往头上一蒙,待不久后,她就能永享自由了! “停下停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轮到墨荧他们过城门关,守城的士兵将他们拦了下来。 临城来迎亲的喜婆把红包往士兵手中一塞。 讨好笑道:“官爷,咱们是临城太守府的,迎娶的可是丹王府的二小姐,耽误了拜堂的吉时可是大大的晦气,您行行方便?” 士兵往暗处瞧了一眼,得了指令后,指挥其他士兵给他们放行。 待花轿出了城门,暗处隐藏的一队人马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八大金刚警惕万分,他们刚靠近便被发现了。 为首的人先上前表明身份。 “在下司年将军座下副将裴青,特奉将军之命护送二小姐到临城。” 裴青身后跟着的是清一色身着特制黑甲的司家军。 “到临城这一路悍匪横行,有司家军护送悍匪自然忌惮,出手的几率也能大大降低。” “将军深知二小姐与我家夫人姐妹情深,生怕二小姐途中出意外惹夫人伤心,所以命我等在城门处等候,一定要将二小姐安全护送到临城。” 八大金刚本想拒绝,但被裴青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让他们跟在队伍的最后。 有了司家军的随行,他们也安心了不少。 迎亲队伍正路过一个到达临城必经的山间峡谷。 此地正是埋伏出击的最佳地点,所有人也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墨荧约摸着国师的人快动手了,心中不由的有些痛快。 “有悍匪埋伏,大家小心迎战!” 忽闻轿外刀剑拼杀声四起,墨荧的心情豁然愉悦起来,竟哼起了小曲。 待轿外拼杀声渐止,墨荧迫不及待的想拉开轿帘。 玉手刚探出去,轿外便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小姐,已经全部解决。” “这一次你们做的很好,总算没让我失望,东西可备了?” 墨荧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缓缓掀开轿帘,眼前却是裴青那张黝黑的脸。 “你…你是谁?” 她眼望四周,地上躺的都是假扮悍匪的国师的人。 而迎亲和送嫁的不论是轿夫还是喜婆竟都毫发无伤。 “小姐要的东西可是这个?” 裴青将一具被划烂了脸的女尸抛到墨荧面前。 “啊!!拿开拿开,不要过来……” 墨荧惊吓的一边往轿子里缩,一边乱喊乱叫。 见墨荧吓坏了,八大金刚过去将女尸抬走。 八大金刚中的老大上前安慰墨荧。 “二小姐莫怕,悍匪已经悉数被剿灭,休息片刻咱们便能继续上路了。” 墨荧这会镇定了不少,她恶狠狠的瞪着裴青。 “他是谁?” 老大道:“那是司年将军的副将,奉命来护送二小姐的。” 墨荧心如一摊死水。 “他奉谁的命?” “两位裴副将皆是直接听命与司将军的。” 墨荧冷笑:“呵呵,我可不记得跟司将军有这种交情。” 想来也是,老大又猜测道:“那定是郡主怕您路上出现意外,求将军派的人!” 闻言,墨荧的神色陡然一冷。 对啊,一定是墨岚搞得鬼! 可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会在送亲途中出逃的呢? 轿夫和喜婆都休息够了,嚷着要继续上路。 老大将落在地上的红盖头拾起来放到墨荧腿上。 “二小姐坐好,咱们要继续上路了。” 墨荧死死攥着手中的红盖头,不想就这样认命。 轿子在重新抬起那一刻,她只能想到逃。 于是,她在轿子里挣扎,掀开轿帘准备跳出去逃走。 轿子的抬竿似乎被打斗时的刀剑砍出了裂痕,禁不住这般折腾,“咯哒”一声折断了一根。 轿子往一边倾斜,“哐当”一声磕在了地上。 幸好八大金刚拖了一把,不然整个轿子都得摔得粉身碎骨。 老大先去查看了轿子里的墨荧,她已经被撞晕了。 “这下可怎么办啊?吉时前肯定赶不到太守府了!” 喜婆撒泼似的坐在地上猛嚎,就差学着驴打滚了。 八大金刚把轿夫挤到了一边,徒手将其他抬竿都折断,八个人稳稳的拖起轿子继续前进。 裴青在一旁瞧的目瞪口呆,这把子力气不愧有金刚之称! 他组织好司家军,也继续跟上。 …… 解决了流言风波,墨岚上街已经不怕被扔臭鸡蛋了。 尤其是隔风听雨楼那夜的事传出去,几乎所有骂过她的人都纷纷站了她跟司年的cp。 更有甚者不仅当街拉横幅给墨岚道歉,还恭祝她跟司将军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瞧得墨岚一阵阵头疼。 污蔑她清白的流言是解决了,但她跟司年的关系貌似越来越不清不楚了! 墨岚生怕新的流言让褚茗烟心灰意冷,便找时机去了趟相府。 她并未进相府,而是将褚茗烟叫了出来,将她邀到自己的马车上,好言相谈。 “我跟司年不是他们传的那样,你别瞎想!” 墨岚张口便开始解释,褚茗烟有些发懵。 她一直未再缠着司年,也是听闻了他们两个琴瑟和鸣的传闻,正犹豫要不要继续。 第132章 将墨荧困死在太守府 褚茗烟还在叹惋她哥哥没了追求郡主机会,眼下郡主竟亲自上门解释。 这是不好意思跟哥哥开口,特意让她来传个话的? 思及此,褚茗烟愁绪凝结的眉心缓缓舒展开。 见她展露了笑颜,墨岚继续道:“其实今日登门是想找褚小姐帮个忙。” 褚茗烟微笑道:“郡主不必客气,叫我烟儿就好,您曾经救过我两次,帮忙实属分内之事。” 墨岚就喜欢她这知书达理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 “实不相瞒,我近日夜里噩梦连连,寝食难安,看过大师后说我需找位秀外慧中的名门闺秀回府小住几日,方能破了这噩梦之局,不知烟儿你可否……” 不等墨岚问完,褚茗烟便抢着回答:“我愿意!” 墨岚这随口胡诌的借口看似合理,但实在经不起推敲。 也只有褚茗烟像这么单纯的深闺小姐,才能轻而易举上当。 墨岚一愣,也没想到她这么积极,想着撮合她和司年果然是有戏的! “那便这么说定了,今日您跟相爷说一声,明日我派人来接你。” 褚茗烟连连点头:“好!” 翌日,墨岚便接了褚茗烟入护国将军府。 为了避免老太君起疑,她以冯卿卿生辰临近为由,将她同时也接到府上小住。 三个女人在如山苑相聚,相谈甚欢。 司年下朝回府,远远便听到院中一片银铃般的欢声笑语。 他进院一看,三个女人正在苑中赏花品茶,说说笑笑。 见他进来,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惬意的闲谈也因他的闯入戛然而止。 墨岚不经意将视线移到了别处,司年却目光灼灼的一直盯着她。 冯卿卿亲昵的上前抱住司年的手臂:“表哥!” 对于冯卿卿大胆的举动,褚茗烟是十分震惊的。 毕竟她努力了那么长时间,连司年的衣摆几乎都没碰到过。 而冯卿卿直接跟他有了身体接触,还没被他甩出去。 司年淡淡“嗯”了一声,抽身去了书房。 裴鸣往她们这边瞧了一眼,将手中拎着的篮子放到桌上。 “夫人,这是今日圣上御赐的青提,将军特意留给您跟小雨少爷的。” 墨岚看这满满一篮子珠圆玉润的青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拿去给奶奶。” 裴鸣道:“老太君那边已经派人送去了,夫人放心。” 言罢,裴鸣转身欲走。 这两日只见裴鸣,不见裴青,墨岚忽然好奇的问了一句。 “裴青又被罚去驻军处了?” 裴鸣尴尬的咳了一声:“并未,将军派他出任务去了。” “什么任务?” 裴鸣额间落下一滴冷汗:“军事机密,恕末将不能……” 墨岚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懂了,当我没问。” 裴鸣见她没再继续问,拱手告退去了书房。 冯卿卿先从篮子里捏了一颗青提,用手帕擦了干净。 塞进口中一咬,满口清香,甘冽的汁液也随之在口中爆开,不愧是御赐之物! 她又折了几颗快速擦干净,分给墨岚和褚茗烟。 “表嫂,我这木头表哥被你调教的都会送礼物讨你欢心了,怎么做到的?” 墨岚捏着一颗青提送到了小雨口中,自己则一口没动。 她瞧了一眼褚茗烟的神色并未有动容,紧着解释。 “别胡说,我可什么都没做,许是他不喜甜食。” 墨岚回身将篮子交到翠庭手中。 “洗净了再端上来,你们也留两串尝尝甜头。” 翠庭兴高采烈的接过篮子。 “谢夫人,奴婢这就去!” 书房。 裴鸣前脚刚迈进书房,后脚便听司年问道:“裴青可有消息?” 裴鸣道:“已安全将二小姐送至太师府,不出将军所料,中途果然遇到悍匪,幸好无人员伤亡,只是二小姐意外昏厥。” “到了太守府还未清醒,太守便省去了拜堂,直接……直接入了洞房。” “那太守下手不轻,折磨了二小姐两日,如今二小姐还在昏迷中,明日怕是回不了门了。” 司年眸色冷厉,声音阴沉道:“让裴青回来,留人监视太守府,莫要让她再出太守府一步!” 裴鸣还从未见将军如此狠辣的对付一个女人,可见墨荧这次是触犯了将军的底线。 那临城太守是出了名的残暴无度,已经虐待死了两名发妻。 但因没有证据而无法治罪,一直逍遥法外。 经裴鸣调查,他本不应出现在强制婚配的名单中的,是有人动了手脚。 而这个动手脚的人隐藏极深,裴鸣至今都未查到。 但他却查到将军大婚时常宽的信件和将军收到的信件均出自墨荧之手。 她还多次加害、诬陷夫人,甚至怂恿丹王府的下人伤了小雨。 这些罪过加上这次的流言事件,数罪并罚,司年要她困死在太守府! 墨荧大婚前几日,城郊突现悍匪活动的迹象,便让司年起了疑。 再凶悍的匪徒遇到黑面阎罗都得绕道走,敢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作祟的,不是想做亡魂便是另有图谋。 谨防墨荧耍花招,司年特地将悍匪的消息传递给丹王,丹王也加派了人手护送。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让裴青亲自带了一队司家军跟随。 给他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墨荧送进太守府! 这是墨荧死都没算到的!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拥抱自由,如今却将自己困死在这牢笼中。 墨荧在路上昏迷不醒,再次有意识,自己已经在凶残的太守身下,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她哭喊着救命,没人理会,反而会被更残暴的虐待。 她跪着求饶命,不仅换不来怜惜,还会让她一次次体会绝望的滋味。 终于盼到了三天回门这一日,她想着回了丹王府寻求父王的庇护。 就是让她在丹王府做一个丫鬟,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狱! 可她的黎明貌似永远都不会到来。 她等到的不是八大金刚带她回丹王府,而是他们已经启程回巴格城的事实。 他们临走前留下了一封丹王的信。 上面写的客套话她都直接略过,看到“不必回门”四个字时,她的天都塌了! 第133章 不当表嫂可以做姐妹 墨荧心灰意冷的撕碎了那封信,承受着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虐待。 裴青回来复命,将墨荧的情况简述给司年。 并道:“留下的人来报,曾有好几批人想进太守府营救墨荧,但都被咱们的人拦下了。” 司年冷声道:“可有活口?” “但凡被活捉就吞毒自尽,无一活口。” 司年放下手中的兵书,起身站到窗边,往院中眺望。 “再捉不到活口,你亲自去!” 裴青无奈的挠了挠头:“末将遵命。” 裴鸣从院外跑进来,不停朝站在窗边的司年摆手。 “将军,她们又来了!” 裴鸣一句话让司年的脸顿时一黑,不由分说的从另一边的窗户跳窗遁走。 等裴青反应过来,直接惊掉了下巴。 堂堂黑面阎王竟然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是哪位大神有这样的魄力,他一定要瞻仰一下! 他截住裴鸣,问道:“怎么回事?谁们来了?” 裴青刚回府,不知府中这几日的情况,裴鸣没时间跟他废话,揪住他的衣领跃上了房顶。 回头望院中一瞧,她们已经快到书房了。 裴鸣不敢停留,立即从房顶逃出了护国将军府。 “到底怎么回事?” 裴青扯平被裴鸣揪烂的衣襟问道。 裴鸣见暂时安全,也给他讲述了一下眼下护国将军府的生存法则。 听完,裴青都有点想主动请缨去监视墨荧了。 自从冯卿卿和褚茗烟入府,墨岚便以用膳、赏花、散步、下棋等各种理由邀请司年。 期初,司年是去过几次的,毕竟家里来了客人,他作为主人家必要的待客之道不能少。 可去了之后才发现,墨岚会借口肚子疼、头疼等理由搪塞他,先行离开,然后让他跟褚茗烟独处。 前两次司年抱着君子之道陪了两次,后期他直接冷了脸,不仅不配合,而且不管墨岚再怎么邀请,他都不予理会。 墨岚身边这点人包括冯卿卿,能用的她都用了,司年就是不买账。 而且但凡看到她的人靠近书房,立即人走茶凉。 这个和尚跑得够彻底,连庙都不要了! 冯卿卿和翠庭带着墨岚的使命再次到书房来请人。 果不其然,等她们到达时,早已人去楼空。 见她们两个摇着头走回院,墨岚愁眉苦脸的继续一片片揪着手中的花瓣。 攻略褚茗烟的进度条没有一点增加,墨岚将这一切都归罪于司年的不配合。 这几日,墨岚的所作所为冯卿卿终于看出了点端倪。 趁褚茗烟不在,她凑到墨岚身边小声问道:“表嫂是不是要撮合表哥和褚小姐?” 墨岚无精打采的抬头看她。 “你看出来了啊?” 猜测是一回事,真正知道答案了又是另一回事。 冯卿卿疑惑问道:“表嫂你对表哥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为什么要撮合他们啊?” 听完她的提问,墨岚感觉自己更愁了。 跟她说她也不会明白,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为了任务! “唉!我有我的苦衷,烟儿对司年有意,我见她跟司年也相配,就想着撮合一下。” “那你呢?” 冯卿卿真是替她着急,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表嫂怎么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万一表哥喜欢你呢?你却把他拱手让人,表哥该有多伤心啊?” 这个问题墨岚可从未考虑过。 司年会喜欢她? “别闹了,根本就不可能,我…配不上你表哥。” 冯卿卿立即否决。 “哪有?我反而觉得是表哥配不上表嫂呢!” 墨岚懒得跟她争辩,就坡下驴。 “好好好,那就是他司年配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早日促成他跟烟儿,我们和离了才能各自拥抱自由啊!” 冯卿卿说不过她,甚为惋惜。 “你跟表哥和离,我就没有表嫂了。” 墨岚摸了摸她耷拉下来的头,安慰道:“我不做你表嫂还可以做姐妹啊,姐妹是不是更亲一些?” 冯卿卿貌似被她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说服了。 “表嫂说的对啊!” 说着说着,墨岚忽然灵机一动。 她揉着冯卿卿的脑袋瓜奸笑。 “明日便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了,邀请你的好表哥来参加你一辈子一次的及笄之礼,他是不会拒绝的?” 冯卿卿总觉得她的笑阴森森的,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 “不就是想借我的及笄之礼给褚小姐和表哥制造见面的机会吗?” “反正都是在护国将军府举行,表嫂看着办,最后咱们能不能做姐妹就看表嫂你的了!” 墨岚拍了拍胸脯:“看我的!” 她的套路都用尽了,如今的司年滑得跟泥鳅似的,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打仗的时候也没听说他是个逃兵啊! 直接让他见褚茗烟肯定跟之前的结果一样,不如自己来跟他摊开来谈一谈。 应冯卿卿自己的要求,及笄之礼只有亲人们参加了。 由老太君亲自给她梳髻簪发,礼成之时冯珏泪流满面。 “爹爹,女儿好看吗?” 冯卿卿笑若娇花,灵俏的模样还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冯珏抚摸着她束起的发,嘴角撑起一抹欣慰的笑。 “我的卿卿长大了!” 冯卿卿轻咬着嘴唇,让眼眶中的眼泪尽量别在这个大喜之日掉下来。 将大家都打发着去用宴,冯卿卿走到司年身边。 “表哥,我喜欢表嫂。”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 “可是表嫂想撮合你跟褚小姐,我不想让褚小姐当我表嫂!” 冯卿卿目坚毅的瞪着司年。 司年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看过自己,给她吃了一记定心丸。 “好。” 冯卿卿立即喜笑颜开,知道表哥没有和离的打算,那她就放心让表哥去跟表嫂见面了。 “表哥,你总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表嫂在洗云池后的假山那边等你,你们好好谈谈!” 司年深吸了一口气,也觉得逃避不是长久之计,有些事是该明明白白的讲清楚的。 参加完冯卿卿的及笄之礼,墨岚便悄悄来了洗云池后的假山上坐等司年。 她百无聊赖的折了一根没了叶子的光杆柳枝,在平静的水潭里搅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第134章 不喜欢,也不会和离,懂 瞧见司年颀长挺拔的身姿款款而来,墨岚随手将柳枝一扔。 她十分拘谨的起身,紧张的将双手背到身后,不停的扣着手指。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许是自流言风波平息后,他们就没正式单独相处过,不知该如何开口! 墨岚轻咳了两声,在刚刚的位置重新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过来坐啊!” 说完,墨岚就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抽了。 为什么不能是她下去,非要他上来呢,万一一会掉水里怎么办? 她正想着要不要下去时,司年已经大步跨了上来,但是没坐,而是负手站在那里。 “你觉得烟儿怎么样?” 墨岚不会拐外抹角,直奔主题。 司年也直来直去,淡淡道:“好姑娘。” 墨岚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紧紧攥着拳头问:“那你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的等待实在太漫长了,须臾间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从司年嘴里听到喜欢还是不喜欢。 若说喜欢,那她应该是高兴的,那便可以光明正大让位和离。 可为什么思及此处,她的心便有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的窒息感。 若说不喜欢,她也许会有一丝庆幸,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失落和无助。 无法促成褚茗烟和司年在一起的心愿,那她该如何攻略褚茗烟? 小雨何时才能开智? 许是怕听到司年的回答,墨岚迫不及待的抢先补充。 “若你喜欢她,我们可以提前结束约法三章,只要你能协调好奶奶那边,我随时都可以和离。” 司年眉间愁绪凝结,冷厉的回了两个字:“不喜!” 墨岚有些茫然,他不喜欢褚茗烟? “你…你不喜欢她?你不说她是个好姑娘吗?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墨岚猛然起身,眼前忽现一片闪烁不停的金星。 她起身太快,晕眩猝不及防,脚下不稳,从假山上滑了下去。 她本能的抓了司年一把,司年也措手不及。 本想回手拉她上来,可身子已经被她拽的倾斜下去。 “哗啦”一声,两人扑进了假山下的水潭中。 水花溅起一人高,他们两个浑身都湿透了。 司年将墨岚撑在两臂之间,水滴从他棱线分明的下颚一滴滴滑过。 “滴、滴、滴……” 一滴滴落在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墨岚将脸上的水拂掉,清晰的对上司年灼灼的目光。 湿衣服紧紧箍在身上,胸前连绵起伏的弧度格外明显。 墨岚狠狠捏着自己几乎失去了直觉的大腿,让自己镇作为来。 司年那深邃而冷冽的眼眸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墨岚下意识的想逃,双腿稍稍用力,身子往后挪动了一下。 司年却没让她得逞,单手揽住他的腰,强制将她带了回来。 他眸光中闪着寒星,声音低沉却凌厉。 “我不喜她,也不会和离,懂?” 墨岚从他的眸光深处探出了渐浓的冷意。 仿佛只要她继续反抗,就会当场毙命。 那是绝对不允许拒绝的强制命令,让墨岚心底不寒而栗,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司年的可怕,原来闻风丧胆这个词来形容他并非空穴来风。 司年粗暴的甩开墨岚,自己踏出水潭,萧然离去。 水潭阴凉,浑身微颤,墨岚抱着双臂将自己蜷缩起来。 小海也被司年凶恶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 “小、小岚岚,你没事?” 墨岚一时无法给小海回答,她感觉自己已经魂不附体了。 她一定是司年厌恶了! 虽然成亲至今司年时而冷淡,时而平淡,但对她也还算不错的。 而今日,她彻底把司年惹怒了! 也彻底被厌恶了!!! 她在水潭里坐了许久,若不是冯卿卿想偷听他们谈话发现了她,她还不知要在这里坐多久。 冯卿卿下到水潭里,水冷得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表嫂,你怎么掉水潭里了,我扶你出来!” 她到墨岚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拉她起身,环看四周也没见司年的身影。 “表哥呢?” 见墨岚失魂落魄,眼底微红,他们两个莫不是吵架了? “是表哥把你弄成这样的?” 听到冯卿卿提司年,墨岚这才怔怔的回了神。 牙齿打着寒颤回道:“回、回去,我…有点冷……” 墨岚身子抖得厉害,冯卿卿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身上。 心里已经把司年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竟敢把她心爱的表嫂弄成这样,还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笔账一定得找他好好算。 回去后,翠庭和浅舞帮墨岚脱下了湿漉漉的衣裙,泡了个热水澡。 期间,冯卿卿直接杀到了如山苑的书房,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发现书房里空无一人。 火气没地方撒,她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回了如山苑。 回来时,墨岚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裙昏迷在床上。 “表嫂怎么了?” “我离开的时候明明还是醒着的,怎么只走开一会儿表嫂就昏迷不醒了?” 她红着眼睛握着墨岚的手,发现她的手滚烫异常。 “怎么这么烫?” 她又试探了墨岚的额头和脖子,烫得都能炙肉了! 脸颊上顶着两坨不正常的红晕,就连呼吸都十分不顺畅,粗喘的每一口气都灼热非常。 浅舞道:“夫人受了寒,这会儿身子冷热交替,难受得很,虽然奴婢已经给夫人服下了特效药,但此病来势汹汹,夫人要受些苦了!” 冯卿卿的心都揪到一起去了,怒气冲冲的出了如山苑,直奔时云斋。 找不到司年出气,那她就得找老太君说道说道。 她边哭边夸大墨岚的病情,吵得老太君心烦意乱,心经都念不下去了。 “阿年在何处?” 茹锦嬷嬷去问过司管家后,回来禀告。 “说是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府,看纵马而去的方向应当是去驻军处了。” 老太君厉声道:“派人将他找回来,就说是我的命令!” 茹锦嬷嬷应声:“是。” 老太君又对抽抽搭搭的冯卿卿道:“先回去好好照顾你表嫂。” “是。” 冯卿卿俯身告退。 第135章 大病初愈的墨岚 再次回到如山苑,墨岚身上已经摞了好几床被子。 肉眼可见她浑身颤抖,牙关紧咬,嘴唇如干涸的大地有了清晰的裂痕。 褚茗烟红着眼眶用沾湿了的手帕帮她润唇。 若不是这几日冯卿卿见褚茗烟对司年并未有明显的非分之想,早就将她赶出去了! 可见表嫂是一股热忱的乱点鸳鸯谱,也怨不得褚茗烟。 墨岚这一病,便烧了整整一夜。 老太君的强制命令也未能将司年唤回府中,他只派了裴青回来传话。 说他近日都会在驻军处处理军务,不会回府。 司年很少反抗老太君的命令,由此可见,此次他是真的动了怒! 老太君不知他跟墨岚究竟发了什么,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即刻派人着手开始调查。 如山苑。 浅舞给墨岚换了几次药的配方都无法将热度退下来,急得焦头烂额。 褚茗烟和冯卿卿轮流照看,生怕她再出一点闪失。 翠庭怕墨岚的病气过给小雨,想带小雨到隔壁睡两天。 可小雨却死死扯着墨岚的小手指,怎么都不撒手! 冯卿卿和褚茗烟你哄一句我哄一句,小雨什么都听不进去。 谁来拉他劝他,他都将人一一推了出去,然后自己爬上床,钻进墨岚怀里。 翠庭见状说道:“我去找将军,小雨一定会听将军的话!” “慢着!” 冯卿卿都没敢告诉这群丫头,墨岚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表哥有关。 况且老太君的命令都没能让他回府,翠庭上哪去找啊! “表哥有紧急军务处理,不在府中。不如让小雨留下,浅舞给他点预防伤寒的药,毕竟咱们谁都拿他没辙,这孩子像谁啊?怎么这么倔呢!” 她们没办法最终也就由着小雨去了。 将近天亮,墨岚的热度才渐渐退了下去,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发烧昏迷间,墨岚感觉自己的灵魂一直游走在一个黑漆漆的狭窄走廊里。 前方有个貌似出口的光点,她朝着光点一步一步迈进。 每一步都格外沉重,就像脚腕上拴着千斤重的镣铐。 可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到那个光点的位置,她越焦急仿佛光点就离她越远。 最后,急得身上都冒了火。 她被火焰炙烤,仿佛浑身的血液都燃烧殆尽。 她倒地上来回翻滚,试图将火焰滚灭。 忽然间,地面裂开一道沟,她从沟中坠落,落到冰冷的水潭中。 身上的火瞬间熄灭,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她瑟缩在冰冷的水潭中,头顶仿佛有一双来自地狱的轮回之眼凝视着她。 那双眼深蓝色的眼睛冷幽死寂,就如司年那时看她的眼神一样。 “不、不要……” 墨岚感觉自己被无数双鬼爪拖向地狱,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 “表嫂/郡主,你醒啦!” 冯卿卿和褚茗烟一同跑床边。 一个帮她擦汗,试探额头的温度。 一个将被子帮她拢好,免得再受了风。 “烧退了。” 褚茗烟紧绷了一宿的脸终于露出了笑颜。 “我…我怎么了?” 墨岚的嗓子如一只烧干了的水壶,哑得厉害。 浅舞端着刚熬好的药进门。 “夫人烧了一夜,害得咱们担心死了!” 莺歌燕舞和翠庭,就连小雨都一直睡在她身边。 都说生病的人是脆弱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看到这么多人陪在她身旁,这一刻她竟有点想掉眼泪。 “夫人,您没事去洗云池后的假山做什么?” “那里的水潭是洗云池的蓄水潭,这个季节那里的水阴冷得很,您怎么掉进去的?” 翠庭喋喋不休的问。 墨岚回想起昨日之事,当真恍若隔世。 司年明确告诉她,对褚茗烟没兴趣,那她也不会再强求。 冯卿卿的及笄之礼过了,她也没有强留褚茗烟和冯卿卿下来的理由了。 “我没事,大师让我泡一泡冷水除病根,我这是去病的征兆。” 墨岚随便扯了个谎。 褚茗烟也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刚刚明媚起来的小脸又渐渐黯淡下去。 “既然郡主的病大好,那小女今日便回相府去,这几日多有叨扰。” 说道叨扰,墨岚惭愧万分,明明是她对人家叨扰了才是! 本想帮褚茗烟的忙,结果却帮了倒忙。 等身子好了,一定得给褚茗烟赔罪,也好好了解她一下,看看能否从其他方面攻略她。 墨岚道:“稍后我派人送你回相府。” 冯卿卿也识趣的说道:“我就不用表嫂操心了,你好好养身子,等养好了,咱们一起出去玩儿!” 墨岚唇角浮起一抹憔悴的笑,虚弱的点了点头。 将养了几日,墨岚身子大好。 司年期间一直都留在驻军处,从未回过府,也并未向府中传回或打听任何消息。 墨岚未再提过一句跟司年有关的事。 茹锦嬷嬷曾替老太君来探望过她,也识趣的并未提及司年半分。 风和日丽的清晨,大病初愈的墨岚如脱胎换骨般一身轻。 仰头望着渐渐高升的旭日,她忽然有种想出游的冲动。 于是,让浅歌给褚茗烟和冯卿卿送了口信,相约西港码头,出港去内海游船。 莺歌燕舞和翠庭一直在丹王府办差从未出过海,墨岚便想着带她们一起。 小雨不能单独留在家中,自然也被带上。 到了西港码头,褚茗烟和冯卿卿已经在等她了。 第一个到达的褚茗烟甚至已经将游船租好,只等她们人到齐直接出海。 “我邀你们前来本应我来安排,怎么烟儿给安排上了?” 褚茗烟小脸红扑扑的,挽着墨岚手臂微笑。 “其实…不是我安排的,是……” “是我!” 一袭白衣飘飘的褚明远从船舱内走出来。 “明远兄?” 墨岚本想着这是一场姐妹间的约会,没料到褚明远会来。 见她脸上略有惊色,褚明远心中黯然神伤。 “岚儿不会怪我不请自来?” 褚茗烟连忙解释:“出门前偶遇哥哥,他听闻咱们要出海,又深知我不会浮水担心我的安危才跟来的。” 墨岚并无怪罪之意,有会水的人跟着确实能让人放心一些。 她掩面浅笑:“有劳力使唤,我还求之不得呢!” 第136章 内海出游 说着,墨岚便将怀中的小雨往头上一举,示意褚明远接小雨上船。 褚明远笑着接过小雨,安顿好他后又回身来接墨岚。 “愿意为岚儿效劳!” 墨岚并未像之前一样对褚明远避而远之,而是坦然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借力登船。 褚明远恨不得就这样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 见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墨岚,褚茗烟吃味的在港口唤他。 “大哥怎么有了美人儿就忘了亲妹妹呢?妹妹要哭死在船外了!” 褚明远顶着歉疚的笑意又出来接她和冯卿卿。 这次出游冯卿卿本来是挺开心的。 但见这兄妹俩,一唱一和的比她还兴奋,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尤其是褚明远看墨岚那灼灼的目光,恨不得将眼睛直接黏在人家身上了! 小机灵鬼似的冯卿卿,单凭褚明远几个关怀备至的动作和眼神便能看出他对墨岚的情愫,心中警钟大作。 她拉了一把先她一步上船的褚茗烟。 “烟儿,你大哥是不是心悦我表嫂?” 褚茗烟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她大哥做的这么明显,确实不难让人看出来。 除了墨岚意外,其他人都能感受到到。 只是她没想到冯卿卿会问的这么直白,她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卿卿说什么呢,我哥与郡主在惠文馆相识,是挚友呢!” “是吗?” 这句“挚友”值得怀疑,冯卿卿先她一步进了船舱。 墨岚左侧坐的小雨,右侧空了出来,见褚明远有意坐过去,冯卿卿风一般窜了过去,坐在两人中间。 还亲昵的挽住墨岚的手臂,道:“表嫂,这游船真不错,也不知出了海,咱们能不能钓鱼?” 墨岚也不知能不能钓,于是看向了褚明远。 “明远兄,可以吗?” 褚明远正因没能坐到墨岚身边而失落,听到墨岚的声音,立即抬头微笑。 “岚儿若是喜欢,在内海停泊让船夫安排即可。” 褚茗烟见哥哥没占到有力位置惆怅的捏了捏眉心。 有冯卿卿搅局,也不知她哥能否获得郡主的芳心? 机会她是个主动创造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他自己了! 游船离开西港码头,从小窗望出去,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外海。 内海一般可供赏玩游船,出了内海便有几条固定的商用航海线路。 在系统给的资料中,这是一个名唤水域的世界,除了建立了各个国家的这块大陆以外,其他地方都是海洋。 曾有无数的冒险者开辟航路远行,想去探索大陆之外的世界,但都有去无回。 人们猜测,他们可能是寻找到了更适合生存的极乐净土留在了那里; 还有人猜测,他们埋葬在了这片神秘莫测的水域深海中。 所以除了固定的航线供商船使用,一般人们都不敢轻易驶船出内海。 小雨从上了船就很兴奋,似乎对这片蔚蓝的大海充满好奇,总是挣扎着想到窗边去。 墨岚怕他掉下去,所以紧紧抱着他并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提示,不能去。 虽然她知道小雨听不懂,但还是耐着性子告诫小雨。 游船渐渐停了下来,船夫进舱告诉他们。 “各位客官,咱们已经到了内海和外海的接壤之处,咱们可以在这儿停泊一会儿,你们可以出来吹吹海风,钓钓鱼。” 冯卿卿是第一次出海,自然新奇的不得了。 也将自己要戒备褚明远的事抛之脑后,被褚茗烟挽着出了舱,一起去了前方的甲板。 桅杆上停着几只浑身雪白的海鸟,长长的喙中咀嚼着刚刚从海面擒来的新鲜海鱼。 海鸟成群结队在她们头上盘旋,两人乐不思蜀的抬头盯着海鸟。 船夫告诫她们:“小姐们还是远离海鸟为好,离近了恐会淋上它们排泄的粪便。” 话音刚落,一坨淅沥沥的白色鸟粪便落在了船夫身上。 褚茗烟和冯卿卿偷笑之余,相携着往后退了几步,远离头上的海鸟。 “你们都出去玩,不用在这儿守着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也该去放松放松!” 墨岚放她的丫头们出去,船舱里只剩她和褚明远,还有要挣扎着想出去看海的小雨。 “岚儿,饿了吗?这是游船上的特色鱼饼味道不错,你尝尝。” 褚明远借机靠近,但小雨似乎根本不给他机会。 不仅挣扎间打掉了他夹过来的鱼饼,挥舞手脚的同时还给了他一拳。 褚明远愣了愣,墨岚立即将小雨抱得离他远了些。 “明远兄,你没事?” 褚明远尴尬的勾唇微笑:“没事,既然小雨想出去,咱们也出去看看。” 墨岚瞧小雨那急不可耐的模样,点了点头。 褚明远伸手想将小雨接过来,可小雨却丝毫不买账,抱着墨岚的脖子不松手。 这一会儿他似乎是明白了要出去,所以安安静静的待在墨岚怀里。 墨岚也觉得奇怪,要说小雨什么都不懂,有时他还真能出其不意。 说他能听懂,有时嘴皮子磨破了他都未必能给你一个反应。 “还是我来,他这会不闹腾了。” 褚明远悻悻的收回了手臂,让墨岚抱着小雨先出了舱。 墨岚原本所住的就是个沿海城市,每年到海边玩的次数也不计其数。 但从来都未见过这般宁静而蔚蓝的海面。 外海一望无际,水天一色,万里无云的晴空跟海域无缝衔接,连成了一片。 “真是太美了!” 望着望着,墨岚不禁出了神。 总觉得这幽蓝而深邃的海域如司年沉静的双眸。 他仿佛就沉在这无尽海底,幽幽的凝视着她。 她鬼使神差的探手去触摸海水,手指入水,体感微凉。 她的身子仿佛被深海的某种魅力所吸引,渐渐像海中倾斜。 “岚儿!” 幸得被褚明远拦腰抱住,她才没掉进海里。 褚茗烟和冯卿卿闻声而至。 冯卿卿见他抱着墨岚的腰,一拍脑门懊悔自己疏忽了防备褚明远。 正准备过去分开他们,只见墨岚怀中的小雨突然挣脱出去,一头栽进海中。 “小雨!!” 墨岚还被褚明远抱着腰,根本无法上前营救。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雨掉进海里,海面荡起一层层涟漪。 第137章 活学活用 “扑通”一声,不知是谁跳进了海里去救小雨。 褚明远往甲板上一看,冯卿卿身边的褚茗烟不见了。 “简直胡闹!” 他放开墨岚,脱下累赘的外袍,也跳进了海里。 没了褚明远的束缚,墨岚奋不顾身的往海里钻。 一连入海四人,船夫们顿时傻了眼。 冯卿卿怒声呵斥:“看什么,还不快下去救人!!” 船夫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下水捞人。 冯卿卿不会浮水,莺歌燕舞和翠庭也各个都是旱鸭子,在船上急得乱转。 海水没过头顶,墨岚艰难的在冷涩的海水中睁开眼睛。 鼻子和耳朵里都被海水灌满,她的大脑出现了嗡嗡的鸣叫声。 “小、小岚…岚……咕咕咕咕……” 脑中断断续续传来小海的声音,但墨岚此刻心系小雨,连自己都顾不上,根本分不出心来管其他。 墨岚跟褚明远的入海处相近,已经看到他朝自己游过来。 她朝褚明远身后指了指,褚明远也同时朝她身后指了指。 两人都看到他们身后的位置有黑影渐渐向深海沉没。 他们互相点头确认,向离自己最近的黑影奋力游去。 潜水游泳都不是墨岚的强项,入海后她便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海王宝典中其中一个技能。 利用那个技能的某些特性,似乎能解决她现在的困境。 “咕咕咕咕……” 在海里张嘴说话含糊不清,只能发出冒泡的咕噜声。 许是墨岚的意志够强,心念“鱼水之欢”的技能名称,指环金光一闪,技能加身。 原本重如铅铁的身子轻若棉絮,胸腔里也绵延不断的有充盈的氧气输入,让她在海中如游鱼般灵活。 说起这个技能多少沾点下流的意味。 原本是情趣之用,能使宿主身轻如燕减轻疲乏感,缠绵拥吻也无断气的后顾之忧。 若不是墨岚熟读技能的特性,能将其活学活用,“鱼水之欢”这种技能打死她都不会使用的! 确定了黑影为目标后,她便义无反顾的如一只猛鲨直奔自己的猎物。 待她游过去,将黑影拉到身前,才发现是已经呛水昏迷的褚茗烟。 回头再看褚明远,他已经拖着小雨开始往上游,心里安定了不少。 褚茗烟窒息太久,脸上已现出死相。 墨岚急中生智,嘴对嘴给她渡气。 反正技能有效时长内会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氧气输入,不用白不用! 胸腔窜进的氧气一股劲儿顶上了头,褚茗烟强制被唤醒。 睁眼见墨岚正在给她渡气,心跳猛然加速。 墨岚的指环闪着断断续续的光,只当是技能使用时长的倒计时。 见褚茗烟恢复了意识,墨岚迅速带着她往上游,争取在倒计时结束前浮上海面。 褚明远和小雨已经被船夫们拉了上船。 小雨浑身湿漉漉的,没有丝毫溺水和窒息的症状。 浅舞来不及深究,让浅莺赶紧将他抱进船舱换衣裳,免得着凉。 褚明远等得焦急,想再下海救人时,墨岚和褚茗烟的头已经浮出海面。 “出来了,出来了!” 船夫们争相搭手去捞人。 “散开!” 褚明远冷声呵斥,船夫们谁也不敢再动手。 两个浑身湿透的女人被一群粗糙的船夫捞来捞去,褚明远实在不能接受。 一个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一个是他恨不得挖心明志的心爱姑娘,哪个都不是能被他们染指的。 冯卿卿也明白褚明远的意思,早就让翠庭她们拿着斗篷在船边等。 他拉上来一个,她们就上前裹住一个。 墨岚擎着褚茗烟,让褚明远先拉她上去,随后才让他拉了自己。 尽管褚明远注重君子之道,但面对他心爱之人,总是会控制不住他自己。 冯卿卿哪能给他得手的机会,墨岚前脚刚踏上甲板,她便扑了过去,将湿身的墨岚裹得严严实实。 “表嫂,先进去把湿衣服换下来,你伤寒刚好,小心复发!” 墨岚回头对褚明远淡淡道了一声:“谢谢。” 看着紧闭的船舱门,褚明远苦涩的勾了一下唇。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墨岚还没来得及换下湿衣服,便先去看了小雨。 见他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恍然间,她觉得小雨被海水洗礼后变得更水灵了。 五官长开,模样更是俊俏了不少,身高也长了一点,只是不太明显。 是小雨最近偷偷长了她没注意到? 可明明上船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总不能掉海里一次就长大一点,哪有这样的诡异体质。 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换好衣裳,虚脱的躺下来休息。 玉手探出窗外,食指上的指环映入她的眼帘, “糟了!” 她猛然起身,这才想起小海怕水的事。 她摘下指环象征意义的甩了甩,但没甩出一滴水来。 “小海,小海,你在吗?回答我啊!” 无论她怎么唤,小海都不回应。 她甚至怀疑小海是不是被淹死了? 堂堂海王系统竟然怕水,还被海水淹死了,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她将指环置于掌心,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终于得见指环恢复了光泽,发出淡淡的微光。 她又试探性的唤道:“小海?” 小海虚弱的回答:“你是要谋杀你的亲亲系统君嘛……” 墨岚将指环套回手上,长舒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这次事出紧急,忘了你怕水的事,下次绝对会先考虑你的!” 小海陡然炸毛:“还有下次!” 墨岚赔笑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您好好养着,要不要再晒一会儿?” 小海哼哼唧唧了半天,继续享受着太阳浴。 并将入海期间任务完成的消息告诉了墨岚。 “小岚岚,你已成功攻略褚茗烟,海王等级17,鱼塘值21。” “什么时候攻略的?” 墨岚瞪了瞪眼,从上船到下海,再到被捞起来,她貌似没做什么…… 等等! “不会是……在海里我给她渡气的时候?” “宾果,答对啦!” “不、不会!” 虽然她是在“鱼水之欢”的技能时效内给她渡的气,但这个技能的效果对女的也有用? 第138章 没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没错没错,渡气时,她的心动值陡然升高,对你的好感度爆棚,从而冲破了性别的限制,对你产生了不该有的邪恶想法,嘿嘿嘿~” 小海的笑声让墨岚莫名头痛。 她果然不该随便使用技能,真是坑死个人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褚茗烟时不时的偷看她,还会脸红害羞,原来是这个原因! 小海总结:“一开始小岚岚就努力错方向了,所以撮合司年和褚茗烟才会让攻略毫无进展。” “通过这次的事,小岚岚的海王特质已经渐渐凸显出来咯~” 墨岚捂着脑袋懊恼:“杀了我,我这张老脸无法再面对褚茗烟了!” “安啦安啦,这次的技能使用相当不错,值得奖励一朵小红花呢~” 墨岚喜欢来点实际的。 “小红花能兑换成经验吗?” 小海:“……” 冯卿卿出舱给墨岚拿些吃的,无意间看到褚家兄妹在甲板上叙话。 她好奇的凑近,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褚明远一脸严肃:“烟儿,大哥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司年,所以放弃父亲的计划,远离司年!” 褚茗烟也不想再瞒下去,实话实话。 “大哥,烟儿确实对司将军无意,但也并非为了父亲的计划而行事。” “烟儿知道大哥心悦郡主,烟儿也想让郡主做我的大嫂,所以才……” 冯卿卿偷听到惊天秘闻似的捂住了嘴, 好家伙,这兄妹俩果然没安好心! 褚明远理解妹妹的做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无需你为大哥做如此牺牲,司年若对她好,我便祝福,可事实并非如此,故此我会全力去争取,你对大哥就这么没有信心?” 看着褚明远自信满满的模样,冯卿卿着实为她表哥捏了一把汗。 跟褚明远的通情达理,温润如玉相比,她表哥怕是这辈子都比不上了! 不管褚家兄妹现在是否是真心相待,冯卿卿都不能让他们拆散了表哥表嫂。 她率先回了船舱,故作羞涩的凑到墨岚身边。 墨岚见她不对劲儿,紧着问:“你这是怎么了?” 冯卿卿小心翼翼的四处看了看,然后附在墨岚耳畔悄声说道。 “表嫂,我好像喜欢上褚公子了。” 墨岚震惊的瞪大了瞳孔。 “什么?” 由于声音过大翠庭她们都看了过来,墨岚又降低了音调。 “真的假的?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冯卿卿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编:“表嫂就没听过一见钟情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 想来也是,像褚明远那样高风亮节的清雅之人,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呢! 只是她没想到,冯卿卿会喜欢褚明远这种类型。 冯卿卿自觉这一记甚妙! 只要让表嫂得知她对褚明远有情,那表嫂日后定会对褚明远敬而远之。 即便哪天褚明远真的向表嫂表明心迹,表嫂也会因她的缘故而果断拒绝。 既然不能将自己表哥打造的令人心驰神往,那便只能她舍身取义,断了别人的后路了! “表嫂不喜欢表哥,是不是因为有心上人了?” 排除了褚明远,冯卿卿还觉得不够,总得探一探墨岚的心才行。 若她心里有人,就算自己再怎么阻拦褚明远也是徒劳。 墨岚揉了揉她的发顶,道:“没有。” 冯卿卿暗自窃喜,没有心上人,那表哥就还有机会。 由于途中出了意外,他们的游船提前返航。 此次出游内海有惊无险,大家都玩得还算开心。 登陆后,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分道扬镳。 墨岚他们都上了马车,只有浅歌还怔怔的站在外面,瞧着某处出神。 墨岚问她:“怎么还不上车?” 浅歌蹙着柳眉,摇了摇头,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可又寻不到那双眼睛的踪迹,难不成是错觉? 他们前脚刚回到如山苑,时云斋那边便得到了消息。 茹锦嬷嬷将大婚至今所调查出来的问题一一向老太君汇报。 分析墨岚和司年分居的原因,矛头纷纷指向褚相。 老太君手中拨弄的佛珠顿了下来,眸色微冷。 “老不死的褚威,敢对我孙儿和孙媳下手,我看他是嫌日子太安宁了!” 茹锦嬷嬷紧着劝道:“老太君切勿动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老太君凝神后重重出了一口气。 “茹锦啊,收集好褚威的罪证,明日一早老身要入宫。” 茹锦嬷嬷张嘴貌似想说什么,但还是轻叹着回了一声:“是。” 老太君这是有多久都没入宫了,这一去怕是相府就要不太平了! 老太君很少出门,一大清早,司管家备了车,亲自赶车到宫门。 一直等到下朝,所有官员都散了,老太君才缓缓下车,直奔北虞皇帝骆闻璟的书房,御文殿。 正巧褚相和司年今日在朝堂之上因浮云城一事争执不休。 璟帝便让他们到御文殿继续各抒己见。 宫人来报:“陛下,护国将军府戚老太君求见。” 闻言,司年眉心一蹙。 “哦?戚老太君可是有几年都没入宫了,快宣!” 璟帝与司年的父亲司淮是同年生人,都曾在老太君的麾下杀过敌,对老太君如亲母一般。 老太君入殿免跪,只微微颔首示意对璟帝的尊敬。 “老身戚氏见过陛下。” 璟帝听司年和褚相辩驳了一早上,愁眉不展,见老太君来立即展开笑颜。 “来人,赐座。” 老太君却没领情,语气强硬道:“座便不必了,老身此来是想让陛下为我孙儿做主的!” 司年都不知道自己何处受了委屈,需要祖母替他出头。 璟帝更是一头雾水。 难不成是老太君得知了浮云城的事,要力挺司年? 老太君不坐,璟帝也并未强求,正言道:“老太君细细道来。” “老身状告褚威,纵子女恶意坏我孙儿和孙媳的夫妻感情!害他们新婚才个把月就感情破裂。” “阿年有家归不得,刚新婚的小夫妻如今已经分居,老身敢问褚相是何居心?” 老太君毫不客气的指着褚相鼻子在璟帝面前一字一句的控诉他的罪状。 第139章 褚相被罚闭门思过 璟帝对此毫不知情,司年更是不知此事从何而起。 褚家兄妹先后出现在他周围,如今被老太君道明原委,想来确实觉得诡异。 司年眯眼看褚相,想从他细微变化的表情中读点什么出来。 璟帝怒声问道:“褚卿,可有此事?” 褚相暗自窃喜,没想到竟在他毫不知情下,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 无论过程如何坎坷,结果是他喜闻乐见的便好。 他面上不敢露喜,立即恭敬叩首,大喊冤枉。 “陛下,儿女之事老臣向来不过问,不知老太君所言为何啊!” 老太君冷笑:“不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东西!” “陛下,老身有人证,不妨宣到殿上来,与褚相对峙一番。” 褚相当即身子一顿,但还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 璟帝:“宣。” 人证一到,褚相顿时傻了眼,恨不得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的装死。 昨夜相府糟了贼,被关押的那几个人都趁机逃了出去,眼下正在他眼前。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留活口,倒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璟帝询问了几句,人证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招认。 司年心下了然褚家兄妹故意接近他和墨岚的意图,眸色渐冷。 璟帝听完更是大发雷霆。 虽然褚相并未应声承认,但也算是默认了。 “褚相啊褚相,朕该说你点儿什么好,怎么年龄越大越办糊涂事呢!” “这便是你说的从不干预儿女之事?朕看你安排的明明白白,滴水不露。” “怪不得坊间传相府大公子离府自修,原来是跟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愧是我北虞的大才子,倒是个比你明理的。” 褚相高呼:“陛下,老臣所做皆为北虞江山考虑,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联姻天理不容!” 老太君闻言举起手杖照着褚相的头就是一下。 司年眼疾手快,在老太君打第二下时接了下来,搀扶着老太君往边上挪了挪。 “奶奶切勿动气,陛下自有定夺。” 褚相这番言论在司年和墨岚大婚前便已经上奏了无数次,璟帝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劝说他多次,可他偏偏不听! 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害的戚老太君亲自到璟帝面前告状。 璟帝无奈叹息,将褚相严厉斥责了一顿,还罚了一年他俸禄,闭门思过一月。 惩罚完,璟帝先赶走了罪魁祸首褚相,又心平气和的安慰受害者。 “朕与司淮兄情同手足,阿年便如我的亲子一般,如今真是受委屈了!” “朕给你休沐一个月,你跟墨岚一同去浮云城出游!” 司年何等聪慧,此刻的浮云城就算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是什么出游圣地。 璟帝这是借着慰藉的名义将调查浮云城一事交到了他手上。 褚相闭门思过一个月,他出游一个月,这一个月便是璟帝给他的期限。 可见璟帝是赞同他观点的,才让他借机暗访浮云城,以免打草惊蛇。 司年领旨谢恩,扶着老太君出了宫。 司年本想骑马直接去驻军处,但被老太君厉声吼上了马车。 “你离府那日岚儿高烧一夜,病了许久,虽不知那天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去杳无音信,对妻儿不闻不问就是你的不对!” 马车往回行驶,老太君便开始对司年谆谆教诲。 “她身子刚好,昨日又去内海游船,跟小雨一起掉进了海里,虽有惊无险,但也是因你不在身边,才会让他们出了这等意外。” “阿年啊,你祖父和父亲都是知道疼人的,怎么到你这儿就……” 老太君摇头苦叹:“唉!奶奶知道你心里的苦,可也不能因为你身上的弑情之毒就将是那边所有人都推开啊!岚儿是你的妻子,你要珍惜。” “奶奶不想看你孤独终老,有妻有子方才是家,奶奶陪不了你太久……” 司年最不愿听到老太君说这等绝命之言。 刚准备应声,又听老太君厉声道:“皇命不可违,此去浮云城若你哄不好岚儿,那你也别再踏进护国将军府的大门!” “就你这笨嘴拙舌还冷心冷肺的是留不住媳妇儿的,女人得哄,知不知道?” “你这嘴就算是铅水焊死了也得给我打开一条缝,不然你媳妇儿可就被别的男人哄走了!” 刚刚还苦大仇深,转眼就变了脸,和着刚刚的苦情都是铺垫,后面这些才是老太君想表达的。 司年无奈,只能淡淡应声:“孙儿知道了。” 老太君闭上眼喃喃 :“就会说知道了,能做到才是真正的知道了!” 司年:“……” 老太君没强求司年当晚就跟墨岚同房,但不允许他再去驻军处,司年只好在书房将就了一宿。 翌日不用早朝,但司年习惯了早起,只好邀裴青裴鸣去院中练剑打发时辰。 不料他刚拿着剑走到院中,便见墨岚已经起了。 而且身着奇异的白色宽袍,腰间捆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黑色腰带,光着脚在院中的空地上踢木板。 木板上绑了几层厚布,按高低宽窄不同错落围绕在她周身。 她额前的碎发被细汗浸湿,看来已经练了好一会儿了。 “哈…哈哈……” 墨岚口中短促而有力的呼喊,腿法凌厉的踢在木板的厚布上。 司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功法招数,站在远处不禁看的入了迷。 竟忘了自己是来院中练剑的! “呼呼呼……” 墨岚练了一会儿,汗流浃背,叉着腰对这些木板褒贬不一。 “那个太厚,那个太薄,这个太高,还有这个……” 墨岚为了尽快恢复身手给自己弄了一个简易的道场。 虽不尽如人意,但勉强还说得过去。 她指着刚刚被她踹折的木板对翠庭抱怨:“这木头也太脆了,根本就不禁踹!” 翠庭用手帕给墨岚擦汗,尴尬的笑了笑。 “夫人,奴婢已经尽量按照您的要求让木工做了,但他们怕硬木头伤了夫人,所以没才给了这些。” 墨岚纵身几个连续的旋风腿将剩余那些木板一一踹折。 然后抢过翠庭的手帕,粗糙的往脸上随便糊了糊,又把手帕扔还给翠庭。 第140章 给他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可以 墨岚对着目瞪口呆的翠庭潇洒笑道:“把这些丢回去,让他们按照我说的重新做!” “是,夫人,您去哪儿啊?” 翠庭一路小跑的追过去。 墨岚回眸一笑:“你去拿换洗的衣裳来,我去洗云池洗洗。” “对了,这身道服做的不错,再帮我做两身如何?” 翠庭低头腼腆笑道:“夫人喜欢便好,虽没听说过什么道服,但只要夫人需要,奴婢就能做!” “乖,去。” 墨岚揉了揉她的头,转身往洗云池的方向去了。 司年走到院中,拎起其中一根被墨岚踹断的木板瞧了瞧。 回想着她刚刚飒爽如风的腿法,不由的勾了勾唇。 怪不得总喜欢动腿,原来是精于腿法! 裴青惊叹道:“只知夫人善于用鞭,没想到腿法竟如此精进!” 司年横了他一眼,看向裴鸣。 “与你相比,如何?” 裴鸣道:“此腿法绝非一两日之功,末将腿法只怕是不及夫人。” 能让裴鸣只看招数就甘拜下风的,实在少之又少。 莫非她身上还有什么密辛? 司年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裴鸣没在墨岚的腿法上继续深究,转移了话题。 “将军,车马已经备好,咱们何时启程?” “早膳后。” 司年将手中的剑扔给裴青,独自前往时云斋给老太君请安。 用完早膳,墨岚还优哉游哉的陪着小雨堆“名胜古迹”,裴青却来催她。 “夫人还没收拾好吗?咱们就快出发了!” 墨岚被他问的莫名奇妙:“出发去哪?收拾什么啊?” 被墨岚反问,裴青也懵了。 “将军没跟您说今日要出发去浮云城的事?” 墨岚呵呵一笑:“没有。” 裴青只好将璟帝的旨意复述一遍,并将昨日老太君面圣状告褚相一事也八卦了出来。 “你家将军可真行,马上就要出发了,我还啥也不知道呢!” “这么大的信息量,你容我先消化消化。” 墨岚背过身去跟小海偷偷嘀咕。 “原文里可没这段,我是开发了一个新世界还是怎么回事?褚相派一双儿女来拆散我跟司年,这又闹的是哪一出啊?” 小海道:“咱们早就在偏离原文的路上越走越远了,也许是因为褚家儿女被设定成了你的攻略目标,所以戏份变多了。” 墨岚觉得还算说得通。 “那浮云城是怎么回事?” 小海翻找了一下资料,给墨岚强化了一下记忆。 浮云城太守府灭门惨案,一家二十几口一夜间暴毙,死因不明,也无外人闯入痕迹。 新任太守到任不足一月,同样满门十几口暴毙而亡,从此再无人敢上任浮云城太守一职。 璟帝派人调查未果,怪力乱神之说肆起。 最后,璟帝只能派国师前往浮云城超度太守府亡魂。 超度后,封府重建,浮云城才恢复了太平,这件案子也成了无头悬案。 当时璟帝派来督办此案的人正是司年。 但司年因墨岚略次逃婚而焦头烂额,根本顾及不到浮云城的事便推脱了,改由另一位大人督办。 “我们是奉旨出游浮云城,不会发生凶案?” 墨岚有些抵触浮云城,总觉得不太吉利。 小海道:“算算日子,第二起灭门惨案应该刚发生不久。” 墨岚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虽然不是来自于特殊感应,但来源于女人的第六感。 “刚发生过就让我们过去,难道不是派司年去查案的?我要不要找个借口留下来,就不去添麻烦了!” 墨岚眼珠子乱翻,想着是该装肚子疼还是头疼借口不去呢! 小海阴险一笑:“小岚岚,你怕啦?” 墨岚试图用尬笑掩饰自己的仓皇。 “呵~死几个npc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是想趁司年不在,多攻略几个目标攒经验嘛!” 理由合情合理,小海也没拆穿她。 “小岚岚是不是着急攒经验?” 墨岚点头:“那不废话嘛!” “那要不要我给你来点高难度任务,让你一个任务集满三级经验!” “还有这么贵的任务?说来听听。” 墨岚没急着答应,总觉得小海有循循善诱的嫌疑。 不小心点,就容易掉进陷阱里。 小海笑嘻嘻道:“嘿嘿,作为这本小说的男主角,司年自然是这里难度最高的攻略对象,只要你完成一个对他的任务,就能获得三级经验。” 墨岚想到会有难度,但没想到难度天花板竟然是司年,也惊叹他的经验价值如此之高。 “现在攻略几个目标都未必给一级经验,做司年一个任务就顶三级经验?” “那你看看,要不人家怎么是男主角呢,是不是?” 想来也是,男主角是该有他至高无上地位的。 墨岚问:“什么任务内容?” 小海激动的反问:“你确定要看任务内容?” 墨岚不耐:“废话,不看任务我哪知道怎么完成啊?” 小海摩拳擦掌的为墨岚开启任务内容。 随后墨岚耳畔便响起机械提示声。 “主角特殊绑定任务‘给他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可以’已开启,请亲吻男主司年。请注意,除了嘴以外任何器官都不任务考核范围内。” 墨岚直接黑了脸:“算了,我放弃,我拒绝,换一个!” 系统红灯提示:“主角特殊绑定任务,一经开始不可解绑,此任务结束前攻略任何目标不会获得经验和鱼塘值奖励。” 墨岚仰天长啸:“小海!!!” 小海:“……” 小海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开启任务后就自动隐身了。 任务落到司年身上,真不知是墨岚三生有幸还是时运不济? 这下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小雨自然是不能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的,翠庭和浅莺留下照顾小雨。 她命浅歌,浅艳,浅舞快速收拾了细软。 一炷香后,她们已经坐在了去往浮云城的马车上。 到达浮云城已是黄昏,他们并未直接进城,而是宿在了城郊的山庄。 裴鸣比他们都先行一步,早在此处做好了安排。 不仅租下了山庄,还从城内定了一桌丰盛的晚膳回来。 第141章 竟会有因貌美而忧心的一天! 马车在路上一刻都未停歇,坐的墨岚腰酸背痛。 本想下车抱怨几句,但瞧见司年从马上潇洒跃下,“任务目标”四个字大字仿佛就飘在他头上。 视线不禁落到司年微抿的薄唇上,脑中浮现出许多乱七八糟的玛丽苏强吻情节。 她连续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脸,直到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统统飞走她才停手。 再看司年,他早已入了山庄。 墨岚抬头,看到别庄门庭上赫然写着:悠然山庄。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山庄的主人倒是会享受,惬意自在,好不逍遥!” 只见这悠然山庄依山傍水,山庄内外满是黄澄澄的秋菊,别是一番秋味。 山庄不大,几间落脚的屋子恰好住得下。 裴青裴鸣一间,三个丫鬟一间,剩余两个相邻的房间墨岚和司年一人一间。 晚膳后,裴青裴鸣在山庄周围警戒巡视。 三个丫鬟还在清点庄内短缺的东西。 五人无意在院中相遇,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看向司年和墨岚的屋子。 浅艳的鬼点子最是多,她打个了手响,让其他四人跟她出了院子。 五人围在一起,浅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将军和夫人继续分房感情是没办法有进展的,不如我们来做推手如何?” 裴青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同意!” 浅歌和浅舞思索片刻,觉得可行,也纷纷点头,但具体怎么做还需在筹谋。 裴鸣可不觉得这是他们的分内之事,转身欲走。 裴青揽过他的肩,劝道:“兄弟,难道你不想看到将军幸福吗?” 裴鸣心里反问:兄弟,你确定这么做将军会得到幸福? 裴青似乎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怀疑,又苦口婆心一番。 “出游浮云城是圣上的旨意,让将军和夫人相亲相爱是老太君的意思,咱们作为副将自然要为将军分忧,你说是不是?” 最终,裴鸣还是决定不参与,但也不给他们捣乱,一切顺其自然。 裴鸣悄声在裴青耳畔道:“你清楚将军来浮云城的真正目的,别耽误了正事!” 裴青憨笑道:“将军和夫人的幸福同样是正事,那件事由你来负责,将军的幸福就交给哥哥我了!” 裴鸣十分不看好他们的行为,只希望别惹恼了将军,一边摇头一边回房休息去了。 其他四人一拍即合,只待时机到来,他们推波助澜。 早膳是浅艳用剩米做的清汤寡水的白粥,厨房里的连多做一碗出来的米都没有。 浅艳摸着自己灌了个水饱的肚子,当众提议。 “夫人,山庄里的一切膳食和用品都需咱们自理,厨房的剩米今早都用光了,咱们今日得到内城去置办些。” 墨岚点头同意。 这山庄看似风景别致清雅,但内里实在不是一般的清简。 别说膳食短缺,就是床上的被褥都单薄得很! 她夜里被冻醒过几次,无奈将外袍搭在身上方才暖和一些,将就过了夜。 浅艳朝裴青使了颜色,裴青立即心领神会。 他俯身在司年耳边询问:“将军咱们今日是否也要到内城去打探消息?” 一大早就不见裴鸣,他猜测是将军派他提前入城暗访了。 依照将军的性子,今日断然会入城调查。 司年默认,且淡淡道:“需低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裴青眉梢一扬,小声道:“那咱们不如跟夫人同行入城,末将来赶马车。” 司年本就打算跟墨岚分开行动。 他调查他的案情,随便墨岚她们游山玩水,出游、调查两不误。 入城只有一条路,早入晚入都一样。 司年也不在意跟谁同行,一起便一起,入内城后再分开行动即可。 悠然山庄到内城不算远,赶马车两炷香就到了。 刚入城,墨岚她们便下了车,徒步在集市中置办山庄短缺的物件儿。 司年逮到时机便想离开单独行动,留裴青给她们看马车。 裴青一边牵马御车,一边观察司年的动态。 猜测出了他的意图,立即自顾自的嘟囔起来。 “下次夫人出门得带个面纱遮一遮,这浮云城的登徒子还真不少,瞧着夫人貌美步子都挪不动了!” “哎呦呦,那个更没出息,瞧着夫人都流口水了,啧啧啧……” 司年的脚步一顿,冷眼往四周望了望。 确实有不少人在关注他们这队郎俊女俏的外来人。 尤其是男人们的目光,紧盯着墨岚上下打量,只是没瞧见裴青说言流口水的那个。 司年墨眉微蹙。 恨不得将墨岚那明艳招摇的脸用一块密不透风的布罩起来! 浅艳似乎也发现了那些人猥琐的目光,极为不适。 路过一个卖丝巾的小摊,随手买了一块面纱让墨岚遮上。 有了面纱,墨岚逛起来也自在很多。 她从来都没料到自己也会有因貌美而被困扰的一天! 他们停在粮站前,购买这一个月所需的米面油等,司年又生离队之心。 只是他腿还没抬起来,便听裴青那边又唉声叹气。 “唉……浮云城没太守,治安果然不行,小贼横行不说,还乞丐遍地,刚刚被夫人施舍过的乞丐围上来了?” 裴青牵着马,干动嘴看着也不上前帮忙。 字字句句往司年心窝子里戳,就看他在乎不在乎? 结果显而易见,他是在乎的! 一路上,墨岚她们买的东西不少,且几乎挑的都是上品。 出手阔绰的外乡人自然容易被地头蛇一般的地痞无赖盯上。 有几个小贼试图近身偷盗,已经被三个丫鬟巧妙避开。 他们不想太引人注目,只好能避则避。 见到沿街乞讨的乞丐们,让墨岚不禁想起小雨,动了恻隐之心,施舍了他们一些银钱。 却不料在她们买粮时,这些乞丐又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也不知是要来抢粮还是抢钱? 三个丫鬟警惕的将墨岚护在身后。 浅艳上前一步,怒声斥责乞丐。 “你们这些刁民想怎样?” “夫人施舍你们,你们不懂知恩图报就算了,也别恩将仇报,让开!” 第142章 老爷都等着急了! 浅艳的话不仅没让他们让路,反而让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浅舞将手伸进了斜跨背袋里捏了一把药粉,蓄势待发。 只要他们敢再上前一步,她便不会留情将他们都毒倒。 墨岚看出浅舞的意图,按住她的手腕,对她微微摇头。 “不要对平民使用这些,会造成恐慌的。” 墨岚淡定的面对一群如饿狼般的乞丐。 “你们还有何诉求?” 她并非圣母心爆发,只是想早点打发他们。 早知他们如此无赖,就不该施舍第一次。 他们就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填的越多求的越多,贪欲无止境。 “夫人慈悲,多谢夫人买粮相赠,我等感激不尽!” 为首的男人端着破碗上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还散着难闻的臭气。 墨岚本能的微蹙了下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浅艳怒目圆瞪的对男人吼道:“你这人好生泼皮,我们夫人何时说过这米面是买给你们的?” 那些乞丐闻言不仅丝毫无愧疚之色,反而一脸的坦然。 好像这些米面本就该是他们应得的一样!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敢强抢不成?” 浅艳就差把腰间的软剑拔出来与这些乞丐对峙了。 但那样只怕会把局面推向更无法收拾的地步,只能先忍一忍。 “夫人的米面可买好了,老爷都等着急了!” 裴青朝着墨岚那边高呼了一声。 墨岚往他那边瞧去,只见司年沉着一张脸。 冷眸中闪着瘆人的寒光,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袭人。 只是裴青这声“老爷”可把司年叫老了! 虽然他性子老成,但不得不说长的却像个十几岁的翩翩少年。 裴青穿过乞丐群为司年开路,被裴青这么一吼,他不出马墨岚怕是也走不掉,只好抬腿向墨岚迈进。 乞丐们忌惮司年身上那股天然的凶煞之气,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他如如无人之境,漠视一切的走到墨岚面前。 墨岚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切嘈杂的声音都掩盖不了回响在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 直至司年已经来到眼前,他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强势紧紧将墨岚包围。 “夫人,夫人……” “嗯?” 裴青叫了几声,墨岚才回过神来。 裴青道:“哪些是您买的,小的帮您搬到马车上去,老爷等您等的辛苦,亲自来接您了!” 言罢,裴青从粮站伙计手中接过墨岚买的米面,堂而皇之的从乞丐们面前经过,抬上马车。 三个丫鬟也都跟在裴青身后满载而归。 司年偏头看了墨岚一眼,淡淡道:“走。” “哦……” 墨岚呆呆的点头,跟上司年的脚步。 两人之间前后有些距离,那些乞丐似乎不死心,想将墨岚重新围住。 司年幽寂且凌厉的眼神从乞丐中一扫,他们忽作鸟兽散,谁也不敢再上前。 司年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回身拉上墨岚的手腕,将她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马车缓缓前行,那些乞丐没有再尾随上来。 墨岚被司年攥着的手腕,轻柔的道了一声:“谢谢。” 听到她的声音,司年的手微微收紧,随即放开了她。 浅艳见他们之间气氛良好,暗地里给裴青竖了个大拇指,这随机应变的能力可不简单! “夫人,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前面貌似就是摊贩所说的浮云楼,不如咱们去歇歇?” 不知不觉都到了晌午,墨岚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确实饿了! 早晨一碗清粥,根本满足不了她的胃。 “去,大家都累了,好好去浮云楼吃一顿,我请!” 墨岚豪气万丈,这个“我请”仿佛在还司年刚刚为她解围的恩情。 有恩她可从来不拖欠,能还得当场就得还上! “夫人,奴婢还需到城内的药庄医馆去看看,得备些常用药材,您跟将军先过去,奴婢去去就来。” 走到浮云楼门口,浅舞想先去单独出去一趟。 “吃完咱们再一起去嘛,你不饿?” 墨岚的五脏庙已经开始打鼓了,捂着肚子无精打采。 浅艳笑道:“夫人,您就让她去,咱们可陪不起这个药罐子精!” “她不把浮云城所有药庄医馆逛遍是不会罢休的,咱们且去酒楼休息,慢慢等。” 浅舞点头道:“夫人见笑,奴婢从小就这个毛病,每到一个地方就得先去地方的药庄医馆看看,说不定能遇到稀罕药材。” 墨岚惊奇的问:“浅舞小时候经常走南闯北吗?” 墨岚从不了解莺歌燕舞的过去,只知道她们是墨珩身边最得力的下属。 把她们放到自己身边,墨岚都觉得大材小用了! 浅舞道:“小时候跟父亲四处行医,后来跟着世子经商也时长外出。” 墨岚点头:“哦,还真是辛苦,那你快去,我们在浮云楼等你。” 闻到浮云楼内的酒菜香,墨岚已经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刚进门,浮云楼的小二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里边请,大堂还是雅间啊?” 墨岚瞧了一眼人们为患的大堂,果断选了雅间。 他们选的雅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里面除了一张用餐的圆桌外,还有一处隔间可用作议事品茶,也还算得上清雅。 来往酒楼者多混杂,消息自然也灵通许多。 墨岚点菜时便跟小二多墨迹了几句。 “浮云城可有什么游玩的好去处,我等游山玩水行至,但对此处不甚了解,不知小哥可否指点一二?” 墨岚自然不会白问,一颗金豆悄悄塞到了小二的掌心。 小二见了掌心的一抹金色,眼睛瞪得锃亮。 本就大笑的嘴已经咧到耳朵根子后边了! “夫人您算是问着了,小的对浮云城再熟悉不过了。咱们浮云城有三最,您可知道是什么?” 墨岚耐着性子微笑着摇头。 要是知道还问你? 废话可真多! 小二摇头晃脑的炫耀道:“谁不知道浮云城里,我们浮云楼的酒菜最香,碧云寺的神佛最灵,浮云山的景色最美呀!” “一会儿酒菜送到您几位便知小的不是吹牛,那碧云寺的神佛也得您诚心亲自去求过才知道灵验与否,至于那浮云山的景色嘛……” 第143章 太守府两起诡异的灭门惨案 “不能说堪称一绝,但绝对是您平生罕见的!” “城郊悠然山庄后的便是浮云山,听闻只有有缘人才能顺利登到山顶,有幸着还能遇到仙人呢!” 墨岚觉得浮云城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好吃好玩好景,倒是没来错! “那可一定不能错过呢!也不知这浮云城内有没有什么奇闻轶事,小哥可否说来听听,我这位哥哥最喜欢听这些个怪事!” 墨岚眯着笑眼看向司年,试图想用司年的威压震慑小二,让他多说点。 小二瞧见司年,确实被震慑住了,但未免气势过强,威压过头,小二差点掉头就跑。 墨岚急中生智用了技能“情人眼里出西施”。 技能加身后,在小二眼中,墨岚便是至高无上女王般的存在。 对她的命令绝对服从,对她的问题也会如实回答,绝无虚假。 小二的眼神变得浑浊迷离,恨不得跪拜在墨岚脚下。 为了能在有效时长内套出更多的话,墨岚一刻也不敢耽误。 “说说最近浮云城里异事!” 小二如着了魔般,把心中最忌讳的一块讲了出来,如大海的波涛,翻涌而出。 “浮云城原太守,品性恶劣,奢靡贪色,纳妾之日,惨遭灭门。” “新上任太守乃原太守胞弟,携家眷上任,奉命调查凶案。” “为兄报仇心切,新太守抓了不少曾被原太守欺压过的无辜之人,对他们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导致数十人丧命。” “前不久,新太守搞了一场血祭,用这无辜之人的血祭奠了原太守。” “就是在那一夜,新太守满门暴毙,无一活口,死状与原太守满门无异,衙门调查未果,凶手也没有留下丝毫线索,成为了悬案。” “人们相传,原太守无德,新太守残暴,二人皆是遭了天谴所致。但前后两届太守死的过于诡异,人们对太守府的事都避而不谈。” 小二最后警告:“客官们千万别因为好奇而寻太守府真相,此事邪门儿得很,沾不得!” 技能时效一过,小二双眼的浑浊渐渐散开。 发现自己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他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 他战战兢兢对他们道:“几位客官知道就好,可千万别往外传,小的下去给您几位传菜去了!” 言罢,小二几乎是落荒而逃。 裴鸣一路沿着裴青留下的记号找了过来,在门口跟小二撞了个满怀。 小二连声道歉后,匆忙的跑下了楼。 裴青疑惑的瞪了那小二一眼,转身进门给司年汇报自己刺探的消息。 消息大致与小二说的相差无几。 这浮云城的人但凡听到“太守府”三个字,皆是谈虎色变,根本不愿多说。 裴鸣跑了很多地方打听,才凑齐了几条传言,来回禀告。 他还去太守府附近探了探。 太守府附近方圆二里人烟绝迹,仿佛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宅院。 饭菜很快传了上来,只是送菜上来的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小二了。 可见那小二是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了某些“鬼神”! 浅舞找来时,他们还没动筷子,正巧她进门,小二送上桌最后一道菜。 出门在外,讲究没那么多,裴青裴鸣和三个丫鬟都被允许跟墨岚和司年同桌。 浅舞在浅歌身边落座,跟墨岚绘声绘色的抱怨着浮云城里的医馆和药庄。 “夫人您不知道,这里真跟巴格城没法比,医馆仅仅两家,药庄也才三家,且常用药材都不全,也不知这浮云城的百姓是怎么看病吃药的?” “这里自然是不能跟巴格城相比,巴格城毕竟是北虞国的京都!” 墨岚用勺子舀了一勺白白嫩嫩的豆腐送入口中,香糯软滑,回味无穷,又连续舀了几勺。 浅舞虽对浮云城很失望,但吃了一会儿又兴高采烈的说道。 “其中有一家药庄奴婢还是十分喜欢的,虽地处偏僻,从外面看像个茅草盖的破药庐,但内里乾坤明朗,不仅药材齐全,而且还有一些稀有药材呢!” 提到珍稀药材,浅舞的眼睛都会放光。 “只是那眉清目秀的东家身世可怜得很,单身一人带娃,那娃还在襁褓之中,看似刚满月不久,听伙计说,那孩子的娘前不久刚难产而亡,唉……” 浅舞锃亮的眸光又暗淡下去,悲天悯人的摇了摇头。 闻言,墨岚也觉得确实可怜。 “那有机会咱们就去多关照一下!” 浅舞笑着拍了拍自己带回来鼓鼓囊囊的包袱。 “都关照好了,夫人放心。” 墨岚还从未见她这般开朗积极过,不禁调侃。 “你莫不是见人家东家长得俊俏,看上人家了?” 浅舞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饭都没吃几口就恼得跑回了马车上。 “这丫头怎么这般不禁逗!” 墨岚留意她没吃多少,调笑之余还让浅歌包了两只鸡腿给她。 浅艳掩面偷笑:“浅舞往日看似毒辣,实则脸皮薄着呢,夫人可得轻点儿逗!” 回到悠然山庄,浅舞趁人不备往司年房间去,却在门口意外听到司年与裴青裴鸣的谈话。 意识到门外有人,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浅舞直觉敏锐,为了不被当成奸细,当机立断的敲响了房门。 裴鸣问:“何人?” 浅舞答:“奴婢浅舞。” 司年微微点头,示意裴鸣开门让她进来。 浅舞进门先欠了欠身子行礼:“将军。” 又把一个白色的瓷瓶从斜跨背袋里拿出来,放到桌上。 “这是奴婢新炼制的解毒丹,将军觉得身子不适便可吃一粒,能有效抑制将军身上的毒。” 司年打开瓶塞倒出一粒瞧了瞧。 解毒丸通体雪白,落在掌心,便有一股与冷泉相似的寒冽之气沁入。 若濒临毒发之际含一颗,定有镇静祛毒之功效。 浅舞此来就为献上此丹,送完解毒丹,便先退了下去。 听到她的脚步声远去,裴青裴鸣才继续跟司年讨论太守府的案情。 浅舞回屋子跟浅艳浅歌说了自己听到的一星半点将军和裴青裴鸣的对话。 第144章 夜探浮云城太守府 浅艳立即推断出了司年到浮云城来的真正目的。 从墨岚白日套话小二的行为,浅艳又推断夫人是知道将军此行真正目的的。 见墨岚有意帮司年查案,她们又有意撮合两人关系,所以浅艳心生一计。 三个丫鬟等裴青裴鸣从司年的房里出来,立即将两人拉到偏僻处。 “这么晚你们怎么还不睡?” 裴青裴鸣就差动手了,见是她们三个,把稍稍拔出的剑又推回鞘中。 浅艳开门见山:“将军此来可是奉密旨调查太守府惨案的?” 裴鸣眉心一蹙,反问:“你怎么知道?” 得到了裴鸣的确认,浅艳心中了然。 “刚刚只是不确定的问一嘴,如今才算真正知道了!” “你…你敢炸我?” 浅艳挑了挑眉:“兵不厌诈,这都不懂,还怎么领兵打仗?” “你!” 裴青很少见裴鸣对一个女子动怒,连声劝解。 “好了好了,你们有什么事快说,一会儿我们还得陪将军夜探太守府呢!” “裴、青!” 裴鸣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从口中挤出他的名字。 裴青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给说出来了?” 三个丫鬟不禁失笑。 浅艳继续道:“不闹了,说正事。” “将军查案,跟我们撮合将军和夫人的目的互不冲突,为了能给将军和夫人多制造在一起独处的机会,必须让夫人也参与其中。” “既然你们一会儿要去夜探太守府,那我们也带夫人去,之后咱们功成身退,让将军和夫人独处,如何?” 裴鸣冷脸反对:“不妥!” 浅艳柳眉微蹙:“何处不妥?” 裴鸣义正言辞:“公事私事怎可混为一谈?” 浅艳双臂抱在胸前,挺直了腰板反驳。 “若非夫人今日在浮云楼套了小二的话出来,你们能了解百姓眼中的浮云城?” 裴鸣硬气道:“即便没有小二,我也已经调查出来了。” 浅艳眼皮一翻:“哦,你折腾一上午都没夫人问几句得来的消息多!” “夫人是有心帮将军的,也不会给将军添乱,带上夫人一起,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浅艳与裴鸣争执不下,裴青却觉得浅艳说的极有道理。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跟将军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跟来,离得太近会被将军发现的。” “裴青,不可……” 裴青一把勒住裴鸣的脖子将他拖走。 “整天裴青裴青的叫真没礼数,要叫哥哥!” 眼看着裴青被越拖越远,浅艳心里泛起一股得意劲儿。 墨岚都准备睡下了,眼看着三个丫鬟一齐挤进她的房间,貌似有事要说。 “夫人,奴婢从小胆子就大,今日听说太守府的异闻,心痒难耐,想去看看。” 浅艳一脸窘迫的搓着手。 她虽心思玲珑,却说不得假话,尤其是谎言与她的实际情况截然相反。 她最怕鬼神之说,听过之后晚上都难免噩梦的那种程度。 奈何三人抽签,她抽了个最长的那根,只能她来怂恿夫人。 “你还喜欢这些志怪的东西?想去便去,早些回来,你们两个也陪着一起?” 说着,墨岚开始宽衣解带。 浅艳赶紧上前,楚楚可怜的握住墨岚的手。 “夫人,奴婢是想让您一起去!” 墨岚神色一滞。 这跟邀请她一起去恐怖屋探险有什么区别? 墨岚不怕鬼神之说,起初不想来是怕惹麻烦。 毕竟这幅身子她还不能游刃有余的使用,遇上棘手的事空难自保。 墨岚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掀开被窝,连衣服都不脱便想直接钻进去。 浅歌和浅舞一左一右的把她架了起来。 “奴婢见裴青裴鸣跟着将军一起出去了,奴婢们再一走,山庄里可就剩您一个了,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奴婢们怎么跟将军交待啊!” 墨岚的衣裙差点被她们扯散,只能匆忙先系好衣带。 “你们说司年和裴青裴鸣都出去了?”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 墨岚趁她们不备,直接倒在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闷声道:“没关系,去玩,我先睡了!” 三人直接傻了眼,恨不得把她连床带人都抬走。 正当三人束手无策时,墨岚忽然起身,取了外袍搭在身上就往外走。 回头对怔怔站在原地的三个丫鬟道:“怎么还不走?不是夜探太守府嘛!” “哦哦哦!” 三个丫鬟眉开眼笑,立即跟上墨岚的步伐。 她们不知道墨岚为何忽然改变主意,但只要能去太守府就成。 只有墨岚自己知道,她闷在被子中时特殊感应是有多强烈。 她怕这几个丫头出去这趟有危险,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她们并不知太守府的具体位置,但裴青临行前特意教了浅歌如何看懂他跟裴鸣的联络暗号。 所以浅歌是一路跟着裴青暗地里做的标记跟到太守府的。 太守府的大门紧闭,上面还交叉的贴了两道衙门的封条。 浅艳指了指旁边的围墙,示意她们跳墙进入内院。 她轻轻一跃,人已经立在太守府的墙头。 浅舞也同样身姿轻盈的跳了上去。 墨岚望着那足足比她高了半个身子的围墙,忽然有种想掉头回去的冲动。 她是来干什么的? 拖后腿的嘛! 见墨岚一脸丧气,浅艳和浅舞一同朝她伸出了手。 浅歌也做了弓步,双手垫大腿上,给她做垫脚。 “夫人,来!” 墨岚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不会轻功,但此刻却有种比会轻功还美好的幸福感。 她分别握住浅艳和浅舞的手,脚踩浅歌给的支点,往上一窜,也轻松的上了墙头。 待浅歌上来,四人一同落入院中,摸黑前行。 她们的落脚点好像是太守府的一个小花园,脚下踩的都是枯萎的花花草草。 踏出荒凉的小花园,她们来到了太守府的前院。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们能看到满院凌乱的桌椅,零碎的酒坛和碗盘。 院中还有一个类似祭台的摆设,上面摆放着已经长毛发霉了的三牲首,祭台下是几口黑漆漆的盖着木盖的缸。 第145章 怎么打起来的 可见这里便是小二所说的新太守用无辜之人血祭原太守的地方。 没想到这么血腥的祭台,他们还摆了宴席庆贺,真不知他们怎么下得去口? 浅舞嗅着血腥气往祭台那边走过去,伸手揭开缸上的木盖查看。 “别动!” 墨岚大概猜得出那些缸里是什么,急忙出声制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暗红色的液体中浸泡着许多黑乎乎的球形物体。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浅舞惊得扔下木盖,蹲到一旁猛得干呕。 浅艳跑过去轻抚她的背。 “怎么样,没事?” 浅舞立即从斜跨背袋里掏出了镇定情绪的药,吃下去方觉得胃里舒服了些。 “没事了。” 浅舞小时候曾见过厉宛国的毒师用类似这种缸炼人蛊。 活人常年浸泡在蛊毒中,活下来的便能成为人蛊。 可眼前血水中浸泡着满缸的人头,给她的冲击力更大! 人头上的五官已经被腐蚀的辨别不出原来的面目。 冗长的发被血浸得粘稠,有的互相粘连在一起,有的把头包裹的严严实实。 夜空中的乌云随风飘动,渐渐遮住了幽微的月光,阴森的院中一片死寂。 忽起阵阵阴风,“呜呜”的呼啸声仿佛院中枉死的怨灵在低泣。 暗夜中,仿佛无数双幽怨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她们,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去别的地方看看,一炷香后回到这里集合。” 前院的压抑让墨岚透不过气,她穿过回廊走到后院。 远离了前院的血腥,后院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清新起来。 后院是错落有致的卧房,墨岚环顾四周,不禁瞥见远处的一个房间里有火光。 她故意放缓了步调,悄声靠近,里面的火光照亮了半间屋子。 能在凶案现场出现的人,除了探查真相的,不是受害人幸存的活口,便是穷凶极恶的凶手。 当她想推开门进去一探究竟时,木门却发出“吱嘎”的噪声,屋内的火光也应声熄灭。 墨岚身体紧绷,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忽觉一道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她向后仰面堪堪躲了过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劲道十足的拳脚,墨岚频频格挡,毫无还手之力。 屋内漆黑一片,她对屋内的环境也不熟悉。 几次撞到桌椅和柱子上,吃痛的闷哼了几声。 一味挨打可不是她的脾性,她一气之下取下腰间的长鞭左右各挥了一下。 扫开了这些误伤她的障碍,随后又朝着模糊的黑影甩了鞭子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黑影夜视能力极强,竟徒手将长鞭接了下来。 狠劲往回一拽,墨岚整个身子失控的朝黑影飞了过去。 墨岚可不是省油的灯,借势甩了一记飞腿,对方显然猝不及防的挨了她一脚。 但又反应极快的回击,墨岚扔下长鞭,迅速与之徒手缠斗了起来。 听到后院的打斗声,三个丫鬟火速赶到。 凭借浅歌手中的火把之光,她们看清了其中一个缠斗之人正是墨岚。 而另一个…… “将军怎么跟夫人打起来了?” 裴青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她们回头便见裴青一脸吃惊,裴鸣眉头紧锁。 火光一现,墨岚和司年自然也看清了对方的脸,但谁也没有要先停手的意思。 看着他们两个拳脚功夫似乎不分上下,但体力和内力上的差距在持久战上墨岚根本不占优势。 浅艳朝着裴青裴鸣吼了一声:“还看着干什么,拉开啊!” 其他四人如梦初醒,应声上前。 裴青裴鸣不敢直接对司年动手,就算是联手也未必能打得过。 所以只能化身成肉墙,挡在司年的面前,承受他接下来这一击。 裴青闭着眼睛大喊:“将军手下留情啊!” 司年紧攥的拳头直接招呼在了裴青的腹部。 裴青没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仿佛司年在他的小腹上摸了一把似的。 裴青长舒一口气,幸好将军及时卸了力,不然硬接下这一拳有他苦头吃了。 可回头一想,这一拳若砸在了夫人身上,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他看向墨岚那边,只见浅艳和浅歌一人抱住墨岚的一只胳膊。 浅舞一根银针快准稳的刺了墨岚头上的某个穴位,让她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后浅舞拿出解毒丹给她们一人分了一颗。 又走到司年面前,将刚刚暗中弹射出的一根银针从他头上拔出来。 裴青惊呼:“你什么时候对将军下的手?” 浅舞将银针清理干净收回去,冷冷道:“就在刚刚拳头擦到你肚皮的时候。” 言罢,浅舞又掏出两粒解毒丹给裴青和裴鸣。 “快将解毒丹吃了,太守府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毒香,刚刚夫人和将军大打出手吸进去太多才会神志不清,对对方毫不留情。” 闻言,他们立即吞下手中的解毒丹。 “给将军服用一颗冷凝丹,就是我给将军特制的那瓶解毒丹。” 裴鸣从司年怀中摸出白色瓷瓶,倒了一粒冷凝丹给他服下。 裴青问浅舞:“毒还有香臭之分?” 浅舞狠狠剜了无知的裴青一眼。 “在医师眼中药是香,在毒师眼中毒亦是香,而我是毒医,药和毒对于我来说都是香的!” 裴青憨憨的挠了挠头,虽然不懂,但听起来倒觉得挺厉害的。 被银针刺穴的司年和墨岚如两具呆滞的木偶,在服下解毒丹后,神志才渐渐恢复过来。 司年失焦的双瞳渐渐凝起寒光,看向对面的墨岚。 上一次交手墨岚在他手上都过不了两招。 刚刚在没动用内力的情况下,竟对峙了十几招还不分胜负。 这女人的身手当真进步如此神速? 还是她一直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 司年冷声问浅舞:“这里有毒气?” 司年的身体被弑情之毒侵蚀了这么多年,对毒也多有了解。 连他都没有察觉的毒,可见此毒的并不简单。 浅舞点头道:“可以这样理解,此毒无色无味,通过燃烧催生毒性,形成毒气,少量可致幻,多则血逆暴毙而亡。” 墨岚只觉自己刚刚爆发了体内的小宇宙,胸中只有一腔热血坚持她战斗下去,原来是中了毒的缘故。 第146章 理不直,气也壮 若不是浅舞她们来的及时,恐怕过不了两招自己便会一败涂地。 小海也恍然大悟。 “这就是太守府灭门的真相啊!凶手可真是了不得,能利用毒气杀人,可谓杀人于无形。小岚岚,你再努努力说不定能将此悬案破了呢!” 墨岚冷脸反问:“我破了案能给经验还是能给鱼塘值?” 小海:“……” 小海又默默的缩了回去,它就不该出声,还是老老实实隐身窥屏! 司年拧着眉心问她:“你为何会在此处?” 墨岚狠狠的瞪了三个丫鬟,三人纷纷闪躲目光,不敢看她。 也不知她们是明知司年来了太守府故意引她到此处,还是无意为之。 “白天听小二说得传神,好奇来看看不行?你又为何来此啊?” 墨岚理不直气也壮的反问司年。 司年选择闭口不言。 质问她的时候就疾言厉色,她反问就连个屁的回答都没得到。 一路上,她也只是根据原文猜测,司年是来浮云城查案的。 从小二那里听来消息后,晚上司年便出现在太守府,墨岚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知道你是来浮云城查案的,这本是一桩死案,没活口,没证据,没凶手线索,现在我的人帮你找到了线索,就算我还你白天出手相助之情了。” 言罢,墨岚大摇大摆的带着三个丫鬟出去。 司年紧随其后,冷声质问:“你如何得知……” 墨岚故意打断他的话:“你是想问我如何得知你来浮云城的真正目的?” 见司年被她憋了一口气,她心里就十分畅快。 她俏皮的眼神往裴青和裴鸣那边瞄了瞄,司年立即冷了脸,怒瞪二人。 裴青唉声求饶:“夫人呦,您可高抬贵手,别冤枉了咱们兄弟俩,咱们可没跟您透露过将军是奉密旨来查太守案的!” 墨岚哑然失笑:“哦,之前确实没有,但刚刚你可当你家将军的面儿跟我说的明明白白!” “哎呀!” 裴青只觉自己头皮发紧,尬笑的看向司年。 “将、将军……” 他回去是不是得常驻驻军处了! 以前司年也没觉得裴青这么蠢,如今他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墨岚把前院的情况转告了司年,并让浅舞留下配合他调查。 自己则打着哈欠跟浅艳和浅歌先回了悠然山庄。 司年他们从后院进来,还并未搜索到前院。 待她离去,司年他们重新将太守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最后才重点搜前院。 当裴青看到水缸里的景象时,暗自捏紧了拳,突然冒出一句。 “我怎么觉得这太守一家死得不冤呢!” 裴青甚至觉得凶手是在为民除害,不该受到制裁。 裴鸣同样愤慨,但理智终究战胜感性。 “他们固然死的不冤,也不该由凶手来惩治,凶手本可以揭发、状告太守,大可不必如此狠辣的将其灭门,他这样做跟太守有何区别,凶手与太守定是有私仇!” “若是这种人跟我有私仇,我不仅会灭门,还得让他们死无全尸!” “裴青!” 裴青跟裴鸣唱反调乃是常态。 两兄弟性格不同,遇事的观点自然也会有分歧。 浅舞有些避讳的远离祭台附近的血缸,见他们两人还有兴致在水缸前吵架,浅舞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有闲心吵架,不如来帮我找找毒源。” 两人不欢而散,裴青去帮浅舞找毒源,裴鸣跟着司年去找其他线索。 “浅舞姑娘,怎么找?我对这东西一点都不了解。” 裴青确实有心帮忙,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浅舞轻叹。 “既然是燃烧制造毒气,那定是在香炉一类物品中燃烧才会不引人怀疑。” 根据前后院毒气稀薄程度的对比,前院显然更浓郁些,所以浅舞锁定了前院所有的香炉。 每打开一个香炉,浅舞都会伸手去碾里面的香灰,然后放在鼻尖轻嗅。 裴青也学着她的样子做,吸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没找到任何线索。 浅舞说她闻到空气中的毒香,可她也说了此毒无色无味,她是怎么闻出来的? “原来在这儿!” 听到浅舞的声音,裴青连忙跑过去。 她在前院的东西两侧墙角处,发现了两个大炉鼎。 她在炉鼎内闻到了一样的毒香。 裴青打开炉鼎,见里面的灰烬和香炉里的香灰相差无几,满脸疑惑。 “浅舞姑娘,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出来?” 浅舞横了他一眼,他若是都能闻出来,此毒还有什么高明之处? 岂不是早就能破案了! 司年闻言也跟裴鸣一起走了过来。 浅舞道:“优秀的毒师或毒医天生拥有灵敏的嗅毒之技,只凭嗅觉就能分辨是否有毒,毒中含有哪些毒物等。” 裴青惊叹:“浅舞姑娘真是了不起!” “没什么,基础而已。” 浅舞高挑的身姿往大炉鼎中一探,长臂捞起一把香灰,嗅了嗅味道。 “将军,这便是毒物燃烧后留下的残渣。” 司年问:“能否辨别出是什么毒?” 浅舞道:“经过燃烧后的毒物会发生很多变化,只凭嗅觉无法判断,需要带些残渣回去细细研究。” “裴青,帮忙。” 司年示意裴青帮浅舞收集大炉鼎内的残渣。 “辛苦裴副将了!” 浅舞也没客气,眯着笑眼将两个小布袋交给裴青。 裴青手上虽然在收集残渣,脑中却一直在回想浅舞那双弯成月牙似的笑眼。 真好看! “裴副将,裴副将,装完了吗?将军都要走了!” 浅舞不耐烦的催促。 真后悔让他帮忙,两个小布袋装了整整一炷香。 司年跟裴鸣都已经跃上墙头等他半天了,他还慢悠悠的装填。 裴青回神,他手中的布袋都满的溢出来了。 系好布袋,交给浅舞,裴鸣却没再看到她的笑眼,有些失落。 浅舞夺过他手中的布袋,直接跃上墙头,裴青紧随其后。 四人的身影在暗夜中穿梭,最后隐匿在城郊的悠然山庄。 夜探太守府收获颇丰,但要破解毒药之谜还需些时日。 第147章 白忙活一场 况且还不知解析了此毒是否就能确认凶手,所以司年并未停下调查的脚步。 他让裴鸣伪装成刑部来调查此案的官差,调阅了两个太守和案情相关的卷宗。 自从墨岚戳破了司年来浮云城的真正目的,浅舞也加入了调查的行列,大家也都不藏着掖着,公开讨论案情。 一方面是裴鸣调阅衙门卷宗的内容,一方面是浅歌奉墨岚之命在民间的调查内容。 搜集完,他们聚在一起分析案情。 裴鸣先道:“原浮云城太守李氏,本地人,由前任太守推举上任,在任九年,家眷二十六人。” 浅歌补充:“从一个小官吏一路爬到太守之位,李氏花了不少心血。利用其胞弟,也就是后死的这位太守入赘富户得来的巨额钱财贿赂上级。” “上任后,私自征收苛捐杂税,最为低劣的是他不仅贪财还好色,有名分的妻妾就已十余个,被他轻薄强迫和没有名分的数不胜数!” 裴青倒吸一口冷气。 “嘶!这民间实情远远比衙门卷宗精彩得多呀!” 墨岚冷笑:“死有余辜!” 这么大快人心的凶手,她突然有点不想抓了。 司年对裴鸣淡淡道:“案情卷宗。” 裴鸣回道:“李氏灭门惨案发生于三个月前,李氏纳妾之夜。据参宴的人表述,他们离开太守府时一切如常,当晚太守府附近的住户也并未听到惨叫或打斗声。” “太守府闭门三日,无任何人进出,衙门公文堆积如山,小吏才去扣响了太守府的大门,小吏发现不对后,命官差强行破门,发现太守满门全都暴毙惨死。” “经仵作验尸,他们均无外伤,无中毒迹象,死因蹊跷。” 第一个案子距离他们比较远,现场也早就被破坏,只能从卷宗记载和道听途说来推演,还是得着重从第二个案子入手。 “再说说那个小李氏。” 墨岚把李氏的胞弟称为小李氏,跟他哥哥做好区分,以免大家混淆。 同样是裴鸣先开始介绍小李氏的个人卷宗。 “小李氏,浮云城人,李氏的胞弟,入赘富商家中,于两个月前上任浮云城太守,家眷十七人,至于怎么上任的没写。” 裴青又接话:“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花钱买的啊!” 司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上嘴。 浅歌说一下自己在民间调查的结果。 “小李氏确实是买官上任,只为查出凶手为李氏报仇,查案毫无章法,一门认定是被李氏欺压过的那些人中的某个做的,所以着重将李氏侵犯过的女子极其家人关押起来严刑拷打。” “小李氏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在虐死了很多人后还是调查无果,最后决定杀鸡儆猴,在太守府公开做一场血祭。” 说着,浅歌默默的闭上了眼。 她虽没有亲眼看到那场血腥的血祭,但从参加过血祭的百姓口中得知当时 的情况时,她是极其震惊和愤怒的。 她缓了一口气才继续。 “小李氏将那些被他抓来的人全部斩首,已经被虐待致死的也不例外,还将他们的头都浸泡在血缸中祭奠李氏。” “同时给所有的浮云城百姓警示,反抗他们李氏兄弟者便是这个下场!” 回想起太守府祭台前那满缸的人头,墨岚便觉得浑身不舒服,绷紧了身子。 她不禁看向司年,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从始至终嘴唇都微抿的,眼角都是微冷的,就连呼吸的节奏都是有条不紊的。 真不知他是有一颗无人能撼动的强心脏,还是他不仅冰封了情感,就连人性也灭绝了? 大家都被那血缸人头闹得心情低落,屋子里顿时落针可闻。 裴鸣出声,继续道小李氏的灭门案情。 “血祭当日,整个浮云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被强制请到太守府观礼,他们离开时均说太守府无异常,里面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翌日,便见太守府的大门敞开,里面倒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小李氏一家无一幸免,全部暴毙身亡,与第一起案子相同,死因依旧不明。” 裴青捏着下巴思考。 “如今咱们确认了死因是毒杀,那凶手的动机是什么?为民除害?” 墨岚双臂往胸前一抱,身子往后仰了仰。 “想杀他们的人太多,你上街随便拎一个百姓来,怕是没有不想杀他们的!” 若不是他们已经去了下面报道,墨岚都想磨刀霍霍了。 司年对裴青裴鸣道:“去查被小李氏虐杀这些人的亲眷。” 从两起案子的杀人手法上看,几乎可以认定是同一人所为。 没有夺妻杀子灭门般的仇恨,凶手又怎会选择这种方式报复呢! 嫌疑最大的确实莫过于那些被虐杀之人的亲眷。 浮云城不仅发生了这两起灭门惨案,贪污贿赂,官官相护的问题也尤为严重。 司年不想顾此失彼,依旧不动用官府衙门的一兵一卒,让裴青裴鸣继续暗访。 但由于受害者过多,算上司年,他们三个人挨家挨户的走,一个月时间根本不够,所以墨岚也带着三个丫鬟参与其中。 他们都忙于跑外,没人做饭收拾,便雇佣了一对老夫妻来帮忙打理山庄。 他们花费了七八天才把登记在册的受害人亲眷都走访完了。 结果发现那些受害人几乎都是全家遇害,远方亲戚不在浮云城内的也对此事一无所知,线索就这么断得干干净净。 忙来忙去,大家却跑了一场空! 墨岚心疼三个丫头,都累瘦了一大圈。 特意到厨房叮嘱让老夫妻给他们一人炖一只鸽子补补。 老妇却道:“夫人有所不知,咱们浮云城的人是不吃鸽子的。” 墨岚疑惑:“为何?难道鸽子不香吗?” 老妇笑着道:“传闻浮云山上有仙人,仙人曾被鸽子救过,但凡路过浮云山的鸽子,都豢养在仙人那里颐养天年,不论真假,鸽子确实飞不过浮云山。” “还有这样的事!那我得去瞧瞧。” 墨岚摩拳擦掌,在厨房里找了几件趁手的家伙,准备上山逮鸽子。 第148章 浮云山猎鸽行动 老妇却劝道:“鸡汤同样大补,夫人万不能上浮云山去捉鸽子啊,若被仙人知晓是要受惩罚的!” 墨岚不以为然,若不是她好几次看见鸽子群在浮云山的山顶盘桓,她也想不起来喝鸽子汤。 天天在她眼前晃不就是准备来给她当大餐的嘛! 现成的鸽子笼就摆在眼前,怎能放过! 反正现在案情没进展,她也闲着没事干,不如上山抓几只鸽子下来给大家补补元气。 她不顾老妇的劝说,独自上了浮云山。 老妇一边在厨房烧火,一边叹息。 “唉…仙人莫怪……” 直到夜幕降临,司年才回到悠然山庄。 回来半天也不见传膳,找不见裴青和裴鸣,司年便自己去了趟厨房。 厨房里只有老妇一人,听到他的脚步身,堪堪起身,满脸焦急。 “发生何事?” 听到司年问她,她更急了。 “夫人白天上山说去打鸽子给大家补身子,眼下还没回来,我家老头子已经带您的手下们上山去找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消息!” 闻言,司年浓墨似的眉间凝起愁绪,转身便往浮云山上去。 正巧在山脚下碰到气喘吁吁刚从浮云山上下来的裴青。 “将、将军,夫人,她……” 裴青话音未落,司年脑海中却浮现出墨岚遭遇各种意外的场景,眉心狠狠一蹙。 “……还、还没有夫人的消息” 裴青把气喘匀了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听完司年也并未觉得轻松,没有消息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 他冷漠的“嗯”了一声后,直奔浮云山而去。 他凭借极佳的夜视能力,疾步穿梭在山林中。 偌大的浮云山,他跟两个副将和三个丫鬟都碰过头,唯独没找到那个早上就上了山的女人。 眼看就到山顶,也依旧不见墨岚的身影。 司年猛于凶兽的阴煞之气震慑到了山顶的群鸽。 群鸽全部惊醒后,纷纷振翅飞逃。 肃静的山林中,满是挥动翅膀的扑腾声和“咕咕”的鸽子叫。 司年往鸽子群飞走的方向追过去,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散落了一个装稻谷的袋子。 里面的稻谷已经被鸽子群吃得干干净净,袋子旁还有用来捉鸽子用的工具。 这些都是老妇所言墨岚带上山的,也就是说墨岚应该就在附近。 司年屏息凝神,运功加强夜视的能力。 再次睁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竟发出幽蓝色的微光。 他寻着地上的脚印向前走,来到了一处断崖。 脚印最后消失在断崖处,最坏的结果是墨岚失足坠崖。 他在断崖处寻了半天也不见墨岚,只好在山壁上寻了一根粗壮的藤蔓,顺藤而下。 越往下,瘴气越浓,司年闭了气,又有内力护体才免受瘴气侵蚀。 渐渐见了崖底,也终于瞧见到了墨岚的身影,她常穿的那件银灰色外袍格外显眼。 他加速下落,靠近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墨岚的外袍,而是一窝通体闪着银光的蛇。 而墨岚就跌落在蛇窝中,看似只有一点擦伤,昏迷不醒应该是瘴气所致。 所幸断崖之下有个硕大的蛇窝接住了她,不然从这么高摔下来,不死也得残废! 司年的忽然闯入惊扰了这些银蛇,它们疯狂的朝威胁袭来的方向吐着信子。 一条条不论大小,全都将毒牙亮了出来。 面对冷血的畜生,本就冷情的司年更不会手下留情。 避免伤到墨岚,司年以掌风开路,将这些银蛇弹开。 当他与墨岚只有一步之遥时,一条足足缠了墨岚半个身子的银蛇缓缓竖起头来。 它跟墨岚银灰色的外袍浑然天成,就连司年都没将它分辨出来。 银蛇又将墨岚的身子缠了一圈,吐着信子的脑袋靠在墨岚的锁骨处。 仿佛在威胁司年,不让他继续靠近。 司年顿住脚步,眸光里闪着寒星,准备伺机而动。 银蛇们见他停住,纷纷涌上来。 毒牙正欲撕咬司年时,只见他内力外放,将那些小银蛇都震成了七八段。 缠着墨岚的银蛇似乎感受到了司年的威胁,迅速在墨岚的颈窝处咬了一口就跑。 司年掷出随身的匕首,扎在银蛇的七寸命门处,将它死死的定在了地上。 不消片刻,银蛇便在挣扎中断了气,残存一口气的银蛇们纷纷逃窜。 司年到蛇窝里查看,只见墨岚面色暗青,嘴唇发紫。 纤细的脖颈上两个渗着黑血的微肿牙孔格外显眼。 这毒来得猛生,司年只能先应急处理,毫无犹豫的用嘴一口一口吸出毒血。 昏迷的墨岚受到伤口疼痛的刺激,口中不禁发出稀碎的嘤咛声。 食指上的指环不断闪烁着微光,小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徘徊在她耳边。 可她就是听不清也回答不了,她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间,仿佛看到了司年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她的脖子。 真是好羞涩啊! 她的意识渐渐沉了下去,但嘴角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直到从口中吐出来的血变成红色,司年才停止动作。 剐蹭掉唇边的血迹,再封住墨岚的穴道,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墨岚微弱的气息也增强了许多,他把浅舞给的冷凝丹喂了一颗给墨岚。 把能做的都做了,司年将她一提扛到了肩上,单手顺着藤蔓运功向上攀爬。 回到断崖之上,司年寻着浅舞的呼唤声音找了过去。 浅舞也发现了墨岚遗留的东西,找到断崖这边。 见司年扛着个人过来,立即上前。 从司年肩上把墨岚扶下来,赶紧为她检查。 检查完,浅舞问:“将军给夫人服了冷凝丹?” 司年淡淡“嗯”了一声。 “怪不得,将军处理的很及时,索性抱住了夫人的命,但……” 浅舞的话说了一半,司年微微蹙起了眉。 “余毒你解不了?” 浅舞摇头:“不确定,先回山庄,待奴婢仔细瞧瞧。” 见浅舞扶着垂死的墨岚十分吃力,司年懒腰将墨岚抱起。 “我来,你去通知他们回山庄。” 浅舞见他没像刚刚那样扛着墨岚,便放心的去通知其他人。 “是。” 第149章 坠崖不死掉进蛇窝的墨岚 回到山庄,司年先让老妇给墨岚擦洗干净,换了身衣裳。 等做完这些,他们也赶了回来,浅舞立即为墨岚诊治。 “不同的蛇,毒性强弱和特性也不同,解毒方式更是不一样,将军可否详细描述一下那蛇的模样?” 司年简单描述:“群居,蛋生,通体银光,毒涎如奶。” 浅舞拧紧了眉心:“白蛇倒是常见,可闪着银光的闻所未闻。” 老妇却惊道:“那是浮云山的仙人豢养的银蛇啊!只在浮云山才有,别的地方自然见不到。” 浅舞反驳道:“什么仙人?浮云山上根本就没有仙人!” “你既知道银蛇,那是不是也知道彻底解毒的法子?” 余毒会慢慢侵蚀墨岚的身体,渐渐让她丧失一部分身体机能。 不彻底解毒是不行的! 老妇轻叹:“传闻以银蛇的蛇胆为引,再用十个不同毒蛇的蛇胆入药方可解毒。” 那断崖下银蛇的尸体遍布,取个蛇胆相当容易。 司年不由分说的风一般窜了出去,轻车熟路的去取蛇胆。 老妇弱声道:“只是个传言,未必是真。” 待他回来将新鲜的银蛇蛇胆交给浅舞时,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药引,其他的,你来想办法。” 浅舞身上没有毒蛇的蛇胆,更别提十个了,就是现出去猎杀也来不及。 她脑中立即浮现出一个地方,那里也许会有她要的东西。 “请将军护好夫人,奴婢知道哪里能弄到了,天亮前一定回来!” 司年看了一眼裴青:“助她取解药。” 裴青提着剑,立即跟浅舞启程。 浅艳和浅歌也拉着裴鸣退出了房间,留下司年照看墨岚。 被强行拉出来的裴鸣蹙着眉问:“你们不留下伺候夫人?” 浅歌朝他摇了摇头:“真是没眼力见儿!” 她对浅艳道:“浅舞回来前看好他,别让他进去坏事!” 浅艳挑了挑眉:“知道,那你干嘛去?” 浅歌神秘兮兮道:“我这边的案情可能有重大发现,你们好好照顾夫人,等我的好消息。” 浅艳点头:“去,小心些。” “嗯。” 屋内。 司年靠近床边,望着墨岚憔悴惨白的脸,心上的锁链仿佛骤然收紧,勒得他透不过气。 她脖子上似裹了白绫般的包扎,让司年有些懊恼。 回想当时,他若能再耐些性子不激怒那银蛇,现在她是不是就不会躺在这里? 给墨岚吸毒时,司年心里没有多余的想法,只单纯的想救人。 可如今,嘴唇上似乎还记得她颈间的柔软和温热。 竟有一瞬让他觉得无比美好! 墨岚的潜意识在小海不懈努力的召唤下终于清醒。 只不过她醒来的地方是曾经与小海初次见面的那片青青草原。 “呜呜……小岚岚,你终于醒啦,吓死银家了啦~” “你要是再不醒,银家就要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小海还是那副小精灵的模样,金灿灿的长发闪着金光,晃得墨岚只能眯起眼。 噙满虚假泪水的紫眸看似楚楚可怜,但它手中捏着的洋葱已经出卖了它。 墨岚见在它那张酷似小雨的脸的份上懒得拆穿,用食指轻轻揉了揉它的头。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自从海王宝典的学成后,她再入梦都没有进到过这里。 小海抹干眼泪,给她解释。 “以后只要你有意与我交流都可以进入冥想来到这里,与我进行潜意识交流。”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来帮你回想起来。” 小海扇动翅膀,忽然飞沙走石的刮起一阵狂风。 待风止沙落,周遭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儿。 墨岚怎么看都觉得熟悉,这是不是浮云山山顶吗? 突然,一个人影从她的身体穿过去。 她就如一缕缥缈的烟,被人穿透也没有任何感觉,但却很奇妙。 再看那个穿过她的人,更是再熟悉不过了,那不正是上山猎鸽子的她吗! “小海,怎么回事?” 小海一屁股坐在她肩上,指着刚刚穿过她的“墨岚”说道。 “这里还是你的潜意识,不过我们现在经历的是你的记忆。” “你不是问我发生了什么吗?你自己看呗。” 墨岚登上浮云山山顶后,果然看到大批的鸽子在天上飞。 她是又做陷阱,又拉弹弓的,愣是一只鸽子没打到。 反而让它们把自己带的稻谷偷吃了个干净。 她气极败坏的追着它们打,却没注意脚下,失足坠了崖。 下落的过程中她被瘴气迷晕,所以都不知道自己掉进了蛇窝中。 墨岚忿忿道:“这群该死的鸽子,狡猾得跟狐狸转世似的!” 小海偷笑:“不是鸽子聪明,而是那个追鸽子报复不成反坠崖的人更蠢一些。” 墨岚扯着小海的翅膀将它拎了起来。 “有本事再说一遍!” 小海吃痛,眼里立刻泛起泪花。 “接着往下看,后面你一定会喜欢的。” 昏迷之后的事,她确实毫不知情,就连眼下自己的肉身是什么状况她都不清楚。 她暂时放过小海,将小海扔回自己肩上。 回头再看坠崖的自己,她不禁头皮发麻。 这些在她身上蠕动的是蛇吗? 怪不得她掉下来没摔死,原来是掉进了蛇窝里了。 还不如直接摔死她算了! “这个地方能快进吗?或者说我现在还昏死在蛇窝中???” 墨岚不敢想象,她偏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明明潜意识里是没有知觉的,但她怎么觉得那些被蛇爬过的地方好像传来一丝丝凉意呢? “小岚岚现在很安全,不过余毒未清,尚在昏迷中罢了。” 余毒?她被蛇咬了? 想来也是,掉进蛇窝里被咬个一两口不是很正常的嘛! 她还庆幸自己掉下去的时候一直是昏迷的,不用亲自体会这种被群蛇缠绕的恐怖。 “精彩的部分来咯~” “已经跳过此处,我帮你跳到救命恩人降临的时刻了,瞪大你的双眼看清楚哦~” 墨岚定睛一看,是司年手握藤蔓,从天而降,力战群蛇,将她救了出来。 等等! 貌似重点被忽略了。 她要求小海回放,看到了自己被咬的真相,直接黑了脸。 第150章 这也太好看了吧! 坠崖是自己蠢的,但被蛇咬就是人为的了! 小海见她脸色不好,弱声劝道:“别、别生气嘛!你看司年也尽力救你了不是吗?” 也不知小海是不是给她的回忆加了滤镜,司年给她吸出蛇毒的样子显得格外妖娆。 坚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犹豫,紧蹙的浓眉间凝结出一抹化不开的忧虑。 一次又一次的吮吸看得墨岚渐渐红了脸,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速。 盯着司年唇角染上的她的血,墨岚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好想帮他舔掉。 司年用拇指拭去唇角的血,却将整个薄唇晕得鲜红,犹如遗世独立的冷艳美人! “这也太好看了!” 墨岚让小海将画面定格,痴笑的贪恋着司年脸上的每一寸美色。 小海十分嫌弃的给她递纸巾。 “咦~太没出息了,快把你的口水擦擦!” 墨岚才不管那些,换成她跟司年面对面,她可不敢这么直勾勾的欣赏。 能多看一会儿是一会儿,醒了可就没机会了! 与此同时,裴青和浅舞已经到了取蛇胆的地方。 裴青还以为浅舞是要去哪个荒山野岭去猎蛇。 没料到跟她跑了大半个浮云城,来的竟是个破药庐! 她大力的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亮起灯。 来开门的正是浅舞对其颇有好感的俊俏东家。 “是姑娘啊,这么晚前来是有家人染了恶疾?” 那东家看上去年纪不大,松散的长发加上眉清目秀的五官,颇像个柔弱的女子。 声音也是出奇的轻柔,显得他只披了一件外衫的身子更加单薄。 浅舞没想到只来了一趟人家就记住了她,心里莫名有些喜悦。 裴青见她磨磨蹭蹭,先对东家开了口。 “我们需要十种不同毒蛇的蛇胆,你这儿可有?” 裴青是个粗人,话语间也有股子糙劲儿,加上平日里他的话又多有密。 一点都不像的严肃的士兵,更像个满嘴放炮的土匪! 生怕他惊到东家,浅舞将他推到一边去,柔声对东家解释。 “确实如此,我家夫人中了浮云山上银蛇的毒,别家医馆药庄都没您这儿的药材全,所以不知您这儿有没有?” 东家了解他们的来意后立即邀请他们进门,随后开始翻找。 好不容易才凑齐了十种毒蛇的蛇胆交给他们。 “许是您家夫人善恩厚德,有几个蛇胆都是今日收的,刚好能凑齐十个。” 浅舞差点喜极而泣。 她本想着能凑到五个便是天恩,剩下的她都做好了现去猎杀的准备,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东家了! “多谢,这些是酬金,今夜多有叨扰,待夫人身子大好,改日定再次登门重谢!” 收下蛇胆,浅舞不敢多留,疾驰而归,给夫人解毒才是要事。 蛇胆入药,浅舞丝毫不敢懈怠,生怕这些蛇胆配药相克,给墨岚的身子增加负担。 所以她根据每种蛇的毒性,调配了温和毒性的药,再将所有蛇胆融合配成一副。 经过两个时辰的精心调配,她终于制成了解药。 小心翼翼的喂墨岚服下,静待她醒来。 潜意识中的墨岚忽然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身子不受控制的被抽离。 都来不及询问小海是怎么回事,她便有种魂肉合一的感觉。 缓缓睁开眼睛,眼皮比想象中的还要沉重。 “夫人醒了!” 浅舞见她眼皮翻动,兴奋的叫了起来。 司年蹭的一下起身,走到床边,神色淡淡的瞧看一眼。 墨岚眼中的世界十分模糊,想张嘴说话也觉得嘴不是自己的了,根本不受控制。 反复挣扎了几次,眼睛总算能朦胧的看到人影,只不过看不清样貌,犹如眼前蒙了一层水雾。 她感觉有人捏住了她的手腕,随后耳边传来浅舞的声音。 “将军,夫人的余毒已经全部解了,休息两天便能恢复元气。” “嗯。” 低沉且毫无情绪的一个“嗯”字,墨岚无比熟悉。 墨岚努力瞪开双眼,为的就是看清是不是他。 眼前颀长的身影逐渐清晰,确定了是司年后,她心里竟注进一丝甜意。 完全忘记他才是害自己被蛇咬的罪魁祸首。 司年见她清醒,也没在她房里多留。 不等墨岚再多看他两眼,便匆匆离去。 墨岚艰难的伸出手,也想张嘴挽留,可她只能堪堪抬了抬手腕,勉强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浅舞见她焦急的模样,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 “夫人别急,奴婢知道您舍不得将军,但将军救您回来后便一直在此守候,也得让他先回去休息休息才是。” 一直守在她身边? 墨岚不敢置信,但无论是真是假,她都觉得心里喜滋滋的。 可自从司年出了她这个房间的门,便再也没踏进来过。 司年的消息都是浅舞透露给她的,说是浅歌找到了新线索,他们最近都早出晚归。 要说这银蛇的毒确实生猛,她都卧床两天了还觉得腿上无力,根本下不了床。 别说帮忙了,连自理都是问题。 浅舞怕老夫妻照料不当,所以也并未参与新的调查,而是留下照顾墨岚。 “浅歌得到的线索是什么?” 墨岚今日说话终于不费力了,才开口问浅舞。 浅舞道:“太守案中其中一家被害人还有活口,是一对夫妻,浅歌打听到惨案发生时他们正巧外出至今未归,所以浅歌去接触了他们,并告知家人遇害的事实。” “看他们的反应显然是不知情,妻子直接晕了过去,随后他们被浅歌带回了浮云城去衙门认尸,之后便由裴鸣来问讯了。” 被害人一家的男子跟这对夫妻的丈夫是兄弟,两家人同住一个院子。 兄弟俩兄友弟恭,十分和睦,被害的是兄长。 惨案发生前,弟弟刚刚娶了媳妇儿,离开浮云城时,正是三日回门之日。 由于弟媳是独女,娘家人不舍,便留他们多住了一段时间,却不知兄长一家竟遭了如此大难! 他们虽然庆幸逃过一劫,但失去亲人的痛苦却是永恒的。 认尸时,他们提出了异议,说少了一具满月婴儿的遗骸。 但衙门的被害人名单上根本没有婴儿的记录! 第151章 活不见婴,死不见尸 弟弟和弟媳强烈要求调出衙门的户籍。 调查后才发现,他们家确实该有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婴儿。 可血祭现场根本就没有婴儿的踪迹。 活不见婴,死不见尸。 根据邻居的证词,婴儿确定是一起被小李氏太守带走了的。 当时登记被害人名册的官差没在意少了一个小婴儿,所以并未记录在册,出现了纰漏。 墨岚问:“你们怎知道那婴儿还活着?” 浅舞道:“将军说凶手是被害人或被害人家眷的几率最大,该是土生土长的浮云城人。杀李氏多为复仇,杀小李氏多半是为民除害。” “凶手是一个爱憎分明,又充满正义感的人,虽然做了这么多,但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 “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处理任何一具受害人的遗骸,所以更不会带走一具婴儿的尸骸,除非那婴儿一息尚存。” “所以带走婴儿的一定是凶手,找到婴儿也就基本能确定凶手了!” 墨岚慵懒的望了浅舞一眼。 “这些都是司年说的?” 浅舞摊了摊手。 “将军言简意赅,奴婢心领神会,确实都是将军的分析。” 墨岚真是小看了浅舞的拓展能力。 就司年那个表达能力,能让她解释出这么一篇感人至深的小作文,实属不易。 不过墨岚不得不佩服司年的推理能力,她还雾里看花呢,人家已经快拨开云雾了。 果然是个闷声办大事的! “小婴儿长的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儿,你们怎么找啊?” 墨岚不由的担心。 “那对夫妻说婴儿胸前有一块看似梅花一般的红色胎记。” “将军已经让裴鸣调用了衙门的官差一起在找了,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 浅舞是来给墨岚送药的,见她不再问话,便跟她告了假。 “夫人,奴婢去城里补些药材,晚些再回来给您煎药,有事您大喊王婶就成。” “嗯,去。” 喝完药,墨岚也觉得困了,两眼一闭,滑进被子里。 说不定等浅舞回来她的梦才做一半呢! 除了补充药材,浅舞还想当面好好谢谢那药庄的东家,特意在路上买了糕点。 浅舞兴冲冲的到药庄,却没见东家人影。 问了掌柜才知道东家在后院哄孩子。 掌柜见浅舞机灵漂亮又懂药理,东家夫人刚刚过世,枕冷襟寒的是该有个贴心人儿照料。 所以指引着浅舞去了后院。 她拎着糕点往后院去,心里像揣着一头小鹿似的,有种莫名的紧张。 刚到院中,忽闻一阵婴儿哇哇的哭声,她寻声而去。 透过一个半掩的房门隐约看到东家瘦弱的身影,正在手忙脚乱的给婴儿换尿布。 不仅没有半分不耐,更多是手足无措的无奈。 嘴里还温柔的哄着:“小宝乖,爹爹帮你换尿布,换好咱们就不哭了好不好?” 小宝似乎很不给面子,听他好言相劝反而哭的更大声。 这下东家本就不利索的双手更加笨拙了,也不知是该先拎腿还是先抱屁股。 那滑稽又懊恼的模样,让门外的浅舞忍俊不禁。 “东家若放心,不如我来帮你!” 浅舞轻轻敲了两下门,在门口对东家说道。 他显然没想到后院进了外人,生怕别人抢他孩子似的,一把先将光着屁股的孩子抱在了怀里。 那孩子也奇怪,屁股离开尿布哭声就止住了。 光着屁股不仅不嫌冻,反而还在东家怀里咯咯乐。 但东家的脸色就没孩子这么开怀了,还有些窘迫。 “姑娘怎么到后院来了,掌柜不在前面?” 作为擅闯者的浅舞将手中的糕点往东家面前递了递。 “掌柜在前面,需要采买的药材也已经让他准备了,这次我是专程来感谢东家的!” 闻言,东家便卸下了一丝防备,抱着孩子将干爽的尿布铺好,准备给孩子换新的。 “姑娘不必客气,开店做生意,你给钱我给东西,两不相欠。” 东家语气淡淡,谈吐间却透露出一股距离感。 浅舞也不是傻的,怎么会看不出人家的意思。 她悻悻的将手中糕点放在门口。 “开门做生意自然应该,但我是在您闭门时敲开了药庄的门,所以这声谢必须道!” 言罢,浅舞深深的给他鞠了一躬。 抬首间,却无意瞄到了孩子敞开衣襟的胸口处有一抹类似红梅的印记。 浅舞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也凝滞住。 这孩子难道是……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浅舞直接破门而入。 东家惊得连忙将孩子包裹好,浅舞也认认真真的在他包裹前确认了孩子胸口上的胎记。 “对不住,刚刚脚滑了一下,药材应该装的差不多了,我先离开了!” 浅舞几乎是落荒而逃,浑浑噩噩到掌柜那里结了账,拎上药材就走。 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不可能!怎么会?为什么?” 直到回了悠然山庄,她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她将墨岚从睡梦中强行唤醒,失魂落魄的盯着墨岚。 墨岚刚睁开眼睛便见她诡异的脸放大在眼前,吓得魂不附体。 “怎么了?你的俊俏小东家有新欢了?” 墨岚一猜她准是去那家药庄了,所以故意调侃。 但浅舞却没像之前那般,红了脸皮,而是像丢了魂似的。 墨岚直起身子,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脸,才把她拍醒。 “回神啦!” 浅舞红着眼睛抬了头,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墨岚哪见识过浅舞掉眼泪啊,对此也束手无策。 只能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询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本郡主给你出头去!” 浅舞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告诉她。 “夫人,我好像找到那个胸口有红梅胎记的婴儿了!” 墨岚瞪了瞪眼,觉得此事并非这么简单。 “找到就找到了,为何还哭了?” 浅舞将她是如何发现的悉数讲给了墨岚听。 听完,墨岚秀眉蹙了一下午。 待晚上司年他们回来,将他们全都叫到了自己屋子里看。 让浅舞把发现婴儿的事又讲了一遍。 第152章 因为你好看呀! “那东家看着文文弱弱,下手杀人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我这就去将人拿了!” 听完,裴青沉不住气,立即便要上门拿人。 “慢着!” 墨岚一声吼,浅歌浅艳便将他拦了下来。 裴青问:“夫人为何拦我?” 墨岚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凶手若真的是他,那定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今日浅舞的举动不知是否已经引起了他的疑心,你若贸然前去,他却已经将孩子转移或者做了别的处理,你该如何?” 裴青顿时变成了哑巴。 司年淡淡道:“你打算如何?” 墨岚能这样说显然心中是早已有了对策,所以司年想先听听看她怎么说。 浅舞扶着墨岚下了床,虽走的还不算利索,但下午练了练,明日应该能恢复不少。 “明日我与浅舞再上门道歉,先探探虚实。” “裴鸣浅歌,你们两个在药庄附近暗中监视,一旦他有要跑或者做出对孩子不利的事,不用请示立即出手将其制服。” 浅歌应声:“是,夫人。” 裴鸣看向司年,司年轻点了一下头。 裴鸣才应了墨岚这道命令,随浅歌一同去了药庄监视。 翌日,裴青早早将马车套好,在山庄门口等待。 浅舞将墨岚扶上马车,却发现司年已经在马车里正襟端坐。 浅舞识趣的把车厢里的空间留给他们,跟裴青并肩坐到驾车的位置。 墨岚身子还有些虚,马车的晃动让她的身子摇摆不定。 没一会儿她便觉得身上的零件要被晃散架了! 司年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双手自然垂放在双腿上,一副冥想相。 不论马车怎么晃,他的身体都不动如山。 “裴青,慢行。” 也不知是他觉得马车太颠簸影响了他的思考,还是体恤墨岚身子虚,淡然开口让裴青降速。 裴青确实有些心急,没注意速度,听到将军的提醒,立即控制马车缓慢行进。 墨岚正了正身子,后背往车厢上靠了靠,这才好受些。 车厢里就他们两个,墨岚百无聊赖,只好盯着司年的俊脸欣赏。 总听别人说:外表不重要,内在才重要。 原本活得像个糙汉一般的墨岚也这样认为。 但遇到了司年她便觉得这句话就是狗屁! 内在美确实很重要,可是没有外在的先天优势,谁看愿意去深究内在啊? 根本就看不下去! 可如今墨岚的确是被司年的外在吸引了,但如何了解他的内在呢? 她盯司年盯得失了魂,司年也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 不得已出声问:“看我做什么?” 墨岚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因为你好看呀!” 回答完,车厢内的气温陡然升高。 墨岚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再看司年。 他一直都闭着眼睛,怎么就知道自己在看他? 开天眼了不成! 不过幸好他一直在装瞎子,看不到自己现在窘迫。 墨岚长舒了几口气,用手做扇不断扇风给自己的脸降温。 静谧的车厢仿佛只有她的心跳声在作祟,为了掩盖自己的这个事实,墨岚拼命的找话题发声。 “你…你要入城办事吗?” 司年淡淡道:“嗯。” 墨岚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都跟她坐马车进城了,不是来办事还是来玩的? 正当她苦思冥想再交流些什么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还以为是到药庄了,准备好下车。 司年却睁开眼提醒她:“还没到。” 墨岚头看他,那双深邃的眼也正在望着自己。 余光瞥到司年的薄唇,明明颜色是淡淡的粉,却让她不禁想起那抹染了血的艳红。 她撩开车帘透气,轻轻抚着胸口,感觉自己跟他同处一个空间就快窒息了! 她这是怎么了? 小海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自问,抢着回答。 “小岚岚是心动了呦~时机这么好,要不要回车厢里扑倒司年!” “亲他,亲他,亲他……” 墨岚脑中这会儿只剩下小海的声音,心里更乱了,紧忙让它闭嘴。 浅舞见她探出头来,对她道:“夫人,还没到药庄,裴青说要去买点东西,在这等一会儿。” 墨岚往旁边的铺子瞧了一眼,裴青去的是间成衣铺。 这个时候去买衣服? 墨岚偷偷往回瞧了一眼。 莫不是车厢里这位的授意? 许是一会儿要变个装去调查什么! 见裴青从成衣铺里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包袱。 墨岚多看了两眼,也没瞧出里面到底包了些什么。 墨岚还以为司年会在中途的某个地方下车,可都到了药庄,他还在车上。 浅舞扶她下车往药庄里走,怎料司年和裴青也跟在她们身后。 墨岚顿住脚步,回头问他:“你到这里办事?” 司年冷冷扫了一眼药庄的周围,似乎是瞧见了裴鸣和浅歌身影,淡漠的回了一个“嗯”字。 墨岚对他这冷漠的态度十分不满。 要跟她一起来药庄不能直说? 嗯来嗯去的让人猜很有意思? 墨岚忿忿的斜了他一眼,跟浅舞进了药庄。 这药庄确实如浅舞所说,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掌柜给药庄里唯一的一位客人结完账送走后,便迎了墨岚他们进来。 见浅舞扶着墨岚,也猜出了这是浅舞的主家。 一瞧就是个矜贵的主,姿容美而不俗,气质媚而不妖,不禁让掌柜多瞧了几眼。 待到司年进门,掌柜便觉得后脊顿生一股凉意。 再往后一瞧,凭司年冷峻的脸便断定这位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浅舞主动上前引荐。 “掌柜,这是我家夫人和……老爷,专程来感谢东家的救命之恩的!” 浅舞总不能在人前喊将军,便沿用了裴青之前喊得“老爷”。 也不知将军爱不爱听,总不能喊少爷! 掌柜客客气气的给两位拱手。 “东家在后院呢,小公子昨夜病了,闹腾得很,东家一直哄着一夜未眠,我去叫叫看。” 见掌柜去往了后院,墨岚问浅舞:“孩子病了?” 浅舞也纳闷。 “若不是突发恶疾应当不会,昨日我瞧着孩子面色康健得很,会不会……” 第153章 消失的红梅胎记 浅舞突然想到自己昨日的行为,说不定让人起了疑,所以他打算对孩子动手? 墨岚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担心,也许是真的病了。” 没一会儿,他们便听到婴儿撕心裂肺的哭闹声,时而还伴着些许咳嗽。 一个身材偏瘦,形容憔悴的男人怀中哄抱着一个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婴孩从后院走过来。 看到男人眼底黑沉,发髻松散,衣衫凌乱,证实了掌柜一夜没睡的说法。 再见那孩子小脸红彤彤的,哭声也有些嘶哑,确实是病态。 “你给孩子喂药了吗?什么症状?掌柜说都闹了一夜,没找医师看看吗?” 浅舞见那孩子病得严重,心里狠狠一揪,立即上前查看询问。 就像这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样! 掌柜并未像昨日一样抵抗浅舞,而是让她给孩子把了脉。 也任有她借机撩开孩子的衣襟,去揉摁孩子的胸腔。 浅舞一着急,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根本没在意孩子胸前。 可墨岚和司年显然是记得的,两人的眸光如鹰隼般凝视着孩子露出的胸膛。 上面只有一片柔嫩的雪白肌肤,根本没什么红梅胎记。 东家一副虚脱的模样瘫坐在椅子上叹气。 “我本就是个做药材生意的,行医真的很不在行,请了医师来看,用了药也没见小宝好转,我真是没用,对不住他死去的娘亲……” 东家拄着额头,一把抓烂了自己额前的发,颤着嗓子发声,仿佛在极度压抑着自己的悲伤。 墨岚上前安慰:“把孩子交给浅舞,她是我府上最好的医师!” 东家闻言,抬头瞧了墨岚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便转瞬即逝。 “您是?” 浅舞解释:“这两位是我的主家,今日前来是为了感谢你那日大半夜还能开门为我提供蛇胆,及时救治了我家夫人。” 司年扫了裴青一眼,裴青立即心领神会,提着包袱上前。 “这是夫人和老爷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笑纳。” 裴青的态度明显比那天夜里规矩了不少。 他打开包袱,里面都是小孩子穿的和用的。 墨岚吃惊的看向司年。 完全看不出来一个只会打仗的大老粗竟心细如发到这种程度! 相比之下,两手空空前来感谢的自己倒显得没什么诚意了。 “举手之劳而已,不劳烦贵人们三番两次的上门感谢。” 东家本想转身回后院,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抱着孩子靠近。 “若夫人真相表达感谢,可否让您府上那最好的医师来给小宝看看?” 墨岚浅笑:“自然,她就在你身边,把孩子交给她。” 东家回头去瞧浅舞,眼中多少有些许惊讶。 行医的女医师少之又少,东家只以为她是个负责跑腿采买药材的普通婢女而已,没料到她会是医师。 若是医术精湛,那孩子到她手中岂不是…… 不等他将孩子交出去,浅舞已经从他怀里夺过孩子。 一边准备给孩子施针,一边安慰他。 “放心,孩子没事,应当是夜里着了凉,但持续高热会出大事,我先施针降温。” 见浅舞手法娴熟,下针快准稳,东家不由的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此刻的浅舞冷静下来,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孩子胸前的红梅胎记消失不见了。 趁施针之际,她凑近孩子的襁褓,闻到了一股微乎其微的药香。 她骤然蹙起了眉,随后意味不明的瞪了东家一眼。 东家被她瞪的心虚,但因他本就憔悴,根本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好了,按这个方子给孩子喝两天,管保药到病除。” 收起银针,浅舞又给孩子开了一张药方交给东家。 孩子的高热在渐渐退下去的同时,已经安稳的睡了过去。 东家感激不尽,差点给他们跪下。 若不是被裴青担了一下,他的膝盖已经狠狠磕在地上了。 “如此一来,咱们算两清了,我跟夫君这心里也总算过意得去。” “我们就住在城郊的悠然山庄,虽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但若东家有求可到那里去寻我们,咱们一来一往也算是朋友了,别客气!” 东家拱手:“那便多谢夫人了!” 简单寒暄几句,墨岚一行人离开了药庄。 回悠然山庄的马车上,浅舞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死死捏着拳头不放开,嘴唇也被她咬得渗了血。 回到悠然山庄,浅舞便告诉他们。 “我能确定药庄的婴儿就是将军在找的那个胸前有红梅胎记的婴儿!” 裴青疑惑:“可我刚刚看到那婴儿胸前并无胎记啊!难道是我看错了?” 浅舞丧着气道:“你没看错,应该是东家用了特质的药水将孩子身上的胎记暂时抹去了,只要用热酒擦拭便能再让胎记显现出来。” 裴青一拍大腿:“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去……” 司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躁动的裴青顿时安静下来。 “那孩子的高热便是这药水引起的,看来他是真不懂医术,只识得药理,连一个小小的高热都不会治。” 裴青小声问:“将军,咱们已经知道婴儿在他手上,为何不抓他?” 墨岚道:“仅凭一个婴儿说明不了什么,需要更切实的证据。” “例如他杀人的动机,用来杀人的毒在哪里等等,这些都需要证实!” 裴青脑筋转不过来,急得直挠头。 “那咱们明知道是他却还不能抓?” 司年冷漠道:“能,但先要解决以上问题,动机,你去查。” 裴青领命:“是。” 墨岚主动承担:“那毒的事就交给我们。” 连续三天,墨岚以关心孩子为借口天天准时带着浅舞造访药庄。 孩子的高热已经不再复发,而且日渐康健,但身上的红梅胎记依旧没有出现。 通过墨岚跟药庄东家和掌柜的接触,也慢慢了解了他们。 他们秉性纯良,都只是想好好过活的平民百姓。 一辈子无欲无求,只求能跟家人平平安安度过余生。 奈何命运可叹,东家的夫人撒手人寰。 第154章 出神入化的易容术 墨岚不仅跟药庄关系拉近,为了打听东家的消息,跟附近的商户和邻居都相处的格外亲切。 从他们口中得知东家跟他夫人非常相爱,但夫人的身子弱,近一年都没见她出过屋。 就在前两个月突然传出东家夫人难产身亡的消息,大家都为他们小两口叹惋。 裴青那边打听到的消息大致差不多,但他着重调查了药庄跟太守府的关系。 经过深入调查,除了一年前东家曾送药去过一次太守府后,便跟太守府再也没有任何牵连。 东家去太守府是在一年前,东家夫人染病也是在一年前。 小李氏太守灭门是在近两个月前,东家夫人难产而亡也是同样的时间。 如此巧合又诡异的时间线,让墨岚不得不对东家夫人的死因产生怀疑! 但是经过几天的深究,他们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眼看一个月的时限就快到了,墨岚甚至比司年这个接了密旨的还着急破案。 倒不是她急于想将东家绳之以法。 而是想知道能让东家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杀人灭门的真相是什么! 墨岚最近用脑过度,思索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陷入了冥想。 在潜意识空间中,她仰躺在青青草原上。 轻风吹拂着草地,青草随风摇曳,如此轻松的环境却无法让墨岚感受到应有的心旷神怡。 小海凭空冒出来,挥动着薄如蝉翼的翅膀落到墨岚脸上。 墨岚赶苍蝇似的将它拂开。 “别闹,烦着呢!” 小海自然知道她在烦恼什么。 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道:“小岚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呦~” 墨岚斜睨它一眼:“什么意思?” 小海讳莫如深的笑了笑。 “试听内容到此结束,想听全部内容请充值一级经验,谢谢~” 墨岚不由分说的一个巴掌将小海拍出了自己的潜意识。 她也从冥想中清醒过来,跃跃欲试的想对指环施暴。 “又再想尽办法诓骗我的经验,你个奸商想得美!”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从司年身上搜刮三级经验呢,小海又惦记起来了。 赚点经验养娃容易吗? 小海哼哼唧唧的骂道:“墨扒皮,早知道就不该给你提示了,忘恩负义!” “还敢顶嘴!” 墨岚刚要对指环下手,脑中恍然灵机一动。 结合了小海的提示,她貌似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一抹欣喜在墨岚的唇角漾开。 墨岚将大家叫到一起,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再这样毫无进展的拖延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凶手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只能由我们来给他创造新的作案机会。” 墨岚的提议耐人寻味。 从司年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对墨岚所说的很是期待。 裴青问:“夫人,什么机会?” 墨岚道:“结合李氏兄弟的特征,制造一个新太守上任,引发民众对新太守的恐惧和抵触,创造一个正中凶手下怀的行凶机会,我们便能抓个现行!” “夫人,咱们上哪去找个新太守来啊?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裴青的头皮都快挠秃了。 虽然觉得夫人的办法出其不意,但未必可行。 墨岚也想过这个太守的人选问题。 不过,思前想后,最后她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司年身上。 裴青果断否定。 “夫人,将军在凶手前露过脸,不仅是将军不行,就连末将跟裴鸣都在人前露过脸,怎么瞒天过海啊!”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若是随便找个外人来很难掌控,也不能保证对方完全配合。 从司年、裴青和裴鸣三人中选择,横观纵观,都是司年最为合适。 至于相貌嘛…… 浅舞脑筋转的飞快,立即想到了办法。 “夫人是想让将军易容?” 墨岚浅笑:“对,我记得你的易容术可是千变万化!” 这是墨岚从原文了解的。 墨岚的某次逃婚中,曾让浅舞利用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将自己改变成了其他人的容貌。 那也是唯一一次成功瞒天过海逃出到了北虞国境。 不过,后来因墨岚的得意忘形,以为安全了便解开了易容术。 结果被巡防边界的司家军抓了回来。 此次,墨岚便想到了让浅舞给司年易容。 浅舞虽有一手炉火纯青的易容绝技,但她清楚记得自己没在墨岚面前提过或展示过。 她是怎么知道的? 见浅舞一脸困惑,墨岚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露了破绽,连忙解释补救。 “我记得兄长曾跟我提过一嘴,难道是我记错了?” 墨岚故作记忆错乱的模样,消除了浅舞的疑虑。 浅舞道:“确实如此,普通易容可通过妆面服饰来简单修整,若想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还得辅以易容丹才行。” 简单易容在斥候营中十分常见,裴青也曾易容过。 可无论怎么易容,天生样貌都是无法改变的! 浅舞所说的易容丹也不知是否真能将人的相貌改变? 裴青担忧道:“你所说的易容丹是何功效,可对身体有害?” 他不相信一个能有如此大功效的药会没有副作用。 “一颗易容丹在不主动解除易容的情况下,可维持改变容貌一个月,这期间所有内力会被封禁,若想主动解除,割破左手无名指即可。” “只是封禁内力?” 一直一字未吐的司年忽然发问。 浅舞怔怔的点了下头。 司年淡淡道:“可以。” 墨岚惊奇的看向他。 这就同意了? 他貌似还没听过听过具体计划内容! 这是对墨岚的信任还是对他自己能力的肯定?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浅舞去帮将军易容,我跟大家说一下具体安排!” 他们密谋了一夜,终于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互补中让计划更完美。 司年易容后的新身份是前两个太守的远方堂弟。 同样是贿赂上级买官上位,但肩负彻查凶案的使命。 一大早,墨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屋里走出来。 正巧隔壁也开了门,她不经意瞧过去,所有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你谁呀?” 第155章 去上任吧,李太守! 墨岚大叫一声往后连退了几步,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裴青和浅艳浅歌也从房里出来,见司年房门口站了一个面相凶恶的陌生男人。 裴青不由分说的拔剑相向。 “你是何人?” “我……” 男人拧着眉心发声,却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愣了一下。 浅舞算了算时辰,恍然大悟,让裴青把剑收起来,对墨岚解释。 “夫人,这是……将军!” “啊?” 裴青和墨岚异口同声的吃惊。 浅艳相比之下就镇定得多,毕竟浅舞的易容丹她可没少吃。 别说变换容貌了,就是短暂的性别变更她都尝试过。 只不过不是什么太好的体验罢了! 司年起身只觉得自己身子沉重了许多,还以为是因封禁了内力所致。 可低头仔细瞧了瞧,他比原来矮了一个头,但身子却宽了许多。 甚至还多了一个鼓鼓囊囊非常碍事的肚子。 对于向来自律,注重保持身姿矫健的司年来说,这是没法容忍的! 昨夜吃下易容丹之前,浅舞确实提醒过。 吃下易容丹,四个时辰后身体样貌甚至声音都会有所改变,至于会变成什么样。 除了性别,其他的不能保证。 司年当时既欣然接受,如今断没有责怪浅舞的理由。 为了查案,他只能忍了。 只希望案子尽快结束,让他变回原来的模样。 裴青憋住总想放肆上扬的嘴角,将连夜伪造的户籍和太守上任令交给司年。 “将军,末将不能随侍身边,您要多加小心。” 司年接过东西,怒瞪了他一眼。 但这一眼完全没有了原本威压一切的气势,反而在这种中年发福的油腻大叔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噗噗噗……” 裴青实在忍不住跑到院子外,尽量在司年看不到的地方放声大笑。 可司年是何等耳力,裴青放肆的笑声都要把他的耳膜鼓破了! 墨岚忍俊不禁的拍了拍司年的肩。 “你为组织作出的牺牲,组织会永远铭记的,上任去,李太守!” 看着墨岚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司年突然有种火冒三丈想动手的冲动。 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被墨岚给耍了! 但他又不好反驳,只能自己生负气而走,去衙门上任了。 待裴青笑够了回来,墨岚问他。 “你家将军没有内力,你又不再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裴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夫人担心将军啊?” 墨岚眼神乱瞟,轻咳了两声。 “什么担心,就是随便问问。” 裴青一本正经道:“夫人放心,将军身边不止末将和裴鸣两人。” 裴青的话值得深究。 他的意思是司年身边不止表面看上去就他们两人,暗地里还有暗卫相随?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墨岚也就放心做她这边的事了。 她带着裴青、浅艳和浅舞在浮云城内暗撒消息。 司年那边在衙门上任,高调入住太守府,引起官府和百姓的重视。 他们这边就开始散布有关司年的消息。 没两日,整个浮云城都被新来的李太守闹得人心惶惶。 她跟浅舞照例每日都去药庄看孩子。 这日刚进药庄,掌柜便忧心忡忡的迎上前来。 “夫人怎么还敢这般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晃呦!” 墨岚与浅舞相视一眼,看来是他们散布的谣言起效了。 墨岚故作不解道:“掌柜怎的如此慌张?难道妇人还不能上街了?” 掌柜朝门外望了望,似乎在躲避什么人似的,走到她身边悄声说道。 “夫人难道没听说浮云城新上任了个太守吗?” 墨岚道:“听是听了,不过我又不是你们浮云城的人,谁当太守貌似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掌柜愁眉不展道:“多事之秋,这新上任的也是位李太守,听闻是前两位的堂弟,也是个买官上任的。” “听闻生性残虐,重金银,好女色,与前面那两位有过之而不及呀!” 墨岚不以为然的笑道:“人家才上任两天掌柜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掌柜又降低的声音。 “他在原住地风评就差,结怨的人也多,来了浮云城消息自然也走露的快。” “掌柜,别什么道听途说都跟着传,闹得人心惶惶!” 东家抱着孩子从药庄外回来,面色铁青的警告掌柜。 掌柜悻悻的闭上嘴,回到柜台里去整理药柜。 墨岚见了小宝就想起了家中的小雨,不由的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将小宝主动要过来抱。 “夫人这么喜欢孩子该早早生一个才是。” 东家刚开始以为她们是另有企图才会三番五次上门。 但见墨岚喜欢孩子不假,又每日坚持上门,便对他们放下了戒备。 说着,墨岚原本喜笑的眉眼便染上了一抹愁色。 “我与夫君早育一子,如今四岁有余,只是天生痴傻,感受不到我们对他的爱,也从未说过一句话……” 墨岚声泪俱下,惹得东家也动了情。 “抱歉,不该提及夫人伤心事。” 若不是浅舞提前知晓这是夫人的苦肉计,她都要为之感动了。 她也故作哀戚的给墨岚递手帕。 “夫人莫要难过,咱们来浮云城不正是为了去碧云寺给小少爷祈福的嘛!” “奴婢打听过了,碧云寺真的很灵验,说不定拜完小少爷就好了呢!” 浅舞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解决完这次的太守案,她一定要去碧云寺为小雨少爷祈福。 “原来如此,但碧云寺也并非所有的事都能应验,生死就无法逆转……” 东家眸中黯然失色,仿佛陷入了某段痛苦的回忆中。 许是他痛失爱妻后曾去过碧云寺祈求过! 只是那里的神佛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而已。 “刚刚掌柜所言也并非危言耸听,浮云城近日怕是又要不太平了,您还是速去碧云寺,祈福完就尽快离开!” 东家起身抱回小宝,落寞的走回了后院。 来药庄买药的邻居听到东家对墨岚的劝告,也上前相劝。 “夫人还是听东家一句,昨日在城东听说已经有几个姑娘被那新太守掳去府中了,其中不论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儿,都是像您这种貌美如花的!” 第156章 可愿跟我回去做个太守夫人 墨岚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这可不在她的原定计划内。 她随机应变了一下,故作惊恐的握紧住了浅舞的手。 “多谢相告,浅舞,咱们即刻回去收拾收拾!” 言罢,两人相携驾车离去。 回到悠然山庄,墨岚把裴青叫了过来。 “昨日城东新任李太守抢了几个女人?” 墨岚一边漫不经心的修着指甲,一边阴阳怪气的质问裴青。 裴青没料到夫人这么快就得了消息,额间不禁落下一颗冷汗。 “那个……是将军的意思!” “人都是花钱雇的青楼姑娘,她们跟将军绝对是清清白白,那些谣言也都是故意放出去制造混乱的。” 裴青紧着给墨岚解释,生怕她误会。 墨岚只是觉得司年擅自行动不跟她商量没有团结协作的精神,有些动气。 没料到在裴青眼中貌似成了她为司年在拈酸吃醋! 墨岚并不想在此事上继续追究,转移了话题。 “悬赏的事怎么样了?” 裴青拭去冷汗,回道:“将军已经按您所说让衙门张贴告示,寻找提供线索的百姓,赏金一袋金豆。” “可目标毫无音讯,所以将军才故意制造了抢女人的谣言,激化矛盾。” 墨岚本想有钱能使鬼推磨,从百姓中寻找知情人。 也不知是浮云城的人各个都那么有骨气,还是真的没有任何线索! “看来这年头金子都不值钱了!” “裴青,告诉你家将军,明日将赏金提到十袋金豆,我就不信没人来!” 司年这个抢女人的举动今日也给了墨岚灵感。 她想到了一个能刺激凶手的方法,让裴青一并转告给了司年。 太守府。 如今的太守府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残忍的血祭。 那些被司年雇来的姑娘都被安置在后院。 司年则在前院日以继夜的扮演着一个灭绝人性,夜夜笙歌的凶恶太守。 此次易容除了钓出太守案的凶手外,更是为了方便他调查浮云城一带官员腐败一事。 夜深人静,裴青轻车熟路的溜进了司年的房间。 虽然看了很多次,但裴青还是很不适应司年这张新的脸。 不过在黑漆漆的房里,裴青依旧能感受到司年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气势。 裴青将墨岚的话悉数转告。 司年思索片刻,同意了她的做法。 翌日清晨,墨岚带着浅舞再次来到药庄。 浅舞跟掌柜要了一些药材,掌柜迅速包好,往门外瞧了一眼。 只见她们的马车大包小包满满登登的,不禁问了一嘴。 “夫人这是要走了?” 墨岚淡然一笑:“是啊,都收拾好了,一会儿先去一趟碧云寺,之后便启程回去了。” 掌柜虽有不舍,但还是催促了几句。 “走走,待浮云城太平了,您再回来玩。” 随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浮云城今后还有没有太平日子了!” 墨岚见他怅然若失,婉言道:“一切都会好的。” “对了,东家和小宝呢,我想在走之前亲自跟他们道个别。” “夫人稍等,我这就去后院叫东家出来。” 见掌柜去了后院,浅舞立即将一个信封和一袋金豆压在了柜台上。 待东家抱着孩子出来,墨岚亲切的迎了上去。 “小宝,姨姨要走了,你要好好长大知道吗?” 墨岚轻轻捏了捏小宝那如蛋清般软嫩的小脸,又郑重其事的跟东家告别。 “浮云城一游能结识东家这位好友,实属三生有幸,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保重!” 东家也郑重的对她拱手道:“珍重!” 东家和掌柜目送她们上了车,正欲转身回药庄却听到马儿的嘶鸣和人群的嘈杂声。 他们立即出门查看。 只见墨岚的马车被衙门的官差拦下,墨岚也被官差逼着下了马车。 掌柜拦住了一个从那边匆匆跑过来的百姓。 “那边发生了何事?” 那人一脸晦气的表情,唉声叹气。 “还能是什么事,是新太守听说最近总有一位美妇往这边跑,今日便派人在这儿堵着,没想到真给堵着了!” 掌柜心里咯噔一下,看向东家。 “东家,这可怎么办啊?” 东家眸中突生一股野火,拳头也被攥的咯吱作响。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即便是现在冲上去他也阻止不了什么。 他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从官差身后走来一个摇头晃脑的油腻男人。 若不是墨岚见过司年这张易容后的脸,打死她都不信眼前这个一脸猥琐笑意的男人是司年! 他是怎么做出这个表情的呢? 墨岚故作惊慌的往后躲了躲。 “你是谁,为何拦我去路?” 司年身旁的官差吼道:“大胆,这是新上任的太守李大人,还不快行礼!” 闻言,周遭受了惊的百姓都软弱屈服的跪了下来。 “拜见太守大人!” 墨岚却依旧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官差强横道:“你为何不跪?” 浅舞冷哼道:“想让我们夫人跪,我怕你受不起!” 那官差大有上前逼迫她强跪的意思,却被李太守拦住。 李太守收敛了脸上油腻的笑意。 冷下一张脸后,墨岚发现这果然是一张适合做坏人的脸。 即便是司年那种正义凛然的将军之魂都驾驭不了这从皮囊就腐坏了的人性。 李太守靠近墨岚,出其不意的揽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狠狠捏起她的下巴。 “果然是个美人,可愿跟我回去做个太守夫人?” 墨岚眉心一怔。 严重怀疑这台词是裴青提前给他写好背下来的。 这可不是司年能说出口的话! 事实确如墨岚所料,是裴青熬夜写的。 还强迫司年演练了好几遍,才磨砺出眼下这等演技。 浅舞见墨岚陷入沉思,连反抗都忘了,赶紧出声提醒。 “太守大人,我家夫人跟老爷出游此地并非浮云城人,请您高台贵手放过我们,我们已经准备离开浮云城了!” 墨岚回神也开始挣扎。 “放开我!你敢这样对我,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 李太守揽在她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眉心也蹙得厉害。 接下来的台词他选择直接跳过,弯腰横抱起墨岚,大步流星的离开。 第157章 结束了…… 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墨岚都习惯了,好歹台词再说两句啊! 刚想夸他进步,这人立即又变的惜字如金。 墨岚只能象征意义的在他怀里简单的挣扎了几下。 待到人少的地方,她直接放弃了挣扎,甘心情愿的被他抱着走。 浅舞被官差拦住,待到李太守走远,官差才散开。 浅舞蹲在地上呜呜哭泣,药庄的掌柜连忙跑过来。 “浅舞姑娘,快回去找你家老爷啊!” 浅舞抽抽搭搭的抬眼看着掌柜。 “我、我家老爷有急事昨日先走了,本准备在下一站汇合的,可如今……” 掌柜也十分糟心。 “这可如何是好呦!” 浅舞在掌柜的安慰下,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 她决定先去找老爷汇合再做打算,于是就架着马车离开了。 东家怒气沉沉的站在药庄门口,一股无名之火烧上了心头。 掌柜唉声叹气的回到柜台,忽然发现柜台上的金豆和信。 “哎呦东家,这是那位夫人留下的!” 东家望着掌柜拿过来的东西紧紧的皱起了眉。 信上大致表述了墨岚对结识他这个人的感恩。 “何其有幸,与子为友,后会有期,余生珍重。” 墨岚这封信直接催生了东家心中的野兽。 东家将小宝交给掌柜。 “帮我照看几日小宝,药庄暂闭,我要出门几天。” 掌柜接住小宝,总觉得东家情绪不对。 但他清楚东家的性格,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照做。 幸好他家有个婆娘,能照看孩子。 接连几天,当街被抢的女人数量急剧增加。 而且李太守还扬言,要在她们其中选出十个最美的给予姬妾的身份。 就在两日后,将在太守府大摆筵席,由百姓们当众选举。 选举前一夜,墨岚躺在床上问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司年。 “还没有百姓提供线索?” “没有。” 墨岚轻叹:“看来我是剩了十袋金豆,那就真的只能看明日了,一切小心!” 过了片刻,司年才给她回复:“你也是,护好自己。” 话音未落,墨岚那边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一句显然是没听到了。 司年长长舒了一口气,也闭上眼休息。 翌日,太守府。 被抢来参加选举的女人多到二十几个。 除了墨岚外,都是裴青按照司年的意思在青楼花钱雇来的。 这些姑娘们每年都得参加一两次花魁甄选,各个搔首弄姿,尽显十八般武艺。 墨岚不过是来陪她们走个过场,索性她的长相还在大众审美范围内。 入选了前十名,成为李太守姬妾中的一员。 而且她也在过场途中看到了药庄东家的身影。 虽然只一闪而过,但那瘦削清秀的背影让人不禁心疼。 短短几日,他仿佛更瘦弱了! 从裴鸣和浅歌那边得到消息。 几日前他已经关闭了药庄,将小宝交给掌柜暂带,自己一直在药庄内闭门不出。 裴鸣曾趁他短暂入睡时潜入,发现他正在制药,并将此事告知了大家。 墨岚的特殊感应已经让她惴惴不安了一整天。 她不知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更不知道会在何时发生。 她甚至抱怨起自己的特殊感应,有还不如没有,徒增她的惶恐。 夕阳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守府灯火通明,府中却静谧非常。 原本正在吃宴的众人东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倒在地上,了无生气。 太守府的大门被人重重的关了起来,一个瘦削的身影缓步走进太守府。 他愧对这些枉死给李太守陪葬的百姓,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他径直走到双目紧闭的李太守面前,仰天兴叹。 “结束了……” “哼!是吗?” 闻声看向李太守,只见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怎么可能?” 身后原本七零八落的的人,也纷纷站起身来。 “你、你们……” 墨岚从内堂缓缓走出来,痛心疾首道:“东家,收手!” 东家不敢置信的退了两步。 看到浅舞等人也随着墨岚从内堂出来,心下了然,自己是中计了! 他苦涩的扯了一下嘴角。 没想到这些天的温情友谊竟都是假的! 浅舞轻咬着嘴唇不敢发声。 她早就调配出了抵制毒气的解药。 在事发之前给所有人的服用了,所以才能避开毒气的毒害。 而那些伪装成百姓在此用宴的,也都是司年随身的司家军暗卫。 司年是不会拿百姓的生命安全来赌这一局的! “你们早知凶手是我,为了引出我而跟李太守演得一出戏?” 司年并未解除易容,在东家眼中他依旧是李太守。 墨岚对东家是有愧的,确实是利用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和友谊。 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也不都是假的,至少墨岚付出的感情是真实的。 只是当初接触他时,带了明确的目的。 墨岚不想看他这么一错再错下去,再犯杀孽也不是他亡妻想见的。 所以必须有人出来制止他! 对他,墨岚能说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墨岚神色哀伤垂着头表示她的歉意,并未看到东家将手伸进袖口。 裴青事先察觉,大喊一声:“夫人,小心!” 众人的焦点都落在墨岚和东家身上。 墨岚应声抬头,只见东家从袖口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在空中一抖。 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洒,从墨岚的角度看,他大概是想自尽的! 但谁料突生一股邪风,将药粉吹到了墨岚这边。 眼看毒粉缓缓落下,墨岚避无可避,也不知闭气不吸能不能避免这毒。 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忽然被人猛推了出去,脸上也飞溅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浅艳浅舞奔着墨岚飞出去的身子,堪堪将她接住。 身子稳稳落地,墨岚抹了一把脸,指尖鲜红。 再看刚刚自己所在的位置,毒粉已经落下。 一点不剩的落在了已经解除易容的司年身上,他的无名指指尖还在一滴滴渗血。 暗中浮出来的裴鸣将东家擒住。 裴青到司年身边询问:“将军可还好?” 话音刚落,司年紧闭的双目便流下了血泪。 第158章 伤了眼睛的司年 司年解除易容的瞬间恢复了内力,不假思索的用内力将墨岚弹开。 他虽闭了气,防止毒粉进入体内,但却不慎被毒粉伤了眼睛。 裴青回头大叫:“浅舞快来!” 裴青这一喊,墨岚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显然是司年出事了。 墨岚跑回来,见司年脸上流了两行血泪,心慌意乱。 她红着眼睛推开裴青,扶着司年的手臂,紧紧握着他的手。 声音异常轻柔的问道:“司年,你怎么样,疼吗?” 随后又十分愧疚且轻颤着声音道:“对不起,都是我想的烂主意……” 墨岚吸了吸鼻子,夺眶而出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嗒嗒的往下掉,一颗不少的都砸在司年的手背上。 司年微微一怔,抬起另一只手,估摸着停在墨岚脸侧的位置,缓缓靠近。 摸索到她软嫩的小脸上湿哒哒的,确实是哭了! 一边语气轻柔道:“我没事。” 一边帮墨岚拭去脸上的泪痕。 听到他的安慰,墨岚反而更难过的止不住眼泪。 司年掌中粗粝的老茧不断在她脸上摩挲,她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手足无措。 可见他是没哄过女人的。 面对泪流满面的还是他明媚正确的女人,更是不知所措。 浅舞十分不想打扰他们现在良好的温馨氛围。 但她怕耽误久了,司年的眼睛就废了,只能不识趣的打断。 “夫人,先让奴婢为将军诊看!” 墨岚把脸上的眼泪抹干,让开位置给浅舞。 可牵着司年的手却一直没放,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 司年已经顾不上眼睛的疼痛,只能感受到从墨岚掌心传来的一丝丝温热。 这股温柔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心上的铁索似乎又有松动的迹象! 浅舞看完,现调了一碗解毒水给司年洗眼睛,洗完又给眼睛上了药缠上。 墨岚问浅舞:“怎么样?会…瞎吗?” “瞎”这个字她咬得格外轻,生怕被司年听到伤自尊心。 威风堂堂护国大将军若变成了瞎子,她不得被天下人骂死! 思及此,她又愧疚不已。 浅舞道:“夫人不必担忧,将军的眼睛每日早晚两次清洗换药,再配上我开的药方,养个十几日,眼睛便能恢复。” 闻言,墨岚的心总算落停了。 “哈哈哈……浅舞姑娘的医术果然高明,真是什么毒都能解,什么病都会治!” 东家被裴鸣按在地上还发出狂笑。 “你刚刚是想自尽是吗?” 浅舞走到他面前冷声问。 东家矢口否认:“哼,我不过想鱼死网破罢了!” 浅舞:“你……” 裴青将浅舞拉到身后。 “他现在是朝廷重犯,必须先押到牢里去,待将军修书给圣上,再定夺他的罪,你就别操心了!” 裴鸣将东家押到了衙门大牢去。 裴青对着满院的司家军暗卫命令道:“收队!” 裴青一声令下,只见那些人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以往裴青给人的印象总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严肃的时候很是少见。 浅舞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回到墨岚身边。 裴青捏紧已经空了的手心,叹了口气。 司年受伤,墨岚让裴青套了马车回悠然山庄修养。 她在太守府睡的每一晚都很不踏实,总觉得那些冤魂夜里会站在床边看她。 如今司年的眼睛受了伤,自然得回到熟悉的地方更便于养伤。 至于太守府的事,都悉数交给裴青和裴鸣来办。 司年只大致做个指导方针便可。 因诱敌的主意是墨岚想的,所以司年受的伤她都自责的归罪到自己头上,凡是都亲力亲为。 司年抗拒的找裴青裴鸣,可这两人都被墨岚打发出去善后了。 换药、喂药、吃饭等这些,都是墨岚在伺候。 司年想修书给圣上阐述太守府的案子,墨岚便让他口述,浅歌来代笔。 司年拗不过她,只能照做。 他怕是这辈子都没被人逼得说过这么多话! 就连浅歌都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 除了对太守案的阐述外,墨岚又让浅歌格外加了几句。 言明司年在查案过程中伤了眼睛,不能如期而归,望圣上多给半个月的时间养伤。 司年刚开始是拒绝的,他伤的是眼睛,又不是什么不能移动的重伤。 即便不能骑马,与墨岚同坐马车回去也是可以的。 但墨岚说这样回去会让老太君提心调胆,司年便渐渐妥协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墨岚算是摸清楚了司年的脾气。 虽说是个硬汉,但总有柔情的一面。 就算不外露,也不能说明他没有,只看他不愿意展露出来而已。 只要墨岚顺着他钢针一样的兽毛捋,就能抓住他的软肋。 她清早给司年喂了一碗粥,又连喝一碗汤药,司年有些内急。 恰巧裴青裴鸣今日提早去了衙门,面对墨岚和其他三个丫鬟,如厕的请求司年是绝对无法提出口的! 他几次试图寻着记忆自己摸索过去解决,但都被墨岚发现。 “你又要去哪儿?该换药了!” 墨岚将已经快走到地方的他又扶着坐回了床上。 听到“换药”两个字,司年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便意味着换完药,还有一碗汤药等着他,可他这都快忍不住了! 墨岚摘下药布,见司年脸色铁青,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 “我是不是手劲儿大了,对不住,我再轻点,要上药咯!” 墨岚用哄孩子的语气对他说话。 一边上药还一边轻轻对着他的眼睛吹气。 原本上在眼睛上的药火辣辣的,被她这么一吹。 反倒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舒服极了。 新的药布缠上,墨岚随即把刚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 “来,喝药。” 司年刚刚有所缓和的脸陡然大变。 他满脸拒绝的故意偏了偏头,避开墨岚凑到他嘴边的药碗。 墨岚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小孩子脾气过,喝个药还扭扭捏捏的。 这都喝了几天了,怎么突然闹上脾气了? 墨岚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劝说自己要忍。 于是换上一副天使般的微笑,捏住司年的下巴,把药碗对准他的嘴硬生生的给灌了下去。 第159章 人有三急,急上加急 “咳咳……你……” 一碗药见了底,司年被她灌的连咳了许久。 还没等他动怒,墨岚立即将一颗蜜饯塞进了他嘴里。 “我知道药苦,给你一颗甜甜嘴!” 墨岚从小最怕苦,所以翠庭随身带着蜜饯,这是她特意问翠庭要来的。 墨岚顺势也往自己嘴里放了一颗,甜滋滋的幸福感从舌尖传达到神经。 如一只讨了巧的猫般眯起了眼睛。 但司年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黑了。 “怎么了,一颗不够甜?那再给你一颗,不能再多咯~” 说着,墨岚不由分说的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 司年从不喜甜。 口中汤药的苦味还未散去,蜜饯的甘甜便占满了他的味蕾。 两种味道急剧在口腔中混合,让司年的脸色由青变紫。 听到墨岚出去的脚步声,他偷偷将口中的蜜饯吐了出来。 趁墨岚返回前,悄悄摸到窗边,将两颗蜜饯狠狠弹了出去。 墨岚再回来时,发现司年已经躺在床上睡了。 墨岚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一直坐在床边盯着他。 司年本想用睡眠来抵御急切的生理需求,可他小看了内急的这个“急”字。 忍到虚汗淋漓,他都没有丝毫困意,反而越来越难受。 关键时刻他猛然起身,惊得墨岚瞪大了双眼。 “做、做噩梦了?” 司年沉沉发声:“你,出去!” 墨岚莫名其妙的挑了挑眉。 “我在这里一动没动,可没吵到你!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帮你……” “不必了!” 司年紧着打断了她的话,这种事还是羞于启齿。 他又一头栽到枕头上,让后脑勺朝着墨岚。 墨岚满脸疑惑,双手支着床边,拄着下巴。 两只杏眼贼溜溜的死盯着司年的后脑勺。 这人喜怒无常,心思又深沉得很,他想做什么一点都不好猜。 若不是墨岚觉得有愧,哪愿意在这儿伺候人! 日落黄昏,裴青结束了衙门的公差先回了悠然山庄。 进门惊见司年如凋零得只剩一片叶子的枯枝,差点没认出来。 “将、将军……” 听到裴青的声音,司年陡然枯枝逢春,精神了起来,命令墨岚。 “你出去,裴青留下。” 墨岚这劝了半天的汤药还没让他喝下,怎肯就这么放弃离去。 “药不能停!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任性,不好好喝药眼睛怎么会好得快!” 司年一口银牙暗咬,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女人。 “我说,出去!” 这是几日来司年唯一一次冷脸相对。 墨岚惊的手一抖,碗里的汤药差点洒出来。 她狠狠咬了一下唇,“砰”的一声将药碗扔在桌上。 “爱喝不喝,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呢!” “夫人,夫人……” 裴青见墨岚真动了气,想将她找回来,却听司年虚弱的唤他。 “裴青,如厕。” 裴青仿佛知道将军为何敢夫人走了。 立即扶着司年去如厕。 “将军,您不会一天没如厕?” 司年沉默不言,但裴青从他此刻一脸轻松的表情上不难猜测。 他是不知道将军今日被墨岚灌了多少水。 即便是正常饮水,一日不如厕常人哪能憋得了? 不愧是将军,这等耐力确非常人能比! “将军大可跟夫人直言,您这…哎哎……” 裴青扶着他往回走,话音未落,手臂内侧就被司年大力捏得生疼。 饮食换药由墨岚亲自来,已经是司年能忍耐的极限了。 若是连如厕都让她来,那未必也…… 虽说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实际……还并没有那层关系。 让她来做这种是,确实不合适! 回房后,裴青将墨岚扔下的那碗药端给司年。 “将军,药快凉了,您先喝了。” 司年接过药碗,一口喝下,总觉得药量不对。 将药碗递给裴青,问道:“少了?” 裴青解释:“夫人放下时,是洒了一些。” 司年身子顿了一下,能想象得到墨岚被他吼得负气扔碗的模样。 定是鼓着两腮撅着小嘴,躲在哪个角落里踩影子出气呢! 只是这次踩的不是他的影子,也不知她的气能不能顺过来。 “我…并非有意凶她,待我向她言明。” 说着,司年已经躺下。 裴青愣了一下神,随后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 将军这是惹了夫人生气,自己不会哄,要他帮着哄啊! 裴青使命感加身,在山庄内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墨岚。 见她踩着院中篱笆的影子骂骂咧咧,口中句句不离司年,裴青不禁失笑。 墨岚听到他的笑声回头,很狠狠剜了他一眼。 “不在里面伺候你家将军,出来做什么?” 墨岚气鼓鼓的继续踩着影子,只是没再继续骂人。 裴青轻声道:“将军刚喝了药,睡下了。” “刚刚……” 墨岚往司年的屋里瞧了一眼,立即降低了声调。 “刚刚不是死活不都喝吗?看来只是不愿喝我端的药,还在怨我的计划弄伤了他的眼睛!” 说着,墨岚的气势汹汹渐渐弱了下去,失落的身影渐渐蹲了下去。 她捡起一颗石子,在平整的泥土上画着圈圈。 裴青见墨岚对司年有误会连忙解释。 “不是夫人想的那样,将军从未怪过您!也很是心疼您的日夜操劳。” “将军并非不想喝您端的药,实在是……” 裴青也不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合不适合,但为了化解夫人对将军的误会,怎么都得说的。 墨岚正听得起劲儿,他的话戛然而止,耐人寻味。 “是什么?” 裴青往她身旁凑了凑,悄声道:“夫人照料将军一日,可见将军如厕过?” 闻言,墨岚先是一愣,怔怔的盯着裴青摇了摇头。 裴青继续道:“将军是内急所致,对您难以启齿,人之常情,望夫人见谅!” 墨岚忍俊不禁:“就这?” 裴青诚恳的点了点头。 墨岚轻嘲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憋他一天!” 但又想了想,若司年真提出如厕的要求,她该怎么帮忙呢? 想着想着,她红着脸的跑回了房。 她什么忙都帮不了,所以还是继续憋着! 第160章 浅舞探望药庄东家 翌日,裴青和司年都有了经验,先解决好了生理问题,裴青才离开的。 墨岚早膳也给司年断绝了汤水。 一日中除了三顿汤药外,不给他多喝一口水。 省得某将军碍于面子,再憋个喜怒无常出来! 早上第一碗药后,墨岚好心提醒。 “人有三急无可厚非,有需求就言明,就算我不能帮你,你身边不是还有那么多暗卫吗,只要你跟我说,我就给你喊过来一个。” 墨岚还好一番苦口婆心。 “我问过浅舞了,即便你的忍耐力再超于常人,憋时间长了是会憋出毛病来的,想如厕就大声唤我!” 言罢,墨岚端着药碗蹦蹦跶跶的出了屋。 墨岚故意在他面前义正言辞的一番说教,总算报了昨日他对自己冷脸的仇。 这算是司年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裴青那个多嘴的去跟墨岚解释。 司年两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两个字。 “裴、青!” 在衙门办差的裴青突然打了个喷嚏。 裴青揉着鼻子纳闷:“怎么总感觉后脊发凉呢?” 官差将从巴格城发来的文书递交到裴青手中。 “大人,京中来信。” 裴青看到印鉴便知是璟帝给司年的回信。 他预感自己眼下回山庄恐有血光之灾,便将信件扔给了裴鸣。 裴鸣蹙着眉看他:“干嘛?” “这信你给将军送回去。” 裴鸣放下手头的公案,质问:“你怎么不去?” 裴青理所应当道:“你看我桌案上的卷宗都堆积如山了,真是忙不过来,你马骑得比我又好又快,就交给你了!” 裴青一点都没给裴鸣反驳的机会,便回去埋头在公案中。 裴鸣看了看他的桌案,又看了看自己的。 怎么貌似他桌上的更像两座大山呢? 裴鸣斜了他一眼,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山庄。 “将军,圣上回旨了。” “说。” 司年让裴鸣阅览后转达。 裴鸣得了司年的命令,当着他的面打开蜡封,阅读里面的内容。 “圣上准您在浮云城好好养伤,待新太守上任,您再启程回京便可。” 司年问:“新太守人选可定了?” 裴鸣道:“还未。” 浮云城太守一职,确实得好好甄选一番。 一来,需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来好好安抚浮云城百姓的民心; 二来,由一个外调的太守过来,也能改革掉这一带的贪腐之风。 裴鸣继续转述:“太守府的案情圣上已了然,凶手任凭将军处置。” “另外,将军伤好之余务必将浮云城一带贪腐的罪证收集好,一并带回京都。” 这几日司年在悠然山庄养伤,裴青和裴鸣在他的指示下,已经开始暗中收集贪腐官员的罪证了。 “证据收集的如何?” 裴鸣将圣上的回信收好,放到司年枕下。 “沉年累月实在太多,还在搜证中。” 司年身上的凛然之气渐浓。 “一个都别放过!” “是!” 裴鸣又问:“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凶手?” 司年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还未想到妥善的处理方式。 即便凶手再大义凛然,是被迫作案。 但杀的是朝廷命官,还是灭门惨案。 死罪,是逃不掉的! 至于怎么死,司年还在斟酌。 沉思良久,司年淡淡开口:“待定。” 浅舞偶然经过司年屋外,听到了他跟裴鸣的对话。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果断去找了墨岚。 浅舞请求墨岚:“夫人,奴婢想去看看东家,请夫人允准!” 其实,墨岚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是她目前不能单独留司年一个人在山庄。 她应了浅舞的请求。 “去,回来记得跟我说说……他的苦衷。” “是!” 浅舞在山庄外等着裴鸣,待他出来立即上前表明自己的来意。 裴鸣不敢私自做主,又折回去禀告了司年。 “她同意了?” 裴鸣知道将军口中的“她”指的是夫人,于是点了点头。 司年思索了片刻,同意了让浅舞探望凶手。 “当做提审,记录在案。” 裴鸣了解司年的意思,应声退下,带着浅舞去了衙门大牢。 在衙门里,裴青和裴鸣一直用钦差的身份活动。 而受了伤的李太守,一直留在太守府养伤,闭门不见任何人。 所以裴青和裴鸣在外人眼中,是这浮云城目前最有权威的人。 牢头见裴鸣前来都不敢多问,直接放行。 打开牢门后,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裴鸣也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避到了暗处去,监听着他们的对话。 浅舞的到来令东家感到意外,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呵~你来做什么?” 浅舞将食盒里自己亲手做的小菜,和准备的酒水摆在桌上,在桌前坐了下来。 “我以为,我们该是……朋友。” 浅舞神色黯然的望着东家。 东家轻蔑的勾了一下唇。 “是吗?会互相欺骗的朋友?” 浅舞双唇轻颤,拎着酒壶的手也顿在半空。 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浅舞给两个酒杯里都倒了酒。 “小宝已经送回到他的亲人身边,那对夫妻会待他如亲子般养大,你放心!” 谈及小宝,东家的眸色微动,气势也渐渐的没刚刚那么犀利了。 “那胎记……” 东家的嗓子有些干哑,明明正值壮年,听起来却多了一些沧桑感。 浅舞道:“胎记我已经用热酒擦拭过重新显露出来了,所以才得以跟家人相认。” 东家无力的扯了扯嘴角,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 “好,好,他是该回到亲人身边的……” “他们会沿用小宝这个小名,算是报答了你对小宝的救命之恩。” 浅舞看得出,东家对小宝是有感情的。 可他毕竟不是小宝的至亲,而且他也需要接受自己的命运,绝不是小宝最好的归宿。 东家从地上爬起来,走出牢房,坐到浅舞对面,捏起酒杯,一饮而尽。 下毒杀人,屠戮灭门,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从不后悔! 他早就做好了迎接必死命运的准备,没有一丝的怨天尤人。 第161章 衙门大牢中的自陈 “谢谢你能来告诉我小宝的事,想问什么,你便问!” 东家知道她此来并不是叙旧这么简单。 她心思单纯许是真来叙旧的,但外边藏在暗处监听的那个就未必这么想了! 浅舞开口前先喝了一杯。 接着又满上一杯,一连喝了三杯,才感觉自己这张嘴能张得开了。 “杀李氏太守,是因为你夫人吗?” 虽然从没证实过,但这是墨岚从时间线上推断出来的可能性。 提到自己的夫人,东家的神色便渐渐染上了哀戚。 一杯两杯的酒不断往肚子里倒。 本该被酒麻木的心却没有减少一丝心中的痛楚。 他直接拎起酒壶往嘴里灌,直到一滴不剩才罢休! 扔掉酒壶,惨然一笑的应声:“是!” 见他这般颓然,想必那定是一段极其痛苦且不堪回首的经历。 浅舞不想再揭开他的伤疤,不准备再问下去了。 可东家仿佛真的醉了,醉得不用浅舞问,自己就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说了出来。 “一年前的那个夏天,酷暑炎炎,热得人都快蒸发了……” 东家在祖传的一本药典上,看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解暑方子。 根据方子辛苦调配出了只有药庄才调配得出的秘方解暑汤。 喝过的人都说赞不绝口,每日来买解暑汤的人也络绎不绝。 没几日,解暑汤的事就传到了李氏太守耳中。 特地派人来请他到太守府上去调配解暑汤。 药庄生意忙得脱不开身,他本事不愿的。 可奈何拗不过太守府的强势,只能跟着他们去了太守府。 东家永远都忘不了去太守府的那一天! 掌柜留在药庄忙碌,他的夫人换成男装跟随相助。 可还是被李氏太守那双看女人就能变成火眼金晶的眸子看出了端倪。 两人一心一意调配解暑汤,根本不晓得自己已经身在毒巢中。 李氏太守借口让东家随下人去冰窖取冰,故意将他困在冰窖中。 不论他怎么叫喊挣扎都没人应答。 他只以为是下人粗心之过,误将他锁了进去,待那下人回来便能出去了。 可他等到身子渐渐冻僵,快要失去知觉之际,冰窖的门才打开。 走进来的并不是把他关进冰窖的那个下人。 而是衣衫褴褛,发丝凌乱,满身伤痕的他的夫人! 只见他夫人踉踉跄跄的小步往他面前移动。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大腿内侧不住的往下流。 在冰窖中凝成了一条血色冰路。 东家夫人走到他面前,终于支撑不住的倒在他怀里。 艰难的抬手摸了一下他冰冷的脸,惨然一笑,昏死过去。 事后他才得知,是李氏太守故意将他关在冰窖,趁机威胁强占了他的夫人。 那一刻的东家恨不得毁天灭地,更恨将她带到太守府的自己。 即便身子冻得再僵,他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将夫人紧紧裹住,不让外人看到她一丝一毫。 他抱起夫人缓缓走出冰窖,门口的下人往他身上扔了一袋钱。 还出言侮辱道:“老爷说您夫人滋味不错,就是身子弱了些,没几下就出了血,害得老爷都没尽兴,这些就当是药费了,快滚!” 东家脸色惨白,身子颤抖不止。 此刻都不知能用什么语言和行为来表达他的愤怒。 他全然不顾下人在背后的辱骂,只想尽快救治夫人,不敢耽搁一刻。 他刻意走了避开所有人的小路,偷偷从后门回了药庄。 他只懂药理不懂医术,可简单的脉象和常识他还是懂得。 如此大的出血量,显然不正常。 他号了脉才知道他夫人已经身怀有孕,两月有余。 如今被那畜生太守糟蹋,已经滑了胎。 他想去找其他医师来救治夫人,可夫人死活不同意。 她宁可死也不要外人知道,更不想因为自己让药庄和夫君被人指指点点。 东家只能应了他,一边看医书自学,一边帮夫人调理身子。 可夫人的身子每况愈下,东家濒临崩溃! 某次趁东家外出寻药,东家夫人留下遗书,羞愤自缢。 所幸东家中途折返及时救下。 虽捡回了一条命,他的夫人却再也无法醒过来。 悲痛欲绝之下,东家又听闻接连几个貌美妇人被强占自尽的消息。 这下彻底激怒了东家! 东家按照药典上的记载,调配出了燃烧就能放出无色无味毒气的毒药。 就在李氏太守大肆纳妾摆宴之日,利用香炉燃烧毒药。 致使整个太守府的人都死在了这种令人还无察觉的毒气下。 听完这些,浅舞愤慨万分。 “咔”一声,在不知不觉间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东家掰开她的手,把碎片从她的掌心挑出来,又向她摊开掌心。 “止血药。” 东家知道她有随身带药的习惯,这种常备药她一定会有。 浅舞从斜跨背袋中把止血药粉递给他。 白色的药粉洒在浅舞掌心的伤口上,她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许是此刻的心痛比这更甚,所以根本感受不到! 东家撕烂了囚服,把干净的布条缠绕在浅舞的手上。 暗处的裴鸣沉沉的出了一口气,暗骂了李氏太守一声:畜生! 同时十分同情和悲悯东家的遭遇。 若是换位思考,被欺辱的人是自己,自己又会如何做呢? “多谢。” 浅舞满目哀伤的望着东家,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不等浅舞再问,东家又再次言明。 “我本以为李氏太守一死,噩梦便会结束,却没料到这是另一个噩梦的开端!” 小李氏得知哥哥满门无端丧命,果断买下了浮云城太守之位,誓必要为哥哥报仇。 他将所有与李氏太守有牵扯的人都关押起来,严刑拷打。 由于东家当日将夫人隐藏的很好,事后也并未声张。 所以根本无人知晓他们也曾遭受过李氏太守的侵害,因此而逃过一劫。 百姓们心惊胆战,青天白日都没人敢在街上行走,浮云城犹如死城一般。 死寂的浮云城内,只有衙门大牢会日夜不断的传出人们声嘶力竭的哀嚎声。 如此凶残的行刑下,小李氏太守也没能问出凶手。 却弄死了很多人,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 他还狂言要在太守府办一场血祭,祭奠亡兄一家的亡魂,给他们超度。 第162章 愿:来事顺遂,恩爱绵长 东家夫人虽然已经是个活死人,但东家每日都会坚持不懈的跟她交流。 这些事自然而然的也会随着他愤愤不平的情绪脱口而出。 却不料东家夫人在他说过这个消息后,当晚便去了。 东家悲痛欲绝,动了轻生的念头。 却在濒死之际仿佛看到了夫人弥留的梦境。 东家夫人说不想做他的负累也不想背负着罪恶苟且偷生。 已经有那么多人因他复仇李氏太守而丧命,他们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东家夫人消失后,东家也捡回了一条命。 并重新振作起来,决定故技重施,解决掉凶残的小李氏。 于是,在太守府血祭的那一天,用同样的手法,要了小李氏满门的命。 夫人逝去,骨子里留着同样恶毒血液的李氏兄弟也已经不会再危害世人了。 东家本想一把火烧了太守府,跟他们同归于尽。 只是他火把还没点燃,便在死人堆中听到了一个婴儿微弱的哭泣声。 那一声,仿佛是东家生命里仅剩的光! 他寻声找了过去,果然在遇难百姓的尸堆中发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婴儿的襁褓被浸满了鲜血,就连婴儿的脸上身上也都是鲜红。 东家确认了再无人生还后,抱走了婴儿。 并取名小宝,养在了药庄。 对外谎称是自己的孩子,夫人也因生产之时,难产血崩而亡。 “一切因果自有报应,是我种下了错误的因,害得众多乡邻丧命,其中就包含小宝的父母,所以这个恶果自然得由我来担!” “我已别无所求,只求能尽快与夫人在黄泉相见,她怕是已经在奈何桥边等得不耐烦了……” 说着,东家微微眯起了眼,仿佛看到了夫人朝他招手的画面。 浅舞无法完全感同身受他的痛苦。 但作为一个倾听者,她已经被这沉重的故事打击的意志消沉。 何况是一个当事者,该是怎么样的绝望和憎恨! 浅舞弯腰从食盒里又拎出一壶酒来,给东家面前的酒杯斟满。 她缓缓从斜跨背袋里掏出一个紫色瓷瓶,倒出一粒紫色的药丸投进酒杯中。 只见紫色药丸入酒即化,杯中的酒也从暗紫色渐渐变得澄澈,仿佛只是一杯普通的酒而已。 浅舞起身,拎着酒壶对东家浅笑。 “以此酒给你践行,望你与你夫人来世顺遂,恩爱绵长……” 东家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捏着酒杯起身,与浅舞轻轻碰了一下。 “多谢了……” 言罢,两人同时饮下。 在暗处监听的裴鸣自然听出了不妙,立即上前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东家喝下那杯酒后,已经瘫倒在地上,了无生气。 裴鸣探了探他的鼻息和颈脉,确认断了气。 只是东家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反而脸上是带着解脱的笑意安详离开的。 “你怎能擅自做主?” 裴鸣显然是有些动了怒的,但浅舞却不在乎。 她一口气将整壶酒都喝了下去,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 亲手送朋友上路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这便回去跟将军和夫人请罪,我认打认罚,怎么都认了!” 浅舞摔了酒壶,最后看了东家一眼,离开了衙门大牢。 裴鸣就没见过这么任性的丫鬟。 主子都没说怎么处置这凶手,她倒给处置了! 裴鸣唤来牢头,让他好好收拾了,先将东家的尸身停放大牢,静候安排。 浅舞策马狂奔的跑回悠然山庄。 见司年和墨岚的屋子依旧亮着光,索性直接跪在了院中。 “将军,夫人,奴婢浅舞,特来请罪!” 浅舞满是醉意的大吼,先把浅歌和浅艳给吼了出来。 两人见她这醉鬼模样皆是一惊,以为是她撒了酒疯,一人一边将她往屋里架。 浅舞却挣扎的厉害,还跟两人动了手。 推开她们后,又重新跪了回去。 墨岚的屋子虽然亮着,但她的人却是从司年那屋出来的。 只见她扶着司年,亦步亦趋的走到院中。 浅艳从屋里搬了椅子出来,墨岚扶着司年坐下。 墨岚一瞧浅舞的模样便知这丫头不对劲儿! 率先问了话:“你请的什么罪啊?” 浅舞给他们磕了个头。 随后醉态道:“奴婢罪该万死,辜负了夫人和将军对奴婢的信任。” “奴婢听了凶手的自陈,共情至深,给了他毒药,自行了断。” “奴婢擅自做主,处决了凶手,请将军和夫人治罪!” 浅艳和浅歌大吃一惊,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立即跪下为她求情。 “浅舞性情中人,许是凶手的难言之隐让她动了恻隐之心,才会犯下如此错事,将军,夫人,请开恩啊!” 浅艳最是了解她的,她们之中最不会办错事的就是浅舞。 能让她主动给出毒药,定是她下了莫大的决心! 浅歌也恳求道:“夫人,您是知道浅舞的,她……” 不等浅歌说完,墨岚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墨岚见司年脸色如常,断定他是没动怒的,不禁挑了挑眉。 “事情还没说清楚,谁说要治罪了?” “先把凶手的难言之隐讲来听听。” 浅舞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娓娓道来。 一个很长的故事讲完,悠然山庄陷入了一片幽寂的阴霾中。 墨岚都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觉得格外沉重。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呜呜呜……真是太惨了……” 小海戚戚哀哀的掏出纸巾擦眼泪,指环忽明忽暗的闪着微光。 “这样便好。” 司年忽然开口,四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 他不打算追究浅舞? 这是墨岚所没想到的。 墨岚赞成浅舞的做法,她还在想办法该如何说服司年降低对浅舞的责罚。 结果人家只简简单单的说了四个字。 墨岚生怕他表述不清楚,或是她自己理解错了,所以又问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不追究浅舞的罪责了?” “嗯,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司年低沉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种虚幻的缥缈感。 让墨岚觉得很不真实。 第163章 那要怎样 司年看似不近人情,不通世故,如高高在上的谪仙一般。 而此刻的他,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墨岚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冷峻疏远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温柔炽热的心! 裴鸣匆匆赶回悠然山庄,见大家都在院子里,浅舞又跪在地上,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裴鸣跪上前去请罪:“末将失职,请将军责罚!” 浅艳横了他一眼,小声咕哝着。 “确实失职,连个犯人都看不好,差点连累小舞受罚!” 浅歌在她身边自然听的真切,偷偷拉了她两下,让她适可而止。 浅艳偷瞄了一下司年和墨岚,悻悻的闭上了嘴。 “此事不予追究,处决结果按服毒自尽回禀圣上。” 司年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丝冷淡。 裴鸣抬头看了司年一眼,什么都没再多问,应声退下处理善后去了。 夜里的秋风甚凉,风中裹挟着枯黄的树叶在低空盘旋,还带着阵阵菊香。 “还跪着做什么,都回去睡,将军累了,该歇了!” 墨岚朝浅歌浅艳猛得使眼色。 两人立即心领神会,扶起浅舞,三人一齐回了屋。 墨岚弯腰去扶司年,没等她碰到人,人家就先起身往回走了。 轻车熟路的绕过他刚坐过的椅子,就连门槛都不是他的阻碍。 若不是墨岚确定他眼睛受了伤,都怀疑这人是装的了。 明明说了不问浅舞的罪,怎么还耍上小脾气了? 墨岚跟进屋去,瞧他欲将眼睛上的布拆掉,立即上前在他的手背上狠狠一拍。 “别动!” 墨岚将他已经解了一半的布又重新系紧。 “可以摘了。” 听到司年的声音,墨岚的手一顿。 “谁说的?” “你说呢?” 除了浅舞还能是谁! 墨岚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早上换药时浅舞刚检查过。 说司年的眼睛恢复的很好,已经不用再涂外用药了。 墨岚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乖乖将司年眼睛上的布取下来。 缠了这么多天,许是不舒服的。 墨岚小心翼翼的清洁掉他眼部周围多余的药,才让他躺上床。 自己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提神。 每夜墨岚都坐在司年这屋等他睡了才回去,今晚也不例外。 她百无聊赖拖着下巴,回想着这次太守府的案子。 帮忙破了原文中的无头悬案,算不算她替那个逃婚的墨岚还了司年一次? 这样想便觉得自己对连累司年受伤的愧疚减少了那么一点点。 目光落到床上躺着的司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呼吸均匀,沉稳有力。 每一次上下起伏的胸腔弧度几乎都没有丝毫偏差。 “小岚岚,好看咩?” 小海的语调阴阳怪气。 墨岚微微点了点头:“不好看能一直盯着看嘛!” 小海好心提醒:“好看为啥不行动?你可别忘了任务,不能再磨蹭了!” “趁虚而入你懂不懂?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怎么不好好利用一下!等他恢复了你还哪有这样的机会,快去偷亲他!” 小海恨不得直接按着墨岚的头去做任务。 想到小雨,墨岚有些动容。 任务接都接了又不能退,小海的话在理,所以她决定试试。 她先小声试探的叫了几声。 “司年,司年……” 她又往床边凑了几步,发现司年没有半点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墨岚壮着胆子俯身凑上前去,司年那天怒人怨的俊颜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眉如墨画,鼻若悬胆,纤长的双睫宛如轻盈的鸦羽。 墨岚紧张的抿着唇,感觉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双唇骤停,她与司年的脸近在咫尺。 司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一阵阵灼热直烧她的心脏。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干脆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对着司年的薄唇印了上去。 司年的唇是微凉的,但却很软。 就像吃了冰激凌般,唇上有种沁凉的甜意。 墨岚不敢多回味这个急促而清浅的吻,单手撑着身子,离开了司年的唇。 她感觉自己像只煮熟的虾,羞耻得从头皮到手指脚趾尖都在发红发烫。 胸腔传来的窒息感也随之而至,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指环闪过一道金光,系统的提示随即在她耳边响起。 “主角特殊绑定任务,完成进度十分之一。” 墨岚热情似火的心陡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小海,出来解释清楚!我不是都亲了,怎么还有任务进度,十分之一是什么鬼??” 小海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去详细检测过后才回复。 “貌似被动偷亲这个举动达不到系统的检测标准,所以……” 墨岚真的想口吐芬芳。 “我亲都亲了,你现在跟我说亲密度不够?那要怎样,法式湿吻嘛?” 小海尴尬笑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可以尝试的办法!” “屁!别说我不会,就算我会我也不尝试!” 小海紧着哄她:“小岚岚别生气嘛~银家也不知道会这样嘛~” “你看偷亲一下进度是十分之一,那你再偷亲个九下,说不定进度就完成了腻~” 墨岚的脸整个黑了下来,哪里还敢相信它的话。 可不信小海还能怎么办呢? 小海又道:“小岚岚,现在的机会实在千载难逢,你想以后再找机会亲他九下哪那么容易啊,趁他没醒,赶紧完成任务!” 在小海的苦心劝说和催促下,墨岚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下接着一下,在司年的唇上蜻蜓点水。 本以为亲多了就习以为常了。 可她只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逐渐升高,头晕目眩。 竟春心萌动般对司年的唇产生了不该有的依恋。 每一次分离都那么依依不舍! 她双手撑在司年身子的两侧,一次次俯身亲上,又一次次起身分离。 墨岚盯着那双被她小鸡啄米般啄得有些泛红的薄唇心猿意马。 她偷亲完最后一下,系统提示。 “主角特殊绑定任务完成进度十分之九。” 墨岚疑惑:“怎么回事?没完成??” 小海道:“你再亲一次试试。” 第164章 他们会有以后吗 墨岚这次毫无负担的又在司年的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系统提示进度却依旧停留在十分之九。 若说装睡时被偷亲,他可以忽略不计。 那他醒来后还被霸王硬上弓,是不是可以认定为这是墨岚的挑衅? 每晚墨岚陪在他身边时,他都没有真正入睡过,今夜亦然。 可今夜不同的是,墨岚竟偷亲了他! 身子软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听使唤,大脑因缺氧而一阵迷乱。 可惜她现在使不出来,不然定要司年好看! 求生的本能使然,她挣扎得厉害,可司年并未打算轻易放过她。 “真是开窍了!” 想着以后若是再跟司年亲密时,一定要把小海藏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 可不能什么都让它看见,要不然它这个见证人岂不就坐实了! 但她转念一想,心中竟突生一股落寞之意。 她为什么想到了以后? 她跟司年会有以后吗? 第165章 年画娃娃大鲤鱼 思及此,她渐渐陷入了沉思,进入了冥想。 一到潜意识中,她就被小海捉了个正着。 小海抓了一把墨岚的头发,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你想杀系统灭口啊!” 实物的指环刚被她虐待完,转身就进入了小海主场的潜意识,她只能认错投降。 “好了好了,伟大的海王系统大人,小女子知错了!” 小海见她态度诚恳便放开了她的头发,落坐在她肩头。 “既然来了就去海王商店兑换许愿币。” 小海挥了挥手让青青草原一下子变成了海王商店。 这次的许愿币不再是黑白色了,而是可以用手触碰的实物。 墨岚伸手去拿,许愿币上突然加了一把锁。 文字显示:是否确认用20级海王经验兑换许愿币?是/否。 墨岚不假思索的选了“是”。 随即许愿币的锁自动开了,她也拿到了许愿币。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经验条再度清零。 她没在经验条面前失落太久,直接去了许愿池前。 将许愿币放在两手的掌心,双手合十,面对抱着大鲤鱼的年画娃娃许愿。 “我希望小雨能变成正常的孩子,健健康康,快快快乐乐的长大!” 大鲤鱼嘴里的喷泉逐渐变小,最后一滴不流。 见此异状,墨岚一下都不敢乱动,眼珠子翻来翻去,仔仔细细的瞧看了一圈。 “小海,怎么回事?” 小海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使用手册里也没写啊! 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小海绕着许愿池飞了一圈,也没察觉出毛病来。 忽然,大鲤鱼嘴里吐出一个巨大的透明泡泡。 “小海,小心!” 墨岚指着小海身后大叫了一声。 小海回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巨大的泡泡已经将它裹了进去。 墨岚想去拉它,自己也被泡泡吸了进去。 随后就看到年画娃娃和大鲤鱼的身上都渐渐显现出喜庆的颜色,跟年画里的一模一样。 只见年画娃娃把大鲤鱼当成了坐骑,活灵活现的游到了他们面前,戳破了泡泡。 墨岚的屁股先着了地,小海落在了她身上。 墨岚低头问小海:“你不想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小海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未知领域,咱们一起探索好嘛!” 年画娃娃骑着大鲤鱼在半空中绕着他们飞了半天,似乎是玩够了才落下来。 年画娃娃仿佛缝了一张假笑的脸,原本可可爱爱的面容看着着实有些诡异。 它伸手进大鲤鱼的嘴里掏来掏去,似乎在找东西。 两只大眼睛忽然一瞪,随后从大鲤鱼嘴里掏出一个木盒来。 随手将木盒扔给墨岚后,又骑着大鲤鱼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 重新变成了一座抱着大鲤鱼的雕像,喜庆的色彩也渐渐退却。 大鲤鱼又开始继续从口中喷水。 墨岚瞧了瞧手上的木盒,上面刻着三个字:开智丸。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 木盒的盖子上还有服用说明。 “口服,服用后立竿见影,但效果循序渐进,不同的人服用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最终解释权归海王商店所有。” 墨岚一边读一边质问小海。 “这东西不能保证百分百治好小雨?” 墨岚满脸嫌恶的表情看着小海,仿佛在看一个面目可憎的骗子。 小海十分诚恳:“能,一定能的,咱们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 小海见她肯善罢甘休,赶紧转移了话题。 “给小雨吃了开智丸后他就能跟正常孩子一样了,所以你是不是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总不可能一个失智的孩子无缘无故就变得正常了!” 墨岚胸有成足的笑道:“早就想好了。” 不过墨岚没跟小海继续言明,而是结束了冥想,洗漱睡觉去了。 翌日,墨岚照例去照顾司年。 只是涉及到一些身体接触,她都刻意避讳了。 “浅舞说你的眼睛再过两天就能清晰视物了,你……现在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吗?” 墨岚确认自己昨天没发出声,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想找司年确认一下。 若是被司年得知强吻他的人是自己,那还不得被他扒皮抽筋? 就凭昨日他那翻身压在她身上的气势,像是要将她吃了似的! 司年见她处处避让,不似平日里那般大大咧咧,反倒有些不自在。 泼墨似的浓眉一直微微蹙着,直到听到她的疑问,稍稍挑了一下。 无视墨岚试探他挥舞在眼前的手,淡淡道:“不能。” 墨岚心中暗自窃喜,但又因他眼睛没有按照预期恢复感到担忧。 “那我去找浅舞来再给你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言罢,墨岚便要出去找浅舞。 浅舞一来,凭她的医术不难看出司年在伪装。 他起身胡乱抓了一把,按住了墨岚的肩,轻咳了两声。 “无妨,能看到些许光亮。” 墨岚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恢复的还算可以。 她不着痕迹的挣脱开了司年搭在她肩上的手。 在屋里一边简单收拾,一边轻声说道。 “今日我要出去一趟,已经让浅歌去叫裴青或裴鸣其中一个回来照顾你了。” “去哪?” 司年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就转而提问。 墨岚没想到他会问,而且还问的这么快,愣了一下神。 随即回道:“去一趟碧云寺,那里不是有求必应嘛,我想去求一求。” “求什么?” 今日司年对她的好奇心未免太大了,平时都是“嗯”来“嗯”去。 突然这么关心她的去向,总让人觉得司年另有企图。 墨岚坦言道:“求小雨能变得跟正常的孩子一样;求你的眼睛能快点好起来;求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平安康健,财运亨通。” 墨岚所求还涉及道他,这是司年没料到的,有些意外之喜。 本想说陪墨岚一起,可他眼睛“尚未康复”,去了也是累赘。 裴鸣去给药庄的东家善后,所以便让裴青赶回来照顾将军。 山庄外突然响了一声马儿的嘶鸣。 墨岚闻声往外瞧了一眼,便跟司年告了别。 第166章 曲基大将图八来袭 “裴青回来了,那我先行一步。” “我带浅歌她们一起去,膳食已经备好放在厨房,饿了就让裴鸣给你热一下。” “药的话,我都泡药罐子里了,提前一个时辰煎上就成。” 自从司年回来养眼睛,他们就把雇佣的老夫妻辞退了。 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越少的人知道内情越好。 墨岚啰啰嗦嗦了半天,司年也没觉得不耐烦,反而想让她再多说一会儿。 直到裴青进门,墨岚才住嘴,又叮嘱了裴青几句才离开。 司年透过窗缝往山庄门口瞧。 只见墨岚提着裙边上了马车。 那抹暖暖的鹅黄色衣裙与院子里的黄菊花浑然天成。 但人比花娇,相比之下,菊花便黯然失色了。 浅歌往车上一坐,扬起鞭子,驱车离去。 司年冷眼往山庄的某个暗处扫了一眼。 几个黑影嗖嗖嗖的窜了出去,悄无声息的跟上了墨岚的马车。 裴青见司年瞧着窗外,多嘴道:“将军,夫人的马车都离开了,看不到了。” 说完,裴青总觉得自己的话哪里不对。 想到“看”这个字,他立即去盯司年的眼睛。 司年锐利的目光忽然从窗外转到了他身上,裴青猛得一惊。 “将、将军,您的眼睛好了?” 司年起身走到窗边,并未承认,也没否认。 裴青不好继续拆穿,转移了话题。 简单的向他汇报了一下这几日调查的进程。 太守案在药庄的东家殒命后正式结束。 而浮云城一带的贪腐案,虽证据繁复,但好在潜藏不深,牵连不大。 只要拔除了这一带的贪官,将会恢复浮云城的太平。 不知不觉的到了晌午,裴青正要去准备午膳。 刚走到门口,便察觉悠然山庄静得异常。 司年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经验所致,两人均警惕起来。 司年缓缓起身,拾剑握在手中。 裴青也已经将手握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头上的瓦楞突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们判定将敌袭来自屋顶。 两人同时抬头,几个黑衣人破瓦从屋顶而入。 各个手持利钩,直奔人体要害。 瓦破的瞬间,裴青利落拔剑,挡住了几个黑衣人。 另外几个追着跳出了屋子的司年而去。 “大胆狂徒,知道这是哪位吗,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刺!” 裴青一边跟黑衣人交手,一边在刺探他们的底细。 黑衣人也不怕他们知道底细,应声回答。 “曲基人怎么会不认得杀了国主的仇人,今日我们便要为国主报仇!” 黑衣人似打了鸡血般力气猛增。 屋里施展有局限,裴青也将人都引了出来。 待他出来时,只见司年身侧倒了几个黑衣人,显然是已经断了气的。 裴青这边还在苦战,唉声抱怨。 “将军您也太利索了,都不准备拿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裴青也不再跟他们兜圈子,剑柄换了个方向。 横向一扫,一招制敌,几个黑衣人同时倒地。 裴青弯腰揭了几个黑衣人的面罩。 “将军,貌似是曲基人。” 从他们独特的武器、口音和偏西北人的长相,足以断定他们是原曲基国人,现隶属北虞的曲基城。 “他们还真是锲而不舍,这两年都刺杀您多少次了,就没一次成功的。” 裴青将他们的面罩扔到一旁,继续在他们身上搜索,看看有没有留下其他的证据。 秋风习习拂面,风中秋菊香意渐浓,其中夹杂中一丝血腥气。 司年面色陡然一沉,大喝了一声:“裴青小心!” 裴青正检查的那名黑衣人身上似乎穿了带暗器的装备。 就在他搜身的同时,不小心触发了机关。 若不是司年及时提醒,他怕是躲不过去。 一只暗箭直直的穿透了司年房间的门,裴青冷不丁的咽了下口水。 这要是招呼在他身上,可不得跟那个门似的,被穿个洞出来。 “将军……” 裴青起身正准备说些什么,见司年抬手,他便立即闭了嘴,警戒四周。 “出来。” 司年目光沉沉的锁定厨房的方向。 裴青并未察觉有人,但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片刻后,一个没有蒙面的黑衣男人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跟倒在地上的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显然是一伙。 “哈哈哈,不愧是北虞的护国大将军,一击就能将我辛苦训练出来的手下毙命。” 黑衣男人沙哑着嗓子歪咧着嘴笑,脸上一道狰狞的疤也跟着走了形。 “你是何人?” 裴青迅速凑到司年身前护卫,就连他都没察觉山庄内还有一人,可见此人跟地上这些根本不是一个货色。 “图八,曲基国大将,我脸上的这道疤可还是拜司将军所赐!” 说着,图八陡然变了脸色。 司年却目光藐视,语调冷漠。 “不认识。” 自己的奇耻大辱在别人眼中被漠视,图八的怨恨暴增。 “既然司将军想不起来,那我便让你尝尝我国主被你一招斩首的滋味!” 言罢,图八抡起手中的利钩,朝司年飞奔而来。 而司年却不曾将他放在眼里,收剑回鞘,轻推了一把裴青的肩。 “你来。” 对方大将上场,裴青本以为司年会亲自动手,结果自己却被推了上去。 裴青也不敢有怨言,只能出招制敌。 图八被司年这等举动惹恼,利钩直接朝司年甩了出去。 司年不闪不躲,里利钩就在他的脖子前被裴青一剑砍了回去。 裴青额间落下一滴冷汗,这要是晚出手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越来越摸不透将军的心思了! 图八的攻击被拦下,心里自然愤恨,夺回利钩,决定先解决了裴青再说。 曲基的武器十分独特,对付起来很困难。 若不是一击毙命,缠斗起来确实麻烦。 但裴青是那种动了手还不忘了动嘴的人。 即便招式上应接不暇,嘴还能跟人家对上话。 “这位图八大将,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你说你脸上的疤是我们将军砍得,有何证据啊?” “你这招可钩偏了啊,再往左来来就能钩到我了!对,就是这样!” …… 裴青在司年面前无法贫的嘴,都在作战时贫给了对方。 第167章 老妪靠墙喝稀粥 裴青通常会搞得对方焦头烂额。 让对方在作战的同时,还得应对无形的武器攻击,无法反击和更无法回应。 一旦对方被激怒乱了方寸,胜利的旗帜就会在裴青这边高高竖起。 “打就打,废话这么多!” 图八显然已经暴怒,出招也没有刚刚那般风驰电掣。 且每招的破绽都直接送到裴青眼前。 裴青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持剑直逼图八要害。 图八见势不妙,立即闪身躲避。 虽堪堪躲过要害,但还是让裴青在他胸前开了个口子,鲜血如注。 图八一边点穴止血,一边破口大骂。 “卑鄙!” 裴青执剑上前,理直气壮道:“哪里卑鄙?我是光明正大赢的!” 图八狠狠啐了一下口中的血沫,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将手探入袖中。 在裴青靠近时,迅速从袖中扯出一包药粉洒向裴青。 裴青即刻闭气,身子顿在原地。 待毒粉落地,再看图八,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真是老妪靠墙喝稀粥,卑鄙无耻下流!” 裴青暗骂一声。 随即掏出浅舞事先给他们备着防身的解毒丹,吃了一颗。 所以,这点小毒根本奈何不了他。 吃完解毒丹,裴青又将那些死了的黑衣人挨个验明正身。 将他们身上的暗器悉数找了出来,并未在他们身上发现其他异常。 “将军,他们这次行刺怎么只带了十人?” 裴青清点人数后,才发现了问题。 往常曲基人行刺少说都有几十人。 最大规模的一次,上百人都不止。 司年自然也察觉到问题所在,就连图八这么轻而易举的撤退都值得怀疑。 “让暗卫营多留意。” 司年冷漠的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抬腿回了自己屋里。 裴青对着暗处低吼了一声:“来人。” 从暗处应声闪出两道身影跪在裴青面前。 “把这些处理掉,再探图八的行迹和此来的目的。” “是!” 两人得令,再次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地上十具黑衣人的尸体。 暗卫营的人只有在得到命令和司年陷入生命危机时才会现身。 就刚刚那种小场面,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一年总要有那么几次,几乎都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 裴青瞧着眼时辰,该进午膳了,径直去了厨房。 结果一到厨房,忍不住骂道:“奶奶个熊的!” 怪不得图八会从厨房出来,他是将里面的粮食和药材都毁了。 墨岚准备好的那些虽然他没破坏,但裴青验了,都被下了毒。 只能去城里再采买点儿回来了。 不等裴青去跟司年禀告,暗卫营的人便匆匆赶了回来。 裴青脸色铁青着问:“查到了?” 暗卫营的人回禀:“刺客一路西行逃窜,仿佛赶着跟同伴汇合。” 裴青觉得这才合理,先遣小队刺探虚实,汇合后再大部队进攻。 他正准备将这个消息去告诉司年,暗卫又道。 “我们意外查到一伙人的可疑踪迹,他们尾随着夫人马车的行迹而去。” 裴青双眉一蹙,猜疑道:“碧云寺可在浮云城西?” 暗卫道:“是,刺客貌似正在往碧云寺集结,人数尚不明确。” “糟了!” 裴青暗骂一声,立即向司年禀告。 得知了曲基人的目的是墨岚,司年微微一怔。 这是有多少年,没人敢动他司年的人了? 司年的原则是,动他可以,但动他的人,不可以! 司年二话不说,纵马狂驰,直奔碧云寺。 眼看黄昏邻近,墨岚他们该是已经在折返的路上。 若是正好迎头遇上刺杀,就她们四个女人,怕是抵挡不住。 思及此,司年的又提了速。 裴青追不上司年的速度,便先改道去了衙门找裴鸣。 让裴鸣立即带人前往碧云寺接应,他先行一步去追司年。 虽然有暗卫营的人跟着,可就司年那速度,怕是没几个暗卫能跟得上! …… 墨岚她们事先并不知从悠然山庄到碧云寺要走多久。 出发的晚,路上又不紧不慢。 结果到了地方,已经接近天黑,碧云寺都闭寺不接待了。 若不是浅艳动之以情,她们怕是要在这荒山野岭度过一宿了。 主持让小和尚给她们安排了厢房,允许她们明日一早参拜。 小和尚本给她们准备了两个两人间,但被浅艳拒绝了,要了一个四人间。 四人舟车劳顿,但并未早早洗漱躺下,而是严阵以待,仿佛在等什么。 浅歌一直靠在门窗边戒备,时不时偷偷往外瞄。 浅舞反复确认自己手边的药品数量和种类,暗悔自己没多带一些防身的毒银针。 墨岚见她们各个都厉兵秣马,自己的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 浅艳安慰道:“夫人放心,他们一路上都未动手也许只是探查。” “若真是刺杀,那入夜便是的最好时机,只要咱们不熄烛,他们就不敢贸然行动。” 对于墨岚来说,浅艳的话没有让她得到一点安慰。 反而有种她要英勇就义的感觉。 在来碧云寺的路上,特殊感应又让她犯了心悸。 但此次她十分明确的感受到了,要遭祸的是她自己。 于是,让浅歌探查了一下周遭。 结果还真发现了问题。 有一伙人一直跟着她们,三个丫鬟一路都处在戒备中。 这也是她们为何一定要入寺的原因。 若是真宿在了荒山野岭,岂不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先天的刺杀优势吗? “我最近貌似没得罪什么大人物?为何会有人想要刺杀我?” 墨岚很是好奇,她从小放肆到大就没人真正敢动她。 怎么最近就危险连连的? 是老墨的家底不够厚让人小瞧了,还是司年的名头不够威慑八方? 浅艳分析道:“这些人想对付的怕不是夫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墨岚恍然大悟。 “那他们的目标是……司年?” 浅艳微微点头:“将军那边怕是也不会太平。” 墨岚不由的担忧起来。 “那咱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吗?” 浅艳摇头:“就算来得及,咱们也不能走,夫人放心,将军不会有事的。” 第168章 司年的女人跑了 “可他眼睛尚未恢复,即便他再厉害现在也只是个瞎子!” 浅艳见她满脸忧虑,好言相劝。 “夫人莫担心,将军身边除了裴青,可还有司家军的暗卫营在,您忘了?” 墨岚这才想起了那些在暗处的暗卫们。 在太守府那日匆匆瞧见过一眼,人数可是不少呢! 眼下担心司年,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毕竟特殊感应有会事的可是她! 原文中,墨岚在某次逃婚途中经历过一次刺杀,差点送了命。 相同的是,身边跟的也是这三个丫鬟。 不同的是,刺杀的地点从别处换成了碧云寺,在时间上也错乱提前的。 就是不知刺杀的这伙人,是否还是原文中提到的曲基国大将。 屋外秋风瑟瑟,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窸窣声。 图八快马加鞭的追着同伙留下的暗号赶到了碧云寺。 绕着碧云寺视察了一圈,发现所有的禅房都已经灭了灯,只有一间依旧通亮。 一路监视墨岚到碧云寺的黑衣人向他汇报,她们自从进房就再没出来过。 图八察觉不对,下令让黑衣人们行动。 “没想到几个女人警惕性还挺高,咱们怕是早就暴露了。” “生擒司年的女人,其他人一律格杀!本将要当着司年的面活剐了他的女人!” “赶紧行动,此刻他们怕是已经发现了咱们的目的,在前来营救的路上了!” 数十名黑衣人倏地从暗处冒出来,呈圆圈式包围墨岚的厢房。 就在他们准备破门而入时,屋内的光亮骤然熄灭。 有两道黑影趁众黑衣人们愣神的瞬间,悄无声息的混入了黑夜的暗影中。 与此同时,从屋内“嗖嗖嗖”的射出数枚暗器。 且每一枚暗器都精准的打在黑衣人身上。 带剧毒的致命,不带毒的也能封锁黑衣人的行动。 上前的黑衣人纷纷倒地,后面的黑衣人也丝毫不畏惧,前仆后继。 直到屋内的暗器全都耗光,黑衣人依旧占据有利的人数优势。 不等黑衣人破门而入,屋内的人就先破窗而出,手持利刃与黑衣人厮杀。 图八站在高处端详,却发现只有两个丫鬟冲锋陷阵。 “怎么只有两个?司年的女人呢?” 他明明看到司年的女人身穿鹅黄色的衣裙上了马车,怎么没有? 守在碧云寺后山的人负伤来禀。 “大将,有两个女人从后山跑了,咱们后山的人挡不住了!” “废物!” 图八怒骂一声,直奔后山。 碧云寺立于山巅之上,整片后山都是断壁残垣,禁止人踏越。 墨岚和浅歌人生地不熟,只能冲着黑衣人最少的地方逃。 谁料解决完了黑衣人却面对着绝路。 两人只能先找一块巨石遮挡,隐蔽起来。 “也不知浅艳和浅舞怎么样了?” 墨岚心慌的厉害,双手微颤的紧紧攥着。 浅歌握过她的手,才发现她双手冰凉。 “夫人,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您,只要您在,我们即便撑着最后一口气也会回到您身边。” 墨岚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反手紧紧握住了浅歌。 “你…想干嘛?” 见到浅歌眸中的坚毅,墨岚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刚刚在屋内,浅艳和浅舞也是这样决绝的让浅歌先带她离开。 那是一种抱着必死决心才能露出的眼神! 不等墨岚再言语,浅歌先点了墨岚的穴,动手开始剥她身上的外衣。 两人互换了外衣后,听到又有靠上来的脚步声。 浅歌解开了墨岚的穴道,悄声到:“夫人,保重自己,奴婢将他们引开。” 墨岚瞪了瞪眼,死死抓着她的衣袖不让她离开。 浅歌回眸浅笑:“夫人,奴婢说话算话,我们会回到您身边的,放心!” 这一句“放心”让墨岚莫名的安心。 愣神间,浅歌已经窜了出去。 “司年的女人在那边,快追!” 浅舞在黑衣人面前虚晃一招,那些人便都追着她伪装的墨岚而去。 墨岚靠在巨石后不敢做声,一味仓皇逃窜根本不是她的做派。 她挣扎着银牙暗咬,期待着有人能来帮帮她们。 可荒山野岭,谁能施以援手呢? 墨岚脑中浮现出司年挺拔伟岸的身姿,他会来吗? 思及此,墨岚自嘲的勾了一下唇。 即便他的眼睛完好如初,怕是也不会舍身前来救她这个令人嫌弃的女人! 墨岚胡思乱想之际,竟未察觉到有人靠近。 以至于那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连出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剥夺了行动能力。 她暗骂自己的警惕性太差! 这种时候还能走神被擒,就没见过自己这么蠢的! 这下不是白白浪费了三个丫头为自己创造的生机吗? “哈哈哈,司年的女人果然不一般,还知道调虎离山,你以为跟丫鬟换了衣裳本将就认不出来了?” 墨岚抬头看了那人狰狞的脸,瞳孔微颤。 这张脸跟记忆中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曲基国大将一模一样。 看来这真是那次要命的刺杀! 图八将她捆绑吊在了一棵悬在崖边的老树上。 墨岚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 夜间的山风极大,吹着她的身子在崖边荡来荡去。 “这位……大哥,咱们有话好说,你若求财我有财,要多少有多少!” 墨岚抬头见她手腕上捆绑的细绳,哭的心都有了。 再晃一会儿,老树坚持得住,这绳子怕是就撑不住了。 “你若是求色,你见我好歹也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不是,也不是不能商量得嘛!” 墨岚泪眼盈盈的恳求图八。 图八站在崖边,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蛋。 “呦,还真没发现司年的女人是个绝色!” 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向下延伸,看的墨岚浑身不舒服。 图八淫魅的勾了一下唇。 利钩一挥,墨岚身前的衣襟被一分为二。 山风一过,胸前的肌肤一片清凉,一抹嫣红的碎布在风中摇曳。 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没伤及她分毫,就是这衣裳一层不落都划破了。 墨岚惊得想骂娘,本想好好利用怀柔政策谈判。 没料到这人不吃这套,反而羞辱她! 第169章 我不是他的女人! 这她能忍? “你知道我是谁嘛?我可是丹王府的郡主,我父王是四国首富墨丹,只要你放了我,我父王什么都能给你!” 墨岚知道图八跟司年有过节,所以故意避开司年不谈。 至于是什么过节,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当时的墨岚提了司年,激怒了图八差点杀了她。 图八饶有兴致的勾唇,再次挑起她的下巴,眼睛时不时的往下瞄。 “真的什么都行?” 墨岚忍下心中的不适,见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柔声笑道:“是啊,只要你说,我父王便能办到!” “若是我说我想要司年的命呢?” 墨岚挑了挑眉,还真是冲司年来的! 墨岚故作愤怒:“要司年的命你绑我作甚,杀他去啊!” 图八的脸色陡然一沉,利钩一挥,绳子被割了一半。 “啊!” 墨岚暗骂图八是个变态,要杀就杀,这样折磨人有意思? “你以为老子没去杀他,杀了两年竟没一次成功,他身边的人也不好动。” “终于等到他成亲,有了女人,你就是他的软肋,本将可以利用你来威胁他!” 墨岚狠狠剜了他一眼,满心抱怨。 杀了两年没杀死还不放弃,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真是值得学习。 “这位大将,你有没有搞错?谁是他的软肋啊!你刺杀前有没有做功课?” “你能利用我的前提是我跟司年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但我们成亲后连房都没圆,更别提感情了,徒有其名而已。” “除了我父王,你谁也威胁不到,更别提司年了!” “他不会为了救我而来的,你趁早死心放了我,别乱杀无辜,不然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墨岚的话可信度不高,但了解司年的人都知道他从不近女色,断不会因成亲就突然亲近女人。 就这两天的观察监视而言,这女人跟司年同进同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应当是与别人不同的。 可听墨岚的陈述,又不像胡编乱造,图八甚至有些动摇了。 难道自己真的绑错人了? 要不要立即带人回去,趁司年眼疾未愈再突袭一次。 “嗖!” 一只长剑闪着寒光擦着图八的脖子直直插入绑着墨岚那根老树的树干上。 墨岚一惊,首先先看向自己岌岌可危的绳子。 幸好那剑与绳子相距甚远,不然她小命休矣! “哪个混蛋不长眼的随便扔剑玩儿,要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墨岚骂完才觉得这剑怎么瞧都觉得眼熟,貌似在裴青手中见过。 随即她就听到浅舞和裴青的声音。 浅舞揪着裴青的耳朵从暗处走出来。 “你没本事就别来救人,差点害死夫人!” 说着,浅舞手劲儿又大了几分。 裴青吃痛的赔罪。 “浅舞姑娘饶命,我真不是故意的,夫人恕罪啊!末将今日可是打赢过他一次的,谁知道他能躲过去啊!” 见到浅舞没事,墨岚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但见到裴青,她心中也不禁幻想,司年是否来了? 放眼四周,却不见任何其他人的身影。 图八将利钩的刃边凑到墨岚的脖子上。 威胁道:“副将都来了,正主为何还不现身啊?” 裴青揉着耳朵对图八道:“手下败将,我家将军说了我对付你绰绰有余,识相的就赶紧把夫人放了!” 图八狂笑:“哈哈哈,就凭你?若不是你们使诈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虽然裴青不想承认白日刺他一剑纯属侥幸。 但从刚刚那错失的一剑看,自己确实不是对手。 “是不是对手咱们再打过,来啊!” 裴青本想再凭借嘴炮扰乱图八。 但显然图八此刻冷静非常,根本受他的挑衅。 利钩直逼墨岚的脖子,墨岚白皙的脖颈印出一道红痕,再深一点只怕就鲜血淋漓了。 裴青不敢拿墨岚的生命冒险,只要放低姿态跟图八好言相商。 “图八,将军确实未到碧云寺来,我是见夫人入夜未归,特来探查的。” “发现你们的踪迹才知道你们真正的目的是夫人,所以…你再怎么威胁,我也变不出将军来。” 图八显然是不信的,怒嗤一声。 “叫司年出来!” 墨岚只觉脖子上传来刺痛,不禁蹙了蹙眉。 她小心翼翼的盯着图八的神色,轻声道:“你没听到吗?司年根本就没来。” “你们未免太高看他了,他就是无情无义又冷血,满脑子只会打仗的莽夫!” “我说过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他不会来的!就算我死他也不会伤心难过,你不仅会得罪我父王,还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 裴青闻言,额间不禁落下一滴冷汗。 也不知藏在暗处的某位听到了夫人这些话,作何感想? “别说了!” 图八咆哮的同时将利钩更进一步,试图用伤害的方式让墨岚闭嘴。 浅舞欲上前营救,却被裴青拽了回来。 墨岚勾起一抹惨然的笑。 “怎么?不能当着司年的面活剐了他的女人失望了?” “不得不说你的计划很完美!但你弄错了问题的关键,既没引出司年来,我又不是他的女人!” 小海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岚岚你不要命了,干嘛激怒他啊!” 墨岚尝试用海王商店里的东西或者技能来自救。 可惜她现在经验槽空空如也。 也没有那种能长出翅膀飞走或突然让她力大无穷一招制敌的技能。 倒不如触发系统对宿主的强制保护机制来自救。 “你不是说当我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会触发强制救助机制吗?” 小海沉默了片刻,问道:“有是有,但我没见人使用过。” “毕竟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都是早早就替自己想好退路的,这个机制有且只有一次触发机会。” 墨岚不想再靠别人了,尤其是男人! 没有男人的这29年,她不是活得多姿多彩! 图八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墨岚受不了他这钝刀子割肉,脖子实在疼得厉害。 墨岚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决绝的冷意。 “哼~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就帮帮你!你记住了,这辈子能威胁姑奶奶的人还没出生呢!” 墨岚屈膝拱起身子,狠狠向下一坠,被割了一半的绳子“啪”的一声断开。 “夫人,不要!” 第170章 不想死还往下跳 裴青怔愣间,浅舞已经冲了过去,可惜就算她动作再快也抓不到墨岚了。 裴青回神,将同样呆住的图八反手擒住。 在暗处潜伏的浅歌和浅艳,见状也狂奔过去。 还不等她们往下跳,只觉崖底涌上来一股热浪,将她们都拍了回去。 说实在的,墨岚心里也没底,到底能触发怎样的保护机制。 身子自由落体运动让她的心失了重,远远没有了刚刚那种慷慨就义的勇气。 多想让上面的人伸手拉她一把,她就不用承受这样的恐惧了。 腰间忽然一紧,下落的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 墨岚睁眼,自己已在司年怀中。 手脚上的绳子一松,她本能的牢牢抱住了“救命稻草”的腰。 心里十分委屈的瘪了瘪嘴,眼泪不知怎么就抑制不住的往外流。 “大混蛋!你怎么现在才来救我?” 司年心中一软,刚刚听到那些刺耳的话都抛之脑后。 紧紧揽着怀中的她,心里莫名踏实。 “不是不信我会来吗?” 墨岚泪眼涟涟的瞪他。 看来他是早就埋伏在后山了,那些话他也都听到了。 墨岚狡辩:“那是麻痹对手的言辞,看到裴青就知道你肯定在附近的!” 墨岚虽心中也有这样一种猜想,但没见到司年前,这个想法一直都不确定的压在心底。 见到了司年,这才临时换了这一套说辞。 “你救就早点救嘛,为什么等我掉下来了才救,现在咱们要掉下去一起死了,怎么办?” 墨岚紧紧抓着司年背后衣襟,司年能感受到她因恐惧而慌乱的心跳。 死在一起嘛? 司年从未想过自己会心甘情愿跟哪个女人死在一起。 倒是无数次想过跟自己的战士死在哪一场战役上。 低头看了看脚下空旷无尽的深渊,能跟墨岚一起死在这里,倒也不错! “司年,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我不想死!!” 是啊! 他们不该死! 司年猛得回神,唇角几不可查的勾动了一下。 “不想死还往下跳?” 墨岚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现在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嘛?保命要紧,我就不信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小雨还在等我们回家呢!” 墨岚此话一出,司年的心为之动容。 他现在不仅有了妻子,还有了一个值得牵挂的孩子,可不能随便拿性命开玩笑了。 死这个字,他从现在开始似乎要重新认识了!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落入深渊之下的洪流时。 司年在她耳边轻声道:“抓紧!” 随即,司年松开了她的腰,双手运起十成十的功力向下打出。 他们下落的速度陡然下降,直至停滞,再到极速向上。 如一根饱满的弹簧,触及底线,奋力反弹。 墨岚显然没明白他这个“抓紧”是要她抓的有多紧。 她自认为自己抓的很紧,可等司年运功反飞上去,她差点脱手再掉下去。 若不是司年及时拖住她的腰,恐怕她就得二次坠崖了。 司年带着她稳稳落回碧云寺后山,图八目瞪口呆的看着将人救回来的司年。 “怎么可能?” 裴青和三个丫鬟见了司年显然没有十分惊讶。 浅艳和浅舞奋力反抗时,奉命跟着他们的暗卫适时出手相救。 司年进入碧云寺便遇上了他们,裴青也赶了上来。 寻找墨岚的途中,又遇到了被暗卫误以为是墨岚救下来的浅歌。 浅歌说墨岚在后山,他们回来便见墨岚已经被擒。 司年让裴青和浅舞去牵制图八,自己和浅艳浅歌藏身暗处伺机而动。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们还没找好时机, 墨岚便先自己主动坠了崖。 见她的身子下坠,司年心头的铁索骤然拉紧,一阵心悸。 他如一只离弦的箭风驰电掣的窜到了墨岚身边,索性及时抱住了她。 裴青真是吓得一身冷汗,点了图八的穴,将他捆绑起来往司年身边带。 “站住!” 司年厉声喝道。 裴青马上顿住了脚步。 司年脱下自己的外袍,回身罩在墨岚身上,将外袍的衣襟拉得严严实实。 墨岚这才意识到自己开敞的前胸还凉飕飕的,立即双手抱住了前胸。 挑眉瞪了司年一眼,又羞了脸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这下都被他看光光了! 司年主动朝裴青走过去,唤浅舞来给墨岚看伤。 三个丫鬟立即将墨岚围了起来,浅舞快速给墨岚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幸好未伤及根本,若再近一分,怕是会血流不止。” 墨岚还在自夸:“还不是我随机应变,不然你们可就看不到我了!” 浅艳悻悻道:“夫人以后不可再拿自己的性命胡闹了!” 想到墨岚掉下去的那一瞬,浅艳恨不得给自己两刀。 浅歌和浅舞也点头,赞同浅艳的观点。 墨岚拉过她们三个的手,笑道:“那你们也必须做到,可以吗?” 三人面面相觑,同时对墨岚点头承诺。 “可以,我们也替浅莺答应了。” “啊!” 这边还在温情叙旧,司年那边却响起了惨叫声。 她们闻声望去,裴青正拖着已经了无生气的图八往悬崖便上去。 随手一甩,将图八扔了下去。 司年颀长的身姿屹立在月光下。 冷傲的如一朵高岭之花,矜贵神圣的让人不可侵犯。 款款走来时,犹如不入凡俗的谪仙,浑身上下都透着拒绝靠近的气息。 但墨岚却觉得这样的司年格外吸引她。 那样引人注目的他,让墨岚越来越想靠近。 她不自觉的跟在司年身后,裴青和三个丫鬟故意磨蹭了两下,落在后面。 司年目不斜视的径直往碧云寺的禅院里走,墨岚就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浅声问道:“觉得我杀他残忍?” 墨岚根本就没在想图八的问题。 她摇头道:“他要杀你,还要活剐了我,害得你我差点坠崖而亡,算死有余辜!”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心,见路边死了的小猫小狗也得哭一会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才是她的主张。 “不怕我?” 司年的问题似乎有点多。 “怕…也不怕,只是觉得猜不透你,难以捉摸!” 墨岚捏着下巴一副老学者的模样绕到司年身前,考究的盯着他的脸看。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挡住了司年的去路。 她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去看司年的眼睛。 “你的眼睛……好啦?” 第171章 夫人不知曲基国是如何归降的吗 司年关心则乱,竟忘了伪装眼伤。 他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不知该作何解释。 圆场小能手裴青见状立即出声解围。 “夫人,将军的眼睛只能模糊视物,由于将军夜视能力强,晚上比白天看东西更清晰,加之将军能听声辨位,自然行动自如。” 浅舞显然不会被他这么粗制滥造的谎言蒙蔽过去。 那双眼睛明明就是康复了! 哪有一双模糊得不能清晰视物的眼睛里看向敌人会闪着煞人的寒星? 也就能骗骗小孩子。 可墨岚偏偏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的信以为真了。 “这么神奇哒?” 墨岚好奇的抓着司年的双臂,轻轻惦着脚,抬头去瞻仰这双神奇的眼睛。 从外人的角度看过去,像是墨岚在主动去亲吻司年。 三个丫鬟又羞又激动的攥着手。 裴青也以为墨岚要亲上去,正想着要不要回避。 司年没料到她会突如其来靠得这么近,竟还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昨晚她偷亲自己的那种紧张和刺激感又渐渐爬上了心头。 司年故作视线模糊的避开了墨岚炽热的目光。 墨岚没瞧出他眼睛里的花样来也就放弃了,回首对身后的人说道。 “浅艳浅歌,去找主持说明情况,咱们原来的厢房不能住了,问问能否再给准备几间。” 浅歌瞧了一眼满地的黑衣人死尸,问道:“这些怎么办?” 裴青道:“交给裴鸣,你们尽管跟住持照实说。” 话音刚落,便见裴鸣带着司家军暗卫营的人正在清理地上的尸体。 浅艳浅舞相视一眼,只能大半夜的去打扰住持清梦了。 墨岚他们先回了之前的禅院。 这里已经被裴鸣清理干净,只是已经遭了破坏的厢房没办法再住人了。 禅院中有一棵参天巨树。 裴青清理干净树下的石台,让司年和墨岚坐下休息。 阴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气压低得让人难受,秋夜里的风也变的闷闷的。 这大概是大雨来袭的前兆。 墨岚百无聊赖的摩挲着食指上的指环,时不时的偷瞄身边的司年。 他双目微合,盘腿打坐,一副冥想状。 无欲无求的模样倒是跟这寺庙的气质不谋而合。 他若是做个和尚一定是掌管清规戒律最严的那个! 墨岚无聊,便朝裴青勾了勾手指。 裴青用余光偷瞄了司年一眼,蹑手蹑脚的走到墨岚身边。 墨岚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问道:“差点杀了我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裴青的目光不自觉的往司年那边瞟。 墨岚知道这可能事关机密,没有司年的允许裴青不能乱说。 墨岚只能用她仅限的情报去套取裴青的情报。 “我知道他是曲基大将,听说刺杀了你家将军两年都没成功,所以才抓我来泄愤,是吗?” 裴青见司年对他们的对话无动于衷,似得到了默认般,悄声告诉了墨岚。 “确实如此,那人名唤图八,是原曲基国的大将。” 墨岚疑惑:“原曲基国?” 裴青点头:“曲基国早在两年前归顺我们北虞,现在是西北边陲的防线,曲基城。” 墨岚饶有兴致的又问:“哦~那这个归顺一定发生了非常有趣的故事?” 裴青的嘴角抽了一下。 将军这么着名的战役,夫人居然都没听说过吗? 他还真问了一嘴:“夫人不知曲基国是如何归降的吗?” 墨岚莫名其妙的反问:“我该知道吗?” 裴青满头黑线,就是三岁孩子也没有不知道的,夫人还真不知道啊! 于是,裴青就将两年前司年出战曲基国的事迹娓娓道来。 那是司年距今为止打的最后一场战役。 与北虞国西北边陲相接壤的一个小国物资匮乏,经常对边陲村镇的百姓骚扰抢掠,行为十分猖獗。 这个小国就是曲基国。 他们甚至想借由北虞西北兵弱的势头强占领地,主动发起了规模性战争。 正巧两年前,司年换防到西北兵力薄弱的边陲地区,主导了这场战役。 曲基国国主亲征,他们的兵士士气大镇。 司年多次劝降,对方不仅无动于衷,还多次猖狂挑衅。 最终,两军对垒间,司年仅一剑就结束了这场本不应该有的战争。 他一剑砍了曲基国国主的头颅,未动一兵一卒,招降了这个小国,将这个国家并入北虞国土。 这场战役也被北虞和曲基的百姓称颂! 曲基土地贫瘠,商路匮乏,百姓民不聊生,所以才多番侵扰北虞西北边陲。 自归顺北虞后,他们拥有了肥沃的土地种植,互通商路后,与北虞共同发展。 曲基的百姓都很感恩,但曲基的皇室极力仇视司年。 以曲基王子为首的反派,享受着北虞赐予的祥和,还同时多次策划暗杀带给他们这一切的“恩人”,司年! 司年被刺杀已经是家常便饭,这两年最活跃的便是曲基这一支。 墨岚总觉得在裴青的描述中,司年的形象有被他夸大神化。 虽然她承认司年本事确实不小,但也没神到无所不能地步! 知道了自己被刺杀的原因,墨岚心里总算有了底。 以后出门自己得多注意防备着点,尤其是这锲而不舍坚持了两年刺杀的曲基人。 “图八是曲基王子手上的一张王牌,如今他折在碧云寺,曲基那边应当会消停一阵子,夫人放心。” 裴青还不忘了给墨岚吃一颗定心丸。 墨岚问过浅舞后,得知她们是被司家军的暗卫救下的,所以墨岚还有一个疑惑。 “我身边有司家军的暗卫?” 裴青点头:“是的夫人,您今日出门将军特意安排他们暗中保护,不过还是出了差池,都是末将的职责!” “从今以后怕是要多安排几个暗卫跟在夫人身边了。” 裴青这样说,墨岚顿时觉得安心多了。 浅艳和浅歌回来,带他们去了住持给安排的新禅院。 三间房,两人一间。 裴青照看司年一间,浅艳浅歌一间,墨岚和浅舞一间。 苦命的裴鸣只能带着暗卫在碧云寺内外忙碌。 焚尸灭迹显然是来不及的,只能将所有尸体都丢到碧云寺后山的悬崖下。 终于在破晓时分,碧云寺开门迎香客前,把几十具黑衣人尸身清理干净。 第172章 命格斗转,珍惜眼前人 墨岚醒得比寺里的小和尚还早,洗漱完便到大殿前等着住持来开门。 听闻每天第一个诚心来祈求的人是最灵验的,所以她不想错过这个先天优势。 住持到大殿门前见了她,瞳孔微微一怔。 随后祥和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墨岚双手合十的朝住持弯了弯腰。 虽然她所求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还是想在心灵上有个寄托。 即便是做戏给别人看,她也想真心诚意的做。 住持打开大殿的门,墨岚紧随其后的走了进去。 上香、礼拜、双手合十的虔诚祈求。 司年起床见墨岚屋子里空无一人,便知道她是来大殿了。 到大殿一瞧,她还真跪在佛前,一本正经的祈求。 司年不信神佛,转身欲走,却被大殿门口的主持叫住了。 “施主既然来了,为何不为自己求点什么?” 司年不喜与陌生人打交道,和尚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虽然看着与世无争,慈善悲悯,但司年对他们向来没什么好感。 裴青感叹住持没眼力见儿。 仅凭他家将军这张无欲无求的脸就能看出他别无所求! 司年冷漠的扫了住持一眼,什么也没说,再次抬腿。 “施主留步,不妨掷个签,老衲给您解一解如何?” 住持将掷签筒强行塞到司年手中,非要他掷一签不可。 “你这老僧怎么还有强迫人掷签的道理!” 裴青正欲上前与住持理论,司年却将他挡了回去。 住持虽是善眉慈目,但却给了司年无形的压迫和强势。 司年微微眯了眸子,从签筒中随手抽了一根递给住持。 住持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接过签,淡淡扫了一眼。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天煞孤星命。” 住持意味深长的念叨了几句。 裴青闻言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 “你这老僧,我家将军有妻有子有部下,才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命,简直胡言乱语!” “都说你们碧云寺灵验,我家夫人才要来为小少爷祈福的,我看都是欺骗百姓的把戏!” 住持丝毫没将裴青的话放在眼里,面上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司年蹙起眉心,冷声道:“裴青,不得放肆。” 裴青立即乖乖闭嘴,站回司年身后。 “您继续。” 司年断定这住持后面的话还未讲完。 “那是施主原本的命格,如今施主身边福星降临,改变了原有的星运轨道,预知前路如何,需珍惜眼前人呐!” 言罢,住持便离开了大殿。 裴青盯着住持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 “说的什么玩意儿,玄玄乎乎的,一句都没听懂!” 他再瞧司年,司年眉间都能拧成一道麻花了! “将军您别听那老僧瞎说,你可不是天煞孤星!” 那句“天煞孤星”司年根本就不在意。 自从双亲离世,他身中弑情之毒开始,便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孑然一身的准备。 他在意的是住持所言的“福星降临”“命格改变”和“珍惜眼前人”。 “福星”究竟指的是谁? “住持呢?” 司年寻声望去,幽深而清冷的目光不禁落到墨岚身上。 会是她吗? 墨岚祈求完,回头不见住持的踪影。 见司年和裴青在门口,走过来询问:“你们看到住持了吗?” 裴青指着住持离开的方向道:“往那个方向去,夫人拜好了?” 墨岚点头:“嗯,这个给你和裴鸣。” 墨岚将她刚求的平安符塞到裴青手中。 裴青瞬间感觉身后有一道凌厉的视线直戳他的后脊。 手中两张平安符显得外烫手,裴青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这、这是给末将的?” 裴青用余光偷瞄司年的神色。 只见司年的脸黑沉沉的,比这暴风雨前兆的阴云还压抑得可怕。 “嗯,虽然现在不用你们上战场,但平日里也少不了刀光剑影,带个平安符求个吉利。” 裴青生硬的扯了扯嘴角。 “那、那末将就多谢夫人了,啊,裴鸣说有事找末将商量,末将先告退了!” 言罢,裴青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儿。 生怕慢跑一步就被司年生吞活剥了! 司年黑着一张快要滴出墨来的脸,转身欲走。 “哎,去哪儿啊?” 墨岚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不知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手中。 随后温软的小手自然的缠上了他的手臂,带着他向前走。 “你白天的视力不比晚上,还是我扶你回去,没事乱走什么!” 司年摸了摸手中的东西,用余光扫了一眼,脸色顿时阴转晴天。 “什么东西?” 司年摊开掌心,问墨岚。 墨岚有些羞涩的红了耳根,漫不经心道:“没什么。” 随后又补充:“跟裴青和裴鸣的一样,是平安符。” “小雨、奶奶,茹锦嬷嬷,还有丫头们也都有的,你可别多想,不是专门给你求的!” 墨岚越说越乱,干嘛强调这些? 司年把掌心的平安符瞧得仔细,跟刚刚裴青手中的可完全不一样。 裴青的是黄底黑字的纸符叠成。 而他的是黄底红字的纸符,叠了厚厚的几层。 可见是用了心思求的! 司年微微勾动了一下唇角,将平安符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墨岚见他欣然收下,心里也美滋滋的。 无意间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墨岚愣了神。 刚刚……他是笑了嘛? 许是光晃了眼睛,待墨岚再仔细看时,他的唇角只是微微抿着,许是看错! 不知道他笑起来会不会是刚刚自己看到的错觉那样,如沐春风。 “小岚岚,你不会喜欢上司年了?” “是吗?” 小海见她这思春的模样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提到喜欢,墨岚的心跳莫名加速。 喜欢吗? 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如果说见到司年会不自觉脸红,心跳加速。 有时甚至语无伦次,那就应该是! 从原本根本不想跟司年有任何瓜葛,到现在时不时的就想亲近他,却又不敢靠的太近。 这个心里变化是她从没感受过的。 把司年送回房,墨岚将丫头们的平安符都交给了浅歌,让她回去再发给大家。 第173章 下次,就不会放过你了! 临行前,墨岚又去专门找了一趟住持,给了不少的香油钱。 一是求心想事成,平安符灵验,大家都康健顺遂; 二是赔偿禅院的厢房和碧云寺的安宁。 别看住持一副佛骨慈相,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收墨岚的金子可一点都手软。 住持还赠了她一句话。 “既来之,则安之,去留只在施主一念之间,遵循本心,方得始终。” 墨岚如堕烟海,茫然的盯着住持。 住持意味深长的瞧着她食指上的指环,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那一眼瞧得墨岚心里发毛,小海也有种被人透视的感觉。 本想让住持解释一下此话何意,但此刻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住持离开。 墨岚小心翼翼的问了小海一句:“他刚刚是不是看你了?” 小海心虚道:“还真有被世外高人看透了的感觉,咱们还是快走!” 墨岚也赞同,迅速拉着大家下山离开碧云寺。 走到山下,墨岚回头往山上望。 藏在云雾缭绕山巅之上的碧云寺已经若隐若现。 仿佛那是一个缥缈般的存在。 回程途中,大雨滂沱。 道路泥泞得很,几次险些翻车。 回到悠然山庄,每个人都狼狈不堪。 尤其是赶车的裴青和裴鸣,从里到外湿成了落汤鸡。 三个丫鬟在厨房烧了一大锅水。 裴青裴鸣里进外出的给司年打好洗澡水。 司年瞧他们两个湿得厉害,直接把他们打发回去。 司年刚脱下中衣,坦出棱线分明的前胸,房门“啪”的一声被人推开。 他不是先拿衣裳蔽体,而是先拎起了连洗澡都不会离身太远的长剑。 “浅舞熬了驱寒的姜茶,喝完再洗!” 墨岚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见门没锁便直接进来了。 没瞧见司年的身影,只听“哗啦”一下的水声。 她寻声而去,轻声唤着:“司年,司年?” 见没人应声,墨岚还以为是司年眼睛瞧不清掉进浴桶里了。 她赶紧放下碗,跑到屏风后,果然没司年的人影。 听到浴桶的水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墨岚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将里面的人捞起来。 果然是“不小心”掉浴桶里了! “司年,你没事?” 墨岚一边扒拉着司年脸上的湿发,一边关切的询问。 司年紧绷着身子,紧紧抿着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眼睛还没好,别瞎折腾!裴青裴鸣不在你可以喊我啊!” 司年觉得没必要跟她解释那么多,选择沉默不语,只听她叨叨个没完。 本以为是刺客卷土重来,剑都快出鞘了才听出进来的是墨岚。 准备放下剑去拿衣裳,谁料一时不慎,踩到了地上的水,摔进了浴桶里。 这种窘事他并不想说出来跟别人分享,跟何况还是面前这个女人。 若是被她嘲笑,还不如被她唠叨。 “你怎么不说…话……” 确定司年没被水淹个好歹,墨岚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也才发现,她面前的可是个湿身美男! 她的目光抑制不住的从他瘦削的下巴往下瞄。 润了水的长颈上,凸出的喉结格外性感妖娆,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墨岚只觉口干舌燥,不由的干咽了一下。 一丝未挂的上身,肩宽腰窄,肌肉线条分明,没有一块肉是多余的。 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同样是肉,怎么长在人家身上就可以这么漂亮! 真想上手去摸摸这紧实肌肉是什么样触感? 视线不禁再向下移,浸了水的单裤勉强挂在腰棱上。 裤腿紧贴,墨岚满眼都是司年的大长腿。 眼前的司年在墨岚眼中变成了两个字:诱惑!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秀色可餐了。 真的是看到流口水,甚至想将司年吃进肚子里占为己有! 此刻的墨岚似乎忘却了羞耻心。 如痴女般,将魔爪按在了司年的小腹上。 摩挲着一块又一块的腹肌,墨岚只觉那种酥感,从指间传遍全身。 但她怕是忘了,她在摸的是谁! 司年凝重的深叹了一声,擒住她正在作乱的小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着了魔般的墨岚瞬间被他的问话唤醒,羞耻感油然而生。 脸上的温度持续升高,最后犹如一只烧开的水壶。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墨岚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司年的手劲儿太大,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对上他凝眸间滚烫的热意,墨岚怯生生的想退缩。 她仿佛惹了一头正在戒荤的猛兽! 而她就是引诱猛兽破戒的荤腥。 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墨岚怎么还敢继续在这里停留。 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逃脱。 从司年身上滴下来的水流了满地,墨岚脚下一滑,一头撞进了司年坚硬的胸膛上。 明明他的身子又冷又硬,可眼下墨岚的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却如被猛火灼烧。 墨岚逃脱不开,索性借势装晕,双腿一软,身子渐渐滑落。 司年长臂一捞,拖住了她的腰。 低头往怀里一看,墨岚的额头红彤彤一片。 但她也不至于脆弱到一撞就晕的地步? 看来是想不到更好的逃避方式,索性“装死”。 司年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唇边微微一勾,横抱着将她送到自己床上。 俯身低头在她通红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眸色幽邃而深沉,低声道:“下次,就不会放过你了!” 这一声仿佛是警告,更像是凶狠的威胁! 墨岚紧紧攥着拳,也不知是否被他发现了自己装晕。 亲额头是什么操作,恼得墨岚心烦意乱。 司年喝了墨岚端来的姜汤,转身回到屏风后,入浴桶洗澡,水声哗啦哗啦响。 听到水声,知道司年离开自己身边,墨岚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可她却一点都不敢动,只有额头上传来阵阵灼热。 想不明白司年吻她额头的意义,想不明白司年话中的含义。 墨岚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淡淡的清竹香气让她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许是很久没这么近距离清晰闻到司年的味道了,这种熟悉感让她渐渐染上了困意。 不知不觉间,熟睡了过去。 第174章 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司年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发现墨岚还在他的床上。 本以为墨岚会趁他洗澡偷溜,没想到装的还挺像。 待他凑近床边才发现,墨岚是真的睡着了! 司年不禁哑然失笑。 不经意瞧见了镜子中的自己,司年渐渐扯平了嘴角。 他最近的情绪表达是不是太丰富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了? 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 不仅是他的表情,就连他的情绪、情感都渐渐在被墨岚所感染。 墨岚的安危喜怒似乎都会牵绊着他。 这便是碧云寺住持说的改变他原有天煞孤星命格的变数吗? 墨岚真的是那颗福星? 司年心里的回答,希望墨岚是那颗福星。 因为他想将这颗星留在身边! 墨岚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她在司年的床上翻来覆去,嗅着饭香,还缠绵着睡意。 纠结在继续睡还是起来吃的两难选择中。 “叮”的一声,瓷器不经意磕碰发出的声音,终于让墨岚张开了双眼,选择起来吃饭。 她猛的坐起来,瞧见司年正优雅的用汤勺舀着青菜瘦肉粥。 胃动力强迫她起身,在司年对面坐下。 司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饿了?” 墨岚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司年将刚盛好的一碗粥送到她面前。 她风卷残云的将粥喝完,司年就又将盛好的换给了她。 一连吃了三碗,她才有了饱腹感。 萎靡的神态也精神了起来。 她瞪着秋水般的明眸,问司年:“你怎么在我房里用早膳?” 司年盛粥的手一顿。 她这么理直气壮的问,司年都不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了。 司年继续盛粥,淡淡道:“你再看看。” 墨岚环顾四周,发现这确实是四年的房间。 目光落到屏风上,才回忆起断了片的事。 心里默念:“昨天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可越想抹去这段羞耻的记忆,它就变得越来越清晰。 简直就像刺青一样,深深烙印在墨岚的记忆中。 她苦大仇深的捏了捏眉心,撬开眼缝偷看司年。 “那个…我怎么会在你房间?” 墨岚选择主动失忆,或者让司年以为她失忆。 司年不由的挑了一下眉:“不记得了?” 墨岚揉了揉额角,故作头痛的模样。 “我…我只记得来给你送驱寒的姜茶,之后的事就……” 她一边说一边偷瞄司年的神色。 司年神色淡淡,没什么变化。 “嗯,你失足摔倒,晕了一夜。” 听司年说的这么言辞凿凿,墨岚甚至怀疑自己昨晚可能是做了个春梦,并未真的调戏了司年。 如若不然他为何不明说,不找找自己算账,或者杀人灭口? 可梦也没有那么真实的,她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司年腹肌的触感呢! 墨岚将信将疑,暂时点头赞同了司年这个说法。 “诶,你的眼睛完全恢复啦?” 墨岚见他盛饭吃饭都精准无误,惊讶道。 “能视物,有些模糊。” “哦,那也不错,证明你的眼睛快好了。” 墨岚见他吃完了,借口收拾碗盘,顺理成章的离开了司年的房间。 司年的眼睛在按计划一天天康复,裴青和裴鸣收集的证据也已经足够。 新太守到任的消息传过来,他们即日便启程回巴格城。 马车在悠然山庄外停留了一会儿, 小住了将近两个月,墨岚竟对这里有些依依不舍。 裴青戏言:“夫人若是喜欢,不如让将军把这里置办下来,待将军休沐便来小住几日,如何?” 这个想法墨岚不是没想过。 可她跟司年的约法三章也没几个月了,总是要分开的。 到时司年买了这里,这里便是司家的财产,她还怎么来? 倒不如用自己的资产买下,不论以后跟司年是否分开,她都能随时来。 “你来办。” 司年轻轻松松的说出这四个字,车里的人面面相觑后都注视着他。 司年蹙着眉问:“怎么?” 裴青憨笑道:“没事没事,末将空了就来办。” 最惊讶的莫过于墨岚。 他买下这里也是出于对这里这段回忆的不舍和怀念吗? 墨岚凝眸深切的望着司年,是真的无法从他淡然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马儿归心似箭,回程的路只走了半日。 刚刚过晌午他们便入了巴格城的城门。 司年在城门口下了车,换乘马,带着贪污的罪证跟裴青一道先进了宫。 裴鸣继续驾着马车回护国将军府。 翠庭事先不知墨岚今日要回来,跟浅莺带着小雨出了门。 墨岚兴冲冲的回到如山苑,却得知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她问院中的其他丫鬟:“她们带小雨去哪儿了?” 小雨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带出门的。 况且就算出了门也不好哄,是谁给了她们两个这样的勇气? 丫鬟战战兢兢的回道:“这几日翠庭和浅莺经常带小雨少爷出门,至于去哪儿真的没交代奴婢。” 墨岚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语气稍微柔和了点。 “我又不是要问你的罪,干嘛怕我怕成这个样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丫鬟道:“回夫人,一般都在晚膳后。” “那么晚?” 墨岚总觉得不对劲儿,这俩丫头不正常! 她转头对浅歌道:“去查查,他们这些日子都往哪儿去了?” “是。” 浅歌应声从如山苑消失。 墨岚想小雨想得紧,更迫不及待的想给他吃开智丸。 浅艳出声提醒:“夫人,咱们得洗漱干净换身衣裳去给老太君请安才是。” 墨岚一门心思都扑在小雨身上,完全忘了礼数。 赶紧让浅艳浅舞帮她收拾收拾,即刻前往时云斋。 老太君午睡刚起没多久,墨岚来的正巧。 给老太君请完安便扶着她到院中散步,晒太阳。 她们走到花园的凉亭中歇脚,墨岚将在碧云寺求的护身符掏了出来。 “奶奶,这是我从碧云寺给您求的平安符,望您年年康健,岁岁平安!” 老太君见平安符精巧,又是墨岚特意求的,别提多欣慰了。 第175章 刚回来就这么大火气 老太君握着墨岚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谆谆叮嘱。 “岚儿有心了,奶奶只希望你跟阿年尽快有个孩子,这样奶奶下去见了他父母和爷爷,也好有个交待啊!” 墨岚身子一紧,微笑也渐渐僵化在嘴角。 想到在悠然山庄跟司年的多次亲密接触,她的脸噌一下就红了。 “奶奶,我…我会尽力的……” 老太君瞧她那害羞的模样,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敷衍了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看来此次浮云城之行,大有收获。 说不定此刻墨岚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颗小种子呢! 老太君目光如炬的盯着墨岚的肚子看。 墨岚只觉得肚子都快被老太君盯出一个洞来了,坐立不安。 茹锦嬷嬷掩面偷笑,轻咳了两声提醒老太君。 “老太君莫急,您身子康健,将军和夫人也都年轻,此事急不得,物极必反!” 墨岚感激的看向茹锦嬷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安符来。 “嬷嬷,这个是特意给您求得,可别嫌弃!” 茹锦嬷嬷愣了一下神,伸手接过墨岚给的平安符。 本以为墨岚只是感谢她解围将求多余的平安符随手给了她。 可仔细看了才知道,那平安符上是写了名字的,可见确实是特意给她求的。 “这…多谢夫人,没想到您还挂念老奴这个下人……” 茹锦嬷嬷眼里泛起了泪花。 墨岚嘤声巧笑。 “茹锦嬷嬷可别把自己当外人,您是看着司年长大的,他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想着您不是应该的嘛!” 她这乖巧孝顺的模样可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 茹锦嬷嬷暗自垂泪。 老太君也是越看这个孙媳妇儿越觉得满意。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还不见翠庭和浅莺带小雨回府,墨岚有些焦急。 她先将老太君送回时云斋,又匆匆赶回了如山苑。 浅歌早早就回来了,只是听闻墨岚一直在陪老太君,便没去打扰。 “浅歌,可找到他们了?” 墨岚一见浅歌开口便问。 浅歌欲言又止,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墨岚都急得火烧眉毛了,见她支支吾吾的实在难受。 “究竟怎么回事?查到了没有?” 浅歌斟酌再三,还是如实禀告。 “小雨少爷被表小姐带去了隔风听雨楼。” “什么?” 墨岚不可思议的瞪了瞪眼。 “小雨不是被翠庭和浅莺带出去的吗?卿卿怎么也掺和进来了?还去了隔风听雨楼??” 墨岚满脸疑惑。 根本就无法想象他们一起在隔风听雨楼会是一个怎样的画面? 浅歌又把她打听到的事娓娓道来。 自司年和墨岚离家,小雨便闹腾不停。 翠庭和浅莺心力交瘁,每晚有茹锦嬷嬷相助她们还算好过一点。 可近几日,小雨闹得越发厉害,不仅夜里闹,白天也闹。 期间,冯卿卿到府上来给老太君请安。 偶然瞧见疲惫不堪的翠庭差点一头栽进湖里,拉了她一把。 冯卿卿问过之后才得知是小雨日闹夜闹造成的。 于是,冯卿卿便想到带小雨出去见见世面。 整天闷在府中,又没有父母的陪伴,自然缺少安全感。 出门见见新鲜事物,分散他的注意力自然就会好哄一些。 白天玩得累了,晚上睡觉自然也就不费力了。 所以,由冯卿卿牵头,每天都带小雨去巴格城各个热闹的大街上混。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老太君也被小雨闹的许久未能好好休息。 得知这个方法管用,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去冯卿卿最喜欢的美食十一街时,他们碰上了褚秀逸。 褚秀逸听闻了他们的遭遇,便主动邀请他们到隔风听雨楼来玩。 期初,冯卿卿和翠庭浅莺都是不答应的。 莫说冯卿卿对隔风听雨楼有阴影。 就是翠庭和浅莺也断不会主动带着小雨去那种地方的。 可她们耐不住褚秀逸的劝说。 他说:巴格城里一共就这么大,总有逛完没有新鲜感的一天,但是隔风听雨楼就不同了,每日都有不同的新鲜事或人。 经过褚秀逸的再三保证,他们的名誉和安全不会受损,他们还是妥协了。 去过一次隔风听雨楼她们才知道,巴格城繁华的夜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不仅给小雨带去了新鲜感和好奇心,也让三个女孩儿大开了眼界。 一连去过几次后,她们也都不避讳了,只要小雨开心就成。 听完浅歌的情报,墨岚哪里还坐得住,直接杀到了隔风听雨楼。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隔风听雨楼的盛况一如往昔。 墨岚如入无人之境,风一般窜上了楼,直奔褚秀逸的专用包厢。 翠庭、浅莺和冯卿卿,三个大姑娘趴在栏杆上聚精会神的看花魁跳舞。 小雨被褚秀逸哄抱在怀里,正探着小手去抓褚秀逸高举的银质酒壶。 墨岚插着腰,一声狮吼,震得他们都愣住了。 “褚、秀、逸!” 听到墨岚的声音,褚秀逸还以为是错觉。 但寻声望去,果然见到了那张自己张朝思暮想的脸,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岚儿,你回来啦!” 翠庭和浅莺心里咯噔一声,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耷拉着脑袋。 小声唤道:“夫人……” 冯卿卿则直接扑了过来,但是被墨岚一把无情推开。 冯卿卿一脸神伤,委屈道:“表嫂,人家好想你的~” 墨岚丝毫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褚秀逸面前。 她不苟言笑的将小雨从褚秀逸怀里抱了过来,眼底是浓稠到散不开的阴霾。 她冷瞥了褚秀逸一眼。 “你帮我照顾小雨我很感激,但我希望你不要教坏他,他才多大你就想灌他喝酒?” 褚秀逸的脊梁上仿佛悬着一把冰剑。 墨岚每说一个字,那把冰剑就更近一分,如今已经狠狠的抵在了他的脊骨上。 “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逸公子……” 翠庭紧着解释,但褚秀逸却没让她继续把话说完。 “岚儿刚回来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 褚秀逸将手中银质的酒壶扔到桌上,“嗒”一声差点摔到地上。 第176章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褚秀逸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半瘫在塌上。 明艳红衣更衬他的冰肌玉骨,比那楼下正舞着的花魁还妖娆多姿。 “你跟阿年倒是逍遥快活去了,把一个小孩子独自扔在家里,多烦闷啊!” “这里这么多漂亮的哥哥姐姐陪小雨玩儿,他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墨岚顿时火冒三丈,直接取下腰间的长鞭,真想先鞭他个二三十下再说。 翠庭和浅莺见状,连忙跪在墨岚身前,按住她持鞭的手。 “夫人要罚就罚我们,是我们没有带好小雨少爷!” “我们不该带小雨少爷来隔风听雨楼,您千万别怪逸公子,别动手,以免伤了你们珍贵的友谊啊!” 墨岚低头怒瞪了两人。 “你们还护着他?我知道小雨不好哄,扔下小雨给你们照顾也是我思虑不周,不该怪你们,可你们万万不该带他来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吗?” 翠庭和浅莺见墨岚真的动了怒,两人都死死的咬住了唇,就是没松手。 褚秀逸突然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 “这里是什么地方?岚儿不是最清楚了吗?你都能来的地方,为何他们来不得??”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谁能来得就能来!” 墨岚从未对褚秀逸真正冷过脸,即便吵吵闹闹,也都是玩闹。 可这次墨岚先是冷脸,再是要动手,最后还否定了隔风听雨楼的存在意义。 这些都是褚秀逸不能忍的! 他也第一次对墨岚冷脸相向。 包厢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小雨被墨岚单手抱着,又勒得很紧,十分不舒服,在墨岚怀里挣扎。 他越挣扎墨岚抱的就越紧,最后小雨都快透不过气了! 冯卿卿见状立即跑到桌前,将那个银质的酒壶拎到墨岚面前。 “表嫂,这里装的是果浆!” 冯卿卿将酒壶的盖子打开,一边让墨岚去闻里面的味道一边解释。 “小雨喜欢这个酒壶,所以逸公子才把果浆灌在里面逗小雨开心的。” 墨岚仔细嗅了嗅酒壶里的味道,确实只有果香,没有一丁点酒味儿。 是她太鲁莽错怪褚秀逸啦? 这下可糗大了! 冯卿卿见事情解释清楚了,将酒壶塞到墨岚手中。 从墨岚怀中接过小雨,让小雨在她怀里透口气。 翠庭和浅莺也放开了墨岚持鞭的手,规规矩矩的跪好。 墨岚尝了一口酒壶里的果浆,还是雪梨味儿的,甘甜味美。 刚刚已经烧到头顶的烈火顿时被这壶甘冽的果浆浇的一点不剩。 墨岚收起鞭子。 刚想张嘴给褚秀逸道歉,便见褚秀逸一脸不屑的冷哼着将头偏向一侧。 墨岚眉心一拧。 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可谁让她先错怪了人家呢,就得低声下气的给人赔不是。 “那个…对不住啊,是我先入为主错怪你了。” 褚秀逸完全不接受,也根本就不看她。 嘴里只发出轻蔑的“哼”声。 见他那得寸进尺的模样墨岚心头的火苗又渐涨。 转身欲走,耳边却响起小海的声音。 “小岚岚不能走!!” 墨岚的秀眉已经狠狠地拧成了一团。 “不走留下来看人家脸色?” 小海郑重其事的提醒墨岚。 “褚秀逸的亲密度陡然下降,小岚岚需要维护他的锦鲤忠诚度咯~” 这些字每一个拆开来看墨岚都认识,可经小海的嘴说出来她就根本听不懂。 “什么意思?” 小海解释道:“有个事一直忘了跟你说,就是鱼塘的日常维护和管理。” “亲密度你应该知道了,到达十会掉盲盒,但若亲密度掉到零,锦鲤就会炸塘逃走的哦~” 听到这,墨岚也想炸。 “你可从来没说过锦鲤进了鱼塘还会逃走的!再说了,这么多人我挨个去维护亲密值,那不累死了?” 小海道:“nonono,无需维护所有的锦鲤亲密值,只要你能维系住五个亲密度高于五的锦鲤,就能巩固住整个鱼塘的忠诚度,不会有锦鲤炸塘逃走咯~” “哪五个?” 几十个和五个相比,难度系数显而易见,墨岚自然也冷静了不少。 “哪五个都行,一般建议多维护身边亲近之人哦~” 小海查了查墨岚的鱼塘亲密度排行榜。 “例如现在榜上有名的前五位是:小雨、冯卿卿、褚明远、褚茗烟和褚秀逸。后面的亲密度不够,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待褚秀逸的亲密度再掉一次,小岚岚的鱼塘就岌岌可危咯!” 墨岚愁眉不展的捏了捏眉心,问道:“怎么维护?” 小海道:“只要不做让他们伤心的事,一般不会掉的太严重,日常有接触即可,不是什么难事。” “原本没跟你说只是觉得这种简单的事没必要,谁知道你会有炸塘的危险?还是我不够警惕,就你这种新手而言,应该早点做准备的。” 小海还在总结经验,墨岚已经不耐烦了。 “你就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小海无奈的叹了口气。 “哄呗!” “怎么哄?” “你怎么哄小雨的就怎么哄他呗,多简单个事儿啊!” 墨岚的脸可不是一般的黑。 小雨是个孩子她能抱在怀里哄,可褚秀逸能抱在怀里哄吗? 要哄出事的好嘛! 小海见她面露难色,又道:“这样,给你一个任务,利用一个海王技把褚秀逸的亲密度哄上来,奖励你一级经验怎么样?” 墨岚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随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两级!” 小海瘪了瘪嘴:“啧啧啧,成交!小岚岚你学坏咯~” 墨岚笑里藏刀:“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小海忍不住竖起个大拇指:“精辟!” 墨岚走到冯卿卿身边,从口袋里拿出木盒,把辛苦得来的开智丸喂给小雨。 “小雨儿乖,这是甜甜的糖,很好吃的哦~” 小雨许久未见墨岚对她很是生疏,瞪着懵懂的大眼睛不肯张嘴。 墨岚的心窝子像被人戳了一下似的。 果然不能离开小雨太久! 她若是再晚回来几天,小雨恐怕都要把她给忘了! 第177章 身不由己的甜言蜜语 墨岚虔诚的握着他的小手,杏眼脉脉含情的望着他。 “小雨儿,我是娘亲啊,你再好好看看我。” 墨岚试图伸手去抚摸他的小脸,但都被他避开了。 单这个一个小小的动作,竟令墨岚有些心塞得想哭。 许是墨岚红着眼睛失落的模样触动了小雨。 小雨主动的接过墨岚手中的开智丸吃了下去。 冯卿卿不知道墨岚给小雨吃的是什么。 怎么瞧都不像是糖的样子,更像是药丸。 但她知道墨岚是不会害小雨的,所以并未阻止小雨吃下去。 墨岚万分期待的盯着小雨,希望能从他身上瞧出变化来。 可过了一会儿,小雨依旧如初。 墨岚忍不住问小海:“怎么回事?为什么小雨一点变化都没有?” 小海道:“要等开智丸慢慢跟他的身体融合才能看出变化的,这么一会儿怎么够消化啊!” “循序渐进懂不懂,若是小雨突然就变得能说会道,还不吓死个人。小岚岚倒不如趁现在,想想怎么哄好褚秀逸!” “现在哄不好,你的鱼塘就不保,如果炸了塘,你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白费”这两个字过于刺耳,墨岚只好放低姿态去哄褚秀逸。 她先对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丫头道:“起来,这次就饶了你们,但下不为例!” 翠庭和浅歌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起身。 墨岚在桌下找到了一个看着挺熟悉的酒坛子。 正是上次他让褚秀逸送她的酒,她特意闻了闻确定是酒才拎起来。 她找了两个空碗,满满倒了两碗出来。 一碗送到褚秀逸面前,一碗自己端了起来。 “逸公子不会这么小气,都给你道歉了,还端着架子!” 见墨岚主动来示好,褚秀逸便像个负气的小女人似的,怨怼的剜了她一眼。 “我能有什么架子,不过是个风尘之地的浪荡子罢了,这位将军夫人还是赶紧哄着您家贵公子回去,免得被我这地方污了名声!” 褚秀逸无视面前的酒,阴阳怪气的下了逐客令。 墨岚嘴角抽了一下,捏着酒碗恨不得直接扣褚秀逸脑袋上。 但为了两级经验和鱼塘的稳定,她必须忍! 于是,她莞尔一笑,主动端起给褚秀逸的酒碗,坐到他身边去。 “行了啊,你给面子你就好好接着,我连干三碗给你赔罪如何?” 见褚秀逸无动于衷,墨岚又道:“三坛,怎么样?” 褚秀逸眉梢挑了一下,差点心软的接过那支碗。 “将军夫人还是请回!” 褚秀逸依旧冷着脸,就像一颗捂不热的石头。 墨岚忍着不将碗里的酒泼她脸上。 在脑中挨个过利用哪个技能能应对眼前的窘境。 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墨岚暗自窃喜。 默默的念叨了一声:“使用海王技-甜言蜜语。” 这个技能可是专门用来讨好人的。 可以感受到对方心里的需求,从而说出或做出对方最想听,最想让你做的事。 技能加身,墨岚的身体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 仿佛是听到了某种指令般,身子开始自己动了起来。 墨岚再抬首,娇嫩的脸上已经露出一抹妩媚的笑。 杏眼微眯,脉脉含情,身子渐渐往褚秀逸身上靠。 一股女子独特的馨香窜入褚秀逸的鼻腔,他的身子一滞,不敢妄动。 “岚、岚儿,你这是做什么?别以为你靠这么近,我我我我…我就会原谅你……” 墨岚的一只纤纤玉手放下手中的酒碗,轻轻按在了褚秀逸的胸前。 “秀逸,你不是想让人家靠得更近一些吗?” 墨岚娇柔又略带微喘的语气让褚秀逸身子不禁一抖,如酥如麻。 “我……”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该推开墨岚,可本能却在咆哮着要趁机抱紧墨岚。 “秀逸,人家要怎样,你才肯原谅人家嘛~” 墨岚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胸前画着圈。 褚秀逸的理智差点破防,但还是跟她保持着距离,往后退了一些。 墨岚的身子似乎又感受到了某种指令,邪魅的勾唇一笑。 “原来是这样,这样做你就会原谅我了对吗?” 墨岚拾起碗,含了一口酒在口中,随即缓缓爬向褚秀逸。 褚秀逸瞪大了双眼,让墨岚喂他喝酒的念想只在心中一闪而过,墨岚怎么就照做了? 她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可就算她能看透,依照她的性子也必然不会照做的啊! 她这是怎么了? 三个大姑娘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都慌了神。 “表、表嫂,你……” “嘘!” 听到冯卿卿仓皇的声音,墨岚回眸一笑百媚生,直接将冯卿卿秒杀了。 墨岚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对冯卿卿挑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小乖乖,一会儿再轮到你!” 冯卿卿只觉得自己瞬间被勾了魂,身子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幸好翠庭和浅莺过去扶了一把。 两人面面相觑。 “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该上去把夫人拉走吗?” 墨岚心内此刻是崩溃的,她的灵魂在大声的朝着翠庭大喊。 “把我拉走,快,马上立刻,那不是我!!!” 她本以为褚秀逸心里想的就是让她道歉之类的。 谁知道技能刚上身,画面就这么香个趋势下去,很快就得拉幕布,进行不可描述了? 墨岚呼唤着小海叫停。 “小海,能不能取消技能啊?” 小海无奈的摊了摊手:“一旦使用技能,在时效结束前是没有办法结束的,你不是都学过了吗,还问?” 墨岚欲哭无泪,错恨自己使用错了技能。 早知道褚秀逸对自己有这方面想法,她就不该用这个技能! 他们不是朋友嘛? 她拿褚秀逸当知己,这个知己却想对自己不可描述! 墨岚又在口中含了酒,眼神迷离的继续朝褚秀逸靠近。 也不知是墨岚本能的意识强行干扰,还是技能的时效接近尾声。 她的动作迟缓又僵硬,神色时而妩媚多情,时而痛苦难堪。 褚秀逸看出了她的异常,想靠近去看看她。 第178章 司年哥哥~我喂的酒好喝嘛 可还不等他的手碰到墨岚,墨岚的身子便陡然从他面前消失。 抬头看去,墨岚娇小的身子已经被司年高大的身影罩住,人已经被他半拥在怀里。 墨岚脑子一片混乱,理智和技能还在天人交战。 眸中印上了司年的影子,她的心里防线骤然溃散。 嫣红的小嘴轻轻一咧,墨岚踮脚双手勾住了司年的脖子。 对准司年的嘴,把含在口中的酒送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亲吻让司年身子一震。 随之而来的酒香也让他的心智迷乱。 回府听闻墨岚来隔风听雨楼找小雨,司年便鬼使神差的找了过来。 不料刚到门口便见墨岚水蛇一般的向褚秀逸纠缠而去。 胸中一腔猛火噌的烧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将墨岚拉到自己身边。 谁料到会是这种展开? 来不及吞咽的酒汁从两人的嘴角溢了出来。 墨岚将口中的酒一点不剩的都传送给司年,还意犹未尽的嘬回来一点。 又如馋猫般在司年的嘴角舔了一口溢出的酒汁。 “我家司年哥哥来了~我喂的酒好喝嘛?” 众人都静止在原地,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司年的身子也一直僵着不动,只有墨岚自己醉醺醺的缠着司年,自言自语。 技能的时效一点点磨没,重新接管身体控制权的墨岚四肢麻木,大脑空白。 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可不可以给她一个记忆删除器,把这段记忆抹去! 司年缓缓低头去看半躺在自己怀中的人,貌似沉沉的睡了过去。 脸颊上有两坨桃粉色的红晕,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酒的香甜。 司年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冷声对褚秀逸道:“她喝醉了。” 听到司年的声音,褚秀逸才回了魂。 愣愣的回了一个“嗯”字。 望着司年弯腰将墨岚横抱起的娴熟动作,褚秀逸嘴角扯起一抹苦涩又满是自嘲意味的笑。 墨岚多说就只喝了一口酒,以她的酒量,是醉了吗? 醉与没醉,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了! 司年抱着墨岚转身,冷漠的扫了冯卿卿一眼。 “不回家?要我送?” 冯卿卿拨浪鼓似的摇头。 “不不不不不用了,有人在外面接我,表哥我先走一步,你好好照顾表嫂!” 言罢,冯卿卿立即将小雨送到翠庭手上,落荒而逃。 冷如寒冰的视线又落到翠庭和浅莺身上 。 两人身子一抖,感觉自己像是马上就要上刑场的死囚一般。 “顾好小雨,回府。” 话音未落,司年抱着墨岚的身影已经往楼下去了。 翠庭赶紧抱上小雨,拉上浅莺,对褚秀逸道别了一声,小跑着追了上去。 墨岚全程“装死”,一切的尴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化解。 只喝了一口酒,怎么可能会醉? 不过是她的脱身之计罢了! 待她醒来,也可以假借醉酒之名忘记这段羞耻的记忆,完全合乎情理。 在夺回身子控制权的那一刻,她都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回府的路上,司年在马车里都未松手,一直将墨岚抱在怀里。 且一直微蹙着眉,盯着墨岚的脸看。 墨岚只觉自己的脸都快被他这灼灼的目光烧穿了。 有几次差点直接坐起来质问司年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可想到要为自己在隔风听雨楼的行为做解释,她又按下自己心头这股烦躁。 翠庭和浅莺同在马车中,如坐针毡。 墨岚是装晕能蒙混过去了,可她们怎么办? 墨岚说不给她们处罚,可将军这关怕不是那么好过的! “恭喜小岚岚,褚秀逸的亲密度猛增到8,你的两级经验也已经到账了呦~” 宁静的马车里,只有小海的声音格外突兀。 虽然别人听不到,可墨岚却听的心惊肉跳。 “都怪该死的褚秀逸,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墨岚忍不住抱怨,小海却表示理解。 “人家只不过想从你身上得到你的歉意而已,既然你是诚心诚意道歉的,为什么不能遵循人家本心做事呢?” “况且只是喂个酒而已,也不算过分嘛!还有舍身取义的宿主呢,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墨岚冷声哼道:“我才没那么伟大!” 小海忽然奸笑道:“你最后喂的又不是褚秀逸,生得哪门子气呀!喂给司年不是皆大欢喜?你敢说你不高兴??” 小海已经将她的内心看的透透的。 最后没喂给褚秀逸,还得到了经验和亲密度,她心里可偷着乐呢! 墨岚支支吾吾:“说、说什么呢?谁、谁高兴了,才…没有呢!” 小海一阵调笑后,又一本正经的问。 “你最后怎么会把酒喂给了司年呢?还说了那么羞耻的话!叫人家司年哥哥……” 墨岚想到自己对司年的所作所为,简直羞臊到想找块豆腐撞死! 不过想想小海的问题,她也陷入了沉思。 是技能时效将尽,错乱的用到了司年身上? 还是技能也探测到了司年的内心有同样的需求,所以才继续进行到底? 若此番真是司年心中所想,那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了什么企图呢? 墨岚的思绪越来越乱,竟忘了自己还是“装死的尸体”。 在司年的怀里翻了个身,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他胸前。 侧耳聆听,能仔细听到司年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一声声仿佛擂动的战鼓,震得墨岚耳膜一阵酥一阵麻,却让人听得格外安心。 马车停在护国将军府门口。 司年抱着墨岚下车,一路不停的直奔如山苑。 走到卧房门口,侧目对身后的翠庭道:“今晚带小雨去隔壁睡。” 翠庭哪敢反对,仓皇点头,就是不知道将军要对夫人做什么? 但转念一想,人家是夫妻,做什么也不是她该多嘴的,只能抱着小雨去了隔壁。 从见过墨岚后,小雨的情绪就一直很稳定。 就算抱着他回了自己房里也没闹腾,直至洗漱完,躺在床上睡觉都很安静。 今晚的太多事都让翠庭和浅莺惊心动魄,所以小雨的异常安定倒没让两人觉出什么来。 第179章 三不允 其他三个丫头见她们回来,都窜进了一个房间,追问翠庭和浅莺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两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给他们讲了在隔风听雨楼的事。 司年将墨岚抱到床上,并未唤丫鬟来为她洗漱更衣。 而是亲力亲为的帮她脱了鞋袜和外袍,盖上被子。 墨岚一路神经紧绷,这会儿沾到熟悉的床,困意渐渐袭来。 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凝视着墨岚那魅而不妖的脸,隔风听雨楼的种种,历历在目。 司年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出门,径直去了洗云池。 脱下外衣,还能清晰看到衣襟上已经干涸了的酒渍。 呼吸轻喘,口中还留有淡淡的酒香。 拇指不自觉得蹭一下唇角,粗粝的指头果是比不上软嫩的唇! 司年自觉口干,狂饮了两杯凉茶后,进入池中泡着。 可不论睁眼还闭眼,墨岚的身影都不断的在他眼前晃。 蛮横的,理智的,委屈可怜的,生气暴躁的,还有情动缱绻的…… 各种各样生动的墨岚在他眼前活蹦乱跳。 不知不觉间,这个女人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 丰富多面的情绪,敢怒敢言、敢作敢当的性格,无一不吸引着他的关注。 想到那些意外的绸缪缱绻,司年竟有些心猿意马。 下腹骤然一紧,发生了从不该有的变化! 意识到自己某些欲望的渐增,他心中九分懊恼竟中掺杂着一分莫名欣喜。 转念一想,若当时他没有赶到隔风听雨楼。 那墨岚是不是便会那个样子把酒喂给褚秀逸? 思及此,司年便怒火中烧。 墨岚那令人垂涎欲滴的模样,连看他都不想让人看,更何况再发生点别的! 司年思索着这件事,在软塌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目光落到床上墨岚背对着他的身影,竟生出一股浅浅的怨意。 导致他天还没亮就起身去了书房,将约法三章找了出来。 大笔一挥,在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什么。 到了该去上朝的时辰,翠庭摇着墨岚的身子,将她强制唤醒。 墨岚左推又躲,最终还是被晃醒了。 她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打着哈欠被翠庭拽着胳膊拖了起来。 “啊哈……干嘛啊,一大早的,我还没睡够呢!” 墨岚满心抱怨,还贪恋着她的被窝不肯出来。 翠庭强行把她的腿拽到床下,给她穿鞋,扶着她洗脸梳妆。 “夫人,圣上要您跟将军一同入宫,说是您辅助将军大破浮云城太守案有功,要论功行赏!” 墨岚醒了一半。 “什么?谁说的?也没人提前通知啊??” “是将军吩咐的。” 话音刚落,莺歌燕舞鱼贯而入。 墨岚如坐云雾,丫头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帮她梳妆妥当。 墨岚挂了一身沉甸甸的宫装,没个人扶,路都走不好,一脸苦相。 她对璟帝的封赏并不感兴趣,只想好好的睡个觉。 可皇命不敢违,她只能跟自己的被窝说再见了! 梳妆完,翠庭给墨岚呈上了一封司年交给她的东西。 “夫人,这是将军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什么东西?” 墨岚接过,打开来看,眼珠子不敢置信的瞪了瞪。 司年竟用朱砂在他们签过的约法三章上追加了三条规则。 上面赫然写着: 如无必要,不允至隔风听雨楼,不允在外饮酒,不允与外男交往甚密。 这“三不允”显然就是针对她的! 墨岚将约法三章狠狠扣在桌上。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还敢随便往合同上添加条例,谁允许了!” 约法三章的事丫头们都是不知情的,墨岚所言她们没听懂,也不知该如何劝。 她还想着醒来应该如何应付那个喂酒吻? 结果人家连让她佯装失忆抵赖的机会都不给,面也不见直接甩了一张纸过来! 墨岚感觉自己像是莫名其妙的被司年无形的批判了一顿。 这是嫌弃她那个喂酒吻,厌弃她去隔风听雨楼败坏了护国将军府的名声! 他凭什么? 墨岚怒气冲天,本想在去皇宫的路上跟他辩驳一番。 怎料人家已经骑马先行一步,裴青驾着马车,带着她晃晃悠悠的往宫门走。 墨岚见他不紧不慢,忙着催促。 “裴青,你走这么慢怎么赶得上你家将军,圣上不是要我跟他一起觐见吗?” 裴青驾车的速度依旧不变,不缓不慢的对墨岚道。 “咱们早到宫门也得等将军下朝了才能觐见,所以夫人不如在路上磨蹭磨蹭。” 墨岚闻言,立即黑了脸。 既然要等下朝为何还让她这么早起来? 这个男人未免太恶劣了! 墨岚连早膳都没用,饥肠辘辘的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璟帝的召见。 裴青不能跟进去,墨岚只好跟着前来传旨的内侍官进宫。 丹王势大,虽无实权,但为了避嫌很少进宫。 墨岚自是一样,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墨岚所见眼前的皇宫与现实所见相差无几,都是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 从宫门到璟帝召见的御文殿,他们走了足足两刻。 墨岚都快支撑不住这身繁重的行头了! 到了御文殿,墨岚被晾在殿外候着,内侍官先进殿通报。 不消片刻,内侍官又从里面出来,引墨岚进殿。 墨岚第一次见真正意义上的皇帝,心里多少有点小激动。 她正了正衣冠,优雅的迈着莲步跟随内侍进殿。 进了三重厅才到达御文殿的核心,她往里瞧了一眼。 端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 五官硬挺,轮廓深邃,威仪堂堂。 这便是北虞的皇帝-骆闻璟。 璟帝正在跟司年议事,见殿外一抹倩丽的身影,暂停了议事。 司年回首,墨岚正端庄温婉的走进殿中。 停立在他身侧,屈膝,行礼。 “臣妇墨岚参见身上,圣上万福金安。” “岚儿快起身,朕都有多少年没见你了,快让朕好好看看!” “谢圣上。” 听到璟帝爽朗的笑声,墨岚心底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 捏了捏手心里的汗,堪堪起身。 却不料宫服太长太重,墨岚踩到了裙边,身子往璟帝桌前扑去。 颇像个来贸然行刺的! 第180章 呦呵!好大一个夹子! 侍卫们纷纷将手握于刀柄之上。 只要墨岚能扑到璟帝脚下,他们就敢动刀砍了她。 见她稍有动作,司年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墨岚的手臂吃痛,但好在靠着司年的身子稳住了身形。 侍卫们也纷纷放下了手,解除了防备。 墨岚只觉自己的脖间丝丝透着凉风,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她只稍微不小心的靠近,差点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贱内殿前失仪,请圣上恕罪。” 司年松开墨岚,拱手向皇帝赔罪。 墨岚轻轻瞥了他一眼,早上的气,她还没消呢! 别以为拉了她一把,替她在璟帝面前说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璟帝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这宫服确实繁重,岚儿从小性子就洒脱不羁,定是穿不惯这束手束脚的衣裳。” 璟帝和蔼可亲的态度让墨岚十分惊喜,也没有刚刚那般拘谨了。 “圣上说的是,臣妇平日里都是轻装出行,可没有这里三层外三层的!” 璟帝开怀大笑:“你这性子倒是随了你父王,洒脱得很啊!” 墨岚反驳道:“父王倒觉得臣妇性子像母妃,倔得很!” “哈哈哈,都像都像,不过你这样貌倒是得了你母妃第一美人的真传!” 璟帝和墨岚开怀畅聊,司年却在一旁蹙眉暗瞪墨岚。 墨岚装作没瞧见,跟璟帝闲聊一些有的没的。 璟帝见司年比那些个朝中老臣还沉闷,不禁戏言。 “岚儿啊,阿年性子这般老成,可苦了你了!” 墨岚可算找到知音了,她绘声绘色的给璟帝讲述自己的苦楚。 璟帝许久都未这般畅意了,聊着聊着都忘了今日召他们来的目的了。 还是身边的内侍暗中提醒,璟帝才转回了正题。 “听闻浮云城太守案,岚儿出力不少,可想好了要什么封赏?” 能得皇帝御赐之物,实乃三生有幸。 但她什么都不缺,一时也想不到要什么封赏。 “圣上,臣妇没想到要什么,可不可以在您这儿攒着,等臣妇想到了再来向您讨要?” 璟帝还未发话,司年先眉头一拧。 “为圣上分忧,份内之事,无需封赏。” 墨岚就讨厌他这一本正经又冒然代替他人回答的作风。 璟帝脸上的笑意有所收敛,义正言辞道:“既然你说是份内之事,那你的那份封赏朕就不给了。” “岚儿做的可不是份内之事,有功自然得赏,那便待岚儿想好了再来向朕讨要!” 见璟帝是个明事理,墨岚欣然谢恩。 殿外的内侍官进来通传:“圣上,云湉公主求见。” 璟帝的脸上立即眉开眼笑:“快宣!” 墨岚正在脑中搜索关于云湉公主的信息 眼前忽然一道倩影滑过,直奔司年。 “师父!” 墨岚闻声看去,只见司年身上挂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双鬓小姑娘。 “师父,许久未见了,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 呦呵! 好大一个夹子! 这只有捏着嗓子才能发出的夹子音让墨岚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更让墨岚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的,是司年竟没有拒绝扑向他的这个夹子。 “我的宝贝云湉啊,怎么你眼中只有师父,没有父皇啦?” 璟帝言语间满是酸涩。 墨岚瞧着那姑娘的头顶,弹出一个词条。 骆云湉,璟帝最宠的,北虞唯一的小公主。 即使璟帝这么说,骆云湉也还扒在司年身上不下来。 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对璟帝道:“自云湉巡游回来哪日没进宫陪父皇?” “好不容易等到师父从浮云城回来,我自然要黏着师父啦!” 璟帝无奈的摇头叹气,垂头丧气的坐回了龙椅。 等等! 墨岚貌似想起这个骆云湉了。 原文中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可是墨岚的小迷妹。 怎么现在就变成痴迷司年的黏人小徒弟啦? 得知墨岚不愿嫁给司年,骆云湉利用自己的权势帮助她逃婚。 后被璟帝知晓,责罚骆云湉禁足一年。 墨岚这次逃婚也以失败告终,被司年和丹王共同逮回去同样禁了足。 “骆云湉是怎么从我方阵营转投变成情敌阵营的?” 墨岚满脸疑惑的问小海。 小海勉强的干笑了一声。 “那个…咱们下一个攻略目标就是骆云湉,需要把她从情敌阵营再转化回我方阵营。” 墨岚眸色一沉,向下扯了扯嘴角。 “就是为了增加攻略难度,所以系统硬性改变了原有设定?” 这个,小海不打算做过多解释,因为它也不是能完全控制所有的系统行为。 “总之这次的攻略难度系数高,经验奖励也非常丰厚有三级呢,而且没有时限,在攻略她的同时也不耽误你接其他任务和目标呦~” 这对于墨岚来说并非什么好消息。 不等墨岚抱怨,小海便将关于骆云湉的新资料传输给了她。 骆云湉从小仰慕司年,可惜她年龄太小。 璟帝为了哄女儿开心,便让司年收了她为徒。 她不仅跟着司年学习文韬武略,还有琴棋书画。 司年不常在京都,所以他们教学的时间也不长。 骆云湉南巡出游了几个月,司年换防回京成亲她都没在。 璟帝想念得紧,便催着她在年底前回来。 本想回来能见司年,却赶上司年去浮云城办案。 这司年刚回京她便得到消息前来。 墨岚眸光炯炯的瞪着骆云湉和司年。 上一个敢这么扑司年的是冯卿卿,不过已经被她收服了! 这个仗着师徒情分见面就扑的,着实有些难办。 这是师徒之情吗? 骗谁呢? 这小公主满心满眼都是司年,看着司年的眼睛里都闪着小星星。 就连余光都看不到司年身边还有位倾国倾城的夫人。 这位公主您请自重好吗? 您扑的可是位有家室的! 看着司年无动于衷,墨岚心中五味杂陈。 早上给她重新定了三规,约束她的行为。 一转眼就跟别的女人又搂又抱的,双标狗! 不过要说对方是女人未免有点太牵强。 瞧着小公主的身高,差不多只到自己的胸口。 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还没翠庭大呢! 第181章 师父怎么都不抱我啦 司年没料到进宫会碰上骆云湉。 在他印象中骆云湉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 把她当成了孩子,自然没顾忌到男女之别。 只是这记忆中还没他腿长的小女孩儿,如今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司年才反应过来,轻轻的推开了她。 拱手行礼:“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墨岚对他这么久才推开骆云湉表示不满,忿忿的横了他一眼。 但又不能失了礼数,微微欠了欠身子:“见过公主。” 骆云湉眼中依旧没有墨岚。 只委屈巴巴的撅着小嘴,扯着司年的手臂撒娇。 “师父怎么都不抱我啦?明明小时候师父很喜欢抱我哒?” 墨岚腹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袖中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不仅她的话让墨岚银牙暗咬,她娇滴滴的声音更是令墨岚心头犯痒想揍人。 司年很少与人亲近,这个抱字就更别提了。 即便在骆云湉小时候有那么几次。 也都是她主动凑上来的,就如今日这般。 司年看了看墨岚的脸色,见她气呼呼的心里急切,嘴却跟不上解释。 “公主长大了。” 那不还是承认了小时候他喜欢抱公主? 见墨岚的眸中冒火,司年从未这般懊恼自己嘴笨。 瞧着自家小公主当着墨岚的面对司年又搂又抱的,璟帝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咳咳…那个……” 璟帝的话还未说出口,骆云湉仿佛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一个娇气的瞪眼就让璟帝如鲠在喉,想劝她收敛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只能长叹一声对司年道:“云湉这两年野惯了,宫里的嬷嬷和女官都管束不了。” “阿年啊,她从小就只听你的话,为了她将来能找个好夫君,你就多去公主府走动走动,好好教导教导她。” 骆云湉立即喜笑颜开的挽上了司年的手臂。 “本公主只让未来夫君教导,师父,你可要好好调教我呦~” 墨岚用异样的眼光瞥了骆云湉一眼。 还真看不出来小公主不仅是个夹子,还是个不知羞的抖! 御文殿她是待不下去了,再待片刻都怕自己血压过高,猝死当场。 “圣上,臣妇偶感不适,先告退了。” 墨岚匆匆告退,司年都没来得及推脱此事,也急着告退追了出去。 可谁知墨岚走得极快,出了御文殿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骆云湉一路缠着司年,等他到宫门口时,墨岚的马车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墨岚一出御文殿便一路狂奔,气冲冲的上了马车,让裴青火速回府。 这皇宫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裴青不敢多问,只见夫人铁青着脸,闷头赶车回府。 墨岚回府闷了一天没吭声,可给丫头们急坏了! 不是说跟将军一起进宫领赏了吗? 怎么赏没见到,还夫人自己怒冲冲的回来,将军人呢? 吵架了? 晚膳上了桌,丫头们头围着墨岚劝。 “夫人,您一天没进食了,多少吃喝碗汤好不好?” 翠庭给她盛了一碗温补的鸡汤,柔声劝道。 墨岚没精打采扫了一眼,轻轻出了一口气:“没胃口。” 浅莺喂完了小雨把他抱到墨岚面前。 “夫人,您回来了小雨少爷的胃口也好多了,多了半碗饭呢!” 墨岚眸色微动,轻柔的抚了抚小雨的脸颊。 “小雨儿乖乖,真棒……” 墨岚不走心的夸赞有气无力。 浅艳心思最是通透,结合昨夜发生的事,显然是夫人跟将军闹了矛盾。 她偷偷找了裴青在门外问话。 “将军不回来用晚膳了?” 裴青往屋里偷瞄了一眼,故意压低声音。 “从宫里出来将军就去了公主府,应当是不回来用膳了。” “啪!” 浅艳和裴青寻声往屋里一瞧。 墨岚刚拿起的筷子被她握断,折成了两截。 浅艳将裴青带出院外,确定墨岚应该他听不到了才再问。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裴青这才将他打听到的事,一一细说。 听完,浅艳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夫人会生气,将军也真是,就算去教导公主也得看看时辰,这都几时了,你这个做副将的都不去提醒提醒?” 裴青倒是那多嘴能提醒的,可此刻跟在将军身边的是裴鸣。 那个闷葫芦跟将军一样,嘴笨的要命,估计是想不到这一层的。 “夫人,您怎么了?” 听到屋里惊呼,浅艳和裴青从院外跑了回去。 还见墨岚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墨岚本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但一天没吃饭,猛然进食胃部负担过重,抽痛起来。 浅舞用温水给墨岚送服了缓解疼痛的药,墨岚的脸色才好一些。 “都收拾下去,这些饭菜我今晚是无福消受了,我有些乏了。” 翠庭扶着虚弱的墨岚去床上休息,其他人将晚膳收拾了下去。 浅舞给墨岚冲调了一杯补气安神的药茶,让她喝下。 喝下后,身子微微泛暖,困意渐渐袭来。 没一会儿,墨岚便睡了过去。 梦里,墨岚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 忽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她闻声回头。 只见司年一身大红色喜服得意洋洋的骑着马而来,身后是迎亲的队伍。 她以为这是她跟司年成亲的那天,可那天司年并未笑得那样灿烂。 灿烂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迎亲的队伍路过丹王府却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 一直走到公主府才停下。 公主府红妆艳裹,身着喜服的骆云湉喜滋滋的被司年抱上了花车。 成亲的队伍越走越远,不论墨岚怎么在身后叫喊他们都不停。 花车上的那对新人忽然回头对她笑得诡异。 墨岚泪流满面的被惊醒! “不要……” 她从梦中惊坐起,卧房里只有她自己。 她双眼空洞的往软塌上瞧了一眼,空无一人。 素手拂面,脸上冰凉一片,她竟然哭了吗? 为什么哭? 因为司年娶了别人,不要她了? “小岚岚,你对司年的感情好像已经不仅仅是喜欢了。” 小海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话语间满是心疼。 墨岚也意识到自己最近像个疯子一样,情绪不定。 虽不想承认,但却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第182章 大龄剩女对于初恋的坚持! 寅时刚过,墨岚披了衣裳下地。 将今早司年给她的新约法三章,和自己手中的约法三章都拿了出来。 点一盏烛,照亮去了去书房的路。 她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在书房看到司年的身影。 但书房里空空如也,她苦涩的扯了一下唇。 好,很好! 夜不归宿,还是宿在公主府! 她小心翼翼的做任务,生怕污了半点护国将军府和司年的名声。 可他倒好,三番两次夜不归宿! 宿在驻军处她不便说什么,军务繁忙,她可以理解。 但宿在公主府是何理由? 小公主怕黑需要哄睡吗? 她将桌案上烛台点亮,同样用朱砂把两张约法三章通通添了一笔。 然后将自己的那份带走,将司年的这份留在了书房的桌案上。 “小岚岚想不想知道司年对你是什么感情?” 小海察觉到了墨岚的心思,便想着测一测司年。 反正谈恋爱和攻略目标也不冲突。 成熟的海王是可以同时交往无数个对象的。 所以小海不仅不反对司年跟墨岚在一起,反而乐见其成。 想看墨岚在司年殷切的关注下,该如何攻略新目标。 墨岚坐在司年平时办公的椅子上,桌案上,书架上,满是他活动过的痕迹。 试想一下以后没司年的生活,墨岚只觉有人抽走了她生命里不必可少的东西。 在约法三章约定的一年时间里,墨岚想让司年对自己动情。 她先喜欢上这个人,便想得到他的回应,想跟他在一起。 她想知道司年现在对她是什么感情。 若是有情,两情相悦,约法三章即可作废,他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若是无情,她也会想尽办法让司年在剩余的时间里喜欢上她。 这是作为一个大龄剩女对于初恋的坚持! 于是,墨岚回答小海。 “我想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小海,我该怎么做?” 小海窃笑:“包在我身上!” …… 司年出宫后被骆云湉缠去了公主府。 他曾多次婉拒,但都被骆云湉软磨硬泡,外加圣旨威胁的哄了过去。 今年年初,骆云湉才出宫立府,司年从未来过。 所以,骆云湉先拉着司年在公主府里三圈外三圈的转了个遍。 司年心心念念的想回府,一直心不在焉。 见天色将晚,便开口告辞。 可骆云湉任性的拉着他不让走。 司年辞严厉色的推了她一把。 骆云湉顺势一头栽进了院中的池塘里,硬是将司年留了下来。 司年深知池塘水不深,她也会浮水。 所以,见骆云湉在水里扑腾得欢,见死不救。 几个公主府的丫鬟闻声而来,下去将骆云湉拉了上来。 司年本想趁机离开,怎料这小公主还有后手。 早早便派人进宫,让璟帝知道了是司年害她落水的消息。 璟帝派了御医,并下旨让司年留在公主府将功赎罪。 璟帝乃明君,可遇上这蛮不讲理又任性的女儿也没辙。 他一个外臣在公主府,成何体统? 但司年不敢抗旨不尊,只能留在公主府,却不靠近公主卧房半步。 只在骆云湉落水的地方跪了一夜,算是他给小公主的赔罪。 但若想从他身上再要其他,绝无可能! 翌日清晨,司年照例上朝,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离开了公主府。 下朝后,司年被璟帝叫去御文殿训了半天的话,训完才放他回府。 回府后,司年怎么都找不见墨岚,便让裴青去打探她的行踪。 翠庭见司年找墨岚找得焦急,上前多了几句嘴。 “奴婢不知将军和夫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夫人昨日粒米未进,晚膳时还患了胃绞痛,疼痛难忍,请将军垂帘,莫要与夫人置气了。” 闻言,司年眉心紧蹙,沉沉出了一口气,径直去了书房。 心里惦记着墨岚的胃痛,坐下后,才发现有人进过他的书房。 也留意到了桌案上的东西。 他打开来看,不仅哑然失笑。 那是他今早让翠庭给墨岚的那张约法三章,最下面是他用朱砂添的三条。 但现在在他那三条下面,墨岚又添了三条。 写道:如无必要,不允至公主府,不允在外留宿,不允与外女交往甚密。 这是对他的回击和报复? 他不仅不觉得愤怒,心底反而滋生了一股甜意是怎么回事? 见裴青回来,司年便唤了他进书房。 “找到了?” 裴青目光躲闪的不敢去看司年的眼睛。 找是找到了,就是不太敢说。 司年见他欲言又止,心中猛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她又去隔风听雨楼了? 刚立下新的三规,她就破规矩了! “说,在哪?” 裴青只觉书房陡然变成了冰天雪地。 将军的目光如一把把寒风之刃剐着他身上的皮肉。 “在西港码头附近的如意楼。” 那里司年是知道的,冯卿卿最喜欢的一家酒楼之一,那个酒酿圆子最为出名。 墨岚还曾说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 “跟表小姐一起?” 司年猜测。 裴青道:“是跟表小姐一起,还有……” “还有?” 司年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裴青闭上眼睛,嘴里一秃噜:“褚相家的大公子和小姐也一起。” 司年有条不紊的将约法三章折好,存放起来,缓缓起身。 裴青忽然觉得书房里渐渐暖和起来,须臾间又仿佛置身岩浆烈焰之中。 司年途径他身边,他感觉自己的衣裳都要烧起来了! 裴青几乎很少看到司年火冒三丈的时候,这远比极寒更让人惊悚。 司年纵马直奔如意楼。 褚相家的人真是阴魂不散,一家三个儿女像苍蝇似的总是围着墨岚转。 有句话怎么说的,苍蝇不叮无缝蛋。 还是他家的这颗蛋裂得缝太多了,才会有这么多苍蝇觊觎。 等把这颗蛋带回来,一定得好好把这些缝都黏上! 墨岚让浅歌给冯卿卿传了话,约她在如意楼吃酒酿圆子。 小海却让墨岚把褚家兄妹都叫上,意在维系锦鲤的亲密度。 墨岚也没多想,就将他们都叫上了。 他们坐在临窗的一个开放式隔间里。 叫了一桌子特色菜,没人面前一碗酒酿圆子。 第183章 令人毛骨悚然的表哥 墨岚心不在焉的用汤勺把碗里的小圆子一个个戳扁。 冯卿卿夹了几道特色菜给她,也没见她动一筷子。 “表嫂有心事还是这些菜不合胃口?” 听冯卿卿这么问,褚家兄妹都看了过来。 墨岚木讷的脸上硬扯出一抹干笑。 “没什么,大概是昨夜没休息好。” 不顾碗里被戳得乱七八糟的小圆子,墨岚放下汤匙,拾起了筷子。 筷子却滑如泥鳅般从墨岚的手中掉了出去。 “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墨岚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去捡。 “咚!” 桌下传来沉闷的重响。 褚明远想帮墨岚拾筷子,弯腰的同时与墨岚的头撞在了一起。 两人都吃痛的捂着额头,抬眼相视一笑。 又默契的同时探手去拾筷子。 两只手在一根筷子上不期而遇,轻轻握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不禁愣了一下神。 如意楼中忽起寒风阵阵,冯卿卿不禁打了个冷颤。 离初雪寒冬还有一阵子,这风怎么就凉得这么彻骨? 冯卿卿拉紧衣襟,却觉得后脊处格外阴凉。 仿佛有人站在她身后不断的泼冷水。 她缓缓回头望去,身后空无一人。 目光环扫四周,却意外的在楼梯拐角的暗处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幽如怨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们这桌的桌下。 冯卿卿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坐立不安。 藏匿于暗处的人似乎察觉到冯卿卿发现了他。 双目微微一瞪,冯卿卿毛骨悚然。 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表哥! 冯卿卿双目微红,都快被他吓哭了。 上次在隔风听雨楼已经惹了表哥不高兴。 如今她又跟对表嫂图谋不轨的人说笑吃酒,她怕是要活不成了! 可人都是表嫂叫出来的,她也是到了如意楼才知还有褚家兄妹。 她能有什么错呢? 可表哥那性子断然没有耐性会听她的解释。 一定要让表哥看到她的赤诚衷心! 冯卿卿钻到桌子底下,见褚明远和墨岚同握一根筷子,还深情对视,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怪不得表哥那尊煞神阴气浓重,换她她也受不了! 她一把抢过两人手中的筷子,打断两人的“眉目传情”。 随后起身吆喝了一声:“小二,换双筷子!” 墨岚和褚明远都起身坐正,仿佛没事发生一样。 褚茗烟掩面窃笑。 桌下发生了什么,从她的角度看可谓是一清二楚。 墨岚想起冯卿卿曾在游船那天说喜欢褚明远。 意识到自己刚刚或许触犯了冯卿卿的底线,所以她才那般举动。 莫非是吃醋了? “卿卿,刚刚……” 不等墨岚向她解释清楚,冯卿卿便给她换上了新筷子,打断了她的话。 “表嫂小心些,再掉筷子可就要挨揍咯~” 冯卿卿将筷子塞进墨岚手中,用教训小孩子的口吻俏皮的跟她咬耳朵。 墨岚却觉得像是一种隐晦的威胁,让她离褚明远远一些。 做完这一切,冯卿卿才觉得身后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 那便证明她做的是对的,得到了表哥的认可! 于是乎,冯卿卿开始了一场对司年吹捧。 褚茗烟自然也不甘落后,赞誉自家兄长。 两个素来无冤无仇的姑娘就这么剑拔弩张了起来,说话都夹枪带棒。 “司将军公务繁重,郡主独守空房,不如与我们兄妹常走动走动。” 褚茗烟柔声细语,语气却轻重有度,试图拉近跟墨岚的距离。 冯卿卿恨得直咬牙,怎能让她就这么得逞。 “表哥励精图治,为国为民,自然辛劳,不过也从未怠慢过表嫂,表哥表嫂恩爱不移很少得空哒~” 这话冯卿卿自己说着心里都觉得虚,但面上还过得去。 不等褚茗烟回击,却听得墨岚一声冷笑。 “司大将军确实不曾怠慢,但恩爱不移可算不上,也许我这个将军夫人马上就要做到头儿了!” 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能听到墨岚这般自嘲。 褚明远微微蹙了蹙眉,柔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让岚儿不快的事?” 想到堵在心里的这块大石头,墨岚就憋闷得难受。 哗啦啦的往杯子倒了酒,一脸愁绪。 可刚举起杯子,又想到司年新加的三规。 这杯酒该何去何从,墨岚一时犹豫不决。 冯卿卿感受到背后的气压又低沉下来,连忙夺过墨岚手中的酒杯。 “表嫂还是少饮为妙,多吃菜,快尝尝这里的特色菜!” 冯卿卿不断殷勤的给墨岚夹菜,墨岚却如同嚼蜡般一口一口无趣的咀嚼着。 冯卿卿今早已听到一些风声。 说司将军留宿公主府,又有说司将军早已是内定驸马; 更有甚者说司将军会迎娶公主进门与墨岚郡主做平妻。 瞧着墨岚萎靡不振的模样,冯卿卿不由得心疼。 对司年也心生一股埋怨之意。 既然墨岚不爱听她谈论司年,那她便不说了。 即便有把死神镰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信那些谣言。 可司年对墨岚不冷不热的态度实在让她接受不了。 既然不在乎,为何现在又如鬼魅般跟在人家身后; 如若在乎,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小海似乎也察觉到了某人藏在暗处涌动的情绪,觉得是时候了。 “小岚岚,咱们来测试一下新技能。” 墨岚没什么兴致,更对新技能不抱任何期待。 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测试一下倒也无妨。 “什么技能?” 小海故作神秘的奸笑。 “你试过就知道了!” “还能临时往海王宝典上添加新技能?” 墨岚又问。 “有何不可?” 小海理所应当的反问。 墨岚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不等她细问,小海已经擅做主张的开启了新技能的测试通道。 忽然传来一阵惑耳的银铃声,随之墨岚的神色变得困乏呆滞。 忽而,清风拂面,墨岚眸中含情,柔情似水的望向褚明远。 她羞中带怯的从褚明远碗中偷了一颗小圆子。 樱唇轻启,含进口中,娇声连连,不绝于耳。 “明远兄的小圆子没有我的好吃呢,不如我们换换?” 她的动作猝不及防,前后情绪的大反转更让桌上的三人大吃一惊。 第184章 不拼茶道,改拼命啦 墨岚盈满秋水的杏眼,魅生百态。 将褚明远自持的君子之道击得土崩瓦解,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碗往墨岚面前推了推。 墨岚玉手持羹,将自己碗中的小圆子一颗一颗的舀进他的碗中。 最后舀起碗中仅剩的一颗,直接送到了他嘴边。 “明远兄尝尝,我的是不是比你的好吃?” 褚明远如一具被勾魂摄魄了的行尸走肉。 只要出自墨岚口中的命令,便着了魔般的绝对服从。 他颤颤巍巍的张开了嘴。 目光中垂涎的不仅是墨岚勺中的小圆子,而是她这个人! 眼看着墨岚就要将小圆子送进褚明远口中。 坐在墨岚身边的冯卿卿出其不意的拽了一把她的衣袖。 小圆子“啪”的一声直接甩在了褚明远脸上。 像是给了褚明远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也将他给拍醒,羞愧的连连拱手作揖。 “是在下失礼了!” 墨岚眸色一沉,回身对冯卿卿勾唇艳笑。 “卿卿也想吃我喂的小圆子?” 冯卿卿瞧墨岚这副陌生的模样,头皮发麻的堪堪摇头。 这哪能是她这种段位能对付得了的妖精啊! 墨岚再次找茬往褚明远身上贴。 可已经清醒了的褚明远只与她保持君子之距。 虽然褚明远很欣喜墨岚的主动靠近,但这种靠近是有风险且并非他想要的。 墨岚本不想干涉小海测试新技能,可这新技能实在违心。 她忍不住问小海:“我怎么觉得你这技能茶里茶气的?” 小海惊讶道:“你看出来啦?这个技能叫‘十里茶香’,又纯又欲,茶味十足,只可惜没有对手戏让技能发挥,无法达到升华的效果。” 墨岚倒真是庆幸现场没人跟她搭戏,不然她都不知要怎么收场了。 单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她都不知一会儿技能时效一过,她该如何解释。 同桌的这三位怕是会以为她精神分裂了! 只希望这新技能别作妖,安安静静做个“茶”就成。 但这种情况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无脑追捧褚明远的一群痴女似乎在全城都遍布眼线。 不论褚明远走到哪儿,她们都能准确无误的跟踪到。 亦如现在,已经有一群痴女气势汹汹的狂奔上楼。 墨岚潜意识中,对着小海无奈叹惋。 “您要的对手戏配角还有十步达到战场,导演请就位!” 小海满意的点了点头,静待一场茶香四溢的表演。 “明远哥哥,这么巧!” 墨岚只觉这尖锐刺耳的声音格外熟悉,寻声望去,果然是个熟人。 罗绮事先并不知与褚明远同桌的人是墨岚, 瞧见墨岚一脸谄媚的近坐在褚明远边上,罗绮的脸顿时难看成猪肝色。 “你怎么跟明远哥哥在一起?” 罗绮指着墨岚的鼻子质问。 先前在墨岚这儿受得气还没消呢! 如今又得见她,胸中的怒火越烧越烈。 墨岚故作柔弱,楚楚可怜的往褚明远身上靠。 “明远兄,她这么凶,我好怕呀~” 褚明远见对方来势汹汹,自然先护着墨岚。 “无事,茗烟会账,咱们先行离开。” 褚明远扶着将重心全都依靠在他身上的墨岚,起身欲走。 跟在罗绮身后的众痴女们纷纷站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连要出去会账的褚茗烟都没能走出去。 跟冯卿卿一起被逼迫到了墙角,相互扶持。 褚明远知道他只要出门身后总会跟着几个这样的姑娘。 但她们从未越举,褚明远也视她们而不见。 今日主动上前,又这般咄咄逼人,着实让他反感。 “罗小姐找褚某可有事?” 褚明远言语间满是对罗绮和这些痴女的疏离。 “明远哥哥,你不要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她就是个祸害,是个贱人!” 罗绮恨不得将墨岚从褚明远身边拖走暴打一顿。 可褚明远将她死死护在怀里,她们根本无法近身一步。 听罗绮这般侮辱墨岚,褚明远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去。 “罗姑娘注意言辞,上次京兆府的教训你是还没吃够嘛!” 京兆府一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好不容易等了这么就风平浪静了才出来。 没想到褚明远居然为了墨岚揭人家的伤疤! 罗绮奋力狡辩:“明远哥哥,上次的事府尹都已判决,绮儿是无罪的,你为何不信我?” 罗绮红了眼眶,尖锐的声音故作娇弱显得格外难听刺耳。 就连同行的痴女们都暗自露出鄙夷之色。 她还东施效颦的学着墨岚的楚楚可怜相,想博取褚明远的同情。 可她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实在不适合做这些矫揉造作的表情。 把隔壁桌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骇得大哭不止! 褚明远脸上也明显满是厌弃的表情。 墨岚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故意挑衅罗绮。 她探出小脑袋,猝不及防的上前握住罗绮的手。 “上次人证物证俱在,罗小姐也当场承认,没想到过了一遍京兆府,原来您竟是无辜的?那我真是错怪您了……” 提到这些旧事,罗绮就心慌意乱,一把甩开了墨岚的手。 “你胡说什么,我本就是无辜,从未承认过什么!” 墨岚的身子顺势重重朝桌角摔过去。 罗绮都惊叹自己什么时候力大无穷到这个地步了? 轻轻一甩,就能将人甩出这么远! 但瞧着墨岚直奔尖锐的桌角。 罗绮心中暗自窃喜,恨不得这一下直接撞死她! 可她的幸灾乐祸似乎有些早了。 两道身影齐齐奔向墨岚,一人一只手的擎住了墨岚的后背。 在她撞到桌角前,稳住了她的身子。 潜意识中,墨岚黑着脸问小海 。 “现在连‘茶’业都开始内卷了吗?不拼‘茶’道,改拼命啦?” 小海是真没料到新技能这么上头! 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幸好技能时效到极限了。 技能加成流失,墨岚的自主意识渐渐恢复。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白衣翩跹,从气质上不难判断是褚明远。 她刚准备出声道谢,却又瞧见另一边身着玄色常服的司年。 第185章 表嫂是不是被夺舍了 她索性两眼一翻,估计故技重施。 身子一软,好死不死的瘫倒在了司年的怀里。 司年顺势将人往怀里一带,低头瞧她昏死了过去,心急如焚。 司年现身,那些痴女都不敢再上前,纷纷为了保命而退避三舍。 虽然痴女们也很吃司年的颜值。 但在命面前,美色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司年冷眼一扫,罗绮也不自觉得后退了几步。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还没撞上桌角,她怎么就晕了? 罗绮怎么都想不明白。 心里虽有判断觉得她像装晕,可有嘴却不敢当着司年的面说出来。 “表嫂这是怎么了?” 冯卿卿和褚茗烟刚刚被痴女们围住,并未看清这边发生了什么。 冯卿卿见司年怀中的墨岚已经失去了意识,顿时怒意丛生的瞪了罗绮一眼。 “你对我表嫂做了什么?她可是堂堂将军夫人,你该当何罪!” 冯卿卿朝罗绮吼了一嗓子,那些跟罗绮同行的人都怕被牵连而四散逃窜。 很快就剩了她孤身一人。 褚明远捏着抓空了的掌心默默出神,罗绮却跑过来扯着他的衣袖求助。 “明远哥哥,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你要帮帮我啊!”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是她自己飞出去的,况且她也没撞到桌子,肯定是装晕的!” 墨岚心里咯噔一声。 又默念道:真让罗绮看出来她是装晕的了? 不过罗绮说的确实在理,她根本都没碰到桌子,就这么晕了怎么可能没人怀疑。 但褚明远和司年都是关心则乱。 不论是真晕还是假晕,在他们眼里都是晕了! 褚明远拂袖将罗绮推开。 冷声道:“罗小姐自重,我只看到你将岚儿推开,至于是怎么晕的,这要医师看过才知道。” “而且怎么处置你也得等岚儿醒来再定夺,若不是看在罗馆长的面子,你现在已经被拿下了!” 褚明远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吓唬她。 他身边的护卫和司年身边的暗卫早已蠢蠢欲动。 只待他们一声令下,罗绮便插翅难逃。 裴青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眼下这种局面。 还不等他搞清楚状况,司年已经下了命令。 “拿人回府,严加看管,待夫人醒来再处置。” 司年弯腰将墨岚横抱起,迈开步子走出如意楼。 冯卿卿匆匆与褚家兄妹告了别,追着司年的脚步出了如意楼。 裴青见罗绮要跑,一个健步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拿下。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我爹可是…唔唔……” 裴青从小二手中抢过擦桌子的抹布塞进了罗绮嘴里。 一手擒着她往外走,一手挖着耳朵。 “驴叫的都比你说话好听,真是伤耳朵!” 褚茗烟见哥哥望着窗外离去的马车出神,上前轻唤了一声。 “大哥……” 褚明远回头对她温柔一笑。 “走,大哥送回你回相府。” 褚茗烟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默默跟在他身后。 回护国将军府的马车上。 冯卿卿低着头,搓着手,时不时往司年脸上瞄。 “那个…表哥啊……” “最近舅舅对你疏于管教了?” 司年不顾她的窘迫,低声质问。 冯卿卿身上的皮子一紧,感受到了威胁的意味。 “表哥,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会帮你看着表嫂,绝不再跟任何外男有过分的接触,绝不去烟花柳巷等荒淫之地!” 冯卿卿一边认错一边起誓,表达她对司年的绝对忠诚。 司年似乎很受用,没再继续说什么。 冯卿卿心里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墨岚却在心里暗骂冯卿卿:小叛徒! 瞧着司年怀中昏迷不醒的墨岚,她十分担忧,悄声道出自己的猜想。 “表哥,表嫂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夺舍了?” 司年微瞪了她一眼:“休要胡说!” 冯卿卿道:“那表哥可要仔细看好表嫂,若再有异常,不妨请国师给表嫂看看。” 司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死死盯着墨岚平静的脸。 算上隔风听雨楼那次和如意楼这次,她昏迷前都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行为诡异且充满迷惑性。 司年不信鬼神之说,可墨岚的怪异举止确实很难解释清楚。 只能先带回府中,让浅舞仔细给她瞧瞧。 听到冯卿卿的猜测,墨岚也觉得不太妙。 绝对不能在熟悉的人面前使用技能了,穿帮的几率太大! 估计再被人瞧见她使用技能时,身不由己做出一些反常的行为。 说不定真会将她当妖怪给处置了! 她可不想被那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国师当个玩意儿研究。 以后使用技能的时机,必须慎之又慎! “对了表哥,趁表嫂还没醒,有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冯卿卿倔强的扬起小脸。 “想问什么?” “听闻你夜宿公主府,是不是真的?” 墨岚没料到这件事连冯卿卿都知道了。 还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不禁竖起耳朵去听。 “是。” 司年冷淡到不带任何感情的一个字,如一根冰锥直接刺进了墨岚的心里。 即便早就知道答案,但从别人嘴里和从他嘴里得知,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冯卿卿插着腰,替墨岚愤愤不平。 “为什么?” “表嫂去烟花之地你不高兴,表嫂跟外男有亲密接触你也不高兴,我能看得出你对表嫂是不一样的!” “既然表嫂在表哥心里有一席之地,为何你要留宿公主府?即便你们没发生什么,可外面已经流言四起,你让表嫂如何自处?” 冯卿卿可能连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有大声质问司年的一天。 而且还理直气壮的为了一个外人。 跟在马车后的裴青都能听到冯卿卿的问话,可见她是用了多大的声音。 裴青很想站出来为司年说句话。 可惜他还得看顾马后还牵着的罪人,没法现身说明。 依照司年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跟任何人解释太多的,误会便会越闹越大。 裴青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扯着嗓子将真相昭告天下。 面对冯卿卿的问话,司年确实一路沉默无言。 他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清者自清,何须言明。 第186章 找上门来的罗馆长 马车在冯府门口停下,冯卿卿依旧忿忿的瞪着司年不下车。 司年冷声道:“下车。” “我不,除非表哥答应我不会娶那个劳什子公主,我只要郡主做我表嫂!” “下、车!” 司年一字一顿的重复了第二遍。 冯卿卿虽听出了言语间的冷厉,但还是双手扒在车厢上,誓死不下车。 司年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才小声的道了一句。 “我不会娶别人。” 得到了答案,冯卿卿心花怒放的下了车。 听到答案的另一个人却心乱如麻。 墨岚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没有再娶的打算是想跟自己白头偕老? 还是目前没打算娶,等他们熬到了和离再另作安排? 墨岚心头满是焦虑。 忽闻一阵淡淡的清竹香,让她杂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窝在司年的怀里总能叫她安心的卸下心防。 困意渐浓,没一会儿,浅浅的呼吸便均匀起来。 司年抱着墨岚回了如山苑,唤来了浅舞,屏退了其他人。 浅舞见司年一脸凝重还以为是墨岚受了什么重伤。 探过脉后才知是虚惊一场。 “夫人身子并无大碍。” 司年愁眉深锁:“确定?” 浅舞从不怀疑自己的医术。 “确定。” 司年又问:“无中毒中蛊或者其他异象?” 浅舞摇头:“将军可是发现了什么?” 司年简述了一下墨岚的异常行为。 浅舞立即结合了上次翠庭他们说夫人在隔风听雨楼也曾有过类似怪异的举止。 为了保险起见,浅舞取了墨岚的头发、皮质和血液,进行各种毒和蛊的测试。 但都一一排除了这些可能。 “看来近日奴婢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夫人了,若有异象会及时向将军禀告的。” 司年深眸凝视着沉睡的墨岚,心头对她的疑惑有增无减。 日子就这样安定的过了几天。 墨岚昏迷后清醒过来,依旧保持装傻的状态,记忆模糊的忘了自己做的那些羞耻之事。 谁也没在她面前多嘴提究竟发生过什么。 墨岚自然不会自己找麻烦的主动挑事。 可是他们都忘了,那天裴青还带回来一个,如今正关在柴房里呢! 下人们虽好吃好喝的从不怠慢。 可罗绮却怕他们下毒,一口不动他们送来的东西。 这一日,惠文馆的罗馆长亲自找上了门。 他经过多方打听,才得知罗绮是在如意楼被护国将军府的人带走了。 与罗绮同行的那些痴女们言辞凿凿的将矛头都指向了护国将军府。 她们不敢当面对司年或护国将军府说什么做什么。 可背地里却敢造谣生事,拱火看戏。 墨岚正带着小雨在院中的白沙堆里努力创造新的奇迹。 翠庭从外匆忙的跑了回来。 “夫人夫人,惠文馆的人来找您和将军。” 墨岚连头都没抬一下,专心陪小雨。 “惠文馆的?将军呢?” 翠庭道:“将军下朝便去驻军处了,您要不要见,来的好像是馆长。” 墨岚这才缓缓抬起头:“他来做什么?” 翠庭懵懂的摇了摇头。 墨岚无奈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白沙,摸了一把小雨的脑袋。 “小雨儿乖,娘亲一会儿再回来陪你玩儿。” 往常小雨对她这样的举动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而今,小雨却抬头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小雨突如其来的反应,墨岚欣喜若狂。 开智丸真的有效用了,小雨刚刚给她回应了! 墨岚的欣喜无以言表,只能弯腰在小雨的额头上猛亲了几口。 悄声在小雨耳边道:“娘亲期待你完全好起来的那天!” 言罢,墨岚让翠庭留下好好陪小雨,她去了客堂会客。 浅舞为了时刻关注墨岚,这些日子对她是寸步不离,眼下自然也跟着。 见墨岚前来,罗馆长立即起身作揖。 “见过郡主。” 墨岚抬手邀他一同坐下。 因小雨的事她心里正高兴得紧,所以对待外人自然面露三分笑。 “罗馆长此来所谓何事?” 罗馆长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前些之日听闻小女在如意楼开罪了郡主,老朽特来向郡主请罪!” 说着,罗馆长已经跪在墨岚面前开始磕头了。 墨岚蹙眉道:“原来是这件事啊!” “听别人说我是和罗小姐起了冲突才昏倒的,至于罗小姐怎么冒犯了我,我记不太清了,罗馆长不必如此。” 罗馆长没起身,而是继续跪着道。 “既然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否让老朽把女儿领回家啊!” “此话从何说起啊?” 墨岚眉梢一挑,她可是真不记得罗绮何去何从。 “老朽是打听过了才来的,小女就在府上,还请郡主高抬贵手放过小女!” 上次罗绮的事,罗馆长已经对墨岚的人品失望透顶。 如今若不是罗绮犯到了她手上,罗馆长断然不会这般低声下气的来求。 恨只恨自己女儿命不好,总犯在她手上。 墨岚想不起来,但是浅舞却知道此事,悄声在墨岚耳边念叨了几句。 “夫人,那日裴青确实将罗绮带了回来,现今正关在柴房。” 墨岚朝浅舞瞪了瞪眼。 仔细回想,被司年抱着时,貌似是听到过司年要将人带回府让她发落。 装失忆装的连自己都信了,就真的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真有此事?” 她故作疑惑的挑眉问浅舞。 浅舞微微点头。 墨岚对罗馆长一脸歉疚。 “此事确实是我疏忽了,这几日精神一直恍恍惚惚,有些事都记不清了,刚跟听说罗小姐确实在我府上。” “我不记得当时发何事,也就不对罗小姐进行发落了,浅舞,带罗馆长去接人!” 言罢,墨岚起身离开客堂。 墨岚若是早知罗绮在府上,就早早去教育她了。 不过就她那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个性,教训也不长记性。 倒不如少见一面,少犯点儿恶心。 毕竟她那幅尊荣和声音一般没人受得了! 浅舞带罗馆长去领人,罗绮气若游丝的就剩一口气了。 幸好是浅舞先进门,见她不妙硬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回魂丹。 见她起色上来了,才让罗馆长进了门。 若是罗绮真在护国将军府有个好歹,罗馆长怕是不会善了! “绮儿!” 见了罗绮瘦得皮包骨,罗馆长还是撕心裂肺的嚎了几嗓子。 “你们…你们竟敢草菅人命!” 罗馆长不敢跟墨岚大呼小叫,但对一个婢女他可丝毫不在乎。 浅舞完全不在意他的吼叫。 “罗馆长息怒,并非我们苛待罗小姐,我们可是以上宾的待遇给罗小姐备了吃喝,是她自己不吃,咱们也无法强迫不是。” 罗馆长见那一地的吃喝如鲠在喉,命人将罗绮抬走。 出了护国将军府的门,他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 “权势欺人,护国将军府本忠良,如今怕是要被一个无法无天的女人给毁了!” 他意味深长的叹惋护国将军未来的命运,也深恶痛绝墨岚对他女儿的狠毒。 若有哪一日墨岚权势败落,他定第一个上去踩一脚! 第187章 冲动是魔鬼啊! 刚把罗绮打发出去,墨岚正准备回去陪小雨。 突然,心脏猛跳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捂住了胸口。 但只一下,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这异常的跳动算是特殊感应? 怎么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夫人,夫人留步……” 身后传来司管家由远及近的呼唤声。 墨岚回身问道:“司管家何事?” 司管家虽上了年纪,但一路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气息丝毫未乱,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夫人,云湉公主入府了!” 墨岚恍然。 感应到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入府”这个词,司管家用的很微妙,可见并非一般的拜访做客。 还没等她深究,便见许多不属于护国将军府的下人络绎不绝的从大门口往如山苑的方向搬东西。 墨岚疑惑的看向司管家:“这是?” 司管家面露难色:“这是公主府的人,正在搬运云湉公主的东西。” 墨岚额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为何会到府中?还要搬进如山苑??” 骆云湉被公主府的下人们前呼后拥的迎到了墨岚面前。 司管家卑躬屈膝的给公主行礼,墨岚只简单的弯了弯膝盖草草应付。 “本宫来回答你的问题。” 骆云湉没在乎她的态度,直接唤来身后的婢女,让婢女将圣旨给墨岚宣读了一遍。 见了圣旨墨岚只能屈膝跪下听旨。 这也才知道骆云湉为何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往护国将军府里搬。 原来是奉旨入府! 美其名曰是璟帝头痛小公主性子顽劣,想让司年这个严师近身教导。 实则还不是他拗不过自己任性的女儿。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一一安排一遍,璟帝就什么都妥协了。 明知让她入护国将军府会影响人家新婚夫妻感情,但还是无奈的下了旨。 “现在墨岚郡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骆云湉一脸自鸣得意的挑衅。 她无法将司年留在公主府,那她便到护国将军府来。 就不信黏不住他! 骆云湉趾高气扬的公主架子端得倒是足,但她个头不足墨岚前胸。 墨岚瞧她都得俯视,正是这一视角,她在墨岚眼中的派头就如过家家般可笑。 但谁让人家是皇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呢! 墨岚又不敢抗旨,只能给骆云湉让路,僵着嘴角迎她去如山苑。 骆云湉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如山苑去,墨岚瞧见茹锦嬷嬷的身影。 立即凑了过去,小声问道:“奶奶可知晓了?” 茹锦嬷嬷轻叹:“知晓了,云湉公主进门便先去了时云斋见老太君,老太君特派老奴前来安抚夫人。” “公主奉旨入府,非比寻常,夫人凡事切勿与公主一般计较,她不过是个爱胡闹的孩子,您多担待!” 墨岚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 “来就来,为何非要住如山苑?” 问到这,茹锦嬷嬷的脸色陡然一黑。 “老太君给公主安排在待客的扶风苑,可公主不同意,非要与将军在同一处,老太君本不同意,但公主抬出圣旨来,老太君也不好再说什么。” 叮嘱完,茹锦嬷嬷也不多留,先回了时云斋。 浅舞气不过,怒气沉沉的跟上了公主府下人的队伍。 墨岚瞧她一脸毒阴毒相,立即将人拦了下来。 “你干嘛去?” 浅舞眸中闪着寒光,两只手捏出了七八个五彩缤纷的瓶子。 墨岚见识过浅舞的药瓶,一般好药都是白瓷瓶装的。 而这些五颜六色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药。 而且颜色越鲜艳药性就越毒! “我去把那狗皮膏药似的公主毒了!” 浅舞挣脱开墨岚,目光决绝的继续往如山苑去。 墨岚哪里敢放浅舞过去,硬生生将她拖到暗处。 将她手中乱七八糟的瓶子都塞回她的背袋里。 “冲动是魔鬼啊!不能为了一时痛快,就杀人灭口啊!这种想法坚决不能有,你这一瓶子毒下去,咱们就都别活了!” 浅舞就看不了墨岚受气,即使承受责难她也能忍。 但连累墨岚的的事,她是万万不能做的! 见浅舞放弃了下毒的想法,墨岚暂时松了一口气。 随后唇角扯起一抹阴险的笑,对浅舞道:“住进来容易,想住的长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咱们无法阻止她住进来,那咱们便想办法请她主动离开呀!” 浅舞一脸茫然的看向墨岚。 “夫人想好对策了?” “呵呵~还没,等想到了一定少不了你帮忙!” 墨岚尬笑的拍了拍浅舞的肩膀,先安抚好这颗毒弹再说。 “小岚岚要赶走骆云湉咩?” 小海出声问墨岚。 墨岚反问:“不行嘛?” 小海提醒:“可她是你的攻略目标诶,难道不是放在你眼皮子地下更好下手吗?送上门来的你都不要?” 小海不提,墨岚都把茬儿给忘的死死的了。 骆云湉主动送上门确实省了她不少事,但心里总觉得像吃了个苍蝇似的别扭。 自两张约法三章和新三规尘埃落定,墨岚和司年都默默遵守着。 墨岚不再听小海的话出去乱搞刺激司年,来测试司年的心思。 虽然她很想弄清楚司年怎么想,但她不想冒着被当成精神病被抓起来的危险,还是安分一阵比较好。 司年也不再去公主府,没与公主再有任何交集。 两人近几日都算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小雨吃了开智丸后,就不再像以前那般黏着他们一起睡了。 但两人还是同房,只是一个睡床,一个睡榻。 如今骆云湉的贸然闯入,怕是要打破这看似宁静的平衡了。 回到如山苑,墨岚便见翠庭气呼呼的站在院外。 怒瞪着那些里出外进的公主府下人。 她拦也拦了,挡也挡了,可人家圣旨一拿出来,她瞬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敢怒不敢言,就只能站在院外等。 等墨岚回来,她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迎了上来。 “夫人,他们……” 墨岚怕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惹了那位小公主,赶紧将她揽在怀里。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们照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照顾好小雨就行,不用管她。” 墨岚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在她耳边安慰。 第188章 护国大将军竟然会笑! 这边刚在院外安抚好翠庭的情绪,院内又传来小孩子凶狠的叫喊声。 小雨几乎从来都不发声,可如山苑除了小雨,没有其他孩子。 墨岚听着揪心,连忙冲进院中。 她果然没猜错,正是小雨发出的声音。 开智丸已经让他能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所以他能发声并不出奇。 只是还表达不清楚而已。 只见小雨小小的一坨,双手握着堆白沙时常用的小铲子,与骆云湉正面对峙。 浅莺浅歌和浅艳站在小雨身前,他们都堵在小雨房间的门口。 “本公主说最后一遍,这间房,本公主要了!” 小雨一边拨浪鼓似的摇头,一边举着小铲子胡乱挥舞。 浅莺心疼的回望了小雨一眼,转而目光隐忍的垂下,对骆云湉低声道。 “公主殿下,您搬进如山苑奴婢们不敢拦,但这间是小雨少爷的房间,您请另选别间。” “看来你们是想抗旨啦!来人,将他们给本宫拉开!!” 骆云湉高声吆喝着,身后便出来五六个侍卫准备动手。 “我看谁敢动我的人!” 墨岚怒喝一声,侍卫们暂时停了手。 小雨瞧见墨岚,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丢下小铲子,甩着小短腿儿奔向墨岚。 墨岚瞧他那委屈的模样别提多心疼了! 蹲下身子将他拥进怀里,站起身子。 “小雨儿乖,不哭了,有娘亲在,没人敢欺负你!” “这是你的孩子?” 骆云湉还在想司年的院子怎么会有个孩子在。 见墨岚自称是这孩子的娘亲,她便都明白了。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墨岚凝眸,寒气逼人的冷瞥了她一眼。 “你你你…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师父怎么可能允许你养在这儿!” 面对骆云湉质问,墨岚不禁失笑。 轻抚着小雨的脸,宠溺道:“自然是我跟我家年哥的亲生骨肉。” 墨岚本想换给司年换个昵称,彰显他们的夫妻恩爱。 想到之前被技能控制曾喊过“司年哥哥”,但清醒的墨岚实在羞于启齿,便换成了“年哥”。 听起来倒像在喊社会大哥,不过在别人耳中确实是昵称无疑。 “不可能!你们才成亲多久,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你不能欺负我年龄小就骗我!” 骆云湉死活都不信,一张小脸气得涨红。 墨岚又道:“不信你可以问问全府上下,小雨是不是这护国将军府的小少爷?” “有句话叫珠胎早结你知不知道,其实我跟年哥早早相恋,情不自禁便有了小雨,为了掩人耳目偷偷将小雨养在府中,这婚事也是早早便定了的!” 墨岚睁眼睛说起瞎话来,精彩程度一点都不输说书先生。 若不是院里这几个贴身的丫头都知实情,说不定也如眼下的骆云湉一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骆云湉眼眶通红,莹润的泪珠一直在眼圈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不信,除非师父亲口承认 !” 墨岚着实佩服这小公主的执拗,跟以前的墨岚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她正想着该如何逼退骆云湉,小雨却在她怀里不安分的扭动起来。 墨岚抱不住,双臂渐渐脱力,只能弯腰将他缓缓放到地上。 小雨的脚底刚沾地,便朝着院外跑去。 两只小腿儿虽短,但倒腾的快。 头上的童髻一颤一颤的甚是可爱! 墨岚瞧他奔过去的方向,矗立着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 小雨跑过去抱住那人的腿,奶声奶气又磕磕绊绊的唤了一声。 “爹…爹……” 司年神色一滞,低头凝视着小雨。 跟在他身后的裴青和裴鸣也都愣了神,随后相视一笑。 司年弯腰将小雨拖起,对他低声道:“再叫一声。” 小雨用自己的小脸主动蹭了蹭司年的下巴,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再次稚气奶音的唤道:“爹爹~” 嘴角毫无预兆的轻轻一勾,司年竟当着众人的面笑了! 墨岚使劲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发现没看错。 不禁深陷在他唇角那迷人的弧度中。 众人也都愣住了,这怕是有生之年仅见的奇闻。 护国大将军司年,竟然会笑! 这下不用任何人作证,小雨的身份都清晰明了了。 “师、师父……” 骆云湉瘪着嘴想再说些什么,但让司年打断了。 “裴青裴鸣,送公主去扶风苑休息。” 司年只冷冷扫了骆云湉一眼便走到墨岚身边。 墨岚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朝骆云湉挑了挑眉。 并在骆云湉的注视下,玉手挽上司年的手臂。 两人相亲相爱的回了卧房,并关上了门。 骆云湉死死的盯着那道紧闭的门,默默流泪。 “师父……” 裴青上前轻咳了两声,对骆云湉做了请的手势。 “公主请随末将来,扶风苑在西边。” 裴鸣也指挥着公主府的下人,让他们把东西都往西边搬。 他们虽是公主府的下人,但在司年无法抗拒的命令下,他们只能转头将东西往西边搬。 毕竟谁都不敢忤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煞神,尤其是见他们的主子都被吓住后。 骆云湉泪眼怒瞪了裴青,裴青一直低着头,全当看不见。 又重复了一句:“公主请!” 骆云湉无法再次搬出圣旨来压制司年的命令。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敢这样做,她跟司年仅有的师徒情分也算到头儿了! 恨只恨自己年龄小,没有让父皇赐婚的机会。 不然哪论得上墨岚! 可转念一想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小雨,骆云湉只觉自己对司年知之甚少。 但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重新坚定了信心后,骆云湉抹干眼泪,心甘情愿的去了扶风苑。 司年刚回府时,司管家就满面愁容的在门口来回踱步。 见他进门,立即迎上前来将公主带着圣旨入府的事如实禀告。 闻言,司年刚迈进门的脚又撤出了门外,转身欲走。 司管家似早就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立即上前拉住,将老太君的意思转达。 不许逃避,不许外宿,更不许让墨岚受委屈! 听完,司年面色一沉,硬着头皮走回如山苑,却迟迟不肯迈步进去。 没料到却在门口听到了墨岚与骆云湉的对话。 那声又亲昵又别扭的“年哥”听得他心猿意马。 小雨忽然跑到他脚下唤“爹爹”,更是意料之外。 那一刻,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是一家三口。 所以故意走到墨岚身边,墨岚也配合的挽上了他的手臂。 第189章 将军想要的马步可不是这么蹲的! 骆云湉住进护国将军府这一天,小雨又留在了司年和墨岚的卧房里。 习惯性的将两人都拐到了同一张床上去。 墨岚没了之前抵触,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她身子僵直的背对着司年,中间躺着手舞足蹈的小雨。 小雨嘴里还甜腻腻的不停喊着:“爹…爹爹……爹爹爹……” 喊得墨岚心里嫉妒得发狂,下定决心要从明日开始亲自教导小雨。 让他早日也能这样的喊“娘亲”。 司年宽衣躺在床的最外侧,哄着小雨让他乱动的手脚安静下来。 被子拉严,司年掌风一推,烛火熄灭,房中暗了下来。 墨岚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自己是被小雨的小拳头砸醒的。 墨岚揉着眼睛坐起来,司年早已没了身影,只有小雨四仰八叉的还在睡着。 瞧着外面的光亮也不早了,她将小雨重新裹回被子里,打着哈欠,下了地。 翠庭气鼓鼓的端着水盆进门,准备给墨岚洗漱。 墨岚伸手狠狠捏了一把她肉嘟嘟的小脸。 “谁又惹你生气啦!” 翠庭闷哼一声,揉着自己的脸蛋,瘪了瘪嘴。 “还不是那狗皮膏药!” 这几个丫头跟串通好了似的,就管人家好端端的公主叫狗皮膏药。 若是被公主府的人听了去,可少不了要受责罚。 但墨岚也没在意,她们叫的确实生动贴切。 墨岚撩起清水,快速净了面,擦干。 漱完口,问道:“她又怎么了?” 翠庭将一盆水直接扬出了院子,仿佛把气都撒在了刚刚扬出去的水中。 “那狗皮膏药一大早就收拾得花枝招展到门口去等将军,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骆云湉的年纪确实比翠庭小一岁,心思却比翠庭复杂得多。 毕竟是从小就在皇宫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太单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的。 “她去就去呗,我都没气,你生什么气?” 墨岚确实没怎么动气,住都住进来了,且看她能作出什么花儿来。 翠庭急得直跺脚。 “夫人呐,你怎么就不着急呢?将军都要被那狗皮膏药粘走啦!” 这个墨岚倒是不担心,摸着自己饿扁了的肚皮,先让门外的浅莺传了膳。 “司年若是那么好被粘走的,那觊觎他的女人早就排成长龙了,谁还如现在这般连看都不敢看正眼看他啊!” 反正翠庭就是怎么看都觉得那个云湉公主不顺眼。 见墨岚自己不着急,她反倒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墨岚无奈的摇了摇头,此刻早膳的诱惑远远比骆云湉大得多。 扶风苑。 骆云湉早早起来打扮,粉嫩嫩的襦裙加身,宛若一朵待开的花骨朵。 随身婢女都把她夸上天去了。 可一个十二岁连五官都尚未张开的小姑娘,再美能美到哪儿去呢! 骆云湉自己也懂这些道理,但听惯了这些阿谀奉承话,耳中便听不得别的了。 她装扮好,算准了时辰,便在大门口等着。 司管家上前劝了两回,都被她给骂了回去,司管家便再也不管了。 依照司年的性子,今日定会在驻军处练兵到晚膳后才回来。 可今日,司管家猜错了! 因为司年已经跨进了护国将军府的大门,准时回了府。 “师父!” 骆云湉兴冲冲的奔了过去,但举止有度的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笑靥如花的眯着眼睛,踮着脚,仰着头,盯着司年的脸看。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目不斜视的绕过骆云湉继续往前走。 骆云湉小步慢跑的跟在司年身后,银铃般的声音不绝于耳。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像以前一样学习呀?我都迫不及待了呢!” 司年顿住脚步,骆云湉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司年回眸,低头问她:“确定不休息两日再开始?” 听司年没有要推辞的意味,骆云湉高兴都来不及,连连摇头。 “不不不,咱们即刻就开始!” “如此好学,甚好。” 言罢,脚尖朝西,司年便改道去了扶风苑。 骆云湉兴高采烈,又蹦又跳的回了扶风苑。 可刚一进院子,仿佛这里的气氛陡然转变。 司年身着朝服,威武的麒麟暗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今日蹲马步,来。” 裴青给司年递过一根细长的竹条,他在地上敲打了两下,让骆云湉到位。 骆云湉一脸认真的收起脸上的嬉笑,按照小时候司年所教的那样,蹲起马步。 双膝微微一弯,双手握拳收于腰间,她觉得蹲起来蛮轻松的。 裴青幸灾乐祸勾了勾嘴角。 将军想要的马步可不是这么蹲的! 只见竹竿猝不及防的在骆云湉的小腿上“啪啪”抽打了两下。 骆云湉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呜呜…师父为什么打我?” 婢女们正准备上前搀扶,却被裴青裴鸣拦了下来。 并厉声警告:“师父训徒弟,你们不可插手!” 婢女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上前,全都乖乖的站了回去。 “不稳,再来。” 司年的脸就如万年不化的冰山,面对骆云湉娇声哭诉无动于衷。 即便在如此艳阳下,也看不出他被晒化半分! 骆云湉知道撒娇装柔弱这些招数对司年不好使,所以乖乖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蹲。 可她蹲一下,倒一下,一次次被司年纠正,一次次被竹条教训。 连续二十几次,她的两条腿都已经开始打颤。 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马步了! 见她如此,司年收起竹条,起身准备离开。 “师父!” 骆云湉忙着喊道:“师父要走了?” 司年冷漠道:“基础太差,今日就到此,明日继续。” “这是师父的惩罚吗?就因为我昨日差点抢了你孩子的卧房?” 骆云湉高调对司年大吼。 “严师教导,皇命难违,若是连马步都蹲不住,便回公主府享福去!” 言罢,司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扶风苑。 骆云湉委委屈屈的被婢女们扶进屋,撩开裤腿一看,两只小腿又红又肿。 一个婢女道:“奴婢去找医师来!” 另一个婢女道:“听闻墨岚郡主身边就有个女神医,不妨去请她?” 第190章 他还真打啊 骆云湉强忍住眼泪,狠狠瞪了那婢女一眼。 “谁也不许去求,就是本宫疼死了也不准去!” 婢女心疼道:“公主,您是金枝玉叶,除了女医师万不可让其他医师动您的玉体,就让奴婢去!” “将军许是练兵惯了,对公主下手没轻重,奴婢此去正好也让将军知道,心疼心疼公主,明日好手下留情呢!” 闻言,骆云湉便点头同意了。 司年回如山苑便直奔书房,根本就不知骆云湉的婢女前来。 他知道下手深浅,对骆云湉并未下死手。 不然哪里只有红肿这么简单! 墨岚抱着小雨在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教他喊娘亲。 可小雨只会张嘴,就是怎么都无法从声带里发出这两个字的读音。 教得墨岚嗓子都冒烟儿了,连喝了好几壶茶。 小雨无聊的打起了哈欠,都快睡着了。 “夫人,狗皮膏药那边来人了!” 翠庭小声来报。 墨岚挑了挑眉,将小雨送到翠庭怀里。 “司年不是刚从扶风苑回来嘛,才这么一会儿就想念得紧了?” 墨岚对司年主动去扶风苑的表现甚为不满,言语间满是酸气。 浅舞道:“那奴婢去将人撵了!” “诶诶诶,叫进来问问何事。” 墨岚想了一下,茹锦嬷嬷特意叮嘱过别跟公主起冲突。 昨日若不是骆云湉先动了小雨,她也不会那般作为。 眼下,该维持的和平还是的维持。 翠庭不愿看见公主府的人,抱着小雨午睡去了。 浅舞到院外将公主府的婢女带了进来。 婢女微微俯身,轻声道:“见过墨岚郡主。” 浅舞冷着一张脸提醒:“是将军夫人!” 公主府的人不愿称“夫人”无非是想通过称呼来否认墨岚将军夫人的身份。 浅舞自然是不爱听的,必须得纠正。 婢女抬眼去瞧浅舞。 不过跟自己一样也是婢女有什么可颐指气使的! 虽有些不服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能重新行礼,不情不愿的唤了一声:“见过将军夫人。” “嗯,何事?” 墨岚也端着将军夫人的架子,仰着脖子品了一口茶。 婢女道:“奴婢想请您身边的女医师去一趟扶风苑,给公主看诊。” 墨岚直起腰来,问道:“公主病了?” 这刚到护国将军府就水土不服了? 婢女道:“是外伤。” 墨岚就更惊奇了,谁还能让公主受外伤? 不是刚跟司年你侬我侬完,能有什么外伤! 墨岚秀眉微微一蹙,心思越想越歪,难不成两人擦枪走火误伤了? 墨岚的脸色渐渐染上了阴霾。 浅舞一听对方是来找自己的,两只眼睛瞪的溜圆。 “夫人,让奴婢去看看,公主毕竟金枝玉叶,万一在府中出了意外……” 浅舞并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墨岚也知道她的意思,摆手让她跟着婢女去了。 “去,别耽误公主病情,一定不能出差错!” 墨岚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警告浅舞千万别做错事。 浅舞昨日听了墨岚的劝,所以已经放弃了要下毒弄死骆云湉的心了。 “夫人放心,奴婢定会竭尽全力的!” 婢女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极为热切,好像公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 偷偷的剜了她们两眼。 浅舞跟着婢女到达扶风苑,查看了骆云湉小腿上的伤势。 浅舞问:“公主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骆云湉蹙眉,这种事实在难以启齿。 被师父教训的? 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婢女忿忿道:“能治还是不能治言语一声,为何还要问其他?” 浅舞白眼儿一翻,双手往胸前一插,大有放手不干了的意味。 “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什么东西造成的,我怎么能更好的对症下药让公主好起来啊,愚昧!” 婢女被她怼得死死咬住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骆云湉被她们吵得心烦意乱,自己说了出来。 “竹条,打的。” 浅舞大致明白是什么打的,怎么造成的,不过是想让他们难堪而故意问的。 “哦。” 浅舞从背袋里拿出药膏,给骆云湉均匀的涂抹在了小腿上。 药膏冰凉沁爽,火辣辣的小腿上如裹了一层薄冰,舒服极了! “好了,这瓶药膏就留下了,只要没破皮流血,哪里伤了抹哪里即可。” 浅舞将药膏留给了骆云湉。 “算你有些本事,来人,赏!” 浅舞真是看不惯她那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拒绝了赏赐,径直离开了扶风苑。 “这是什么态度啊!” 婢女狠狠剜了她一眼。 骆云湉道:“态度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关键是她这药是真的奇效,抹上就不疼了!” 婢女惊奇的打开小瓷瓶,看里面也不过是普通的白色药膏,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有种让人心旷神怡的药香,极为罕见。 浅舞回到如山苑,立即向墨岚报告了这个八卦。 “夫人,将军今日可狠狠的教训了那个小公主一顿!” 墨岚不可思议的挑了挑眉。 “怎么教训的?” 浅舞附在她耳边悄声告诉了墨岚。 墨岚掩面窃笑:“他还真打啊?” 浅舞也笑道:“我还在扶风苑外偷听了一会儿,确实是将军打的,将军还说她太差,吃不了苦就让她回公主府呢!” 听完,墨岚心里才畅快些。 怪不得他今日没躲到驻军处去,原来是想好了怎么对付这刁蛮公主。 看来他也不是很想当这个未成年小公主的驸马嘛! 既然有司年出手,她也乐得清闲,就专心致志的教小雨。 接下来几日,司年依旧准时回府,直接到扶风苑教导骆云湉蹲马步。 骆云湉也算有毅力,一天比一天挨打的次数少,马步渐渐蹲的也稳了。 随后,司年开始教她练拳脚。 骆云湉本以为拳脚教导间,怎么都会有些肢体接触。 可她没料到,跟她肢体接触的永远只有竹条! 拳脚招数教了一天,司年便规定了她的作息。 晨起睡前均练一遍,七日后验考,不合格就加练。 锻炼身手的课程安排完,琴棋书画和规矩一样也不能少的给安排上了。 裴青裴鸣给扶风苑送了几大箱子的宫规,古籍,兵书和名师录等。 司年让她一天看一本,第二天抽查内容。 虽不用通本背诵,但要理解其意,通晓其理。 若抽查不过,便要罚写抄书。 第191章 悲催的云湉公主 骆云湉对宫规还算熟悉,所以前两天都没被罚写。 可涉及到别的科目,如晦涩难懂的兵法、古籍、名师录,她就被罚惨了! 每晚都头悬梁锥刺股,扶风苑几乎每夜都是骆云湉的哀嚎声。 “师父,小时候你都从未对我这般严厉过!呜呜呜……” 骆云湉曾跟司年苦嚎,想让他可怜可怜自己。 但司年的回复,直接让她自闭了! 司年虔诚的自省。 “微臣有罪,对幼年公主懈怠,今圣上有旨,定不辱皇命,严苛教导公主!” 骆云湉都不敢相信这话能是从司年嘴里说出来的。 当场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但被浅舞救起来后,还得继续面对负重的课业。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 浅舞往扶风苑的次数跑的多了,墨岚都有点同情骆云湉。 有司年这么一位冷酷无情的师父,她这娇滴滴又任性妄为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浅舞再从扶风苑回来,墨岚问:“今日又是什么伤啊?” 浅舞小声道:“今日严重些,将军教公主抚琴,一首曲子弹不会就一直弹。” “公主那细皮嫩手的小手都弹破皮了!” 抚琴? 墨岚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男一女双手交叠,缠绵抚琴的画面。 墨岚微微眯起双眸,问浅舞:“他们是怎么抚的?” 浅舞自然知道墨岚担忧什么,连忙解释。 “依旧是竹条教育,公主手臂内侧也是一排排红肿的竹条印。” 闻言,墨岚这才舒展眉眼。 “夫人,您都不知道,那公主被将军教训的跟变了个人似的,今日给她上完药,她还跟奴婢说了多谢!” 墨岚饶有兴致的挑了眉。 “果真?” “千真万确,确实是道谢了!奴婢也大吃一惊,所以在她的药里多给开了点滋补的,这半多月,她清瘦了不少,可被将军折磨的不清!” 墨岚能想象得到。 就连裴青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被司年拉到军营去练兵都得磨掉一层皮。 更何况是她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公主了! 但这些并非是结束,只是司年安排噩梦课业的一部分。 墨岚抱着小雨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 眼看着裴青裴鸣一箱两箱的从书房往外搬东西。 不禁问道:“这又是往扶风苑送的?” 裴青怕墨岚误解,专门抬了一箱子送到她面前,打开箱盖,让她验看。 “是的夫人。这些是棋谱,裴鸣那边是琴谱。” 墨岚本没有要验看的意思,但他都搬来了,不看白不看。 于是,探手在箱子里随便捡了几本出来。 只简单看了两眼,天书似的文字和棋谱便让墨岚感到头疼。 “这些棋谱从入门技法到上古残局,真是一应俱全!” 墨岚将书放回箱子里让裴青赶紧抬走。 裴青还道:“将军血虐公主,并道公主棋艺不精,所以才找了这些棋谱让公主学习。” 墨岚突然觉得骆云湉太可怜了! 骆云湉得通晓这些才能有与棋圣司年对弈的资格。 而她真是三生有幸,连入门都不会就已经跟棋圣切磋过了! “爹爹……” 小雨见司年回来,立即从墨岚身上爬下去,跑到司年脚下要抱抱。 小雨现在不仅“爹爹”唤得贼溜,而且见了司年就往他身上黏。 简直像一块小狗皮膏药! 司年也愿意让他黏,每每都一脸慈父相,将小雨拥进怀里。 司年弯腰将小雨擎起来,凝视着他的小脸问道:“还不会叫娘亲?” 虽是问的小雨,可墨岚的脸却莫名红了起来。 仿佛是在质问她这个“老师”一样。 为什么教了这么久连一句“娘亲”都不会? 小雨的陡然转变曾让司年起了疑心,让浅舞给小雨仔细瞧过。 浅舞没从小雨身上查出什么异常,只当是小雨开智比其他孩子晚。 还说,许是墨岚在碧云寺为小雨祈福被天神眷顾,所以才让小雨有了好转。 倒是不枉墨岚特意去碧云寺做了一场戏,还真成了一个转折的理由。 如今小雨才到启蒙阶段,司年对他的耐心比之前还多。 小雨瞪着如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眸,一脸无辜的瞧着司年。 而司年气息沉沉,眸色冷淡。 小雨小嘴一瘪,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一向冷脸的司年拿他没办法,轻叹一声。 “罢了,慢慢来。” 这一幕若是被骆云湉看到,怕是要大喊一声“不公”! 墨岚看了都想大喊一句“卖萌可耻”! “不若明日你跟公主一起学作画?” 墨岚如遭晴天霹雳。 这是瞧不上她这个半路出家的老师,还是觉得小雨可以接受他的魔鬼教学了? 想到骆云湉几乎天天都得找浅舞瞧病,墨岚于心不忍让司年折磨小雨。 小雨却兴冲冲的抱着司年连连点头。 他可能作绘画是什么都不懂,对什么都有好奇心。 尤其是从司年嘴里说出来的东西! “那…明日我能一起吗?” 墨岚十分不放心将小雨全权交给司年,一定要亲自盯着。 司年微微挑了眉瞧她。 “你也想学?” 墨岚神色一滞,随即连连摇头,她可不想被教训得体无完肤。 “我就旁观瞧瞧,不学不学。” 要学也不能跟他学啊! 命还要不要了? 司年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唇,轻声道:“好。” 翌日,扶风苑。 自骆云湉入府后,墨岚跟她只见过一面。 一来,骆云湉是真没空闲出来找茬儿; 二来,墨岚也没兴致主动上门挑衅,没事找事。 骆云湉日渐消瘦,容颜憔悴,进府那日的嚣张气焰此刻荡然无存。 规规矩矩的端坐着,等待司年的教导。 司年让人将桌椅都搬到院子里。 给骆云湉和小雨都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并排摆放。 小雨学着骆云湉的样子,乖乖的挺直小腰板儿坐着。 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司年还给墨岚准备了旁观的座位,茶果点心一样不少。 她倒真像是个等孩子下特长班课的家长。 又吃又喝的等监督司老师的教学。 第192章 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司年让裴青搬来一个盆栽,放到骆云湉和小雨的桌前。 让他们依样画葫芦,照着盆栽的模样,在纸上画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作画是骆云湉的弱项,提笔便是一脸茫然。 但也磕磕绊绊的动笔在纸上尽情挥毫。 相比之下小雨就淡定多了,连笔都不会握。 小手抓着笔,头也不抬的就在纸上作画。 那股认真劲儿一点都不输骆云湉。 待两人都停笔,司年开始验收成果。 他们身旁的婢女将两幅画展示出来。 墨岚没忍住把刚喝的这口茶给笑喷了出来。 “噗哈哈哈……你们画的这都是什么啊?” 听到墨岚的嘲笑声,骆云湉铁青着脸辩驳。 “本宫画的是盆栽啊,你看不出来吗?” 墨岚尤为认真的再次将盆栽和她纸上的画进行对比。 点头道:“不能说完全一模一样,只能说两者是毫不相干啊!” “你……” 骆云湉银牙暗咬,无语凝噎。 再看小雨的画,墨岚是真笑不出来了。 虽骆云湉那幅是毫无相干,但至少看得出是照着盆景画的。 小雨这幅完全是原创的涂鸦,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但完全情有可原,启蒙阶段就能涂鸦出这么一幅画,墨岚已经很欣慰了。 从堆白沙的造诣上看,小雨是不缺艺术细胞的,早晚会成为艺术家。 这一点墨岚完全不担心! 可司年的是不会顾虑这些的。 冷着脸让他们重新画,并竹条在手的游走在两人身侧。 墨岚这边刚捏起一块糕点准备往嘴里塞。 只听司年那边“啪”的一声,惊得墨岚一下捏碎的糕点。 一点都没吃到,全都碎成渣的掉在了地上。 抬头望去,竹条已经抽打在了骆云湉的手臂内侧。 随后听到司年寒声道:“落笔错了,重来。” 只听浅舞说墨岚还无法亲身体会到司年作为严师的威厉。 如今身临其境,亲眼所见,庄严的威慑力让她肃然起敬。 “啪!” “嗒!” 又是一声竹条抽打的声音,随后是笔落地的声音。 再瞧司年已经来到了小雨身边,在小雨的手臂内侧抽了一下。 小雨手中的笔没拿稳,直接掉地上了。 墨岚噌的一下站起来。 打骆云湉就算了,教育徒弟严厉就严厉点。 可小雨还是个刚刚启蒙的娃娃,也要这般体罚教育? 小雨瘪着小嘴,眼眶通红,却一直没让眼泪掉下来。 仰头看向司年,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要打自己? 司年心里猛得一软,但心软转瞬即逝。 僵着脸,狠心道:“捡起来,继续,笔握得不对。” 墨岚刚抬腿准备上去把小雨抱走,却见小雨真的按司年说的去做了。 笨拙的从高凳上蹦下来,捡起笔,又笨手笨脚的爬回高凳。 他朝司年晃了晃手中的笔,仿佛在让司年教他该如何握笔。 司年将竹条平放在桌上,大掌掰开他的小手,将握笔的正确姿势教给他。 并握着他的小手,细心教导他该如何下笔,如何作画。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见小雨脸上渐渐多了笑容,墨岚便放心的坐了回去。 但心中还是隐隐担忧小雨刚刚被打的那下,暗地里让浅舞备下了最好的伤药。 一上午过去,骆云湉没画出一幅让司年满意的画来。 而小雨在司年的教导下,已经能初见成效,像模像样了。 骆云湉将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扔,起身指着小雨嚷道。 “师父若是也像教他一样教导我,我也可以画好的!” 又是“啪”的一声,竹条抽打在她的手背上。 一条红印迅速肿了起来,骆云湉抽回手臂,委屈的红了眼睛。 “刚学完的规矩,忘了?” 司年冷眼一横。 骆云湉立即将接下来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徒儿知错了,这就领罚,回去练习。” 骆云湉不仅改了口,而且还欣然接受了司年的惩罚。 许是手臂被竹条抽打了太多次,文房四宝都拿不动,掉落的砚台正巧滚到墨岚脚边。 “小岚岚,在人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趁虚而入。” 小海瞧着骆云湉的憔悴样适时提醒墨岚。 墨岚也觉得是时候该出击了! 她弯腰拾起砚台,走到骆云湉面前。 “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你虽画的不像,但贵在坚持,若你在这方面难有造诣不如放弃这个,去钻研擅长的不是更好?” 骆云湉接过砚台,本以为她会说些奚落的话,没想到却意外的鼓励了她。 她说的话骆云湉不是不懂,可这些都是司年安排的,她能违抗吗? 违抗的后果就是被竹条抽打更多下! 骆云湉沉默不语,只偷偷瞧了司年一眼。 墨岚知道她的顾虑,所以朝司年点了一句。 “公主不擅此道,就别勉强了,如何?” 骆云湉是没抱太大希望的。 可当她听到司年淡淡道了一声:“好。” 心里五味杂陈。 她求了那么多次都没成功摆脱的噩运。 墨岚竟只说了一句就轻轻松松让师父改主意了? 骆云湉虽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墨岚在司年心中的份量比自己重得多。 墨岚也没想到司年会接纳她说的话。 面对他灼灼的目光墨岚有些局促,抱起小雨仓皇的离开了扶风苑。 之后几日,墨岚都在努力攻略骆云湉。 每日都带着小雨跟她一起学习。 且好吃好喝好玩的一样不少,往扶风苑里带。 终于将憔悴的骆云湉养得滋润了起来。 就在这样日积月累的攻略下,终于让骆云湉对她卸下了心防。 如今的骆云湉身上没有一点颐指气使的公主气。 宛若大家闺秀般,规矩得很。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司年就将泼皮一样的公主调教成这样了? 他是魔鬼吗? 他是! 翠庭问:“夫人为何对那狗皮膏药好?” 墨岚道:“圣上若见公主从护国将军府回去变得憔悴不堪,还不得找理由向咱们问罪?” 翠庭果断否定:“圣上是明君!” 墨岚不敢苟同。 “明君也有小气的时候,尤其是对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 墨岚实在太了解了,她家老墨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第193章 六日后墨荧问斩 外表看似是个慈父,实则就是个女儿控。 想到老墨,墨岚还真有点想他和杜灵了。 现在小雨的状况正在渐渐变好,是该带着小雨回去看看他们的。 毕竟当初得知小雨心智不全,他们还伤心了好一阵。 而且她知道老墨在暗地里寻找名医,想给小雨看病。 总得回去让他们安心。 有了这个想法,墨岚当日便带着小雨回了丹王府。 可回去后,王府内死气沉沉。 就连小雨开智的消息都没能让老墨喜笑颜开。 他只勉强的扯了扯唇角,又沉浸在阴霾中。 墨岚悄声问杜灵:“父王这是怎么了?” 杜灵怀中哄抱着小雨,悄声对墨岚道:“因为墨荧。” 墨岚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已经嫁出了的居心叵测的庶妹。 “她又怎么了?” 墨岚拎起手边的茶壶,给杜灵和自己都斟了一杯茶。 听到墨荧的名字,墨丹连叹三声,起身离开。 杜灵这才将墨荧的情况悉数告知墨岚。 墨荧嫁个临城太守后便再也没回过巴格城。 他们也探听不到她在太守府的消息。 一个多月前,京兆府的鸣冤鼓被临城太守府的老夫人和众姬妾敲响。 状告墨荧不守妇德,行凶杀人! 所杀之人正是临城太守,她所嫁的夫君。 但墨荧到了京兆府后,不但不承认罪行,还反告临城太守虐凌她。 她不堪受辱才在反抗挣扎间错手杀了人。 就是墨岚在浮云城的那段日子,墨荧已经被判了死刑。 距离问斩之日只剩六天,墨丹怎能不愁。 本想替她翻案,可人证物证俱在。 人证是当时从旁伺候的丫鬟,证言她亲眼所见墨荧杀人。 而物证便是墨荧手中沾血的金钗。 即便墨丹有天大的本领,王子犯法与得庶民同罪,他无能为力。 听完,墨岚是十分震惊的。 原文的墨荧即便没有太多戏,可也是活到了最后的。 难道是墨荧主动招惹了自己,所以自己身上的主角光环把她给弄死了? 小海打消了她这个想法。 “因果报应而已,别太自作多情,跟主角光环没有一毛钱关系。” 墨岚瞧着老墨离开的背影异常憔悴,很是心疼。 “母妃,墨荧眼下是关押在京兆府大狱中?” 杜灵点头:“是,你父王已经派人打点过了,她问斩前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似乎是怕墨岚多想,杜灵又对她解释。 “墨荧怎么说也是你父王的亲生女儿,无法做到不管不顾,你要理解!” 墨岚勾唇浅笑,拍了怕杜灵的手背。 “母妃,在您心中女儿就这般无理取闹?” 杜灵用“难道不是吗”的眼神盯着她。 但墨岚成亲后的表现确实令人刮目相看,与之前任性妄为的她判若两人。 杜灵回握住她的手,欣慰道:“我的岚儿长大了!” 墨岚瞧着已经睡在杜灵怀中的小雨,道:“母妃帮我照看一下小雨儿。” 见她起身要走,杜灵轻声问:“去哪儿?” 墨岚已经走出了院子,在院外扬声道:“去替父王排忧解难!” 浅歌和浅舞跟在墨岚身后,出了丹王府,直奔京兆府大狱。 见墨岚打点了京兆府大狱门口的官差,浅歌不禁问道。 “夫人这是要去见二小姐?” 墨岚在进大狱前顿住脚步,对浅歌道:“你渠道宽,去打听一下墨荧的事。” 浅舞并未立即去办,反问墨岚。 “夫人为何要帮二小姐,她之前那样对您,如今有此下场都是罪有应得!” 墨岚捏了一把浅歌的脸蛋,手直打滑,一点肉都没捏到。 浅歌的脸,巴掌大,又没多少肉,一点都没翠庭的脸好捏。 “谁说我要帮她啊?” “那您还……” 墨岚想起老墨的唉声叹气就觉得头疼。 总不能让自家老爹为了一个不孝女愁坏了身子不是。 万一真如墨荧所说,是她防卫过当,也不是不能情有可原。 她虽跟墨荧苦大仇深,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浅舞无条件服从墨岚的命令,见浅歌叽叽歪歪,狠劲捏了一把她的肩。 “夫人让你去自有夫人的道理,咱们夫人这般聪慧怎会让自己吃亏!” 墨岚对浅舞挑了挑眉,两人跟着狱卒去了大狱里找墨荧。 浅歌自叹杞人忧天,拍了两把脑门让自己清醒清醒,便找暗线调查墨荧去了。 京兆府大狱中,唯一一间装了纱幔暖床的便是墨荧的牢房。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小姐的香闺呢! 墨岚站在牢房外时,墨荧正在茶台前品茶。 抬眼见了墨岚,唇角讥讽的勾出弧度。 “哪阵风把我的好姐姐墨岚郡主吹来了啊!” 狱卒拎着钥匙上前,本想开门让墨岚进去,但被墨岚阻止了。 “里面可是朝廷要犯,我就不进去了,她这手脚镣铐全无,万一我进去,命丧她手,你们也不好交代!” 狱卒嘴角一抽,拎着钥匙灰溜溜的避开了。 墨荧闻言,捏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眸色狠厉起来。 “如今我已沦为阶下囚,墨岚你还想怎样?” 墨岚自嘲:“本还想着帮你翻案,如今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墨荧不敢置信的瞪了她一眼。 “就你?替我翻案?别说笑了,你不过是想趁我虎落平阳,来踩我一脚罢了!” 墨岚白眼儿一翻,果然是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根本就不该来。 活该她死无全尸! “哼,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来看你惨状的,你越凄惨我就越开心!” 墨岚冷哼一声,掉头就走,一点都不愿在这大狱中多待。 浅舞从纱幔的缝隙中往里瞧了几眼,倒瞧出点问题来。 出了大狱,墨岚气呼呼的走回王府。 路上,浅舞道出了自己在狱中所见。 “夫人,二小姐身上有伤。” “伤?你没见她那牢房有多好吗?谁敢对她用刑,莫不是你看错了?” 浅舞摇头:“新伤旧伤应该都有,看样子不像是狱中酷刑所致。” “她身上的药味很重,奴婢仔细闻过,确实都是伤药。” 墨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来墨荧的事确实有点蹊跷。 第194章 不可逾越的代沟 待小雨午睡醒来,墨岚带他回了护国将军府。 浅歌打探了消息回来,已至快就寝时分。 墨岚毫不避讳司年的将浅歌唤了进屋,询问情况。 “打探的如何?” 浅歌偷瞄了司年一眼,并未出声。 墨岚见司年盯那本兵书都盯了一个晚上,想必是没心思听她这些杂事。 便让浅歌别顾及他,大胆的说。 浅歌道:“临城太守府的老夫人和姬妾们尚在城中,想必是要等到亲眼看二小姐问斩后再回去的。” “奴婢打探过,案件大致与王妃说的并无二致,只是……” 浅歌拖了长音,欲言又止,吊足了墨岚的胃口。 “啧,只是什么啊?” “只是其中缘由并非表面看似这么简单。” “哦?展开来说说!” 墨岚托着下巴,兴致盎然的让浅歌继续。 “老夫人说辞是,二小姐杀了太守,物证在二小姐手中握着,但所谓的人证,是老夫人联合那些姬妾伪造的。” 死了朝廷命官,着急找人顶罪,洗脱自身嫌疑,倒是情理之中。 “那墨荧是无辜的咯?” 墨岚深表遗憾。 就算墨荧是无辜的,她今日也因自己恶劣的态度错失了一次墨岚帮她翻案的机会。 浅歌又道:“也并非如此。” “据奴婢所知,临城太守残虐成性,以折磨人为乐,他的那些姬妾一般都活不过两年,想必二小姐进门也遭了他的毒手。” 墨岚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浅舞今日在狱中所见墨荧身上的伤,都是这位已故的临城太守造成的。 这么恶劣的男人,死就死了! “但却并不是二小姐所说的失手杀人,而是蓄意谋杀。” 浅歌把墨荧成亲那天准备偷梁换柱逃婚的事抖了出来。 墨岚对此事毫不知情。 得知裴青参与了此事,怀疑的目光落到了前来给司年换灯的裴青身上。 他好巧不巧的把浅歌这几句听了进去。 见墨岚朝他招手,便拎着换下的灯,走到墨岚身边。 墨岚悄声问道:“是你家将军识破了墨荧的计策,所以故意让你去送嫁的?” 裴青偷偷回望司年,朝墨岚肯定的眨了眨眼。 墨岚窃笑:“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临城太守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故意不让墨荧逃婚成功的?” 裴青闭上眼睛,微微点了下头。 果然如此! 这个腹黑将军,平时话不多,报复起人来可一点都不手软! 怪不得原文的墨岚一次逃婚都没成功过,都是这厮神机妙算出来的。 就如那孙猴子永远都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掌心一般。 想到司年这样做是在为小雨出气,墨岚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她摆手放裴青离开,继续问浅歌。 “你的意思是墨荧这次杀太守是跟那群人预谋的?” 浅歌摇头:“那太守对墨荧的看管极为严苛,一直关在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若是二小姐的人能跟她预谋杀人,为何不早点偷偷救她脱离苦海,非要闹到杀朝廷命官的地步呢!” 墨岚点头赞同:“也是,那便是墨荧为了自救,自己预谋的杀人。” “是的,该是二小姐用了什么办法向太守屈服,哄来了一根金簪作为奖励,就在太守松懈之际,一击毙命!” 墨岚瞧浅歌的目光都带着崇拜。 她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墨岚从来没打听过。 只是这些消息大到整个水域四国的国事,小到平民百姓的家长里短,就没有她查不到的。 这些她查到的真相远比说书人口中的故事动听得多! 司年目光虽落在兵书上,但耳中也同时在听浅歌的对墨岚的汇报。 她的消息甚至比裴青调查来的更细致精确,甚至像在现场安插了一双眼睛一样。 临城太守府外的暗探,在太守死后便撤了回来。 事后,司年也派裴青调查过此事,但却没调查到蓄意谋杀这一步。 司年微微眯起眸子,余光落在浅歌的背影上。 浅舞是厉宛国毒医后人,医毒双绝的能力已经让司年大吃一惊了。 而浅歌惊人的侦查更令司年惊叹。 墨岚身边的莺歌燕舞倒是是各个都不简单! “既然是预谋杀人,那她便是死有余辜,虽然她受害在先,但杀人总是要偿命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样墨岚对于不给墨荧翻案就没有丝毫的心里负担了。 至于老墨那边,就只能让他伤心一阵啦! “早就劝过你别多管闲事,有调查她的空闲你不妨多对自己的目标上上心。” “你都多久没成绩了,心里没点儿数吗?” 小海瞧她为墨荧忙了一天,紧着数落她。 墨岚不服气的反驳道:“我最近天天都有在努力啊,你看不到吗?” “我跟云湉公主的关系已经非常不错了,不会是系统检测出毛病了!” 小海嘴角抽了几下,拍着胸脯保证。 “系统绝对没问题,是她还没有达到跟你同阵营的程度,所以不合格!” 墨岚思忖片刻,又道:“会不会是我跟她年龄相差太多,有代沟?” 实际年龄29岁的墨岚悲催的想到了这么个理由。 确实是因为有些时候她根本猜不透骆云湉的心思。 若是29岁的她到书中来,做骆云湉她妈都绰绰有余了! 提到代沟,小海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对了,就是代沟问题!” 墨岚被它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 又听小海道:“你跟骆云湉存在代沟,那司年跟她的代沟就更大了好不好!” “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吗?她对司年更多的是仰慕和崇敬之情,所以只要让她明白这不是爱情,一切就很好处理了。” 墨岚听的云里雾里,默默回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你给她找一个同龄人做玩伴,最好是异性,这样才会更吸引她,让她的目光从司年身上移开嘛!” 墨岚觉得小海说的十分有道理,可上哪去给她找一个异性,又能放心放在她身边的同龄人呢? 墨岚正头脑风暴中,翠庭带过来替冯卿卿传口信的津苒进了门。 第195章 求子秘方,一方得子,百发百中! “见过将军,夫人。” 津苒进门先给两人分别行礼。 随后对墨岚道:“夫人,我家小姐寻到个宝贝,想邀您明日过府一叙。” 提到冯府,墨岚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她一拍大腿,大叫了一声:“太好啦!” 津苒一惊,眼珠子瞪得溜圆。 “正巧我明日也有事到你们府上去一趟,早膳后就去。” 墨岚对津苒所说的宝贝并不感兴趣,却对他们冯府的一样能解决她此刻困境的非常感兴趣。 津苒得了回应便没再多留,茫然的点了头,匆匆回了冯府。 这个消息自然没逃过司年的耳朵。 鉴于冯卿卿前两次劣迹斑斑的行为,司年对她口中的宝贝很是挂心。 所以翌日下了朝,司年没去驻军处也没回护国将军,而是直接去了冯府。 墨岚用完早膳将小雨塞给了翠庭和浅莺,带着浅舞浅艳和浅歌直奔冯府。 到了冯府,冯卿卿一脸神秘兮兮的直接将她拉进了自己的闺房。 “你怎么跟做了贼似的,是偷来的宝贝不成,这般藏着掖着?” 冯卿卿眯眼奸笑。 “肯定是好东西啦!表嫂,这边瞧!” 说着,她便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封面无字的书来。 墨岚正准备抬手翻看几页看看,却被冯卿卿按住手制止了。 “嘿嘿嘿,表嫂回去跟表哥一起看,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跟表哥一起分享。” 一边说她一边把墨岚往门外推。 墨岚来冯府连一口茶都没喝上,冯卿卿便开始往回撵人了。 若是只送一本书的话,昨晚叫津苒送来便好,何苦让她亲自走一趟。 冯卿卿力气大的出奇,不等墨岚把话讲完,人已经被她推到了门口。 墨岚的脚卡在门槛上,这才没被直接推出去。 “卿卿,你这么急着让我回去干吗?我还有事跟你说。” 冯卿卿却催促道:“有事改天再说,表嫂先回去跟表哥看书,看完了再说别的!” “诶诶诶……” 推搡间,墨岚手中的书不小心飞了出去,落在了门外一双描了金边的黑履旁。 冯卿卿和墨岚同时抬头,威武的麒麟踏云纹之上是司年那张万年冰块脸。 冯卿卿猛得抽回自己的手,规规矩矩站好。 墨岚没了她的纠缠,理了理衣襟,问:“你怎么来了?” 司年脸不红心不跳的淡淡道:“路过。” 谁知道他是要去哪儿才能路过冯府的大门口? 没人敢多问,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低头看向脚边,问:“这是什么?” 裴青弯腰去捡,冯卿卿直呼:“别!” 可已经来不及了,她捂住脸缩到门后去。 墨岚连看都没看里面的内容,自然摇头。 裴青捡起书,书面首页刚好翻开,裴青一边看一边读了出来。 “夫妻房…咳咳……秘、图??” 裴青老脸一红,暗骂自己嘴贱。 一阵瑟瑟的秋风吹过,纸张随风摇曳,里面生动的画面来回摆动。 司年的目光只在书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移开了。 墨岚完全没想到冯卿卿所谓的神秘宝贝竟是这种书! 还是给她的? 要她回去跟司年一起看? 这小妮子真是越老越大胆了! 墨岚的脑子炸了锅,回头去瞪冯卿卿,却找不见她人影。 面对司年眯眼投射过来探究的视线,墨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这…这……不是我的!” 从她手中掉出来的说不是她的,这话估计也没人能信。 但她若知道这里是那种内容,她一定会秘密藏好。 绝不会大摇大摆的拿出来还被人撞破当场啊! 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尴尬过! 墨岚瞧见门口飘出一截冯卿卿的裙角。 气冲冲把她从门后拧着耳朵,拎了出来。 此刻,又从书中掉出一张纸,裴青眼疾手快的接住。 这次他没读出来,但是纸张飞进了司年的视线中。 上面清晰写着:求子秘方,一方得子,百发百中! 司年微微抿着唇角,眼尾轻轻上扬。 似乎是坐实了墨岚今日来冯府的目的,就是来取这两样东西的。 墨岚嘴角不停抽搐,恨得牙根直痒,小声在她耳边教训。 “小妮子,你给我准备的东西还挺齐全,那月子经、育儿经你怎么没给我也一并准备了?谁教你的!” 冯卿卿双手抱拳在胸前求饶,一脸赔笑。 “是卿卿想的不够周到,这便派人去寻!” “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我要的不是这些呀!” 墨岚差点恼羞成怒。 司年考究的视线一直未离开她,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一把拎着冯卿卿怕她再跑了,一边磕磕巴巴对司年说道。 “这是…那个…你听我解释……” 不等墨岚把话说完,冯卿卿便把话抢了过去。 “表哥,这些可是表嫂让我去寻的,寻到的第一时间就叫表嫂来取了,我可没偷看!” 冯卿卿捂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她是真的没偷看一样。 墨岚怒瞪冯卿卿,咬牙启齿道:“冯、卿、卿,你找死啊!” 冯卿卿撬开指缝,朝墨岚吐了吐舌头。 “表嫂在表哥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脸都羞成红苹果咯!” 墨岚扬手便在她腰间狠狠捏了几把。 “我看你是皮痒了!” 冯卿卿越说墨岚的脸就越红,最后墨岚自己都不敢碰了,比发烧还烫。 她一眼都不敢再看司年,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彻底被这小妮子害惨了! 浅舞瞧着掉出来的纸是张药方,便从裴青手中要了过来。 裴青想借机把书也丢给浅舞。 浅舞深知这块烫手山芋接不得,拿了药方就站回墨岚身边。 看完药方,浅舞还不断点头。 “确实是张良方!” 浅舞又对墨岚小声道:“夫人何必舍近求远,这种求子的金方奴婢多得是!” 司年猝不及防的来了一句:“既是良方,便好好收着。” 浅舞应声,将药方收了起来。 裴青其实也想问问,他手中的书该如何处置。 但现场气氛貌似不该再提书的事,便默默的先收了起来。 墨岚就差把天灵盖掀开透透气了。 他们一个两个的简直要气死她!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吼道:“这、不、是、我、要、的!” 第196章 做公主伴读还是将军爱徒 冯卿卿趁墨岚松懈跑到司年身后躲了起来。 又从司年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表嫂若是不满意,卿卿再去帮你搜罗,不过我一个小姑娘弄这一本实属不易,既然表哥已然知晓,不若让表哥帮忙,反正都是你们自己看。” 墨岚双拳紧握,窘迫的不敢靠近司年。 恨不能上去抓人,将冯卿卿的嘴封起来。 冯卿卿抬头瞧着司年,小声道:“表哥,我做的怎么样?” 裴青真是佩服死冯卿卿的勇气了。 不仅敢拿这种东西给夫人,还敢堂而皇之的管将军要称赞。 将军不把她脑袋拧下来就算是万幸了! 司年抬手,大掌直接扣在了冯卿卿的天顶盖上。 裴青猛然一惊,不会真被自己给猜中了? 刚准备开口劝两句,却听司年低声道:“辛苦了。” 裴青满脸问号。 将军不仅没动怒,反而还真的肯定了表小姐的做法? 若不是他在司年身边,他怕是都没机会听到这句话。 等到了司年的认可,冯卿卿一脸骄傲。 “我可是发过誓要忠于表哥表嫂的,绝对会帮你们巩固爱的小窝!” 墨岚只觉得脑仁一突一突的疼,再不转移话题绝对会脑充血而亡。 “卿卿,景德可在府中?” 话题转的太快,冯卿卿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点了点头。 “其实今日来,我是有个正事要与你谈。” 见墨岚郑重其事,冯卿卿也从司年身后出来。 “那便进去说,正好表哥也来了,你们一起留下用午膳。” 墨岚没贸然答应,用余光轻瞥了司年一眼。 司年淡淡“嗯”了一声,表示中午会留下来。 冯卿卿便让人去准备了午膳。 墨岚趁冯卿卿毫无防备之际,一把揽过她的脖子锁在手肘间。 墨岚强行快拖了她几步,与司年拉开距离。 “小妮子,姑奶奶什么时候让你去搜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冯卿卿哭唧唧的拽着墨岚的胳膊求饶,脖子被勒得都透不过气来。 “姑奶奶饶命,卿卿这么做也是想让你们夫妻和睦嘛!” “听闻那个云湉公主住进了护国将军府,我这不是替表嫂担忧嘛!” 墨岚松开了手,给了冯卿卿喘息的机会。 “我来便是为了此事。” 墨岚表达了她的来意。 想让冯景德作为同龄人,入护国将军府给骆云湉作伴。 冯卿卿恍然大悟,直呼墨岚手段高明,便差人将冯景德唤了过来。 有日子不见,冯景德又长高了不少,都快与墨岚比肩了。 刚过完十三岁的生辰,本就沉稳的他更像个老成的大人! 五官俊秀,身姿清逸,就是看着单薄了点儿。 但文弱的书生气中却透这一股子倔强劲儿。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冯景德必定会成为北虞下一个名冠天下的大才子! 冯景德一袭墨青色的长衫加身,更显身段高挑。 抬腿迈进客堂,朝着他们拱手作揖。 “见过将军,夫人,姐姐。” 墨岚瞧他这模样内心就欢喜得紧。 这不正是她要的同龄人的最佳人选吗? 墨岚迫不及待的先对冯景德道:“景德,你可愿意给云湉公主做个伴读?” 猝不及防的消息令冯景德微微愣了一下。 随即眸色微动,想拒绝给云湉公主当伴读,但却无法拒绝墨岚的请求。 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给皇子公主伴读,说好听了是伴读,说不好听不过是给他们当个言听计从的奴隶罢了! 对于从小就品性高洁的他来说,这是无法接受的。 墨岚见他面露难色,多半是不愿意的。 她把伴读想的太过简单,只想着放冯景德留在骆云湉身边。 两个都是同龄人,有了共同话题骆云湉自然会感受到同龄人的好,便不会再缠着司年。 他们也能自然而然的成为朋友。 冯景德性子孤僻得很,她怕这小子将来成为第二个冷情的司年。 所以也想让他打开心扉,去跟同龄人交流。 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她的设想终究只是设想,人家并不愿意。 强人所难并非墨岚本意,她沮丧着脸。 只能想办法动用老墨的力量,在城中寻找其他适合的同龄人了。 “你若是不愿……” 墨岚一语未落,司年忽然起身。 他走到冯景德面前,大掌落在了他的肩上。 “你可愿同公主一般,拜我为师?” 司年的话震惊了众人,最难以置信的无疑是冯景德。 如此强大又令万人敬仰的人为要收他为徒,说心不慌,那是假的! 黯淡的眸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想一口答应,却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他紧紧咬着嘴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司年的开口完全出乎墨岚的预料。 他要收冯景德为徒更是令墨岚诧异。 也不知他是真的看中了冯景德潜质。 还是看出了她的目的,想帮她一把,同时借机摆脱骆云湉。 弟弟能得表哥亲传,又能帮表嫂排忧解难,冯卿卿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她照着冯景德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臭小子,你不是最崇拜表哥了,还犹豫什么??” 冯景德捂着后脑呆呆的瞧了冯卿卿一眼。 冯卿卿拼命的朝他使眼色,眼皮都累酸了。 冯景德这才双膝一屈,直直的跪在司年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师、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冯卿卿照着他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 “臭小子,拜师哪有这么草率的!连杯拜师茶都没有!” 冯景德欣喜得过了头,连基本的拜师礼仪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冯卿卿给他递上一杯茶,他接过茶杯,又呈给司年。 “师父请喝茶。” 司年虽不注重繁文缛节,但这杯拜师茶还是得喝的。 喝完了这杯拜师茶,冯景德便正式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徒弟。 一心淡泊人际关系的司年,收骆云湉为徒是圣旨难违。 从未想过要与她维系所谓的师徒之情。 而收冯景德为徒后,他的心态仿佛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即日起,你便随为师回府,同公主一起接受为师教导。” 虽然最终结果都是一样要入护国将军府陪公主,但这次冯景德没有再犹豫。 终于露出了个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兴高采烈,回去收拾了细软。 用完午膳,便跟司年和墨岚一起回了护国将军府。 第197章 宝贝徒弟间的切磋 护国将军府。 骆云湉难得趁司年不在偷闲了半日,正百无聊赖的在棋盘上弹棋子。 远远听到脚步声,她立即正襟危坐,故作一副对棋局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不消片刻,司年一行人行至扶风苑。 骆云湉用余光偷瞄了一眼,一行人中一名墨青色长衫少年尤为陌生。 “师父。” 在护国将军府,骆云湉多以司年之徒的身份示人。 骆云湉得尊师敬长向司年行礼。 但除却这段护国将军府的求学之期,她都是以公主的身份为尊。 “嗯。” 司年扫了一眼骆云湉所困恼的凌乱棋局,侧目看向身后的冯景德。 “你来试试。” 言外之意,便是让冯景德与骆云湉对弈这一局。 “是,师父。” 冯景德只当这是司年对他的试探,端端正正的坐到棋盘的另一端。 听这少年唤司年“师父”,骆云湉愣了愣神。 “师父,他…他怎么也唤您师父?您不是只有我一个宝贝徒弟吗?” 闻言,墨岚挑了挑眉。 这个“宝贝徒弟”还真是把自己当宝贝了,可惜她这师父可从未宝贝过她。 裴青紧着解释。 “公主殿下,这位是将军今日刚收的徒弟,也是将军的表弟冯景德,以后便跟公主殿下一同接受将军的教导。” 骆云湉脸色一变,怒瞪了冯景德一眼。 只见这少年表情寡淡,瘦弱不堪,也就这张脸还算瞧得过去。 怎么就入得了师父的眼,收了他呢? 师父又不是捡破烂的! 接受了司年这么长时间的亲自教导,骆云湉对自己相当有信心。 她轻轻提起裙摆,端庄温婉的往冯景德对面一坐,汹涌的战意陡然而生。 “此残局苦恼本公主数日,不如请师弟解解看!” 一声“师弟”算是承认了冯景德身份,但言语间却透着不屑。 墨岚饶有兴致的往前凑了两步。 倒想看看司年这两位宝贝徒弟孰高孰低! 这残局是棋谱上最难解的一局。 骆云湉连解三日都未探出思路,就不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解出来。 见冯景德神色淡然,但却迟迟不落子,骆云湉的急性子有些耐不住。 阴阳怪气道:“师弟的黑子已呈颓败之势,随便落一字便满盘皆输,师弟解不出来也无妨。” 冯景德却淡淡道:“此局我七岁便破了,如今只是在想可否有更行之有效的破局之法。” 闻言,骆云湉得意洋洋的表情立即就垮了下来。 “你说什么?七岁??” 墨岚也震惊的瞪大了眼。 她知道冯景德爱书如命,却不知他神通的七岁便能破了这连看都看不懂的棋局! 骆云湉只当他夸大其词,忿忿吼道:“不可能!” “此局可是出自《云破残卷》?” 冯景德抬眼,视线平平的落在骆云湉身上。 骆云湉白眼儿一翻,道:“是,又如何?” 冯景德指尖捏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看似随意,这一步却透着妙然的玄机。 “七岁那年酷爱棋艺,恰好此谱我也有一本,上面的残局都一一钻研破过局。” 冯景德起身朝司年拱手作揖。 “师父,我下完了。没找到其他破局之法,只此一招。” 司年只轻瞥了一眼便知冯景德棋出偏招,妙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将黑子全数救活。 这唯一的破局之法,还是司年年少成为棋圣前才想到的。 这冯景德居然在七岁便有了如此宏大的格局观。 能破此残局,当真奇才! “不错。” 司年的一句称赞,让冯景德面上稍露喜色,内心更是血脉澎湃。 骆云湉死死咬住嘴唇,不甘心就这么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又主动向冯景德挑战他其他方面。 冯景德本想不予理会,可司年却都替他应下,让他们一项一项的切磋。 墨岚兴致勃勃的摆好椅子前排看戏。 同龄人之间就是有了切磋才能更深入的了解。 多交流才能彰显墨岚让冯景德来陪骆云湉的成效。 可结果却差强人意,骆云湉连战连败,高傲的自尊挫得一败涂地! 对冯景德印象更是越来越差,单看脸色就知道她有多想撕了冯景德。 墨岚于心不忍,走到颓败的骆云湉身边,小声跟她说着什么。 骆云湉将信将疑的瞪了她一眼。 “你确定?” 墨岚拍着胸脯保证:“确定,公主不妨试试。” 骆云湉褪去繁琐的外衫,撸起衣袖,插着腰对冯景德叫嚣。 “文的本公主不如你,咱们不妨来比比武的!” 虽然骆云湉的身手也不咋地,但听墨岚的做个假把式总能唬住人。 司年倒是意外骆云湉竟会听从墨岚的怂恿。 用自己不怎么擅长的方面对冯景德进行挑衅。 他本以为冯景德依旧会从容应对,却不料他战意全消的直接认了输。 不战而胜的骆云湉没有一点胜利的快感。 “你还是不是男人,打都没打就认输了?” 就算不会舞枪弄棒,拳脚功夫,也不至于直接就认输了啊! 面对骆云湉的质问,冯景德无言以对。 司年瞧他这身子骨弱不禁风,不禁问道:“不擅拳脚?” 冯景德完全没了刚刚那种自信,默默摇了摇头。 肩头忽然一沉,耳边响起司年低沉的声音。 “无妨,即日练起。” 冯景德本对习武毫无兴趣,更因身子羸弱而从未涉及武艺。 如今得了司年亲授的机会,他对习武也有了憧憬。 两个同龄人的初次交流虽没墨岚想象中那般顺利。 但总算将骆云湉的注意力从司年身上分出去了大半。 骆云湉和冯景德分居扶风苑东西两侧。 虽同为司年徒弟,但总归男女有别。 晨起,司年会亲自带着骆云湉和冯景德强身健体,从基本的马步蹲起。 待他上朝,便由裴青接替他来监督两人。 骆云湉总在冯景德的弱项上欺负他。 若晌午之前的习武是骆云湉快乐时光。 那么晌午之后的习文便是骆云湉的地狱之旅。 冯景德不愿与小姑娘一般计较,却能在不经意间让骆云湉在文艺上吃苦头。 两人就如水与火般,你近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友好”交流着。 久而久之,在两人无形的切磋中,骆云湉的文采日渐斐然,冯景德的身子骨也强健硬朗了不少。 第198章 惠文馆文魁擂台赛 骆云湉和冯景德切磋了几日,司年觉得是时候验收切磋成果了。 便将两人都丢去了惠文馆每月都会举行的文魁擂台赛。 为了方便骆云湉行动,墨岚借了她一套自己穿小了的男装。 为此骆云湉还嫌弃了一番。 但与冯景德一起出现在惠文馆门口时。 两人同为天蓝色的长袍显得格外登对。 骆云湉便对这身衣裳也没那么排斥了。 由于墨岚跟惠文馆的人闹过多次不愉快,所以她跟司年都不方便露面。 送两个小的过来,都是隔了一条街,让他们提前下的马车。 以防惠文馆的人认出他们是来自护国将军府,连门都不让进。 司年带墨岚就近找了一个隐蔽的暗处藏了起来。 只是这地方又高又不好立足。 墨岚两手紧紧抓着司年的腰带,两只脚还不停的来回打滑。 不消片刻她脚下的瓦片已经承受不住了。 司年长臂一揽,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往怀里带了带。 墨岚脚下这才安分,身子也稳住了。 “谢、谢谢……” 两人离得太近,墨岚不敢多瞧司年一眼。 怕他看见自己渐渐发烫的脸,怕他看到自己眼中的热切。 淡淡竹香不断从墨岚的鼻腔飘入,安定了她狂躁的心。 墨岚今日劲装束发,玄衫黑袍,神采飞扬,英姿飒爽。 她身子轻如一团棉絮,司年览在怀中又软又轻。 她低垂杏眼中的媚态多了一丝果决的灵动,目送着骆云湉和冯景德进了惠文馆。 惠文馆的文魁擂台赛并没有上次的棋会盛大。 因为每月都会举行,所以参加的人数也并不多。 参加的大多都是年轻的文人墨客,想来此一展风采。 两个俊秀的年轻文人穿梭在陌生的人海中略显局促。 骆云湉是讨厌跟陌生人的摩肩接踵,而冯景德则是社恐的不知该如何自处。 一阵拥挤的人潮涌来,差点将骆云湉撞翻。 好在冯景德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否则不知要命丧在谁脚下。 冯景德松开她的手,冷声道:“小心些。” 骆云湉掌心却还留有他掌心的余温,竟让她有些失神。 “多、多谢……” 前方不断发出喝彩声,很快吸引了骆云湉的注意。 她朝前走了几步。 瞧着众人围成圈,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眉飞色舞的行着飞花令。 骆云湉别的不行,就是书背得好,飞花令在她眼中简直小儿科。 她自信满满的加入了飞花令的行列之中,滔滔不绝的干掉了所有人。 “呦,小公主干得不错嘛!” 墨岚见飞花令的场上只剩骆云湉,真心为她喝彩。 司年却不以为然,并未对她的表现做任何评价。 骆云湉拿下飞花令这一场的胜利,转头再找冯景德,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惠文馆里的活动对于骆云湉来讲都十分新奇。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吸引到别的地方去,顾不上找冯景德。 接连几场对决下来,她在惠文馆中大放异彩。 可见在司年的调教下,她的进步有多大。 一路连赢过关斩将,让她多日以来被冯景德实力碾压的怒魂觉醒,有些得意忘形。 竟在惠文馆中高调挑衅起来,寻找能与她一战的对手。 司年沉沉叹了一声,失望的摇了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众人忽然分立两边,一位宛如白莲般的清雅女子莲步踏至。 骆云湉居高临下的斜了她一眼。 “你是何人?” 在婢女的搀扶下,女子上了高台,恭谦的朝骆云湉欠了欠身子。 “小女子常沁,才疏学浅,想与公子讨教一二。” 墨岚眼中常沁的头上自动弹出了词条。 常沁,常太傅幺女,端庄淑仪,温婉佳人。 墨岚问小海:“这常沁是系统亲生的吗?居然还带评价!” 小海道:“可能她是他们常家唯一一个正面角色,所以特意批注的。” 墨岚远远瞧着,这常沁的气质如兰,举手投足都透着淡雅,确实不像常家人。 就在墨岚与小海讨论常沁这会儿,骆云湉那边已经败了阵。 满堂皆是给常沁的喝彩。 她无疑是初露锋芒的少年们的梦中情人! 冯景德被人浪一层一层的挤到台前,正挤到骆云湉脚下。 骆云湉那不服气的劲儿上来,二话不说就将他一把拉上了台。 蛮横道:“帮我!” 冯景德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上来的,面对众人的唏嘘声,他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无聊!” 冯景德丢下两个字,转身欲走。 骆云湉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咬唇低声下气道:“求你!” 能让骆云湉放下身段索求的,除了司年便是冯景德了! 冯景德嫌弃的冷瞥了骆云湉一眼,怎么都甩不开她的手。 幸好他最近身子强健了许多,换做从前,怕是早就被骆云湉给捏散架了! “小景儿?” 听到台上熟悉的声音,冯景德猛然回头。 两只眼睛瞪的又圆又亮,唇角抑制不住上扬。 轻声唤道:“沁姐姐……” 常沁脸上的笑在见到冯景德后也越发迷人。 骆云湉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只知道冯景德已经不再抗拒,便松了手。 仿佛是答应了她的请求般朝台上的对手走去。 常沁无视台下众人,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小景儿,好久不见了!” 冯景德像个愣头青似的,表情僵硬,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好。 “是啊,好久不见了,沁姐姐。” “决胜!决胜!!决胜!!!” 两人还有很多话想说,可台下的人一直在起哄,他们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常沁柔声道:“小景儿,咱们也很久没切磋了,不如……” 冯景德微微勾唇:“都听沁姐姐的。” 于是两人便在一片祥和中切磋了一番。 诗词歌赋,谈古论今,明明是一场激烈的对决。 在他们眼中却是一场值得把酒言欢的畅谈。 这一场切磋进行了将近一个时辰,墨岚几乎听不到他们说的内容。 只能堪堪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他们辩论的很愉悦。 “啊哈……” 见她无聊的打了数次哈欠,司年不自觉的紧了紧自己的手臂。 生怕这女人睡过去,掉下去摔个好歹出来! 第199章 沁姐姐烹的茶是最好喝的! 又过了许久,酣畅淋漓的辩论才终于结束。 冯景德最后略胜一筹取胜。 本想来打个酱油,却没料到顺手拿了个文魁。 骆云湉被冯景德的文采所征服,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 看着他口若悬河,面上却波澜不惊的辩论,她心口的躁动就难以平复。 众人涌上高台,冯景德的身影淹没在人海中。 凭冯景德的文采,拿一个惠文馆的文魁不在话下。 冯景德和骆云湉的成长才是司年最想看到的。 既然已经看到了成果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外面偷窥,不如早点回家陪小雨。 司年的手臂拉紧,带着墨岚从暗处跃了出去。 “呼啦啦啦……” 黑外袍的衣襟被风卷起,遮住了墨岚的视线。 她将衣襟拽下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 司年正紧紧揽着她的腰,在数个屋顶和围墙边沿飞驰。 “去、去哪儿?” 墨岚死死抓着司年的衣襟,声音轻颤。 她现在双脚悬空,全靠司年用轻功带飞,一颗心悬而未定。 这种速度对于司年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他面不改色道:“回府。” “不管你那两个宝贝徒弟了?” 墨岚拉紧迎风吹散的衣襟,往回看了两眼惠文馆。 司年头也不回的加速前进。 “他们不是小孩子了。” “那咱们不是有马车吗?没必要这样回去!” 墨岚眼睁睁的看着停在邻街的马车从眼皮子地下略过,两眼一翻。 好,这下没马车了! 骆云湉找不到冯景德,却被挨山塞海的人群给挤出了惠文馆。 在马车旁等候的婢女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骆云湉问婢女:“冯景德可回马车上了?” 婢女摇头:“小公子,车夫说将军和夫人先行回府了,咱们要等冯公子吗?” 车夫是从司家军退下来的老人。 司年途径马车时给他打了暗号,他自然知道司年行踪。 骆云湉恋恋不舍的往惠文馆里望,攒动的人头看得她眼晕。 她摇了摇头:“不等了,先回。” 回去的路上,她想着沿街看看有什么好物,买回去当酬谢礼送给冯景德。 毕竟他替自己出了口气,自己也不能小气了不是! 逛了几家店,她才在一家玉器行看上了一块水头十足的翡翠环佩。 与冯景德气质十分相配。 若搭在他腰间,定是个惊鸿美少年! 思及此,骆云湉有些羞了脸。 她何时觉得冯景德好看了? 会有人比师父还好看? 骆云湉仔细在脑中回味了一下这两张脸。 竟对冯景德稚嫩清秀的脸好感更甚! “小公子,茶楼里那个不是冯公子吗?” 骆云湉循着婢女指出的方向看去。 果然前方茶楼里坐着一个跟冯景德身量衣着相差无几的背影。 她向前疾走了几步,才发现冯景德对面还坐着一人。 定睛一瞧,那对着冯景德笑靥如花的不是别人。 正是刚刚让她落败的常沁! 他们怎么会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 难不成不打不相识,还成了朋友? 骆云湉不自觉的捏了一把掌心刚被手帕仔细包裹好的翡翠环佩。 她本可不屑一顾的一走了之。 或大摇大摆将裴翠环佩扔到冯景德脸上,告诉他这是尊贵公主给他的赏赐。 可骆云湉却选择带着婢女蹑手蹑脚潜进茶楼,在他们邻近那桌遮遮掩掩的坐了下来。 这样才能方便偷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才知道是什么能让一向对她不理不睬的冯景德笑得连肩都颤了! “小景儿文采斐然,进步神速,我如今都辨不过你了!” “哪里,是沁姐姐有意相让,景德比沁姐姐还差得远呢!” 从两人亲昵的称呼和熟稔的谈话内容看,两人早就是相识。 怪不得会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那他们在高台之上的激昂辩论算什么,朋友见的学问探讨? 原来冯景德会出面,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常沁。 思及此,骆云湉都快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心里如乱麻般纠缠成一团,怎么都解不开。 常沁亲手烹茶,纤纤玉指如兰,在茶盏间游走。 不一会儿,两杯沁满香气的热茶便现于两人面前。 冯景德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品了一口,唇角溢满了幸福的笑。 “沁姐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常沁也品了两口,倒觉得差强人意,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小景儿何时也学会奉承这套了,明明还没有我家丫鬟烹的好!” 冯景德瞧着她温婉可人的笑脸便觉得心里发烫。 轻声道:“反正在我心中沁姐姐烹的茶就是最好喝的!” …… 骆云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茶楼里出来的;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护国将军府的; 只记得冯景德那抹羞涩中略带甜蜜的笑意,在她眼中格外刺痛。 她失魂落魄的走错了院子,不论婢女怎么在她身后呐喊,她都听不见。 如山苑里,小雨正窝在司年怀里,听他低嗓叙述着兵书上的故事。 墨岚仰在院中的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一路被轻功带回来,也不见司年有什么急事忙。 只是陪着小雨看书,教他识字认读。 骆云湉就这么直愣愣的闯进来了如山苑。 裴青裴鸣两人拦都没拦住。 关键是他们不敢动手,干动嘴骆云湉也充耳不闻,他们没办法。 他们跟着骆云湉进院。 只见她走到墨岚身边,将裴翠环佩丢到墨岚身上,转身就往外走。 裴青裴鸣哪敢就这么放人走。 若是刚刚她出手伤了夫人,那遭罪的只能是他们俩。 所以他们强制拦住了骆云湉去路,把她在院中。 墨岚假寐般眯着眼起身,瞧她跟丢了魂似的,唤了几声都没反应。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 墨岚拎着砸在她身上的裴翠环佩问刚刚小跑过来的骆云湉的婢女。 婢女气喘吁吁的瞧了骆云湉两眼,将事情的经过给墨岚说了一遍。 “给景德的酬谢礼扔给我算怎么回事?拿回去拿回去!” 墨岚将裴翠环佩塞回骆云湉手中,她仿佛才有点反应。 环看四周,发现自己在如山苑,骆云湉渐渐的回了神。 一眼瞧见司年,眼泪竟还泛起了泪花。 委委屈屈道:“师父~~” 第200章 来自专家小海的情感分析 司年连头都未曾抬一下。 冷言道:“胜负乃兵家常事。” 看似是一句安慰的话,却从中体会不到半分温情。 墨岚瞧骆云湉那委屈样,好言解释。 “你师父的意思是叫你别气馁,一次小小的失败而已,又不是失去了整个人生!” “你可是咱们北虞唯一的公主殿下,你的骄傲,你的自尊呢?这么垂头丧气的可不像你!” 骆云湉眼神呆滞的看向墨岚,轻轻启唇。 “他们两个是旧相识。” 墨岚这才恍然,她跟司年都搞错了方向。 她不是因为输了才沮丧,而是因为冯景德跟常沁才变成了这样。 小海忽然乱入:“哦~这才是同龄人之间该擦出来的火花嘛~” 墨岚挑眉:“你说骆云湉对景德…有情了?” 小海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没错没错。” “不会,他们才认识不过几天而已,而且初见印象超差的!” 小海给墨岚科普。 “通常人们产生情感的途径有许多,就拿一见钟情来说。” “也许是惊为天人的样貌,或是惺惺相惜的气质,让两个人在初见时体内的多巴胺分泌加剧,从而才会产生这种的情感。” “又如日久生情。也许是生活中的某件事触动了心灵,让两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开始对对方产生好感。” “或是已经把彼此当成习惯,渐渐让彼此成为自己生命里的重要组成部分,从而产生的情感。” 科普完,小海又接着分析。 “初见之时,骆云湉其实就被冯景德的文采震惊了,只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屈服。” “而今日,她觉得冯景德替她出头大方溢彩,她心里的那颗小种子才发了芽。情感萌芽破土而出强过了她本身的自尊,所以这种情感才会表达出来。” “至于她对司年,只是小女孩的一种盲目追捧而已,你看自从冯景德来了,她还追着司年跑吗?再加上司年对她的冷落,也让她逐渐失去了对司年热情。” 小海头头是道的分析,倒真看得出它确实是个情感专家。 不愧是马上就要登峰造极的海王系统! 墨岚问:“那常沁和冯景德又是怎么回事?” “我可不记得原文资料有常沁这个人出现过,更别提什么感情线了。” 小海把这一段的重点画了出来。 “原文确实是提过常沁的,常沁心气高,过了十七岁也没觅得如意郎君,是原文中提到的唯一一个主动请去福襄庵的姑娘,对于她的记载只有这些。” 而她跟冯景德的过去,原文中只是一条不值一提的小暗线。 不过还是被小海挖了出来,想让墨岚了解清楚。 冯景德和常沁之所以能成为密友,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如书如命。 两人七八岁时,便时常泡在城中书馆寻找绝世孤本。 曾因一个孤本双方都爱不释手,便一人掏了一半钱将孤本买下,让谁也不能占为己有。 就这样你存一个月,我存一个月,持续了一年。 两人因为孤本渐渐有了交流,成为了朋友。 常沁也是孤僻的冯景德唯一的朋友,更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冯景德发现自己对常沁有仰慕憧憬之意,便将那个孤本舍爱送给了常沁。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有了对对方男女之别的认识,便渐渐疏远了。 “景德对常沁的迷恋简直比骆云湉迷司年还深,可不难看出常沁对景德只是姐弟之情啊!” 墨岚对这一部分分析的很是透彻。 “不对,我是想找同龄人给骆云湉做朋友,引开她对司年的虚妄迷恋,不是诱导未成年人早恋的!” 墨岚忽然有种深沉的罪恶感。 小海讽刺她。 “小岚岚,你要结合时代背景考虑问题呦~” “这里十几岁成亲生子都是常事,29岁的老阿姨就这么难理解吗?” “不论是骆云湉还冯景德,他们的情感如何都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攻略你的目标就好了。” “人家娃娃亲从肚子就里有婚约,青梅竹马一直到结婚,你能说人家的感情不纯洁不纯粹吗?迂腐!” 得到了小海的开解,墨岚也就不胡思乱想了。 自己的事情都焦头烂额,还是别操心别人了。 跟小海一顿深入交流,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发呆了一瞬。 翡翠环佩还在她手中,骆云湉并未收回去。 墨岚强行掰开她的手,将翡翠环佩放在她掌心。 “用心挑的礼物自然要送到想送的人手中,不然别人怎么能知道你的心意呢?” 骆云湉握紧了手中的翡翠环佩,认可了墨岚的话。 回到扶风苑在冯景德所住的西院中等着。 待到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才见冯景德回来。 冯景德因邂逅常沁,心里美滋滋的,一路回来笑得春心荡漾。 但见骆云湉在他院中,脸上的笑消失的比雨后彩虹还快还干净。 “公主走错院子了!” 冯景德从没正眼看过她,眼神中更是满带嫌恶。 骆云湉胸口憋着一口气,这口气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撒。 往他身上撒怕他更恼自己,往别人身上撒又不解气。 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自尊,她也没给冯景德好脸色看。 硬把装着翡翠环佩的精致木盒塞到冯景德手上。 “多谢你今日帮我出头。” 言罢,骆云湉跑出了他的院子。 即便冯景德态度恶劣,可她却心跳如鼓。 总觉得这口气随着送出去的翡翠环佩顺了出去。 冯景德拿着手中莫名其妙得来的东西蹙了蹙眉。 什么替她出头,她怕是太自作多情了! 冯景德连木盒都未打开看,只待明日给她送回去解释清楚。 墨岚房里熄了灯,翻身的同时还时不时听到她发出叹息声。 司年被她翻来覆去吵得困意全无。 沉声问:“睡不着?” 墨岚这才发现自己的心烦意乱扰了同床的这位大佬。 而同床的另一个小家伙却睡的格外熟。 “抱歉,吵到你啦!” 司年起身,披上外袍,点了灯。 “下棋吗?” 司年把棋盘拎到软塌上,问墨岚。 难道下棋治失眠吗? 第201章 师母不会当真了吧 虽然不知道疗效,但墨岚觉得这倒是个打发时间不错的方式。 她从被窝里钻出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五子棋,可好?” “嗯。” 反正司年也没打算跟她下别的棋。 即便是她拿手的五子棋,与司年而言也不是对手。 明明是一盘五子连珠的简单棋局,在他的操纵下却如千军万马的沙场。 总让墨岚在输得一败涂地的同时,还不由得想高喊一声:“高,实在是高!” 就在这费力又费脑的对弈中,墨岚终究是耗没了精力。 也不知在第多少局的对弈中,昏昏沉沉的倒在软塌上再没了下一步。 司年瞧着她呼吸清浅,双目微和,默默的收起了棋盘。 轻柔的将她拢进怀里,抱上了床。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司年抬手帮她拂开。 一张明媚的脸嘟着可爱的小嘴,秀眉却因染了愁思而微微的蹙着。 司年用手指揉开她眉心的愁绪。 她烦躁的将司年的手似赶蚊子般弹开,顺便翻了个身。 口中含含糊糊的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 顺带着卷走了司年的被,轱辘到里面“面壁”去了! 小雨跟她睡姿一模一样,只是他卷着被子滚到了脚底下。 司年将他抱回原位。 自己搭着不算厚实的外袍,在床边将就了一晚。 翌日,墨岚醒来,还在为骆云湉和冯景德的事操心,早膳都没吃几口。 把小雨交给翠庭后,她决定去扶风苑看看。 刚走到苑外,便见冯景德从西院往东院去。 以往司年没下朝回府,冯景德是断然不会主动往东院去的。 今日是怎么了? 墨岚跟着他过去,悄悄的隐蔽在院外,往院里窥探。 只见冯景德将一个精致的木盒扔到骆云湉脚下。 “无功不受禄,公主的东西我无福消受,特来归还。” 冯景德面无表的说完,冷漠转身。 “站住!” 骆云湉死死盯着被他丢在地上的木盒,红了眼睛。 “本公主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扔掉!” 冯景德连头都不回一下。 “已经扔了。” 这冷淡的语气和绝情的背影,总让墨岚觉得熟悉。 她自动在脑海中把冯景德的身影换成了司年,自己跟骆云湉的位置也对调。 哎呀我去,还真是像极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朝气蓬勃的年纪,学什么不好,学司年装冷酷? 见冯景德要走,骆云湉一着急上前抓了一把他的衣袖。 “别走!那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都能满足你,别走好不好,别…别厌弃我……” 骆云湉咬住嘴唇,最终还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冯景德是何等聪明,情商也比某些冰块高了不知多少倍。 骆云湉能自降身份给他又送礼物又说软话,自然能看出对他的情愫不一般。 可冯景德心中有人,又受不了公主性子,只能言辞决绝。 “我与公主只有同门之谊,无需公主为我做这些,若是我在这里公主无心求学,那我走便是!” 言罢,冯景德果决抽回自己的衣袖,回西院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护国将军府。 骆云湉都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如此厌弃自己。 她瘫坐在地上,像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哭得迷茫又无助。 墨岚瞧着都动了恻隐之心,上前扶起她,帮她擦干眼泪。 柔声安慰:“好了好了,你若想让景德回心转意就立即收声,别哭了!” 骆云湉一口气刚吸进去,接下来要涌出的眼泪硬是让她给憋回去了。 抽抽搭搭的问墨岚:“你说真的?” “嗯!” 墨岚沾湿手帕,给她把小花猫似的脸擦净。 “我、我不哭了,你说。” 骆云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虽有时还一抽一抽的,但眼泪总算止住了。 墨岚坐在她对面,拄着下巴,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可以帮你留住景德,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骆云湉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不过只要能挽回冯景德,别说一件,一百件她都能办到。 “你说!” “断了嫁给司年的年头,别在对他动歪心思,并离开护国将军府。” 骆云湉并未觉得有任何难办。 “就这?” 墨岚挑眉:“不难办?” 骆云湉睁着眼说瞎话。 “这有何难?本公主可从未打过师父的主意,之前都是戏言,师母不会当真了?” 墨岚假装信了的呵呵干笑了两声。 不过这声“师母”叫得倒是十分动听,墨岚极为受用,竟有些飘飘然。 在她耳边说了将冯景德留在她身边的办法。 听完,骆云湉眸色一亮。 “果然是个好办法!我这便进宫向父皇请旨。” 墨岚见她兴冲冲的要往外跑,把她拦了下来。 “即便你能将他强制绑在身边一时,他也未必会对你另眼相待,说不定对你的恶劣态度会变本加厉,你不怕?” 办法她是给了,但结果是好是坏,墨岚不敢保证。 骆云湉却一点都不在乎。 “师母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日久见真心,只要能留他在我身边,我就能让他的眼睛只看着我!” 骆云湉虽傲慢了些,但本性并不坏。 又是个敢爱敢恨,能屈能伸的姑娘,对冯景德的这份执着就值得帮助。 眼看着骆云湉这条小鱼儿上了勾,小海也期待着她主动跳进鱼塘里来。 御文殿。 璟帝刚下了朝,听闻心爱的小公主在殿外求见,一身的疲乏顿时全消。 喜笑颜开的让内侍官将骆云湉带进殿中。 骆云湉小步挪到璟帝面前,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给璟帝施礼。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以往骆云湉进殿从不通传,说进便进。 见了璟帝和其他长辈,礼数也是能省则省。 她得宠,璟帝也惯着,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习惯。 如今她这般知书达理,倒让璟帝有些受宠若惊。 严重怀疑下跪行礼之人根本不是骆云湉! 墨岚见璟帝发呆,自己也上前施礼。 “臣妇参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璟帝这才被墨岚的声音拉回了现实,连忙出声:“快快请起。” 第202章 请旨得了个叛逆的伴读 骆云湉缓缓起身,唇角微抿挂着浅笑。 端庄淑慧的姿态尽显公主之仪。 少了几分放肆的活泼,多了几分规矩的沉静。 璟帝对于司年的教导甚是满意。 “你们此来何事?” 皇帝不忍让他的宝贝站太长久,给两人都赐了座。 墨岚沾了骆云湉光,在皇帝面前得了座位,心里沾沾自喜。 骆云湉刚想开口,便被墨岚抢先一步。 墨岚怕她一张嘴激动的把这好不容易在璟帝面前积累起来的形象全毁了。 所以此事得由她来说。 “圣上明鉴,公主在护国将军府进步神速,都是因司年新收了冯家之子冯景德为徒的缘故。” “二人互相切磋,互帮互助,共同进步,才有此成效。所以臣妇特进宫请旨,让冯景德给云湉公主做个伴读。” 璟帝若有所思,龙目扫了略有些紧张的骆云湉一眼。 “这冯景德可是个男子?多大了?学识如何?” 见璟帝没一口回绝,墨岚心里便多了一成把握。 “回圣上,他是个与云湉公主同龄男孩子,从小克己复礼,饱读诗书,昨日还在惠文馆拿了个文魁呢!” 墨岚恨不得将冯景德夸上天。 也幸亏他够优秀,不然墨岚也不敢冒着欺君之罪胡说八道。 墨岚又道:“皇子读书都有伴读,云湉公主为何不能有,冯景德绝对是全京都最好的伴读,又跟公主师出同门,日后学习定会事半功倍!” 璟帝并不会因墨岚的一面之词就冒然下旨。 而是在接下来的言语间,处处对骆云湉进行了考核。 好在骆云湉这些日子长进了不少,都一一轻松应对。 璟帝惊叹骆云湉的进步,立即让人拟旨。 圣旨请到手,骆云湉喜上眉梢。 若不是璟帝还在面前,她开心的都要蹦起来了。 墨岚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骆云湉,提醒她还有事没办。 骆云湉这才想起自己还答应了墨岚的事没办。 “父皇,既然我已学有所成,便不在护国将军府叨扰师父和师母了,可否带伴读回公主府去?” 闻言,璟帝心里是暗自窃喜的。 他的小公主终于长大了,不无理取闹了! “也好,那便回公主去!但课业绝不能落下,知道吗?” 璟帝最后还不忘叮嘱两句。 骆云湉和墨岚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两人点头谢恩,携手出了御文殿。 刚出御文殿没走几步,骆云湉突然“唧”在墨岚的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师母!” 她开心的跑出去很远,像一只越放越远的风筝。 墨岚被吃了豆腐,站在原地,无奈的笑了笑。 指环闪过一道金光,墨岚耳边随即传来提示。 “恭喜宿主成功攻略目标骆云湉,获得经验三级,当前海王等级5,鱼塘值+1,当前鱼塘值22。” 墨岚无事一身轻,痛快的抻了个懒腰。 回到护国将军府,骆云湉直奔扶风苑西,墨岚都有点跟不上她。 她生怕晚一步都拦不住冯景德离开的脚步。 不过还好,冯景德还在,且正在院中与司年面对面的坐着。 两人脸上均无表情,根本辨不出喜怒来。 “师父也是来挽留师弟的吗?” 骆云湉手中捏着圣旨,缓步靠近。 “走?” 司年抬眼看向冯景德。 冯景德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了,恰好司年过来他这边,正想着怎么跟司年开口,骆云湉就来了。 “多谢师父连日来的教导,即便徒儿回了冯府也会谨遵师训。” “不能走!” 骆云湉见他还是要离开,不得不把圣旨请了出来,抬手将圣旨塞给了冯景德。 “圣旨?给我的?” 冯景德蹙起眉,不敢置信的问。 骆云湉抿着唇角,点了点头。 冯景德打开圣旨,看到“伴读”两个字时,眸中渐渐降下了阴霾。 握着圣旨的手越收越紧,冯景德忽然惨笑,将圣旨递给了身旁的司年。 看完圣旨,司年冷瞥了骆云湉一眼,骆云湉瑟缩到墨岚身后。 冰冷的视线自然跟随骆云湉落到了墨岚身上。 墨岚这个始作俑者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司年直视她的目光。 骆云湉从墨岚身后探出脑袋来。 小声道:“师父,父皇准许我回公主府了。” 这对于司年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司年将圣旨放到冯景德手边,淡漠的“嗯”了一声。 “师弟也收拾收拾,随我一起回公主府。” 骆云湉正准备回去收拾行囊,临走前回头对冯景德道。 冯景德果断拒绝:“不去!” 骆云湉刚要迈出西院的步子落了回来。 又问了冯景德一遍:“你说什么?” 冯景德狠狠咬字:“不、去!” 骆云湉心中的火一下子窜到了头上来。 “你敢抗旨?你知不知道抗旨是要诛九族的!” 骆云湉此话并未威胁,而是陈述事实。 可在冯景德耳中便是不折不扣的胁迫。 “云湉公主果真是好大的威风!” 墨岚见局面僵持,她又是圣旨的罪魁祸首,只能想个办法来平衡。 “景德是觉得男女有别,住在公主府对公主清誉有损。不如公主白天在这里跟景德一起学习,晚上回公主府可好?” 墨岚替冯景德向骆云湉解释,让她尽量别再激化矛盾。 墨岚又深知冯景德不愿听“伴读”这两个字。 所以故意避开雷区,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冯景德看在墨岚的面子上没再公然反驳。 而骆云湉却怒气冲冲的瞪了墨岚好几眼。 这才不是她想要的! 墨岚悄声安抚:“小不忍则乱大谋,公主是想彻底跟景德决裂?” 见冯景德视死如归的表情,骆云湉最终咬咬牙,妥协了。 即便这不是她最初想要的结果,但总比好过永远不见面。 此事暂告一段落,墨岚帮骆云湉收拾东西,送她离开护国将军府。 骆云湉来时浩势荡荡,恨不得将整个公主府都搬进来。 走时惨惨戚戚,恨不能走的销声匿迹。 墨岚站在门口目送公主府的车队走出去很远,长叹一声。 “小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小海不以为然:“不论对与错都已经发生了,对你来说结果是好的就成,因为你的目标攻略成功了。” “为了攻略目标就要不择手段,不顾别人感受吗?” 小海很想说是,但它最终选择了沉默。 第203章 要见我的人应当不是太师吧 墨岚正欲转身回府,仿佛听到远处有人喊她,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听不清。 她寻声望去,见来者是个身着粗布的中年妇女,赶着马车而来。 “奴婢见过墨岚郡主。” 粗布妇女从马车上下来,朝她施礼。 “你是何人?” 墨岚上下打量,确定自己没见过她。 粗布妇女道:“奴婢是太师府的下人,奉命前来接郡主过府。” 墨岚看她身后的车厢红木雕花,倒是个气派的。 至于是不是太师府的马车,墨岚就吃不准了。 粗布妇女见她面露疑色,从怀中掏出太师府的令牌给她看。 “郡主放心,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造次,事出紧急,您且快跟奴婢去一趟太师府!” 粗布妇女说着便要动手来拉扯墨岚。 守门的司家军又不是吃素的,见她要对将军夫人动手,立即将她擒拿。 “诶诶诶,我可是太师府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郡主,郡主您说句话啊!” 墨岚瞧出令牌是真,便摆手让司家军放开了她。 正巧自己心情烦闷想出去走走,没多问什么细节便跟着粗布妇女上了马车。 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带,孤零零的坐在马车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在马车够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太师府。 马车停下,墨岚下车。 抬眼见自己确实在太师府的大门口,墨岚大失所望。 她真希望这粗布妇女将自己拉到荒山野岭去。 再跳出几个强盗来,让她伸展伸展拳脚。 墨岚跟着粗布妇女来到一处偏僻院落,门口还站了人把守。 粗布妇女进门还得给守卫看令牌才能带墨岚进去。 “要见我的人应当不是太师?” 墨岚可不觉得她的太师外祖会在这何种地方约见她。 随后便听小院唯一的房间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 “是我要见你!” 墨岚推门进去,便见迎面杜清而坐。 墨岚回身去质问粗布妇女。 “假传太师令?你好大的胆子啊!” 粗布妇女面色如常道:“奴婢哪敢啊,不是郡主您说要来探望清姨娘的吗?” 言罢,粗布妇女便推出去,从外边关上门。 墨岚向下扯了扯嘴角。 怪不得父母从小就教育孩子不要跟陌生人走。 因为这个陌生人不知会把你卖到哪去! 墨岚抬手扫了扫视线下方凳子上的灰,随后提着裙摆坐了下来。 “清姨找我来,所谓何事啊?” 墨岚处变不惊的环看四周。 这里除了一张小床,便是隔着她们俩的这张桌子和两张凳子,再无其他。 往日荣光不在,杜清面上也憔悴了不少。 可见她在太师府软禁的日子,不好过! 杜清不跟墨岚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偷偷请墨岚过来的事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所以她得速战速决。 “不知郡主可否知道荧荧的事?” 墨岚眼梢轻扬。 果然跟墨荧的事有关! 她微微勾唇,问:“清姨都被软禁了,消息还这么灵通?是谁给你传的消息?” 杜清脸色一白,没回她的话,继续说她的。 “荧荧是冤枉的,那临城太守欺人太甚,荧荧错手杀人,罪不至死,请郡主为荧荧翻案可好?” “清姨不觉得此事应该找我父王出面吗?” 提到墨丹,杜清的脸又难看成了猪肝色。 “你以为我没找吗?可他根本就不见我!” “他只给荧荧生前安顿了生活,却不愿为荧荧搏一个生的机会!” 墨岚讪笑:“那她也得是值得这个机会才会有人去争取。” “前几日,我去京兆府大狱看过她,她过得很是滋润,并不稀罕我帮她翻案,所以我也爱莫能助。” 墨岚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还说了一句。 “不过即便她想让我帮忙,我也不会帮,因为调查出来的结果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墨岚打开门,已经看到火急火燎往这边赶来的杜太师。 “墨岚!你这蛇心毒妇,不救我的荧荧,你不得好死!” 小院的门被杜太师一脚踹开,耳中充斥的全是杜清吼出来的难听话。 “住嘴,谁让你私自见岚儿的!” 杜太师上前,见墨岚完好无损,将她护在身后。 对杜清指责道:“墨荧的事都是她咎由自取,你找岚儿做什么?真没料到你在府中还有帮手,说帮手是谁?” 此刻,粗布妇女缓步上前叩首,将偷来的太师府令牌双手奉上。 “是奴婢引郡主前来的,清姨娘曾对奴婢有恩,奴婢不得不报。” 墨岚冷笑。 没想到这么不堪的杜清居然还有知恩图报愿意为她牺牲的人。 杜太师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 “来人,拉下去!” 杜太师怒瞪了杜清一眼,随后带着墨岚出了小院。 对门口的护守卫讲道:“加派人手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自寿宴后,杜太师便再没见过墨岚。 听门房来报,他一刻都没停留的赶去了偏院,幸好墨岚没受气也没受伤。 杜太师哄着墨岚留下来用晚膳。 盛情难却,墨岚只能应下来。 只是不知道家里那位会不会担心。 走的时候匆忙,也没知会一声,也不知丫头们会不会着急。 杜太师见她心不在焉,轻咳了两声。 “丫头啊,不吃饱外祖可不会放你回去的,就捆着你让司年那小子着急!” 墨岚瞧着自己手中那碗快被她戳成马蜂窝的饭尴尬一笑。 用完晚膳,墨岚又陪杜太师闲聊了一会儿才提出要走。 杜太师恋恋不舍的亲自送她到门口,给她专门准备了马车和护卫。 送她上了马车,杜太师还在啰嗦。 “以后可不许单独出门,连个丫鬟护卫都不带,出了事怎么办?” 墨岚笑他的担心多余。 拍了拍自己日渐结实的身子,又向他展示自己腰间的长鞭。 “外祖真是小瞧了岚儿,岚儿可是有身手的!” 杜太师不屑的剜了她一眼:“就你那三脚猫,顶什么用?” 墨岚瞧他是真的担心,坦白承认。 “好,其实我身边有司家军暗卫营的人跟着,您就放心!” 第204章 如你所愿! “真的?” 杜太师将信将疑的往四周望了望,却没发现半点影子。 司家军的暗卫营他早有耳闻,若真有他们的人在墨岚附近,那他确实可以放心了。 见天色不早,杜太师连连摆手。 “快走!” 墨岚朝她粲然一笑:“外祖保重,改日再回来看您。” 杜太师欣慰的点了点头。 转头又小声嘀咕:“跟你那没良心的娘一样,改日是何日啊?哼!” 杜太师转身回府,却没发现暗处藏着一个猥琐的黑影。 待墨岚的马车离开,黑影便窜去了偏院。 偏院屋里的灯早就熄了,杜清侧身躺在床上。 因焦心墨荧的事,她连后窗有响动都没听到。 身子忽然一紧,不知是谁热切的拥紧了她,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剥她的衣衫。 她一边推脱挣扎,一边小声道:“别这样,没见外面守卫多了吗,你怎么还敢摸进来?” 杜清显然知道来者是谁。 对方并未听她的劝谏,直奔主题。 半推半就间,她便从了! 没一会儿,屋内闷哑的喘息声渐止,两人衣衫褴褛的紧紧搂在一起。 杜清带着哭腔泣诉。 “你就知道欺负我,刚刚我被墨岚欺负怎么不见你为我出头?荧荧的事你也帮不上忙,我真是……” 男人捏着杜清水蛇般的软腰,轻声哄道。 “荧荧的事连你的老相好丹王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本事。但你若想教训墨岚,我倒是能帮得上忙!” 杜清直起身子,通过月亮透进屋的光,能隐约看见男人脸上猥琐阴鸷的笑。 杜清咬唇甩出一个媚笑,努力取悦他。 “我的女儿若是活不过明日,那她也别想看见明日的太阳,我要的不止教训,还要她身败名裂,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杜清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男人被她勾得心神荡漾,脑中想的却是墨岚那张魅惑众生的脸。 他抓着杜清的头发一通发泄,才心满意足的下了床。 杜清累得虚弱无力,气声问:“你…去哪?” 男人穿好衣裳,仿佛刚刚跟杜清缠绵的另有其人一样。 “如你所愿!” 男人留了一句话,从后窗悄悄离开。 杜清轻颤着破败的身子,从嗓子眼儿里硬挤出笑声。 “哈…哈哈哈……墨岚……” …… 墨岚不知自己是不是用脑过度,在车厢里颠着颠着就睡着了。 马车并未向护国将军府去,而是行至偏僻处。 跟随墨岚马车的太师府护卫悄悄换上了夜行衣。 正欲对马车上的墨岚出手,便被不知从何处投掷来的暗器打伤。 车夫扬鞭打在马屁股上,马儿一阵嘶鸣,抬腿直奔城外。 跟着墨岚的七八个司家军暗卫见状纷纷现身。 一个回去护国将军府报信,两个去追马车,剩余的对阵太师府的护卫。 马儿的悲鸣将睡梦中的墨岚吵醒,墨岚一阵莫名心悸,特殊感应来了! 她还来不及弄清楚是什么状况,马车便极速奔跑起来。 她好不容易抓住车厢的边框稳住身子。 开门去问车夫:“发生何事?” 车夫刚刚还镇定非常的脸陡然变色,惊恐万分,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全。 “有、有…刺、刺客……” 墨岚往回望,确实见两伙黑衣人打得火热。 若一伙是刺客,一伙是暗卫,那太师府的护卫去哪儿了? 就这么不堪一击全部阵亡了? 千钧一发之际,墨岚想不了那么多。 见马车出了城门,抓着车夫的衣襟问。 “怎么不回护国将军府,反而往郊外去?” 车夫嫌她问的太多,自己都不能专心赶车了。 一手紧握缰绳,一手从身侧偷偷拿出匕首来。 墨岚察觉不对,第一反应就是车夫跟刺客是一伙的,果断选择跳车。 可车夫貌似猜测出了她的意图,启动了车厢内的机关。 一张大网把墨岚困住,任凭她挣扎都逃不出去。 “你是谁的人?为何要抓我??” 车夫根本不回答,将车厢的门锁了起来,加速前行。 他的车厢外部抹过一层特殊的涂料,在黑夜里潜行能如同鬼魅一般不被人发现。 追马车的暗卫轻功了得,但追着出城后却不见了马车的踪迹。 出城后的方向四通八达,他们就两个人根本无暇分身。 他们只能凭借路上的车辙印,首先了两条最有可能的路追了上去。 平坦的路已经颠得墨岚骨头架子都散了。 接下来,山路崎岖,马车的速度虽然是慢了下来。 但颠簸更甚,墨岚已经在接近呕吐的边缘。 不知过了过久,马车中终于停了下来。 墨岚已经被颠掉了半条命。 虚脱的趴在网中一动不动。 车厢的门忽然被拉开,一根竹管状的东西突然伸到她面前。 猝不及防的一阵白烟让她失去了意识。 再有意识时,听到的是小海聒噪且焦急的声音。 “小岚岚,快醒醒,别睡啦,再睡就要出事啦!” 墨岚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上像放了两块千斤重的石头,怎么都睁不开。 食指上的指环发红,烫得墨岚睁开了眼。 见她清醒,指环渐渐降低了温度。 墨岚环看四周,是一间破烂的废屋。 她被捆在一根柱子上,双手被绑着吊在头顶,双脚也不得自由。 废屋里没有一点光源,只能凭借淡弱的月光看出这里很破烂。 “小海,我…在哪?” 墨岚有气无力的询问小海。 即便清醒过来,但她的眼皮依旧沉重。 身子绵软无力,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她身上踩。 不痛不痒,却抓心挠肝的难受! 小海弱声道:“那个车夫把你带到城外荒山野岭的一个破屋子里绑起来了。” 墨岚无力虚叹:“说点有用的信息,你说的这些,我自己也能分析出来。” 小海无助道:“原文里没有这段记载,对不起小岚岚,我也不知道该肿么办啦~~~” 墨岚本就心慌得厉害,被小海又哭又吵得差点灵魂出窍。 “行了行了,你还是安静会儿,我自己想办法……” 墨岚脑子昏昏沉沉,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仿佛发了烧。 废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貌似人还不少。 第205章 放血能减轻药性! 不知对方底细,墨岚索性闭上眼,假装还在昏迷的状态。 废屋的门丁零当啷的被踹开,有人进了屋。 “主子,事情都办妥了,您看!” 听声音,说话的应当是那个驾车的车夫。 “办的不错,药给她用上了吗?” 这油腻又猥琐的声音墨岚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车夫道:“用上了,一点都没浪费,保准您一会儿享用的时候欲仙欲死!” “你们都去外面守着,爷玩儿高兴了就给你们尝尝鲜!” 如此下流之言倒是让墨岚想起了此人的身份。 想到是他绑了自己,墨岚胃里不禁一阵翻江倒海。 他说的药是什么药,墨岚单凭自己现在的身体反应也了然于心。 车夫带着其他人退到废屋外,屋内瞬间安静了不少。 就连空气都感觉变得干净了许多。 脚步声沉重而缓慢的靠近,墨岚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懊悔自己出门不带人,没心没肺的就跟陌生人走。 遗憾出城前没留下点线索,好让人追踪。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思及此,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司年。 若今日她没带骆云湉进宫请旨也许还能幻想一下司年来救她的可能。 但现在她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墨岚此刻居然有点绝望的想自尽。 小海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这个想法,连忙出声制止。 “小岚岚千万别做傻事!” “上次在碧云寺是司年救了你,强制救助机制没用上,但因你上次的行为,导致了系统升级,自尽是不能触发机制的。” 还真是悲催的命运啊! 等别人来救无望,看来只能自救了! “别装了,你的身子都已经因药效发作而轻颤了,真是太美好了!” 既然被发现了,墨岚索性也就不装了。 她睁开眼,杜焱之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果然是他! 杜焱之咧开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手臂在墨岚的脸上轻轻一刮。 他身子猛然一抖,随手扯了一把墨岚衣衫。 他把零碎的布料放在鼻子前猛吸,像极了瘾君子犯瘾时的病态。 “杜焱之,我劝你最好马上放了我,若是被我夫君或父王找到,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墨岚张嘴便会情不自禁的发出嘤咛声。 她的唇都被咬得渗了血,才攒出这么一句威胁的话来。 杜焱之此刻根本感受不到她言语威胁的力量,甚至变本加厉的放肆。 “岚岚,别逞强了,现在你还能这样凶我,再过一会儿,你会恨不得跪下来求我要你!不过在那之前,我先来帮别人找你还还帐。” “她说想将你千刀万剐,让你不得好死,可我舍不得呀!” “但不帮忙我又觉得对她薄情寡义,所以就象征意义的在你身上划个两刀,就算还了她这几夜的鱼水之情。” 说着,杜焱之已经掏出了闪着寒光的匕首。 上下打量墨岚吗,似乎寻找在哪个位置下刀更好。 目光锁定在墨岚因手臂吊起而露出的手臂上。 杜焱之手中的匕首一挥,墨岚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 只觉得手臂上有一股热流缓缓而下,淡淡的血腥味令墨岚昏沉的意识骤然清醒。 放血能减轻药性! 看来这一刀,她不白挨。 “杜焱之,不是你绑我要占我为己有吗?你说的她又是谁啊?你凭什么替她惩罚我,我自问可没错过什么亏心事!” 既然知道如何减轻药性,墨岚自然得想办法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有技巧的激怒杜焱之。 让他给自己放血的同时,还不至于弄死自己。 被血迹弄脏了的墨岚如一朵妖艳带毒的曼陀罗。 让杜焱之兴奋的想要即刻拥有,又觉得此花高贵得不敢亵玩。 他在墨岚身上寻找下一个适合落刀的位置,也跟墨岚有了交流。 “她呀!一个老女人而已,虽姿色欠佳,但却紧致,你父王一定没怎么碰过她。许是耐不住寂寞,所以是她先勾的我。” 说到这个地步,墨岚还能猜不出来这个“她”是谁吗? 想到杜焱之跟杜清在一起滚床单的画面,墨岚差点把胃都吐出来。 “不过这个女人好算计啊!勾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帮她搞定你,谁知后来她自己的女儿出了事,又让我帮她女儿。” “知道我对墨荧的事无能为力,她便想让我毁了你,就在来这里之前,她刚刚用那一双细长的腿勾着我的腰,求我…杀你!” 言语间,杜焱之的匕首滑过墨岚的小腹。 衣衫被划成两半,伤口沁出来的血瞬间晕染了衣衫。 墨岚暗骂杜焱之变态。 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就动手了,搞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看着墨岚前额渗出细密的汗,杜焱之狂笑。 “差不多,时辰差不多了,两刀够还了,再伤你,我该心疼了!” 言罢,杜焱之扔掉匕首,开始动手剥自己的衣裳。 墨岚偏过头去,不想辣眼睛。 “杜焱之你冷静点,欲速则不达,咱们慢慢来!” 墨岚口中柔声哄着他,心里却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杜焱之哪能听她指挥啊,赤着上身去撕她的衣裳。 奶奶个腿儿的,好说好商量不行,非要动手是? 墨岚任由他动手,实则暗地里铆足了劲儿,就等一个适合的时机反扑。 就在杜焱之撅着嘴要来亲她时。 近在咫尺的距离,墨岚一个猛力头锤砸在杜焱之前额。 只见杜焱之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墨岚急中生智,清了清嗓子,娇声道:“车夫哥哥~你来呀~” 门口车夫时时刻刻都记着杜焱之的话,只等着一亲芳泽。 听到美人儿的传唤,早已心猿意马,哪还有什么警惕心。 待车夫进来,瞧见地上昏死的杜焱之立即变了脸。 不等车夫出去喊人,墨岚马上使出海王技-情人眼里出西施。 一时间,车夫眼中除了墨岚谁也放不下。 而且将对墨岚接下来所说的话言听计从。 墨岚冷声道:“过来,解开绳子。” 车夫百依百顺的将绳子解开,墨岚终于得了自由。 第206章 捉迷藏好玩吗 墨岚把零碎的布条撕下来给还在流血的伤口做了简单包扎。 又对车夫命令道:“把他绑起来,再抒情的…叫。” 车夫言听计从的把杜焱之捆了起来。 随后跪在地上,对着昏迷不醒的杜焱之声情并茂的叫了起来。 外面的人听到车夫的叫声,也都跃跃欲试,期待着跟美人儿舒坦一把。 墨岚便趁他们松懈之际,从后面没人把守的破窗户爬了出去。 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根本没有出路和方向可言。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能赌一把。 拿出了她在学校百米冲刺的速度,认准一个方向拼命逃。 去太师府的路上还幻想着自己被拉到荒山野岭大战身手。 结果嘞! 荒山野岭的愿望是实现了。 可不仅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落荒而逃还稍显狼狈。 技能时效一过,车夫发现自己干了蠢事。 连忙给杜焱之松绑,又召集人去追不知向哪里逃了的墨岚。 墨岚已经逃出了很远,瞧着从废屋四散开来的火把,不禁加快了逃离的步伐。 她不能在山林里一通乱跑浪费体力,先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趁他们还没搜到这边,墨岚闭眼冥想,进入了潜意识中。 之前对小海下了禁言的命令,小海只绕在她眼前飞来飞去。 它一句话不敢说,生怕打扰了她苦思冥想逃跑的计划。 墨岚在海王商店里猛翻,试图找一个有用的道具出来。 视线落到一个闪着荧光的白色布袋上。 墨岚问:“小海,这是什么道具?” 小海嘴巴上贴了两道交叉的红色胶带,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它不能说话。 墨岚没什么心情的横了它一眼,把贴在它嘴上的红色胶带撕掉。 “别玩了,情况紧急!” 小海将那个白色的布袋吃力的拖出来,给墨岚隆重介绍。 “小岚岚这个道具选的好!叫做漫天流萤。” “可以让流萤带着你的思念和爱恋去找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论你在哪里流萤都会将他带到你身边。” 墨岚眸色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 二话不说,直接用一级经验兑换了“漫天流萤”。 从冥想中清醒,她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微微发光的白色布袋。 她闭上眼睛诚心祈祷:“无论你们能找到谁,只要是能来救我的大神就行,拜托了!” 墨岚恨不得给这些流萤磕几个。 她心里的最佳答案自然是司年。 但又怕司年不会在意流萤的意义,所以也希望它们能找个真正能来救她的人。 祈祷完,墨岚打开布袋,里面的流萤缓缓溢出。 使用这个道具,暴露的风险也很大。 原本漆黑的荒山,忽然有了光亮,自然会吸引那群人过来。 墨岚只放了一半的流萤,应当不会太显眼,不至于那么快被发现。 放出流萤后,此地不宜久留。 剩下的一半留在布袋里被她当做路灯。 离开废屋时的路还算平坦,可眼下的路已经不能用崎岖来形容了,根本就不是人能走的。 即便多了一盏流萤做的灯,但能见度还是很低。 墨岚忽然一脚踩空,跌进了低处的溪水里。 湿了半个身子不说,脚还硌到石头上崴了。 本就寒风冽冽,衣衫褴褛的墨岚又湿了衣裳。 她爬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牙齿也在打颤。 墨岚找了一块干地,尽量拧干衣服上的水。 拧着拧着,便见有白色的雪花飘到她衣袖上。 她定睛一看,呼出的热气让雪花渐渐消融。 没一会儿,又有雪花落了上来,而且越来越多。 她抬头望着天。 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 墨岚从小就生长在南方,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雪。 身临其境在下雪中,她都忘了自己还在逃命! 晶莹的雪花裹挟在寒风中,如冰刀般在墨岚的脸上剐蹭。 墨岚身上的温度渐渐流失,身子也有迟缓僵硬的趋势。 手边的布袋暗了下去,她唯一的光源没有了。 她打开布袋一看,里面的流萤都受不住寒,冻死了! 那她放出去求救的那些呢? 岂不是也会死在半路上! 这还不是最悲观的。 最令人绝望的是她听到了杜焱之的叫喊声。 “岚岚,别躲了,荒鬼山就这么大,你能逃到哪儿去呢?” 墨岚屏息凝神,缩到低处的阴影中。 杜焱之这般虚张声势,说明他也并未真正发现墨岚的踪迹。 只要墨岚不主动现身,杜焱之想找到她并不容易。 溪水反射出火把的光,影影绰绰。 墨岚将自己缩得更紧,生怕被火光照到一点。 心里暗自祈求,让杜焱之快点离开。 可他就站在自己头顶的方向,对着整个荒山猛喊。 “岚岚,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被叫做荒鬼山吗?” 墨岚翻了个白眼儿,心道:鬼才想知道! “传说这荒山闹鬼怪,所以一直荒着没人敢来。你是逃不掉的!还是乖乖出来从了我!” 一个火把从头顶上掉了下来,就落在墨岚脚尖前。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敢乱动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火光缭绕,清楚的映出了墨岚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但好在火光渐渐被溪水沁灭,她又重新隐匿于黑暗中。 “废物,火把都拿不好,还能干什么!” 头顶上传来杜焱之教训手下的声音,可见刚刚的火把只是个意外。 就在墨岚刚松口气时,一个身影陡然从头顶蹦了下来。 墨岚瞪大了双眼,缓缓抬头。 杜焱之举着火把,正一脸狞笑的盯着她。 “岚岚,捉迷藏好玩吗?” 墨岚哪里还顾得上身体上的疼痛,本能使然,逃命要紧。 杜焱之哪能给她机会,跨步上前擒住她的腰身。 将她按在地上,顺势骑了上去,压住她的身子。 “岚岚,你可真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就是不知道你在我身下还能不能野起来!” 杜焱之疯狂去撕扯墨岚仅剩的衣料,羞耻感让墨岚死死的护住前胸。 墨岚本想放弃挣扎,就这样任由他折磨去! 可瞄到他前额上那块淤肿,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她不甘心! 希望之火在眸中猛烈燃烧,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抬腿顶膝。 正中杜焱之的命根子! 第207章 被“水鬼”占了便宜 无论墨岚学过多少招数,对付男人,这招永远最行之有效! 杜焱之哀嚎一声从墨岚身上翻下来。 除了佝偻的捂着下身,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他身边跟着众多手下,墨岚没有体力再跟他们纠缠。 从坑坑洼洼的溪地里爬出来,朝着山下的方向跑去。 杜焱之的手下去扶他,疼痛稍微缓解,他咬牙切齿的吼道:“追!” 牛高马大的壮汉蜂拥而至,墨岚一瘸一拐的根本跑不过他们。 “使用海王技-移形换影。” 话音刚落,墨岚的身影便从一个变成了十几个。 这技能是专门用在夜间调节情趣的。 可制造幻影分身迷惑对方,从而达到你追我赶的逍遥快乐。 如今被墨岚用在这里,确实达到了蛊惑对手的目的,给自己争取了逃亡时间。 但她体力不支,被路上的石头绊倒,一路滚落至山下的一片芦苇荡中。 墨岚魂不附体,眼神迷离。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药效到达发作的巅峰时刻,墨岚浑身如被烈火焚烧般连骨头缝都透着灼热。 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她的脸颊上,清浅的冰凉之感解不了她的燃眉之急。 身体里仿佛有一头猛兽在冲撞,在撕咬。 貌似想要破坏她这副皮囊,破体而出! 手臂、小腹、脚踝均有不同程度的疼痛,尤其是脚踝。 她垂眸去看,发现脚踝不仅崴了,还被石头割破鲜血直流。 “汪…汪汪汪……” 听到猎狗狂吠不止的声音,墨岚一阵心慌。 杜焱之居然丧心病狂带着猎狗搜山! 她流了一路的血,猎狗闻着她的血腥味儿很快就找来了。 墨岚的意识因失血过多和药效加剧而渐渐模糊。 她连再往前爬一步都做不到。 她是真的累了,太累了! 好想闭上眼睛痛痛快快的睡个三天三夜。 即便如此,她还是捏着自己的大腿,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很快,猎狗便带着杜焱之的人搜进了芦苇荡。 墨岚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等待她悲凉的命运。 就在猎狗嗅着她的血腥气逐步逼近,马上就要拨开眼前这片芦苇荡之际。 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了芦苇荡的深潭中。 猝不及防的入水让墨岚呛了水,意识终将剥离。 她无暇顾及拖她下水的人是谁,只悲叹自己最后还是难逃一死的命运。 她迷离的双眼前飘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想起杜焱之说的话,这里是荒鬼山,人惧猛鬼而不敢入。 想必她是被这深潭中冤死的水鬼相中,拖下来借尸还魂的! 也好! 反正她也是借着这副身子还得魂,如今小命休矣,不如便宜这只“水鬼”。 只是这水鬼还魂是要从嘴进入身体吗? 为何总感觉这“水鬼”在占自己便宜! 不管占不占便宜,墨岚都已经无力反抗了。 意识一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猎狗带着杜焱之的人搜到深潭边,再无痕迹可寻。 猎狗对着深潭嚎叫,血迹最后消失的地方也在深潭边,不难猜测墨岚逃进了水里。 “下去搜!” 猎狗不敢下水,杜焱之便遣人下水。 初冬的深潭之水冰肌刺骨。 再加上初雪,视线不佳,下水的人不敢深入往里潜。 只在边缘打打马虎眼,便哆哆嗦嗦的都上岸去了,纷纷摇头表示无果。 杜焱之往深潭里狠狠啐了一口。 “墨岚,你最好淹死在这里,否则……” 杜焱之不顾下水的手下们在寒风中瑟缩,又在深潭边站了很久才离开。 芦苇荡的另一边。 两颗人头忽然浮出水面。 芦苇荡中寂静无声,偶有寒风拂过,只能听到“哗哗”的响声。 “裴青,裴鸣。” 从深潭爬上来的黑影朝芦苇荡中低声唤了一句。 等在深潭边的裴青裴鸣闻言立即拎着大氅上前。 “末将在。” 火光四起,芦苇荡中忽现百十来号司家军的精英。 司年将裴青裴鸣递过来的两件大氅都裹在了无生气的墨岚身上。 瞧着对岸远去的火光,裴鸣问:“将军,可要末将去追?” 此刻司年满心都是墨岚的安危。 见她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隐隐作痛。 “追!反抗者,格杀勿论!” 司年眸中寒光乍现,低沉幽怨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渊。 司年用大氅将墨岚裹得严严实实,横抱起她疾驰在寒风中。 …… 得到墨岚身边暗卫回报时,司年并未料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还坐镇府中,指挥暗卫行动。 直至暗卫纷纷回报追寻墨岚无果,司年才莫名感到心慌。 心间铁索骤然拉紧,心脏窒息般的疼。 初雪随风从开着的窗户飘进了书房。 司年抬头望去,意外发现了闪烁在雪花中断断续续的荧光。 忽明忽灭的荧光渐渐消散,只有一抹微弱的荧光飘了进来,稳稳的落在司年手背上。 半袋的流萤,只剩这一只一息尚存。 似乎是感受到了司年的体温,流萤瞬间活了过来,微弱的荧光渐强。 初冬得见流萤纯属稀罕事! 只见那活过来的流萤绕着司年飞,又奔着窗外飞,仿佛在表达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司年的错觉,他能从这只流萤身上感受到它所表达出来的情感。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墨岚伤痕累累又无助祈祷的景象。 于是乎,他调集了百名司家军精英跟着流萤一路寻到了芦苇荡。 可惜还未找到墨岚,流萤便冻死了。 毫无头绪之际,隔岸传来了恶犬狂吠的声音。 司年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便让裴青裴鸣带着司家军隐匿在芦苇荡中。 孤身潜入深潭,朝隔岸游了过去。 预感告诉他,墨岚就在那里! 潜游过去,果然发现了重伤倒地,命在旦夕的墨岚。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将墨岚拖下寒潭。 一边给她渡气,一边带她往回潜游。 …… 垂眸望着怀里命若悬丝的墨岚,司年不禁收紧了双臂。 要失去她了吗? 司年不敢想,也不愿想! 他提了提丹田中的内力,加快了回护国将军府的步伐。 第208章 做好的解药就在夫人身边 护国将军府,如山苑,灯火通明。 得知墨岚遇刺的事,丫头们没一刻消闲。 若不是司年离开前叮嘱她们不得轻举妄动,莺歌燕舞此刻也不会在院中急得团团转。 翠庭焦心的抱着小雨,本想早早哄他睡下。 可他也不知怎么,干瞪着两只大眼睛,就是不肯睡! 翠庭一边担忧着墨岚的安危,一边还要考虑小雨,心力交瘁。 “呼呼……” 一道快如疾风的影子闪到卧房中。 莺歌燕舞相视一眼,一齐窜进了卧房。 司年将怀中裹得严严实实的墨岚放在软塌上,回身将浅舞扯了过来。 “疗伤!” 拉扯浅舞的那只大掌异常冰冷,手背冻得通红。 再瞧司年的袍子,已经随风的走向结了冰霜,定了形。 浅莺浅歌将裹着墨岚的大氅拨开,从里面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 两人差点惊呼出声,不自觉的红了眼睛。 浅莺咬住嘴唇,颤抖着声音唤道:“浅舞,夫人重伤!” 听到“重伤”两个字,浅舞哪里还敢耽搁。 移步榻前,诊脉探伤。 探着探着,浅舞的眼泪竟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看的浅艳直着急。 “你哭什么!夫人怎么样了?” 司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拳头紧紧的攥着。 生怕从浅舞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在我印象当中,夫人还从未受过如此重伤……” 一句话差点把丫头们的眼泪都逼出来。 “夫人身上的外伤看着吓人,但谢天谢地都不致命,身中的惑药要因失血过多而解了大半,今晚夫人身边离不了人,你们都准备准备。” 浅舞终究还是冷静自持的,只感伤了一下,便立即开始救治。 翠庭哄着小雨不敢上前,心中隐隐担忧。 小雨直勾勾的盯着墨岚身上的伤,满眼哀痛。 浅莺浅歌要给墨岚换干净的衣裳清理伤口。 浅艳见司年衣袍上的冰霜都因室内温暖而化得滴了水,他还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她上前劝道:“将军不妨先把湿衣裳换下,夫人这边有奴婢们,您放心!” 司年瞧着浅莺把墨岚身上零碎的破布褪下,小腹上皮肉外翻的伤口格外刺眼。 心上的铁索不知被谁狠狠拽了一把,移开了目光。 他去隔间拿过一套干净的衣裳,转身出了卧房。 浅舞给墨岚处理手臂和小腹上的刀伤,暗骂了一声:“该死的!” 这两道伤口不浅,即便处理的再小心也会留疤。 若是这个伤害夫人的人落到她手上,定不会让他好过! 处理完其他伤口,才轮到最严重的脚踝。 踝骨错位且外伤血流不止。 若是再晚些回来,这只脚怕是要永远留下残疾了! 浅舞先给外伤上了止血散,再在掌心搓了药油,轻轻按揉淤肿的地方。 “浅莺浅歌,帮我扶住夫人的身子。” 话音刚落,换好了衣裳的司年便应声坐在了床边。 扶起墨岚的身子,让她依靠在自己怀中,稳稳箍住了她的身子。 “开始。” 听到司年的声音,浅舞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 见他姿势正确且抓得极为牢固便对着墨岚的脚踝下了手。 浅舞一只手捏着墨岚的脚,另一只手在踝骨上摸索着正骨的位置。 找到错位的踝骨后,浅舞眸色一变,双手巧劲儿一掰,将踝骨送回了原来的位置。 “啊额……” 剧烈的疼痛让墨岚从昏迷中惊醒一瞬,只痛呼一声,又昏死过去。 幸好司年抓的牢,若身子不稳,不仅正骨不对位,她疼也得疼死! 看着浅舞将墨岚的脚踝包好,司年也缓缓将墨岚的身子放平。 墨岚前额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睫微颤,眉头紧锁。 浅舞探了探她的额头,皱起了眉。 “不该是这样的啊!” “怎么?” 见浅舞有疑虑,司年沉声问。 浅舞道:“许是夫人中惑药的时间太久,解毒丹无法根除药性,还需额外再用一副药才行。” 司年瞧墨岚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他催促道:“快去准备!” 浅舞瞧了其他几丫头一眼,示意她们一起离开。 浅舞将卧房的门关好,并叮嘱她们别靠近卧房。 翠庭抱着已经在她怀里困倦的小雨,问浅舞:“为何让我们都出来?” 浅舞用手指戳了一下翠庭的脑袋,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 “你懂什么,最好的解药已经在夫人身边啦!” 翠庭懵懂的眨了眨眼。 浅莺当即明白浅舞的意思,拉着翠庭去她们屋睡。 “走走走,咱们一起哄小雨少爷,别打扰夫人跟将军的好事啦!” 翠庭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小脸当即一红。 “你、你们简直……夫人还受着伤呢!” 翠庭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她们拉走,还时不时回头往卧房的方向望。 小雨扯了扯她的衣襟,不停的朝她打哈欠表示自己困了要睡觉。 翠庭无奈的蹙眉:“怎么连小雨少爷也…也这样……” 浅舞对浅歌浅艳轻声道:“院外就靠你们守着了,我去给夫人和将军熬点补身驱寒的药。” 两人相视一笑:“去,有我们在,谁也进不去!” 话音刚落,浅歌和浅艳便隐去了身形。 浅舞也去配药熬药了。 没过多久,裴青和裴鸣满身血污的奔着如山苑而来。 两人还没等踏进院子,两道闪着寒光的飞刀就射到他们的脚尖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裴鸣眸色一沉,立即拔剑朝暗器飞来的方向刺了过去。 浅艳旋身躲避,又掷出两柄飞到挡开了裴鸣的剑。 看清浅艳的脸后,裴鸣剑尖朝下,收了手。 “怎么是你?” 浅艳将地上的飞刀拾起,擦了擦,漫不经心的横了他一眼。 “将军和夫人已经睡下了,你们也赶紧回去洗洗睡!” 浅艳瞧着裴青裴鸣两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一脸嫌弃。 裴青低头瞧了自己一眼,确实狼狈不堪。 为了在荒鬼山追击那些人,这两兄弟可吃了不少苦。 不熟悉地形,又是在夜间,没少吃亏。 他们两个已经很少没这般狼狈过了! 裴青拱手道:“那就劳烦浅艳姑娘在此替我兄弟俩值夜了,辛苦!” 裴青拎上裴鸣的衣领准备离开。 裴鸣却推开裴青,固执的要去进去跟司年禀告。 第209章 会还你一个正式的洞房花烛 “真是没你哥有眼力见儿,你听不懂我说的吗?将军和夫人歇了,不见客!!!” 浅艳戳着裴青的前胸,硬是将他已经挤进院的身子逼了出去。 也就是这院子没个大门,不然铁定闭门谢客。 裴鸣瞪着大眼还要再此拔剑,被裴青拦了下来。 他揽着裴鸣的脖子,悄声给他解释:“将军和夫人难得同房,你小子捣什么乱!” 裴鸣眉头紧蹙,小声道:“夫人都那样了,还……” 裴青捂住他的嘴,一边回头给浅艳赔笑,一边将裴鸣拉走。 “那就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了,听浅艳姑娘的,咱们是该回去洗洗了!” 见他们两兄弟走远,浅艳又隐了身形。 卧房中。 司年还在天真的等浅舞来送药。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浅舞的影子,就是整个如山苑都清净了不少。 他微蹙着眉正准备出去看看,怎料刚起身,便听墨岚惊厥呓语。 司年听不清她口中说了什么,只能听到她痛苦的闷哼声。 司年又坐了回去,拿起布巾帮她擦拭前额的细汗。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肌肤,滚烫非常。 司年用手背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探了探,貌似是发烧了! 他放下布巾,准备去让浅舞备些降温的药。 可人还未动,手却被墨岚紧紧攥住,怎么都抽不出来。 许是他掌心的凉意正对墨岚的病症,所以墨岚拽着他的手将整个小脸都贴了上去。 滚烫的热意从掌心直达心脏,铁索都经不住这般灼烧,变得发红,发烫! 见墨岚脸上痛苦的表情得以缓解,司年也任由她去了。 一只手而已,无所谓。 可他远远把此刻墨岚的渴求想的太简单。 待掌心不在清凉,墨岚便溯源而上。 柔弱无骨的小手如水蛇般攀上了他的手臂,且毫无节制的继续向上。 甚至连带墨岚的整个身子都渐渐覆了上来。 司年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显然是惑药的药性再次崛起。 解药怕真是无法根除药性,除非…… 司年断绝了那种下流的做法,他并非不行,也不是不能。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趁人之危。 即便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也不行! 司年试图将她推开。 可她就如八爪鱼般,死死缠着司年。 除非断了她手脚,否则别想把她揭下来! 她身上的热意渐渐传导到司年身上。 司年只觉口干舌燥,下腹之火也开始作祟。 闭上眼睛,他一口气喘的比一口沉。 双手都不敢搭在她身上,只无力的垂在身侧,任由墨岚在他身上放肆汲取。 这是一场人性与耐力的考验。 墨岚完全是借药性,凭本能行事,接受考验的只有司年一个! 墨岚将衣裳敞开,司年便捏着衣裳的一角给她重新盖好。 再敞开,再盖好。 司年终于忍无可忍,拖着墨岚的屁股起身,准备将她狠狠丢回被子里去。 墨岚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双手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不松。 两条腿也坚实的盘在他腰间,就这么挂在了他身上。 司年动作凝滞,身子也僵住。 若不是看在她身受重伤的份上,司年早就将她扔出去了! 司年无奈叹气,脖间却忽然一阵湿热又有些微微发麻的刺痛感。 “叭”的一声,墨岚埋在他颈间的头摇摇晃晃的抬了起来。 墨岚这是在司年颈间狠狠的嘬了一口! 双眸迷离,秋水含情,吐气如兰的轻喘,撩人心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司年深邃的眸光中掩藏不住那股猛兽般强烈的占有欲。 凝重的叹息声中是克制不住的轻颤音。 墨岚早就没了自主意识,即便睁开了眼,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觉得眼前两片上下触碰的薄唇十分诱人,便上去咬了一口。 又软又嫩! 她仿佛找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一口一口的轻咬着。 司年坚决的意识被他磨得一点不剩,终于在她的攻势下破了防。 他双手擎住墨岚的背加深了这个吻。 得到了回应的墨岚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没再缠得那么紧了。 司年又靠着床,将她的身子缓缓放平,引导她的手脚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司年快速的点了她身上的两处穴道,彻底让墨岚失去了意识。 就连被药效控制的本能都被压制了下去。 恋恋不舍的离开墨岚的唇,司年发出阵阵轻喘。 一把扯过被子,盖住她衣衫凌乱的身子。 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墨岚的额头,手指轻柔的摩挲着墨岚的脸颊。 柔声道:“我会还你一个正式的洞房花烛,但绝不是现在……” 司年渐渐平复了心绪,探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丹田内力运转,将强劲霸道的内力柔和后再缓缓输到墨岚体内,帮她化解药性。 惑药伤身,不论是哪种解法都有害无益。 他怨得不是解药救不了墨岚,而是那个让她中了药的人! 内力一输便是一夜。 天边见了亮,墨岚身上的药性才渐渐退却。 司年停止输送内力,盘腿坐到软榻上运功调息。 时辰一到,便如往常一样上朝去了。 从裴青裴鸣那边得知了墨岚遇袭的前后因果。 司年下朝哪儿都没去,直接跟着太师的马车去了太师府。 昨晚墨岚失踪,他便已经派人去太师府寻过,所以杜太师知道墨岚失踪的事。 眼下司年虽什么也没说,但见他带着司家军的精英跟在自己马车后。 杜太师猜测墨岚的失踪定跟府中的某些人脱不开关系。 杜太师不但没阻拦,反而默默的认同了司年的做法。 让他堂而皇之的带兵进了太师府。 太师府,客堂。 司年正与太师品着茶,气氛不算融洽,还稍显庄重。 裴青裴鸣把衣衫不整的杜清和杜焱之一并押到了他们面前。 “将军,此二人是在偏院的小屋里找到的。” 裴青的话让杜太师震惊不已。 瞧他们身上的痕迹,不难猜测这两人在同一个屋子里能干些什么勾当! 杜太师火冒三丈,茶杯一甩,直接砸在了杜焱之面前。 “孽障!你、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第210章 太师府对峙 昨夜让墨岚跑了,杜焱之怒气冲冲的率先回了太师府,留那些手下善后。 只是不知那些手下已经在他离开后被司家军尽数剿灭。 杜焱之回来后,怒气难泄,便又跑到杜清房里去折腾她。 结果折腾的狠了便在那里睡了。 清梦难醒,懵然见,就被人捉到了杜太师和司年面前! 杜太师一茶杯砸过来,他才恍然,连忙磕头求饶。 “父亲饶命,焱之知错了,都怪焱之定力不足,受不住清姐姐诱惑,所以才……” 言外之意,杜焱之把两人滚了床单的事都甩给了杜清。 杜清唇角挂着一抹几不可查的阴鸷笑意,冷嗤一声。 当下捉奸在床,杜清也没指望他能维护自己,但想让她一个人背锅。 绝不可能! 装可怜,说软话,这可是她最在行的。 杜清的眼泪夺眶而出,恭恭敬敬的给杜太师磕了三个头。 “女儿不孝,令父亲蒙羞,错已铸成,无法挽回,但女儿也是有矜持的!” “若不是杜焱之对女儿早就图谋不轨,趁女儿入睡摸进房中,女儿一个被禁足的女人是如何勾引他的呀?” 杜清一句话戳中了杜焱之的要害。 每次都是他去找的杜清,而且刚刚他也是从杜清的小屋被捉出来的。 根本无力反驳! 杜焱之忿忿的瞪了她一眼,他再解释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司年不屑也不愿听他们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淡淡看了裴青一眼,裴青立即心领神会。 替司年开口审问:“杜公子昨夜可一直都在府中?” 杜焱之知道司年大张旗鼓的来意并非为了捉奸,定是为了墨岚一事。 可如今墨岚已死无对证,他断不会承认此事。 而且闹出捉奸一事,又有了杜清做证人,自己的嫌疑自然能洗清。 “裴副将是故意让我难堪吗?你这不是都看到了,昨夜我在哪儿,就不用言明了!” 杜焱之对裴青的态度就没有对杜太师那般恭敬卑微,反而高高在上。 闻言,杜太师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憋得脸红。 这是什么好值得骄傲的事? 若不是捉了活口回来指认了杜焱之,裴青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今日怕是遇上对手了! “杜公子不承认不要紧,咱们见见熟人,看看你的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裴青扬手让外面的司家军带人进来。 片刻后,两个受了不同程度轻伤的黑衣人被押了进来。 杜太师一眼便认出此二人是杜焱之房中的护卫,昨夜还被他安排去护送墨岚。 昨夜墨岚半路失踪一事究竟是谁做的,此刻不言而喻。 杜太师压抑着胸腔内的一股怒火,等着看他交待。 杜焱之见此二人被擒暗叫不好。 他们怎么就被司年捉了去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裴青见他脸色不对,勾唇问道:“杜公子可认得此二人?” 杜焱之咽了口唾沫,看都未看一眼便摇头称:“不认得!” 两个黑衣人本想对他忠诚,但实在受不住司年的威压,昨夜就招了供。 如今看来没有对杜焱之效忠而多受苦是个多么明知的选择。 其中一个黑衣人先道:“公子,我们可是您房中的护卫啊,您怎能说不认得!” 另一个也开口道:“即便您说不认得,可府中的人就连太师都知道属下是您的人,您昨夜派属下袭击将军夫人的事您都忘了吗?” “是您让我们把将军夫人掳到荒鬼山,还给夫人用了药,说您快活完了也让属下们……” “胡言乱语!”杜焱之高声否决:“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般诬陷我!” 不等他们把话说完,杜焱之自己就先绷不住了。 若不是做贼心虚,又何必如此激动! 不等裴青继续问,杜太师已经忍不了了。 “啪”的一声拍响了桌面。 起身走到杜焱之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孽障,你竟敢对岚儿出手!” 期初,杜太师还以为是杜清出的手。 首先杜焱之的无能就让杜太师把他排除在外,认为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杜太师没料到,他居然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敢对墨岚动歪心思。 即便不是真的血亲,可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 他一个小舅舅怎可对自己的外甥女动这样龌龊的心思,还付诸了行动! 司年冷眸凝视杜焱之,掩饰不住身上阴森的煞气。 杜焱之的余光不禁意瞄了他一眼,只觉后脊发凉,毛骨悚然。 客堂中的气压低得让人透不过气。 司年还未出手,杜焱之便能想象得到自己血溅当场的景象,额间不禁冷汗直流。 如此一来,杜焱之更不敢承认自己的罪行了。 他弱声狡辩:“父亲,这是诬陷,他们是我房里的护卫不假,但真不是我指使的,我昨夜一直与清姐姐在一起,不曾去过什么荒什么山的……” 他紧着朝杜清使眼色,让她替自己作证。 毕竟两人在同一条船上的,为他作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舅舅说他们诬陷你,那不知我这个当事人是否能指认你呢?” 不等杜清开口,客堂外便传来墨岚有气无力的声音。 众人回头,只见浅莺浅舞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墨岚迈进客堂的门槛。 她脸色苍白憔悴,脚步虚浮无力,身子不靠着两个丫头根本立不住。 甚至每走一步都恨不得别人拿绳子拽着她的腿行动。 “岚儿!” 杜太师这一声既心疼又愧疚。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她在太师府住一宿。 昨日还明艳动人的丫头今日便像被雨打了的芭蕉般没了精气神。 墨岚本想再上前两步,靠个椅子坐会儿。 但这一路行来已经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再也迈不出一步。 双腿一软,身子一沉,浅莺浅舞猝不及防。 幸好架住了她,没让她摔在地上。 司年起身,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般向墨岚靠近。 浅舞无意间瞧见了司年脖间殷红的吻痕,掩面窃笑。 识时务的将墨岚的手臂递交到司年手中,功成身退。 退到一边还不忘了把浅莺也拉过来。 司年微微俯身,双臂一勾便将墨岚打横抱起。 墨岚顺势揽上了他的脖子,微微红了脸。 司年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自己才坐回去。 第211章 对清誉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护国将军府。 墨岚不知自己在无止境的黑暗中徘徊了多久。 有意识清醒时,微微睁开双眼见到的便是小雨那张天真精致的小脸。 见墨岚睁开了眼睛,小雨立即喜笑颜开,用小手去摸墨岚的脸。 莺歌燕舞和翠庭一下子围了上来,见她清醒,同时松了一口气。 墨岚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昨夜自己拥有过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喝了浅舞熬的补身汤药,墨岚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身上的疼痛和疲乏也都接踵而至。 想起昨夜的事,记忆只停留在她被拖入芦苇荡深潭前。 墨岚轻抚食指的指环,问小海:“我…是怎么回来的?是谁救的我??” 昨夜指环也在深潭里浸泡了许久,小海到现在还晕晕乎乎,没法回答。 只把她昏迷后发生的事变成了影像传输到她脑中。 看完,墨岚有些愣神。 是司年来救的她! 她放出去的流萤没有全被冻死,都奔着司年而去,最终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漫天流萤”会带着她心爱的人来找她,那她心爱的人岂不是…… 清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药性催发下她做出的那些事也就不觉得恬不知耻了! 司年那句“洞房花烛”的承诺,仿佛还萦绕在她耳边,声声不息。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对自己…… 思及此,心不由己,紊乱不一。 没有血色的小脸渐渐染了红,两颊有些微微发烫。 浅舞还以为是药性延续,连忙给墨岚请脉。 一摸便知墨岚的药性虽是解了,但却不是她想的那种方式。 不禁唏嘘将军和夫人没趁机成其好事。 墨岚轻声问:“将军呢?” 司年为自己输了一夜的内力,怕是损耗不小,墨岚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一面。 “将军下朝便带着司家军直奔太师府去了。” 浅歌的消息一如往昔的灵通。 墨岚又问:“他知道是谁对我不利?” 浅歌道:“昨夜袭击夫人的那些人都被司家军剿杀了,但留下的两个活口供出了主使。” 墨岚掀开被子,下地穿鞋。 “夫人不可乱动,伤口会崩开的!” 浅舞将她按回床上,厉声警告。 墨岚没力气跟她对抗,虚弱道:“带我去太师府。” 丫头们极力阻拦。 “将军会为夫人讨回公道的,夫人就好好在府中养伤!” 墨岚还是勉强挣扎着要起身。 此事是杜焱之与杜清合谋,她一定要去揭穿此事,并亲手去报这个仇! 丫头们最终拗不过她,找了软轿来,将墨岚抬去了太师府。 莺歌燕舞也一个不少的都跟了过来。 …… 杜清见墨岚还喘着气的坐在自己面前,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你…你不是死了吗?” 墨岚扯了一下淡到没有血色的唇角。 “没有死在你的相好手上,真是让清姨娘失望了!” 说着,墨岚冷眼横扫到杜焱之身上。 杜焱之心里咯噔一下。 昨夜就该让人认真搜索搜索,确认墨岚死了再离开。 如今让墨岚侥幸逃脱,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怨毒的怒瞪了杜清一眼。 若不是听信了她的怂恿,就不会这样! “你不是说你把她弄死了吗?为何她还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答应我要把她千刀万剐,让她不得好死的吗?” 杜焱之绝望的闭上眼睛,恨不得现在就掐死杜清。 原本他还能狡辩几句,如今杜清一声声质问,全都将他的罪名坐实了! “诶~清姨这可就错怪小舅舅了!” 墨岚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伤。 纱布层叠虽看不到伤口,但从纱布渗出的血迹来看,应是伤得不轻。 “你瞧,这伤便是他为了你剐出来的。” 墨岚唇角又勾起一抹讥笑。 “他也就剐了我两刀,离千刀还有点距离,不过也足以证明你在他心里的份量了!” 司年瞧着她手臂上的伤蹙了蹙眉。 探手将她的衣袖扯了下来,盖住了手臂上的伤。 司年的动作让墨岚心中一暖。 这冷脸的冰块儿还会关心人了? 是不想见她的伤触景伤情,还是不想让被人看她的胳膊呢? 墨岚腼腆的抿唇微笑,抬眼望着他。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 这不是她昨夜留下的? 司年被她瞧的不自在,斜眸回望了她一眼。 墨岚脑中昨夜缠绵的画面忽然清晰,只觉脸上仿佛有火在烧。 趁他看过来与自己对视前,先转移了视线。 “呵呵呵…才两刀?” 杜清双肩颤抖着惨笑,将墨岚从甜蜜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我的一生清誉就换来你伤了两刀,真是不值得!” 墨岚不禁冷笑:“清誉?” “清姨怕不是对清誉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在你设计爬上我父王床榻的那一刻,你就没有清誉可言了!” “你指使杜焱之对我下痛下杀手,以及你们恬不知耻的通奸之罪,啧啧啧,也不知京兆府会判个什么罪?” 墨岚双眸微眯,直视杜清。 杜清再无言以对。 墨岚俯下身子,往杜焱之那边凑了凑。 “小舅舅现在是否认罪呢?” 杜焱之抬眼对上墨岚炯炯有神的双眸。 忽然跪行到她身边,扯着她的裙摆求饶。 “岚岚,是小舅舅鬼迷心窍,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我都是受了这该死杜清的蛊惑,这么多年来她和墨荧一直在跟我说你的坏话,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个好姑娘,所以才想帮她们报复你。” “但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个好姑娘,所以你一定会宽恕我的是不是?” 杜焱之在性命和尊严间选择了不要脸。 墨岚忽然探手捏住杜焱之的下巴,轻轻抬起,让他直视自己冷厉的双眸。 “小舅舅应该继续相信她们所说的,我从来都不是个好姑娘!” 言罢,墨岚松开他的下巴。 用那只没受伤的脚送了杜焱之一个蛋碎鸟绝的弹踢。 杜焱之疼得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昏死了过去。 昨夜给他那脚实在太轻了,居然回来还能跟杜清翻云覆雨。 今日就叫他尝尝断子绝孙脚的真正威力! 第212章 有狗 墨岚这一脚又狠又爽,但却让在场的男人们除了司年,无一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 手心落进一条白色的丝帕,是司年递给墨岚的。 墨岚心照不宣的用丝帕仔细擦了擦刚刚碰过杜焱之的那只手。 擦完,她冷脸将丝帕甩到杜焱之脸上。 又回头对司年眯眼笑道:“回家赔你一条。” 司年目视前方,神色淡淡,鼻腔中低哼出声:“嗯。” 司年眸光一转,裴青裴鸣立即心领神会,上前将昏死的杜焱之拖走。 杜太师并未多言一句。 一个养子而已,不能为他伤了自家孩子的心。 往后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命! 但对于杜清和杜焱之的脏事,他不得不多言语两句,毕竟涉及太师府的颜面。 “外孙女婿啊,家丑不可外扬,杜焱之伤岚儿一事决不能姑息,但……” 杜太师的话还未说完,司年便开口打断。 “男的带走,女的留下,罪状之上不会有多余的罪行。” 言外之意,杜清和杜焱之的奸情他不会对外透露。 太师府的家事就由杜太师自己处理。 杜太师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就说司年这外孙女婿果真是个通透的! 司年见墨岚脸上虚汗不断渗出,精神头也没刚才足。 想必是那一脚用力过猛,又伤着了。 司年起身将墨岚抱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师府。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人也一并撤了出去。 见司年能如此珍惜墨岚,杜太师甚是欣慰。 瞧着依旧跪在客堂中的杜清,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 命人将杜清押回偏院。 把整个小屋除了门以外全部封死,连只耗子都放不进去。 并命令所有太师府的人,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偏院小屋。 这才是杜清牢狱之刑的开端,一眼就能看到头儿日子让杜清感受到了绝望。 身败名裂,又即将失去唯一的女儿。 杜清呆坐在小屋里,抬眼注视着小屋里唯一的一根房梁。 …… 司年并未将杜焱之送去京兆府,而是让人直接抬回了护国将军府。 司年骑行在前,墨岚软轿在后,身后跟着整齐划一的司家军。 颇有成亲那日的既视感。 队伍行至护国将军府大门口,司年潇洒的跃下马。 不等墨岚自己下轿,他便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将人抱了出来。 墨岚含羞带臊的轻轻推他,微微红着脸颊。 轻声道:“我…我能走,不用…不用抱……” 司年无视她的话,牢牢将她锁在怀里。 面上虽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表情,但墨岚能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出对她的关怀。 墨岚抿着微微上扬的嘴角,羞涩的将头埋进他的胸口。 双臂往他脖子上轻轻一勾,任由他抱着进府了。 他们前脚刚到如山苑,司年还未将墨岚放到床上,裴青就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司年微微蹙眉,小心翼翼的将墨岚的身子轻放到床上,还细心的替她拉好被子。 裴青面露凝色,道:“太师府传信来,说清姨娘…自缢了。” 墨岚不敢置信的瞪了瞪眼,问:“死了?” 裴青点头:“下人进去送饭,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墨岚向下扯了扯唇角,对浅歌道:“给丹王府送个信儿。” “是。” 浅歌轻声应和,跟其他人一起都退了出去。 司年沉声道:“与你无关。” 墨岚有些意外。 没料到司年还会安慰人,不禁失笑。 “确实不关我的事,只是我觉得她罪不至死而已,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是她自己的选择。” 司年见她想得开,淡淡的“嗯”了一声。 卧房里仅剩他们两个,墨岚不想继续谈论杜清,突然转了话题。 “有我个问题不知将军大人能否解答?” 司年眼尾微微上扬的望着她。 “什么?” 墨岚似乎怕司年跑了似的,先偷偷扯上了他的衣角。 “昨夜为何要把我拖到水里去?是人太多了打不过,还是别的?我还以为是水鬼要借尸还魂呢!怕得要死!” 入水窒息时,墨岚感受到了死亡降临的宁静。 确认给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估计以后见了水都得忌惮三分。 司年的神色显然少了一丝从容,轻咳了两声来掩饰他的小慌张。 这还是墨岚见过司年脸上少有的生动表情,自然不会放过。 扯着他的衣角,继续追问:“为什么呢?不能说嘛?” 墨岚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但凡司年有要起身离开的意图,便佯装伤口痛。 司年居然对她束手无策! 墨岚瞪着那双波光潋滟的杏眸望着他,司年无奈的沉沉叹息。 “有狗。” 说实话,这个答案打死墨岚也没想到。 堂堂北虞战神居然怕狗! “裴青裴鸣他们也知道吗?” 墨岚忍俊不禁。 司年冷眼瞪她,并未回答。 墨岚猜测他们是不知道的。 想到此事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她心中竟有一丝小甜蜜。 但瞧司年瞪她的那个幽怨的眼神。 不会因为她知道了这个秘密就被灭口? 心中略有一点小小的担忧。 她弱弱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把,对司年道:“我累了,要睡了。” 司年见她拉被子都吃力,帮她提了一把,随后转身出了卧房。 裴青裴鸣就等在院外,见司年从卧房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司年面色一冷,问:“人呢?” 裴鸣道:“已押入水牢。” “去水牢。” 裴青裴鸣跟着司年去了洗云池后的假山。 裴鸣在假山的某个凹槽处双指往里一探,假山便隐隐开出一道暗门。 暗门中的通道延伸向下,里面黑漆漆一片。 裴青裴鸣从两边墙壁上各取下一个火把点燃,照亮了下去的路。 幽深漆黑的通道静谧非常,回荡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下到最底层,是一片开阔的水潭,跟洗云池的水同出一脉。 水潭中心,是一块圆形的浮木。 杜焱之就被吊在那里,脚尖堪堪能踩到浮木。 双眼蒙着黑布,嘴也被塞得严严实实,身上只穿了一条单裤。 水牢里是通风的,而且阴风阵阵,风寒刺骨。 每吹一次,杜焱之的身子便会不自觉的跟着颤抖,口中发出唔唔声。 第213章 不信我下地给你们走两步 “滴答…滴答……” 水从高处有节奏的滴落,顺着杜焱之的眉心往下淌。 一滴两滴三滴……滴的次数越多,杜焱之心里就越慌。 也不知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在哪里?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挣扎得厉害,仿佛有话要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裴青脚尖轻点水面,落到浮木上。 解开了杜焱之眼睛上的黑布,取下他口中的填堵之物。 杜焱之感激不尽的看向裴青,待看清他的脸后,惊慌不已。 裴青鄙夷的勾了勾唇,狠狠一踏脚下的浮木,纵身落回司年身边。 而杜焱之脚下则一塌糊涂。 本就只有脚尖能踩到浮木,眼下浮木晃动,他身子的重量坠得双手都快断了。 他远远瞧着犹如煞神般的司年,不寒而栗,满嘴求饶。 “司将军放过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对于杜焱之的哭嚎,三人均无动于衷。 司年对裴青裴鸣的命令只有一个。 那便是:夫人受的伤,要让杜焱之十倍偿还! 裴青兴致勃勃的掏出利刃回力镖,跃跃欲试的在手中把玩。 见那利刃回力镖的刃面闪着寒光,杜焱之双腿都打着颤。 “别、别…啊……” 裴青轻描淡写的轻轻一掷,利刃回力镖快速在半空中飞旋。 在杜焱之手臂上刮出一个血口子后,又从他身后绕飞回裴青手中。 飞回来的利刃回力镖上还挂着杜焱之的鲜血。 裴青得意洋洋的向裴鸣炫耀。 “怎么样,这个位置是不是很精准?” 裴鸣不屑一顾的扫了一眼杜焱之正在流血的手臂。 眨眼间,出手。 他的利刃回力镖比裴青的更快更锋利! 在杜焱之的另一只手臂上刮了个血口子。 “夫人伤在左臂。” 裴鸣漠视了裴青的成果。 因为他划伤杜焱之的是右臂,不算给夫人以牙还牙。 裴青咬了咬牙,摩拳擦掌道:“比比?” 裴鸣也来了兴致,两人心照不宣,直接出手。 只见两只利刃回力镖在空中不断飞旋。 而杜焱之手臂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惨叫声在水牢中不断回荡。 司年冷眼观望,心如止水。 利刃回力镖重新回到裴青和裴鸣手中。 再看杜焱之。 两条手臂已经血肉模糊,但能清楚的看到每条胳膊上都有十道整齐排列,深入血脉的口子。 裴青到司年面前邀功。 “将军您看如何?末将跟裴鸣谁胜谁负?” 裴鸣竖起耳朵等待司年的评价。 司年淡淡道:“不相上下,继续。” 听到“继续”两个字,杜焱之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窟里。 他实在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 求饶不行,又换成了威胁。 “司年,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虽犯了罪行,但你该把我交给京兆府定罪,你不能滥用私行,公报私仇!” “啪!” 司年纹丝未动,一道凌厉的掌风却甩在了杜焱之的脸上。 裴青拍手称快:“叫你嘴贱!” 之后的施刑也在裴青和裴鸣的较量进行。 杜焱之的肚子差点被十道口子刮得泄出内脏。 幸好裴青裴鸣手上都有些分寸。 恰到好处的在保住杜焱之还剩一口气的情况下,伤他最深。 卸了双手双脚的关节后,杜焱之也彻彻底底的昏厥了过去。 痛快的折腾完杜焱之,裴青又捏着他的手指,在早就准备好的罪状上按了手印。 罪状之上没有任何一个字提到杜清,或杜焱之和她的苟且之事。 为了让杜焱之有命接受定罪的惩罚。 将他丢到京兆府前,裴青还给他的伤上了药。 所以伤不致命,却能让他痛不欲生。 随后裴青把他胡乱裹起来,带着罪状一并丢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府尹瞧见杜焱之那模样,差点吓昏过去。 见罪状上写了他蓄意谋害将军夫人。 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不言而喻。 有了认罪的罪状,府尹也省得开堂。 直接给他定了罪,终身奴役。 血肉模糊的杜焱之被拖到大狱中,正巧被墨荧瞧见了。 她问狱卒一嘴:“这是何人?犯了什么重罪被教训得这么惨?” 狱卒知道她身份不一般,即便是死囚,也都恭恭敬敬。 “这是杜太师家的养子杜焱之,恶意行凶,所以……” 狱卒深知墨荧跟太师府的关系,所以并未将话说的太明了。 墨荧觉得此事不简单,立即从枕头下掏出一块金子塞到狱卒手中。 “小哥,能否帮我个忙?” 狱卒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块的金子,哪里还能地扛得住诱惑。 将金子偷偷揣起来,卑躬屈膝道:“墨荧小姐您吩咐。” 墨荧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声。 狱卒点头哈腰的应下。 “小的这就去办!” …… 护国将军府,如山苑。 墨岚让浅歌把杜清自缢的消息传到丹王府。 墨丹和杜灵便去了一趟太师府。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又直接来了护国将军府看墨岚。 杜灵瞧着自己女儿遍体鳞伤的模样,低泣垂泪。 墨丹一直面色沉沉,心事重重的不断叹气。 墨岚瞧着他们一个哭声涟涟,一个唉声叹气。 搞得她连养病的心思都没有了! “父王母妃,我真的没事,不信我下地给你们走两步?” 说着,墨岚掀开被子便要穿鞋下地。 “谁让你起来的!” 司年冷着一张古板的脸进门,低声呵斥她。 还目光灼灼的盯着墨岚刚露出被窝的脚丫子。 脚丫子似乎觉得外面太冷,灵巧的钻回被子里,墨岚也乖乖的躺了回去。 墨丹蹙眉怨道:“岚儿伤得这么重,你怎么还舍得对她凶?” 司年神色一滞,沉默不言。 岳丈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如一棵苍松般立在一旁。 杜灵紧着帮墨岚盖好被子,抹干眼泪。 “行了,母妃知道了,你就别逞强了。还有你清姨的事不怨你,别放在心上。” 杜灵怕她心里有负担,安慰纾解她的情绪。 墨岚心中一暖,将自己的小手揣进杜灵怀中撒娇。 “母妃~” 杜灵顺着她轻柔的发,嘴角露出浅浅的笑。 “都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撒娇,小雨见了都要笑话你这个当娘亲的啦!” 第214章 一定物尽其用 说到小雨,墨岚的小手指忽然被扯了一下。 墨岚垂眸,小雨不知何时偷溜了进来,嫩呼呼的小手拉着墨岚的小手指。 他瞪着一双如黑曜石般晶亮的大眼睛望着墨岚。 咧开小嘴的同时粉雕玉琢似的小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瞧着他暖阳般的微笑,墨岚心里早已化成了一滩水,看向小雨的眸光中满含温柔。 小雨用脸颊蹭了蹭墨岚的手心,奶声奶气的嘤嘤唤道:“娘…亲……” 墨岚瞳孔微微一怔,潸然泪下。 杜灵亦掩面垂泪,躲在墨丹怀里无声呜咽。 墨岚等小雨再喊这声 “娘亲”等得太久了! 她拥着小雨的身子,爱不释手。 小雨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回头张开小手去抓司年。 可距离太远,他的胳膊太短根本就够不到。 只能软糯糯的唤了司年一声:“爹爹……” 司年闻声才回神,竟然主动上前两步将自己的手轻轻抬起。 小雨高兴的拉起司年的手,将他的手与墨岚的手交叠在一起。 随后眉开眼笑的一会儿看看司年,一会儿看看墨岚。 口中不停唤着:“爹爹…娘亲……” 司年和墨岚的目光不经意纠缠在一起。 眸光流转间,暗潮涌动着是莫名的情愫。 丫头们见状都在暗地里偷偷抹泪,就连裴青和裴鸣也有所动容。 茹锦嬷嬷奉老太君之名到如山苑来,见这一院子泪眼涟涟的丫头们,快不往院子里迈。 翠庭见了茹锦嬷嬷,抹干了脸上的泪,迎上前去施礼。 “嬷嬷。” 茹锦嬷嬷将翠庭拉到一旁,一脸担忧的低声揣摩。 “这是怎么了?都哭成这样!是夫人……不好了?” 在墨岚还昏迷不醒时,茹锦嬷嬷曾陪同老太君来看过她。 老太君见墨岚伤得体无完肤,心疼不已,狠狠的训斥了司年一顿。 回到时云斋,便一直在佛堂里为墨岚念经祈福。 听闻丹王和王府在府上,特意让茹锦嬷嬷过来看看。 “不是不是,嬷嬷多虑了,是小雨少爷会唤娘亲了!” 知道是她们的眼泪惹了茹锦嬷嬷误会,翠庭连连摆手解释。 闻言,茹锦嬷嬷才松了一口气。 进卧房,见了墨丹和杜灵,上前施礼。 “见过王爷王妃。” 杜灵红着眼睛扶了一把茹锦嬷嬷。 “嬷嬷不必多礼!” 茹锦嬷嬷起身,抬眼便见司年和墨岚交叠紧握的手,轻轻扬了一下眉。 暗笑他们感情处得好。 这回去定得跟老太君好好禀告一番。 墨岚被茹锦嬷嬷瞧的有些羞涩,想暗暗抽回手臂。 可小雨扯的是她受伤的那只手,力气根本敌不过小雨,只能无奈的让他继续握着。 茹锦嬷嬷问:“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墨岚脸上尬笑:“多谢嬷嬷关心,好多了!” 为了展现自己并无大碍,她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连续做了高举。 茹锦嬷嬷瞧墨岚气色确实比昏迷时强了不少,回头朝门外招了招手。 “老太君特命司管家从库房寻来滋补的灵药,浅舞姑娘瞧瞧这些可都用得上?” 话音刚落,从门外涌进来五六个手持托盘的丫鬟。 丫鬟们在浅舞面前站成一排,方便浅舞览阅。 浅舞一一看过去,赞叹不已。 “这都是补药中的极品,对夫人的身子恢复也大有裨益!” 浅舞瞧着这些珍稀补药两只眼睛都冒了金光。 茹锦嬷嬷挥手让丫鬟把药都送去了浅舞房间。 “那便请浅舞姑娘给夫人酌情用上!” 浅舞连连点头,魂都快被那些极品补药勾走了。 “嬷嬷放心,一定物尽其用!” 墨岚瞧浅舞那没出息的模样,便知那些药定是珍贵非常。 对茹锦嬷嬷道:“嬷嬷,我的身子用不着那么好的补药,我还年轻着呢,恢复得快,那些药不如留着……” 茹锦嬷嬷慈笑着打断了墨岚的话。 “老太君说药不够可再让司管家去寻,您尽管放心用着,把您的身子调养好最为重要!” 墨岚见推脱不了,只能应下:“那便谢多奶奶了。” 茹锦嬷嬷临走前叮嘱司年。 “老太君在佛堂为护国将军府祈福,无暇顾全王爷王妃,特让老奴叮嘱将军,莫要怠慢了!” 司年轻声“嗯”了一声,送了茹锦嬷嬷出如山苑。 茹锦嬷嬷前脚刚走,杜灵后脚便对着墨岚感慨。 “岚儿能得老太君如此青睐,实属不易,你日后定要好好孝顺老太君!” “我知道了,母妃。” 得了老太君的特意叮嘱,司年是留墨丹和杜灵在护国将军府用过晚膳后才亲自送他们离开的。 而且是一路送回了丹王府才返回。 回来时,屋内灯光昏沉。 司年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往里望,墨岚和小雨均已睡下。 司年将外袍脱下,暖和了身子后才往床边靠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墨岚是半靠着枕头睡着的。 头沉沉的偏向一边,手边还摊着一本半开半合的书。 想必是看书看累了,不知不觉睡着的。 司年从未见她认认真真看过什么书,好奇的拎起那本书仔细瞧了一眼。 室内视线昏暗,根本看不清书上的内容,他又往眼前凑了凑。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瞳孔震颤,掌心收紧,差点把书捏碎了! 这不是让裴青收起来的那本……秘图吗? 怎么又到她手上了? 明明身子还羸弱的连站都站不稳,还有心思看这些东西! 司年将那书没收,转身欲走。 余光瞥见她这脖子都快歪断了,司年迈出去的脚又退了回来。 将小雨往床里挪了挪,又将墨岚往中间抱了抱。 还小心翼翼的用卷了个被子,将她的脚踝垫高。 以免误伤,变得更严重! 床边空出了一大块,足够再睡一个人。 司年在软塌和床边斟酌再三。 索性将手中的秘图扔到桌上,侧身在床边躺了下来。 被墨岚刚刚躺过枕头上还留有她的发香。 掌风一过,烛火熄灭,发香渐浓。 司年双目微合,嗅着这股淡淡的馨香,渐渐入梦。 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第215章 又怎么惹到你家将军了 “咚!” 天还未亮,司年和墨岚的卧房便传来一声闷响。 墨岚和小雨依旧睡的深沉,一点都没有打扰。 只有被墨岚踹下了床的司年,拧眉坐在地上回瞪着罪魁祸首。 墨岚不仅毫不知情,还嘴角挂着痴笑的翻身霸占了司年的床位。 司年起身,替墨岚掖好被子。 “睡相真差!” 给墨岚留了四个字的评价,司年便拎着昨晚被他扔到一旁的秘图去了书房。 墨岚醒来,早已是司年去上朝的时辰,没再屋里瞧见他已是常态。 早膳后,浅舞端来了用老太君拿来的补药熬的补汤。 墨岚喝完,片刻便觉得精神百倍。 吵着嚷着要到院子里透气。 丫头们拗不过她,只能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她裹好,将她架了出来。 如今已经不见初雪的痕迹,当晚下了,便化了。 但初冬的冰寒显然比之前更甚,呼吸都带上了哈气。 远远瞧见一个哀怨的背影,正抱着扫帚孤零零的杵在院子的角落里。 墨岚觉得眼熟,便问浅莺:“那是裴青吗?” 浅莺点头:“是。” “这个时辰他不该跟着司年上朝去了吗?” 浅舞端着刚熬好的伤药走来,也瞧了那背影一眼。 “不知是不是他又嘴贱惹了将军不高兴,所以才被罚扫院子!” 墨岚端起药碗将热气吹散,觉得不烫了才入口。 喝完,墨岚一脸苦相。 立即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皱巴巴的脸才舒展开。 她朝裴青挑了挑眉,让浅舞将他唤了过来。 裴青拖着扫帚走过来,本就黝黑的脸因他苦兮兮表情更显可怜。 活像个刚从非洲难民营里逃难来的! 裴青没精打采的朝墨岚拱了拱手:“夫人。” 墨岚忍俊不禁道:“又怎么惹到你家将军了?” 裴青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他也想知道无缘无故被将军惩罚的原因是什么? 本该跟将军一起出发去宫门,将军却直接扔给他一把扫帚让他扫一个月的院子。 裴青不明所以的问了原因。 司年并未言明,而是让他自己找原因。 一辈子找不到就什么也别干,扫一辈子院子! 他自认为最近没做什么错事,怎么就惹了将军嫌弃呢? 他抱着扫帚想了一个早上,愣是没想明白。 如今墨岚忽然问起,他倒是想起了昨夜一桩事。 悄声问墨岚:“昨夜夫人跟末将要的书可看了?” 墨岚瞪着一双纯善的大眼睛,满脸疑惑。 “什么书?我昨晚跟你要过书??” 裴青被她反问的都有点怀疑昨晚是不是把书给错了人。 “难道不是夫人跟末将要的?” 墨岚视线上移,思绪慢慢飘回昨夜。 貌似是有这么回事! 昨夜她实在无聊,便想让裴青去司年书房找两本他常看的书来解解闷。 每每瞧司年看那些书看得入迷,墨岚也起了兴致。 裴青是给她送来了一本,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小雨便缠着她要睡觉。 墨岚将书放到一边,哄着哄着,自己也跟着睡了。 思及此,墨岚恍然。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早上起来那书就不见了,不是你们收起来了?” 墨岚回头问身后的丫头们,丫头们纷纷摇头。 翠庭道:“奴婢收拾床铺时并未看到书册。” “倒是夫人睡下后,将军回了卧房,该不是将军收起来了?” 闻言,裴青大概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将军厌弃了! 那本秘图在他手中如烫手山芋。 昨夜夫人要书,他便顺手将此书给了出去。 夫人没看自然不知那书是什么,也就不会有藏书的想法。 如今秘图下落不明,夫人不知秘图去向,他却受了罚。 秘图定是落到了将军手中! 裴青垂头丧气的将扫帚往旁边一扔,破罐子破摔。 “末将罪过不清,还是去书房等将军回来给他赔罪!” “你这罪今日怕是赔不上了!” 浅歌的身影闪进院子,打断了裴青的话。 裴青问:“为何?” 浅歌道:“昨夜京兆府大狱起火,将军下朝直奔京兆府大狱,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 刚下朝的事她都知道? “这个你不用知道!” 墨岚秀眉微微蹙起,问:“狱中可有损失?” 浅歌道:“据说火势不小,直到今晨才将将熄灭,还从狱中清理出三具尸体。” 墨岚见浅歌脸色不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不会这么巧?” 浅舞道:“三具尸体分别是墨荧、杜焱之和一个专门看守墨荧的狱卒。” 闻言,墨岚哑然失笑。 还真就这么巧! 大狱中那么多人,怎么没烧死别人,就偏偏烧死了他们? “可验证过了?” “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凭面相是无法判断的,但仵作已经验明是两男医女,已经通知杜太师和王爷前往京兆府大狱认尸了。” 墨岚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墨荧成亲之日便想借假死遁逃,但被司年识破,没有得逞。 如今死罪已定,问斩就在隔日,墨荧却在狱中被大火烧死。 不排除她有故技重施的可能。 况且她身边还有神秘人相护,岂是那么容易死的! 墨岚忽然起身,却忘了脚上有伤。 “嘶…啊……” 脚踝用力,骨间剧痛,墨岚猛吸了一口冷气。 浅舞上前扶墨岚重新坐下,忧心忡忡的查看她脚上的伤。 “夫人切不可再妄动,伤筋动骨需静养,就不该让您出来的!” 待疼痛缓解,墨岚弱弱开口:“我只是想亲眼去京兆府大狱看看而已。” “夫人去了又能辨别出什么,不如让我去替夫人验明正身!” 浅舞主动请缨。 不让墨岚清楚知道真相,她是不会安心养伤的。 “可你并非衙门中人,又是女流之辈,怕是不便。” 浅舞也想到了这一层。 余光瞥见裴青,将他扯到墨岚面前。 “那便辛苦裴副将陪我走一趟了!” 若是有裴青作伴,倒是事半功倍。 “裴青,你就陪浅舞去一趟,院子不用你扫了。” 墨岚丝毫不给裴青反悔的机会。 第216章 不请自来的浅舞 查案子跟扫院子,裴青二话不说的选择跟浅舞一起去京兆府大狱调查真相。 刚走到大狱门口,便见裴鸣从狱中匆匆走出来。 偶见两人,裴鸣拧眉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此话尤其是在问裴青,他应该本本分分的留在如山苑扫院子才是。 没有将军的命令是断然不能外出的! 裴青立即不正经的跟裴鸣勾上肩搭上背。 “哥哥我现在可是在为夫人办差,夫人已经免我扫院子了。” 裴鸣一把将他推开,后撤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你到这来办的什么差?” 浅舞不愿跟裴鸣继续磨蹭下去。 直言道:“夫人让我来给大狱中的焦尸验明正身。” 闻言,裴鸣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你们怎么知道大狱的事?” 浅舞道:“有些事不便说明,你我心中都明白,你若再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浅舞捏着的银针已经在指尖泛起寒光。 裴鸣并未打算跟她动手,而是转身让他们随自己进了大狱。 “跟我来,本也是将军派我回府寻你,没料到你自己先来了。” 浅舞默默收起银针,问:“将军对焦尸也有所怀疑?” 裴鸣微微点头:“他们家里已经来人认过,从一些表面特征基本可以确认身份,但为了以防万一……” 裴鸣并未将话说的太明了,浅舞也心知肚明他的意思。 夫人派她来不也是为了排除一些可能性吗! 裴鸣将两人带到并未被大火波及的牢房中。 司年正负手而立,面对着三具黑炭一般的焦尸。 裴鸣拱手道:“将军,浅舞姑娘请来了。” 司年冷眸回望了一眼。 见来人不止浅舞,还有被他处罚了的裴青,微微蹙了眉。 裴鸣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身手,他一清二楚。 根本不可能在片刻间来回护国将军府,将人请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浅舞是不请自来的! 心里虽明白,但司年并未揭穿。 既然墨岚想知道内情派了浅舞过来,那他也不藏着掖着。 让浅舞验个明白,大家都好放心。 司年让开身前的位置,示意浅舞验尸。 浅舞将早就备在斜跨背袋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有条不紊的一具一具仔细验过。 第一具是专门看守墨荧的狱卒。 他的家人已经确认过身份,浅舞便着重验了他的死因。 “他先被大火的浓烟呛昏,后被烈火焚身而死,无其他致命伤。” 肉眼可见狱卒的焚烧程度要比其他两具焦尸严重得多。 浅舞补充道:“起火点应该就在此狱卒身故附近。” 裴鸣点头认同,因为他们已经查明起火点的位置,与浅舞所说并无二致。 再验第二具男尸。 裴鸣先道:“这具是在关押杜焱之的牢房中发现的,初步可断定是本人没错。” 这具不用浅舞细验,裴青裴鸣都能认得出来。 焦尸身上伤痕遍布且手脚皆断,与他们惩处杜焱之的手法完全一致。 而浅舞是通过墨岚对其下身造成的伤来验明了杜焱之身份的。 “这具确认是杜焱之没错,跟狱卒死法相同。” 话说,浅舞痛恨得想亲手把杜焱之千刀万剐。 如今看到杜焱之这般惨相,居然还有有点同情。 浅舞不禁意瞄了司年一眼。 不愧是令人谈虎色变的煞神! 不过,同时也能看出夫人在将军心中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轮到第三具,是个女尸。 浅舞先问道:“焦尸是在牢房中的什么位置发现的?” 裴鸣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况,张口便道:“床上。” 一柄精巧的快刀在浅舞手指尖快速跳转。 她手起刀落的在焦尸上开了一个口子。 从咽喉直到小腹,伤口平整且光滑。 她面无惧色,探手扒开伤口,一股淡淡的杏仁香从尸体中透了出来。 浅舞迅速捂住口鼻,拉着身旁的裴青和裴鸣向后退了几步。 裴青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浅舞眸色一沉,轻叹道:“这具女尸体内有迷药的味道。” 裴青深嗅了几口,道:“我这么没闻到?” 浅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就他那个迟钝的鼻子,能闻到什么? 裴青有捉摸道:“你的意思是二小姐生前被人下了迷药,故意烧死在狱中?” 浅舞鄙夷的用眼尾瞥了他一下。 “我有说过她是墨荧小姐?” 裴青百思不得其解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不是二小姐?” 浅舞又道:“从骨量和年龄判断她与墨荧小姐相差无几。” 裴青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浅舞绕晕了。 “墨荧小姐身上没有特征可供辨认,而这具焦尸除了迷药这点,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浅舞给焦尸开完膛,又天衣无缝的缝了回去,仿佛不曾有人动过一般。 “焦尸先被迷昏放到床上,然后凶手纵火行凶,剥夺了焦尸挣扎和呼救的权利。眼下有两种可能。” “第一,墨荧小姐被人迷昏,烧死在狱中,便是眼前这位。” “第二,有人偷梁换柱,在墨荧小姐问斩前,找了个替死鬼进来,将墨荧小姐换了出去。” “只是如今墨荧小姐在哪儿?被谁救出去?又是怎么救出去的?便是你需要调查的了,裴副将!” 浅舞重重的拍了两下裴青的肩,走到司年面前施礼。 “将军,奴婢的活儿都干完便先告退了。” 司年淡淡“嗯”了一声,让浅舞离开了大狱。 裴青本想跟她一起离开,但被司年冷眼一瞪,顿在了原地。 裴青耷拉着脑袋诚心诚意的给司年认错。 “将军,那秘图的事……” 司年的死亡凝视如一道淬了毒的冰针狠狠刺进裴青心里。 他立即将“秘图”两字咽进肚子里。 “末将知罪了,将军不若将此事交给末将来调查,将功补过可好?” 裴青偷瞄司年的脸色,试图从他的微表情中窥探一丝自己的命运。 但司年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哪是那么容易被人捕捉到情绪的。 裴青什么都没看出来。 片刻后,他耳边响起司年低沉的声音。 “如若再犯,回天霞山。” 第217章 所有司家军暗卫噩梦开始的地方 提到“天霞山”裴青裴鸣神色一滞,齐刷刷的白了脸。 裴青肃然起敬,郑重其事道:“末将定不辱命!” 毕竟天霞山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的地方! 那里是司家军暗卫的秘密历练场。 更是所有司家军暗卫噩梦开始的地方。 天霞山位于北虞极北地区,隐匿在群山峻岭之中,无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它终年笼罩在氤氲的毒障之下,从来没人见识过它的真面貌。 每年都会有专门训练暗卫的人带新人进去。 同时也有会极少数的人从那里出来,进入到司家军的暗卫营中。 即便是从通过天霞山历练出去的暗卫,也没人知道这座神秘的山峰到底有多高多险! 他们山中几乎天天都在丧命的边缘历练,让他们练就一身保命护主的本事。 暗卫营的人都是司家军在战场上救下的孤儿。 有人愿意过安稳日子,司家军便会送他们去祥和的山村平静度日。 若有心报恩,便可自选到天霞山历练或直接参军。 裴青裴鸣两兄弟家境贫寒。 父母早年在战乱中横死,只有兄弟俩相依为命。 战乱之年,又地处边境,他们只有参军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刚刚十一二岁的年纪,因常年吃不饱饭,骨瘦如柴。 即便参了军,在营中过得也让并不如意,但总算不用为吃穿住发愁。 第一次上战场,便是大败。 逃亡时,两兄弟被大军遗弃,成为了敌军的俘虏。 他们过了两年低贱的奴隶生活,但从未放弃逃跑。 只是每次逃跑都以失败告终,从而换来更严厉的惩罚。 某天夜里,不知是哪方军队袭击了他们所在的敌军阵营。 刀光剑影,火烧连营,拼杀声四起,两兄弟在奴隶圈中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胜利的号角响起,奴隶圈也被解放了。 他们才知道是自己的国家北虞大军解救了他们。 就在那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将军,身披黑甲,手持长剑的劈开他们身上的奴隶枷锁时。 裴青裴鸣便发誓永远效忠于他! 也就是在那之后,他们二人选择了将来能贴身护卫少年将军的一条路。 毅然决然的去了天霞山历练。 不论那里的历练有多残酷,他们都一一挺了过来。 仅用了两年时间便通过了天霞山的历练。 分配至暗卫营后,两人很快又脱颖而出,一路走到了少年将军副将的位置。 也许少年将军早就忘了曾经救过这么两个毫无相干的人。 但他们永远都不会忘! …… 一句“天霞山”,让裴青想起了过往。 兜兜转转,他跟裴鸣都已经在将军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回过神时,牢中只剩下他自己。 瞄了一眼三具黑炭般的焦尸。 裴青嫌弃的离开,着手调查女焦尸。 …… 荒鬼山的山坳中,有一个荒弃了很久的小村落。 不知从何年开始,荒鬼山有了闹鬼怪的传闻。 这里唯一的村落渐渐搬空,荒弃至今。 如今正是这么一座荒弃的小村落里,明里暗里进驻了几十号人。 村落中间,一座有明显翻新痕迹的大屋里传来争吵声。 “你不能继续留在京都,太危险了!” 身着国师黑袍的男人,情绪激动的大喊。 “我不会走的,我要让墨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同样身着黑袍的墨荧面目狰狞的发狠。 “你不是都已经移花接木的替我找了替死鬼,还怕什么,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墨荧了!” “我哪儿都不去,我就留在这里,你不说这里很隐秘吗?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你来帮我复仇,好吗?” 墨荧收敛起她那可憎的面目,用柔情似水的声音勾着国师的心弦。 “我还是不放心!” 国师依旧坚持想让她离开。 墨荧缓缓起身,走到国师身后。 俯下身子,贴着国师的耳畔呼出热气。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国师哪里扛得住她这般近距离的温声软语。 喉头发痒的干咽了两下,喑哑着嗓子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护你周全!” 闻言,墨荧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哄好了国师,墨荧将黑袍褪下,坐在搭着毛绒兽皮的椅子上。 问:“确认那两个人都死了?” 国师深沉道:“放心,他们已经死了。” 墨荧眸色阴冷的拿起桌上的排位,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了擦。 “母亲,你为女儿付出的一切,女儿铭记在心!” “杜焱之那个废物不仅没要了墨岚的命,还害得您自缢,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如今我已经让他下去陪您了。” 墨荧给了看守她那个狱卒金块儿,让狱卒给国师府传了信。 当夜,国师府的人便带着墨荧的替身潜入大狱偷天换日。 临走前,放了一把大火,杀人灭口。 “邻近年关,圣上与我来往多频繁,我不能常来看你,这段日子要好好养伤。” 国师不仅为墨荧备了几十人的护卫,还有四个丫鬟,一个医师。 可谓是无微不至! 每每瞧着墨荧身上久久不愈和已经落了疤的伤痕,他都痛心不已。 墨荧知书达理的柔情一笑。 “你忙你的,我也好养精蓄锐,就让墨岚好好的过一个年,毕竟年后她可就没什么舒坦日子过了!” 墨荧心里早早就有了计划,缺了国师这一环,就很难达成。 所以她等得起! …… 墨岚这一伤,护国将军府可就热闹起来了,前来探病的络绎不绝。 女焦尸的事,虽有裴青在明查。 但墨岚也安排了浅歌继续暗访,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可一波接一波的接见访客,却让墨岚这个病号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司年见她的精神日渐萎靡,让司管家给门口加强了戒严。 但凡来探病,不熟识的一律以夫人伤重不宜见客为由回绝; 熟识的先来如山苑通传,得到允许的才能放进府中探望。 此令一下,墨岚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 手臂和小腹的上都已经愈合结痂,就是脚踝还得再养些日子。 第218章 快乐都是别人的 入冬来的第二场雪下了整整一夜。 相较之下,初雪就略显单薄了。 整个如山苑银装素裹。 院中银花珠树,茸茸雪片将树下下雨堆的白沙全数覆盖。 拨开上面的积雪,根本分不清哪些是雪,哪些是沙。 丫头们在院中陪小雨嬉戏,欢声笑语中夹杂着脚踩厚雪的咯吱声。 惹得墨岚心头发痒,在床上根本都待不住。 “翠庭,快把公主昨日送我的狐皮大氅拿来,我也要出去玩雪!” 翠庭闻声,捧着刚换好碳的玉雕百花纹手炉进门。 顺手将屏风后的狐皮大氅一并拿上。 走到墨岚身前,放下手炉和狐皮大氅。 翠庭先扶墨岚起身,帮她提好鞋子,再将手炉攒进她手中。 一边将狐皮大氅往墨岚身上搭,翠庭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 “奴婢不能让您出去一起玩耍,只能在窗边赏赏雪。” 言罢,翠庭将铺满了软垫的椅子搬到窗边,把墨岚扶了过去。 墨岚坐在窗边闷闷不乐。 只能双手拄着下巴支在窗台上,看着丫头们跟小雨快乐的玩耍。 墨岚哀叹:“快乐都是别人的,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快乐!” 翠庭生怕窗边风寒,又给她拿了毯子盖上腿。 热茶热点心也都一应俱全的备在她身侧。 翠庭巧笑的安慰道:“待夫人脚伤彻底好了,奴婢陪您好好玩一场!” 墨岚眉头轻扬,阴阳怪气道:“等我好了,雪都化了!” 做为一个从来不知戏雪乐趣的南方小朋友,墨岚此刻恨不得在雪地里打滚。 只可惜丫头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想偷偷放肆一把都不行! “啪!” 不知从那飞来一个雪球,砸到了窗台上。 雪球打散飞出来的雪片溅到墨岚的脸上。 那股沁凉冰爽之意,让墨岚更加心痒难耐! 只见小雨裹着茸茸兔毛的帽子和手套,蹦蹦跶跶的跑到墨岚面前。 “娘亲……” 他张开小手,把刚握好的雪球捧到墨岚面前,又回头看向浅艳。 墨岚眸光微抬,视线落到浅艳身上。 浅艳立即心虚的转移了视线,抬头看向身旁的老树。 雪球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一目了然。 墨岚一手握住小雨捧来的雪球。 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下小雨冻都微微发红的脸颊。 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将手中的雪球朝浅艳视线上方的老树枝丫挥了过去。 “噗……” 只见雪球砸中枝丫上厚厚的积雪,积雪宛若棉絮般都扣在了浅艳脸上。 “啊!好凉好凉……” 浅艳凉得直跳脚,拭掉脸上的雪片。 院子里一阵哄笑。 浅艳顶着满头白雪,老老实实的跟墨岚认错。 “夫人,奴婢知错了!” 墨岚笑得得意,即使身在房中,也仿佛置身在她们其中。 护国将军府的所有下人都在清扫各个院中的积雪。 只有如山苑的雪因她们在嬉戏而没被动过。 墨岚不想浪费了这些雪,对丫头们提议。 “打雪仗太粗暴了,不如你们来比试堆雪人怎么样?” 丫头们觉不错,都欣然接受,小雨也一脸期待。 浅艳问道:“夫人说说该如何比?” 墨岚若有所思,脑中灵机一动。 “不如你们以我为模子来堆,看看谁堆的像如何?” 浅艳信心满满,一把先将小雨圈在了怀里。 “这个主意不错,我跟小雨少爷一组!” 浅莺立即提出异议:“就你鸡贼,我还想跟小雨少爷一组呢!” 浅歌和浅舞也不甘落后,争相竞抢小雨。 小雨堆白沙的造诣突出,她们都看在眼里,自然谁都想跟小雨一组。 墨岚见她们争执不休,出言道:“你们一人一组。” 又回头对翠庭道:“你去帮小雨。” 翠庭怕墨岚无聊,本想留在她身边叙话,墨岚却强硬的把她推了出去。 “小雨才多大,体力不及她们四个丫头,你不去帮忙,难道要我亲自出手?” 翠庭难掩面上的欣喜。 她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丫头,怎能不贪玩呢! 得了墨岚的命令,翠庭套上棉帽子和手套就去帮小雨拢雪堆了。 墨岚喝着热茶,品着点心。 瞧着院子里丫头们和小雨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脸上也是经久不退的灿烂笑容。 扫雪的下人们见状,纷纷来帮忙,将雪往她们身边推。 司管家前来通传访客消息时,如山苑里的雪人们已经初见模样。 司管家凑到床前,微微俯身道:“夫人还有这等闲情雅致呢!” 墨岚浅笑:“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司管家前来可是又有访客到?” 司管家点头。 这几日源源不断的访客都被司管家挡在了门外。 也就是云湉公主前来并未通传,直接进了如山苑。 就是冯卿卿、褚茗烟等来访,都是这般先通传过才接见的。 “是何人啊?” 墨岚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两口,缓缓贴近唇边。 司管家道:“回夫人的话,来访的是丹王世子墨珩,您的兄长。” 墨岚愣了一下神,送进嘴的热茶在嘴唇上狠狠烫了一下。 “嘶…烫烫烫烫……” 墨岚猛吸了一口凉气,手忙脚乱的将茶杯放下。 司管家心中一惊:“夫人您没事?” 浅舞闻声放下手边的雪人,跑到窗口来。 “夫人,快给奴婢看看!” 墨岚放下捂住嘴唇的手,双唇有些红肿。 浅舞立即从斜跨背袋里拿出烫伤药,给墨岚浅浅涂了一层,立即消肿。 “夫人小心些,脚伤还没好,别再伤了他处!” 浅舞言语间的担忧还透着一丝丝埋怨。 墨岚讨好的朝浅舞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不是听司管家说哥哥来访,一时高兴得过了头嘛!” 闻言,浅舞眸色一亮。 “世子爷回来啦?” 她没控制住兴奋的声音,整个如山苑的人都快听到了。 丫头们都停下了堆雪人的动作。 将司管家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司管家是真的吗?” “世子爷来看望夫人了?” “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 司管家被她们问的焦头烂额,能回答的不能回答的他一句都插不上。 墨岚大声喝止她们:“好啦!别吵,先让司管家把哥哥请进来!” 第219章 宛如谪入凡间的雪神 丫头们都一时兴奋的过了头,抻了抻舌头,给司管家让路。 墨岚无奈笑道:“司管家,快将哥哥请进来!” “是,夫人。” 见识到小丫头们的“热情”后,司管家着实有些怕了。 一抹头上的冷汗,赶紧跑回大门口,迎世子爷进门。 丫头们放弃即将快堆完的雪人,在世子爷到如山苑前,开始满前忙后。 墨岚见她们脸上都笑意盎然,就连王爷王妃来,都没见她们这般殷勤。 莺歌燕舞曾是墨珩的手下,兴奋见到旧主子倒还说得过去。 翠庭这丫头的反应比莺歌燕舞有过之而不及。 这倒让墨岚对墨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让她的小丫头们瞬间变成了花痴的小迷妹? 院外脚步声邻近。 “咯吱…咯吱……” 轻缓沉稳而不失节奏。 明明在墨岚的记忆中都没有墨珩的样子和过往记载。 她居然跟丫头们一样期待中多了一丝兴奋。 脚步越近,心情就越紧张。 众人视线全都聚集在院门口。 待一袭白衣胜雪的墨珩在风雪中映入眼帘,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他与身后的白雪浑然天成,宛如谪入凡间的雪神,圣洁而高贵。 墨珩缓步走向窗边的墨岚,笔挺俊朗的五官在墨岚眼中越来越清晰。 当真是这世上罕见的美男子啊! 墨岚在心中赞叹不已。 而且他跟司年完全是两种类型。 若说司年是木头脸的冰美人。 那墨珩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倾城佳人。 眼若流星眉似剑,唇角一直抿着一抹含蓄的浅笑。 墨岚就深陷在他这抹清甜的笑意中。 “岚儿怎这般盯着哥哥看?哥哥走了还不到一年,怎的就不认识了?” 墨珩温润的声音洗礼着墨岚的耳畔。 扣在她头上不停揉搓额前碎发的手也温热柔软。 不仅没让墨岚觉得反感,反而有种小羞涩。 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吗? 之前脑中对墨珩的模糊印象和记忆全都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她感觉自己的脑容量突然增加,有些大脑膨胀的感觉。 她分神来问小海:“关于墨珩的事,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 小海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凭经验解释。 “大概是他与小岚岚的接触改变了这条故事线,所以资料和记忆才会更迭。” 墨岚大致也能理解,毕竟已经经历过几次,也就见怪不怪的欣然接受了。 “哥、哥哥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搞得我措手不及!” 墨岚这声“哥哥”叫得有些羞涩。 她家虽是儿女双全,却是她跟弟弟,姐弟俩。 她从小就想有个哥哥,若是变成哥哥跟她,兄妹俩就好了! 如今,有哥哥的这个愿望得以书中实现。 这是墨岚第一次诚心诚意的感激小海绑定了她! 墨珩语气担忧道:“还不是在途中听闻你受了重伤,所以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比预计早到了半个月,还没来得及跟父王和母妃说呢!” 墨岚震惊:“哥哥还没回丹王府就来看我啦?” 墨珩眯眼笑道:“可不是!” 墨岚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一大口蜂蜜似的。 丫头们将墨珩拥进屋里。 浅莺帮忙拿脱下的大氅,浅歌给墨珩即将要坐的椅子多铺了两层垫子。 浅艳往暖炉里添了一把火,浅歌奉上热茶,翠庭端上点心。 可谓照顾的是无微不至! 见丫头们都很懂事,墨珩很是欣慰。 问墨岚:“莺歌燕舞在你身边侍奉可还习惯?” 墨岚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猛得点头。 “习惯习惯,不愧是哥哥调教出来的人,她们帮了我很多呢!” 墨珩又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看向院外五个雪人的半成品。 “那些是?” 墨岚有些羞愧的挠了挠耳朵,说出来都怕墨珩笑她幼稚。 翠庭回道:“夫人让奴婢们比试堆雪人呢!看谁堆得最像夫人。” “哦?” 墨珩饶有兴致的又往外多瞧了两眼。 四个都只做到半个身子,连头的影子都没见到。 只有最靠角落的那个雪人,脸的轮廓已经见了雏形。 忽然一只毛茸茸出现在墨珩的视线中。 他站起身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带着兔毛帽子的小不点,正在往雪人身上爬。 翠庭见状心中一惊,连忙跑出去将小雨抱了下来。 大家都沉浸在欢迎墨珩的喜悦中,都忘了堆雪人的比试。 所有人都停了手,只有小雨依旧在坚持。 翠庭将小雨抱进了屋,小雨却不停挣扎的扭动身子。 口中喃喃:“雪…雪……” 这是小雨除了“爹爹”和“娘亲”外唯一会说的。 翠庭连哄带骗道:“小雨少爷乖,先进屋暖和暖和,一会儿奴婢再陪您出去堆好吗?” 小雨根本不停翠庭的话,五官拧到一起,小脸皱巴巴的。 墨珩蹲下身子,与小雨视线平齐,柔声对他道:“你是小雨吗?” 他的声音宛如山涧清泉般悦耳。 小雨竟鬼使神差的冷静了下来,听他说话。 翠庭感激万分,总算不用继续跟小雨对抗了。 小雨见墨珩长的十分好看,没什么戒备心的朝他点了点头。 皱巴巴的五官伸展开,每一个都精致好看得恰到好处。 墨珩打从心里喜欢得紧。 他缓缓张开双臂,没用任何语言,就让小雨主动的靠在了他怀里。 不仅翠庭,就连莺歌燕舞都目瞪口呆。 鬼知道她们当初是用了多少招数,多长时间才让小雨接受她们。 而世子爷仅说了一句话,一个微笑,一个拥抱就解决了! 丫头们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哥哥怎么知道小雨?”墨岚问。 墨珩抱着小雨坐回墨岚身边,一边逗弄他一边道。 “自然是父王书信提的,他对小雨喜欢得紧,还让为兄给小雨遍寻名医呢!” 墨岚欣然一笑。 “原来如此,如今小雨已经慢慢恢复,哥哥不必操心再寻名医了。” 墨珩扫了一眼院中的五个雪人,对墨岚道:“胜负已定了!” 墨岚视线一扫,会心一笑。 “没比之前我就知道赢的一定是小雨!” 莺歌燕舞个个瘪嘴,她们虽然也心知肚明,但都没想到输得这么惨。 第220章 这哥哥果然是亲生的! “想好给小雨什么奖励了吗?” 墨珩将小雨高高举过头顶,转头看向墨岚。 墨岚歪着头摇了摇:“没有。” 比试本就是她一时兴起,奖励什么的确实没有想好。 墨珩微微勾唇,抬手对门口的贴身侍卫勾了勾手指。 “墨也,将东西拿过来。” 从头到脚穿着一身墨色的墨也扛着一个麻袋进来。 把麻袋放到墨珩面前打开,里面竟是雪白的细沙。 小雨定睛一瞧,黑曜石般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忍不住伸手去捞了一把。 结果白沙全都从指缝中流回去,根本就抓不住。 这细腻丝滑的触感妙不可言! 小雨喜欢的不得了。 墨珩眯着笑眼道:“听闻小雨喜欢白沙,我便去南玥沿海寻了最好的雪沙来。” 墨岚见他这么用心,心尖缓缓淌过一股热流。 连她捡来的孩子墨珩都能这么用心的对待,这哥哥果然是亲生的! 见小雨有雪沙,墨岚心里有些吃味。 “哥哥都知道给小雨带礼物,那我的呢?” 墨岚伸出双手递给墨珩面前,朝他要礼物。 墨珩的神色明显一滞,明媚的双眸顿时失了颜色。 随即唇边又挂上一抹淡然的笑。 “我送的新婚烟火难道不好看,竟让你这么快就忘了?” 提到新婚,墨岚忽然娇嗔起来。 “哥哥还敢提我成亲的事,哥哥不仅没来参加,送的礼物也迟了,就连回来都没给我带礼物,还想拿那场烟火来搪塞我,哼!” 墨珩见她气鼓鼓的把脸转了过去,急忙起身。 蹲到墨岚面前,像小时候一样扮鬼脸哄她。 “好岚儿,别生气了,哥哥给你认错还不成嘛?” “哼!” 墨岚忍下心中的笑意,硬是将不断向上扬起的嘴角压了下来,又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去。 墨珩又紧着起身,脸色陡然一白,捂住了胸口,身子晃晃悠悠。 “世子!” 墨也眼疾手快,一把擎住了墨珩的身子,稳住了他的身形。 “哥哥这是怎么了?” 墨岚起身扶住墨珩的另一边。 “没事……” 墨珩苍白的脸皮没有一点血色,抬起手扣在墨岚的头上。 唇角扯起一抹歉疚的笑,语气虚浮。 “都是哥哥对不住你,没赶回来参加你和阿年的婚礼……” 墨岚能明显感觉到,那掌心的温度比刚刚凉了许多。 墨岚扶墨珩重新坐好,蹙着秀眉大喊:“浅舞!” 浅舞闻声而至,见墨珩气色不对,立即探手搭上了他的脉。 探出脉象后,浅舞不可思议的瞪了墨也一眼。 “世子爷的身子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顾的??” 墨也默默的垂下了头,愁眉不展,懊悔不已。 “都是我不好,若我再机警些便不会让世子受伤!” 墨珩顺手拉了情绪激动的浅舞一把,安慰道:“我没事。” 不管墨珩怎么拉她,她都直勾勾的盯着墨也。 莺歌燕舞和墨也曾在墨珩身边一起做事,从未有过疏漏。 自从莺歌燕舞被调到墨岚身边,墨也肩上的重任便多了四重,难免会有疏漏。 虽然墨珩身边也有其他能用的人,但真正能得他信任的只有墨也。 墨也将墨珩的伤势对墨岚娓娓道来。 “夫人别怪世子未能如期而归,实在是世子身不由己,回不来啊!” “得知夫人婚讯,世子便退了所有生意,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奈何急中生乱,商队中出了叛徒行刺世子,伤了要害,世子险些丧命!” “世子爷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卧床月余才清醒过来,届时夫人与将军的婚事早就过了,怕您担惊受怕,遇刺受伤之事,世子爷连王爷夫人都瞒着。” “为了给夫人赔罪,世子爷拖着病身亲手给您准备了那些烟火……” 听到这,墨岚的心狠狠一揪。 见墨岚两只眼睛红得像只小白兔,墨珩不轻不重的往墨也腰上砸了一拳。 “别说这些吓唬她!都已经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嘛!” 即便墨珩伪装得再好,也逃不过浅舞这关。 “世子爷身子还未养好便长途跋涉的往回赶,气血两亏不说,还加重了伤情,年前世子爷就跟夫人一样,好好卧床休养!” 浅舞只有在墨岚和墨珩是她的病人时,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对他们施以命令的口吻。 “哪有那么严重……” 墨珩漫不经心的轻笑,但被浅舞狠狠剜了一眼。 那笑僵在嘴角,想反驳她的话也有咽了回去。 这丫头衷心是极度衷心的,就是给主子治疗时像只要吃人的母老虎般不留情面。 墨也十分认可浅舞的医术,言外之意是年前就能治好墨珩的伤。 随行商队的医师虽一路给墨珩调养,但病情总是不温不火,让墨珩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 还扬言此伤要拖累到明年初夏才能有所好转。 回到了京都,墨珩整个人精神百倍。 可受伤已久,亏虚的身子还是支撑不住了! 墨岚自己也刚刚遇刺不久,听闻墨珩的遭遇,非常感同身受。 苦兮兮的趴进墨珩怀里,惨笑:“咱们兄妹俩真是苦命相连啊!” 浅舞一边开方子,一边瞧着满身旧伤的兄妹二人摇头。 “幸好遇上我这么个好医师,也不算苦命!” 确实如此,若是遇到了医术不精的,或许还得有性命之虞呢! 写着写着,浅舞开药方的手忽然一僵。 仿佛有人拆掉了她身后的半面墙,风雪裹挟着冰碴在屋子里疯狂作乱。 屋内陡然失温,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无异。 墨岚往墨珩怀里缩了缩,但却感觉屋里的温度更冷了。 刚起身准备叫丫头们往暖炉里多添些柴火,便见双门敞开。 司年如地狱使者般身着玄色大氅立在门口。 墨岚拢了拢衣袍,对司年身后的裴青裴鸣道:“关门!” 裴青裴鸣如两尊护法金刚站在司年身后,一左一右,屹立不动。 墨岚瞪了瞪眼:“我的命令不好使是?进屋不关门,以后连护国将军府的大门都别进!” 裴青裴鸣神色一滞,一起盯着司年的后脑勺。 第221章 那你的意思是上床就好了! 司年的语气跟门口吹进来风雪一般冰冷。 “关、门。” 墨珩瞧着司年黑脸,不禁想起了他与此时截然不同的小时候,哑然失笑。 “哎呦,一眨眼小阿年都已经是我的妹夫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喊我珩哥哥了,要改口叫大哥咯!” 司年刚脱下大氅的手微微一顿,眸色冷厉的瞪了墨珩一眼。 裴青从司年手中接过大氅,心中泛起万般嘀咕。 脑中想象着一张司年标准的冷漠冰块脸来喊“珩哥哥”。 陡然把自己吓得花容失色,紧着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 但却十分好奇世子爷所说的能喊出“珩哥哥”这么羞涩词汇的将军是什么样? 听墨珩的语气,墨岚似乎猜测出了什么。 “你们以前很熟?” 她怎么没听说过? 资料和记忆里也没有啊! 墨珩自顾自的回忆起来。 “岚儿别看阿年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模样,六岁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此话一下子提起了墨岚的兴致。 跟现在完全不同的司年吗? 墨岚十分好奇:“那是什么样的?” 墨珩意味深长的往司年那边瞧了一眼,微微勾起唇角。 “小时候的阿年是个跟小雨一样惹人怜的小可爱,还是麻烦的粘人精,总喜欢黏在我身后喊‘珩哥哥’呢!” 墨岚幻想了一下墨珩所说的画面。 把司年按比例缩小,换成小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的表情。 真的跟小雨一样,有种天使般的治愈感。 可究竟发生过什么? 能把那样阳光单纯的小司年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司年的本性真的是外表看起来这般冷情吗? 墨岚总觉得司年阴郁外表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些秘密一定就是让他改变的原因,只是他从不愿与人分享。 或者,只是墨岚还没走到能与他共同分享这些秘密的位置! 当着司年的面,墨岚不好再向哥哥打听关于司年更多的事。 来日方长,她可以以后慢慢问。 司年不经意扫过一眼浅舞给墨珩开的方子。 冷声道:“身子差就好好回去养伤,不送!” 墨岚没料到司年会直接对墨珩下逐客令。 墨岚刚张嘴准备说点什么,便被墨珩的嘲笑声掩盖了过去。 “小阿年啊,你怎么连大哥的醋都吃?” “岚儿不过是在大哥的腿上趴了一会儿而已,你怎这般小气!” 墨岚还没弄明白墨珩的意思,又听他对自己说道。 “岚儿啊,你这夫君可是个不好惹的醋坛子,为兄今日便先回王府养伤去了,待你我伤都好些,大哥再带你出去玩儿!” 最后一句话墨珩说得很小声,仿佛是故意不想让司年听到一般。 可司年还是听到了,拎着墨珩的衣领便将他请了出去。 墨也知道两人关系亲密,所以并未出手阻拦,只是跟着墨珩一起出去了。 就算他想拦,也根本就拦不住。 墨岚扯着司年的衣袖,埋怨道:“我哥有伤,你轻点儿!” 又回头对翠庭道:“快把哥哥的大氅拿来,外面的雪还未停,如今哥哥身子单薄,别再染了风寒。” 翠庭将那身雪白的大氅抱了过来,墨岚亲手给墨珩披上系好。 “哥哥回去可千万要好好养身子,早日康复!” 兄妹俩互相一挑眉,心照不宣。 司年却也听明白了那句“早日康复”中暗含着要早日出去疯玩的意思。 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裴青裴鸣,还不送世子出去!” 墨珩临走前还别有深意的朝司年勾了勾唇,言语间满是威胁和挑衅的意味。 “小阿年,你若是敢欺负我妹妹,可别怪我把你小时候的糗事都曝给岚儿!” 司年摆手让裴青裴鸣立即动手将人带出院子。 墨岚对墨珩的话意犹未尽,万分期待。 她瞪着一双如水般纯澈的杏眸问司年。 “你小时候有什么糗事怕被人知道的?” 司年完全不顾她的提问,弯腰直接将她横抱起。 “诶,你、你放我下来!你要干嘛?” 出其不意的动作让墨岚在丫头们面前闹了个大红脸,哪里还敢继续追问。 该死的司年,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封她的口! 屋里这么多人,小雨也都还在,还要她怎么做人? 这笔账她一定要到哥哥那里换十个司年小时候的糗事才够本! 司年将她抱到床上,冷瞥了一眼她还包裹得跟个猪肘子似的脚踝。 “总在地上不利于养伤。” 墨岚怨气冲冲道:“那你的意思是上床就好了!” 说完,墨岚才回过味儿来。 她这话说的怎么这么……下流呢! 没问到司年的糗事,她自己就先糗了一回。 墨岚像毛毛虫似的把自己的身子蠕动到被子里,背过身去装死。 司年望着她黑乎乎的后脑勺,几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 刚进门瞧见她趴在墨珩怀里那股莫名的恼火也奇妙的消了下去。 裴青裴鸣送走墨珩回来,便见司年望着墨岚的背影出神。 小雨一直自顾自的玩着雪沙,一不小心弄倒了麻袋,雪沙撒了一地。 染了灰尘的雪沙灰蒙蒙的,远远失去了它原有的晶莹剔透。 裴青将小雨抱了起来。 翠庭正欲将地上的雪沙装回袋子里,却遭到了小雨的强烈拒绝。 小雨不住的摇头,两只小手捏紧麻袋口,就是不让翠庭把手中碰捧起的雪沙放回袋子里。 司年见状走过来,弯腰将小雨抱了起来。 他打眼一瞧。 麻袋里和地上的雪沙已经完全是两个颜色,根本不能再混为一谈了。 “地上的再找个别的袋子装,剩下的拿到隔壁。” 司年抱着小雨回了隔壁。 却不料刚进屋便被满屋子的雪沙晃了眼。 浅莺在屋里,见他们回来,立即上前施礼。 “将军,小雨少爷。” 小雨挣扎着要往雪沙池里跳,司年弯腰将他送了进去。 偌大的雪沙池,小雨刚跳进去,便被没了大半个身子。 但他一点都没感受到恐惧,反而兴奋不已。 司年寒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第222章 堵得水泄不通 浅莺道:“回将军,世子爷知晓小雨少爷的喜好,所以特意找来了南玥沿海最珍贵的雪沙给小雨少爷在室内建了一座雪沙池。” 墨珩进如山苑不久,浅莺便察觉隔壁小雨的房间有异动。 去查看后才发现是墨珩派人在建造雪沙池,浅莺便留在这边监工了。 司年不屑收墨珩的东西的,但见小雨喜欢便也没多说什么。 只叮嘱浅莺看好小雨,便离开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七。 墨岚的伤几乎无碍了,能走能跳,与常人无异。 马上便是新年,护国将军府上下张灯结彩,红彤彤一片。 成亲时虽也这般喜庆,但气氛完全不同,眼下处处都透着名为年的气息。 见司管家带着许多下人往大门口去,在府中闲晃的墨岚见热闹便凑了上去。 “司管家要出门?” 司管家拱手作揖道:“回夫人的话,咱们正要去买年货呢!” “买年货?” 墨岚立马来了兴致。 这可是她伤好后第一次有了出门的借口。 回头瞧了一眼远远跟着,被她排斥在身后的浅歌和浅舞。 龇着白牙朝司管家笑得灿烂。 “司管家,买年货带我一个怎么样?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嘛!” 司管家隐隐担忧她的伤势,委婉拒绝。 “夫人伤势未愈,此等杂务就不劳烦夫人了。” 墨岚撇了撇樱红的小嘴,连连挥手把浅歌浅舞招了过来。 又对司管家说道:“我已经痊愈了,不信你问问浅舞!” 司管家见她十分难缠不好推脱,只能求助的看向浅舞。 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与自己一样的规劝之言。 却不料浅舞道:“夫人确是恢复得不错,该去热闹热闹了,司管家不用在意,夫人这边由我和浅歌看顾。” 墨岚在府中,丫头们还日跟夜跟,从头到脚被墨岚嫌弃了个遍。 若不是她彻底能出门了,浅舞也不敢松口。 有这么个能讨好她的机会,浅舞怎么能错过。 司管家这下彻底没了借口和理由,只能带上墨岚一起出门。 只是走的时候多叫了几个司家军跟随。 大街上人来人往,脸上均洋溢着喜色。 还有许多身着异服的外地人。 司管家见墨岚瞧什么都觉得新奇,无奈的摇了摇头。 夫人在府中养伤果真是憋闷坏了! “每年这个时候巴格城里都是最热闹的,水域的新年各国同庆。” 墨岚不知这里的新年跟自己所认知现实中的新年相差多少。 但从喜庆程度上看,是相差无几的。 思及此,墨岚眉心不由得染上了一抹愁思。 也不知远在现实的父母和弟弟在这个没有了她的新年里过的怎么样? “哐当!”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墨岚的愁思。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司管家询问外面的司家军。 “发生了何事?” 去前方探路的司家军火速回报:“有两家马车在前方撞了,堵塞不通。” 司管家当机立断。 “掉头,绕路过去。” 可后方的司家军又来报:“司管家,后方被陆续前来的百姓和车马堵上了。” 闻言,司管家下车查看。 果然前后都围堵的水泄不通! 他们的马车就卡在中间,前进不能,后退无路。 墨岚问浅歌:“即便再热闹,街上的人也没必要这么多!” 浅歌道:“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是买年货的正日子,种类齐全,物美价廉,自然人多,马车相撞也是常事。” 墨岚几乎从未在这样的年节出过门,即便出门去的也都是些风月场所。 大街小巷上的拥挤她怎么会知道呢! 不过莺歌燕舞倒是没少在每年的今日出门采买年货,自然清楚得很。 墨岚见马车迟迟不前进,等得十分不耐烦。 听到前方有激烈的争吵和喧闹声,墨岚也下了马车想看看热闹。 司管家正愁要不要弃马车徒步前进,便见墨岚下来。 “夫人,您怎么下来了?这人多眼杂的……” “哈哈哈哈……” 百姓们喧闹的哄笑声突然打断了司管家的话。 墨岚闻声望去。 只见两个身着粗布袄子的车夫当街尬武掰头,嘴里还不停朝对方骂骂咧咧。 “是你们先撞过来的,我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你们先让开路,此事就罢了!” 蓝袄车夫赤手空拳,朝着对方面前的空气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不仅没碰到对方一根汗毛,自己还差点因动作太大而绊倒自己。 青袄车夫不甘示弱,手中的马鞭乱舞,每一鞭都抽在对方周身的地面上。 抽打的响声,声声入耳,抽得对方心肝都颤。 “谁先撞的谁,你心知肚明,想让我们先让路,绝无可能!” 两个车夫就这样一来一去,谁也不让谁。 但又谁也不敢真的碰谁一下,僵持不下。 这热闹看得墨岚哭笑不得。 见两家马车纹饰繁复,想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也不肯先拉下面子让路。 再这样“比试”下去,今日这条街怕是要就此瘫痪了! 食指上的指环闪过一道金灿灿的光芒。 随即,墨岚耳边便响起了小海软萌的声音。 “小岚岚,前方马车中有你的新目标呦~” 墨岚蹙眉疑惑。 “你到底是怎么给我定目标的?怎么好端端的逛个街,突然就冒出个新目标?” 小海笑嘻嘻的给墨岚解释。 “嘿嘿嘿,告诉你也无妨,你带的指环有个自动检测任务目标的雷达。” “只要有合适的任务目标出现,银家就会根据雷达检测出来的反应给小岚岚指定目标咯~” “啧,还真是任性又随意!” 墨岚瞧着前方两辆马车,问小海。 “哪辆啊?新目标又是什么人物?” 小海道:“就拿鞭子那边那个马车,是……” 小海的话还未说完,青袄车夫那边的车厢门就打开了。 百姓的喧闹和哄笑声顿消。 墨岚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想瞧瞧她的新目标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可良久过去,只见车厢的门打开,却不见里面的人出来。 “让他们先走,已经在此消耗太久,百姓们都无法正常活动了!” 第223章 想休年假不存在的! 一个年轻清爽的男子声音飘入墨岚的耳中。 她对声音极为敏感,她确定这个人的声音自己的听过的,但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既然是她的新目标又可能是个“熟人”,那她便不能袖手旁观。 她主动上前劝诫。 “二位在此堵了这么久还没争出个高下,不如换个地方再争如何,别耽误了百姓们买年货!” 闻言,众人全都将视线落到墨岚身上。 蓝袄车夫听到车厢里的主家有话吩咐,立即附耳过去。 听完主家的话,脸色大变。 随后主动上前对墨岚拱手作揖。 “我家公子愿意先让路,多有得罪还请将军夫人担待!” 墨岚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不禁往那马车处多瞧了两眼。 总觉得这个车厢里的人也是个旧相识。 还没等她多问两句,蓝袄车夫便坐上马车,驱车离开。 “诶,跑得还挺快!” 墨岚嘟囔了一句,视线中,马车后挂着的“常”字车穗越来越清晰。 她回头悄声问司管家:“那不会是常太傅府的马车?” 司管家早就辨认出来了,朝着墨岚点头。 “瞧那马车的样式,该是常宽公子的马车。” 墨岚哑然失笑:“怪不得见了我就跑,看来这人是长记性的!” 墨岚回头又往另一边的马车瞧了瞧,问司管家:“那这家呢?” 司管家道:“这是武珂侯府的马车,瞧着该是小侯爷的马车。” “小侯爷?” 墨岚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认识过小侯爷。 由于常宽的马车先行离去,拥堵的街口再次通行。 司管家催促道:“夫人,咱们该走了。” 墨岚点头。 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那便不急着出手,来日方长。 况且她还想给自己放个年假呢! 等轻轻松松的过了年,再来攻略他。 墨岚刚转身,便听身后马车上下来了人,并叫住了她。 “郡主为在下当街解围,在下无以为报,不知请郡主一叙是否唐突?” 对方的声音很是悦耳,怎么听都像个十来岁的清朗少年音。 墨岚回头,见对方确实是个俊逸翩翩的美少年,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总觉得对方面善,不停的在脑海中搜寻有关小侯爷的记忆。 “在下安仁,看样子郡主是把在下忘了!该罚酒才是!!” 提到“罚酒”墨岚记忆的闸门被瞬间打开。 他不是曾在隔风听雨楼帮自己辟谣的那个安仁嘛! 那时候确实记得他是武珂侯之子。 如今换个小侯爷的称呼,倒是忘了他这个人了。 这便是她的新目标? 除了小雨以外,他怕是个最年轻的一个了! 这纯纯的少年感,让墨岚有种心花怒放的错觉。 “我想起来小侯爷的这杯罚酒了!” “既然如此,郡主可赏脸一叙?” 目标人物主动送上门,墨岚只能被迫营业。 想休年假? 不存在的! 墨岚对司管家道:“我跟小侯爷去叙叙旧,就不耽误你们忙正事了。” 司管家不太放心跟墨岚分开。 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担待不起。 但站在他的立场,又无力反驳主子的决定。 “您尽可放心,我定会将你家夫人完好无损的送回护国将军府去。” 有了小侯爷的保证,司管家还是不放心。 回身安排了几个司家军与墨岚随行。 墨岚见状连连摆手拒绝。 “这就不必了,还是让他们跟着司管家做苦力!” 墨岚一左一右的挽上浅歌和浅舞的手臂。 “你瞧,我有她们两个和身后数不尽的暗卫保护,你就放心!” 司管家劝不动,只好带着人先离开。 墨岚和安仁看似熟稔,但也只有两面之缘。 为了避嫌,是分乘各自的马车前进的。 墨岚以为安仁会带她去隔风听雨楼。 可下了车马才知道去的是个与隔风听雨楼的风格迥然不同的风雅之处。 南风居。 一道看似极为普通的竹门上挂着一块字体娟秀的牌匾。 与隔风听雨楼的奢华风月相比这里雅致得让墨岚自惭形秽。 安仁唇角噙着一抹灿若暖阳的微笑,引着墨岚进门。 竹门背后,别有洞天。 本以为竹门后只是粗浅的农家庭院。 却不料庭院深深,是看不尽的山水楼阁。 且风情万种,每一处的景色都不尽相同,让人流连忘返。 安仁带她去了一处赏雪胜地。 是一处二层高的殷红小阁楼,独树在皑皑白雪中。 如一朵遗世独立的红梅,傲然盛放。 去到阁楼的二层,里面的红梅纹饰随处可见。 就连就坐的桌椅和用的餐具都是红梅纹路。 墨岚感叹:“没想到京都有这样雅致的去处!” 品了一口安仁亲手烹的茶,梅香肆意。 墨岚惬意的不禁闭上了眼。 安仁漫不经心的笑道:“这是外祖留给我的产业的之一。” “我还怕这里与隔风听雨楼截然不同,郡主会不喜欢呢!” 墨岚意外的瞪了瞪眼。 着实没料到武珂侯夫人的娘家还有这样的产业。 瞧着典雅别致的建筑和风格怎么都能算得上是高消费场所。 年收入定是不菲! 墨岚心不在焉的品着茶,口中满是对南风居的赞扬。 “怎会不喜欢呢!这等去处实属罕见,可见小侯爷的外祖家定门风高洁。” 安仁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 墨岚自知没说错话。 怎么夸人也夸错了? 墨岚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杯,安仁又细心的给她添了一杯。 柔声细语道:“当年外祖家确实高洁,不过如今满门只剩我母亲一人了。” 夸人确实没夸错,不过提及了人家的伤心事。 “抱歉啊,我不知……” 安仁抬眸浅笑:“无妨,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此后两人再无话题,只安安静静的品着茶。 墨岚偷偷的问小海:“他外祖家什么情况?” 小海翻了翻资料才回道。 “这段没有详细记载呦,只有一句话,说是北虞动荡之年,被叛军灭门了!” “只有当时已经出嫁了的小女儿幸免于难,应当就是武珂侯的夫人,小侯爷的母亲了。” “哦……” 看来安仁外祖家的事,还是少提为妙。 第224章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安仁见墨岚愣神,伸手在墨岚眼前摇了摇。 “郡主在想什么?” 刚端上桌的这道能令所有少女们都无法抗拒的菜居然没吸引墨岚的注意! 墨岚回神,摇了摇头。 “没什么。” 她低头正准备喝口茶,便见桌上多了一个盘子。 红梅颜色和形状的盘子中央,安安静静的趴着两只嫩呼呼的“雪兔”。 墨岚虽没多少少女情怀,但软萌可爱的“雪兔”,栩栩如生。 让她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拿起手边金色的汤匙,轻轻的触了一下其中一只“雪兔”的长耳朵。 长耳朵如活了般微微一颤。 触感雪嫩弹滑,让人不忍下口。 “这是怎么做的?” 墨岚觉得有趣,有用汤匙在“雪兔”身上的其他地方又轻轻戳了几下。 安仁抿唇浅笑。 “这是用牛乳和蔗糖凝练而成的,郡主尝尝,都中许多名门闺秀都很喜欢。” 墨岚挑了挑眉梢,嗲声嗲气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小海猝不及防的干哕了一下。 “呕~” 墨岚白眼儿一翻,全当没听见。 用她这张脸来表现这句话的矫揉造作。 不仅不会令人作呕,反而会让人觉得可爱中略带一些娇媚。 她看向“雪兔”时,眼眸中细闪的光芒令安仁失了神。 就在安仁沉浸在全是粉红泡泡的幻想中时。 墨岚果决的一汤匙挖掉了“雪兔”的脑袋! 粉红泡泡瞬间全部破碎,安仁只在须臾间就刷新了对墨岚的印象。 别说是小姑娘了,就连他母亲都不忍对软萌的“雪兔”动口。 即便美味在前,她们也能忍住诱惑,只看而不动。 可墨岚真的是与她们大相径庭。 在他面前毫不留情的挖掉了“雪兔”的脑袋。 还在品尝过“雪兔”的味道后,一本正经的评价。 “牛乳的味道很浓郁,蔗糖也融合的恰到好处,甜而不腻,你这儿的师傅手艺真不错!” 说着,一只雪兔已经进了墨岚的肚子。 她垂涎欲滴的盯着另一只。 见安仁没有要动的意思,试探问道:“这只……你不吃?” 安仁直接将盘子推到她面前。 “我不喜甜,你吃。” 墨岚也不跟他客气。 两汤匙给“雪兔”分了尸,一口一口吞进腹中。 接二连三的新菜品往上端。 每一道都精致得连摆盘让人赞叹,味道更是越来越突出。 墨岚在赞誉过每道菜的色香味后,毫不留情的将它们都吃了个干净。 安仁只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全程观看墨岚进食。 看她吃东西仿佛成了一种莫名的治愈和享受。 明明自己没动几口,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饱腹感。 墨岚放下筷子,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肚皮。 仿佛在护国将军府从来没吃过饱饭的样子。 安仁坐在她对面抿唇品茶,唇角含笑。 墨岚瞧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碗盘,舔了一口沾在唇角的菜汁。 “我平时……饭量很小哒!” 墨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心虚模样,让浅歌浅舞忍俊不禁的偏过头去。 墨岚蹙起秀眉,瞪了她们一眼。 “笑什么?” 浅舞清咳两声,忍住笑意。 “没什么,只是见夫人能有这么好的胃口,证明您的身子是真的大好了!奴婢为您高兴呢!” 墨岚哼哼唧唧道:“最好是这样……” 瞧着外面的天色已经过了晌午,墨岚想着走回护国将军,顺便消消食。 她起身告别:“多谢小侯爷款待,这一顿,我吃的是心满意足!” 不得不说,这是她穿书后,吃的最高兴和满足的一顿。 安仁款款起身,笑意如沐春风。 “大家都是朋友,郡主何必这般客气。若郡主喜欢,以后常来便是,我请!” 闻言,墨岚兴奋不已。 有这等好事,她怎能放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来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虽不差这几顿饭的钱,但有人请跟自己花钱吃完全是两种体验。 别人请吃的东西,连味道都大大提升了一个层次。 因此她也对安仁的印象越来越好,拿他当弟弟看待。 不仅长的阳光俊秀,还大方阔气。 虽跟她的亲弟弟同岁,却比她弟弟懂事多了! 这么好的美少年要不要给卿卿安排上呢? 身边最好的资源,一定得优先便宜自家姐妹才行。 肥水不流外人田! 安仁本想直接送墨岚回护国将军府,可被墨岚婉拒。 她吃的太多,坐马车颠来颠去,等回了府非得把这些好吃的都吐出来不可。 她不舍得吐,所以决定跟浅歌浅舞漫步回去。 但安仁答应了司管家要将墨岚亲自安全的送回府去。 即便墨岚徒步,他也会一路相陪。 两人行至通往竹门的幽径,迎面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翩若惊鸿的白衣谪仙,一个是宛如游龙的玄衣阎罗。 两人好似黑白双煞,一左一右的行至墨岚身边,顿住脚步。 “岚儿怎会到南风居来?” 墨珩微微弯下腰,附耳轻声问。 墨岚捂着有些细痒的耳朵,往旁边躲了躲。 却撞到在站在她另一边的司年身上。 不用抬眼看他,墨岚都知道他定是黑着那张能滴出墨来的脸。 用那藐视一切的冷厉眼神在注视着她。 安仁拱手,微微颔首。 “世子爷,司将军,真是稀客!” 安仁站在墨岚身后,仿佛是她的靠山和支撑一般。 司年眉心毫无预兆的拧在了一起,脸色冷沉至极。 墨岚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骤然变凉,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氅。 墨珩见状,嬉笑着勾搭上了司年的肩。 “我在街上偶遇了小阿年,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便想到来南风居小酌一杯!” 自从上次墨珩离开护国将军府,他们兄妹二人就没再见过面。 想到他身上的伤,墨岚紧着问:“哥哥馋酒无妨,身上的伤可好利索了?” 墨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气都没多喘一下,脸色更是红润康健。 “自然是好了!” “哦,那你们进去喝,我跟小侯爷刚吃完,就不陪你们了。” 言罢,墨岚迈步继续往门口走。 第225章 大圈套小圈的脚印 墨珩忙着喊道:“你回府,小侯爷跟着做什么?南风居现下送客都得小侯爷亲自送了?” 安仁偷瞄了司年两眼,没敢做声。 也不知当着司年的面说送他夫人回家,会不会被当场劈成两半? 就司年当前的气势,被劈成四半的可能更大! 墨岚回头大声道:“小侯爷答应了要亲自完好无损的送我回护国将军府。” 安仁:“……” 郡主,不要再说啦! 安仁仿佛听到了雷云在头顶集结的声音,五雷轰顶,蓄势待发。 墨岚见安仁脚下似生了钉子般不挪步子,回身去拉他。 可手还没接触到安仁的衣袖,便被一只粗粝的大掌截了胡。 司年抓着她的手腕,往身边扯了一把。 却因没控制好力道,使墨岚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扑进了他怀里。 安仁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他们面前。 墨岚悻悻的从司年怀中稳住身子,轻轻推他。 可怎么都挣脱不了他那只手。 墨岚不想闹的太尴尬,小声对司年道:“放手,我该回府了。” 司年眸色沉沉,转身冷声道:“一起走。” 见他刚来就要走,墨岚疑惑不解。 “你不是还要跟哥哥一起小酌一杯吗?” 司年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刚想张嘴拒绝墨珩喝酒的邀请,便听墨珩先发了声。 “岚儿陪哥哥喝一杯如何?咱们可好久没叙旧了。” 这个邀请墨岚没法拒绝,她也想趁机多了解这个哥哥一点。 “哥哥说的是,那我便留下!” 墨岚正欲回头对安仁道别,又听墨珩对安仁盛情邀请。 “大家都是熟人,又是在小侯爷的地盘上,小侯爷不妨一起?” 闻言,司年的脸从雷云变多云,又从多云变成了阴云。 总之就是电闪雷鸣的暴风雨要到来的前兆! 安仁是想拒绝的。 但被墨珩拉拉扯扯的拽进了清雅的竹居。 想走? 已然迟了! 竹居与刚刚的雪中一点红梅阁相比更清幽。 清冽的竹香扑面,令墨岚身心舒坦。 这里的味道跟司年身上的味道颇为相似,让她觉得很安心。 就是司年这个粗人,让她很不悦! 直至在竹居坐下才将她的手腕放开。 墨岚低头一看,手腕赫然上一道醒目的红痕。 她揉着手腕,口中念念叨叨的偷偷瞪了司年好几眼。 瞧着他脖子上已经消的几乎看不清了的红痕,心中愤懑。 这是对她的报复吗? 自己在他身上不小心留了印记,他也要还回来? 要还,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希望能用同样的方式还回来,这样才公平嘛! 如果是还给她一个吻痕的话…… 还在哪儿比较好呢? 墨岚想入非非,欣赏着司年的绝美侧颜,不知不觉的失了魂。 一股莫名的热意从耳根直接烧到脸颊,她捂着脸不敢再看司年。 酒菜陆续上桌,墨岚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酒菜上。 一是她早已酒足饭饱; 二是她只要稍微瞥司年一眼,不单纯的小心思便啪啪啪的往外冒。 竹居中,心不在焉的不止墨岚。 还有坐立不安的安仁。 从小,司年便是他崇拜的对象,几乎事事都以司年为榜样。 甚至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能进到司家军中,成为司年的左膀右臂。 就如他的父亲当年曾是司淮将军的部下一样。 正是因武珂侯曾跟司淮一起征战沙场,平定四方,才有了赫赫战功。 得以一步步提拔,成为了今日的武珂侯,世代永享世袭侯爵。 司年兴致不高,所以安仁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墨珩敬来的酒司年一杯都没喝,只自顾自的斟酌。 墨珩丝毫不在意,一直喋喋不休的跟心神不定的安仁东拉西扯。 还约好了明日到武珂侯府城郊那处的马场一起去骑马。 安仁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墨岚附和了墨珩,只有司年没有明确表态。 墨珩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 他将司年脸上几乎可以被忽略掉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匆匆散了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出了南风居,天色已晚,天上飘起了微雪。 地上已经薄薄的落了一层,踩在上面的每一个鞋印都是新的。 司年今晚喝了不少,没用内功散酒气,身上酒意很浓。 墨岚提起裙边,抬腿踏上马车。 司年盯着她的背影,双目迷离的叹了口气。 错过马车,徒步朝护国将军府的方向前进。 试图在路上散散酒气,也让自己因墨岚而混乱的脑子清醒清醒。 墨岚余光瞥见他离开,也从马车上下来,默默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 许是不想看他形单影只的一个人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雪地上却只留下了一行脚印。 司年的脚印又宽又大,墨岚的小脚再踩上去,大圈套小圈,能完全将她的脚印套在里面。 她完全沉浸在踩脚印的乐趣中,完全没在意走在前面的司年停下了脚步。 墨岚毫无预兆的撞在了他冷硬的后背上。 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撇嘴瞪着司年的后脑勺。 “回车上去,别跟着我!” 司年的声音就如这寒风中暗藏的冰刃,伤人于无形。 明明这样丝毫不怜香惜玉的话她听了不下百遍,可她依旧无法获得免疫。 尤其是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后。 她好像越来越在乎司年对她的态度和想法了! 她不知道司年为何不高兴。 她甚至不知道司年有没有高兴、喜悦这种积极的情绪。 想起在悠然山庄的那些日子,想起司年不经意勾动过的唇角。 她毅然决然的定在原地,才不会对司年言听计从。 她不信司年天生冷心冷肺,就她这么一把热情火,就是万年冰川她也有信心融了。 让她上车,她就偏偏不! 她可是以骄纵蛮横名遍全城的小霸王。 听话? 不存在的! 司年见她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跟着,也不再多言。 只是加快了回程的步伐,让墨岚跟的有些吃力。 他见墨岚为了追上他的脚步,几次险些摔倒,于心不忍。 行至半路,司年又不着痕迹的缓缓降了速度。 回了如山苑,墨岚的小脸被冻得通红。 浑身哆哆嗦嗦,止不住的颤抖。 丫头们见状又是给暖炉里添柴,又是给她打热水泡脚的,让墨岚总算活了过来。 而司年连句直男名言“多喝热水”都没有,墨岚心塞! 第226章 两个撒娇的奶娃娃求抱抱 即日起,司年进入了年关休沐期。 上至璟帝,下至群臣,朝政全免,直至初五。 所以墨珩才趁此机会叫上他们一起去骑马。 巴格城郊,武珂侯府马场。 墨岚本以为这是一场友人聚会。 可到了现场才知道,她太过天真了。 除了武珂侯本人,他府中的大大小小几乎全都到场。 司年和墨岚是最晚到的,一出现,便成为了众人焦点。 墨岚今日穿了一身花藤纹的深蓝色马装,青丝高束,英姿飒爽。 狐皮大氅不便于骑马,她特意选了与马装颜色相配的厚绒斗篷。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司年也穿了几乎跟墨岚同样的款式的男装。 远处望来,他们就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女娇男俊。 只是男人身上的凛然煞气,让在场的众人不寒而栗。 他们两人的出现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众人灼灼的目光更让墨岚浑身不自在。 她试图寻找墨珩或安仁熟悉的身影来缓解不安,却一个也没找到。 武珂侯马场的主事见了陌生人,立即迎了上去。 见他们气度斐然,举手投足都透着矜贵,自然不敢怠慢。 上前毕恭毕敬的拱手作揖。 “每年的今日都是武珂侯府纵马的日子,恕不接见外客,不知两位……” 主事的话还未说完,清朗的年轻男声便从墨岚身后传来。 “这两位是我请来的贵客,司将军与其夫人墨岚郡主,不可无理!” 墨岚回首,只见安仁墨色斗篷加身,面露肃色。 此刻身上褪去了那股美少年的稚气,倒真有了小侯爷该有的强大气场。 从他身后交错前行的是依旧白衣翩翩的墨珩。 白色的斗篷迎风抖动,映衬着他那张绝美的容颜,出场自带仙气。 主事得知司年和墨岚的身份,连腰都比刚刚弯得深了许多。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请司将军和夫人恕罪!” 主事神色窘迫,说话的声音都颤了起来。 墨岚迷惑的瞧了司年一眼。 有那么吓人? 结果她这一瞧,那冷得能淬出冰的脸确实不怎么讨喜。 再加上他身上难掩的煞气,胆子小点儿的估计一靠近便能肝胆俱裂。 能拥有一颗像她这样的心脏的人也不多见了。 司年并未多言语,只冷漠的扫了一圈马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待着。 裴青和裴鸣跟过去,墨岚还站在原地不动。 待墨珩和安仁过来,墨岚一个箭步跨到墨珩面前。 悄声问道:“哥哥不知今日是武珂侯府纵马的日子?” 墨珩无所谓道:“自然知道。” 墨岚一口老血差点喷他脸上。 但还是故意压低了声线质问:“你知道还硬要来,这不是打扰了人家的家庭聚会吗!” 尽管墨岚的声音压得很低,安仁还是听到了。 他回眸浅笑:“无妨,他们骑他们的,我们骑我们的。” 墨岚见安仁跟武珂侯府的人都不怎么亲近,甚至还刻意保持着距离。 便知这武珂侯府也是个深不可测的泥沼。 不若一个翩然少年,如何在他们面前就突然变得如此深沉多思。 思及此,墨岚不禁有些心疼安仁。 远处跑来一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六岁的奶娃娃。 男娃娃身着墨蓝色的绒袄,女娃娃身着浅粉色的绒袄。 两个娃娃都绑着童髻,小脸粉嘟嘟的,跑起来还一颤一颤的,十分惹人怜爱。 两个娃娃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安仁的两条腿。 他们两个都还没安仁的腿长呢! “仁哥哥,仁哥哥,抱抱……” 两个奶声奶气的娃娃朝安仁撒娇要抱抱。 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灵动可爱。 从他们两张笑笑盈盈的小脸看,他们是极其喜欢安仁的。 安仁眸色动容,耐不住他们软磨硬泡,刚伸手想要抱他们。 突然,远处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刺破了墨岚的耳膜。 也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幕。 “荣儿,禾儿,快回来,别去烦小侯爷!没见小侯爷在待客嘛!” 墨岚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姿色尚佳,满脸写着柔弱和惊恐的女人朝他们这边跑来。 而安仁刚伸出去的手,也因她的一声交换在半空僵持了半晌,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脸上宠溺和怜爱的表情也收敛的荡然无存,抻平嘴角,眸色平淡。 女人冲过来,硬是将扒在安仁腿上的两个娃娃扯了下来。 两个娃娃就算力气再大也只是个六岁的娃娃,力气哪里敌得过成人。 他们眼见自己离安仁越来越远,不停的哇哇哭喊起来。 “仁哥哥,我要仁哥哥,母亲是坏蛋,坏蛋……” 两个娃娃在她的拉扯不停挣扎。 她身后的下人见状都来帮忙,硬是把两个孩子拽了回去。 “他们怎么能这样?” 墨岚忽然想起家中的小雨。 即便她不是小雨的生母,也绝不舍得这般粗暴的对待小雨。 安仁唇角无奈的扯出一抹苦笑。 “让郡主见笑了,那一对是我的弟弟和妹妹,一胎双龙凤子,是不是很可爱?” 安仁眸色黯淡的望着两个孩子被拽走的方向。 “那女的确定是他们的母亲没错吗?” 墨岚不敢置信的跟安仁确认。 安仁点头:“是我的继母,父亲的继室,我弟弟妹妹的亲生母亲。” “那为何要这样?” 墨岚十分不理解那女人的做法。 安仁无奈的摇了摇头。 “许是怕我这个小侯爷,侯府的继承人对他们斩草除根!” 墨岚瞳孔微缩。 “怎么可能?你明明那么喜欢他们,怎么会呢!” 安仁怔了一下,对墨岚浅笑。 “郡主怎知我不会对他们下手,万一我心中真的有这种想法呢?” 安仁是武珂侯嫡子,照理来说是侯爵世袭的唯一合理继承人,所以人们也习惯称他为小侯爷。 而继室生的这两个娃娃,只能算武珂侯的子嗣,绝不会是武珂侯认定的继承人。 安仁根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去伤害两个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的弟弟妹妹。 墨岚万分肯定道:“像你这么温柔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下手的!” 她大概是除了武珂侯以外,唯一一个相信他不会对弟弟妹妹动手的人。 墨岚眸中真诚和信任让安仁为之动容。 第227章 是我溜它还是它溜我啊! 食指的指环细闪过一道微光,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只是墨岚并未在意。 墨岚还想再跟安仁交流,心口却传来一阵强烈的心悸。 墨岚蹙了蹙秀眉,捂住胸口。 特殊感应怎么一次来的比一次猛烈呢? 照这个趋势下去,她会不会诱发心脏疾病? 这次的特殊感应针对的又会是谁呢? 安仁见她脸色泛白,微扶了她一把。 “郡主可是身子不适?” 墨珩见状收敛起脸上笑意,也虚扶了她一下。 “可是伤势复发了?” 不过瞧着也不像是旧疾,上次并未伤到心口啊? 墨珩给浅舞递了眼色,浅舞立即给墨岚仔仔细细把脉。 墨岚抽了抽唇角。 这特殊感应带来的心悸,风一般,就一阵。 怎么可能让人测出来? 但浅舞还真就瞧出毛病来了! “夫人这心悸的毛病有多久了?” 墨岚不可思议的瞪了瞪眼。 “这你都能测出来?” 闻言,浅舞皱眉。 “之前只测到夫人心气弱,奴婢一直在用温补的药帮您调节,可这次明显不同。” 墨岚好奇道:“如何不同?” 浅舞道:“心气不足会加重心悸反应,长此以往会演变成心绞痛,甚至心力衰竭而……致命!” 墨岚听得心里毛毛的。 她会因相亲对象几句不中听的话突发心梗而亡。 是不是因为她之前心脏就有隐藏的毛病,所以才会这样! 如今即便她穿书了,也还是带着她的毛病来的。 不然,为何每次特殊感应都是突发心悸的窒息感? 墨岚忧心忡忡的问小海:“我不会这么年轻又某天因心梗而亡?” 小海觉得她是杞人忧天,满不在乎道。 “安啦安啦,这种事不会发生的,你若是担心便将实情告诉浅舞,让她给你治疗呗!” 墨岚不敢小觑自己的身体状况,一五一十的向浅舞道来。 “也就这几个月开始的,偶有心悸。” 浅舞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治疗方案。 “夫人不必忧心,不算什么大事。” 浅舞柔声细语的给墨岚吃了一颗定心丸。 浅舞说没事,那定是没事。 浅舞扶着墨岚到司年这边歇息,安仁和墨珩也来了这边。 跟远在暖棚里的武珂侯一家完全格格不入。 那武珂侯的继室带着两个小娃娃在马厩里挑马。 墨岚朝他们那边挑了挑眉,问墨珩:“哥哥,咱们不挑?” 墨珩余光瞥了安仁一眼,淡淡道:“等等,来者是客,咱们得让让!” 墨岚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劲儿。 他们怎么成主人家了? 难道他们不是应邀前来骑马的吗? “我私养的好马都在私厩中,咱们去私厩那边挑!” 安仁脸上虽挂着笑,但眸中那一抹苦涩没能逃过墨岚的法眼。 她故作眉飞色舞的模样勾搭上安仁的肩。 “走走走!” 安仁身高与墨岚相差无几,算是少年中长得慢的,许是厚积薄发的类型。 所以墨岚的胳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结结实实的勾住安仁。 从司年的角度看去,两人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冷沉的视线落在了那只放肆搭在安仁肩头的手上。 墨珩望着安仁和墨岚勾肩搭背离去的背影深沉一笑。 不禁回身去瞧依旧稳坐如泰山的司年。 他学着墨岚的样子,将手轻轻往司年肩上一搭。 阴阳怪气的挑着他那不浓不淡的眉调侃司年。 “媳妇儿都跟人跑了,你怎么还坐得住啊?” 从司年冷漠的表情中,墨珩读不出任何情绪。 这说明自己的妹妹在他眼中毫无地位? 墨珩撇了一下嘴,莫大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司年目光沉沉的望着墨岚与安仁的背影远去。 努力在克制心底这股即将就要破体而出的冲动。 墨珩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拳头骤然一攥,青筋凸起。 司年狠狠的咬了一口后槽牙。 终是用他凛然深沉的气势让墨珩主动将搭在他肩上的手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司年起身离开。 墨珩本以为以司年的好耐性还能多忍一会儿,但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墨珩心中窃笑,疾步跟了上去。 他跟司年赶到私厩时,安仁已经帮墨岚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毛色鲜艳亮丽,四肢遒劲有力,马首高昂,精神百倍。 墨岚十分喜欢,就牵着它出马厩溜了两圈,熟悉熟悉感情。 司年锐利的目光在私厩中一扫,相中了一匹通体乌黑透亮,额前有一撮白毛的黑马。 此马双目炯炯有神,虽没枣红马健硕,但司年上手一摸便知此马通人性,性格温顺,更适合女孩子骑。 看着远处墨岚追着枣红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司年多顺了两把黑马的毛。 “那匹不适合她。” 安仁和墨珩一齐看向他。 他早就收回目光,一心一意的拍着黑马的背。 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待墨岚溜了一圈回来,早就累的气喘吁吁。 把缰绳丢给安仁,瘫到休息的长椅上翻白眼儿。 “这马也太能跑了,是我溜它还是它溜我啊!” 安仁把枣红马送回马厩中,一脸歉疚。 “司将军说的对,这匹马果然不适合郡主。” 墨岚瞧他一脸落寞,顾不上疲累,蹭的一下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怎么会,你看它多漂亮,骑上它也肯定比其他马跑得快!” 安仁摇头看向司年。 “司将军已经为郡主选了更适合的马,郡主不妨试试。” 墨岚没料到司年会亲自给她选马,兴致勃勃的瞧了一眼那英姿勃发的黑马。 这气质倒跟司年很是相配。 莫不是他给自己选的? 墨珩一边催促着,一边将她推到司年身边。 “还不快去试试,阿年选的马丁错不了,他的良驹你一定见过,那可是世间罕见的金星踏雪!” “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就被阿年一眼相中,一骑就是十年。” 墨岚对马不是很懂,对于水域的品种就更是不了解了。 就好比现代的男人喜欢车,那古代的男人一定也少不了喜欢马。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代步工具就像男人的小老婆一样。 男人对它们比对自己媳妇儿都了解! 第228章 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墨珩挑眉问道:“你现在骑的是金星踏雪的后代?” 司年将黑马从马厩中牵出来,淡淡“嗯”了一声,算是给墨珩的回答。 司年那匹金星踏雪墨岚是见过的,跟司年手上牵的这个外貌差不多。 都是黑马,且额心缀着一撮白毛。 不过司年的马更健硕一些。 奔跑时,在阳光的映衬下,鬃毛会呈璀璨的金色。 故此得名。 黑马走到墨岚身边自动停下,马首主动朝墨岚伸了过去,好像主动在跟墨岚打招呼。 墨岚仿佛也能从黑马又大又黑的眼睛中读懂它的情绪,以此达到共情。 她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它额心的那朵白毛。 它昂首嘶鸣了一声,仿佛在表达它高兴的心情。 墨岚唇角浅浅一弯,又顺手捋了一把它的鬃毛。 司年见他们沟通甚笃,沉声道:“试试?” 墨岚眉眼染上喜色,朝司年点了点头。 墨岚本身并不会骑马,但这具身体对骑马的记忆貌似还在。 牵过缰绳,墨岚踩上马镫,潇洒的翻身上马。 黑马比枣红马矮小一些,墨岚上马丝毫不费力。 稳稳坐在马背上,她也没有一丝不安。 司年确定好黑马的状态,抬头问墨岚:“准备好了吗?” 墨岚自信满满的仰起头。 “那是自然!" 言罢,双脚轻轻夹了一下马腹,黑马听话的开始往前走。 脚步轻盈到墨岚骑在马背上都丝毫感觉不到颠簸带来的晕眩感。 她尝试着稍微用力的夹了一下马腹,黑马就跑的更快了一些。 见她骑马远走,司年随手牵了一匹马出来,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裴青裴鸣也不挑,什么马都能骑,紧随其后。 墨珩让浅歌和浅舞留在马厩,骑上墨也为他选的马,奔驰而去。 浅舞瞧了一眼跟她们一样留在原地的墨也,极为不满的蹙了蹙眉。 “怎么不跟上去?你可是世子爷的贴身侍卫!” 墨也双手插在胸前,望着墨珩渐行渐远的背影,耸了一下肩。 “世子爷不让跟,我能有什么办法。” 浅舞狠狠剜了他一眼,语气似夸非夸。 “不让你跟你就不跟,你还真是听话!” 安仁的马一直饲养在单独的马厩中。 好友们都选好了马,他也牵出了自己的马。 那是一匹毛色比雪还晶莹透白的马儿。 浅歌浅舞和墨也都被这抹白晃得睁不眼。 安仁跨步上马。 只听马儿仰天一声痛苦的嘶鸣,横冲直撞的狂奔了出去。 待烟尘散去,三人看清眼前的景象,想再追出去将人和马拦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墨岚正沉浸在与小黑马的愉快漫步中。 安仁断断续续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到她耳中。 “让开!快让开!我的马失控了!!!” 整个马场只有墨岚、司年和墨珩三个人。 安仁差点撞翻了墨珩和司年,眼下直奔墨岚而去。 墨岚纵马的技术显然是不成熟的。 别说躲避了,就是正常骑都处在婴儿蹒跚学步的阶段。 小海比她还紧张,吵吵嚷嚷个不停。 “小岚岚,安仁的马不正常,你倒是快点躲开啊!” 她不想躲吗? 她太想躲了! 但这是她能操控得了的? “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千钧一发之际,墨岚只想爆粗口。 目光不禁在场内紧急搜索她的救星司年。 司年一边安抚自己身下被惊着的马,一边满目忧色的望着墨岚那边。 马儿都快被他身上的凛然煞气吓得直接跪了,哪里还有稳定的情绪可言,自是躁动不安。 墨珩那边也是相同的情况。 根本来不及施以援手,更何况他距离墨岚最远。 被滞留在马厩的浅歌浅舞和墨也就更别提了 ,谁都来不及! 既然谁都指望不上,墨岚把心一横。 只能自己上了! 她稳稳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待安仁靠近时,把握住时机,小声念叨:“使用海王技-凝视你眼眸!” 技能时效的倒计时开始,墨岚也紧紧的凝视住了安仁的双眼。 在墨岚可见的范围内,安仁和那匹发了疯的白马都被附带的时空慢放功能影响,变得行动迟缓。 墨岚翻身下马,慢悠悠的走向安仁。 在众人眼中,是墨岚不顾自身安危的扑向了安仁。 完全看不到她下了马后悠哉的动作。 刚靠近白马,墨岚一眼便瞥见马鞍下那雪白的马背上有一道鲜明的血痕。 墨岚瞳孔微缩,一把将他从那匹疯马身上拽了下来。 为了让大家看上去更合理些,她护着安仁的腿在地上滚了两圈,试图远离疯马。 安仁惊慌失措的心在看到墨岚舍身扑向自己时安定了不少。 她飒爽又干净利落的身手令他惊艳万分。 他们俩安然无恙的滚在一起时,安仁嗅到了她身上独属于女子的馨香,毫无预兆的怦然心动。 指环金光一现,墨岚耳边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播报声。 “恭喜宿主成功攻略目标安仁,奖励经验1级,当前海王等级5级,鱼塘值+1,累计鱼塘值23。” 都没给墨岚暗自庆功的机会,技能时效转眼即过。 前一刻,疯马高高抬起的前蹄还在一帧一帧缓慢往下落。 后一刻,那疯马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尥起了后蹄! 墨岚虽象征意义的带着安仁滚了两下。 但朝马后方并未滚的太远,安仁的腿还暴露在后蹄下方。 墨岚二话不说的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安仁的腿前。 心道:被马轻轻踩一下后背,应该没事? 话说,这位马兄,你是马不是驴啊! 墨岚紧紧闭着双眼,却迟迟没等来落下的马蹄。 偶听疯马呜咽一声,身后便再没了动静。 墨岚微微撬开眼缝回头看。 那发了疯的白马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缰绳被司年攥在手中。 宽厚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捋顺着白马的鬃毛。 司年逆着光的侧颜,绝世倾城。 他这张即便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都能把墨岚迷得七荤八素。 安抚好白马,司年冷若冰霜的视线落到了墨岚身上。 墨岚神色一滞,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本想对他言语一声谢意,却迟迟不敢开口。 只好逃避似的回头去关心安仁。 “你怎么样?” 第229章 不想受伤就别碰它! 安仁从惊马到落马,整个人都处在魂不附体的状态。 直至听到墨岚山涧清泉般天籁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 浅歌浅舞狂奔至墨岚身边,将她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 “夫人怎么这般冲动,贸然跳马救人,稍有不慎,您跟小侯爷就都……“ 后面的话浅歌不敢说完。 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危险逼近夫人,却无能为力,深深自责。 同样自责的浅舞并未多言,就差把墨岚当场扒光验伤了。 墨岚不知自己在她们眼中是如何救人的。 但她是想好了对策才出手的。 至于技能时效结束后发生的意外,确实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她知道安慰这俩丫头没用,只好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浅舞,小侯爷好像受伤了,你瞧瞧他的腿。” 浅舞确认她毫发无伤,才去看了安仁。 他的裤子上确实沾有血迹,但腿上没有一点伤痕。 除了手掌有些许擦伤,身上跟墨岚一样,都完好无损。 浅舞朝墨岚摇了摇头,示意她小侯爷无碍。 墨岚眉心一拧,起身朝白马走去。 墨也牵着墨珩那匹差点被惊了的马走到司年身边停下。 墨珩翻身下马,询问:“怎么回事?” 司年也想知道。 见墨岚心事重重的走过来,墨珩围着她转了一圈。 挑眉问道:“没事?” 墨岚撇了撇嘴:“哥哥不是看到了,能走能跳,会说会笑,没事!” 墨珩心下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调侃道:“我家妹妹成亲后身手越发凌厉了,是不是跟阿年偷师了?” 墨岚没心情跟他玩笑,拨开他的身子,直接去看白马。 手刚触碰到马鞍,已经安定下的白马又有燥郁的前兆。 司年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后。 “不想受伤就别碰它!” 司年言辞冷厉,语气近似威胁。 墨岚甩开他的手,忿忿道:“我只想看看马鞍下面。” 闻言,司年才注意到马鞍下的马背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血痕。 他一边轻抚马背,一边伸手去掀马鞍。 白马不仅没有反抗,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墨岚内心吐槽:这定是匹母马! 凭啥司年碰就行,她碰就不行! 小海窃笑:“小岚岚怎么连马的醋都吃?” 墨岚:有钱难买我乐意,管得着? 小海:“……” 无力反驳。 司年顺着马背上的血痕,找到了一个很深的伤口。 伤口是由一根被嵌进马鞍中的长钉造成的。 司年不是医师不敢贸然动手。 况且他也无法保证自己外行的手法拔出长钉,白马会不会再次发疯。 司年瞟了浅舞一眼,裴青立即心领神会的去小侯爷那边将浅舞带了过来。 司年只让浅舞看了一下马背上的伤口,她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劳烦将军帮奴婢安抚好它的情绪,奴婢来帮它拔钉子治疗。” 司年让裴青裴鸣一左一右的将白马固定好。 自己则站在马首前,抚摸着它的额心。 许是预感到了不妙,白马有些躁动的四肢乱踏。 “很快就好了。” 低沉且浑厚的声音让白马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是他从未对人表现过的温柔。 墨岚此刻都想变成这匹白马,贪恋这份铁骨柔情。 司年朝浅舞点头示意,可以拔了。 浅舞将早就解开的马鞍在电光火石之间拔了下来。 白马抬蹄嘶鸣,但也只叫了两声便被司年再度安抚下来。 浅舞快速给白马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处理完,司年把缰绳递给裴鸣,让他把白马迁回去养伤。 随即冷沉的眸光落在了马鞍上。 那足足有一指长的粗钉子,在安仁跨上马时,瞬间刺入马背。 刺激的痛感让白马发了狂,所以才会横冲直撞,险些酿成大祸。 这么一根长钉,绝无可能是意外,只能是人为! 墨珩眸色深了深,不禁往远处的暖房看去。 武珂侯府的人说是来纵马的,可那边别说马了,连人都没出来一个。 清官难断家务事。 墨岚只能拎起马鞍,扔到安仁面前,点到即止。 “究竟是谁想害你,你应该心知肚明?” 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猜测出个大概,安仁怎能一无所知! 安仁落马至今,同为武柯侯府的人竟没有一个过来关心他的! 那武珂侯的继室甚至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没见到安仁血溅当场,仿佛还有些遗憾的抽搐了两下唇角。 哪有刚刚来安仁面前要孩子那般卑微和仓皇。 倒也是个心机深沉,爱演戏的! 安仁用力将长钉从马鞍上掰下来,随手将它们扔到了马场外。 墨岚抓了一把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但没来得及,他已经扔出去了。 墨岚回眸瞪他:“为何这么做? 安仁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苦涩的勾了勾唇角。 “习惯了。” 没有比这个三个字更让人心疼的了! 这说明那武珂侯的继室害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被墨岚遇到救下,那以前呢? 能活到现在,算他命大! 可以后他又该如何? 墨岚并不打算就这么了事。 她愤然的朝暖房走去,安仁见势不妙上前拉她,却怎么都拦不住。 “郡主不可,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真……“ 安仁的话还未说完,墨岚便被一阵烟尘带走。 待烟尘消散,才能看清是司年骑着那匹黑马,把墨岚挟上马带走了。 裴青赶着来时墨岚乘的马车,载着浅歌浅舞过来,将一袋金子丢到安仁怀中。 “小侯爷,您那匹不纯种的金星踏雪我们将军问您买下了!” 司年任性一走了之的时候,都是裴青裴鸣留下来殿后的。 裴鸣骑着来来时的马紧随其后,对墨珩和安仁告别。 “世子爷,小侯爷,将军有急事先行一步,改日再聚。” 墨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走走,告诉小阿年可别欺负了我家妹妹!” 裴鸣眉心蹙了蹙。 他家将军又不是强盗,可没有欺负人的嗜好! 安仁也微微点头,歉疚道:“是我招待不周,裴副将慢走。” 第230章 不能动情!! 直至黑马狂奔出马场,墨岚才闹清楚自己是被人挟持了。 而这个挟持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年! 她趴在马背上,肚子被马鞍硌得生疼。 她想直起腰,却怕马上的颠簸会直接让她跌下去。 为了让自己更有安全感,她只能找点东西抓在手中才能放心。 她随便乱挥的小手抓住了司年随风摆动的衣襟。 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不松手。 前方越过沟壑,黑马纵身一跳,一个漂亮的飞跃,跨了过去。 墨岚的身子也因此而腾空,惊呼一声,直接双手抱住了司年的大腿。 她是找到安全感了,可司年被她这么一抓,神经紧绷。 差点紧急勒缰绳,两人直接飞出去! “松手!” 司年声音冷沉。 即便在颠簸的马背上,他的话音也丝毫不颤抖。 他越想让墨岚放手,墨岚就抱得越紧。 谁让他二话不说的就把自己挟上马的! “我还没找那些武珂侯府的人算账呢,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司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沉默不语。 就是不想让她掺和别人的家事。 非亲非故,没必要惹祸上身! 墨岚报复似的偷偷掐着他的大腿。 “你不想说也无妨,但总得让我坐正了,这样真的很不舒服!” 墨岚大声抗议,司年依旧充耳不闻。 她手上的力道根本构不成威胁,说是给他挠痒痒还差不多。 司年紧夹马腹,让马儿跑得更快了些。 墨岚只能一路抱着司年的大腿飙泪,做不了多余的动作。 她心里将司年从头皮到脚趾都骂了个遍! 狂驰回府,司年正欲下马,却完全忘了墨岚还抱着他的大腿,怎么都抽不出自己的腿。 他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冷声道:“下去!” 墨岚被颠得去了半条命,剩下半条命全都锁在了司年的腿上。 听到司年让她下去,就仿佛是有人想要了她那半条命似的,死活不撒手。 司管家见两人虽造型奇异却颇为亲密,心里正偷着乐呢! 脸上自然也难掩笑意。 司年被司管家瞧得浑身不自在,只好一手刀砍晕了墨岚。 本以为这样她就会松手,可司年小瞧了她的执着。 即便昏死过去,就是硬掰都很难将她的手掰开。 司年费了半天力,见司管家只站在一边偷笑,直接黑了脸。 “还不过来帮忙?” 司管家连哦了几声,上前帮忙。 好不容易才将墨岚的手掰开。 司年一步跨下马,正欲一走了之。 司管家瞧了一眼被他遗留在马背上的墨岚,叫住了司年。 “将军,夫人怎么办?” 司年脚步一顿,思忖了片刻。 还是回身长臂一捞,将墨岚扛在了身上。 沉声对司管家道:“将夫人的马与御风养在一起。” 御风便是司年的战马,纯种金星踏雪的后代。 司管家见小夫妻俩相亲相爱,掩面窃笑,吩咐下人将黑马牵到看后院马厩。 如山苑,卧房。 司年将墨岚往床上一扔,都未多看她一眼,便去了屏风后更衣。 刚换好常服出来,墨岚也揉着后颈,龇牙咧嘴的坐了起来。 瞧见司年,她的小爪牙立即亮了出来,全身戒备的瞪着他。 “回府就回府,干嘛用这么强盗手段,害得我肚皮都快磨破了!” 她一手揉着肚皮,又一手揉着后颈,猛得朝司年翻白眼儿。 这人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曾经只有她用手刀砍别人的份儿, 如今她只剩被砍的份儿了。 还真疼! 真心想给那些曾经被她砍过的人道个歉。 瞧着她皱巴巴又可怜兮兮的小脸,司年一路难以压制的怒火,终究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平心静气道:“伤刚痊愈,不易多动。” 司年无法向她表达自己当时的心境,随便扯了个理由。 这么个烂理由,墨岚可真不信。 有一道上可就在小腹上,就他这么颠,旧伤不复发都难! 想到在马场时,他那周身黑气沉沉的模样,都要吃人了。 莫不是她舍命救了安仁,司年瞧着吃醋了? 墨岚眸色一亮,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心中难掩喜悦。 她顾不上身上的酸痛,下床走到司年面前,仰面直视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我把安仁当弟弟看,所以他有难我自然要出手帮助。” 墨岚仔细观察司年,希望能从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听到墨岚的解释,司年似乎有了兴趣。 原本高抬的视线,渐渐垂了下来,看向墨岚,与她对视。 这句把安仁当弟弟看,司年很是受用,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况且当时情况危急,若我不扑向他,他的马撞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多少是有点把握才冒险那么做得,至少会比原来得结果好,不是吗?” 墨岚眼眸中满是真诚,可见这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她的眼角微微泛红,是一路上她又叫又闹被风吹的。 司年心上像是有一只蚂蚁狠狠踩过,说不上心疼却也不怎么好受。 在马场的时候,他就应该紧紧跟在墨岚身边的。 一离开他的视线,墨岚或多或少的都会出事。 也不知是她太会惹麻烦,还是麻烦总喜欢找上她! 看着墨岚身处危险之中又奋不顾身的救别人,他恨不得毁掉整个马场! 当时为了压抑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他只能强行带着墨岚离开。 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司年看似冷静的外表下,如波涛般的情绪暗流涌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绪便被墨岚一直牵着鼻子走。 刚开始他还能自控。 可如今他发觉,只要跟墨岚相关,他就会关心则乱。 不仅失了原有的方寸,还让自己的情绪跳脱出自己可控范围。 一如现在。 娇俏的墨岚朝他可怜兮兮的眨巴眨巴眼,他的心跳就会无规律的加速。 之后,他再强行控制,让心跳缓下来。 不行!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靠墨岚越近就越危险。 对谁而言都不会是好事。 不能越界,不能接近,更不能……动情!! 第231章 除夕国宴 司年并未回答墨岚的话,而是冷漠的转身离去。 对于他态度的陡然转变,墨岚觉得他莫名其妙。 明明女人的心思才是最难猜的,可她就是怎么都看不透司年的心。 不是她不想,更不是她不努力。 而是司年将自己冷硬的冰壳子伪装的太好,根本不会轻易向任何人展露他的内心。 也不知自己这颗会因他而热火朝天的心,会不会因被他冷落的次数增加而渐渐冷却。 年味儿越来越重,可墨岚和司年却各怀心思的彼此疏离,毫无预兆。 就连丫头们和裴青裴鸣都只能干看着,瞎着急,却帮不上忙。 就这么冷淡到除夕这天。 一大早,司年和墨岚就分别各自的出了门。 司年带着裴青裴鸣去了皇宫。 墨岚没带丫头们,自己去了丹王府。 虽说是休沐,但皇帝得在除夕这天与民普天同庆。 所以除夕这一天,皇帝会比平日打理朝政还累。 从天没亮就得开始筹备祭祀先祖,拈香行礼。 不过幸好这些事都由国师一手操办,倒让璟帝省了不少心。 祭祀祖先,自然是对历代北虞先皇的歌功颂德。 满朝文武,缺一不可。 祭祀完,璟帝率领群臣游街,给百姓们派发新年红钱。 入夜,便是国宴。 群臣可携亲眷入宫参宴,可免君臣之礼,可诉衷肠之言。 宫宴的入席座位是按照皇族亲疏远近和官员官职高低来排列的。 离璟帝越近,就代表关系越亲,官员的等级也越大。 司年作为北虞的护国大将军,陪同了璟帝这满满一日的行程。 座位是极为靠前的! 墨岚跟老墨他们一起以丹王府的名义入宫参加国宴。 老墨虽在朝无官职,却是每年宫宴都必不可少的人物。 更是唯一能跟皇族亲眷比肩的外姓王! 就连位置都是隶属皇族亲眷的前列阵营。 墨岚他们来的晚。 入宫时,整个皇宫都已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他们入席的时间比璟帝还晚,仿佛他们才是这场宫宴的主角。 一家四口锦衣华服,矜贵不凡。 墨丹虽不是武将出身,但身姿英武,眉宇如剑,气派得很! 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庸俗的金气,却能感受到他气度中的骄矜。 杜灵自不必说,曾是享誉四国的北虞第一美人。 如今不过三十多的年纪,保养得宛如十几岁的少女。 与墨岚姐妹相称也不会有丝毫的违和感。 墨珩和墨岚这对兄妹无疑是国宴上的焦点。 墨岚已婚,人们也只敢欣赏她的美,从不敢觊觎。 以前,她是作天作地的小霸王。 现在,她是黑面阎罗的小娇妻。 哪个身份都惹不起! 但墨珩就不同了。 容貌俊逸,家世显赫,最重要的是…… 未婚! 那是多少少女心目中如意郎君的人选。 在少女们心中的地位甚至比第一才子的褚明远还高出许多。 矜持的姑娘们只敢远远的往他一眼; 勇于表达的姑娘就直接上前给他送了花。 墨珩没接任何一朵,都一一浅笑着回绝了。 墨岚偷偷的用手肘拐了他两下。 “这么多名门贵女,哥哥就没有瞧着顺眼,要给领回家给我当嫂子的?” 墨珩见她调侃自己,故作凶目的捏了一把她的脸。 “管好你自己!都成亲的人了,还有这么青年才俊惦记你,小阿年真可怜,摊上你这么个风流的女人!” 墨珩往群臣宴席上挑了几下。 墨岚一眼望去,处处可见老熟人。 上次街上见了她就跑的常宽,时有时无的偷瞄了她好几眼,她全当没看见; 褚相身后的褚明远和褚茗烟,目光也始终不离的盯着她。 墨岚途径他们身边,视线略过褚相,朝他们浅笑着点头示意。 她还瞧见了一直低着头的安仁,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一瞧就不是来过年的,是来赌气的! 他前面坐在花枝招展的继室身边的大胡子男人,应该就是武珂侯了。 再往前,便是她一入宴就一眼瞧见了的鹤立鸡群的司年。 周遭一片艳红的喜色,都透着年气。 只有他那一块是突出的冷白色,与年庆的国宴格格不入。 裴青裴鸣坐在他身后,而他的身边本应属于墨岚的位置,空空如也。 墨岚本应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入座在司年身边。 可这两日的疏离让她觉得那个位置仿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照这样下去,几个月后,他们是不是就该按照约法三章上所写的那样分道扬镳了? 墨岚沉思得走了神,差点径直走到璟帝的龙椅面前去。 若不是墨珩及时将她拉了回来,她怕是要当中出丑了! 墨岚在墨珩身边缓缓坐下,视线一直不敢往司年那边瞄。 不是瞥几眼歌舞,就是仰面看束在头顶的大红灯笼。 从早上墨岚独自回王府,墨珩就察觉她不对劲儿。 在王府待了整整一日不说,还软磨硬泡的要跟父王一起入宫。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该以护国大将军夫人的名义入宫才是。 如今更是坐在了娘家宴席中,明眼人多少都会对他们有所猜测。 果不其然,墨珩的猜测应验了。 耳聪目明的墨岚,将周遭人的议论声全都收入到她的耳中。 “墨岚郡主怎么回娘家这边入座了?” “许是夫妻感情不合!” “怎么会?之前还传言两人在街上手牵手呢!” “你瞧见了?传言不可信,你好好瞧瞧司将军是个能牵女人手的?” “再瞧瞧墨岚郡主,那是个甘心只牵一人手的?” …… 墨岚顿时国宴的气氛烦闷非常,起身离开了席位。 “妹妹去哪儿?” 墨珩见她脸色不对,也起身跟上。 墨岚回眸制止。 “哥哥别跟着了,我只想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墨珩怎能不知她是为何气闷,贴心安慰道。 “别往心里去,你和阿年如何只有你们自己清楚,别人说的可不作数!” 听完他的话,墨岚只觉胸口更憋都慌了! 她正是知道他们两人关系时好时坏,且正往恶劣的方向发展,才郁闷不堪的! 第232章 女人绝缘体 墨岚眉心一突一突的跳,抬手按住墨珩的肩,把他按回了座位上。 无言的抿了一下唇,侧身转向后面的花园去了。 她百无聊赖的在花园里晃,根本没什么心思欣赏这皇宫里的琪花瑶草。 听到远处有男女的争吵声,墨岚饶有兴致的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冯景德你居然为了她凶我!” 这是骆云湉的声音。 墨岚十分意外。 在府中确实听司管家提起过,公主多次送请帖邀冯景德除夕来参加宫宴。 冯景德对她一向冷淡。 除了每日骆云湉来府上学习外,他几乎不在别处另见骆云湉。 骆云湉能将冯景德请来,着实出乎了墨岚的预料! 但听骆云湉话中的意思,他们两个中间还夹了一个人。 墨岚躲在一棵足以遮挡住她身形的大树后,往争吵处瞧去。 那面对面的一男一女正是冯景德和骆云湉。 而站在冯景德身侧的那位姑娘是…… 常沁? 怪不得太傅席位上只常宽不见她,原来是在这里! “我已答应公主入宫参宴,至于跟谁叙旧说话公主未免管得太宽了!” 冯景德言辞冷厉,字字句句都仿佛小刀子,在骆云湉的心上反复切割。 “你是本公主请来的,就该坐在本宴席间!” “而且你是本公主的伴读,本公主不允你跟别人说话叙旧,你就不能!” 墨岚单手握拳,轻轻锤了一下额头。 这个笨丫头! 性子一急,蛮横的劲儿就收不住。 又想以身份压人。 这样做只回让冯景德更厌恶她! 一直都未发话的常沁很是无奈,试图劝阻两人的争吵。 她先对骆云恬心平气和道:“公主殿下,今日除夕,圣上免去了繁文缛节,你我之间该平等以待。” “我等入宫只为与圣上同贺新年,并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还请公主自重些!” 若没有璟帝允许今日可不分身份高低,常沁这番话断然会烂在肚子里,她并不想给太傅府带来麻烦。 可见她如弟弟般疼爱的冯景德受了骆云湉仗势欺压,她实在忍无可忍! 不等骆云湉反驳,常沁又回身对旁边的冯景德语重心长。 “小景儿,不可对公主如此无礼!虽说今日可不顾君臣之礼,但公主怎么说都是个姑娘家,你的君子之道都学到哪儿去了?” 常沁嗔怒的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冯景德的脑门。 好人坏人都让她当了! 让骆云湉和冯景德吵不起来。 常沁是个高情商的姑娘,懂得左右逢源。 倒真是与那太傅府的风气截然不同! 敢教训骆云湉的人屈指可数,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果然不出墨岚所料,骆云湉动口讲不过人家,就准备动手了。 骆云湉大步迈上前,抬起手,目光羞愤的狠狠瞪着常沁。 墨岚暗叫:不好! 正欲上前阻止,缺见一道颀长的黑影先她一步攥住了骆云湉的手腕。 骆云湉怔怔的看着他,弱弱的唤了一声:“师、师傅……” 只听司年用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问她:“仗势欺人?” 骆云湉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死死咬住下唇,垂下了她高傲的头颅,不敢反驳。 司年给足了她一个公主该有的骄傲,放开她的手腕并未在人前重言其他。 转身看向冯景德:“到我那边去。” 司年冷硬的语气不容人置喙和反对。 骆云湉虽想留住冯景德,却不敢再开口。 冯景德是司年的徒弟,到他那边入席无可厚非。 但常沁也跟着司年一起走了是怎么回事? 而且司年并未拒绝,墨岚心里泛起一股酸意。 她瞧见司年现身时,常沁眼中泛起细碎且晶莹的光芒。 那是只有在看向爱慕之人是才会有的目光。 自墨岚情感开窍后,对这方面的事尤为敏感。 她明白那个一个少女对一个男人情窦初开的爱慕之情。 常沁羞答答的模样像一只含苞待放的玫瑰。 跟在司年身边,慢慢滋养,悄悄绽放。 她的温柔婉约是无数男人心目中贤妻良母的类型,更是他们无法抗拒的相夫教子的典范。 与她想必,墨岚只觉自惭形愧。 常沁小小一只的跟在司年身侧。 她一直抬头仰望着司年的侧颜,唇角挂着一弯似新月般的浅笑,虔诚且痴迷。 整个心思都扑在司年身上,根本没在意脚下。 脚下忽然一滑,她本能的顺手抓了一把司年的胳膊。 司年即刻顿住脚步,蹙了蹙眉。 常沁稳定身形后,羞中带怯的收回手臂,柔声道了一句:“冒犯司将军了……” 那一声宛若踩在远端的感觉,绵软温柔。 就连墨岚听了骨头都酥了一把! 司年不带任何感情的回了一声:“无妨。” 又继续带着他们往回走。 这样来自异性猝不及防的触碰,往往是司年最厌恶的。 他没立即甩开常沁,是不是说明常沁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若是往常,司年绝对会给一个冷绝的眼神吓哭对方! 哪会这般轻声细语的回应对方。 司年的态度让墨岚心慌的失去了方寸。 她甚至不停在脑海中搜索原文中关于司年和常沁之间的所有事。 可脑子乱得跟浆糊没任何区别,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回忆不起来。 “小海,原文中司年就没有红颜知己吗?” “红颜知己”这个词像极了对常沁的形容。 司年只是外表冷淡,万一他跟其他男人一样就喜欢这款温柔可人的呢! 小海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 “原文的司年就是个女人绝缘体,这点你放心,绝不像某人有数不尽的红颜蓝颜。” 墨岚没心情陪它打趣。 “女人绝缘体?”小声嘀咕着:“他要是绝缘体那常沁是怎么回事?” 小海安慰道:“常沁不过是个强行加戏的边缘人物,连雷达都测不到有攻略她的必要,小岚岚何必杞人忧天腻~” 墨岚可不觉得她的担忧是多此一举,这是来自于一个女人神奇的第六感。 与小海简单交流片刻,眨眼就不见了司年他们的身影。 墨岚匆匆赶回宴席上,发现龙椅上的璟帝早就不知去向。 许多大臣也都喝的五迷三道,醉倒的醉倒,离席的离席。 骆云湉并未跟着司年他们一起回到宴席上,她的位置是上是空的。 墨岚往司年那边看去,见冯景德跟裴青裴鸣坐在一起,阴着一张小脸,不算高兴。 再见司年身边,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被常沁占了去,墨岚犹如五雷轰顶! 第233章 咦~好大的酸味儿 周遭充斥着嚼舌醉妇们的奚落声。 “这常太傅家的才女不是自诩清高,哪家的公子都看不上吗?如今怎贴到司将军身边去了?” “司将军是个好的,年轻有为,功勋赫赫,又样貌不凡,若不是性子差了些,哪家的姑娘不想嫁进护国将军府啊!能有她那样胆子的姑娘也没几个咯~” “说不定人家司将军就喜欢这样温柔似水的呢!都说司将军冷心冷情,看着也没对人家冷脸啊!” “就是就是,你们瞧瞧这郎才女貌的,可比那墨岚郡般配得多!说不定护国将军府很快又要有喜事了。” …… 后面她们再议论什么,墨岚已经双耳失聪般什么都听不见了。 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绞痛难耐。 泪眼模糊了视线。 她轻轻抬手拂去眼角下的泪,视线下垂,呆滞的盯着指尖的泪滴。 她竟然落泪了? 不过是一些闲言闲语,不过是司年身边坐了个别的女人。 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若司年真的对常沁动了心,不就能提前结束约法三章,和离放她自由了。 墨岚这样自我安慰。 可是越这样想,心里的委屈就被放的越大。 墨岚闷闷不乐的坐回墨珩身边,自斟自酌起来。 自常沁落坐在司年身边,老墨这边的气氛就很微妙。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代表着什么身份谁人不知。 司年竟然让别的女人坐了上去! 老墨怒气沉沉。 若不是杜灵一直在身边劝着,他早就过去揪着司年问个清楚了。 见宝贝女儿失魂落魄的回来,他心疼的要命! 连看都懒得再看司年那边,起身对墨岚道:“岚儿,咱们回家!” 墨岚顿住正在斟酒的手,抬眸看着老墨,嘴角扯出一抹涩涩的笑。 “父王累了就先跟母妃回,这么好的酒,这么好的宴,烟火还没看呢,我才不出宫!” 已经一壶酒下肚,墨岚胃中如火烧,半醉半醒的吐字都带着浓郁的酒香。 墨珩紧着劝道:“有我陪着妹妹,父王母妃放心回去。” 墨珩不想看到老墨跟司年在国宴上起冲突,先把老墨打发回家再说。 老墨瞧墨岚那不争气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 一点都不见她成亲前成天出去花天酒地的潇洒模样。 老墨拽上杜灵,火冒三丈的离开了皇宫。 临走前,叮嘱墨珩:“看好你妹妹!” 墨珩点头:“父王放心,一定。” 墨岚又跟身旁的宫女要了几壶酒过来。 不等她满上,手中的酒杯和酒壶就都被墨珩全部抢走。 墨岚秀眉狠狠一蹙,怒瞪墨珩:“还我!” 墨珩将酒杯和酒壶扔到旁边的桌上,语气诙谐的调侃她。 “妹妹喝的这可不是酒啊!” 墨岚忿忿的鼓起脸颊:“胡说,不是酒是什么?” 墨珩猛得凑近,在她身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 “咦~好大的酸味儿,你这喝的明明是醋啊!” 墨岚虽有些微醺,但也不是完全醉得不省人事,哪里听不出他话中意思。 “什、什么醋,别瞎说,明明就是酒!” 她才没吃司年跟常沁的醋呢! 司年算老几? 墨岚避开他灼灼的目光,重新拎起一壶酒,仰头就灌,连酒杯都不用了。 墨珩托腮调笑道:“我们岚儿就这么喜欢小阿年?” 墨岚未来得及咽下去的酒直接呛了一口。 “咳咳咳……” 墨珩一边意犹未尽的笑着,一边轻缓的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猛咳一阵后,墨岚的酒都醒了一半。 怨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 墨珩轻轻挑眉。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墨岚拭去从嘴角溢出的酒汁,偷偷往司年那边瞟了一眼。 常沁正笑得一脸柔情蜜意,又是添酒又是布菜的。 可就是不见司年拒绝,都一一接受了。 曾经的曾经,墨荧和冯袅袅也做过同样的事。 可哪个讨过好果子吃! 这个常沁对司年来说就是那么特殊的存在吗? 心中隐隐作痛,墨岚眸色黯淡了下去,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若常沁真是他的心上人,我会尽快和离,成全他们。” 墨岚情不自禁的将约法三章的事倾诉给了墨珩。 她对任何人都守口如瓶,可她眼下心里苦,只想找个人诉一诉。 况且墨珩这个兄长带给她的不止是哥哥能给的无尽宠溺。 还有那种称之为“有哥哥保护你”的安全感! 听完墨岚的话,墨珩不禁讶异。 曾经,只要是墨岚认定的事,就志在必得。 如今,那股超脱的嚣张荡然无存。 她何时学会了忍让和成全? 真的是因为长大了,才改变这么多吗? 墨珩有一瞬的怀疑,但转瞬便被心疼所代替。 如今那个既骄纵嚣张又单纯直率的墨岚长大了,但这种成长却让他心疼。 如果可以,他希望墨岚永远是那个被他捧在手心上宠溺的小公主。 不用为任何事劳心伤情,只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一直宽厚的大掌落在墨岚的发顶,掌心的温热自天灵盖渐渐传达到墨岚的感知。 骤缩的心脏在暖阳般的热意下渐渐舒缓开,好像没那么疼了! 墨岚眼角泛红,眼眶湿润,瘪着嘴可怜巴巴的瞧着墨珩。 口中软糯糯的唤他:“哥哥……” 墨珩的心狠狠一滞。 这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 司年怎么敢伤她? 他越来越捉摸不透司年的心思了。 小时候,他开朗调皮,总喜欢恶作剧,与现在他简直判若两人。 那件事,真就完全将他的性格扭转到如此地步了吗? 墨珩望着司年的那边微微的眯起了眼,放出了危险的信号。 …… 离开花园,司年只想带着冯景德回去,却不料常沁也跟了过来。 他对常太傅家的人没什么好感,但除夕之日他不想发火扫兴。 常沁又是冯景德挚交,所以他没急着赶人。 回来落座后,他见墨岚的席位依旧是空的,剑眉一直微微蹙着。 明明紧随其后出去找她,怎么就将人跟丢了? 不仅人没找到,反而还管了一档子闲事,带了两个人回来。 胸中憋了一口闷气,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脑中想着那个不安分的女人没事在皇宫里乱跑什么? 他完全没在意身旁有人坐了下来。 至于常沁添的酒,他一口都没喝。 常沁夹到他盘中的菜,莫说他没看到,就是看到了也不会动一口。 见到墨岚回来,他的视线就一直未曾再离开过她。 第234章 堂堂护国大将军竟然偷窥 酒过三巡,墨岚苦等的烟火还没开始,她有些不耐烦的四处张望。 瞧着对面也有个人一直低头自斟自酌,墨岚顿时觉得自己跟他惺惺相惜。 她一手拎着一个酒壶,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那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醉醺醺道:“小侯爷,这里不好玩儿,咱们出去喝点儿?” 安仁抬头,面颊微红,显然也是喝了不少。 模模糊糊的看清眼前的人是墨岚,才勉强挤出一个苦笑。 同样一手拎上一个壶酒,起身准备跟墨岚往外走。 还没走了两步,墨岚忽然指着他捧腹大笑。 “哈哈哈……小侯爷真是喝多了,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像只笨拙的企鹅!” 怎么听都不觉得墨岚这话是在夸奖他。 况且企鹅是什么鹅? 好吃吗? 两人醉的半斤八两,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墨岚眼前重影,只好搭了一把安仁的肩来稳住身形。 两人就这么嘻嘻哈哈的走了出去。 墨珩瞧这俩小的勾肩搭背还拎着酒壶往外走,准没什么好事,紧跟了上去。 发现他们俩去了后花园的御龙湖。 这边的灯火没有国宴那边亮堂,两人又都是醉酒状态,总是看不清脚下的路。 磕磕绊绊的过了御龙湖上的桥,找了一块湖边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墨珩几次差点因他们摔倒而冲上前去,不过幸好都有惊无险。 一直跟到他们坐下来,才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也找了个暗处坐了下来。 谁知,他刚坐了没一会儿,便见自己前方不远处闪过一道熟悉的黑影。 他新奇的悄悄靠了上去。 待猜出那人的身份后,忍俊不禁。 他轻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阴阳怪气的问道:“堂堂护国大将军竟然也干偷窥的勾当?” 司年后脊一僵, 暗怪自己关心则乱,疏忽了背后,竟让墨珩逮了个正着,眉心不禁拧成了一个川字。 司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超乎了墨珩的想象。 看来他眼中并非没有妹妹,只是他隐藏的很深,深到令人察觉不到。 两人盯着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谁也没跟谁较真,心照不宣的选择了安静隐藏起来。 一起偷窥! 御龙湖的湖面已经结了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风大的缘故,光洁的冰面上几乎没有覆盖雪花。 已经凝结的湖面还能倒影出除夕的月色和星空。 两人也算在无意间找到了一处不错的谈天之地。 一阵寒风刮过。 墨岚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氅,抱膝将身子缩了起来。 长长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后,拎起酒壶,猛都灌了一口酒。 烈酒穿肠,身子也跟着生起一股热乎气来。 “上次马场的事儿,你怎么处理的?” 墨岚似醉非醉的主动先开口问候安仁。 安仁沉默不语,只一边摇头一边灌着酒。 “一看你就是没追究。” 醉酒的墨岚没什么耐心的“嘁”了一声。 “见你也不像个闷葫芦,怎么什么都不爱表达出来呢?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安仁见她也是借酒浇愁,问道:“郡主是为何……酗酒?” “酗酒”这个词,墨岚觉得用的不恰当。 “小酒怡情,大酒才伤身,我酒量好着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怡情都算不上……” 可能说话的时候吸了不少凉气,墨岚只觉胃里有些难受。 放下酒壶,搓热双手,在胃上捂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了一些。 “郡主是为了司将军才伤情的?” 安仁看上去对国宴上的事漠不关心,但什么事他都看在眼里。 墨岚脸上刚刚还挂着笑意,听完安仁的话,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郡主对司将军当真用情至深,但凡事不可只见表面,我瞧着司将军对那常沁视若无睹,让她坐了本该属于你的位置许是巧合。” 安仁直接点明了墨岚心中的痛处。 她冷笑道:“巧合?你相信这种理由吗?” “也许那个位置根本就不该属于我,谁爱坐谁坐!” 墨岚赌气的鼓起了脸颊,想到那些嚼舌根的说他们两个般配,心中的怒火就翻腾到了头顶。 躲在暗处的司年直到出来追墨岚才发现身旁坐了人。 只是当时追墨岚心切,没跟常沁计较。 原来她是为了这件事生气! 那是不是证明她真如安仁所说,对自己用情至深? 不知为何,有了这种想法后,司年别扭了几天的心情豁然开朗。 安仁傻笑:“郡主的醋劲儿可真大!” “据我所知,司将军是从不近女色的,所以您大可放心,将军夫人的位置别人抢不走。” “既然司将军认定了你,与你成了亲,定不会负你!” 闻言,墨岚挑眉。 “你对他还挺了解?你怎知他没负我!” 安仁震惊的看向墨岚。 这问题他没法答啊! 人家的夫妻生活他没兴趣打听,难不成还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墨岚继续道:“欺负我也是负,辜负我也是负,无视我、冷落我更是负!” 闻言,司年汗颜。 他竟不知自己在墨岚眼中竟是如此这般可恶! 有些冷落是他刻意,有些真的是他无意的。 他并不想伤害墨岚,只是墨岚对他的影响太大,他怕靠太近会害人害己。 最好的办法就是疏离,至于疏离到何时,他不知道。 最迟不过约法三章的期限。 到那时,两人和离,他放她自由。 一想到和离后,墨岚可能会再嫁给别的男人,他心中竟突生一种想毁灭整个水域的暴躁情绪。 说完,墨岚一股脑的喝干了所有的酒。 酒精的后劲儿催发。 恍恍惚惚间,她对司年的真情实感脱口而出。 “即便他如此冷漠,但我还是想用我这颗火热的心去捂热他,可再热的心也会有冷的一天,我不知道自己的热情还能坚持多久了?” 这次的疏离冷战,她心里真是憋屈的要命。 如今又见司年不拒绝别的女人,送他一记断子绝孙脚的心思都有了! 墨岚迷茫的看向结冰的湖面,仰头又将视线放远到夜空。 此刻,她眼中、脑中、心中,满满的全是司年各种各样的影子。 眼角无声落下一滴泪。 墨岚低声呢喃:“我…原来已经这么喜欢司年了……” 第235章 跟我家年哥的喉结一样性感 随后墨岚的唇角挂上一弯浅笑,转头问身边的安仁。 “我家年哥月貌风华,俊美无涛,是否?” 安仁眉心抽了抽,连连称是。 刚刚还伤春悲秋,这会儿又一脸痴相的倾诉对司年的爱意。 女人当真是奇怪的生物! 听着墨岚深切的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有那么一刻司年真想冲上去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但极度的克制让他打破了这种冲动,忍耐了下来。 身体能控制,可他的心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悸动。 “你究竟给我妹妹下了什么蛊,竟让她对你这般痴迷?” 墨珩满心怨怼的盯着司年的后脑勺小声嘀咕。 司年并未理会,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小窃喜。 墨岚托着下巴,迷离的双目渐渐染上了倦意。 倾诉完自己的心事,她心情好多了。 也想帮安仁纾解愁绪,她拄着头,慵懒的眨巴着眼睛问他。 “不想说说你的事?” 安仁长长舒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心事埋在了心底。 不想让墨岚刨根问底,所以他故意转移了墨岚的注意力。 “郡主,去湖心溜冰吗?” 问完,安仁的视线落便在结冰的御龙湖上。 “也不知冻没冻结实?” 一语未落,墨岚的兴致便被挑了起来。 不等安仁去确认冰封情况,她一马当先的跳到冰面上又跑又跳。 墨珩见状似疯了般的就要冲过去。 司年见他不对劲儿,冷静的将他先拦住,蹙着剑眉问:“你做什么?” “岚儿她……” 话音未落,他瞧着墨岚欢脱的在冰上造作,眉宇凝结的疑虑渐浓。 墨珩看着墨岚与安仁在冰上嬉戏的画面,那股躁动渐渐消散,浅叹了一声。 “小时候,我也曾带岚儿到湖面上溜过冰,结果冰层并未封好,岚儿掉进冰湖里,发了三天三夜的烧,那也是父王第一次狠狠的揍我!” “自从那次后,岚儿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打怵溜冰,就连水边都很少靠近。” 她是何时战胜恐惧的呢? 她的转变实在太大了! 一个人的性子可能随着环境的转变有所改变。 但一个人的习惯和恐惧是不会那么轻易改变和战胜的。 墨珩心中疑窦丛生。 这还是他的妹妹吗? 目光紧紧凝视着墨岚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上,墨珩拧紧了眉心。 外面这身皮是墨岚没错,可里面呢? 墨珩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他在想什么呢? 怀疑自己的妹妹? 他真的是疯了! 听了墨珩的话,司年悸动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所认识的墨岚与传闻中的墨岚不尽相同。 难道其中真的有什么问题? 墨珩在内心劝好了自己,又见司年跟自己一样起了疑心,暗骂自己多嘴。 “连童年阴影都能战胜,不愧是我妹妹!” 墨珩尽量自圆其说,但效果甚微,便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墨岚的变化他会秘密派人去调查,他想知道他不在墨岚身边的这些日子,她到底都经历过什么,才会转了性。 两人间,又重归平静,目光注视着脸上挂着如娇花般微笑的墨岚。 墨珩的解释并不能说服司年。 一个人的童年阴影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这点他深受其害,再明白不过了! 冰湖上的两个人,像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般玩得不亦乐乎。 冰上滑得站不住脚,两人又都喝了酒,本就摇晃的身子在冰层上很难掌握平衡。 于是,两人手牵着手,互相支撑,这样才真正的溜了起来。 他们过大的笑声刺激着司年的耳膜。 紧紧相牵的手更是让司年已经平息的情绪再起波澜。 “啪…啪啪……” 子时一到,烟火漫天。 冰上嬉戏的两人都停下了步伐,仰头专注的去看夜空中绚烂的烟火。 丝毫没在意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窜到了他们身边。 牵着安仁的手沉了一下,被迫松开。 墨岚垂眸去看,安仁已经昏死过去,躺在了冰湖上。 她刚弯腰准备去看安仁,身子突然凌空被人扛起,那人使着轻功将她带离御龙湖。 墨岚呆滞的看着视线中的安仁越来越远,竟没有挣扎,而是抬头继续看了几眼天上的烟火。 直至烟火全部结束,她胃中猛得一阵翻滚。 想吐! 她捂住嘴,干呕了几声。 似乎是听到肩上的人不舒服,那人便从肩上把墨岚换到怀中抱着。 这会儿,墨岚才好受些。 她试图想看清那人的脸,可奈何视线模糊得厉害,她怎么都看不清。 她伸手去触摸了一下那人的下巴,棱线分明。 还有如雨后春笋般准备破土而出的胡茬在指尖摩擦。 “乖一点,别动!” 那人冷沉的声音让墨岚觉得十分熟悉和安心。 她眼中只能看清那上下浮动的喉结。 造作的小手顺着下巴滑到了喉结上,不停摩挲。 那人明显身子紧绷,就连抱着墨岚的双手都收紧了许多,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却听怀里不停发出银铃般的咯咯笑声,垂眸便见她沉醉的眯眼呢喃。 “你的喉结跟我家年哥的一样性感,嘿嘿嘿……” 言罢,墨岚动手勾住那人的脖子,轻轻在他的喉结上啃咬了一口。 纵使那人再心无旁骛,也无法忽视墨岚这一大胆行为。 脚步也不知停在了哪个宫的屋檐上,总之是无法再冷静的走下去了。 “唧!” 墨岚啃完还狠狠的嘬了一口,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瞧着喉结上的一抹殷红,墨岚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嘴角还噙着笑。 那人身子陡然一震,迷眸看向怀中的女人。 “醉得不轻!” 不得不承认,刚刚墨岚的举动让他的防线差点土崩瓦解。 幸好她造作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然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加快了步伐往宫门口去,找到了属于他的马车,将人抱了进去。 车夫见状疑惑的问了一句:“将军,夫人这是……” “回府。” 司年并未打算回答车夫的问题,只在车厢里冷冷的丢给了他两个字。 车夫哪敢多问,只好应声赶车。 第236章 没人能取代你! 墨岚平躺在车厢里,脑袋枕在司年的大腿上,小手却被司年蹂躏着。 司年正用手帕给墨岚擦手。 试图想把她牵过安仁的痕迹都擦的一干二净。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这般幼稚的行为! 若是墨岚清醒他可能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也许会逼着她去洗手。 可眼下她昏睡不醒,只能自己亲自给她擦手了。 墨岚刚刚的动作撩得他心神不定,趁擦手之际,他捏了捏掌心柔嫩的小手。 怪不得安仁牵着她一直不松手,原来她的手这么好牵! 许是马车的晃动让墨岚不舒服,她紧蹙着秀眉,口中呓语。 “混蛋!” 狠狠的骂了一句,墨岚就把自己的手从司年手中抽了出来。 在空中轻飘飘的挥了一个拳头,仿佛在揍谁。 也许是她口中所言的这个“混蛋”! 司年瞧她这模样甚是可爱,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混蛋…司年……” 闻言,刚勾起的唇角又被司年抻平。 敢情刚才她这一拳头打的是他啊! 司年自认为没得罪她,怎么就遭了她这样的恨? 连做梦都不放过他! 司年将她乱动的手放回她身前,刚捉住她的手腕就被她挣扎开。 “放开我,混蛋,还没和离呢就急着找备胎,渣男!” 备胎? 渣男?? 这都是什么词儿? 司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墨岚还继续骂,骂着骂着还委屈起来了。 只见她小嘴一瘪,哼哼唧唧的似要哭了般。 “呜呜……该死的司年,竟然让常沁坐我的位置,他就那么不喜欢我嘛?这么急着让别的女人取代我?可恶……” 墨岚眼角泛起微醺的红,纤长的眼睫上还沾了一点晶莹的泪痕。 一把无形的大手在司年的心上狠狠一捏。 他缓缓抬手,拭去了墨岚眼角即将要落下的泪痕。 低下头,轻声在她耳边解释。 “对不起,以后我身边的位置不会有别人,也没人能取代你。” 司年的语气坚定,沉稳的声音让墨岚极度安心,不再继续骂了。 嗅着司年身上的清竹淡香,她转头往司年怀里缩了缩。 两张脸面对面的近在咫尺,呼吸的热气互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车厢里的温度骤然上升。 司年今夜几乎没怎么沾酒,却被墨岚呼出的酒气醺了个半醉,眸中的欲色渐浓。 墨岚模模糊糊的半眯着眼,瞧仔细了司年的脸,对他笑靥如花。 痴痴的唤了一声:“年哥~” 这一声销魂酥骨,就连铁石心肠的司年都为之一颤。 言罢,墨岚轻轻抬头,在司年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后脑勺落回司年腿上,她得逞般勾唇,似挑衅。 她真实感受到了司年唇上的温热,醒了一点点。 努力睁大双眼,想去看清这美妙的好事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等她反应,司年的唇便压了下来,在她的唇上肆虐,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 独属于司年的凛冽之气将墨岚紧紧包围,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 吻着吻着,两人都情不自禁起来。 墨岚的酒恍惚间也醒了一半,大胆的迎合着司年。 突然,司年血脉翻腾,一口血气涌了上来。 情迷的司年陡然瞪开了双眸。 反应迅速的一手刀砍晕了墨岚,匆匆结束了这个缠绵的热吻。 司年拢好她的衣襟,一手护着她,一手捂着心口,猛得涌出一口血来。 他急敲了两下车厢,冷声命令车夫:“最快速度回府!” 车夫得令,马车驾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护国将军府的门口。 司年拭去唇角的血迹,微颤着身子将墨岚抱回了如山苑。 丫头们一见墨岚被抱回来,几颗就一起提到了嗓子眼儿。 墨岚被放到床上,浅舞第一时间过来查看。 看完才知是虚惊一场。 对同样担忧的丫头们道:“无妨,只是醉酒。” 浅舞回身见司年脸色和状态都不对,眉心一蹙。 待确定墨岚无碍,司年咬着牙对浅舞道:“跟我来。” 浅舞似乎预感到事情不妙,将自己压箱底的药箱一并带上。 刚进书房,司年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浅舞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将军一向身手不凡,即便再虚弱也绝无可能被小小的门槛绊倒。 可见将军很不好! 不等司年发话,浅舞的手已经率先按在了他的脉门上。 手刚搭上司年的脉,浅舞便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望着司年那双已经开始泛红且渐渐失焦的眼眸,心中一沉。 “将军可还记得今日在宫中吃喝过什么?” 司年没什么耐心的冷声道:“说重点!” 浅舞反复确认后,才跟司年开口。 “将军这是中毒的迹象。” “什么毒?” 浅舞咬了咬下唇,艰难的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弑情。” 浅舞原以为只是毒发的征兆,却不料是新中的弑情之毒诱发了司年体内沉寂的毒素。 此次用量甚微,但足以诱使司年毒发。 从而让司年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弑杀傀儡。 司年心中其实早有推断,只是不敢承认。 更不敢相信已经被他灭掉了的厉宛国还有弑情存留于世。 他中毒之事知之者甚少,而此毒明显是知情者刻意为之。 究竟是谁? 酒菜都是宫里准备的,下手之人怕也隐藏在宫中。 司年口中发出奇异的哨声。 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暗卫闻声跪在司年身前。 司年遣他入宫,让裴青裴鸣暂留宫中秘密彻查此事。 暗卫得令消失。 司年双拳紧握,额前冷汗密布。 解毒丹,冷凝丹外加浅舞的施针都无法压制弑情的毒性。 只见司年双眼越发猩红,表情凶狠狰狞,全身笼罩着黑沉的弑杀煞气。 如一头随时都会抱走的野兽般令人心惊胆寒。 天刚蒙蒙亮,司年血红的双眸被凌晨的第一缕曙光刺得生疼。 他运气内力,脚下生风,冲出了护国将军府。 浅舞被他的内力波及,冲击倒地。 再回身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此事隐秘,浅舞不敢向别人透露。 心中虽隐隐担忧,但知道将军能控制这么多年,必有自己的办法。 此事只能等裴青裴鸣或将军回来再议。 第237章 是对哪家姑娘动了情啊 昏暗凄凉的荒鬼山,在漫天除夕烟火的绚烂下若隐若现。 一个身着宫服的男人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穿梭在荒芜的山林中。 男人刚靠近村口,便被村口的两个看守拦了下来。 “什么人?” 看守不由分说的拔剑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两腿一软,差点没吓尿了! 哆哆嗦嗦的说道:“小、小人是奉命来见国师大人的……” 两个看守相视一眼,同时收起了剑,由一人带他进了村子。 “跟我来。” 男人畏畏缩缩的跟在看守身后。 许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慌得要命,总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再加上这荒鬼山的诡异传说,总觉得这个地方阴森森的。 若不是为了来拿剩下的赏钱,他才不会冒险来这种鬼地方呢! 来到一座与这荒鬼山格格不入的小院外,看守让他在院外等候。 看守进去通报后,才出来再带他进去。 一进院子,便见一身黑袍的国师正在院中饮酒赏烟火,对面还坐着一位身段婀娜的姑娘。 那姑娘背对着他,他根本看不到长相,也不敢看。 他一直低着头,弯着腰,一直走到国师面前才跪了下来。 国师发出沧桑且威严的老年音。 “事情都办妥了?” 男人有些得意洋洋的邀功。 “都办妥了,确认没留下任何把柄。” 国师搭在桌面的手指有意无意的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刚刚带男人过来的看守似得到了暗号般,拔剑抹了男人的脖子。 喷出来的血迹差点溅到女人的裙摆上。 只听那女人嫌恶的骂了一声:“晦气!” 国师摆手,让看守立即将男人的尸体拖了下去。 国师的褪去那能遮住他整张脸的斗篷帽子,露出一张稚嫩清澈的脸来。 “这次的安排墨荧小姐可还满意?” 他拎起手边的酒壶给墨荧斟酒,他的声音极其年轻,与本该年过花甲的国师截然不同。 墨荧眸光阴鸷,唇角冷冷一勾。 “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场,今夜不过小试牛刀,若司年真能发狂血洗皇宫,倒能省了我不少事。” 她抬手饮下那一杯酒,起身仰望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烟火。 但凡她所期待的事,国师都会尽力去帮她达成。 只可惜,那宫人来讨赏前,他在宫中的探子先一步来了密信,宫中一切如常墨荧并未如愿。 司年他们只是提前离席,并未引起任何骚乱。 烟火落尽,夜空黯淡,墨荧静静的坐了回去。 “达夫,你确定从老国师口中得知的事是真的?” 未见成效的事,墨荧稍微有些怀疑。 达夫抖了一下身上的黑袍,虔诚的跪到墨荧面前。 “小姐可完全相信达夫的忠诚,当年若非小姐的一个馒头,达夫也活不到至今,断不敢对小姐有半分隐瞒!” 墨荧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达夫眸中满是忠诚的望着墨荧,墨荧浅笑。 她自己也没料到,几年前在上街不小心撞掉了馒头摊上的一个馒头。 竟让当时快饿死了的达夫认定她为救命恩人。 后来达夫被老国师收为徒弟,并得了老国师的真传,意外再遇墨荧。 为了报答墨荧的一饭之恩,对她言听计从。 甚至在老国师重病之际,故意拖延用药,将老国师耗死,自己取而代之。 “师父曾参与救治司将军,自然知道他的情况,我手中这半瓶弑情便是当年为了给司将军研制解药剩下的。” “当年司将军为何没有毒发身亡,师父不得而知,只知他并未解毒,只是暂时压抑住了毒性。” “但同时也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一般毒素在毒王弑情面前都毫无效用,唯有弑情。” 达夫将一个黑色的长颈瓷瓶双手奉上。 墨荧捏着颈口将瓷瓶提了起来,晃了晃,里面是如酒水般的液体。 达夫胆战心惊的提醒她:“小姐小心些,弑情遇血即溶,不仅能口服,只要接触到便会融入到身体内。” 闻言,墨荧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问:“弑情毒发起来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癫狂可怕?” 达夫道:“我并未亲眼见过,只是师父每每提到司将军当年毒发之事都心有余悸,欲言又止,应当真如传闻所言那般凶悍!” 墨荧宝贝似的盯着长颈黑瓶讥笑。 “既然微量不足以令司年毒发,那便找机会加大剂量再试试。我想看到司年发狂,亲手杀掉墨岚!我要他替我摧毁一切!!” 墨荧脸上露出阴狠狰狞的表情,达夫不由的一阵心疼。 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尽自己所能满足她所有愿望! …… 司年从护国将军府跑出来,直奔驻军处后山的冷泉。 冷泉虽水寒,却不会因天寒而结冰,也不会因天热而升温。 他连衣裳都来不及脱就跳进了冷泉,用自己仅剩的理智吹出特殊的口哨声。 哨声渐止,冷泉附近突生一股薄薄的冷白色霜气。 一个光着脚鹤发童颜的白衣男人,披头散发自霜气中来,一步一步走到司年眼前。 司年陡然瞪开猩红的双眼,白衣男人故作惊恐的往后缩了缩。 “哎呦~你这是多久没毒发到这种地步了?是对哪家姑娘动了情啊?” 白衣男人撩了一把自己的白发别在耳后,又伸着修长的手指挑起司年的下巴,语调轻浮,丝毫不怕得罪他。 司年压抑着心中的燥郁,弹开他的手,咬牙启齿道:“蒂云,你废话太多!” “啧啧啧,师弟怎还动气了?” 蒂云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云淡风轻的用指尖划破左手的手腕,将手浸泡到冷泉中。 他的血呈奶白色,在冷泉中漾开后,渐渐向司年靠拢,最终被司年吸收进体内。 过了许久,司年眼中的猩红才渐渐退下去,蒂云也将手从冷泉中拿了出来,伤口不药而愈。 他坐到司年身边,将光着的两只脚伸进冷泉里泡着。 心绪终归平静,司年缓缓睁开双眼。 见一双脚搭在自己身侧,冷冷的瞪了蒂云一眼,嫌恶的往旁边挪了挪。 蒂云故作哀戚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嫌弃我?人家刚刚救了你诶~” 司年冷声道:“好好说话!” 第238章 跟你的新婚小娇妻感情不错嘛! 蒂云乖巧的收敛起怪腔怪调,郑重其事的问道:“这几年弑情都控制的很好,怎就突然毒发了?” 司年沉声道:“还在查。” 目光不禁落到蒂云的左手腕处,那里光洁平整,没有任何伤口和伤疤,仿佛从未受过伤般。 蒂云感受到他的目光,连忙将衣襟拉下来盖住左手腕,心不在焉的笑着。 “没事,不用心疼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更是我存在意义。” 每每听到这些话,司年心中对他的愧疚就越深。 见司年脸色阴沉,蒂云故意用脚背往他身上撩水。 司年刚酝酿好的悲情顿时烟消云散。 他与蒂云拉开了距离,确定他撩的水不会溅到自己,才停下来。 当年,蒂云血脉特殊,出生便是白血白发,被村里人视为凶物。 父母为护着他被村里人乱棍打死。 而奄奄一息的他被一个四处游历的白胡子老头救起养大。 教他认字读书,学本事,老头儿也成了他的师父。 他一直知道师父除了自己在外还有别的徒弟,他一直都未见过。 直至有一日。 师父带回了一个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男孩。 并告诉他这是他的师弟,他才真正跟司年见了第一面。 他的血可解百毒,但唯独解不了弑情。 得知司年身中奇毒后,他主动献身成为司年的药人。 不仅帮司年试各种解药,还每日用他的血抑制司年的毒。 待司年的毒得以控制后,师父留下他们师兄弟两人,独自外出游历帮司年寻找解毒之法去了。 此后,蒂云便以神秘军师的身份潜伏在司年身边,在有毒发迹象和危难之际都会出手相助。 几乎没人真正见过他,就连裴青裴鸣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司年远离他去到自己对面,蒂云才发现他脖子上的一抹殷红。 他如鬼魅般又飘到司年身侧,伸手摸了一把他脖子上的红痕,语气暧昧的故意调侃。 “师弟呀~你是不是背着师兄与哪家仙子欢好了,才折腾得毒发了?” 司年是个什么样的人蒂云再清楚不过。 他身上有了不该有的痕迹,蒂云自然兴趣盎然的想刨根问底。 司年又躲得他远远的,蹙着眉,冷声道:“我已经成亲了。” 蒂云惊讶,他这是承认了? “看来你跟你的新婚小娇妻感情不错嘛!” 被蒂云这么一提醒,司年立即回想起昨夜马车之上与墨岚情不自禁的旖旎。 虽说微弱的弑情之毒是毒发的诱因,但墨岚确实为他这次毒发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有种被蒂云说中了的感觉,司年耳根微微发烫。 但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又冷静了下来。 墨岚这个危险因素,他必须劝诫自己远离! 别她一靠近就把持不住,这样迟早会出事的! 冷泉外的山林忽现脚步声,蒂云闻声警惕的飞离了冷泉,冷白色的霜气也渐渐消散。 临走前还不忘了提醒司年。 “要想稳定毒性,之后的半个月必须每日到冷泉浸泡六个时辰。千万小心,若近期再毒发,将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即便是他的血也很难再抑制住司年体内的毒性了。 脚步越来越近,司年早已从熟悉的步调和呼吸的节奏上判断出,来人是裴鸣,所以并未有太大动作。 裴鸣在宫中刚调查出结果,便奔驰而来。 还没等裴鸣开口,司年先问:“如何了?” 裴鸣道:“末将已经彻查昨晚所有宴席酒菜,只有将军的酒菜被动过手脚。” “您那桌有个专门负责的宫人筹备,待您离席后有人见他撤掉了您桌上的酒菜,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末将在后花园的假山下发现了被厚土掩埋的酒菜,已经证实里面确实有微量的……弑情。” “人呢?” 司年缓缓睁开双眼,幽邃的眸光寒气逼人,让本就比其他地方寒冷的冰泉更加阴冷。 裴鸣不禁打了个寒颤,继续汇报。 “子时一过,掩埋完酒菜后,就秘密逃出宫出去,至今未归,末将还在追查他的踪迹。” “哗啦哗啦……” 司年从冷泉中走出来,身上散着阴寒的白气。 裴鸣立即从背后的包袱中拿出干净的衣裳和布巾递给司年。 擦干身体,换好衣裳,司年回头瞧了一眼刚刚蒂云坐过的地方,默然离开。 “进宫。” 两人很快下了山,策马入宫。 …… 初一的清晨,墨岚是被自己宿醉后遗症的头疼疼醒的。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捂着脑袋思考人生三大难题: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发生了什么? 醉酒后的记忆断断续续,亦梦亦真。 她最后清晰记得的画面是,她跟安仁坐在御龙湖边喝酒。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太敢确定。 可是马车上热吻的片段就如烙印在了她脑中一般,挥之不去。 不论是做梦还是真实,想想墨岚都觉得脸红。 她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这是她吗? 绝对不是! 主动索吻这种事她才干不出来呢! 想到司年的主动回应,墨岚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只是不善于表达。 不知怎么,心里竟美滋滋的。 翠庭进门伺候她洗漱,墨岚瞧着房间里既没司年也没小雨。 问道:“我家年哥和宝贝小雨呢?” 翠庭闻言,差点把手里的水盆丢出去。 夫人刚刚叫将军什么? 年哥?? 她莫不是听错了? 翠庭把水盆稳稳的放好,弱弱道:“昨夜表小姐过来,小雨少爷在老太君那儿玩的太晚,如今还没起呢。” 墨岚将衣裳穿好,挽起衣袖撩水洗脸。 “那我家年哥呢?” 好,夫人问的果然是将军! 翠庭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如实回答。 “奴婢也不知,昨夜将军将醉酒的您抱回来后,就叫了浅舞去书房,之后就不见人了。” 刚说到浅舞,浅舞端着醒酒汤进门。 翠庭紧着问她:“浅舞,夫人打听将军去向呢,你可知?” 浅舞神色一滞,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将醒酒汤放下后,轻声道:“该是有紧急军务要处理,将军还没来得及跟奴婢说什么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浅舞也学会了用这招来搪塞。 可她不擅长说谎,怕再待下去自己就露馅儿了,赶紧离开了房间。 墨岚并未对浅舞的说法产生质疑,只是心中总有种太好的预感。 将刚刚心里甜滋滋的感觉都冲淡了。 第239章 初一首岁拜个年 初一首岁是走亲访友拜年之际。 司年不在,墨岚便带着小雨先去时云斋给老太君拜了年。 小雨的进步很大,墨岚教了他很多吉祥话,哄得老太君给了不少新年荷包。 他们又循例进宫给皇帝拜年,在入宫时,遇到了墨珩。 墨岚带着小雨上前给墨珩拜了年。 小雨还甜甜的唤了一声:“舅舅。” 墨珩可欢喜的不得了,立即给小雨包了个大荷包,爱不释手的将他抱在怀里。 随后对墨岚抱怨。 “小阿年真不厚道,昨夜带你离开后就把小侯爷丢给了我。” “你别看他个头不高,年龄不大,却沉的要命,可累死老哥了!” 墨珩怨声载道的锤着他的老腰跟墨岚诉苦。 墨岚眯眼笑着上手帮他按了两下腰,讨好道:“哥哥辛苦!” 得到了妹妹的安慰,墨珩挑了挑眉,享受着来自墨岚的服务。 能在这皇宫里没规矩的肆意说笑,也就是他们兄妹二人了。 到了御文殿,殿外都是排队等着给璟帝拜年的群臣。 墨岚粗略的瞧了一眼,脑仁突突的跳了两下。 这少说也得站一个时辰能轮到他们! 璟帝身边的内侍总管见了他们二人立即上前拱手作揖。 “郡主,世子,请随奴婢来。” 墨岚回头望了墨珩一眼,墨珩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着内侍总管走。 于是,他们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插了个拜年的队。 这是墨岚第一次带小雨见识这种场面。 这孩子一点也不怵,只瞪着一双新奇的大眼睛四处打量,乖得很。 就算见到威严的璟帝,他也能有条不紊的按照墨岚教他的去做。 小小一只跪在璟帝的桌案前,用软糯的奶音说着吉祥话 “小儿墨小雨参见圣上,愿圣上新年吉祥,四季如意,百事可乐,万古流芳!” 璟帝瞧着小雨伶俐,拜年的荷包也没少给。 问墨岚:“这便是你收养的孩子?” 墨岚浅笑施礼:“是。” “教导的不错,若无其他事便退下。” 她还想着怎么跟璟帝解释司年为何没来拜年,结果人家根本没在意。 瞧着璟帝面上喜气洋洋,可却能从他蹙起的眉宇间感受一丝隐晦的愁绪。 墨珩见她愣神的杵着不动,拉了她一把。 墨岚这才施礼拜别,退出了御文殿。 刚出御文殿,便见裴青站在门口,仿佛是在等她。 “夫人。” “你怎么在这儿?你家将军呢?” 未看到司年身影,墨岚秀眉微微一蹙。 裴青道:“将军有紧急军务要处理,近日都不会回府,特让末将再次通传夫人一声。” 墨岚疑惑:“什么军务这么紧急,要打仗了?” 以往话最多的裴青闭紧了嘴巴。 墨岚识趣道:“明白,军事机密嘛!” 她就不该打听! 只要打听就肯定是她不该知道的机密之事。 “要多久才能处理完?” 裴青面露难色:“这个末将属实不知。” 本想着跟司年好好沟通感情,谁料到他又要不回家了。 难不成他是故意的? 但想起璟帝忧思,可能正是为司年处理的紧急军务烦扰的! 墨珩见她脸上没了笑容,捏着她的肩膀安慰。 “处理完军务自然就回去啦!我怎么从不知岚儿这般黏人了?” 墨岚回眸瞪了他一眼:“你才黏人!” 墨珩推着她往宫外走。 “走走走,咱们回王府给父王和母妃拜年去咯!” …… 墨岚前脚刚从御文殿离开,后脚司年和裴鸣便入了宫。 两人在途中并未相遇。 甚至都不知对方只在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擦肩而过。 内侍总管见司年到来,立即驱散了拜年的群臣。 他站在外边就是奉了璟帝的命令在此等候司年的。 入殿都没用通传,内侍总管直接带他进了御文殿。 昨夜裴青裴鸣在宫中用了调遣令,璟帝得知此事后一直忧心忡忡的在等司年。 司年进殿行礼。 “臣司年参见圣上。” 司年连拜年的客套话都没说,直接开门见山,将自己为何使用调遣令上报璟帝。 璟帝听完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竟敢有人在朕的国宴上对你动手脚?” “查!给朕查!!” 裴青道:“回圣上,已查明那宫人的身份,但目前仍未有其踪影,多半是被幕后操纵之人灭口了!” 璟帝怒气沉沉道:“司年,朕命你彻查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司年道:“是。” 随后璟帝又关切问道:“你的身子……如何啊?” 这才是璟帝最关心的事。 司年沉声道:“无妨,圣上无需挂怀,臣告退。” 司年并未在御文殿多待,而是趁毒性还算稳定想亲自去查个清楚。 …… 墨岚带着小雨去丹王府拜完年,又跟着一家人去了太师府。 晚上还在太师府用了团圆宴,全家人其乐融融,只有墨岚一人心不在焉。 太师让他们留宿,只有墨岚坚持要带小雨回府。 即便知道司年不会回来,但墨岚还是想待在有他存在过的地方。 小雨奔波了一天,早就在她怀里睡得香甜。 小嘴鼓鼓囊囊的也不知在梦里梦到什么好吃的,吃的这么香! 墨岚觉得有趣,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嘴嘟起来的模样甚是可爱。 见小雨皱了眉,墨岚也停止了幼稚的恶作剧,好好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她看着身旁空出来的位置发呆。 也不知司年此刻正在干嘛? …… 入夜后,司年身上的毒素就活跃起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冷泉,直至身体浸泡在冷泉中,才能找回一丝理智。 不知怎么,他脑中反反复复都在切换着墨岚明媚的模样。 他一方面觉得墨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另一面又觉得这样的美好就该被他亲手毁灭! 司年不禁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看来这次毒发真是不轻! 他如今宁可摧毁自己也不愿让墨岚身处任何一点危险之中。 如果可以,他只想在墨岚身后默默守护。 他怕自己一接近她,死寂的心就会有复活的迹象。 可一旦它复活,伴随着的便是血的代价! 他不敢赌! 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司年只在冷泉和皇宫两点一线奔波,连护国将军府的大门都没路过。 第240章 走散了 年后刚开始的几天,墨岚还觉得司年是真的疲于军务。 后来打听过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紧急军务,不过是司年用来逃避和搪塞她的借口。 这个大猪蹄子,占了人家便宜居然想不认账! 知道司年是有意疏离后,墨岚对他再一次陷入了心灰意冷的情绪中,每天都郁郁寡欢。 为了缓冲墨岚低潮的情绪,小海只能强制她猛刷任务来寻找存在感。 没有明确的攻略目标,只为让她发泄情绪。 狂刷任务的同时,墨岚也没有松懈对小雨的教导。 小雨一天比一天聪明伶俐,只是许久未见司年,想爹爹想得紧。 梦里还时常呓语,唤着“爹爹”。 每每这个时候,墨岚都在心里痛骂司年。 她不忍让小雨独自在府中失落伤神,便带着他一起出去做任务,散散心。 司年虽每日都不回府中,但裴青每日都会把墨岚的行踪通过暗卫的消息渠道报告给司年。 得知她日子过的夜夜笙歌,逍遥快活,司年便再也没让裴青打听她的事。 他苦笑自己天真,以为墨岚对他的喜欢是与众不同的。 可谁料,只要他不在,墨岚还是会去寻找其他的乐趣。 也许她对自己的喜欢,终归是对这幅她看得上眼的好看皮囊的喜欢! 她一直都没变,依旧是那个浪荡不及的潇洒郡主。 是自己太天真了而已! 思及此,司年心中竟冒出一丝酸涩。 司年渐渐平息了对墨岚的冲动情愫,体内的弑情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终于赶在上元节这天回了护国将军府。 上元节,墨岚没出去鬼混,而是老老实实陪老太君在时云斋过的。 司年回来没提前说,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晚上家宴结束,老太君见他们之间陌生了许多,便开口提议。 “今夜城中热闹,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去逛逛!” 老太君发话了,谁敢不听,两人半推半就的带上小雨出了门。 街上人来人往,墨岚怕挤着小雨,一直把他抱在怀里。 小雨自来了护国将军府后,长了不少。 墨岚抱了一会儿就觉体力透支,有些抱不动了。 她跟小雨商量着:“小雨儿,你看前面有卖糖人的,咱们去看做糖人好不好?” 小雨对没见过的都很新奇,连连点头。 墨岚也不顾身后的司年跟不跟他走,更没询问他的意见,自顾自的抱着孩子走了,全当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司年也不恼,不紧不慢的朝她离去的方向走。 可上元节灯会的人实在太多了! 人潮汹涌,眨眼间,便不见了母子俩的身影。 刚准备回头让裴青裴鸣和丫头们去寻人,他们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早早就掉队了的五个丫头和两个副将正坐在小摊上胡吃海塞。 翠庭担忧的什么都吃不下。 “咱们不跟着能行吗?” “将军和夫人都半个月没相处了,你没瞧见两人都生疏了吗?” 浅艳一碗米酒下了肚,轻轻拍了拍翠庭的肩膀。 坏笑道:“要学会给主子制造机会,你难道不想再有个小主子伺候?” 裴青附和:“就是就是,老太君的意思不就是让将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嘛,咱们跟着算怎么回事?” 裴青却跟翠庭有着一样的担忧。 “若是出什么事……” 不等他把话说完,裴青就拿起一块桂花糕直接塞进裴鸣嘴里,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少乌鸦嘴,上元节能出什么事?” 浅舞从除夕至今都阴着一张脸,沉默寡言,缓缓开口。 “裴鸣说的不无道理,除夕那夜的事……” 裴青裴鸣同时看向浅舞,浅舞意识到有些东西不该透露,便没将话将完。 浅莺好奇的问:“除夕那夜怎么了?” 浅舞眼神躲避的摇了摇头:“无、无事。” 浅歌瞄了浅舞和裴青裴鸣一眼,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是大家不知道的。 除夕之夜将军中毒之事至今还未查明真凶,确实不是该他们松懈的时候。 他们匆匆结束了这顿小吃摊,开始在人群中搜寻主子们。 …… 墨岚把小雨抱到糖人摊的最前面,蹲下身子跟他一起看糖人的制作过程。 以至于司年经过糖人摊时都没注意到视线下方的母子俩,向更远的方向寻去。 “小雨儿喜欢哪个,咱们就让师傅做哪个好不好?” 墨岚陪着小雨挑选他们要做的糖人模样。 小雨最后选了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 墨岚摸着他的头浅笑:“原来我们小雨喜欢美人鱼啊!” 小雨兴奋的点了点头,等待糖人师傅的制作。 ……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找人磨没了司年的耐心。 总觉得来来往往的人给他的碰撞都是挑衅。 他站定后,缓缓闭上眼,深呼吸,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 明明毒性已经压制住了,怎么情绪还会如此暴躁? 一想到墨岚可能带着小雨去某个小馆酣歌恒舞,他就定不下心来。 屹立在人群中的司年很好找,裴青裴鸣很快就靠到他身边来,帮他挡了一些人群的摩擦。 司年睁眼,冷声道:“去寻夫人和小雨。” 裴青有些懵,问道:“将军跟夫人和小雨少爷走散了?” 司年目露寒光的扫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上嘴巴,开始行动。 裴青也让五个丫头加入搜寻的队伍中,四散开来。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爹爹救命!” 司年不经意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救声,好似小雨。 他闻声望去,只见两个身着百姓常服的男人强迫的拉着一个孩子往暗处去。 而那个孩子身上穿的正是小雨出门时的那套衣裳。 司年来不及多想,从人群中追必然来不及,只能纵身上了屋顶,踏这瓦片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一处暗巷,司年才将人截住。 “你是谁?别多管闲事啊!拐个孩子而已,又不是你的!” 其中一个男人对着司年叫嚣。 另外一个将孩子扛在身上,孩子不停在他身上扑打哭泣。 男人似没了耐心般,将孩子往旁边的草垛上一扔。 孩子瞬间没了声,也不再挣扎。 司年心上一顿,眸光凛然,寒声道:“找死!”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已经倒下了。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身上的血窟窿,目光渐渐涣散,最终失去了呼吸。 第241章 是心碎的声音 “小雨!” 解决了两个男人,司年回身蹲下身子打算去抱孩子。 他刚一靠近,手还未碰到孩子的身体,孩子一个猛回身,将什么东西泼到了司年脸上。 司年疾步后退,试图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液体,可还未来得及擦,液体已经干了。 准确的来说不是蒸发的那种干,更像是在须臾之间渗透进他的身体里。 再去看那孩子的脸,哪里是小雨,而是一个有着孩童身高还会伪音的侏儒。 “你是谁?小雨在哪儿?” 司年眸色狠厉,上前一步掐住侏儒的脖子,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提了起来。 侏儒双腿在半空中乱踢,虽面容痛苦,却没有一点要吐露真相的意思。 他将手中黑色的长颈瓷瓶摔碎在地上,勉强扯出一抹讥笑。 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死了!” “死”这个字真的是刺激到了司年,掌间用力几乎要捏断了侏儒的颈骨。 此刻的司年似乎失去了理智,手臂和颈间的青筋凸起,势必要将侏儒碎尸万段才甘心。 “咔嚓!” 是侏儒颈骨断裂的声音。 司年似丢弃垃圾般随手一甩,侏儒的身子重重摔在了墙上。 甚至差点把墙面砸塌了,可见司年用了多大的力气。 此刻暗巷走进来一个女人,正瞧见了这一幕,吓得摔坐在地上,堪堪往后缩。 却不料她身后的地上还有两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她的双手摸到了地上湿漉漉的血迹。 抬手一看,放生大叫。 “啊!杀人啦!!!” 女人的声音撕心裂肺,嚷得整条街都听到了。 很快暗巷口涌过来不少人。 见里面已经倒下了三个人,没有人敢靠得太近。 女人颤抖着身躯,向身后围观的人求救:“救、救救我……” 有两个胆子大的男人,快速进去将她拉了出来。 总觉得暗巷里仿佛潜伏着一只弑杀的凶兽,煞气骇人! 有人已经去报了官,剩下的人不敢靠近,但也怕杀人凶手跑了,都堵在巷子口。 …… “夫人,您可别乱跑了,害得将军都担心死了!” 浅艳在糖人摊前找到墨岚时,他们的鲛人糖人已经做好了。 小雨舍不得吃,一直举在眼前看。 墨岚牵着小雨往前走,漫不经心道:“他会担心我?” 浅艳苦口婆心道:“是真的!” 墨岚见前方拥堵,正欲转身改道,心口忽然一阵剧痛。 这次疼痛比以往来得都更猛烈! 她捂着心口蜷缩起身子,蹲在了地上痛苦得低吟起来。 浅艳见状立即放出信号让其他丫头过来集合,尤其希望浅舞尽快赶到。 看到夫人痛苦难耐的模样,浅艳只恨自己不懂半点医术。 “夫人,您怎么样?” 见墨岚在自己面前痛苦的缩成一团,小雨哪里还有心情再看糖人。 早早将糖人扔到地上,去抱住墨岚。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墨岚强撑着心痛抬眼对他勾了一下唇。 这怕是她笑的最难看的一次了! 双唇失了血色,脸也憔悴了几分,弱声道:“娘亲没事……” 墨岚控诉小海:“这是特殊感应啊,还是要把我当场送走啊?也太特么疼了!” 她都顾不上去分析特殊感应是针对谁的,她疼都已经快疼死了。 小海道:“心悸变成心痛,那感应预测的该是你最放在心上人要出事了。” 墨岚的第一反应便是司年! 她抬眼望着那个拥堵的暗巷,堪堪起身,艰难的朝暗巷走去。 那里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正吸引着她过去。 特殊感应是在她准备转身离去时显现的,可见那暗巷里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浅艳,护好小雨,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墨岚越靠近暗巷,心痛的感觉越能得到缓解,她捂着心口往人群里挤去。 浅艳也很想跟进去,可小雨少爷不能没人照看,她是进退两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墨岚进去。 墨岚凑到人前,并未贸然进到暗巷中。 而是向周围的人打听:“发生何事?” 她打听的正是刚刚那位被拉出暗巷的姑娘。 姑娘哆嗦着身子,连声音都颤颤巍巍。 “里面杀、杀人了!” 墨岚秀眉微微一蹙,目光往暗巷深处瞧去,只见地上倒着三个人。 墨岚不确定那倒地的人中有没有自己相识的,所以想上前辨认一番。 她刚上前一步便被那姑娘扯住了衣角。 姑娘拨浪鼓似的摇头阻拦。 “不可!” 墨岚勾唇浅笑,轻轻拍了拍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无妨。” 那姑娘似被她那双明媚的杏眼魅惑,呆滞的松开了手。 墨岚不顾身后之人的议论和劝阻,毅然决然的往暗巷里走去。 刚踏足暗巷的阴影中,墨岚便感受到一股隐隐的肃杀之气。 仿佛她意外涉足了野兽的领地范围,那股杀气正在朝她逼近,试图将她驱离。 墨岚在倒地的两个男人尸体处驻足,垂眸瞧了一眼地上的人。 一击要害毙命,出手果决狠辣,确实是个高手。 仔细瞧着他们的脸,确认不是自己相熟之人,暂时松了一口气。 再往前走,墙根下倒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衣裳不是…… 墨岚心里狠狠一揪,刚准备仓皇上前,理智却将她的脚步束缚在了原地。 小雨眼下明明在浅艳怀里,怎么可能倒在这种地方? 绝无可能! 她还来不及细想,阴影处的一道黑影便快如闪电的窜到了她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抵在墙上。 墨岚双脚悬空,颈间的压迫感让她窒息的翻了白眼儿。 双手扒在那只要捏断她颈骨的大掌上,怎么都用不上力反抗。 意识剥离前,她看清了眼前之人,眼角不禁落下了一滴泪。 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就在眼前,而他却想要自己的命! 墨岚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司年为何想要她的命? 温热的眼泪落到司年的手背上,眼泪中饱含的热意仿佛能将他的手背烫穿,他陡然抽回了手。 颈间的压迫感骤离,墨岚的身子靠墙滑落,瘫倒在墙边。 司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更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心心念念的只想毁了眼前的一切,一切有血有肉有呼吸的东西,毫无理智可言。 尤其是那深深烙印在心里的人,一定要亲手撕碎! 第242章 爹爹为什么打娘亲 可他想动手去触碰奄奄一息的墨岚时,他的心仿佛被无数双手撕扯的疼。 他如丧失了人性的行尸走肉般对着墨岚龇牙狰狞。 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眸光猩红嗜血,颈间青黑色的脉络突兀,好似已经脱离了人类这个物种。 墨岚双手捂着脖子,虚弱的抬眸。 瞧见眼前司年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怔愣了片刻。 随之而来的不是恐惧,而是永无止境的心疼。 泪眼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伸手去触摸这个刚刚几乎要了她命的男人。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墨岚心绪很乱。 不过是在灯会上分开了一会儿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走……” 司年牙关咬紧,硬是从癫狂的状态中抽出了一丝理智来。 墨岚并没有打退堂鼓的习惯,她甚至往司年身边更近一步。 “我不走!我带你走,我们去找浅舞,她一定能……额……” 一语未落,墨岚再次被司年掐住了脖子。 她能看到司年无奈的痛苦挣扎。 不论他是为何会变成这样,能死在他手上,墨岚心甘情愿! “放开我娘亲,放开……” 小雨不知何时挣脱开了浅艳的束缚,跑到暗巷中来。 见墨岚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不管自己是否能敌得过对方,抱住司年的腿狠狠咬了一口。 司年感受不到疼痛,但却觉得抱住他腿的小东西格外惹人厌。 他先甩开墨岚,一手轻而易举的提起了小雨。 小雨瞧着眼前的人,委屈的大哭了起来。 “呜呜……爹爹……爹爹为什么打娘亲?” 司年被他的哭喊声扰得头疼,将他高高举起准备狠狠摔下去。 “不要!” 墨岚不顾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匍匐到司年脚下,抓着他的裤腿求饶。 “求你,不要!” 浅艳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出来,却见到这样一番景象,来吃惊都来不及,奋不顾身的上前护主。 司年似察觉都有人靠近,将小雨随意扔到墨岚身上,回身与浅艳对了一掌。 浅艳本就不是司年的对手,她又在见了司年面容时分了神。 只在瞬间,身子便飞了出去,砸倒了一片百姓。 此刻,看到信号赶来的浅莺、浅歌和浅舞也不顾什么身份之别,一齐出手。 但也落得跟浅艳一样的下场,在场的百姓被波及伤了不少。 浅舞啐了一口血沫出来,堪堪起身。 见司年这幅模样,明显是弑情毒发了! 再这样下去,在场的一个都别想活。 她轻声对身后的三个丫头道:“疏散百姓,我来想办法对付将军。” 四个人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浅舞一力抗敌,好比以卵击石。 其他三人矢口拒绝:“不行!” 浅舞指尖捏出银针,将她们护在身后。 “听我的,将军中毒已经失去了理智,在他眼中活动的一切都是猎物,你们想让巴格城被将军屠戮殆尽吗?” 斟酌再三,三人只好应下,全力疏散百姓。 司年眼见猎物从眼前一个个消失,燥郁难耐,朝浅舞奔了过来。 浅舞不躲不避,掷出数根银针,针针直逼身上的大穴,只要能刺中一根,就能压制住他的狂性。 奈何事与愿违,司年用内力直接震碎了银针,隔空一掌拍飞了浅舞。 浅舞猛喷了一口鲜血,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但身子并未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坚挺的怀抱中。 随即耳边传来裴青的聒噪声。 “敢跟将军硬碰硬的女人,你真是第一个!” 裴青揽着她的腰,落在屋顶上。 浅舞轻轻推开他,堪堪稳住身形。 “少废话,将军毒发了,你们可有什么计策?” 浅舞还指望他们两个来了能帮上忙,回头见裴青裴鸣一脸阴沉,就知道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司年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没来得及疏散的百姓都成了他手下玩弄的猎物。 “这样下去不行,我还得去试试!” 浅舞又捏出几根银针,正欲出手,便见墨岚从身后抱住了司年。 随后,墨岚朝浅舞大喊:“浅舞别犹豫,出手啊!” 她知道浅舞有办法,若是刚刚的银针能刺到司年的身体里,说不定能制止他。 “夫人……” 听到墨岚的声音,原本出手果决的浅舞反倒犹豫了。 裴青严厉的喝了一声:“快动手!” 浅舞手上一抖,银针齐刷刷的飞向司年。 司年再次用内力弹开了银针,同时也将墨岚弹飞了出去。 “娘亲……” 小雨追着墨岚飞出去的身子试图接住,可他跑不快,更接不住。 只能在墨岚落地后,扶在她身边呜咽。 司年步履沉重的迈向墨岚和小雨,抬手便准备给他们最后一击。 墨岚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将小雨紧紧护在怀里。 心道:死就死! “夫人!” 裴青裴鸣和浅舞纵身从屋顶落下,齐刷刷的奔向司年。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冷白色的霜气将司年的身子裹了起来,控制住了他的行动。 墨岚被冷气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睁眼便见宛如仙子的蒂云白衣翩跹的从天而降。 蒂云光着脚,走到墨岚身前弯腰将她扶起。 完全不顾身后癫狂的司年在霜气中挣扎,只盯着墨岚上下打量。 “你就是阿年的小娇妻?” 墨岚并未回答,一颗心都扑在司年身上。 还警惕的问蒂云:“你是谁?对司年做了什么??” 蒂云挑眉:“刚刚差点命丧他手,不恨他?” 见司年有意挣脱霜气的束缚,蒂云不紧不慢的用淬了霜气的玄铁链将司年捆了起来。 “放开他!” 墨岚本想上前夺过司年,可身上实在太疼了,多走一步都觉得骨头要散架了。 蒂云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嘘!” 裴青裴鸣跑过来,见蒂云鹤发银丝,脸上带着半张冷银面具,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皆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军师。” 浅舞顾不上分析蒂云的身份,直接到墨岚身边,给她处理身上的伤。 墨岚轻轻推开浅舞,眼下哪是安心治疗的时候。 她满眼疑惑的问蒂云:“你究竟是谁?” 第243章 这是一个很长的也很久远的故事 蒂云刚准备开口便见玄铁链有断裂的迹象,面色显然没有刚刚那般从容。 但想要立即带司年离开,不打发了他面前这位司年的小娇妻怕是不行! 可他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不由分说的扯上墨岚的手臂,拉紧被玄铁链束缚的司年飞身离去。 待浅舞反应过来时,早就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了?” 浅舞都没把握能抑制住完全毒发的司年,刚刚那人确定可以? 裴青裴鸣没跟上去,而是留下善后。 裴青道:“放心,军师留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压制弑情的,他自由办法。” “怎么从未听你们说过军中还有这样一位神秘的军师?”浅舞问。 裴青若有所思。 他跟裴鸣跟在将军身边时,军师就已追随将军多年。 可他们与军师也只见过寥寥数面。 他望着蒂云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声:“军师……确实神秘!” 神秘到连他和裴鸣都从未见过真容,更不知他的身份和底细。 …… 冷风在耳旁呼啸而过,氤氲湿冷的寒气扑在脸上让墨岚格外清醒,心平气和的让蒂云将她和司年带走。 这条路墨岚非常熟悉。 拜月节那日司年带她飞过来,她又自己走回去,怎能不熟悉? 翻过她曾跟司年有过第一次亲密接触的驻军处后山,到了冷泉。 蒂云将墨岚先丢在一边,把快挣脱了束缚的司年带着玄铁链一起直接抛进冷泉里。 他两手交互,划破了手腕,双手同时伸进冷泉中,乳白色的血与冷泉融合,渐渐渗透进司年的身体中。 司年眼中的猩红退却了一点,缓缓闭上眼睛休眠,暂时稳定了毒性。 蒂云见状收回手臂,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墨岚目瞪口呆,还来不及惊讶,便听蒂云撒娇似的嗔怪司年。 “我知道他身边一直有人图谋不轨,所以一直跟着,没料到我只去看了会儿猜灯谜,他就出事了!真是不中用!!” 蒂云见墨岚不说话,光着脚绕到她身边,试探问道:“是不是被他那个失控的样子吓坏了?” 蒂云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脱单了的小师弟就这么白白的把媳妇儿吓跑了! 墨岚瞪着一双水盈盈的杏眸望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说一点都不怕墨岚也高估了自己对生死的觉悟; 要说怕,其实更多的是对司年的心疼。 她眸光柔和今生所有的怜惜看向浸泡在冷泉中沉睡的司年。 黑青色的脉络依旧遍布他的肌肤,他此刻的沉寂像一颗已经开始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墨岚问蒂云:“他……没事了吗?” 蒂云回眸斜睨了司年一眼,摇了摇头:“能暂时安静一个时辰!” 说着,蒂云便在墨岚身侧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地上的泥土。 不染凡尘的神仙气质荡然无存,更接地气,让墨岚感觉到亲切,靠着他也坐在了地上。 “现在能说说你的身份了吗?” 墨岚目光始终不离司年,云淡风轻的问。 蒂云见她目中满含对司年的深情,唇角不自觉的翘了翘。 眸光瞟向远在夜空的星辰,向墨岚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听完,墨岚对蒂云的戒心完全放下,但凝视着司年的美目却透着一丝茫然。 “他是怎么中毒的?” 蒂云道:“哎呦,这倒是一个很长的也很久远的故事了!” “其实本该由他亲口告诉你的,但眼下也只能由我这个师兄替他转述了。” 墨岚洗耳恭听。 “十六年前,有一个以炼毒着称的小国,名唤厉宛。举国上下人人皆是毒师,且炼制的毒小则可伤人害命,大则可屠城灭国,所以大国不敢吞并,小国更不敢侵犯。” “他们炼毒本无伤大雅,错只错在他们将这些炼好的毒贩卖给各个国家,还有专门由毒师组成的毒杀组织,接受各国各种买命的单子,从中牟取暴利不说,还扰得整个水域鸡犬不宁。” “北虞的多名贤臣接连被毒害,璟帝震怒,终于下定决定讨伐厉宛,派了当时的护国大将军司淮出征。” “那一年啊,阿年才六岁……” 蒂云目光柔和的落到司年身上,开始叙述这个久远的故事。 征讨厉宛国这一战打了足足半年。 厉宛毒师擅毒不擅武,可凭借精湛的毒技,仅仅一包毒药就能毒倒北虞军一个营。 若不是司淮用兵如神,又在跟他们周旋的同时不断精进战术,怕早就败北回朝了! 厉宛国小,国民也不多,跟北虞军长期消耗下,险些国破家亡。 厉宛国君不敌骁勇善战的司淮,便剑走偏锋派人到北虞京都巴格城,掳走了司淮的妻子冯钰和年幼的儿子司年。 两军对垒之际,冯钰和司年被吊在城墙之上为质,威胁司淮退兵。 司淮并未顺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厉宛毒师给自己的妻子喂毒。 毒发时,冯钰痛苦万分,生不如死,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声。 年幼的司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小小的心充满了怨恨。 司淮不忍让妻子继续受苦,于是亲手射箭杀死了冯钰。 厉宛国君没料到司淮会大意灭亲,见他又把箭对准了自己的儿子,当机立断将司年救了回去。 两个人质都死了,他们可就没有什么能威胁司淮的了! 他们把司年藏起来,用各种奇毒来折磨他。 那么一个幼小的孩子,竟都一一忍了下来,唯一没忍住的便是弑情。 即便儿子在敌军手中,但司淮扔不屈服,派了死侍前去营救。 司淮忍痛给他们下了死令:若救不出人,便将司年就地格杀! 天知道他做这个决定有多难。 刚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不久,他连内疚都来不及,还要再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死侍不辱使命,将司年救了出来。 可当时的司年早就被弑情控制了情感和认知,趁其不备,用匕首刺伤了毫无防备的司淮。 匕首上的飘然散随着伤口渗透进司淮的身体里,让他渐渐失去了力气。 任由小小的司年用一把短促的匕首活生生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司年的神秘师父来晚一步,虽没能救下司淮,却先控制住了年龄尚小,中毒尚浅的司年。 并隐瞒下了此事,对外只称司淮是被厉宛人所害。 司淮一死,这一战也匆匆结束。 之后,璟帝和其他国家也曾试图去剿灭奄奄一息的厉宛国,但都无疾而终。 为了不给国家更大的消耗,他们放弃了围剿厉宛国。 而厉宛国也因司淮这一战大伤元气,跟南玥一样开始闭关锁国,不再与外界沟通。 第244章 到下边 年幼的司年被师父带走后,师父一边研究解毒之法,一边利用蒂云的特殊血脉压制司年的毒性。 刚开始并不顺利,弑情毒发,司年便会丧失理智,见人就杀,甚至会自残。 若是没有蒂云的血压制,他怕是早就因血脉爆裂而亡。 经过师父两年的压制,司年终于渐渐恢复了理智。 但他却不记得自己毒发后发生过的事,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司淮拉弓射死了自己的母亲。 他心里对司淮是有怨恨的。 可听师父说他早在两年前因救他而身亡后,伤心不已。 从那时起,司年仇视厉宛的种子便深深埋在了心里。 他听师父的话,想压制弑情就必须断情绝爱,随时保持心如止水的心境。 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万事都可处变不惊。 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和冷心冷肺的冷情。 八年后,司年羽翼丰满,筹谋了一场对厉宛国的复仇之战。 厉宛一直是璟帝的一块心病,对司年大力支持。 这一战打的猝不及防,结束的却出乎意料。 大战中,司年杀红了眼。 以至于看到给他喂毒的厉宛国君直接一剑削掉了他的脑袋。 他在毒发的边缘疯狂嗜血,带着手下的司家军暗卫营将厉宛国屠城灭国,将所有的毒都烧毁捣尽,且没放过任何一个毒师。 那一次,他差点毒发与厉宛同归于尽,是蒂云及时赶到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待回首,再看整个厉宛,早已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废墟,空气中飘着怎么都散不去的血腥气。 司年终于意识到,他自己是有多可怕! 从此更加疏远身边的人,也不跟任何人深交。 他屠城灭国的暴行被璟帝掩盖了下来,对外宣称招降,才得以保全司年和护国将军府的名声。 师父断言,即便有蒂云的血能压制弑情不毒发,不彻底解毒的话,他可能活不过二十六岁。 司年淡薄了情感,就连对自己都是一样的冷漠。 听到这个消息都没有任何情绪。 生死而已,他早就看淡了! 苟延残喘的这几年,他继续四处征战,只想在生命逝去前还北虞一个太平。 这也是他父母毕生的志愿! …… 听完司年中毒的来龙去脉,墨岚才明白为何司年会对飘然散那般执着。 又为何对厉宛国的细枝末节耿耿于怀。 原来是本能的仇恨使然! “弑情真的无药可解?” 墨岚问完,冷泉中的司年忽然动了一下,玄铁链发出了叮当碰撞的声音。 蒂云肃然起身,对墨岚道:“我的血本可以压制弑情的毒性,但他此次毒发并非体内沉寂的毒素,而是糟了暗算。” “有人又给他用了大量的弑情,新旧毒素相互呼应,来势汹汹,我没办法!”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当下不能完全解毒,就像你师父那样,帮他先把弑情压制下来也行啊!” 墨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年变成弑杀的怪物。 回想起师父当年的办法,蒂云蹙了蹙眉。 “压制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蒂云欲言又止。 “什么关头了,别买关子了,不论是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 见冷泉中的司年蠢蠢欲动,墨岚也急了。 蒂云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坚决,也决心试试。 郑重其事的对墨岚道:“以命换命,你敢吗?” 墨岚有一瞬的怔愣,但转瞬即逝,她果决的点了点头。 冷泉中躁动的司年从喉间发出似猛兽的低吼声,但猩红的双眼还未睁开,仿佛是在预警。 “来不及多解释了,你照我说的做即可。” 蒂云其实早就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只是用他的命来换司年的命,以他的功力成效不会太大,说不定会两败俱伤。 不过有了墨岚,胜算会更大一些。 只有动了情才会有那份为心爱之人赴死的决心,才能事半功倍! 蒂云往冷泉中扔了几个药包,带着墨岚一起泡进冷泉中。 同时又割开三人的手腕,在冷泉中放血。 蒂云手腕渗出的是乳白色的血,墨岚手腕处渗出的是鲜红的血,而司年手腕处渗出的是浓墨般的黑血。 三种血在药力的撮合下渐渐融为一体,在冷泉中变成了一条淡粉色的线。 蒂云见药成,催发内力,让线的两端分别钻进墨岚和司年体内。 这仿佛是一条红线系在了两人的手腕上,天定的姻缘。 待冷泉中的线消失殆尽,司年猛得瞪开了猩红的双眸。 片刻间,他眼中的猩红和肌肤上黑青色的脉络都渐渐消退。 弑杀凶恶的目光也渐渐收敛,像个受了伤的猛禽耷拉下他高傲的头颅。 墨岚不顾身上的不适,奔赴到司年身边,抱住了他下沉的身子。 “司年,司年……” 司年眼皮入坠了千斤石一般,像再睁大一点看清眼前的人都做不到。 只能通过仅剩的一条眼缝,凝视着抱着他的这个人。 墨岚见他沉坠的眼皮始终不肯闭上,附耳柔声道:“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像一阵初春的暖风,吹拂着他的心房,舒服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司年彻底沉睡过去后,墨岚跟蒂云联手将他从冷泉中抬了出来。 蒂云失血过多,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若不是他放了太多血,将药线中和成淡粉色,这暂时的解药根本就成不了! 墨岚将事先褪下的袍子搭在司年身上。 回身见蒂云脸色惨白,问道:“你没事?” 蒂云抿了抿苍白的唇:“还是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你没事?” 听蒂云这么说,墨岚才感觉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手腕的伤口如烈火灼烧般的疼,伤口外翻呈黑色,像盘踞着一条狰狞的黑龙。 血脉喷张,心跳加速,感觉身体里仿佛住进去了另外一个人,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她举着手腕问蒂云:“这是什么?” 蒂云拢了拢衣襟,解释道:“在这条‘黑龙’游曳到你心口前找到解毒之法,你跟他都有救,若是找不到你们就只能一起到下边做对鬼夫妻了!” 蒂云压制毒性的方法跟他师父当年用的所有不同。 他没有师父那样深不可测的功力,所以只能尽自己所能进行了改良。 功效自然也没师父的持久,只能先凑合着应付眼前的光景。 “那期限是多久?”墨岚问。 蒂云道:“一年。” 墨岚轻叹了一声。 幸好不是几天几个月,一年时间差不多了! 而且她已经想到了一个说不定能行得通的方法。 第245章 他不是别人,是我夫君 护国将军府。 蒂云帮墨岚将司年偷偷带回如山苑,替司年更换好衣裳,妥妥的安置在床上。 蒂云并未在如山苑多留,他得尽快找个隐秘的地方恢复元气。 临走前叮嘱墨岚:“虽然由你帮师弟承担了部分弑情,但他还得休眠三个月来沉淀他体内的毒素,好好照顾他。” 也就是说,司年这个“冬眠”的状态要维持三个月。 床上的司年呼吸清浅,起伏均匀,双目微合,面色憔悴。 摇曳的烛火仿佛给他镀了一层柔光,相比往日的冷淡,此刻得他显得十分乖巧。 墨岚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指尖的触感却没有想象中的温热,而是冰冰凉。 想起司年幼时的悲剧和他一路成长的艰辛和孤寂,墨岚就鼻子泛酸。 忽然一阵心痛,痛得墨岚双腿一软,捂着心口匍匐在床边,喘不上气。 她这是怎么了? 仿佛有一双无情的手在撕扯她的心脏,将她的心撕成一片一片的。 她想张嘴叫浅舞进来,可她只张了嘴,喉咙里却挤不出一点声音。 她会不会就这样疼死?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一颗一颗砸在司年的手背上,他却丝毫没有反应。 墨岚紧紧攥着他的手,试图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力量,可痛苦没有因此而减轻半分。 食指上的玫金色指环闪烁着金光,墨岚耳边响起了小海焦急的叫喊声。 “小岚岚你毒发了,快进商店兑换解药,否则你会疼死哒!” 墨岚根本来不及思考,因为她已经疼昏了过去。 危及时刻,小海主动扣除墨岚一级经验,在商店里兑换了一瓶解药给她喂了下去。 不知不觉,墨岚游离的精神进入到了潜意识中。 睁开眼便见泪眼婆娑的小海,她惨淡勾唇,虚弱的用食指轻轻揉了揉它的头。 小海嫌弃的避开,撇嘴骂道:“小岚岚是个大蠢蛋!” 墨岚没力气跟它斗嘴,有气无力道:“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真是没同情心!” 小海嘟着嘴,十分生气。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非要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救司年?” 在蒂云施救的过程中,小海一直不间断的劝阻墨岚。 可墨岚一心一意的只想救司年,对小海的话充耳不闻,也难怪它会这么生气。 “我不救他,他就死了呀!”墨岚道。 小海双手插在胸前,落坐在墨岚肩头,翘起了二郎腿,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你这么做,每个月都要承受不定时毒发的痛苦,但凡你动一点情,就会蚀骨锥心得疼,值得吗?” 这一点,蒂云是有提醒过她的,但是她不在乎。 刚刚那生不如死的痛便是动情的结果! 原来是这种滋味。 这就是司年从六岁开始就一直承受的痛苦。 她似乎能理解,为何司年会变成现在这幅对万事都冷漠以待的模样了。 “值得!” 墨岚的回答坚毅非常。 小海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心疼她。 “每次毒发你都可以在商店里用一级经验兑换一瓶解药止疼。” 这解药是小海刚刚临时上架的,专门针对墨岚准备的。 墨岚将小海捧在手心里,送了一个飞吻。 “谢谢你,小海~” 小海有些害羞的红了小脸,傲娇的将小脸扭向了别处。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见墨岚没搭话,它又自顾自的说起来。 “只要你能在一年内完成鱼塘爆仓,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身上的毒自然迎刃而解。” 这算是小海给她的安稳。 可她却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毒,而是担心司年。 “那他怎么办?” 小海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司年,掀了掀眼皮小声嘀咕。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管别人?” 墨岚无缝衔接的回答:“他不是别人,是我夫君,我不管他谁管他?” 听到这个答案,小海都震惊了! “你真把他当成你的另一半了?小岚岚真就这么喜欢他??” 墨岚回避了小海的目光,算是默认了。 小海垂头丧气道:“你救不了他的。” 墨岚蹙眉问:“为什么?” 小海义愤填膺道:“《将军百战死》的结局是司年战死,小岚岚穿书进来嫁给他,破了他百战死的死局,可他最终的命运没有改变,还是会从其他路径走向死亡。” “即便你解了他的毒,还是会滋生出其他要他命的因素,你改变不了的!” 墨岚不敢置信的摇头:“这些你之前可没说过。” 小海解释:“那也是因为之前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啊!” “司年的死局是早就定好的,原本全文都未曾提过司年中毒还有他悲惨的童年,但百战死的死局破了之后,才滋生出了这条线。” 小海第一次后悔给墨岚选了这么一本书。 墨岚问:“你怎么没早告诉我?” 小海:“……” 因为小海根本就没想到她会动真情。 它接触过的每个海王对谁都是甜言蜜语,对谁都是真情实意。 哪有什么天长地久? 哪有什么爱你爱到会连命都不要? 都是玩玩儿而已! 谁料它绑错了这么一只情感小白,不仅是个菜鸟,还是个痴情种。 若是早就告诉她故事线已经改变,她会选择不对司年动真情吗? 答案是:不会! 两人之间安静片刻,墨岚毅然决然的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小海。 “也许最终的结局我无法改变,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眼前。” “即便这次救了他,他还是要死,那我一定还会再救他!” 小海觉得她对司年是真上头了,猛都拍了好几下脑门。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那你说说你现在要怎么救他?” 墨岚心中其实早就有了想法。 她把目光转移到许愿池上,道:“我许愿,希望解除司年身上的毒。” 小海其实也想到墨岚会利用许愿池,摇头对她说:“做不到的!” 墨岚又拧了拧眉心,问:“为什么?明明小雨都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怎么她想做什么在小海看来都是徒劳的? 第246章 恭喜获得解毒配方一张 小海语重心长道:“小雨是意外来到你身边的,甚至是个在原文中根本没有提及过的边缘人物,你改变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但司年不同,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人生的起伏都影响着这个世界。弑情无解就是在无形中安排好了他的结局,所以你抓紧在这一年里攻略目标,早日鱼塘爆仓离开,才能保全你自己。” 墨岚抬眼,无比真诚的望着小海,问道:“我若不想离开这里,一定要救他呢?” 小海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韧和倔强。 虽有所动容,但还是不得不打击她。 “你留下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一年内爆仓,咱们解绑了,你可以选择留下,但你要救司年这个事情,我爱莫能助!” 墨岚从未见过小海如此决绝。 但听到她有机会能留在这里,心中暗自窃喜。 她继续对着许愿池许愿,她现在唯一能想到救司年的方法就是这个了! 小海于心不忍的劝阻:“没有合理的理由拯救司年,强制用许愿的方式改变司年的命运,擅自改变司年作为主角的故事线,会遭到系统自卫功能反击的!” “到时候,这个由《将军百战死》构成的平行世界失衡,将面临毁灭,不仅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就连你和我都免不了会受到波及,烟消云散。” 墨岚大概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不想承认,更不想让司年就这么被所谓的命运判了死刑。 “你说司年的结局是死,那他死了这个世界不一样会毁灭,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小海道:“司年死后,系统的自卫功能会选出一个替代司年的新主角来主宰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可以继续维持守恒。” “真是不公平!” 既然如此,她就更要救司年,让他继续做这个世界的主宰,谁也别想取代他! 墨岚不再搭理小海,继续许愿。 愿望一定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可事实证明,她的这个愿望要想实现,是有些难度的。 因为许愿池根本没给她任何回应,就连许愿币都没出现在海王商店里。 但墨岚并不灰心,她有的是耐心。 初二的清晨飘了点小雪,墨岚趴在床边醒来。 这个姿势维持了一宿,起身时不仅腿麻了,浑身都僵了,身子直愣愣的倒向床上,扑到了沉睡的司年身上。 若是以往,他怕是早就被砸醒,冷冰冰得推开她了。 可如今,他仿佛一株沉睡的植物,利用光合作用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但就是对外界的刺激无法做出一点回应。 墨岚并不气馁,她正好可以趁机多占占这个黑面阎罗的便宜。 “唧!” 她在司年冷若冰霜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甜甜的道了一声:“年哥,早安!” 见司年没给一点反应,又自顾自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害羞啦!” “既然你喜欢,那以后我每天都会这样向你问早安哒~” 墨岚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羞中暗含着某种期待。 与其听到对方拒绝,还不如得到这种安静的沉默,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待墨岚身子解了乏,她才堪堪从司年身上爬起来。 洗漱更衣后,唤了裴青裴鸣过来,好好安排了接下来这三个月的事。 堂堂护国大将军未出兵征战,未戍守边关,却要三个月不上朝,很难不让人猜忌。 但这个问题墨岚决定交给璟帝。 他既然知道司年的身子状况,让裴鸣去如实禀告,为了北虞安定,他自会想办法找借口遮掩事实。 果然不出墨岚所料,裴鸣刚将此事上报,璟帝便让裴鸣带了话回来。 璟帝让墨岚好好照料司年,这三个月,对外而言,司年是秘密出兵剿匪去了。 理由虽然牵强,但还算在情理之中。 老太君那边墨岚亲自过去交待了一番。 交待完,老太君到如山苑来看望了一眼司年。 回去时云斋,便日日在佛堂诵念经文,祈求佛祖保佑。 墨岚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自己替司年承担部分弑情的事,但却没瞒过刨根问底的浅舞。 终于在浅舞的苦苦逼问下,墨岚将事情偷偷的告诉了她,并让她保守秘密。 浅舞得知消息后,万分自责,怒骂自己学艺不精。 墨岚也得知了浅舞的真实身份,竟是厉宛国毒医的后代! 除了许愿外,又多了一份期望加在了浅舞身上。 安排好一切,墨岚就未曾再出过如山苑卧房的门。 日以继夜的对着许愿池许愿,她相信心诚则灵! 就连褚秀逸、冯卿卿他们这些人上门,她都闭门不见。 司年和她的情况,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毕竟司年的仇家可不少。 虽然护国将军府的守卫如铁桶般坚固,但也怕有人钻空子,万事小心为妙。 如今的司年是经不起一点折腾的! 墨岚已经不知自己是趴在床边醒来的第几个早上了。 但总觉得今日的清晨与以往不同,她仿佛听到了喜鹊的叫声。 她起身活动开手脚,到窗边打开了窗。 外面雪茫茫一片,可见昨夜下了不小的雪。 窗外的寒气扑面,墨岚不禁打了个寒颤,呼出一口白色的热气。 她紧着拉上窗户,却发现窗台上落的一层薄雪上有几个小巧的爪印。 只闻喜鹊声,不见喜鹊影,但从窗台这几个脚印看,大概是喜鹊来过了! “叮~” 仿佛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叮铃声。 墨岚轻触食指的指环,进入了潜意识中。 她一眼便看到了海王商店里上了新,她定睛一瞧,眼泪刷的下就落了下来。 那是一张弑情解药的配方! 她如视珍宝的将解药配方捧在手心中,喜极而泣。 小海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飞到她面前。 “恭喜恭喜,经过你七天七夜的苦苦哀求,总算用真情打动了根本没有感情的系统,回应了你一张解毒配方。” 墨岚自己都不敢相信,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七天七夜。 她整个人熬得形容憔悴,吃不下,睡不好,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小海不由得心疼,对她道:“这配方上的药每一味都是特有的,必须在特定的地点打卡触发任务,完成任务用20级经验来兑换一种。” 当初小雨的开智丸也才用了一个20级经验。 如今这张药方上足足有十六味药,每一味都要20级经验,还要特定的地点和任务要完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墨岚此刻没有任何怨言。 以往的她肯定会抱怨几句,眼下她只有感恩。 无论前路有多艰难,她都无所畏惧! “药材都找齐了,我怎么制成解药喂给司年?”墨岚问。 小海道:“笨蛋,许愿币呦~” 墨岚再瞧海王商店确实多了一枚许愿币,上面写着:弑情解药。 “只要小岚岚找齐所有药材,用经验兑换许愿币,还按照之前的方法许愿,就能将药材炼制成解药了。” 墨岚又问:“之前你不是说救了司年这个世界会毁灭吗?” 小海额间落下一滴冷汗。 它承认当初跟她这么说确实有添油加醋得嫌疑,但绝不是危言耸听。 小海轻咳了两声,道:“你以为你这药方为什么难度这么大,让你去做得这些任务都是为了稳固这个世界的,只要你做到了自然就能满足你得愿望。” 小海见墨岚捧着药方傻笑,快速转移了话题。 “小岚岚,你想好要从哪味药先开始了吗?” 听到小海的提醒,墨岚回过神,仔细去看药方上的每一味药。 她把手指点在第一味药上,上面就显示出打卡地点。 只有达到打卡点才能触发任务,知道任务内容。 她依次点开,发现所有的打卡地都北虞境外,这不禁让她有些头疼。 穿书以来,别说去境外了,就连出巴格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而且这些地方遍布水域大陆上的各个角落,她这一去少说也得花个一年半载。 以什么理由出境? 怎么规划行进路线才能最节省时间? 她离开了,司年和小雨怎么办? 等等这些问题,她都要考虑到。 又是几日的闭门不出,她开始苦思冥想这些问题,制定计划。 第247章 降世妖星 墨岚找来了一张全水域的地图,正在地图上标记每种药材的打卡地,规划最快最安全的行进路线。 卧房外浅歌和裴青的吵嚷声让她分了神。 她将地图卷起来,藏到书柜的隐秘处,打开了卧房的门。 “此事夫人必须知情,你别拦我!” 裴青一门心思的要进院子,却被浅歌浅舞强行拦在了院外。 浅歌道:“不行,你不能进去,夫人为了照顾将军日渐消瘦,你就别去再给她填堵了!” 裴青跟她说不通,不能从正门进院他便想翻墙。 刚有动作,便见形容憔悴的墨岚走了过来。 立即拱手作揖:“夫人。” 莺歌燕舞见了墨岚也纷纷退了一步,施礼道:“夫人。” “你们吵什么?” 墨岚瘦削脸的脸庞略带疲态,显然是昨夜没睡好。 裴青见状,到了嘴边的话此刻是真的说不出口。 浅舞心疼墨岚,故意将话岔开。 “夫人,奴婢给您熬的安神补身汤您是不是没按时喝,这脸色可不对!” 墨岚:“……” 墨岚淡然的脸上闪过一瞬心虚。 她没日没夜的标记地图,昨夜的安神补身汤还好好的留在桌案上,一口未动。 墨岚又故意将话锋转了回来。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都把我吵醒了,也说来给我听听。” 墨岚转身去了偏厅,他们只好默默跟上。 浅歌挪掖的偷偷瞪了裴青好几眼,裴青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得说。 一进偏厅,翠庭刚沏的热茶墨岚还没入口,裴青便先开了口。 “上元节那夜,将军当街毒发,伤了百姓,眼下百姓和朝臣对此事颇有微词。” 墨岚眸色一凛,问道:“此事你跟裴鸣不是已经处理好了?” 她明明记得初二便让裴青裴鸣去安抚受伤的百姓,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 诚心诚信挨家挨户的请求了他们谅解,而且他们也都表示理解,收了钱。 为何还会这样? 裴青道:“原本确实都安抚好了,可常太傅在朝堂之上旧事重提,说将军是被妖魔附体才发狂伤人,还有三人因此毙命,要圣上彻查此事给百姓一个交待。” 墨岚一声冷嗤表达的她对常太傅的轻蔑。 “常太傅还真是会见缝插针,那三人不是已经查明正是害司年中毒的人,死有余辜!圣上怎么说?” 别人不知,璟帝可是深知司年身体状况的。 总不至于任由他人恶意诽谤司年而袖手旁观! “圣上将此事暂压了下去,常太傅和那些想借势打压将军的朝臣也只能安安分分。” 墨岚这才稍微舒心的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 饮完,她见裴青的脸还是难看的猪肝色,显然此事还有后续。 她缓缓放下茶杯,道:“看来此事并未就此了结。” 裴青拱了拱:“夫人英明!” “近日北地暴雪成灾,南部地震频发,北虞各地瘟疫横行,死伤无数,国内动荡不安,境外他国虎视眈眈。” 墨岚拧了拧眉心。 “这些都是国家大事,该由圣上做主,与我们何干?” 裴青也是这么想的。 这等天灾与他们有何关系? 可偏偏就有人不想让他们护国将军府好过。 “北虞建国以来,从未在太平盛世出过这等乱子,圣上焦头烂额,所以请了国师批算国运。” 国师算出了什么,显然才是重点。 墨岚眸色一沉,问:“他算出了什么?” 能掐会算在墨岚眼中不过是江湖骗子行径,根本不足为信。 没料到英明神武的北虞璟帝还信这些? 无论天灾还是人祸根本不是一个国师批算就能改变的! 裴青犹犹豫豫,不敢再开口。 墨岚隐隐约约觉得国师批出来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消息可向来不比任何人晚,该是知道的?” 墨岚朝浅歌扬了扬下巴,示意由她来说。 浅歌不敢不从,将国师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国师断言,将军狂性大发与各地天灾皆由降世妖星带来的祸患引起。” 墨岚拧眉:“妖星?谁是妖星??” 接下来国师是不是还得举办一场祭祀法事来驱邪,以此来平息祸乱? 墨岚突然对国师有些失望,这么烂的理由糊弄糊弄无知百姓还成。 以璟帝的睿智绝不会信的! 可浅歌接下来的话颠覆了墨岚对璟帝的认知,因为他真的信了。 “国师说,破将军死劫之人亦是将军的催命人,更是……祸国妖星。” 浅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自己都听不见了。 墨岚哑然失笑。 和着这降世妖星是她! 好端端的她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成妖星了? 她是跟国师有仇还是怎么着? 墨岚讪笑一阵,陡然收敛了嘴角的笑,冷意渐浓。 裴青不断回头去瞄偏厅的门窗,也不知是不是门窗没关紧,总觉得这偏厅忽然冷飕飕的。 “想必国师已经有了天下太平的方法了?” 裴青跟浅歌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墨岚手中的茶已经没了温度,翠庭本想帮她重新添热茶,却被她婉拒了。 凉茶挺好的,败败火! 一口凉茶下肚,墨岚抖了抖精神,眸色凛然,似淬了寒冰。 口中不轻不重的吐出一个字:“说!”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弑情的影响,她性子竟不知不觉的冷了起来。 与司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噗通”一声,他们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就是不开口。 墨岚没了耐性,起身欲走。 “你们不说就当我没办法了?” 翠庭和浅莺跪上前去一人一边的扯住墨岚的衣袖。 哀求:“夫人,您不能出去!” 浅歌浅艳也跪着挡在了墨岚身前。 “若夫人若要出门就请先踏过奴婢的尸体!” 浅舞已经将银针捏在指尖,准备趁墨岚不备,先刺晕她。 可墨岚现在周身都是难掩的狠戾之气,她无从靠近。 “国师说,只要夫人跟将军和离,并处以五行之刑削减罪孽,就能永葆北虞国泰民安!” “裴青!!” 丫头们齐声怒斥裴青。 裴青无奈道:“你们百般隐瞒对夫人来说未必是好的!” 她们怎么会不知! 她们只是不想看着夫人伤心难过罢了,能瞒一时是一时。 “国师的话,圣上信了?” 墨岚的态度比他们想象中冷静。 裴青道:“夫人,国师这个职位自开国便有,在北虞的地位不容小觑,他的话便是天命,即便是圣上也不敢不信,不敢有违。” “圣上至今尚未有动作,想必是在斟酌一个万全之策。” 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一方面,璟帝迫于百姓和朝臣的压力,不得不处置墨岚; 另一方面,墨岚身份复杂,不仅是丹王的心头肉,更是护国将军夫人。 动了她,璟帝该如何向他们交待? 迟迟没有动作,不过是左右为难罢了! 第248章 手撕国师的老墨 自从国师批算完国运下了批言后,护国将军府已经前前后后抵御了十几波行刺。 完全没惊动墨岚是因为她专注在司年和水域地图上。 且司家军和暗卫营也没让他们踏进护国将军府一步。 若让她毫不知情的踏出府门,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莺歌燕舞才这般阻挠她出门。 墨岚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既然知道了真相也出门冒险的必要。 “行了,我知道了,不会出去的,你们都退下!” 翠庭是想留下来陪她的,但见墨岚坚决,她半推半就的被浅莺拉了出去。 这个消息对于墨岚来说其实没有多少震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心平气和的就接受了的。 内心竟没有一丝波澜,难道弑情已经将她的情感吞噬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独自在偏厅坐了许久,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畔回荡着的只有小海的聒噪。 “小岚岚,咱们快跑!反正早晚也要启程去找各地打卡寻药,不如现在就动身?” “司年和小雨留在护国将军府是最安全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别再等了,咱们走,嗯?” …… 半天,墨岚才淡淡的回了一句:“想走,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想在想出个门都有分分钟被行刺毙命的危险,可不能轻举妄动。 她冷静思考后总觉得国师仿佛跟她有仇,不然怎么会将这些无稽之谈胡乱扯到她头上。 可墨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跟国师只见的嫌隙,两人就连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 难不成她真是降世妖星? 与此同时,听闻了消息的墨丹,气势汹汹的冲进了皇宫。 璟帝正为此事头疼,正与国师在御文殿商议对策。 听内侍传“丹王求见”,顿时觉得头痛欲裂。 避而不见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墨丹是个难缠的人,璟帝只能挥手,让内侍传墨丹进殿。 璟帝屏退了所有人,只留国师跟他一起见墨丹。 指责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就在殿上,墨丹愠着一口气,对他视而不见。 对璟帝随便拱了拱手,直接开门见山。 “圣上打算如何处置我家岚儿?” 墨丹知道劝说璟帝不要轻信国师谗言没用,所以直接问了结果。 璟帝是真的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墨丹深知他这个皇帝夹在中间难做,但自己必须表明态度。 “圣上若真是要拿我家岚儿祭天平民怨,那就别怪我墨丹当着你的面造反!” 能面对面跟璟帝叫号,甚至直言要造反的,整个北虞怕也只有墨丹一人。 璟帝迫于压力又心疼老友,确实不想对墨岚动手。 但他什么也不做,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又该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 墨丹见璟帝为难,自言了一条出路。 “既然圣上左右为难,微臣自请带家人离开北虞。” 璟帝虽有不舍,但这不失为一个保全大家的不错的办法。 此刻,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语的国师突然上前插了话。 “妖星不除,北虞灭国在即!” 闻言,墨丹火冒三丈。 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国师,直接举着拳头砸了过去。 国师遮面的黑斗篷帽子差点脱落,国师连忙双手扶住,趔趄的倒向一边。 墨丹觉得不解气,拳头再次举起,却被璟帝高喝一声制止下来。 “墨丹,还不住手!” 璟帝看重墨丹,更看重国师,亲自去扶国师起身。 “国师,您没事?” 国师拢好黑斗篷,刻意避开跟璟帝的肢体接触,发出苍老而憔悴的声音。 “多谢圣上关心,丹王心疼女儿情有可原,只可惜她是降世妖星,不得不除。” “你还说!!” 墨丹恨不得直接一刀砍了他。 国师却固执的继续自己的言论。 “圣上,天灾之后必有人祸,即便妖星离开北虞,也无济于事,必以五行之刑除之方可保……” 即使被墨丹揍了,国师依旧言辞凿凿。 墨丹怎能忍下这口气,不顾璟帝的阻拦,大闹御文殿,势必要亲手撕了国师这张嘴。 璟帝无奈,只能唤了侍卫进来,将墨丹架了出去,并押回了丹王府。 …… 墨珩年后远行了几日,听到妖星传闻后,立即赶了回来,直奔护国将军府。 见墨岚完好无缺,他一路悬着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你怎么清瘦成这样?” 墨珩眉头紧锁,瞧着自家妹妹的身子单薄如纸,心疼的不得了。 又看了一眼沉睡在床上的司年,长叹了一声。 他将外出几日搜罗回来的好物都堆到墨岚面前,挑了几眼好吃的打开亲手喂到墨岚嘴边。 “这可是上好的杏仁酥,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都好吃,岚儿快尝尝!” 墨岚惨淡的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她眼下根本没心思稀罕这些,更没有胃口吃。 “听闻父王进宫与圣上和国师大闹了一场?” 墨珩虽是刚回京,但宫中发生的一切,他了然于心。 见墨岚不吃点心,默默将杏仁酥放回纸包内,点了点头。 墨岚只觉脑仁抽搐,突突的疼! 老墨护女心切,她十分感动,但这火爆脾气怕是要坏事。 纤纤玉手轻抚额角,墨岚语气淡淡道:“哥哥可否帮我个忙?” “你说。” “明日请父王入宫一趟。” 墨珩不解:“上次父王差点把国师撕了,你不怕……” 脑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墨岚唇角不禁一勾。 “无妨,你跟父王说我有办法自救,让他安心去宫里便是,不论明日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别冲动,我自能应付。” 墨珩思忖片刻,道:“为兄可否同行?” 一个火爆的父亲,一个柔弱可欺的妹妹,他可不放心就让他们两个这么进宫。 墨岚浅笑:“自然,哥哥愿意陪同,也能压一压父王那火爆的性子。” 墨珩心中隐隐不安,凝视着墨岚脸上的假笑,问道:“你……真有办法自救?” “是否可行还得等明日之后再告诉你们,切记明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别闹事,山人自有妙计!” 墨珩见她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将信将疑的应了下来。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墨珩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第249章 墨岚自请和离受刑 荒鬼山,村落小院。 墨荧一边悠闲抚琴,一边询问达夫京都近况。 “璟帝为何还没有动作?” 达夫颔首立在她身侧,脸上被墨丹拳头揍出的淤青格外明显。 “刚传来消息,明日圣上传召我,该是有决断了。” 墨荧幸灾乐祸的勾了勾唇:“嗯,那便等明日的消息!” “对了,那些雪灾啊、地震啊什么的……” 墨荧故意拖了长音,似乎在等达夫的回应。 达夫道:“在墨岚郡主行刑前,这些‘天灾’将会持续发酵,行刑后,北虞各地必然风调雨顺。” 墨荧指尖轻挑,在琴弦上肆意跳跃。 从欢快的琴音中不难听出她的心情不错! 上元节司年没能亲手杀了墨岚,实在遗憾。 她不知他们是如何压制住司年身上的弑情,但她总能让事情变得更糟。 一波接一波的舆论让璟帝应接不暇,只听那些被达夫玩弄于鼓掌间的官员上报便已内外交困,哪有闲暇去当地调查消息的真伪。 哪里有什么天灾人祸,不过是她的危言耸听罢了! 如今墨岚身处封口浪尖,就不信这次还有人能救得了她! …… 翌日一早,墨珩陪着墨丹进了宫,在御文殿等璟帝下朝。 见国师佝偻着背,亦步亦趋的跟在璟帝身后,墨丹暗地里捏了捏拳头。 只恨上次自己没将他揍得下不来床! 墨珩见自家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愣是将老墨蠢蠢欲动的举起来的拳头按了回去。 想到墨丹曾在御文殿上大闹,璟帝本是不打算见他的。 但听闻这是墨岚的请求,便应了下来。 他也早早就派人到护国将军府去接人了,眼下估计也快到了。 墨岚知道只要自己一出门,各处想要她命的势力就会出手。 所以只能借助璟帝的权威吓退那些人,让他们不敢对自己动手。 墨岚一路风平浪静的到了宫门,将强行跟出来的莺歌燕舞和裴青留在了宫门口。 “你们不能陪我进去,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听到没?” 这话尤其是跟莺歌燕舞说的。 出门前,这四个丫头非得缠着她一起走,不同意就不撒手,墨岚只能妥协。 眼下只希望她们能安安分分的在这等着。 莺歌燕舞没给墨岚保证,墨岚脸色沉了沉。 “啧啧啧,有你们这么不听话的丫头吗?” 裴青赔笑道:“夫人放心去,有末将看着她们,您放心去!” 四个丫头一起怒瞪裴青,裴青立即成了她们的公敌,尴尬的咧嘴,往后缩了缩脖子。 有裴青这句话,墨岚总算放心的下了马车,跟着内侍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御文殿。 “臣妇墨岚见过圣上。” 墨岚一身素色衣袍,身形单薄,语调轻柔。 再配上她惨淡的面容,活脱脱一个病弱女子。 哪还有往日那飞扬跋扈的风采! 她这一跪璟帝都怕她把膝盖磕碎了,连声道:“免礼免礼。” 墨丹见女儿这幅模样,心都要碎了。 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的女儿带走似的,他连忙过去扶了一把。 “岚儿,你受苦了!” 墨岚见到老墨眼底的心疼,鼻子泛起一阵酸涩。 可还未等她跟老墨说句话,这微微波动的亲情便激发了弑情的毒性,心脏骤然紧缩,绞痛起来,前额瞬间渗出细汗。 墨岚只能轻轻推了墨丹一把,拧着一双似风拂柳的秀眉,强行抑制自己的情绪,试图减轻痛苦。 她将目光落在璟帝身旁的国师身上。 眸光渐渐黯淡,将对老墨的亲情转化成了对国师的怀疑和鄙夷。 璟帝先道:“岚儿今日觐见可是有话要说?” 墨岚昨日让裴鸣进宫给璟帝传话时便言明自己可为他解忧,扭转当前进退两难的局势。 所以璟帝才同意了她觐见的要求,还特意派人去接。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墨岚有何破解之法。 墨岚垂眸,柔声道:“臣妇自请与护国大将军司年……和离。” 天知道,“和离”这两个字从墨岚嘴里吐出来有多难。 “什么?” 墨丹和墨珩异口同声的瞪圆了眼睛。 璟帝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担忧。 他虽有此意,但一直碍于各种原因并未言明,拖到了现在。 “你如此决断,让朕如何跟阿年交待!” 趁司年昏沉之时强行休妻,以他的性格,断不会善罢甘休。 这也是璟帝一直未有动作的原因之一。 墨岚并未回应他们,继续开口:“国师说我是降世妖星,要对我处刑还天下太平,我毫无怨言,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说着,她面前墨丹直挺挺的跪下去磕头。 “今日,墨岚特向父王请罪,请父王成全,让国师处决了我这降世妖星!” 墨丹瞳孔震颤,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不仅自请和离,还……还要让自己应允她去死? 绝无可能! “你…你说什么?” 墨丹愠气沉沉,浑厚的声音略带微颤。 墨岚朝着墨丹再次三次叩首。 “女儿愿接受五行之刑,与司年和离,保北虞国泰民安,请父王原谅女儿不孝!” 墨丹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墨珩虽不解墨岚此番作为,但谨记她昨日对自己说的话,开始帮墨岚劝解墨丹。 “妹妹深明大义,父王何不成全她,我墨家儿女甘愿为北虞江山牺牲,父王该自豪才是!” 墨丹不敢置信的怒瞪了墨珩一眼,甚至回手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她是你妹妹!才不是什么牺牲品!!你们…你们一个两个的是要气死我嘛!” 这一巴掌来的始料未及,就连墨珩自己都被打懵了。 明明出门前跟父王说得好好的,什么都听妹妹的,怎么火气一上来,就什么都忘了。 对亲儿子下手还这么狠! 墨岚愧疚的看向墨珩,这一巴掌应该挨在自己脸上才是。 墨珩向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披着国师皮的达夫看着墨家这一顿迷之操作不禁眯起了眼。 墨岚自请受罪确实让他震撼,宠妹狂魔墨珩都愿意让妹妹去赴死,不得不让他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不过无论他们有什么阴谋,只要坐实了墨岚降世妖星的罪名,让圣上下旨处刑,他们想打什么算盘都无济于事。 国师不急不缓的说道:“圣上,墨岚郡主如此顾全大局,您不妨就成全了她!” 话音刚落,国师的头就被不明物体狠狠的砸了一下。 “咚”的一下,国师应声倒地,只觉得后脑火辣辣的钝疼。 不明物体顺势滚落到璟帝脚下,璟帝弯腰拾起,顿时脸色一黑。 这足足一百两的一个大金锭都能砸死人了! 能轻易掏出这么个大金锭又敢当着他的面对国师出手的,除了墨丹,不做他想。 第250章 跟爹爹一起等娘亲回来,好不好 趁璟帝和国师都分神,墨岚迅速起身到墨丹耳畔轻声念叨了两句。 随后快速分开,又若无其事的跪了回去。 墨丹听明白墨岚的安排后,挑了挑眉,压下了心头茂盛的怒火。 国师伸手捂着后脑堪堪起身,再看手心,血迹斑斑。 他本想发作,但见璟帝为了不激化矛盾选择视而不见,将大金锭藏了起来,他便忍下了这口气。 只要能让墨荧小姐开心,他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墨岚转头跪向璟帝,叩首请求:“请圣上给臣妇三日时间,定劝说父亲不再闹事,一切均是臣妇自愿,圣上圣明,不必自责!” 璟帝并未堂而皇之的下旨给墨岚定罪处刑,只简单口述表示自己同意了墨岚的做法。 有人甘愿牺牲平息众怒,他这个做皇帝也不能欺人太甚,昭告天下,只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给墨岚三日时间,也同时是给了国师三日,准备秘密处刑事宜。 可如此祭天大事,如何能秘密呢? 众人退出御文殿,墨岚和墨珩一人一边扶着老墨,在殿外等候国师。 待国师捂着后脑露面,墨岚笑吟吟的上前。 “我有一事想请国师赐教。” 达夫只想尽快回去止血,没料到墨岚他们会在殿外堵他。 他轻咳了两声,道:“郡主请说。” 墨岚问:“何为五行之刑?” 达夫耐心解释:“金之刑金刀剔骨,木之刑木刺穿身,水之刑水银灌顶,火之刑火燎肌理,土之刑土掩生葬。” 闻言,墨岚收敛了表面上的心平气和。 光是听着这些刑罚墨岚都觉得肉疼,若一一都在她身上尝试一遍,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挥霍的! “希望一切能如国师所言,对我施以五行之刑后北虞能天下太平,否则……国师就是草菅人命,会遭报应的死无葬身之地,而你最重要的人也将双倍的尝一尝这五行之刑的滋味儿!” 墨岚森然阴鸷的声音仿佛地狱使者的阴召,让达夫的心狠狠坠了一下。 自己怎么死都无所谓,可他想保护的人,决不能受半点伤害! 墨岚这阴毒的诅咒,如乌云盖顶,纠缠着达夫,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墨岚能感觉到,他做这些不像是为了自己。 至于他为的是谁,她不愿再深究了。 她是不是降世妖星,大家心里都清楚! 墨岚并不打算直接回护国将军府,而是让裴青驾车跟着丹王府的马车一起回了王府。 而且在王府一待就是几个时辰,直到深夜才匆匆赶回了护国将军府。 …… 荒鬼山,村落小院。 “你说什么?那个贱人自请和离,还主动接受处刑?” 墨荧完全不敢置信。 “是的,而且圣上已经应允,让我秘密准备处刑事宜了。” 达夫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只是头上缠绕的白色纱布过于明显。 但无论是脸上的淤青还是头上的纱布,墨荧都只字未提。 她只关心墨岚什么时候死! 墨荧开心的哼起了小曲,摇晃着婀娜的身姿,提前享受胜利的喜悦。 达夫不合时宜的提醒:“我怀疑他们会有别的阴谋,处刑之前还不能掉以轻心。” 墨荧立即收敛了脸上的得意,阴狠道:“那还不加派人手好好盯着他们,千万别再出什么差池!” “还有,行刑台就建在十一街那边的闹市,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公开处刑!” 光是想想,墨荧都觉得心里爽翻了天。 “可是……” “啪!” 达夫的话还没说完,墨荧拾起手边的茶壶扔向他,正中面门,茶壶粉碎。 达夫的前额被割出了几道口子,鲜血直流。 墨荧不仅没有一丝关心,反而恶狠狠道:“没有可是!璟帝想息事宁人,低调处理,可我偏偏要所有人都看到跟我墨荧作对的下场!” 墨荧阴狠眯起眸子。 “到时,我一定会亲自到场欣赏这一幕!” 达夫本想阻止她,刚张嘴,额头上的血就流进了嘴里。 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声音:刚刚的教训还不够吗? 于是,他选择了闭嘴。 默默的退出墨荧的房间,去处理前额的伤口。 …… 三日后的清晨,国师亲自带人登了护国将军府的大门。 全府上下都知道国师此来是接他们的将军夫人去赴死的,所以直接闭门谢客。 可国师手中有璟帝的手谕,终究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况且夫人早早就交待过,若国师前来,不可阻拦,放进来便是。 司管家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忍着心痛给国师开了门。 达到如山苑外,莺歌燕舞裴青裴鸣,一个个气势汹汹的堵在院门口。 达夫往如山苑里扫了一眼,并未见墨岚。 莫不是她跑了? 可监视护国将军府的人说自墨岚回府后,别说是她了,全府上下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出入过。 他正欲下令派人强行突破,便听院内墨岚娇俏的声音传了出来。 “国师急什么,咱们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我又不能跑了!” 听到墨岚的声音,达夫总算安了心。 若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头让她跑了,墨荧那边他可不好交代。 随后又听墨岚幽幽言道:“女人嘛,最在意的无非是自己的容颜,待我好好梳妆一番,再随国师去,可好?” 闻言,莺歌燕舞纷纷红了眼睛,恨不得当下就与面前的人鱼死网破。 可她们不能! 她们已经答应了墨岚要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决不可轻举妄动。 达夫操着一口苍老的声音回道:“夫人请便。” 卧房中的墨岚早已对镜梳妆完毕,正坐在床前一勺一勺给司年喂米汤。 翠庭抱着小雨在她身旁低泣。 小雨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贴心的给翠庭抹眼泪。 可不知怎么,翠庭的眼泪越抹越多,他的两只小手根本都不够用! 喂完米汤,墨岚将空碗放在一旁。 她拾起早就备好的和离书,展开来,一字一句的念给司年听。 念完,她的泪也无声落下。 她将和离书和他们曾经签署过的约法三章叠放在一起,塞进了司年的枕头下。 “年哥,对不起,我……先走一步。” 言罢,墨岚起身,轻轻在司年的唇角落下一个吻。 滚烫的热泪一颗颗砸在司年脸上,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结束了与司年的惜别,墨岚拭去眼角的泪痕。 披上她心爱的狐皮大氅抖了抖,开门走了出去。 “娘亲……” 小雨感受到了离别时的心痛,跑到墨岚身边扯住了狐皮大氅的一角。 翠庭捂着嘴呜咽,上前来将小雨搂进怀里。 “小雨少爷,夫人去去就回,您跟奴婢在府中等着可好?” 小雨根本不听她的话,死死抓着墨岚不松手,固执的摇着头。 墨岚眸色动容,又氤氲了眼眶,回身蹲下来,将他拥进怀里。 亲着他的小耳朵,温柔似水的说道:“小雨儿乖,娘亲要为爹爹去寻药,很快就回来,你留下来照顾爹爹,跟爹爹一起等娘亲回来,好不好?” 小雨的眼泪嗒嗒的往外掉,每一颗都仿佛砸在了墨岚心上,疼得无法呼吸。 安抚了好一会儿,小雨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他抽抽搭搭的在墨岚的脸上亲了一口,咧嘴露出一个苦中作乐的笑容。 “小雨跟爹爹等娘亲回来!” 墨岚被他可爱的小表情逗得哭笑不得。 在他的小脸上猛亲了一口,依依不舍的把他推向翠庭怀里。 第251章 你跟墨荧是什么关系 她三步迈出房间,走到门口身子顿住。 回头瞧了翠庭一眼。浅然勾唇道:“傻丫头,我走了。” 翠庭紧紧咬着下唇,眼泪唰唰掉个不停,捣蒜似的点了点头。 墨岚在众人的注目下一路被国师带出了护国将军府。 所至之处,府中之人,皆纷纷下跪拜别将军夫人。 行至大门口,墨岚再次顿住脚步。 弯腰去扶起跪在最前面的司管家,悄声问道:“奶奶那边……可瞒得住?” 司管家抹了一把纵横的老泪,点了一下头,沙哑的嗓音中略带一丝疲惫。 “夫人放心,老太君一直在佛堂为将军祈福,茹锦嬷嬷也不曾出时云斋。” 闻言,墨岚便再无后顾之忧的抿了抿唇。 “就送到这儿!以后府中事务,司管家多费心,我的这几个丫头……” 说着,墨岚回眸,目光落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莺歌燕舞身上。 司管家躬身道:“请夫人放心,自然不会苛待了她们。” 墨岚浅浅勾唇:“那我便放心去了……” 璟帝没定墨岚的罪名,达夫也不敢给她上枷锁,用囚车。 两人并肩行在由皇家侍卫开出的一条直通十一街闹市行刑台的路上。 夹道畅通无阻,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有的人见她大好年华便要凋零,不禁唏嘘叹惋; 有的人却觉得大快人心,这荒诞的降世妖星终于要被处刑了! 墨岚丝毫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评头论足,攒了攒怀中的暖手炉,目不斜视的仰着头大步迈向刑场。 那种从容赴死的气魄令达夫折服! 他与墨岚本无冤无仇,若没有墨荧,他们本该是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 黑斗篷的大帽下,达夫的脸都罩在阴影里,也隐藏了他侧目打量墨岚的视线。 银狐大氅罩住墨岚娇小的身材,却罩不住她从骨子里透出的骄矜和桀骜。 巴掌大的小脸未施粉黛,却比凝脂更光洁白润。 纤长的睫羽随着眨眼而轻颤着,仿佛振翅的蝴蝶,翅膀挥动的每一下都让人心尖儿跟着颤。 似是察觉到了身旁有一簇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墨岚斜睨了达夫一眼。 那如秋水般盈润明媚的双眸看不到斗篷大帽下达夫有着怎么的表情。 但他的视线实在让墨岚浑身不自在,拧着秀眉,轻声问道:“好看吗?” 达夫:“……” 被猝不及防的问了一句,达夫尴尬的收回了视线。 试图借用头蓬大帽遮挡的优势否定他刚刚在看墨岚的事实。 好看,自是好看的。 但跟他心中的白月光墨荧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墨岚见他默不作声也不跟他计较。 明明是个花甲老朽还惦记着她的美色? 老不正经! “圣上不是让国师将我秘密处刑吗?国师这般大张旗鼓就不怕圣上问责?” 其实,墨岚早就从浅歌那边得到了消息,国师将处刑台建在了十一街闹市口。 为何建在这里,不言而喻。 无非就是想在百姓面前对她公开处刑,将她降世妖星的身份坐实。 不过这对他到底能有什么好处呢? 国师依旧沉默,只是时不时转头朝不远处的高楼暗处张望。 动作虽隐秘,不易令人察觉,但却没能逃过墨岚的火眼金睛。 她也朝同样的方向望去,眯眸看清某高楼暗处稳坐端茶的身影后,瞳孔震颤。 居然是她! 这样以来,国师所有的敌意就都能说得通了。 墨岚哑然失笑,小声对达夫道:“你跟墨荧是什么关系?” 达夫后脊僵直,顿了一下。 过了半晌才用沧桑的嗓音回答:“不知郡主所言为何?” 墨荧所在那高楼的位置,正面对处刑台。 无论处刑台上发生什么,那里都能一览无余。 还真是个绝佳的观刑地点! 墨岚森然勾唇:“呵~不承认也没关系,不过国师真是神通广大啊,居然能帮墨荧偷梁换柱,假死脱身,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堂堂国师给她当下人!” 思索着国师与墨荧的关系,怎么看都是墨荧更高高在上一些。 曾经那些维护在她周围的护卫,想必也是都是国师的手下。 让墨岚想不通的是,两个看似完全不搭边的人,到底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 “休要再胡言乱语,今日你这降世妖星即将以五行之刑祭天,为你给北虞百姓所带来的灾祸恕罪!” 达夫的语气显然没有刚刚从容。 墨荧现身,还被墨岚发现了端倪,他有些自乱阵脚。 两人说着说着就已经来到了处刑台前。 达夫先走上去,随后粗鲁的一把将她拽上了来。 墨岚一个踉跄差点被台阶绊倒,好在扶住了一旁的木桩,才没跌的太难看。 “不过是拆穿了你和墨荧有关系就这般恼羞成怒,怎么,她是你的老相好?” 没瞧见处刑台的时候墨岚还不觉得怎样,但真正被国师拽上来一看,她是当真有些腿软。 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面色泛白,故作镇定的的调侃国师。 国师的怒火都快把头顶的斗篷大帽烧着了! 若不是目前的状况他占上风,不然他很难忍住不对墨岚动手。 明明马上就要死了,怎么还能摆出这幅得意洋洋的嘴脸? 临死前能窥探到别人的心事就这么快活?? 达夫咬着后槽牙恭请墨岚上刑架,墨岚却不紧不慢的跟他话家常。 “反正我都要死了,你是不是得让我死得明白点儿,你究竟为何会帮墨荧?” 望着墨岚那双盛满真诚与期待的杏眸,达夫鬼使神差的用既年轻又温润的本声短促的吐出两个字。 “报恩!” 墨岚都来不及惊讶,又听他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听得无比真切。 这根本不是一个花甲老人该有的声线。 可见这位国师大人是假的! 真的国师去哪儿了,墨岚已经没有心思追究了,总算是在临死前弄明白了一件事。 所以,她也不再跟国师多废话,欣然接受了处刑的命运。 她有条不紊的褪下了狐皮大氅,露出里面她最喜欢的湖蓝色劲装,狐皮大氅被她板板正正的叠好放在一旁。 抬手卸下她头上繁复的簪花装饰,轻放在狐皮大氅上,一把如瀑的青丝随风散了下来。 她解下捆在手腕上的蓝色发带,再抬手将青丝微微一拢,高高束起,露出她那张媚而不妖的精致小脸来。 她仰面对国师挑了挑眉:“来!” 第252章 这笔账,迟早要算回来! 两个身着国师府黑袍的人应声上前,将墨岚捆在了一个竖起的木质十字架上。 “你们这群疯子,快放了我表嫂,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我表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冯卿卿年后随父亲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便听到墨岚即将要被处刑的消息。 疯了般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来,可怎么都突破不了皇家侍卫的防守。 她泪如雨下的叫喊着:“你们放开我!你们怎么敢的,知道她是谁嘛!” 冯卿卿不明白为何墨岚会被莫名其妙的处刑? 什么降世妖星,她才不信! 墨岚听到处刑台下熟悉的吵嚷声,垂眸往下看了一眼。 “卿卿……” 听到头顶传来墨岚的声音,冯卿卿暂时停止了与侍卫的撕扯。 泪眼汪汪的抬头,抽噎的唤了一声:“表嫂……” 墨岚粲然一笑:“卿卿乖,别闹!这一些都是我自愿的,回去,别看……” 虽然墨岚还未经历,但她从国师之前的叙述中能想象得到这是一种怎么残酷的刑罚,她怕冯卿卿受不了。 “不行,不可能,我不回去!表哥呢?表哥为什么不救你,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吗?我不相信表哥是这样的人!” 冯卿卿不依不饶的摇着头,试图冲进刑场。 侍卫防卫过当,推搡间把冯卿卿推倒了。 立即又有侍卫上前将她架了起来,准备扔出去。 “卿卿!” 见状,墨岚狠狠瞪了那些侍卫一眼。 转头对达夫道:“国师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她比我的好妹妹墨荧还小几岁呢!” 墨岚言语间满是威胁恐吓,达夫哪里听不出来。 于是,挥手让侍卫把冯卿卿给放了。 冯卿卿正欲再次上前,身侧挤却过来两个人,将她按住。 她左右看了一眼,是褚茗烟和褚明远。 “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一起救救表嫂!” 可两人只是钳制住她,根本没有跟她一起冲动的表现。 “你们…你们为何……” 冯卿卿见两人眼神空洞,仿佛是两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后脊一阵发凉。 “卿卿,听话,回去!” 墨岚再次劝说,冯卿卿泪盈于眶,死死咬着下唇,就是不走! 其实在刑场,还有很多曾经墨岚攻略过的目标有劫刑场的念头。 不过都被墨岚用鱼塘释放出的磁场控制住,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其中就包括褚家三兄妹。 褚明远和褚茗烟露了面,还有一个褚秀逸藏在暗处。 他早早就集结了一帮人等候在刑场外,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开始行动。 但如今他被鱼塘磁场影响,神情呆滞,双目空虚,傻愣在原地。 “时辰到,行刑!” 达夫没有耐心再磨蹭下去,因为远处高楼端坐的墨荧已经迫不及待的给他打了暗号。 再拖下去,她恐有暴露的危险。 “不不不不…唔唔……” 冯卿卿的嘴被褚茗烟的纤纤玉手捂住,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如两汪泉眼,止不住的流。 两个赤着上身的壮汉,左手持小臂粗细的尖锐木刺,右手持大号木锤大步迈上处刑台。 两人分别将木刺的尖端对准墨岚的左右手,铆足了劲儿挥动右臂的木锤,将木刺生生的定穿了墨岚的左右手掌。 “啊!” 淋漓的鲜血霎时间染红了她双手的衣袖,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天际。 就在处刑台上开始行刑的那一刻,由墨珩亲自带领的墨家商队疾驰出城。 刚驶到城郊,马车里也同样传来痛吟声。 “额!疼…好疼啊……” 一个女子蜷缩着身子,在马车里疼得打滚。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您哪里疼??” 猝不及防的痛呼声让车辆里的浅歌浅舞手忙脚乱起来。 同乘的墨珩更是心急如焚,将地上的女子抱进怀里安抚。 “还愣着做什么?快给岚儿止疼啊!” 墨珩见浅舞一个医师失了方寸,怒吼一声唤醒了她的理智。 浅舞赶紧从斜跨背袋里掏出一瓶止疼丹,给墨珩怀中的人喂了两粒。 他怀里的人显而易见的平静了不少,想必是止疼丹起了效用。 “岚儿,如何了?” 墨珩将她的小脸从被冷汗糊住的头发中拨出来,她惨白如雪的脸满是疲惫。 苍白的下唇印上了一圈殷红的牙印,可见刚刚的是该有多疼啊! “我没事,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她轻喘着,虚弱的回答。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行!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前进,去南玥!” 墨珩见她坚持,便不再劝,马车继续向南玥方向疾驰。 “咱们身后可有尾巴?” 墨珩对她摇了摇头。 “监视王府的人撤走,我才让商队启程,一路上很小心,没有尾巴。” 墨岚这才放心的闭了闭眼,趁下一波疼痛来临之前,缓一口气。 “夫人,您究竟是怎么了?您身上并无伤痕,脉象也与常人无异,怎么会突发疼痛?” 浅舞仔细诊断后,满脸狐疑的问。 “没事,虽有替身代我接受五行之刑,但我也会承受同样的痛苦,所以没伤口,身体也没事,除了疼,不致命的。” 墨岚说的轻描淡写,可她真正承受的痛苦却是替身的双倍。 这便是她之前想好的脱身之计。 那日从皇宫离开,她与老墨回了丹王府,并将自己的计划与他们相谈了一番。 墨岚:“可有什么方法将我悄无声息的带出城?” 墨珩:“混在我即将要出发的商队里即可,这个不难,可你要如何脱身呐?” 墨岚:“山人自有妙计也~” 商议完逃生计划,老墨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不再进宫去找璟帝麻烦。 就当痛失爱女心切,在府中卧床养病,以此掩人耳目。 而这个替墨岚去承受五行之刑的替身,是她在海王商店里用经验兑换出来的。 行为举止,容貌声音,完全跟自己一模一样,还会流泪流血,逼真得不得了! 就是有点小贵,让墨岚有些小心疼。 这替身原本的用途是为了应付与多人同时交往,约会撞车,才衍生出来的。 如今被墨岚拿来这么用,不失为物尽其用! 虽然她可以完全替代自己,但时效只有一天,而且本体和替身会有感同身受的共情链接。 替身会做出跟墨岚同样的情感应激反应,而替身遭受的损伤墨岚也会一一承受,并且是双倍! 墨岚在如山苑跟司年道别后,从卧房出去的便已经是她的替身了。 待替身跟着国师离开护国将军府,那些暗中监视的眼睛一双双消失。 墨岚才变装跟浅歌浅舞偷偷潜回了丹王府,跟墨珩的商队一起出发。 目的地直奔最近的一个解药打卡地,南玥海滨。 南玥闭关锁国,即便是有尾巴,也跟不进去。 因为南玥只跟墨家做生意,开此一条商路,外人是根本没机会触及的。 所以,先去南玥,是绝对安全的! 此次出逃,她算是将计就计。 国师送了一个她离开的理由,那她就不客气的接受了。 秘密寻药,可比她大张旗鼓的出行方便得多。 只是苦了留下来的翠庭、浅莺和浅艳,不仅要照顾小雨和司年,还得隐瞒真相,陪大家演戏。 思绪飘了很远,疼痛骤然加身,墨岚又痛苦的蜷缩了起来。 咬牙暗骂道:“他娘的,下手可真狠!” 刚刚是双手被贯穿,如今是双脚,她能感受到替身所承受的一切。 若不是有替身在,此刻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便是她了! 墨岚暗暗发誓:墨荧,你给老娘记住了!这笔账,迟早要算回来!! 筋骨撕裂的痛感,水银灌顶的钝感,皮肉炙烤的灼烧感,还有胸腔憋闷的窒息感接踵而来,将墨岚折腾的死去活来。 浅舞的止疼丹喂了一瓶又一瓶,根本就不见效了。 墨岚甚至让浅舞将她打昏,想以此来蒙混过关。 可即便昏睡过去,激烈的痛感还是会让她再次醒来,痛不欲生! 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不知何时才是尽头,墨岚也只能凭自己坚韧的意志吊着这仅剩的最后一口气了。 第253章 有违人道的处刑 刑场之上,替身墨岚的四肢已经死死的定在了十字架上。 头顶悬着一个巨大的漏斗,漏斗出口溢出的水银正一滴一滴落在她的百会穴上。 行完木刺之刑的两个壮汉丢掉了手中的木锤,换了锐利的金刀在她身上来回穿刺,刀刀穿筋刺骨,毫不留情。 明明操作着残忍的事,壮汉脸上却无丝毫表情和波澜。 机械着重复着剔骨断筋的动作,娴熟的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 他们对替身墨岚撕心裂肺的痛呼声置若罔闻,不断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仿佛在宰杀一只不通人性的畜生般从容。 他们整整割了九九八十一刀才停手,虽血流成河,却没断了她最后一口气。 因为她还没经历火刑和土刑。 “…唔……不唔要……” 冯卿卿的眼睛在木刺贯穿替身墨岚的手掌时便被褚明远遮上了。 她现在口不能言,目不视物,听力就变得异常敏感。 耳中充斥着痛呼后替身墨岚虚弱的断断续续的轻喘声。 她挣扎着想做些什么,可却什么都做不到! 眼泪从褚明远的指缝溢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胸腔里的那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是在小海布下鱼塘磁场后才赶到刑场的,所以她根本不受磁场控制,替身墨岚只能让其他人来约束她。 对于她而言,无异于将这些刑罚在她身上也施加了一遍。 避开肉绽后,达夫于心不忍的瞧了替身墨岚一眼,将手中刚点燃的火把扔到了她脚下早已堆好的柴火堆上。 黑色的浓烟翻滚升腾,呛得替身墨岚差点把肺咳出来。 柴火旺盛,肆虐的火焰争相向上,不断燎着墨岚遍体鳞伤的肌肤。 滋滋的烧肉声,伴随着一股炙肉的浓香袭卷了整个刑场。 冯卿卿闻到这个味道,可以想象墨岚正在经历着什么,胃中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围观的百姓也早就失去了当初看热闹的心思,甚至有人想阻止这场有违人道的处刑。 为何不给她一个痛快? 用国师的话讲,她现在所经历的都是在为她给世人带来的祸患恕罪。 给了她痛快,放了她,让天下的百姓置身水火? 闻言,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便默默的低下头。 他们没有那么伟大,牺牲自己去救一个会带来灾祸的人。 不忍心的,直接转身离去,大不了不看了。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哈哈哈哈……” 气氛沉重的刑场,唯有某处高楼中响起阵阵森然的阴笑声。 看到那些施加在墨岚身上的刑罚,听到她痛苦的哀嚎,墨荧觉得刚喝下的这杯酒都浓香四溢起来。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酒这么好喝呢? 她只恨那金刀还不够锋利,那猛火还不够旺! 不知那火烧了多久,直至替身墨岚周身焦黑,达夫才命人将火熄了。 他上前去探十字架上替身墨岚的气息,幸好一息尚存。 若是就此断了气,无疑是在墨荧兴致正浓的兴奋之火上浇了一桶冷水。 他已经办砸了许多次,这次决不能再出差错。 墨荧现在需要的是往她心头的那把火上淋一桶猛油,而不是冷水。 达夫抬手,命人将早就备好的木棺抬上了处刑台,执行最后一道刑罚。 “降世妖星以身祭天,土掩生葬,从此天下太平!” 国师一声谕下,壮汉砍断岌岌可危的十字架,替身墨岚如凋零的秋叶般坠入木棺。 棺材盖一封,棺材钉细细密密的钉满了一圈。 别说里面装的是奄奄一息的人,就是神功盖世的高手也插翅难逃。 木棺被八个壮汉扛上了肩,一路不停的直奔荒鬼山脚下的乱葬岗。 皇家侍卫驱散了围观的百姓,接下来的生葬活埋就无需他们“监督”了。 百姓散尽,那些被鱼塘磁场控制的人们也都恢复了自由。 恢复神志的褚秀逸见刑场都散了,完全不知道发了什么。 他带着人冲上前去,只看到血迹斑斑的处刑台,和台下直愣愣站着的三人。 “大哥,岚儿呢?” 褚秀逸推了推褚明远的肩,把他从沉睡中唤醒,褚茗烟闻声也清醒了过来。 兄妹三人面面相觑,只有已经哭晕了的冯卿卿瘫倒在褚明远怀里。 “崔松,到底怎么回事?” 褚明远蹙了蹙眉,言语间明显已经淬了怒火。 崔松闻讯疾步小跑了过来,将行刑过程尽量说的不痛不痒。 可即便如此两位少爷身上也爆发出了难掩的戾气,就连向来温婉的小姐也是如此。 崔松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好大的狗胆,竟真的敢对岚儿动刑,看我不掀了那座坟!” 言罢,褚秀逸便号召手下欲奔荒鬼山而行。 还没踏出刑场,相府的侍卫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褚明远傲然挺身,喝道:“你们这是要造反?自家的主子都敢动手?” 相府侍卫自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他们听命于褚相。 况且临行前,褚相给他们下了死命令,用尽各种办法也要将三位带回相府。 为首的拱手道:“大公子,二公子,小姐,得罪了,带走!” 一声令下,侍卫们一拥而上,瞬间就将三人拿下。 “放开我,我早已跟相府脱离了关系,想做什么都与你们褚相毫无关系,他凭什么绑我?” 褚秀逸一边挣脱一边大喊大叫。 侍卫们充耳不闻,面不改色的堵住了他的嘴,将他们往相府扛。 其中一个侍卫扶着昏死的冯卿卿问:“这个怎么处理?” 为首的匆匆扫看了一眼,正想说随便找个地方扔下,便见远处跑来一个身着锦缎的中年男人。 “官爷官爷,这是小女,请手下留情啊!” 冯珏腿脚没冯卿卿快,紧赶慢赶,发冠都跑歪了,才赶上来。 侍卫将冯卿卿甩手扔给冯珏,并叮嘱:“这位老爷好生看管,莫要让小姐再生事端!” 冯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点头哈腰连连称是,跟冯景德一起将冯卿卿扶回了冯府。 除夕之后,冯景德便回了冯府,跟冯珏和冯卿卿一起出了远门。 回来还给将军,夫人和小雨带了许多好吃好玩的。 本想今日过府拜访一番,谁料世事无常,竟出了这档子悲剧。 回首瞥了一眼那血迹斑驳的处刑台,冯景德满眼痛色,也难怪姐姐会昏过去。 即便当时他在刑场,也无法安然接受夫人在自己眼前被处刑的画面! 第254章 阴阳相隔才是最大的痛苦 荒鬼山脚下的乱葬岗。 木棺被抬进事先挖好的坟坑中,国师便散了抬棺的众人。 没一会儿,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墨荧在侍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达夫左顾右盼确定周围都是自己的人,才上前扶了她一把。 “额呵呵呵呵~” 墨荧娇笑着依靠在达夫身上。 那股醉人的酒香一下子迷了达夫的心智。 “扶我去看看那贱人!” 墨荧在他耳边吐出的芬芳令他耳尖通红,屏退了侍女后,亲自扶她往木棺那处靠了靠。 木棺上还未封土,时不时还能听到里面有微弱敲击木棺的声音。 每当听到这样的声音,墨荧心里就莫名畅快。 她知道那是仅剩一口的墨岚在垂死挣扎。 她不顾周边的泥土肮脏,顺着斜坡滑到了棺材盖上。 她爬在棺材盖上听里面的声音,并对着里面讲话。 “姐姐,我的好姐姐,妹妹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个又大又舒适的棺椁,怎么样,里面舒服吗?” 达夫见她已经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便想拉她上去。 “小姐,她大限将至,咱们该埋土封坟了。” 墨荧却一把将他推开,继续爬在棺材盖上耍赖。 “封什么封,谁让你们封的,我就要在这儿等到她咽气再回去!” 醉态百出,却只有期待墨岚断气这个意念坚定不移。 达夫拗不过她,只好相陪。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从高悬到西沉,棺椁里才静得落针可闻。 墨荧早就爬在棺材上睡了几个时辰,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棺椁里彻底没了动静,才叫人封了土。 随后双手勾上达夫的脖子,绵软的身子紧紧贴了上去,挂在他身上。 “这次你做的很不错,如今我身无分文也没什么能赏你的,不如给你一夜恩情如何?” 柔弱无骨的小手悄悄探进了达夫黑袍的衣襟,调皮的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摸了一把。 柔媚的语调仿佛一把带着倒刺的钩子,在他心上来回摩擦,将他最后一丝理智都勾得烟消云散。 达夫一把提起墨荧的双腿,如抱孩子般将她裹进怀里,急不可耐的带她回了小院。 可经过了这一夜,达夫的心境有所改变,他想带墨荧离开,归隐。 墨荧却无情嘲讽:“归隐?怎么可能!” 达夫耐心劝导:“你最大的宿敌不是已经除了,为何不肯跟我归隐?” 墨荧眸色凛冽,胃口好似饕餮,大言不惭道:“只死了一个墨岚,我怎能满足,不是还有一个不知逃到哪儿去剿匪了的护国将军吗?” 对付墨岚已经用尽了璟帝对自己所有的信任,若再用类似的手法,达夫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他不是不知墨荧的贪婪,只是他以为只要满足了墨荧就万事好商量。 可如今一看,并非如此! 墨荧的胃口只会随着满足而越来越大,这次是墨岚,下次的目标对准司年,那司年之后呢,难不成是皇位吗? 达夫不敢想。 他只想尽快带墨荧离开,眼下的平静只不过是暂时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司年此次没有出面,但当他冒出头之日,定会掀起血雨腥风。 到时凭借他的力量想护墨荧周全,难上加难。 “我去准备行囊,三日后,离开北虞。” 达夫很坚决。 “你敢!我不走,我一定要让司年也跟墨岚落得一样的下场。” 墨荧抄起手边的茶碗,猛的摔到地上,飞溅的细碎瓷片割伤了达夫的手背。 一道清浅的血痕缓缓渗出鲜血来。 达夫并未像她一样失去理智,像个疯子似的将自己的诉求强加在别人身上。 他蹲下身子,一片一片拾起茶碗的碎片,柔声细语道:“墨荧小姐是想送司将军去跟墨岚郡主双宿双栖吗?” 闻言,墨荧神色微滞,显然是将达夫的话听进去了。 “你什么意思?” “阴阳两隔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不是吗?” 达夫拾完碎片,转手交给身后的侍女,让她下去将门关了起来。 他眸色深沉的凝视着墨荧,柔声道:“以后发脾气别随便扔易碎的东西,伤了别人不妨,伤了自己,我会心疼的!” 达夫俊逸的样貌不输京都任何一家贵公子,细致入微的关照更是直戳人心。 即便是墨荧这样胡搅蛮缠的小姐性子,也耐不住他这般温情软语。 哄着哄着,两人便又滚到了床上去。 达夫像是抓住了拿捏墨荧脾气的小开关,只要轻轻拨弄,便能在顺着她的同时,还能让她听自己的话。 更重要的是,能让她变得越来越离不开自己! 以此同时,出逃的墨岚已经平安进入了南玥的国境,正往第一个打卡地奔进。 …… 被相府困了十几日的褚秀逸终于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再次惹恼了褚相,将他赶出了相府。 一起离开的还有褚明远和褚茗烟。 带着大哥和妹妹返回隔风听雨楼,褚秀逸忍不住调侃褚茗烟。 “大哥跟出来也就算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跟我到隔风听雨楼来,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褚明远也有此顾略,所以临行前对她进行过多番劝阻,但她却一点都没听进去,硬是跟了出来。 褚茗烟不以为然的反问:“二哥这里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吗?” 褚秀逸如鲠在喉,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既然是正经地方,有什么可怕的。” 见两位兄长还要开口劝诫自己,她只能将话题转移到三人都关注的地方。 “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去看看郡主!” 褚明远和褚秀逸身形顿住,强颜欢笑的嘴脸渐渐归于平静,终将还是要面对墨岚之死。 第255章 墓前哀悼 三人默默回房间各换了一身素白衣裳,乘车驶向荒鬼山脚下的乱葬岗。 到了地方,刚下车,一阵腐败的尸臭味儿夹在在凛冽的寒风刮向三人。 褚茗烟坠在耳侧的小白花,都快被这股味道熏得枯萎了。 即便是在严寒,也难掩这乱葬岗上的浓重尸气。 三人互相扶持,在难以下脚的杂物中寻找墨岚的下葬地。 可找了半天也没寻出了所以然来。 这荒鬼山不仅荒凉还大的可恶,不好辨别方向。 有的地方明明找过了,可转过头来就忘了,只能再找一边。 褚秀逸渐渐失了耐性,破口大骂。 “该死的司年,什么时候出去剿匪不成非得这个关键时候去,媳妇儿都没了,还剿得哪门子的匪!” 褚茗烟挺起身子,揉了揉酸胀的腰,为墨岚打抱不平。 “不过是懦夫一个,他定是听信了国师降世妖星的传闻,才以剿匪为借口躲了出去,不然怎么能保住他们护国将军府的好名声!” “这年头哪里有匪患,就算有,又哪里用得着他去平!” 褚明远:“……” 褚秀逸:“……” 褚茗烟的话无不道理,两位兄长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我表哥才不是懦夫,他定是身不由己,也许他根本都不知道表嫂已经遇难,不然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一个反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三人看过去,正是冯卿卿抱着一束刚才的白菊在侃侃而谈。 眼角微微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模样。 对于司年的见死不救,他们谁也不想做过多评价,毕竟他们谁也不是当事人,为了这个争吵,有违他们当初来乱葬岗的本意。 “你怎么在这里?” 褚茗烟并不打算收回对司年的主观臆断,选择转移话题。 冯卿卿吸了吸鼻子,转身对着某个方向望了一眼。 “跟你们一样,是来看表嫂的。” 褚明远和褚秀逸的眼睛瞬时亮了一下。 “在哪儿?” 冯卿卿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他们之后才发现,他们也跟前几日的自己一样,漫无目的的在这里乱找一通。 好好的一身素白衣裳像在泥里打了滚似的。 她可是足足找了三四天才找到了墨岚下葬的位置,并将那里修缮了一番,还立了墓碑。 这些本应由丹王府来做,但不知为何,丹王府一直没有出面,她很是不解。 她想也许是伤心过度! 冯卿卿带着他们三个来到墨岚墓前,将新采的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 “表嫂,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面上带着浅浅一笑,侧了侧身子,让身后的三人能跟她说说话。 面对墨岚的墓,三人还是不能接受她已经逝去的现实。 褚明远拧着解不开的愁眉,褚秀逸红着眼眶,紧紧捏着青筋暴起的拳头。 褚茗烟则直接扑到墓碑上放声哭了出来,比死了亲爹娘哭得还伤心欲绝。 几人在墨岚的墓前哀悼了整整一天。 之后日子,便时不时结伴到墓前来陪她。 讲起曾经的开心往事,他们会笑得像傻子; 想起她的悲惨离世,他们又会抱在一起哭得如同弃子。 他们去过护国将军府,想知道司年的下落,想了解墨岚究竟为何甘愿赴死。 可他们连护国将军府的大门都没靠近,便被司管家挡了回去。 直言一切等将军剿匪回来自会给他们言明。 他们还去过丹王府,但丹王府早在墨岚处刑那日开始闭门谢客。 听闻,丹王和夫人因墨岚的事一病不起,连御医都束手无策。 世子爷顾不上给妹妹修墓立碑就远走寻药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北虞各地的灾祸确实因墨岚的逝去而一点一点得到了平息。 百姓们更确信了降世妖星的说法,但谁也不敢妄加议论。 不仅因墨岚身份特殊,也因怕谈论这些会惹的灾星发怒报复,沾染上灾气。 所以墨岚就这样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三个月后,护国将军府。 冬雪初融,春潮来袭。 如山苑里一派生盎然,就连院中的老树都难得的发了新芽。 翠庭端了一盆清水走近卧房,浸湿帕子后递给裴鸣,让他给司年擦洗身子。 墨岚一走,留在如山苑的丫头们都瞬间长大了,尤其是最爱掉眼泪的翠庭。 小姑娘如今已经褪去了婴儿肥,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有了大姑娘的韵味和成熟。 裴鸣给司年擦拭完,又将帕子递回给翠庭。 翠庭将帕子洗净,晾起来,端着脏水,转身欲走。 似想起什么事来,又回头对裴鸣道:“一会儿浅莺来送汤药,跟之前一样,分两次送服,将军的四肢和身体按摩也不能少。” “她说将军大概这一两日便会醒,要尽快帮将军恢复体力,切不可懈怠。浅莺的医术虽不如浅舞,但也是不差的。” 言罢,她便端着水盆出去了。 裴青端着饭食进来与翠庭擦肩而过,两人都未曾多言语一句。 “这丫头不仅话变少了,就连表情都没了,怕是有三个月没笑过了?” 裴鸣帮他把饭食一一摆上桌。 “刚开始半个月天天以泪洗面,如今怕是眼泪都流干了,那两个丫头不也是。” 裴青想想这三个月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将军昏迷不醒,夫人被处了极刑,他们就像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裴青哀声叹气的失了胃口,拍了拍裴鸣的肩膀道:“你先吃,我去叫军师。” 他没胃口,裴鸣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胃口的。 刚捏起筷子,便觉得桌上色香味具全的美食索然无味,悻悻的放下了筷子。 蒂云是在一个月前的某天夜里突然出现在如山苑的。 当时给裴青裴鸣差点吓得与他同归于尽。 得知了墨岚的惨剧,他深表同情,生怕司年醒来受刺激再毒发,所以一直守在这里。 裴青裴鸣没吃饭,蒂云胃口却是不错的,吃完便日常给司年看诊。 虽然这也是浅莺每日必做的,两人查的也是同一回事,但谁也不信服谁,只认准自己看出的结果。 蒂云的手刚搭在司年的脉上,司年的手指便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蒂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仔细探了脉后,发现司年确实有苏醒的迹象。 窃喜的同时又伴随着一抹忧虑。 也不知自己是期盼他醒来,还是希望他继续沉睡。 第256章 她在哪儿 司年只觉自己的眼皮沉重如铁,明明意识很清晰,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他知道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长到自己做了多少个梦都记不清了。 不知在他第多少次的尝试下,终于将眼睛撬开了一条缝隙。 重见的光明很微弱,但却很刺眼,他只能微微眯着,渐渐熟悉眼前的环境,眼前的人。 “师弟…师弟?清醒了吗?” 蒂云的声音一字一字的飘入司年耳中,在迟缓的大脑中重新排列组成他能听得懂的语句。 适应之后,司年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声音的主人,蒂云。 他尝试起身,却发现身子用不上力气。 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哑的也发不出声音。 蒂云轻轻按捏了一下他的肩,浅笑:“别心急,你都躺了三个月了,要慢慢适应。” 三个月? 司年颇为震惊! 他又不是没受过重伤,顶多就是卧床七八日,哪有昏睡三个月的。 简直不可思议! 浅莺端着刚熬好的药进门时,见司年醒来差点没将药碗打翻。 幸好裴青及时扶了她一下,她才稳住了身形。 药碗被浅莺草草扔到桌上,她也不顾这一扔溅出了多少药汁,径直走到床前,不由分说的捏起司年的手腕。 司年眉心微微一蹙,这浅莺越发没规矩了! 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这般放肆! 若不是他眼下没有反抗能力,换做往日早就将人甩出如山苑了。 浅莺全然不顾司年冷彻的瞪她,只死死的捏着他想要抽回的手腕。 她的切脉都是现学现卖,诊了好一会儿才释然的勾了一下唇,松开司年的手腕。 “将军醒了就没事了。” 既然将军醒了,浅舞临走前交给她的任务,她也算完成了。 其实她根本就不懂医术,不过是浅舞走之前临时教了她一些粗浅的。 并留了各种应急药方和瓶瓶罐罐的药品,还早早预判了将军可能会醒的日子。 果然都被她说中了! 浅莺绷了三个月的眼泪终于在这一了落了下来。 郡主,你们一切都安好吗? 她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掉眼泪,不想让外人看到她的软弱。 裴鸣扶着司年坐了起来,裴青给他喂了一杯水,嗓子虽沙哑,但总算能发声了。 司年虚弱的看向蒂云:“多谢师兄相救。” 他只记得昏迷前,那个假扮小雨的侏儒将足足有半瓶的弑情都砸在了他身上。 事后,便再无记忆。 醒来看到蒂云,先入为主的就认为是蒂云救了自己。 蒂云被他这么一谢,反倒有些拘谨。 毕竟他在这次施救中只起了一部分作用,关键还是在勇于做出牺牲的那个人。 蒂云不敢贪功,更不会撒谎,直言:“你此次中毒非同小可,并非我一人之力解救于你。” “莫不是……师父回来了?” 司年能想到他那失踪已久的师父,都完全想不到墨岚的身上去。 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墨岚并为展现出过她有这方面的天赋。 蒂云轻叹一声,深知此刻谈及墨岚不是最好的时机,但还是不想骗他。 “是你的小娇妻甘愿为你牺牲,将你体内一半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你才化解了毒发的危机,昏睡了三个月。” 司年只觉头上雷声轰隆作响。 是墨岚救了他? 还想再向蒂云多问些细节和墨岚的近况,却见他谈及墨岚时,眸光渐渐变得黯淡,并开始躲避自己的目光。 一股不祥的预兆在心中蔓延开来,司年急迫的蹙了蹙眉。 “师兄,她在哪儿?她…怎么样了?” 司年深知弑情的厉害,最终结局无非是血脉爆裂而亡。 他不敢设想墨岚会为了救自己落得这种结局。 蒂云苦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 “师弟,你的小娇妻对你用情至深,情不到深处是无法把你身上的毒过渡到她身上的,你没娶错人!奈何你们情深缘浅,希望来世再续前缘!” 司年的耳朵陡然失聪,蒂云后面的话他再也听不进去了。 什么用情至深,什么再续前缘? 别闹了! “她在哪儿?” 司年阴沉着语调略带一分沙哑,还有些不敢确定的轻颤。 蒂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为了减轻他的内疚感,蒂云只能换个方式劝解。 “你放心,她并不是弑情毒发走的,即便是她把弑情之毒过渡到自己身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不会毒发的。” 只是他没将毒发时的痛苦再与司年详说而已。 从他的话中司年体会不到安慰,他只听出了墨岚不是毒发走的,但出于别的原因她还是走了! 走去哪儿了? 哪种走了? 是永远离开了那种嘛! 司年感觉到自己的心上有一条细微的裂缝,在一点一点了解真相的同时,越裂越大。 司年稳住心神,一字一顿的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蒂云见裴青裴鸣都难以启齿,还是有他这个师兄代劳,将他昏睡后的事一一道明。 听到“降世妖星”“五行之刑”,司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被子。 墨岚最终竟为了这种无稽之谈悲惨丧命? 在他的认知中,墨岚并未是无知之人。 可试想当时的处境,换位思考,她何尝不是在为自己,为护国将军府考虑。 司年宛如一个走失的孩童,无助的抬头望向蒂云。 白色的眼仁布满毛细的红血丝,眼角微微泛红。 “师兄,终究是我害了她!” 言罢,他的声音又哑了下去。 除了小时候与司年初遇时,他时长会露出这种伤心欲绝的表情,之后便再没从他的脸上看到过任何表情。 足以说明墨岚的离去对他来说有多大的打击。 蒂云攥着他的手腕,一方面想给他力量支撑,一方面方面切脉时刻关注他的身体状况。 见他眼底渐渐犯起殷红,蒂云陡然心惊,好言相劝。 “阿年,千万别被情绪牵着走,否则就白费了郡主救你的一番苦心啊!” “此事也怨不得你,若不是上次解毒我消耗过度回深山疗养,一直留在你身边说不定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第257章 想的还真挺美! 裴青裴鸣见将军又有毒发的趋势,也紧着上前相劝。 可话到嘴边都显得苍白无力,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他们都是见惯了生死之人,早已忘却了该怎么教别人去看淡生死。 浅莺平复了心绪,不由分说的推开裴青裴鸣,伸手将司年枕头下的东西掏了出来。 “将军,这是我家郡主临行前给您留下的和离书,请您过目,如无疑虑,请签字画押,待您签好奴婢们便会带着小雨少爷回丹王府。” 这是墨岚给她留下的任务。 若贸然带着小雨离开实在不合规矩,所以待司年醒来签了和离书,由浅莺言明缘由,再带小雨离开。 听到“和离”两个字,司年骤然心痛。 也不知是哪来的巨斧正一下两下的往他的心上砍。 展开那一纸和离书,司年恨不得今生都不识字,不想承认这上面的内容。 署名处落了两个不知是什么体却很娟秀的字:墨岚。 见司年迟迟不动作,浅莺有些不耐烦。 反正和离书签了她家郡主就跟护国将军府没有任何关系,她也无需对这里的人毕恭毕敬。 “司将军,笔已经给您备好,签了!” 浅莺将笔递到司年面前,咄咄逼人。 司年眸色陡然转冷。 何时轮到一个丫头来教他做事了? 裴青最会察言观色,察觉不妙,立即强行将浅莺带离了卧房。 “将军刚醒,身子不适,拿不了笔,此事容后再议,将军该休息了!” 出了卧房的门,裴青连带把门给拉上,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浅莺还要再往里硬闯,今日若是拿不到司年署名后的和离书誓不罢休的模样。 “签个名字而已废不了多少体力,我才不信将军已经弱到这般地步了!” 她这话故意说的很大声,就是要里面的人都听清楚。 裴青恨不能直接捂了她的嘴,只能把她拉出了如山苑。 浅莺拗不过裴青,推推搡搡的被裴青拉出去很远。 “你放开我,你拦我干嘛啊?” 浅莺甩开裴青的手,忿忿道。 裴青见已经进了安全范围内,连连求饶:“我的姑奶奶呦,您就少说两句!” 浅莺根本不买账,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裴青坦言道:“我若再晚拉你一步,恐怕你都凉了!” “没见将军生气了吗?和离一事切不可在将军面前再议!!” “那怎么行?我们还得带小雨少爷回王府呢!” 想的还真挺美! 裴青撇了撇嘴,道:“你们走,没人拦着,想带走小雨少爷,命留下都办不到!” 这是浅莺没想到的。 难道和离之后不该是从此一别两宽,各不相干吗? 而且在将军眼中,郡主已经是个死人,还留着她捡回来的孩子和婢女做什么? 睹物思人吗? 浅莺正因自己没办好郡主留下的差事而懊恼,如山苑的卧房里便传来了器物碎裂的声音。 浅莺刚被裴青带出去,司年就发现和离书下是他们签署过的约法三章。 那道墨岚在碧云寺为司年求的平安符,也安安静静的躺在枕头下。 蒂云一见便认出了这平安符的玄机。 “这是郡主为你求的?” 司年冷声“嗯”了下,又问:“师兄为何会知道?” 蒂云道:“这道平安符是有微妙之处的。” 蒂云从他掌心夺过平安符,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里面赫然写着“平安”两个字。 只是这写字的颜料似乎略有不同,暗红色的字迹中掺杂着黑色的小颗粒。 “喏,这是只有妻子才能为丈夫祈求的一种平安符,这两个字是用指尖血混合着她剪碎了的发末写出来的,只有这样才诚心,带在身上也格外灵验!你……” 蒂云不经意看了司年一眼,他竟红着眼睛,落了泪,剩余的话也再说不出口。 他起身,带着裴鸣一起离开,给司年留了一个独处的空间。 出了门,裴鸣还十分担忧的想回去。 “军师,不能留将军一个人,我得回……” “回什么回,他会没事的,相信你家将军,他可没那么脆弱!” 其实这次蒂云也有点说不准,即便出了卧房,他也没敢离太远。 万一出了状况,他也能及时应付。 为什么会这样? 司年手心里捧着那明黄色的平安符失了神。 落下的眼泪仿佛不是从他眼睛里流出来的一般,呆滞的不会眨眼。 束缚在心房的铁索在此刻被全部震断,一颗千疮百孔却依旧炽热跳动的心狠狠的疼了那么一下。 与墨岚相识的种种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在阳光下明媚娇艳的笑,是那么光彩夺目,想着她的笑,自己的嘴角也会不自觉的跟着上扬。 她又是那么爱憎分明的一个人,跟谁有仇绝不隔夜,能报当下就得报,自己都吃过她不少次亏。 她像只乖猫一样缩在自己怀里浅眠时,那样温软细腻,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可如今,怀里只剩冰冷的空气,以后身边也都不会再有她了! 司年猛得锤了几下胸口,追悔莫及。 为何现在才看清自己的感情? 为何要做一个懦夫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 明明曾经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为何要虚度浪费? 许是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感被瞬间放大化,司年完成承受不住。 内力被他的情绪影响,不受控制的在体内肆意流窜。 室内霎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内力随着吼声释放,震碎了屋内所有脆弱的东西。 其中,也包括司年的心! 之后,蒂云顺理成章的留在了护国将军府,方便随时观察司年的情况。 护国大将军剿匪重伤回朝的消息也在巴格城中传开了。 听闻此消息,除了璟帝让司年好好休养的圣旨外,冯卿卿是最快一个赶到护国将军府的。 她可是来找司年算账的,千等万等,总算是把这个“负心汉”给等回来了! 此次前来,司管家并未阻拦,甚至亲自引她去了如山苑。 大悲之后的司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漠视眼前的一切,只有在面对小雨时才能展现难得的柔情。 第258章 火烧国师府 养了几天,身子大好,但为了配合重伤的传闻,司年只能继续在府中装病。 司管家带冯卿卿到书房外,刚准备进去通报,冯卿卿便撒起泼来。 “司年,你堂堂护国大将军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你算什么男人,我瞧不起你!” 司管家:“……” 司管家没想到她会这般口出狂言,顿时愣在了原地。 待她还要开口,紧着相劝:“哎呦,表小姐此言是为何啊?有话好好说!” 冯卿卿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今日就要好好烧一烧司年。 一把推开司管家,闯进书房,对司年破口大骂。 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司年最不爱听她就骂什么。 吵嚷的声音惊动了整个如山苑,裴青裴鸣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真想上手把她带走。 只是将军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动。 最近,将军的心思越发难猜,比之前还不好伺候,两人每日都心惊胆战。 眼下冯卿卿闹事,两人只能在司年身后站着干流冷汗。 因为他们能深切的感受到从司年身上汩汩涌出的凌冽杀气。 即便对方是他的亲表妹,他也真的对其动了杀心! 刚把小雨哄睡的三个丫头听到动静也都赶了过来,见冯卿卿在替她们家郡主找司年不痛快,她们正幸灾乐祸呢! 可冯卿卿接下来的言论,直接让三个丫头黑了脸,恨不得操刀杀人。 因为她说的正是当日行刑之事。 她虽也没有亲眼看到,但总能无意间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些残忍的画面。 每每听到这些,她都会跑到墨岚的墓前去哭诉,一哭便是几个时辰。 行刑当日,墨岚生怕他们会闹事,所以给全府上下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去刑场。 但听了冯卿卿的怒言,他们全都愤慨的捏起了拳头。 这几日司年尽可能回避任何跟墨岚有关的事情,哪怕是细枝末节都不敢触碰。 眼下冯卿卿竟将这么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还冷静得下来! 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妖言惑众的国师! 司年幽邃的深眸中淬了火,怒意滔天的提剑略过冯卿卿,出了护国将军府。 冯卿卿惊悚的抱住了头,缩紧了身子,还以为司年是要来砍她的。 谁料只与她擦肩而过,便如飓风一般卷着怒火离开了。 裴青裴鸣不敢耽搁,脚下生风,紧随离开。 冯卿卿从未见过这般杀意凛然的司年,弱弱的抬眼望向司管家。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司管家一边长叹,一边摇头。 “表小姐还是先回去,夫人之事……唉,将军也是身不由己。” 其实,这些冯卿卿也是知道的,她就是气不过而已。 不过说出这些话后,她自己也后悔了。 用伤害表哥的方式并没有让她感到解气,反而感觉这样会让表嫂更伤心。 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护国将军府。 可此事并未随着她的离去而结束。 一直守在时云斋的老太君听闻了此事,直接昏厥了过去。 好好的一个孙媳妇竟在她不知情的某天被活生生处刑了! 老太君连脾气都没来得及发,就倒下了。 护国将军府上下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另一边,司年提剑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国师府。 他煞气凛然的踹开了国师府的大门,一个绝命的眼神就令国师府的护卫不敢上前造次。 再加上裴青裴鸣紧随其后赶到,他们只能任由三人堂而皇之的进了国师府。 “国师何在?” 进门,司年只冷声问了这么一句。 国师府的下人皆被他一身肃杀之气震慑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声音哆嗦的回答:“国、国师大人多日不曾回…回府了……” “啪!” 院中的一颗足足要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树被司年一张劈断。 胆子小的直接吓尿了裤子,连声求饶:“是真的,真的啊!!” 裴青和裴鸣此刻已在国师府中搜了一圈,回到司年身边。 回禀:“将军,国师确实不在府中。” 司年眸色一凛,拂袖离去。 “既然国师不在,那这国师府留着也没什么了!裴青,你知道该怎么做。” 司年轻蔑的冷瞥了国师府的门楣,长剑出鞘回鞘,门匾直接碎成两截。 望着司年萧然离去的背影,裴青裴鸣面面相觑。 “你寸步不离的跟着将军,这边我来处理。” 裴青浅叹一声,让裴鸣跟上司年。 他深知司年的性子,动了将军的人,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翌日,国师府被大火烧成灰烬的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皇宫高高在上的那位自然也知晓,虽心知肚明是谁干的,但他选择视而不见。 反正国师又不在其中,无伤大雅。 裴青将那些曾给墨岚动过刑的人一一查了出来,他知道将军一定会让他们给夫人陪葬,所以主动探查了一番。 可这一查才知道,这些人在墨岚行刑后不久便被璟帝秘密处决了。 闻言,裴青还感到了庆幸,这样他家将军手下的亡魂就能少几条。 但司年却不这么想,国师跑了,行刑之人又都被璟帝处决了,他什么都没做成。 他果然是个无用之人! 司年冷漠又阴邪的勾了勾唇。 如今他是有火发不出,有怒不能言,心里苦得很! 只能将所有的怨恨都转嫁到国师身上,并在墨岚的墓前扬言,一定要取他性命来祭奠墨岚。 荒鬼山。 国师府幸存之人将国师府被烧一事报给达夫,达夫面露忧色。 他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果然司年一出现,就掀起了血雨腥风。 达夫再次跟墨荧提出了离开的想法。 “司将军此次不杀了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小姐,咱们走!” 即便墨荧跟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但墨荧还是坚持留下。 “我不走!他不是想要你的命嘛,尽管让他来拿!看看最后到底是他先死,还是我们先亡!!” 墨荧破罐子破摔,打算跟司年鱼死网破。 达夫一心只想带墨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安心去过平淡的日子。 可墨荧的心已经在临城太守府中彻底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她只剩报复的躯壳。 他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救下墨荧。 恨自己能力不足的同时,也恨当初阻挠他救人的司年。 既然墨荧要毁了司年,那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第259章 那个明艳的她不在了 司年的前半生一直在为覆灭厉宛国,为父母和自己复仇而生。 待真正土崩瓦解了厉宛国后,他真的期待自己能在某场保家卫国的血战马革裹尸。 也不知是上天对他的眷顾怜悯还是狠心惩罚,他这样一个最有可能祸国殃民的毒源竟安然活至今日。 而那个灿若艳阳般耀眼的女人竟为了救这样一个他情愿自我牺牲。 为他拔毒的同时还承担起了妖星祸国的罪名,英年早夭。 本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最该死的那个人,是他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一连几夜,司年总是在这样自我谴责的梦魇中惊醒。 梦中那血肉模糊的女子本该怨他、恨他才是。 可从凌散的发间露出的那只温润的杏眼中,只有诉不尽的深情,哪里有半分埋怨。 每每思及此处,司年的胸口都如剜心般剧痛。 伸手从枕下掏出那枚平安符,墨岚对他的情真意切仿佛在他手心发烫,烫得他眼角发红。 他捏了捏掌心的平安符,暗骂自己:“混账!!” 声音不大却带着难以平复的怒气,吵醒了缩在他怀里的小人。 “爹爹~” 小雨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软糯的唤了他一声。 司年不着痕迹的将平安符塞回枕头下,把小雨轻轻拢回怀里。 收养他时是想好好给他一个家的,如今弄丢了他最喜爱的娘亲,愧由心生。 “睡,还没天亮。” 司年已经从完全不会哄孩子到熟练掌握哄睡拍背力道和节奏不过短短几日。 小雨感受这宽厚的手掌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往司年怀里又拱了拱。 拍了一会儿,小雨的肩便微微颤抖起来。 本该已经熟睡的孩子,怎么突然抽泣了起来? 司年前襟温温热热的湿儒一片,他捧起小雨的小脸,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雨抽抽搭搭,奶着一口哭得有些发哑的嗓子道:“想娘亲~” 拍背的手猛然一顿,心中的酸涩如怒涛般一浪高过一浪的涌上来,竟又让司年的眼角也微微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薄红。 小雨缩在司年怀中,瞪着懵懂且红润的大眼睛仰头看着司年。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 司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 “娘亲走的时候是怎么跟小雨说的?” 墨岚离开时一定是对小雨扯了个会回来的谎,不然小雨怎会让她离开。 司年这么问,也想知道她离开时是怎样的心境。 怎么就能残忍的做出这种决定? 凭她的聪明伶俐为何不想办法拖延到三个月自己清醒,大家一起来面对呢? 对她的愧疚有,怨也随之而生。 “娘亲说要带着浅歌和浅舞姐姐去为爹爹去寻药,让小雨跟爹爹一起等她回来,可娘亲走了好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雨想娘亲了……” 寻药真是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怪不得小雨会信。 若是没有那纸墨岚亲手写下的和离书,他自己险些都要被这个谎言说服了! 寻药有去有回,可她这一去,真的是自己跟小雨一起等,就能等回来的吗? 司年不敢回复小雨能还是不能,只收紧了揽着他的手臂,身体力行的告诉小雨,他身边即便没有娘亲,还会有爹爹在。 小雨将小脑袋瓜埋进司年怀里。 似是觉得刚刚被他哭过的那片衣襟湿湿的不舒服,又换了一块干的地方继续。 哭闹了一会儿,终究是精力不济,哭累了睡了过去。 司年怕他在自己怀里闷坏里,稍稍扯开自己跟小雨的距离,抱着他往床里送了送。 安顿好小雨,他自己困意全无。 这一夜注定不得好眠。 胸前湿哒哒的衣襟晾的有些微冷,沁凉的贴着皮肤着实不好受。 他下地沾湿了帕子先回来给小雨擦了把脸。 鼻涕眼泪虽大多都蹭到了他身上,但小雨脸上的污痕不及时清理睡觉总会不舒服。 擦完了小雨的脸,他给自己才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既然睡不着,索性也不回床上躺着了,给小雨掖好被子,放下床帏,燃了一盏烛灯,翻开了久违的兵书。 烛泪从灯盏中溢出,一滴滴落在桌案上,结成了一朵烛泪花。 昏暗的光线外加不足的睡眠,使这双时常都泛着冷光的眼眸酸涩疲乏。 单手抚上眉心,闭眼揉捏了两下。 兵书上有几个地方需要他在水域地图上确认一下,缓解了眼睛的疲劳后,他便起身到放着地图的那层书柜中翻找。 可区域地图都在,唯独少了水域地图。 浓墨似的剑眉微微一蹙,他的东西应该没人会碰才对,也没人敢碰。 那独独敢碰他东西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 小小的一个房间,墨岚鲜活明艳的身影无处不在。 视线不经意落到梳妆台上,仿佛看到了昔日墨岚娇俏的提着裙摆,回眸问他:“好不好看?” 他刚想回一句“好看”,唇瓣都未曾开合,那光影便如阳光下的泡沫般破碎了。 收回视线,他试图找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眼看着桌案上散乱的兵书,想着,是该整理整理了。 于是,一本一本归纳整理,齐刷刷的摆放到书柜上,却无意间发现了与之格格不入的一本书。 他抬手将那本书抽出来,信手一番,苦涩在唇角蔓延。 这不是那本冯卿卿找来给他们夫妻助兴的秘图! 怎么会在这的? 思及这本秘图的来历,便想起墨岚当时是既羞赧又震惊,表情变换得不要太丰富。 对于一个从幼时开始就被剥夺了喜怒权利的司年而言,她无疑是生动鲜活的。 甚至还有些羡慕嫉妒,她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真好! 只是现在,再也看不到了! 司年寡淡着一张阴沉沉的脸,一页一页翻看里面的每张秘图。 图纸上的小人明明纠缠的那般热烈,每个动作都让人血脉喷张,可落在司年眼中竟毫无欲色,索然无味。 他随手将秘图塞回书柜中,捏起拳头轻轻锤了两下额头。 距离天亮还早得很,他只觉这长夜漫漫,终是难熬啊! 还不如尝试入睡,一闭眼一睁眼,也许就天亮了。 床上小雨睡得正香,他索性倒在软榻上,扯过薄被堪堪一搭。 双目微合,深沉长叹了一声,一股独属淡淡女子的馨香若有似无的触及了他的嗅觉。 这个味道熟悉且让他安心,情不自禁的深嗅了几口,才知道味道来源于这层薄被。 捏起薄被的一角,司年睁眼细瞧。 这不是墨岚经常在院中躺椅上晒太阳时常盖的那床薄被吗? 墨岚的味道能抚慰他失眠的神经,翻身将薄被裹进怀里,细嗅着上面浅薄的淡香,渐渐的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第260章 此女凶残至极,该适当远离! 南玥国,海滨。 墨岚仰躺在海滩上,感受着夜间微凉的海风拂面,湿湿润润的,很舒服。 可仅仅也只是体感舒服,心里都快堵死了! 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她竟一株解药还没换到。 打卡地无误,只是她的海王经验严重不足,根本兑换不到。 她仅刷任务就刷了三个月,如今等级才到18级。 然而每株解药都要二十级海王经验,这样她怎么在一年内完成所有解药的兑换? 还不如直接回北虞抱着司年开开心心过剩下的日子,然后两人一起安乐死得了! 墨岚忍不住对小海控诉。 “为啥我在南玥和北虞做任务得到的奖励差距这么大?” 一个任务在北虞至少能长一级,到了南玥出色完成十个任务都无法填满一级进度条。 鱼塘值倒是越来越高,特殊感应也越来越精准了。 这怕是她离开北虞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海十分同情道:“银家也没办法,北虞才是小岚岚的主场,你在南玥又没有知名度,奖励自然就少些。” 墨岚一脸惨相,叫苦不迭。 “那我还不如先在北虞攒够了经验再出来!你为啥不早说?” 小海尴尬的挠了挠头,弱弱道:“嘿嘿,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墨岚一边望月哀叹着摇头,一边摘下食指上的玫金戒指,抬手便要往大海中投掷。 “唉!命运既然如此绝望,不如咱们就同归于尽算了,你先去海里喝点海水,我一会儿就到!” “哎哎哎哎哎……别扔啊!我、我有办法!!” 墨岚全然不信,挑眉质问:“有办法?” 指环不停的闪烁着七彩的光,墨岚还从没见过它这样,看来是真的急了。 她并未直接放下手,只收势不往外扔了,但依旧将指环举在空中把玩。 但凡小海有一句话让她不满意,她都不会手下留情的让小海去喝海水。 小海道:“只要你新到一个地方先树立声望,有了名声就能混的跟北虞一样风生水起了,经验自然也涨得多。” 墨岚觉得是个可行的办法,但眼下在南玥着实来不及了,除了南玥这一株,西洲两株,剩下的都在东莱。 到东莱再去发展还有些意义,毕竟发展声望什么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 墨岚又捏了捏指环,逼迫道:“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有有有,只要把任务定在你熟悉的人身上,经验同样能长得快。” 这算是小海一个提升经验的小窍门,它可从不轻易告诉懒惰的宿主们。 因为总有些个想走捷径的宿主偷奸耍滑! 墨岚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将指环重新带回手上,微微眯了眯眸子。 “那还不快点去指定任务,浅歌浅舞我哥,还有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一个都别放过!” 小海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墨岚疯狂划任务,一边暗骂:此女凶残至极,该适当远离! 于是第二天,墨岚就顺利的靠熟人任务攒够了经验,换取了第一株解药。 随后,矛头指向西洲,往第二个打卡地去了。 马车上空荡荡的,只有墨岚自己。 浅歌浅舞和墨珩都被她陡然猛增的热情吓得不敢跟她独处,纷纷去骑马了。 墨岚一个人享受宽敞的马车,在里面舒服的打滚。 “不就是捏了几下脸,摸了几下腰嘛,至于都跑光了吗?” 小海额间冷汗密布。 “你还是曾经那个抵抗跟人亲密做任务的墨岚吗?眼下这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人,你从哪儿来?” “你若是再对墨珩的手下动手动脚,恐怕你这一路将不会再有人护送了,他们会趁着月黑风高都偷偷跑掉哒!” 小海都禁不住要提醒她注意矜持了。 墨岚耸肩,翻了个白眼儿。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这不是时间紧任务中嘛!给你一年时间跟生命赛跑,看你还顾不顾得上害臊!” 墨岚掐指算了算日子,紧迫得很,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了! 她推开车窗朝外面喊了一声:“全速前进!两日内赶不到目的地,我就请大家一起看我跳舞咯~” 被墨岚调戏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在一阵红晕中不自觉的加快了行进速度。 墨珩则黑着一张脸。 他不敢对妹妹大呼小叫,只能把脾气发在手下身上。 “全给都老子加速!” 墨珩心道:哪个不要命的敢不加速,想看他妹妹跳舞,绝对要剜了那双招子! 那是他们能看的吗? 是个人看了都受不了,简直辣眼睛! 明明是个盘靓条正的倾城女人儿,何苦为难自己呢? …… 护国将军府,如山苑。 抱着墨岚曾经盖过的薄被,司年不仅没在被梦魇惊醒,甚至做了个与墨岚隐居悠然山庄过上田园小日子的美梦。 梦中有多甜、多温情,醒来后的真实就有多苦、多凄凉。 他将薄被小心翼翼的叠好,生怕抖散了墨岚的味道散得过快。 所以叠成了最小的一块四方形,整整齐齐的码放到柜子里,等到晚上睡觉时再拿出来盖一盖。 小雨醒来似乎忘了昨夜猫进他怀里哭唧唧要找娘亲的事了。 用过早膳,乖巧的去时云斋陪老太君礼佛。 自从上次老太君得知墨岚的事昏倒后,身子就大不如前。 但还不忘了每日礼佛,为墨岚诵经超度。 小雨不知老太君在做什么,只是听闻太奶奶病倒了。 娘亲不在,她想替娘亲尽孝道,便自己提出去时云斋陪太奶奶。 瞧着小雨,老太君不住的哀叹,不过当着孩子的面,她还是多有收敛。 既然孩子愿意跟着,自己也没多加阻拦,礼佛能磨炼孩子心性,跟着就跟着! 司年用过早膳则将裴青裴鸣唤到了卧房问话。 “书柜上的地图怎么少了一张?”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将军手中的地图丢了,事情可大可小。 裴青先开口问:“将军丢的是哪张地图?” 司年冷眼扫了一下书柜。 “自己看。” 裴青微微抿了一下唇,上一堆地图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他趁司年看书之际,偷摸回头疯狂给裴鸣使眼色,让他来帮忙。 裴鸣见司年没有其他指示,也就上去帮忙了。 单看了一眼地图的数量,裴鸣便知少了一幅。 再看地图上的标记,片刻便筛出了少了的那张。 “是全水域地图不见了。” 司年淡漠的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 第261章 不愧是亲兄妹 “全水域地图?” 裴青若有所思。 “末将忽然想起一事,不是当讲不当讲?” 司年合上手中的书,冷眸微抬。 “说。” 裴青道:“末将曾见夫…额……郡主在全水域地图上涂涂画画,不知……” “你说谁?” 司年的脸黑得用指甲都能抠出二斤锅底灰来。 丫头们成天“郡主郡主”的喊,司年恨不得把耳朵闭起来。 对她们视而不见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如今裴青也这么说,可算踩到了他的底线。 裴青尴尬的抻了抻嘴角。 且不说夫人已经逝去,就算还在,和离书都签了,本该唤郡主的。 但他无法忽视将军的死亡凝视,小声嘀咕了一句:“是夫人……” “我没签!” 司年没头没尾的叨咕了一声,格外骄矜。 裴青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瞪圆了眼睛想明白将军这句话的意思,不由的咧了咧嘴。 将军的言外之意就是墨岚不论是生是死,他没签那和离书,就都还是他的妻子。 “可查到国师踪迹?” 司年没给裴青细究的空间,转移了话题。 裴青只觉将军是故意的,自己找了他的不痛快,他就抓住自己的痛脚反击。 “请将军恕罪,末将无能,至今仍未找到国师踪迹。” 裴青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有些惭愧的咕囔着。 “若是浅歌在就好了,她的情报网总比我们的又快又准……” 司年:“……” 裴鸣察觉门外有人,立即禁声,悄然潜到门边,猛然开门。 门内裴鸣拔剑欲拔剑出鞘,门外浅莺身子僵了一下,表情木然。 裴鸣收剑回鞘,对司年道:“将军,是浅莺姑娘。” 司年闭眼,长长出了一口气。 “让她进来。” 每每浅莺主动找上他,除了要他签和离书,就是要他签和离书,就没有第二件事。 但不见她又怕她闹得太大扰了奶奶,只好敷衍了事。 浅莺进门先恭敬施礼:“浅莺见过将军。” 司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予回应。 浅莺也习惯了他冷淡的态度,自顾自的说起来。 “将军何时签了和离书,王爷王妃还在府中等奴婢们带小雨少爷回王府呢!” 裴青裴鸣相视一眼,摇了摇头,当真佩服浅莺的勇气和毅力。 裴青刚刚才因叫了一声“郡主”而被将军厉声斥责,她又来火上浇油。 司年并未像以往那般直接无视她,而是意味深长的审视了一番。 浅莺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双如鹰隼般幽邃精明的眸子将她看了个透彻。 “为何不见浅歌浅舞?”司年突然开口。 话锋忽然一转,浅莺愣了神,心虚得差点儿将早就编好的话忘在脑后。 随即故作镇定道:“我们本就是世子爷安排在郡主身边的,如今郡主不在了,我等均听世子爷调遣,她们随世子爷远行了。” “远行?何时?” 司年墨眉紧蹙。 丹王府一直闭门谢客,他竟不知墨珩不在王府。 不等浅莺回答,裴青抢话道:“听闻王爷王妃因郡…夫、夫人之事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世子爷在夫人处刑那日便启程去境外寻药了!” 司年眸色一凛。 他竟在是在那一天走的! 寻药? 浅歌浅舞跟墨珩一起去境外寻药了?? 不愧是兄妹俩,寻药这个理由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信度了。 对于墨岚的事,丹王府表现得过于冷静。 以墨珩和墨丹这父子俩宠溺墨岚的态度看,他们断不会这般理智应对。 这其中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疑窦丛生,司年不做丝毫停留,立即以请罪之名亲赴丹王府。 结果,吃了闭门羹。 丹王府门口。 裴青劝道:“将军,回吗?” 司年脸色铁青的望了一眼紧闭的丹王府大门,转身离去。 丹王府内扒在门缝上的门房眼瞧司年离去,立刻想墨丹回禀。 ”王爷,司将军已经回了。 杜灵搀了一把墨丹的手臂,满面忧色。 “不如就告诉他,我见他对岚儿也并非无情。” 墨丹冷哼:“若真有情,岚儿何必远走,谁也不准告诉他!有违令者,逐出丹王府!!” “现在跑来装什么深情,谁不知他向来是个冷情的,让浅莺尽快带小雨回来,都和离了还在人家府上磨蹭什么?” 杜灵劝不住,只惋惜的摇了摇头。 她本不看好这桩婚事,但成亲后,墨岚的转变肉眼可见。 而且小夫妻两个的感情相敬如宾,司年也并未向传闻中那般冷酷无情。 至于他为何不出面,杜灵也心有埋怨。 但墨岚早早便替他解释过,一句身不由己,当真苦涩。 …… 司年这边刚回府,马厩的小马倌便急吼吼的跑上前。 肤色黝黑的小马倌年龄不大,是马厩养马老人的孙子,是跟马厩里的这些马一起长起来的。 “将军,不好了,御风、御风病倒了!” 御风正是司年当前的坐骑,纯种的金星踏雪。 体魄健硕,性子剽悍,一生只认一主。 无数血战中它都毫发无伤,生病几乎全无,如今陡然病倒着实令司年忧心。 他疾步行至马厩。 原本威风凛凛的御风竟颓然倾倒在地,目光涣散,毫无生气。 司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沉声问:“怎么回事?” 见御风倒下,最心疼的除了司年,便是一直饲养它的小马倌。 小马倌早就红了眼眶,但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但嗓子却有些喑哑。 “早饭时御风还生龙活虎,晌午小人来给它梳毛,它见它无精打采,兽医来时,它已经这样了!” 小马倌倒是不怕司年惩处他,毕竟没照顾好将军的爱驹就是他的疏忽,怎么样的后果他都愿意承受。 只要御风能好起来,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司年俯身抚摸着御风额间的那一撮雪白,眸中满是疼惜。 “她走了,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 御风不仅是他的坐骑,更是他的伙伴和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挚友。 他怎能舍得? 似是听到了司年的声音,呆滞无神的马目渐渐聚了光,虚弱的鸣叫了一声。 第262章 马呢 见它还算精神,司年将跪在一旁的兽医拽到了身前。 “御风如何了?” 兽医被他身上的萧杀之气惊得浑身哆嗦,口中哪里还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小马倌跪在他身旁,比刚刚冷静了许多,劝道:“您如实说来,将军不会对你怎样的。” 兽医瞧了一眼那小马倌,尽量稳住声音不抖。 “将军、军的神驹是、是吃错看饲料导致。敢问这位小马倌,神驹是否一直吃特供的饲料?” 小马倌连连点头:“是。” 兽医问:“那何以今早换了饲料?神驹有这等反应只能是突换饲料导致的不服。” “不可能!” 小马倌起身跑到马槽里去翻找御风吃剩下的饲料。 早上喂的饲料剩下不少,一捞就是一大把,小马倌一瞧震惊的瞪圆了瞳孔。 “这…这怎么可能?这是普通饲料,根本不是御风的!不是我喂的!!” 小马倌怒气冲冲的朝着马厩里喊道:“是谁?是谁随便往御风的马槽里倒了普通饲料??” 小马倌的爷爷步履蹒跚的闻声前来。 “怎么了这是?” 老眼昏花的爷爷走近了才瞧清司年在马厩中,连忙跪身行礼。 “老奴见过将军。” 小马倌紧着问:“爷爷,你可到是何人往御风的马槽里放饲料了?” 小马倌的爷爷回道:“隔壁夫人的那匹不纯的金星踏雪被牵走了,那边的饲料剩了,我便投喂到御风这边了。” 闻言,小马倌如遭雷击,罪魁祸首竟是他爷爷! “爷爷你糊涂啊!那匹的品种虽也是金星踏雪,血统却不纯,不吃御风的饲料,吃的是普通思考,您怎么可以随便我那个御风的马槽里放其他饲料,您差点……” 说着说着,小马倌的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后面的话全都淹没在他的呜咽中。 事情理清,纯属意外,司年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些。 他冷瞥了兽医一眼:“能不能救?” 这一眼看的兽医汗毛一根根竖起,哆哆嗦嗦的点头:“能治能治!” “治。” 兽医应声,立即施救。 小马倌的爷爷深知自己犯了大错,匍匐到司年脚边。 “将军,都是老奴老眼昏花,错放了饲料,让将军的神驹有了闪失,请将军治罪!” 小马倌瘪着嘴不敢哭太大声,唯唯诺诺的跪在爷爷身边,也跟司年请罪。 “将军,此事都是小人失职,小人甘愿受罚,只是爷爷年龄大了,小人可否替爷爷受罚?小人受罚可否能在御风好起来之后,这段时间,小人像好好照料御风。” 一双清澈纯净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杂质。 司年垂眸看着地方跪着的一老一小,淡淡道:“清理马厩。” “什么?” 小马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惩罚就是清理马厩? 这不是他们每天都做的是吗? 向来杀伐狠辣的将军将这般如汤沃雪的惩罚了他,简直不敢相信! 裴青见他傻愣在哪儿,出声提醒:“还不谢恩?” 小马倌不疑有他,叩头谢恩。 “多谢将军大恩,小的一定会把御风养的白白胖胖,绝不再犯丁点失误!” 安抚了一会儿御风后,司年才起身准备离开马厩。 刚走到御风隔壁空空如也的马厩,顿住了脚步,想到了刚刚小马倌的话。 他回身小马倌:“马呢?” 小马倌道:“夫人…离府那日,她身边的丫头来将它带走了。” 司年浓眉微微一蹙。 那匹从小侯爷马场买回来的金星踏雪虽不是纯种,但也比一般马匹通人性。 既然认了墨岚为主就不会轻易跟其他人走,即便是与墨岚朝夕相处的丫头也不行。 “可看清带走那马的丫头的脸了?” 裴青见司年脸色不对,紧着追问。 “一共来了三个,好像是夫人身边的浅歌浅舞,还有一个据说是染了风寒遮了面,并未看清面容,但马却是跟她走的。” “她们要带,你就让带了?” 裴青真为这天真的少年堪忧,这么没有警惕性。 被他这么一问,小马倌倒有些委屈。 “她们有夫人的信物,而且那马心甘情愿就跟她们走了,所以……” 小马倌原本还理直气壮,但反应过来才发现,貌似确实是他疏漏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裴青:“裴副将,马是被那三个丫头……拐走了?” 裴青砸了砸嘴,偷偷瞧了一眼司年风雨欲来的阴沉,摆手让小马倌回去。 “这你就别管了,眼下把御风照顾好,才是你最重要的事。” 小马倌唯唯连声退回了隔壁。 “将军……” 裴青见司年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如履薄冰的轻唤了一声。 深思熟虑后,司年萌生了一个有些荒唐的猜想。 血液渐渐凝滞,某种不确定的信念在脑中肆意滋生。 司年捏了捏青筋脉络清晰的暖头,唇角扯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裴青被他这一笑惊了魂,心中骇然。 他还记得上次将军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在几年前,那一次,将军一人打服了一个国家! 真不知道,将军这次又会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裴青。” 司年冷不丁唤了他一声,他一个激灵。 “末、末将在……” “随我去一趟荒鬼山。” 裴青不明所以,只能默默跟上。 到了地方,他才发现,将军是要来祭奠夫人的。 可他们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准备,总觉得不太好。 瞧见路边摇曳着几朵小野花,裴青弯腰探手折了一把。 别看他是个粗糙的男人,但这一把有花有叶,错落参差,别有一番美感。 “将军,您看好……” 一语未落,他便被司年点了哑穴,干张嘴发不出声音。 裴青往司年阴眸注视的方向望去,陡然瞪大了双眼。 只能朝司年对口型:国师? 那站在墨岚墓前黑袍猎猎的男人着实眼熟,能有这等装扮的除了国师也不做他想。 只是国师的身形与以往大有不同。 不再像是佝偻着身形的花甲老汉,而入成年男人般影子挺拔。 司年眸色沉了沉,并未贸然上前动手,而是拎着裴青悄然藏匿于下风处。 凑近些才发现,目前还蹲这个女人。 “姐姐,别来无恙啊!” 女人的声音尖锐且刻薄,蕴含着无尽的怨毒。 瞧见她那张熟悉的侧脸后,司年顿时恍然。 第263章 山清水秀,他们不配! 墨荧在墨岚墓前像个失心疯一般肆意喧嚣着自己愤懑的情绪。 不仅言语激奋,还时不时对着墨岚的墓碑比划手脚。 甚至觉得这样不过瘾,使了吃奶的力气去搬起一块大石头,踉踉跄跄的奔着墓碑砸去。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墓碑从“墨岚”这两个字中间碎裂。 随后墨荧张狂的笑声便在荒鬼山脚下的乱葬岗中空幽回荡。 “啊哈哈哈……墨岚,你都被当成妖星处刑了居然还有人为你立碑,当真可笑!呸!!” 言罢,墨荧随后朝微微鼓起的坟包上狠淬了一口。 裴青气不过,恨不得上去撕了这个狂妄的女人。 正欲上前,却骤然发现周身寒气肆意,仿佛裸身置于冰天雪地中,唇齿都冻得发颤。 寻找冷气冰源,裴青不由的被司年那张阴煞的脸惊了魂。 身旁这位黑面阎罗已经不只要杀人这么简单了,而是有种不抽筋剥皮、裂骨碎魂都誓不罢休的气势! 裴青张了张嘴,本想劝将军息怒,可哑穴未解,他干张嘴,喉间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司年却在震怒之下格外安定。 如疾风骤雨前宁静的夜,如山崩地裂前沉睡着的人。 他越表现得反常,裴青心里就越没底。 这哪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真怕将军憋坏了! 司年不动,裴青自然也不敢动,只能猫着腰继续潜伏在暗处观察。 “墨荧,够了!” 达夫终于忍无可忍,不想放肆她再继续疯下去了。 他的声音一出,司年两道剑眉恨不得拧到一起去。 那人明明身着国师黑袍,为何声音会如此年轻? 再继续听下去,司年貌似明了了达夫并未真国师的身份。 达夫褪下连衣的大帽,去拉扯墨荧,从而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来。 “别闹了,跟我走!” 见到那张十分陌生的面孔,就连裴青都震惊了。 国师竟这么年轻? 瞧着那张细嫩白皙的脸怕是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 裴青不由的捏了捏自己这张饱受风吹日晒略显粗糙的脸,心生嫌弃。 再看他家将军,虽不必那人面如珠粉白,但也紧致细腻,一眼便能瞧出矜贵来。 几乎每日都与将军同进同出,为何自己的脸就变成了这样? 司年不知此刻裴青脑中正胡思乱想这些杂七杂八,只专注于眼前那在墨岚墓前纠缠不休的两人。 墨荧挣脱开达夫的手,指着他的鼻子,怒声斥责。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直呼本小姐名讳!达夫,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一命,又是谁给你这冒名顶替得来的国师地位?” “不过是让你帮我做一点小事就百般推脱,不是跟你说过了,不搞垮司年,你休想让我跟你走!” “你怕他,我可不怕!不过是个中了弑情之毒失去了人性的废物,何惧之有?” 裴青扶额暗叹。 这位墨荧小姐还真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若不是他家将军另有打算,此刻她怕是早已命丧当场。 但墨荧的话有让他陷入了沉思。 她怎么知道将军中了弑情? 难道……上元节将军中毒之事,跟她有关? 裴青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观察到司年神色也有微末变化后,知道将军也察觉到了端倪。 达夫耐着性子靠近,像以往一样顺着她的脾气,温柔的哄她。 “小姐,司年火烧国师府,又扬言要取我性命,这些我都不怕,唯恐他伤到你!” “他还不知你我关系,更不知你尚在人世,不如就此收手远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了此一生,嗯?” 达夫轻轻将她拥进怀里,生怕力气大一点就将她碰碎了。 藏在袖中的双拳紧握,司年极度隐忍的抿起了唇。 若不是他急于求证心中的猜想,今日断不会就此放过他们! 做了恶,还想销声匿迹的归隐? 山清水秀,他们不配! 他们该去的地方是永无宁日的无间炼狱,每日饱受最残酷的刑罚! 墨荧最受不了他这副温软的模样,半推半就的收敛了不少不断往外涌的火气。 “走,也不是不行,但我一定要再给司年一个教训!” 墨荧眸光狠厉的眯了起来。 见墨荧终于松口,达夫大喜过望。 “好,都依你。” 但随后又担忧道:“可是上元节已经把弑情都送给了司将军,小姐还想做什么?” 墨荧唇角一扬,满脸阴鸷,单手勾住达夫的脖子,踮脚与他暧昧耳语。 达夫白皙稚嫩的脸晕染上一层淡淡的苹果红,长睫微颤,乖顺的垂下了视线。 司年和裴青没能听到他们最后的耳语,只待他们勾勾搭搭的离去,才从暗处显出身形。 司年随后解开了裴青的哑穴,裴青的嘴立即如连珠炮般吐槽那两人。 “这对狗男女太阴险了,竟敢暗害将军和夫人,看我不去将他们碎尸万段!” 言罢,他正欲上前,只见司年目光戏谑的等着他往人家离去的方向追。 裴青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问:“将军,您不拦一下?” 司年冷淡道:“人在时,为何不做?” 裴青:“……” 眉尾靠近太阳穴的地方突突的跳了两下,裴青总觉得将军是故意这么问的。 他都没出手,更没下命令,自己一个小小副将怎敢擅自做主? 为了不继续这个话题,裴青独自走到墨岚墓前,将手中刚采的野花缓缓放下。 口中默默念叨:“夫人呐,您放心,那两个恶人,末将定不会放过他们!” 言罢,他又唉声叹气的去拢地上碎裂的墓碑,正想着是重新立一块还是找人修补上,便看到更令人震惊的一幕! “将、将军……您在掘夫人的坟???” 裴青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搓了又搓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 他家正义凛然的堂堂护国大将军正用内力一掌接着一掌的劈掘他前妻的坟! 裴青顾不上什么身份之别,立即上前抱住司年就往后拖,嘴里还不停劝阻。 “将军使不得啊!这是夫人的坟,您就算在悲愤也要把情绪发泄在对的地方,不能对着夫人的坟施暴啊!” 第264章 令人欣喜若狂的衣冠冢 司年一掌挥开裴青的束缚,再次上前,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裴青迅速回身,以身阻挡司年的掌风,也想借机查看他是否有毒发迹象,失去了神志。 “将军!” 司年抬眸,幽邃的冷眸横扫裴青。 “让开!” 裴青见他瞳仁清晰,神志清明,明显并未被弑情之毒控制。 那为何会做出这等挖坟掘墓的事? 愣神间,裴青已经被司年再度推开。 很快,掌风覆盖在棺椁上陈腐的泥土劈开,露出那被钉得严丝合缝的棺材盖。 司年从陡坡斜滑到棺椁旁,想抬手抚摸下边沿,那只手却迟迟不敢落下。 甚至因惧怕自己的猜测有误。 若开棺里面的人正是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枉死的墨岚,他该是承受不了的! 可若不开棺,他永远都无法正是自己的猜测。 开还是不开? 裴青见他眸光眷恋的凝视着棺椁,心中动容。 将军许是想念夫人了! 两人最后一面都错过了,将军是想看夫人最后一眼的! 思及此,裴青便也不再阻拦,而且也滑了下来。 “将军,末将来帮忙。” 犹豫之际,听到了裴青的声音,司年猛然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开! 两人一头一尾,同时法力。 在内力的加持下竟未能撼动棺材盖分毫,可见当初钉棺材盖的人是有多怕这里面的人尸变蹦出来。 两人多次施力,耗了不少内力,才终于将棺材盖掀开一条缝。 可里面乌漆嘛黑的,一条缝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全貌。 司年让裴青退到上面去,自己运起了十成内力,猛的一掌打在了棺材盖上。 只听“轰”的一声,棺材盖应声被掀翻,在半空卷了好几圈,才“啪”的一声落地。 垂眸看向棺椁,司年瞳孔震颤,两道泼墨似的浓眉倒竖。 棺椁里血迹斑斑,能清晰看出每一道血痕都是里面之人挣扎所致。 可想而知,当时躺在里面的人是有多痛苦,多恐惧! 浑身的血迹仿佛正在逆流,司年抑制不住那个即将被暴虐吞噬的自己。 人性正在被实情一点点吞噬,恨不得马上去活撕了那两个罪人! 裴青站的高,看得更清楚,发现里面另有端倪。 还不等出声提醒,却发现了司年的异常。 他迅速掏出蒂云给他的小药瓶,趁司年发作前,不由分说的捏着他的嘴给灌了下去。 小药瓶里装的是蒂云的血,也是能有效压制弑情的良药。 待血吞入腹中,司年不满猩红血丝的双眼渐渐消退,可弑杀的怒意却渐浓。 “将军,夫人这座墓为何是衣冠冢?” 闻言,司年顿了一下。 棺椁中的血迹让他失了理智,并不敢往里深究细看。 但听了裴青的话,他不再犹豫,定睛往棺椁里一瞧,果真只有一对沾满血污的零碎布料。 别说尸体了,连跟人的头发都没找见。 在碎布中翻找了半天,司年骤然欣喜若狂,他的猜测对了。 墨岚没死! 而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偷梁换柱,她本人如今该是与墨珩在一起。 这只狡猾的小狐狸,竟连他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墨岚从海王商店里兑换的替身,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效,时效一过,替身自然消失。 这棺椁里可不就只剩下那身破烂不烂,沾满血污的碎布了嘛! 但即便墨岚没真的躺在这里面,当时替身所有窒息的挣扎,墨岚都是实时感受到的。 直至替身彻底断绝了呼吸,墨岚也彻底昏厥了过去。 “夫人呢?” 裴青懵了! 看着嘴角疯狂上扬的司年,他更懵了!! “裴青,去查墨珩的下落,要快!” “为何要查世子爷的下落?” 当下难道找夫人的尸身不是一件更重要的事吗? 司年没像往常一样冷眼相待,而是朝他莞尔一笑。 “找到他就能找到我的夫人了!” 裴青跟在司年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他对自己露出过这般朝气蓬勃的笑容,激动的眼圈竟不争气的泛了红。 “将军,夫人已经……您节哀……要是您实在伤心,您哭出来也行,末将不会笑话您的!” 裴青还以为是司年伤心过度导致了反常,悲哀至极。 司年收敛了心绪,抿起唇角,冷声道:“将此处恢复原貌,调查之事秘密进行,你我之外不可泄露!” 裴青弱弱问道:“裴鸣也不行吗?” 司年勉为其难的回应:“对他可言。” 裴青见他不像失心疯,恢复了常态,他也就没再多言。 心中虽有疑问,还还是照着司年的话去做了。 填好坟墓,还重新立了一块墓碑。 尽管司年说不用了,但裴青还是偷偷重立了一个。 墨珩的去向并不难查,没到傍晚裴青就回禀了消息。 司年正在小雨房里陪他堆新的金字塔。 一见裴青身影,便抽身出了雪沙池,将小雨交给了翠庭和浅莺。 书房。 “将军,世子爷于那日仓忙出城,一路直奔边境,最后消失在南玥国境。” 裴青将查明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告给司年。 “他们去了南玥!” 司年幽邃的眸子微眯。 心中似乎有颗即将萌芽的小种子正蠢蠢欲动。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裴青到现在还没弄清楚。 不知原委的裴鸣更是一头雾水。 “再探!” 裴青为难道:“将军,您也知道南玥闭关锁国,咱们的暗探渗透不进去,但凡入了南玥,便是泥牛入海啊!” 司年怎么会不知南玥国情,只是不想希望就这么破灭而已。 而且,他不认为他们会在永远留在南玥。 “去查是否有他们出南玥国境的记录。” 裴青愣愣的点了点头,跟裴鸣一起退出了书房。 兄弟两人消息互通,裴鸣脑筋灵活,片刻便通晓了将军之意。 狠狠的敲了两下裴青的头,悄声解释给他听。 听完,裴青恍然大悟。 “你是说将军怀疑夫人她……唔……” 裴鸣立即捂住了他这张大嘴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此事不可外传,小心为妙!快去查。” 裴青兴冲冲再去探,明显比之前更有动力。 很快又传来了好消息,再次查到了墨珩一行人往西洲去的踪迹。 第265章 东莱皇都罗萨城 得到消息的司年果断进了宫,将自己不久于世的消息上禀璟帝。 期初璟帝只觉司年是因为墨岚的事而在跟自己闹脾气。 但见他目光坚毅,言辞恳切,璟帝心里一下子慌了。 偌大的御文殿,静的落针可闻。 璟帝问:“只剩一年?” 司年回:“一年不到。” 璟帝哀叹一声,终是觉得对不住他,更对不住司淮,愧色溢于言表。 “圣上,如今北虞四海升平,微臣心无旁骛,身子又羸弱,请圣上准许微臣辞官,剩下的时间只想寄情山水,找一个钟灵毓秀之地葬身。” 他言语轻缓柔和,却不知怎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寡来。 璟帝思索再三,甚是怜悯,最终同意了他的请辞。 “谢圣上体恤,府中老太君烦请圣上多多照拂,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她……” 司年叩拜谢恩的同时还言到了奶奶。 璟帝也十分心疼这位年迈的老太君,丧儿又丧孙,也不知这连翻打击还能让她坚持多久。 “放心去,朕自会照料。” 司年再次叩谢:“圣上圣明,请圣上一年后宣布再微臣死讯,期间都以重伤为由掩人耳目。” 璟帝所思与司年相同便应了下来。 司年退出御文殿后,璟帝对着挂在身后的那柄曾经跟着他征战沙场的佩剑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唉…司淮啊,终究是朕对不住你们司家!” 回了护国将军府,司年找了一张全新的全水域地图来。 并唤裴青根据记忆标记他曾看到夫人标记过的位置。 标记完才发现,几乎所有标记都在东莱境内。 看来南玥和西洲不过是他们的掩人耳目,东莱才是他们的目的地。 于是,辞别老太君后,司年秘密踏上了前往东莱的道路。 路上,三个丫头心中忐忑。 翠庭抱着小雨不知所措,浅莺和浅艳纵使脑袋再聪明也摸不透另一辆马车上司年的心思。 翠庭弱弱问道:“将军这是要带咱们去哪儿?” 浅莺和浅艳一路暗中观察,发现他们匆忙的秘密出了城。 浅艳心中惴惴不安,道:“目前看不出是要去哪儿,但不管去哪儿,咱们都要护好小雨少爷!” 途中,有多次休息的机会,浅莺和浅艳轮番向裴青裴鸣或者跟随的司家军套话,可一点蛛丝马迹都未套出来。 反而因她们越靠近边境越心慌意乱的表现让司年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裴青总是比他们先行半日探路,根据打探回来的消息再继续带领大家前进。 他们这追着地图上模糊的几个标记,走了两个多月,终于进了东莱的国境。 一入东莱,与墨岚相关的消息便铺天盖地而来。 在边境停留数日,裴青整理好信息后,最终确定了墨岚和墨珩就在东莱皇都,罗萨城。 于是,司年一行人再次启程,马不停蹄,没日没夜的用了三天时间,赶到了罗萨城。 东莱乃水域四国中国土面积最大,也是最昌盛的一个国家。 皇都罗萨城的繁荣比北虞的巴格城更甚。 司年本想直接去找墨岚,却被裴青苦口婆心的劝了下来。 “将军莫急,夫人在此处已经安营扎寨良久,断不会轻易离开,您是不是得先洗去风尘,再好好与夫人相聚?” 裴青的小眼神在司年身上瞟来瞟去。 衣裳虽干净整洁,但连日赶路的憔悴面容总不是最好状态。 于是,他们找看了一家距离墨岚所在的春雨阁不算太远的洁净客栈住了下来。 小雨和三个丫头就被安排在司年隔壁的最大上房中。 她们并不知墨岚行进的最终目的是罗萨城,更没有与外界取得联系的机会。 司家军的暗卫营将她们护的密不透风,说好听是护,说难听就是监视。 裴青来给他们送饭菜时,浅莺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问:“裴青,说说,将军带我们出来到底先干嘛?” 裴青放下方才,正欲出门,听到浅莺的问话,顿住了脚步。 回头,意味深长的朝她勾了勾唇:“自然是为了带小雨少爷出来散心的。” 浅莺冷笑:“散心?” “你管日夜兼程的赶路叫散心?这一路的山山水水他何时驻足欣赏过半分?” 糊弄鬼呢? 裴青谨记司年的叮嘱,绝不能对她们透露半分来此的真正目的。 夫人的偷龙转凤这三个丫头很明显是知情且参与其中的。 若让她们得知了此行的真相,不难保她们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来。 毕竟她们可是夫人的人,是不受护国将军府管的,也不服管! 裴青赔笑道:“浅莺姑娘多虑了,将军中毒已深,临行前向身上辞了官,只想在殒命前好好带小雨少爷出来玩玩。” 裴青面不改色的继续编道:“将军已经对我等下了命令,待他殒命之日,便让我们护送你们和小雨少爷回丹王府去。” 说着,裴青还故作神伤,演技可谓登峰造极。 就连鬼灵精一样的浅艳都未能看出任何破绽。 “此言非虚?” 浅艳极力想从他精湛的演技中看出蛛丝马迹。 裴青哪能让她如愿,硬是憋红了眼角,偏头暗自抹泪,浑厚的嗓音略一些喑哑。 “我只希望将军剩下的日子能过的没有遗憾,希望各位姑娘能念在将军对夫人深情难忘的情分上别再提及和离之事了,可好?” 提和离最频繁的浅莺讪讪的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知道了。” 反正将军也活不久,等他没了,夫人依然是自由身。 只是她不知情的是墨岚身上的毒也会在一年之期到达时,要了墨岚的命! …… 墨岚与两个月前跟墨珩达到罗萨城。 并听取了小海的意见迅速在罗萨城站稳了脚跟。 不仅魅得飞雁门门主柳岩,让他把东莱地下所有密报暗线上双奉上; 还迷得东莱首富幼子李煜风将城内唯一一处温泉池让给了她。 不过半月,春雨阁在李煜风的扶持下建成。 墨岚在罗萨城混得是风生水起,明里暗里都是她的人。 第266章 奇怪的老头子 罗萨城,春雨阁。 “阁主,外面有个老头指名道姓的要见您!” 浅歌一身墨黑色劲装,不知从房中的哪个暗影处现身,如鬼魅般飘到墨岚面前禀告。 从柳岩手中接过密报的暗线,与自己手中的暗线合并,浅歌建立起一套独属于她管理的密报网。 不仅给墨岚提供密报消息,更是黑白通吃的买卖各种消息,从中牟取暴利。 春雨阁是明着谈生意的地方,那飞雁门便是暗通款曲,秘密交易的地方。 所以,浅歌的行踪也如暗卫般,藏匿了起来。 浅舞在春雨阁有一个自己药房,是几个房间打通的大开间。 里面尽是些稀奇古怪的草啊虫啊,都是为了给墨岚研制更有效的止疼药搜罗来的。 虽然近半个月墨岚都未再犯过毒发的心痛,但浅舞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那疼起来真是会要人命的! 每隔七天,浅舞都会为墨岚针灸排毒,这样虽无法完全解毒,但能有效减缓毒发的痛感。 墨岚正赤着上身匍匐在药房的软榻上,衣衫褪到股间,玲珑曲线,如凝滞般莹润诱人。 深陷的腰窝仿佛猎人的陷阱,但凡敢踏进一步,断然身死魂销。 墨色一般的青丝如长瀑,顺着一边的美肩飞流直下。 额前因排毒而渗出细密的汗液糊住了几缕调皮的发丝。 双肘交叠,垫在下巴上,墨岚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眸,眸间尽显慵懒之态。 因背上扎了十几根银针,她不便多动,只抬眸瞧了浅歌一眼。 “点的哪个名道哪个姓啊?” 要知道,她自出了北虞用的名字可都是澜沫,并非反过来字音的墨岚。 浅歌道:“是阁主本名。” 若非那老头道出墨岚本名,浅歌怕他声张泄露了踪迹,早就将他赶走了。 墨岚眸色微动,挺了起了后背。 “嘶……” 谁料牵扯了还未拔下来的银针,刺痛的又趴了回去。 浅舞见她没心思再继续针灸,便按着她的肩膀提前将银针一根根卸下。 并叮嘱:“阁主今日针灸未到时辰,下次银针刺穴于五日后。” 拂柳般的峨眉微微蹙起,娇声带怨。 “怎的还提前了?早知就不起身了。” 墨岚双腿下榻,冰清玉足往鞋子里那么一踩,纤长指尖轻轻提起绡纱薄衣起身。 纤长的脖颈往后一抬,飘扬的青丝乖顺的散到背后,棱线分明的锁骨在轻透的绡纱中若隐若现。 杏眸中媚眼含春的莞尔,似讨好般凝视着浅舞。 浅舞早已习以为常,对她的勾勾搭搭视而不见,且面无表情的斜了她一眼。 “阁主还知道不该动呢?” 到了罗萨城浅舞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性子冷淡得很,整日都泡在药方里。 期初,还会出门采买些药材什么的,后来得知墨岚又恢复了成亲前那不潇洒浪荡的模样,她就不再出门了。 需要什么都直接告诉浅歌,让她的暗线去买回来。 浅舞曾问过墨岚为什么要这样自暴自弃? 墨岚却不以为然,她说只想在余下的日子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 于是,浅舞就把自己每日每夜的关在药房中折磨,只为攻克弑情之毒。 她们随墨岚出行,只知是与她一同逃难,根本不知墨岚真正目的是为了寻药。 浅舞对药和毒都异常痴迷,若直言相告,墨岚实在编不出什么好的瞎话来糊弄她,所以干脆也不解释。 所以导致浅舞更埋怨自己,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浅歌取来外袍,替墨岚更换上。 “阁主,那老头见还是不见?” 墨岚望着浅舞忙碌又孤寂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转身出了药房。 “带他到我那儿去!” 浅歌身形一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墨岚房间的位置可是机密,春雨阁内的人都很少知道。 只是见一个老头,竟要如此兴师动众? 墨岚见她面露疑色,浅笑道:“去,若没猜错,该是本阁主心心念念的旧相识才是!” 浅歌点头应下,去将老头带到了墨岚那儿去。 老头着装不修边幅,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虽乱却不脏,身上还有股让人看不透的神秘。 浅歌将人带进房,墨岚一眼便认出那张跟记忆中重叠的脸。 兴高采烈跑到老头身边,拽了一把他的白胡子,甜腻腻的唤了一声:“师父!” 这一声倒是把浅歌惊到了。 阁主何时有了师父? 居然从未听说过! 老头子捏着她手背的皮肉教训了一番。 “皮猴子,都长这么大了还没大没小的!” 随后捋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十分心疼道:“你这丫头,怎么瘦成这样,真像当只猴子?” 墨岚没好气的撅了撅嘴:“那还不是师父皮猴子皮猴子的叫,我可是照着您的期望长哒!” 老头子戳了戳她的头:“你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一点儿都没变!” 墨岚是绝不相信这莫名其妙的师父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今她已经找齐了所有药材,唯独差一味在罗萨城打卡的解药,一直没有解锁。 她20级的经验早早就集齐了,可这一味药怎么都兑换不到。 问了小海多次,小海也说不知道。 海王商店都差点被墨岚给砸了! 那解药的药材栏里只写着“机缘未到,无法获取”。 墨岚那种被诓骗了的羞辱感猛增,暴怒的情绪诱使弑情毒发,心痛难当。 那便是半个月前,她最后一次毒发的情形。 此后,她修身养性,寻找各种机缘,但也孜孜不倦的继续在任务和目标中来回穿梭。 海王经验不嫌多,等到用时方恨少,这种亏她可在南玥吃够了! 眼下老头子毫无预兆的出现,难道不是一种机缘? 墨岚见到师父,马上就想到了那个神秘的红木雕花盒子。 她离开时,特意将它带在了身边,直接取来扔到老头子怀里。 “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了!” 墨岚往榻上轻轻一仰,双手叠在脑后,两条修长的腿高高一翘,好不潇洒! 老头子把玩了两下手中的盒子,白胡子一弯。 “宝贝丫头,这个盒子你还真一直保留到现在呀?” 第267章 他是你师父他是我师父! 闻言,墨岚脸色一变,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渐渐阴沉下来。 语气也不怎么友好道:“老头子,你莫不是随便塞给我个破盒子就骗我是好东西,让我宝贝了这么久?” 老头子连连摆手:“怎么会呢!为师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为师是没想到宝贝丫头居然真的能把这个盒子留到现在。” 老头子满眼沧桑的盯着那盒子,心中涌出说不明,道不尽的情绪。 墨岚不耐烦道:“既然如此,师父就赶紧打开来让徒弟我好好瞧瞧!” “打开自然是要打开的,不过……” 老头子欲言又止,将木盒顺手揣进怀里,跃步到窗边。 没给墨岚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破窗而出。 墨岚愣了一下神,怒目圆瞪,气得砸了一下床。 “该死的老头子,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她勾手拾起梳妆台上的面具遮在脸上,浅歌眼疾手快的递了披风给她。 两人同样跃窗而下,寻着那遥不可及的,即将要消失的身影而去。 …… 司年在客栈住洗漱更衣完毕,照了好一会儿镜子才满意的出了门。 春雨阁离下榻的客栈只隔了两条街,司年换做东莱人的服饰装扮,混入人群中。 顺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怀揣着一颗悸动的心,逐渐向春雨阁靠近。 路过街边的摊位,司年在想是否要给墨岚带个礼物? 于是,就停靠在路边摊挑选饰品。 小摊老板见他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矜贵之气,不由的开始推荐摊位上价位较高的饰品。 还不等他把锦盒打开,摊位的顶棚便不知被谁踏了一脚。 惊得小摊老板差点把锦盒扔出去,他握紧了锦盒回头再想给司年推荐时,司年已经不见了踪迹。 摊位棚顶陡然颤动,显然是有人将此处作为了轻功的踏脚点。 敢在他头上落脚的,这世上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待头上那人飞跃出去,司年看清那人的背影,不禁蹙了蹙眉。 立即脚下生风,追了上去。 他与那人的距离不远不近,足足追了半个时辰,他才确定的喊了一声:“师父!” 前面那人陡然顿住了脚步,停在了落脚的树干上。 此刻,他们已经行至罗萨城偏西的一处树林中。 在那人转身后,司年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上前唤道:“师父,这么多年您都去哪儿了?” 老子头本想带着盒子赶回北虞找司年的,没料到他竟也在东莱。 老头子惊讶道:“你怎会在此?” 堂堂北虞护国大将军在不召而入另一个国家的皇都,简直是不要命了! 司年并不打算告诉他,而是反言道:“这个应该我问师父才是。” 老头子往他们身后瞧了瞧,确定没人追来后,便落了地。 “来来来。” 老头子朝司年招了招手。 待司年靠近,不由分说的扯起他的手掌,划开了他的指腹。 殷红的血珠一滴两滴的落在红木雕花的盒子上。 司年浓眉微蹙,问:“师父这是做什么?” 老头子轻叹:“这里有装着能给你解毒的药,不过只有一味,师父寻了这么多年,也只寻到了这一味。” 司年只知他这位师父是出来替他寻药的,没想到他真的寻到了? 那墨岚呢? 她也是真的出来寻药的嘛? 师父也出现在东莱,墨岚的目标也在东莱,难道解药就在东莱? 无数的疑问从脑中涌出来,更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师父,可眼前木盒的变化更让他吃惊。 盒子上反复的花纹图腾在吸收了司年的血后,泛起微微红光。 那图腾仿佛活了般,在盒子上翻飞涌动,最后合成了另外一个图腾,光也消失了。 老头子手腕轻轻用力,只听“啪”的一声,盒子被打开了! 盒子里俨然装着一株枝叶枯黄的药草,并无其他。 “可恶的老头子,把盒子还我!!” 墨岚隔着面具吼了一嗓子,声音与她自己原来的有些出入。 浅歌知道这老头子有些怪异,所以留了个心眼儿,在他身上撒了追踪粉。 即便她们落后许多,也跟丢了踪迹,但凭借着追踪粉,她们依旧能找到老头子。 她们刚赶到,便见老头子已经打开了木盒。 墨岚还以为他是要跟这个背对着她的男子交易木盒里的东西,一时没沉住气,吼了出去。 她沉不住气的另一个原因是,海王商店在他打开木盒的一瞬间有了反应。 最后一味解药激活,显示的就是木盒里装的那株草药的模样,她势在必得! 老头子闻声将盒子重新扣上,硬塞进司年怀中。 随后,悄声道:“好徒儿解药交给你了,能否解毒就看你的运气了,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先行一步!” 一语未落,人影先溜。 司年连他的衣角都为抓到。 “师父!” “师父!!” 两人一起朝身影消失的林中深处吼了一声。 两人相视一眼,墨岚瞧见司年的脸,身子陡然一顿。 而司年瞧着墨岚带着面具,身着斗篷的模样也十分熟悉。 远处的浅歌在看清司年面容的同时,立即隐匿了身形,但还是被眼力极佳的司年便出了身份。 既然浅歌在此,那他面前的人岂不是…… 欣喜从心底渐渐爬上了司年的唇角,他微微抿着,试图将他的兴奋压抑到最低。 司年:“他是你师父?” 墨岚:“他是你师父??” “……” 司年:“他是我师父。” 墨岚:“他是你我师父!!” “……” 会不会这么巧? 这老头子同时是他们两人的师父!? 墨岚目光灼灼的盯着司年怀中的木盒,暗骂了那老头成千上万遍。 万里长征只剩这最后一哆嗦,竟让这老头子给毁了! 墨岚故作镇定还特意哑着嗓子道:“盒子是我的,还我!” 看来她真的是出来寻药的,竟跟师父争抢起盒子里的解药来了。 司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何以见得这就是师妹的盒子?” 师妹? 去他娘的师妹! “谁是你师妹,别套近乎!别废话,盒子拿来!!!” 第268章 败家老爷们儿 见他一步两步的朝自己靠近,墨岚不能的往后退。 “师妹不是要盒子,你一直往后退,我怎么把盒子交给你?” 怎么还在叫师妹? 都说了不是你师妹啊喂! 墨岚停住后退的脚步,朝司年伸出手:“拿来!” 可墨岚停住了,司年的脚步却半分为停,直挺挺走到她面前。 腰间忽然一紧,仿佛一条巨蟒缠上了她的腰肢,越缠越紧。 她靠在司年滚烫的胸膛上,双手抵触的推了几次,都未能将司年推开。 墨岚抬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登徒子!” 这人向来冷冰冰的,这么还会对姑娘家动手动脚了? 不会是弑情的毒性把他的脑子毒坏了! “师妹若是告知为何想要这木盒,我便双手奉上。” 耳畔赫然传来热切的话语,裹挟着他身上独特的清冽竹香,侵袭着墨岚的感官。 墨岚身子一紧,一股酥软的麻意从脚底上升到头皮,竟有些舍不得推开这热切的怀抱。 热意从脖颈渐渐烧了上来,红了耳根,也晕红了脸颊。 眼尾微微泛起的薄红,仿佛被人欺负了般,如蒙了一层水雾般盈润可人。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何必跟你解释用途,还我便是!” 话语虽还强硬,但口吻显然比刚刚软了许多。 司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要靠近她,就不想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仿佛只有这样紧紧的将她禁锢在身边,她才不会一转眼便消失不见。 这不是他的梦,而是真实的拥着怀里这个娇媚的人儿! “东西,我替你收着,等你能证明这是你的东西,再来找我。” 司年松了手,他怕自己再不松手就抑制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欲望。 只能轻轻将她推开,几个纵身跳跃,踏着轻风返回城中。 司年走了,也带着那木盒一起走了! 墨岚在原地傻愣的站了一会儿。 直至司年留在她身上的余温全都消退,她才回过神来。 “啧!” 墨岚痛恨自己竟痴迷于他忘了正事,狠狠的跺了一脚地面,整条腿都震麻了,以至于回去的时候都一瘸一拐的。 路上口中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不好好在北虞待着跑东莱这边做什么?” “没有他掺和我是不是早就拿到解药了!” “败家的老爷们儿,别让我逮到你!” …… 浅歌一边扶着她往回走,一边抿唇憋笑。 墨岚冷眸瞪了她一眼,怒道:“想笑就大声点儿,别憋坏了!” “噗哈哈哈哈……” 闻言,浅歌还真就不客气的放声大笑了出来。 “你…你这个死丫头……” 墨岚狠歹歹的戳了一下浅歌的头,又道:“你的暗线是怎么回事?堂堂北虞护国大将军都到东莱皇都了,你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这下浅歌就笑不出来了,立即把笑声憋了回去,深刻反思。 “阁主,这也不能怪我,毕竟裴青的暗探能力也不差,想必一路走来都是低调行进,掩人耳目,能避开所有安插暗线的地方。” “能悄无声息的潜入东莱皇都,咱们不是也做到了,而且还在罗萨城混的风生水起!” “我跟他能一样嘛?” 墨岚差点被她气死。 “查!赶紧去查,他什么时候来的?跟谁来的?为什么来?” 说完墨岚又觉得不够,还补充道:“还有,查他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从不知自己还有师兄?” 浅歌面露难色。 自己连夫人有师父这事都不知道,哪有线索去她师父跟司年的关系啊? 墨岚还在自言自语:“他是我师兄,那蒂云岂不是大师兄,为什么他们两个那么厉害,而我这么菜?” 明摆着就是老头子偏心! 蒂云和司年的功夫都出神入化的,只有她连三脚猫都算不上。 两人回到春雨阁,浅歌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阁主,那个盒子要不要抢回来?” “不用,找到他和盒子的位置后便回来禀告,再进行下一步安排,切勿打草惊蛇!” 墨岚倒不是小瞧他们,只是一般人想从司年手中抢东西,怕只是有去无回! 浅歌应声下去部署,墨岚累得一躺不起。 手指摸索着玫金指环,墨岚进入了冥想的潜意识中。 “……你说说,他来做什么?” 捉到小海,她便捏着小海的翅膀叽叽歪歪,没完没了的怒骂司年。 小海捂着快要起茧子的耳朵,几度要想昏厥。 见墨岚的嘴停下来,小海赶紧接上话。 “想知道的话,就等浅歌找到他,你亲自去问问好啦!” “那盒子怎么办?为什么最后一株解药会在那个盒子里?早知道就该看紧一点,谁知道那老头还给我抢走了!” 这个小海在远处可看明白了,给墨岚解释。 “我见你那师父是用了司年的血才打开的木盒,大概是因为司年血中掺着事情的毒,所以见了他的血木盒才能打开!” 闻言,墨岚脸色陡然变黑。 “那我现在的血岂不是也有这种功效,我自己解就好啦!” 墨岚抓着头发唉声叹气。 最后一位解药好不容易找到,结果却没在自己手上。 “不如你先兑换许愿币,祈愿将草药做成解药试试,说不定不用草药在手也能行呢?” 小海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想让墨岚试试。 墨岚觉得可以一试,于是用二十级经验兑换了许愿币。 可她傻呵呵的对着大鲤鱼许愿了半天,就没等到半点动静。 墨岚自暴自弃的将许愿币随意一扔,撂挑子不干了! “什么破玩意儿!根本就不行,还是得把最后一味解药抢回来才行!” 小海慌慌张张的接住许愿币,好好的放起来,随后震颤着小翅膀落在墨岚的肩上发出一阵阴险的奸笑声。 墨岚表情异样的瞥了它一眼。 “你干嘛笑成这样?” “嘿嘿嘿,小岚岚,我有好办法能让他主动把解药送上门。” 墨岚挑了挑眉:“什么办法?” 小海趴在墨岚耳边,悄声嘀咕了半天。 墨岚满脸不信任的疑问:“你确定能行?” 小海百分百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第269章 三个男人一场戏 入夜,客栈内。 司年把玩着手中红木雕花的木盒,花纹繁复精致,别具一格。 里面那株草药看似枯黄脆弱,可捏在手中,才知那枝叶硬挺得很。 他不知这草药能否解了弑情,但有了这株草药,墨岚就跑不了! 本以为今夜会是个兴奋得不能入眠的夜晚。 谁料不知不觉间,他竟怀抱着木盒睡着了。 翌日清晨,也不知客栈外在吵什么,反正是将难得熟睡的司年给吵醒了。 起床前,他下意识的将木盒往床里推了推,用被子遮盖了起来。 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细细的窗缝,迷蒙的视线悄悄探了出去。 他选的这个房间视野开阔,最终重要的是,只要开窗便能瞧见春雨阁全貌。 尤其是进进出出的大门口! 视野范围内,只见春雨阁所在的那条街,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清一色东莱宫廷劲装的侍卫簇拥了一位身着黄金色华服的男子来到了春雨阁门前。 五六个满载鲜花的花车紧随其后,全都堆在了春雨阁外。 看热闹的百姓很快便围了过去,议论声鼎沸。 “太子又来讨好澜沫阁主啦!这才送的是什么呀?” “哎呦哟,这花儿咱都没见过,真是稀罕!瞧瞧,还带着露水呢,一看就是清晨刚摘的,可没见太子对哪个姑娘这般用心过,想必是动了真心了!” 有羡慕的,自然就会有嫉妒的。 “咱们太子殿下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也不知看上了澜沫阁主哪一点?” “就是就是,神出鬼没的莫不是个女妖?” “你们是没见过她可是带面具的,说不定是个极丑的!!” …… 司年被这些议论声嚷得心烦意乱,那两弯浓眉一蹙再蹙,恨不得蹙成一坨。 好一个东莱太子,他的人也敢觊觎,看来他们东莱的日子是太安定了! 司年心中的小火苗一簇一簇的往外冒。 “澜澜,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我亲手为你采的,你愿意接受它们,且接受我爱你的心意吗?” 少女们一阵惊呼。 司年心中的小火苗噌的一下燃了起来,窗框都快被他抓碎了。 恨不得当面跟他对峙:有种你当着老子的面再说一遍!!! 春雨阁内的墨岚也透过窗缝观察阁外的状况,愁眉苦脸翻了个白眼儿。 司年的突然到来搞得她一夜无眠,本就睡眠不足的墨岚垂着两个乌黑大眼袋哀叹。 “他怎么又来了?” 墨岚为了能在罗萨城迅速立足,攻克了很多有权有钱有势的各界大佬。 也不知是因为东莱的民风太开放,还是这些大佬太黏人。 一个个跟狗皮膏药似的,揭都揭不掉,三天两头的往春雨阁跑。 搞得她生意都没得做了! 这东来太子便是其中之一。 墨岚不过是跟他吃了一顿饭,期间只亲手喂了一口点心给他,他便赖上了! 三天两头,声势浩大的给她送各种东西。 上次是珍贵的金银珠宝,上上次是水域各地的奇珍异兽,这次改送宫廷培育的琪花瑶草了。 东西都是好东西,只可惜都不是墨岚想要的,所以每每都视而不见。 没有找到最后一株解药时,还能跟他们简单周旋周旋。 如今找到了,就只想躲的远远的! 墨岚合上窗缝,身子滑进被子里,将自己裹起来,尽量忽视外面的一切。 可外面的吵嚷声就如万蚁噬心般折磨着她的耳膜。 被子一掀,窗户一拉,墨岚怒声喝道:“都闭嘴,吵死啦!” 春雨格外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众人寻声,抬头望去,墨岚早就将窗户关好,让他们寻不到一点踪迹。 东莱太子听出是墨岚的声音,兴奋的便要往春雨阁中进。 浅歌见到他来,早就加强了门口的守卫,绝对不是他一个喊着金汤匙出生,娇生惯养太子能突破的。 “慢着!” 随着一声高喝,人群立即让出两条通路来。 就连宫廷的侍卫见了从人群中走来的人都不敢多加阻拦,卑微的行礼后,放行。 白衣飘飞的飞雁门门主柳岩,身法诡异的绕到东莱太子面前。 一把折扇抵在东莱太子的胸口,朱唇轻启:“太子殿下对澜沫阁主这般死缠烂打不觉得有违君子之道吗?” 东莱太子见了他那张雌雄难辨的脸胃里就不舒服,抬手弹开他的折扇,怒道:“与你何干!” 另一边身着靛青色锦缎的清秀少年上前了一步,劝说这两位。 “澜姐姐不喜这些,更不喜张扬,太子殿下以后还是别这般阵仗闹腾她了。” 少年语气轻缓,音色如山涧流淌的清泉般洗礼着所有人的听觉。 “李煜风,别一副你很了解澜澜的模样,本宫最讨厌你这幅装作柔弱可欺,楚楚可怜的模样,用这套来博取澜澜的同情,你下作!” 少年眉心一蹙,突突的抽搐了两下,还是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浅浅勾唇。 “太子殿下真是不可理喻,好言相劝却不听,真为东莱的未来有会你这样一位国君堪忧~” “你……” 李煜风容貌清俊,身材瘦小。 别看他表面柔弱,他可是以十六岁的年纪就掌握了整个东莱的商脉。 显然是个披这美人皮的恶狼! 三人在春雨阁门口争执不下,楼上的墨岚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见状,浅歌小声询问:“阁主,是否请蓉姬出面?” 墨岚眸色微动,怎么把这个麻烦精给忘了? 对她而言,蓉姬虽然是个麻烦,但对付外面那三个,蓉姬可是她的杀手锏! 墨岚总算抱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浅歌道:“快去请蓉姬!” 不消片刻,蓉姬便打开了春雨阁的大门,悠然依靠在门板上,傲视面前这三个男人。 若刚刚那三个男人令少女们疯狂,那蓉姬则能令所有男人疯癫。 自然,除了她面前这三只为了争抢一根骨头的傻狗! 蓉姬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血红色的飘纱衬得她白皙的肤色透着微光。 玲珑有致的身姿,纤细婀娜的腰肢,一双交错隐秘的长腿,无一处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樱桃小嘴轻轻一勾,魅眼如丝,长睫簌簌,颠倒众生。 第270章 奴家的怀里香不香软不软 “三位怎么又闹腾起来了?” 蓉姬扬起骄矜调笑的语调,玉手轻轻拖着下巴,调皮中略带一丝斥责。 三人见一见她,脸色齐刷刷的白了,更是同步的往后退了三步。 明明风情万种的蓉姬该是男人们的美梦才是。 但与他们而言,蓉姬就是噩梦! 别看她一副欲色难填的模样,实则是最痛恨男人的。 自从被墨岚攻略后,也成为黏着墨岚的小妖精。 可为何墨岚唯独将她留在了身边呢? 因为她能替墨岚想尽一切办法赶走身边的“年糕精”们。 蓉姬的目的则很简单,赶走他们,独占墨岚! 所以,对付男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眼前的这三位都分别在她手上吃过亏,见过都的礼让三分。 许是三人抱团,勇气可嘉,竟没灰溜溜的跑路,而是觉得自己与蓉姬有了一抗之力,坦然留了下来。 蓉姬见他们没有要撤退的意思,命人搬了椅子来。 她就坐在大门中央,看谁敢近她一分。 柳岩推搡着太子,怂恿道:“太子殿下刚刚不是说要进去吗?怎么还不行动?” 太子忽然傲娇起来:“本宫想进与否与你有何干系,你想进便进!” 柳岩认怂:“我可从没说过要进去,我是来劝太子离开的。” 太子不想就这么放弃,这次他来是想跟墨岚求亲的。 若是他在失败,父皇就让要把丞相家的女人赐婚给他了,他不想要! 太子狠狠心,一把将看似柔弱的李煜风推了出去。 李煜风一不留神,已经窜到了蓉姬面前,再往前一步就要扑到人家身上去了。 他回头恶狠狠得瞪了太子一眼。 这要是扑了上去,以后还怎么有脸见澜姐姐。 他可只对澜姐姐纯情的! 李煜风正欲后退,却被蓉姬一把攥住了手腕。 只见蓉姬红唇一扬,将李煜风拉进了怀里,好巧不巧的李煜风正摔坐在她腿上。 “李小公子,奴家的怀里香不香?软不软啊??” 围观众男狼嚎:“香!软!!” 李煜风小脸先是一红,再是一青。 蓉姬的手往他的小腰上那么一掐,他的小脸直接变成了墨黑色。 蓉姬最会的就是适可而止,似是感受到了李煜风即将要爆发的怒意,适时的将人推了出去。 太子和柳岩均掩面暗笑,还不忘了调侃他:“温香软玉如何?” 李煜风眸色一沉,将他们两个一齐推向蓉姬。 “那你们也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柳岩身手不低,身子倾斜出去,还能借势避开蓉姬。 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虽没有身手,但架不住身边的侍卫多。 两个侍卫接住太子,将他跟蓉姬隔离开,避免了一场尴尬。 里外里只有李煜风一个人被蓉姬吃了豆腐,他这一朵清纯的小白花愤懑的即将要黑化了! 折腾了半天,墨岚早已困意全无,不如趴在窗台上看蓉姬收拾你说三个年糕精。 见他们被蓉姬收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娇笑连连。 也不知人群中是什么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的眼睛竟不自觉的往人群中瞟了过去。 司年!!? 他怎么主动过来了? 他怀里抱的那是……小雨!! 这个该死的男人,自己来就算了,长途跋涉的居然还带着小雨! 他正抱着小雨一步步靠近春雨阁,似是察觉到了高处来自墨岚灼灼的目光,扬脖子往她这边瞧了一眼。 幸好墨岚躲得快,没被他发现。 待她再次悄悄探出头去的时候,人群中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正欲大开窗户看向别处时,却听到三个男人齐声质问:“你是谁?” 墨岚寻声望去,脑子顿时就炸了! 这是搞什么? 他抱着小雨去跟那三个男人掺和什么呢?? 司年冷逸自傲的气质独树一帜,俊朗深邃的面庞更比这三个男人有韵味。 属于那种越看就越会让人痴迷的俊脸! 虽为陌生人,但三人同时感受到了同类竞争的气息,纷纷戒备起来。 蓉姬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不禁惊讶的起身,凑到司年身前瞪着眼珠子不加掩饰的前后打量。 司年虽觉得不适,但也不恼,就让她打量。 蓉姬看完了他,注意力又被他怀中的小雨吸引。 男人,她深恶痛绝! 可奶娃娃在她眼里是不分性别的。 她故作娃娃音,逗弄着小雨。 “宝儿,你叫什么?” 小雨觉得她很好看,好看的跟朵花儿似的,忽闪着鸦羽般的长睫,咧嘴笑道:“小雨~” 蓉姬又指了指司年,问他:“这人是你的谁呀?” 她的目光活像盯着人贩子似的,只要小雨说一声不认识,她就能立即将小雨抢到自己怀里来。 小雨瞪着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眸,操着一口小奶音道:“爹爹~” 蓉姬的心都快化了,哪里还有心思跟那三个大男人斗智斗勇,只顾着哄孩子了。 “你爹爹带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呀?” 蓉姬伸手戳了戳他软嫩的脸蛋,小雨一把握住她的手指。 “找娘亲~” 蓉姬真想要一个这样的孩子,下一句只怕是要说“我来当你娘亲好不好”了。 她怕吓着孩子,所以就忍了下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你娘亲是谁呀?” 墨岚听到这里哪还能在楼上坐得住,披上斗篷,带上面具,急得连鞋都忘了穿,光着脚就下了楼。 刚到四敞大开的门口,便见小雨不知何时已经落了地,正甩着小短腿向她跑来。 此刻的墨岚心潮澎湃,她都好几个月没抱这个小家伙了! 小孩子变化就是快,这才几个月没见,都长个了。 也不知道沉没沉,自己还能不能抱的动? 霎时间,思虑万千,不等她给反应动作,小雨已经抱住了她的腿,甜腻腻的喊:“娘亲~娘亲~小雨好想你呀~~” “噗通!” 墨岚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她不是先弯腰去抱孩子,而是伸手不由自主的先捂住了剧痛的心口。 身子晃了一下,险些带着小雨一起摔倒。 蓉姬离得最近,知道墨岚身子不好,赶紧扶了一把。 第271章 你的手,不配碰我的儿子! 她甚至弯腰试图将小雨拉开。 “小雨乖,这不是你娘亲,这是春雨阁的阁主姐姐,不能随便乱认哦~” 小雨听了很不高兴,小脸一抽,使劲挣脱开蓉姬的手,倔强的抱着墨岚的腿不撒手。 “坏人坏人!这就是我娘亲!我才不会认错!娘亲~” 小雨抬头仰望带着面具的墨岚,既陌生又熟悉。 但他坚信自己没认错,所以绝不撒手。 爹爹果然没骗他,真的找到娘亲了! 墨岚忍着心痛,轻轻将小雨推开,故意压低了嗓音:“我不是你娘亲!” 小雨呆呆的愣住了! 他怎么可能认错呢? 就连司年都蹙起了眉。 她居然忍心否认! 面具遮住了她脸上难忍的痛苦之色,她也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因疼痛而微颤的身子。 她小声的附在蓉姬耳边道:“药……” 蓉姬眸光一闪,当即便明白她是“旧伤复发”,立即从墨岚怀中摸索出一个小瓷瓶来。 墨岚别过头去,偷偷将倒在蓉姬掌心的一颗止痛药含进口中。 “娘…亲……” 眼泪含在眼圈打转,小雨水润润的大眼睛无助的望着墨岚。 墨岚只觉得心更痛了! 该死的司年,存心是想要她的命啊! “小雨!” 司年深沉的唤了一声。 小雨扭过头去,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委委屈屈的瘪着嘴。 “爹爹……” 期初听到小雨唤墨岚“娘亲”,三个男人均大吃一惊。 如今见墨岚否认,纷纷松了一口气。 李煜风最先上前,谄媚道:“我就说澜姐姐连亲都没结过,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他又蹲下身子对小雨道:“小不点儿,你认错人了,这不是你娘亲,回去找你爹去!” 小雨撅着嘴,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怨唧唧的剜了他一眼,又朝墨岚张开双臂,抱了过去。 李煜风哪能再次让他得逞,移步挡在墨岚身前,伸出手,想推开小雨。 墨岚哪敢让他碰小雨半根头发,捏上了他的肩膀。 可心口的疼痛让她使不上任何力气,那只手仿佛只是轻轻的搭在了李煜风肩上。 没有丝毫拉扯作用,只能眼看着李煜风那只手伸向小雨。 “别……” 墨岚话音未落,一道犀利的掌风擦着她的面具而过,但凡偏丁点,她都无法继续安然站在这里。 再看李煜风,他的身子已经被掌风卷飞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重响,砸烂了春雨阁的大门。 “你的手,不配碰我的儿子!” 司年款步向前,弯腰揽起小雨,又单手勾过墨岚的纤腰,将蓉姬挤到了一边去。 若是以往,司年该早早就抱着小雨离开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好不容易看清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弄明白墨岚对自己的情谊,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既然阁主说我们认错了,何不摘下面具让我们辨认一番?若真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便不再纠缠!” 司年呼出的热气隔着面具都能灼烧到墨岚的脸。 心动,心悸,心痛,在这一刻交织纠缠; 兴奋,喜悦,痛苦,也在她的脸上像走马灯一般不断变换着。 她身子虚的根本挣脱不开司年的怀抱,小雨也死死抓着她的衣襟不松。 这爷俩是要逼死她呀! “放开澜澜,她都说你认错了,何必纠缠!再不松手,本宫便将你拿下!” 东莱太子终于忍无可忍,侍卫们听令也都有了动作。 墨岚只觉一个 头两个大,此事绝不能再糟糕下去了。 北虞的护国大将军和东莱的太子,在东莱皇都罗萨城大打出手,这怎么都是他们不占优势。 墨岚灵光一闪,不如正好借司年之势,回绝摆脱这三块年糕精。 只是摘面具,此刻怕是不行。 面具一摘,她惨白如霜,满是冷汗和狰狞表情的脸就藏不住了! “太子殿下、柳门主、李公子,真是让各位见笑了,他们确实是我的家人。” 墨岚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跟司年和小雨的关系,三人同时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不敢置信,问:“澜澜确实婚配过?” 面具后的墨岚向下抻了抻嘴角:“确实。” 一把无形的实心箭瞬间贯穿了东莱太子,心痛难当。 飞雁门门主柳岩有些埋怨的问:“为何阁主事先不言明?” 这么问墨岚就有点不高兴了,言辞不善的回道:“你又没问!” 李煜风立刻接过话去:“可我问了呀!” “哦。”墨岚耸了耸肩,冷声道:“你问了我就要告诉你?” 见三个大男人吃了瘪又不敢还嘴的样子,司年心中暗爽,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浅笑。 正巧被墨岚瞧见,心中不快的顶了他一句:“你得意什么?” 司年愣神间,墨岚已经从他怀里巧妙的挣脱出去。 司年并未再次上前强制她,而是故作得意道:“自然是欣喜夫人为了我拒绝其他男人了!” 墨岚脸色一凛,恶言道:“少臭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个男人见两人并不亲密,也并不是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纷纷跟打了鸡血似的复活过来。 东来太子:“澜澜,他对你不好,跟他和离,做我的太子妃!” 柳岩:“皇宫就是一座鸟笼,阁主才不是你豢养的金丝雀,她该在天上自由飞翔,而我愿陪一直陪在阁主身边!” 李煜风:“澜姐姐别听他们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为你做,只求澜姐姐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好不好?” 墨岚:“……” 额…事情咱们好像越弄越糟了呢? 看来不给他们点刺激,他们是不会退缩的了。 墨岚干脆把心一横,摘掉了面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拽过司年的衣襟,借力踮脚将自己的樱唇印在了司年略微有些凉的薄唇上。 本想蜻蜓点水做做样子,谁料她的唇刚有分离的趋势,腰间忽然一紧,分离的唇瓣又再次黏在了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墨岚瞪大了双眼,身子也僵住了,胸腔里的那颗心都忘了该怎么疼。 只觉一股如岩浆般滚烫的热流从脚底直接窜到头顶。 第272章 夜探春雨阁 刚入夜,外面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药房的窗没插紧,被一阵清凉的晚风“吱嘎”一声吹开。 还在滚烫药浴中针灸的墨岚受不住这一阵凉风,身子轻轻颤了一下。 浅舞见状,起身将窗户关紧,并检查转身去检查药房的其他窗户,以免一会儿再看。 墨岚现在的身子可禁不住着凉风的侵袭。 她的身影刚转到后面,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前面的户窜了进来。 窗户开了又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影轻手轻脚的走到浸在浴桶中的墨岚面前,刚想伸手做些什么,却听到浅舞绕回来的脚步声。 他当即脚尖轻点,身子轻盈的挂在了房梁上,只要浅舞不抬头,就绝不会发现他。 浅舞没察觉到丝毫异样,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开始给墨岚拔针。 给墨岚整整调理了一天,她居然没有一点好转。 疼痛虽然有所缓解,但目前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脉象也虚无缥缈。 浅舞的手捏着浴桶的边缘,指甲摩擦着浴桶,发出不太悦耳的“吱吱”声。 “不该是这样的,这次毒发为何会如此严重,明明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才对,为何会提前毒发呢!” 浅舞喃喃自语,两道秀眉拧在一起,着实有些心慌意乱。 房梁上的黑影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也不禁蹙起了眉宇。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试图将里面的东西滴到墨岚的浴桶中。 许是他动作时衣料摩擦发出了窸窣声,让浅舞敏感的神经受到了触动。 不由分说的向上掷出一根淬了毒的银针。 稀碎的寒光一闪,打断了悬在房梁上黑影的动作。 瓷瓶揣回怀中,黑影旋身而下,避开了毒银针。 那银针无声的没入房梁,那一截木头瞬间焦黑如碳。 浅舞正欲大打出手,可见到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时,停顿了一下。 “将军?” 为了在夜晚也能准确识别药材,药房的烛火是最盛的,通亮如白昼。 所以司年丝毫不加遮掩的冷峻面容展露无遗。 浅舞与浅歌她们不同,对司年的敌意并不是很大。 毕竟司年是难得的毒源,通过他也许能找到救墨岚的办法。 于是,浅舞收起了只见捏出的银针。 “咚咚咚!” 药房的门清脆短促的被敲响。 浅舞问了一声:“谁?” 门外是个姑娘声:“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 守在药房外的暗卫都是墨珩的手下,现由浅歌统领,各个都是耳聪目明,心思玲珑的好手。 听到药房中有微弱的异响,便敲门询问。 司年拿不准浅舞的心思,她虽然收起了银针,但不代表她会帮自己隐瞒行踪。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口,时刻准备着要从那里进来的人。 “窗户没关紧,我挨个窗户巡查了一遍。阁主正值紧要关头,无事别轻易来打扰我!” 浅舞语气有些严肃,门外的姑娘顿了一会儿,才弱弱的回了一声:“是。” 浅舞对司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请他到药房后的隔间去,拉紧了门确定外面听不到才小声跟他交流。 “将军夜闯春雨阁所为何意?” 浅舞虽没暴露他的行踪,但也不代表就能让他为所欲为。 “她如何了?” 司年挂心泡在热浴中的墨岚,所答非所问。 浅舞冷哼,双手抱在胸前,吊儿郎当的一屁股坐的凳子上,仰视司年。 “这不是拜将军所赐嘛!您怎么反倒来问我?” 这几个丫头没了墨岚的束缚,是真一点都不把司年放在眼里。 当真是无法无天! 但司年也不恼,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他认。 “告诉我。” 司年并未多言,只凭那一双幽邃深眸中浮出的热切真情便让浅舞道出了墨岚的现状。 思忖良久,司年还是将怀中的小瓷瓶拿了出来。 “用这个试试。” 浅舞接过小瓷瓶,拔开瓶塞,放到鼻前嗅了嗅。 一阵清冽的血香窜进她的大脑,瞳孔微怔,眸光陡然一变,问:“这是什么?” 司年沉声道:“能解万毒之血。” 闻言,浅舞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能解万毒,那弑情其实不是也能…… 从她的表情,司年不难看出她的猜想。 所以,他补充道:“唯独解不了弑情。” 浅舞还来不及上扬的嘴角又被压抑了下去。 果然,弑情还是无药可解! “但可延缓压制弑情的毒性。” 浅舞抬眼瞪了他一下。 心中埋怨:惜字如金就算了,怎么说话还半句半句的,吊人胃口! 闻了这血香浅舞已经知道它大概会有这种效果,但她不能轻易给墨岚使用。 而是先用小瓷瓶里面的血跟从墨岚体内引出的毒混合,观察了确实可行,才放心给墨岚用上的。 她握着瓷瓶走到浴桶前,回头悄声问了一句:“怎么用?内服??” 直接让墨岚喝血,她总觉得不太妥当。 混合在其他药中,又怕失了血的效用。 司年轻声道:“入浴即可。” 他在冷泉中,蒂云以血入浴,便能压制他内体的弑情。 虽墨岚弑情毒性的显现与他不同,需热浴活络经脉,但入浴之法该是同理。 不到万不得已,蒂云的血,也是喝不得的! 浅舞照做,将小瓷瓶里的血倒入浴桶中。 只见那奶白色的血快速融入热浴中,形成一条条仿佛有生命细线。 细线穿过墨岚的皮肉,游走进她的脉络中。 没一会儿,就全都不见了。 墨岚的脸色也陡然变得红润起来。 浅舞再探脉象,已经趋于平稳,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果然有用,这是谁的血?将军能否引荐一番,也许……” 司年知道浅舞想说什么,并将自己这些年与蒂云之事一字不落的讲述于她。 倒不是想打消浅舞的积极性,而是真的希望浅舞能找到解毒之法。 听完,浅舞只觉自己大喜过望,弑情哪里是那么容易解的。 “我这里刚得到一株……” “额啊,浅舞……” 司年的话还未说完,浴桶中的墨岚已经悠悠转醒。 本想问浅舞自己手中那株所谓的解药能否派上用场,眼下已经不是探讨这些的时候了。 司年又留下几瓶蒂云的血,拉开后面的窗,正欲跳窗而走。 他恋恋不舍朝里回望了一眼,虽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一眼却满是眷恋,不难看出他对墨岚的深情。 “好好照顾她,别告诉她,我来过。” 留下这么一句,司年的身影便消失在窗外的雨夜中。 第273章 阁主,人家帮你搓背好不好 见识过墨岚的毒发,不用浅舞强调,司年自己都知道该与之保持距离。 来时想着,两人相亲相爱携手走后生命中的最后一段路,即便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可这该死的弑情,就是这么灭人性,就连他最后这么一点点小心思都不能如愿。 他真是恨啊! 回客栈的路上,小雨陡然变成了瓢泼大雨,将司年从头到脚淋得透透的。 回到房间,整个人都在滴水。 裴青裴鸣见他从客栈大门回来,不由的惊讶了一下。 但没敢多想,拎上干帕子便上前帮他擦拭雨水。 司年将他们挥开,一个人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一阶一阶的上楼。 两兄弟面面相觑,不敢任由他在异国糟践身子,裴青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裴鸣去了厨房要热水。 司年进房,并未关房门,直愣愣的坐在桌前发呆。 胸腔里明明有一颗蓬勃跳动的心,可却不能为自己心爱之人而心动,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啊! 心口隐隐作痛,墨色浓眉紧紧一蹙。 想到墨岚毒发所承受的那种的剧痛,司年忽然觉得他这根本不算什么。 裴青在他身边劝了半天,司年不仅一个字没听进去,还一动不动。 裴鸣将热水打好,两兄弟一起劝司年洗个热水澡,将湿衣服换下。 “将军,您这样下去还怎么再见夫人呐!” 听到裴青这一句,司年眸色一动,才终于给出了点反应。 裴青长叹:果然还是得搬出夫人才行! 司年如木偶般脱了湿衣裳,跨坐进浴桶中。 缓缓闭上眼睛,本想将自己的脑袋放空,却不知怎么脑袋里竟全是墨岚的身影。 让一个人走近他心里难,让这个已经烙印在他心里的人走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 春雨阁,药房。 司年离开后,浅舞将窗户紧锁了起来。 拿上干巾和衣裳,扶着墨岚出浴。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墨岚问。 浅舞不动声色道:“奴婢还能跟什么人说话,不过是找到了压制夫人体内之毒的办法,我高兴的自言自语罢了!” 墨岚惊讶:“找到压制弑情的方法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说压制就能压制了? 墨岚不是怀疑浅舞的医术,而是她都能研制出压制的方法,那离能制出弑情的解药还远吗? 她这一趟颠簸的寻药之旅在浅舞的医术面前显得格外草率! 浅舞帮她搭好衣裳,顺手指了指桌面上的小瓷瓶。 “也算不上完全压制,只能暂时压制,也不是长久之计。” 闻言,墨岚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忘了什么事似的。 昏睡了一日,困意全无,侧卧在软塌上,听着雨滴有节奏敲打窗户,不禁陷入了沉思。 浅舞也不打搅她,收起桌上的小瓷瓶,默身回后面的隔间里去细究蒂云的血了。 墨岚从软榻上坐起身来,拉开窗户。 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零星的雨滴如音符般跳跃在夜风的线谱上,肆意砸在墨岚的脸上,脖子上,手背上。 她撸起衣袖,露出纤白的小臂,探手出窗外,感受雨滴落在肌肤上的凉意。 她不知在何时出了神,将忘了收回手臂,整只手都被打湿了,手臂越来越凉。 “小岚岚,你在想司年?” 雨滴淋湿了指环,小海被迫从梦中惊醒,发现墨岚竟让它在窗外淋雨。 刚准备发作,却感受到她脑海中不断闪烁的画面。 而每一张画面上都有司年那张有些刻薄却不乏俊朗的脸。 听到小海的声音,墨岚渐渐回神,将手臂收回。 双臂交叠的放在窗台上,下巴抵着手臂,眼眸微抬的凝视着从天而降的雨滴。 她有些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了,因为实在太疼了! 疼得她恨不得马上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好像结束了生命那种疼也会继续折磨着她的灵魂一般。 “我…不应该再这些了,我只想从他手中拿回那株草药,然后制成解药,只要解了毒,一切就会变好了!” 小海见她状态不好,也没再多说什么,默默的陪她看雨。 …… 此次墨岚毒发,身子不是一般的虚,养了好几天身上才有了点力气。 因上次春雨阁门前的闹剧,春雨阁至今都未曾再接过客,一直休沐。 蓉姬见墨岚整日郁郁寡欢,被病痛折磨的整整瘦了一大圈,心疼的要命! 为了讨墨岚欢心,她特意去找浅舞在墨岚专浴的温泉池里泡了药浴。 然后,邀墨岚一起去泡药浴温泉。 两人用白色的软巾紧裹着身子,相互搀扶的泡进温泉池中。 微烫的温度给肌肤带来了几分刺激,一股麻酥酥的感觉从脚底窜到头顶。 适应了池水的温度,墨岚舒服的微微眯起眼来,长舒了一口气:“呼……真舒服!” 紧致白皙的肌肤虽烫得微微泛红,但这种热意恰好能纾解身上的紧绷和疲乏。 有了浅舞调配的药汤加持,仿佛多日来的病气都被泡出去了! 蓉姬瞧着墨岚粉嫩嫩的脸颊心猿意马,缓步向她靠近。 墨岚毫无防备的被人双手扣住了纤腰,水润的双眸陡然瞪大,正欲出手,才想起她并非独浴,池中还有个喜欢跟她动手动脚的蓉姬。 “怎么了?” 墨岚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的勾起了唇。 蓉姬却一脸贪恋的抱住了墨岚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墨岚的香肩上。 语气软糯道:“阁主,人家帮你搓背好不好?” 墨岚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她就搞不明白了,同为女人,她有的,蓉姬也有,而且目测更丰腴,怎么就对别人的身子这么感兴趣? 那猥琐的目光比那些痴汉也不差分毫。 墨岚无情的将她推开,一脸冷意,道:“不搓!” 蓉姬如被弃养的猫猫狗狗,眼神哀戚的盯着墨岚。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搓就是不搓!” 天知道真搓起来,她会对自己干些什么。 蓉姬往她这边走两步,墨岚就往后退两步,两人沿着整个池子转了好几个圈。 墨岚终于忍无可忍,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蓉姬笑嘻嘻道:“我就是见阁主瘦了,想关心关心您!” “不必,就是近日胃口不佳。” 第274章 足底穴位按摩啊! 蓉姬似找到了突破口般,眸色一亮,凑到墨岚身前。 像只摇尾巴的小狼狗般,瞪着一双水雾迷蒙的魅眼,柔声道:“我跟浅舞学了几招,绝对能让阁主胃口大开,阁主试试,好不好?” 纵使墨岚自己也拥有一双能勾人摄魄的媚眼,也无法抵抗蓉姬这般摇尾乞怜的渴求。 她只庆幸自己是个女的,不然很难保证自己在这种情况还把持得住! 具体蓉姬说的学了几招究竟是学了什么,墨岚只能闭着眼睛承受。 她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墨岚是怕了! 倒不如遂了她的愿,不然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 司年淋了大雨后,还是伤寒了两日,闭门不出。 裴青裴鸣给找了老大夫抓了药,如今已经好转。 只是身子大好,人却天天不见踪影。 他将裴青裴鸣留下来,主要是监视那三个丫头。 虽不限制她们的行动,但总要在裴青裴鸣的眼皮子地下活动才行。 尤其是不能让她们靠近春雨阁,或者跟任何浅歌的暗线有接触。 而司年则如鬼魅般,只活动在春雨阁的暗影中。 以他灵活的身法避开所有暗卫,潜伏在墨岚身边。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那他只默默潜藏在暗处,哪怕每天只看上她一眼,也是好的。 就连他自己有时都自嘲,堂堂黑面阎罗竟卑微到了这种程度! 在暗处听到蓉姬邀墨岚去泡温泉药汤时,司年是想避开的。 可想到那日在春雨阁门口蓉姬瞧着墨岚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劲儿。 墨岚专浴的温泉池附近,暗卫众多,司年不好插足,只能远远的望着四周紧闭的门窗,心里急出了一团火。 “哎哎哎啊…疼疼疼……轻点儿……” “啊啊哈哈哈…痒痒……受不了了,不来了不来了……” 墨岚连连娇声呼喊从紧闭的门窗中透出来,不禁引得司年遐想。 什么污秽的画面都往他的脑袋里挤,他哪还能绷得住! 几个轻盈的跳跃来到温泉池紧闭的门前。 一道遒劲的掌风凌厉,“轰”的一声,硬生生将门劈成了两半。 仿佛那门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不留一点余地。 墨岚闻声,迅速勾手把身旁备好的衣衫罩在了身上,同时也帮蓉姬罩了起来。 两人眸色凛然的一齐看向贸然闯进的入侵者。 隐藏在温泉池周围的暗卫都是女子,自然也都纷纷现身,亮出自己的武器对敌。 室内的升腾的白色水蒸气随着大开的门而渐渐消散,视线也由模糊变得清晰。 墨岚瞧见门口那道颀长的黑影,还未瞧见脸,便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司年是不在乎那些对着他的刀剑的,未再近一分,也没退半寸。 只目光阴沉的盯着坐在熨烫黑石上的墨岚。 她的一只纤纤玉足正踩在蓉姬的膝盖上,蓉姬的一双手在她的脚背脚心上交叠。 司年压抑着胸腔内那一股哑火,瞧着别人触碰墨岚,心中竟泛起一股无边的醋意。 尽管对方是个女人,也不行! “你们在做什么?” 司年如炼狱来的使者一般,踏进温泉池一步,属于他的阴煞之气便占领这里一分。 就连那些手持刀剑的暗卫姑娘们都被震慑的无法上前阻拦。 眼看着他走到阁主面前,她们仿佛都被定了身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许是那双盯着自己脚的目光太灼热,烫得墨岚不由得抽回自己的脚,心底竟还生出一股心虚。 她弱弱的回了一句:“足底穴位按摩啊!”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蓉姬又是司年来捣乱,气不打一处来。 她正跟阁主兴致盎然的玩耍,突然冒出个搅局的,她怎能不气! 甩掉罩在自己身上的衣袍,前胸一挺,挡在墨岚身前。 司年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猝不及防的偏头,转移开视线,同时顿住脚步。 对于司年的反应,蓉姬也是没料到的。 还是个正人君子? 美色当前居然不窥半分,倒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想跟她抢阁主,没门! 蓉姬正欲上前逼退司年,身后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却按住了她的肩。 身子忽然一暖,蓉姬侧目一瞧,是墨岚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袍子搭在了她身上。 蓉姬感动的都快落泪了。 “阁主~” 她抬手去握肩上的手,却扑了个空。 墨岚只轻轻一搭,便收回了手。 冷声道:“别着凉!” 不知是不是蓉姬的错觉,墨岚这句话是略带几分怒意的。 而且不是对那个男人,而是对自己! 为什么? 两条纤长白皙的美腿交错前行,行至司年面前停了下来。 司年一直偏着视线,可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墨岚,他的视线又不自觉的往回移。 眸光不禁落在了她那双光洁的玉足上,浑圆的脚趾饱满的像一颗颗丰润的石榴。 几乎是本能反应,司年快速褪下外衫,上前一大步,将墨岚的身子罩住。 两人近在咫尺,能清楚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 司年本想退开的,懊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怎么就跟个愣头青似的冲进来了呢? 眼下要怎么收场? 可墨岚没给他机会,拉住他的衣襟,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堂堂北虞的护国大将军怎么还学那些登徒子伎俩偷窥人沐浴?” 语气虽轻柔,但言语间满是调侃。 司年本就不善言辞,被墨岚这么一问,哑口无言,只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不动。 墨岚瞧他那呆傻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阁主,这……如何处置啊?” 浅歌闻讯赶来,见闯进来的人是司年,霎时傻了眼。 “将师父给你的盒子和里面的东西还给我,我就不追究你今日冒犯之罪如何?” 墨岚玩味的捏起司年的下巴,强迫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眼睛。 司年眸光微眯,沉声问:“你想要那盒子?” 墨岚道:“那盒子本就是我的!” “好。” 司年爽快的应了下来。 上次他便想跟浅舞言明此事,不知那草药能否对弑情有所影响。 既然墨岚想要,那他便成人之美。 第276章 上门送药 墨岚没跟小海在多废话,拿着解药从冥想中醒过来。 话说,从系统中千辛万苦得来的解药不该有怀疑,但墨岚还是不放心。 贸然拿给司年,他也未必会信自己,她决定先试药! 她从红色瓷瓶中倒出一粒解药来,含进口中,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她静静的等待身体的变化,可除了身子有些微微发热外,没有任何改变。 她猛然觉得自己貌似被系统给耍了! 还不等她找小海理论,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晕乎乎的。 眼前的事物都重了影,浑身乏力,仿佛灵魂要被抽出体外一般。 她张嘴想喊门外的丫头们进来,可喉咙虚得连气声都发不出。 她又试图想挥倒矮桌上装着茶点的碟子,可她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肆意瘫躺在软榻上。 如一只因调皮跳跃而过分搁浅的小金鱼,在没有水的岸边无力挣扎。 没人能来帮助她,她也无法自救! 待她放弃抵抗,在心底将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后,身体又发生了变化。 绵软的身子开始流失温度,她好像走在万里冰封的雪山中,身子慢慢变得僵硬。 还没等她适应这种严寒,身子又开始回暖,渐渐变热。 这次又好像来到了火焰山,她不着寸缕的在烈火上翻滚,身子就快沸腾的蒸发掉了! 严寒和酷热轮流交替,把墨岚折磨的死去活来。 不过每轮一回,身子能明显感到轻便不少,神志清明,但身子和感觉却不受控制。 墨岚在房里一直折腾到天亮,虚脱的趴在床边涌了好几口血,足足正装三四个大碗,且颜色暗红,一看就是毒血。 门外的浅舞率先发现不对劲,听到墨岚吐血的声音,不顾墨岚之前的警告,直接开了门。 刚开门,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便扑面而来。 浅舞不由的顿住了脚步,并拦住了也准备冲进去的浅莺和浅歌。 她一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取了个小瓷瓶出来,给浅莺和浅歌一人倒了一颗解毒丸,随后自己也往嘴里倒了一颗。 她将用特殊草药浸泡过的帕子又递给身后的两人。 并叮嘱道:“掩住口鼻,尽量闭气,别让其他人靠近,这屋里全是毒气。” 这毒气的味道浅舞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弑情。 虽说它本身是无色无味的,但混合在血脉中,就会变得腥臭难闻,比开始腐烂的尸身还刺鼻。 三人缓步入内,看到墨岚已经在软榻上昏死了过去。 浅舞指挥道:“避开地上的毒血,将阁主扶到床上去。” 从地上吐出的毒血量和浓度来看,浅舞粗浅的断出墨岚该是解了毒了。 她拾起软榻上的红色瓷瓶,闻了闻瓶子里的药,眸色陡然一亮。 果然是弑情的解药! 可短短一夜不到的时间,阁主是怎么做到的呢? 就连她都不能保证,这样的炼药速度。 而且这解药里并非只有一种药材,而且混合了多种连她都叫不上名字,也不知是什么的擦药。 浅莺见她还在软榻那边不紧不慢的徘徊,急声道:“浅舞,快过来给郡主看看呀!” 浅舞收起红瓷瓶,到床边给墨岚诊脉。 诊着诊着,自己都笑了。 浅莺和浅歌被她笑得发毛。 “究竟怎么样?你怎么还有心思笑!” 浅舞又往墨岚嘴里塞了几种药,都是固本培元的大补药。 她的身子如今就如一个被掏空的花瓶。 毒虽解了,但不好好养着,外面这层脆弱色瓷面,一碰便会粉身碎骨。 “已经无碍了,阁主身上的弑情已经解了,解药刚制成,她怕是担心药效,所以……先拿自己试药了!” 浅舞大胆猜测,但也猜得没错。 “什么?” 浅莺浅歌不可思议的瞪了瞪眼,对司年更加不待见了。 试药要承担的是什么风险,她们怎会不知! 一个弄不好,便是小命呜呼。 浅莺都不打算回客栈去了,留下照顾墨岚起居。 浅歌见自己帮不上忙,就去重新部署了她的暗卫。 浅舞小心谨慎的清理着地上的毒血,留一些下来深究,剩下的为避免其他人接触中毒,都销毁的连渣都不剩。 墨岚昏迷之际,正在意识空间跟小海庆贺干杯,弑情真的解了! 司年也终于可以从弑情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我这身子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墨岚和小海并排仰躺在青青草原之上,沐浴着和煦清风和舒服的阳光。 “反正毒都解了,就慢慢养着呗!” 墨岚翻身趴了过来,拄着下巴道:“我想去找他,赶紧把解药给他。” 小海猥琐的调侃道:“就这么急着去找你的情郎呀?” 墨岚用指尖戳了戳小海的头,嗔怒道:“什么情郎,我们可是明媒正娶的正经夫妻!” 小海阴阳怪气道:“你可别忘了,你们已经和离了!” 这事儿确实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墨岚忘掉了。 她一个猛子窜了起来,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早知道就不该假戏真做。 弄一个假的和离书不好吗? 见她懊恼,小海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小岚岚,眼下你的鱼塘值已经达到了99,再攻略一个目标就满了,所以……我决定,司年就是你最后一个攻略目标!” “就算和离了又怎样,我们还是可以将这条黑面锦鲤钓回来哒!” 墨岚感激的捧起小海亲了亲。 “木马!小海你真好,快说说,我该怎么做?” 小海不禁露出阴险的笑容,打算让司年吃点苦头。 总不能让墨岚一味傻乎乎的付出,承受这么多伤痛。 作为保护不好自己妻子的丈夫的惩罚,小海决定要血虐他一波。 …… 司年站在客栈的窗边遥望春雨阁墨岚的房间。 他是故意派浅莺过去送东西的,总不能一直瞒着她们,时间长了他怕墨岚埋怨他。 但浅莺一去不复返却不在司年的预料中。 他整整在窗前站了一天一夜,也不见浅莺从春雨阁出来。 更不见春雨阁有任何异动,裴青和裴鸣但凡靠近春雨阁,立即就会被浅歌暗线发现,他只能干等。 第277章 弑情,解了 失魂落魄的等到第三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本想自己亲自前往,但又怕两人一见面情不自禁,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所以,唤了浅艳,再去春雨阁。 此次,司年直接把他的目的告诉了浅艳。 浅艳何等聪明,早在这几日摸清了司年的路数,也大概猜测到墨岚是在罗萨城内的,不然司年是不会在这里逗留的。 浅艳虽不听命与司年,但这次她愿意替司年跑这个腿。 因为她知道墨岚心中有他,而他心中亦有她。 浅艳一去没过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只是回来时,眼角微微泛着红,貌似刚刚哭过。 裴青裴鸣见状都没敢多嘴问她什么,直接让她进了司年的房间。 还不等司年张嘴问她,她先声泪俱下。 “将军,我们郡主命苦,有幸逃过国师的诬陷,却没逃过这狠毒的弑情。” 司年完全摸不着她言语间想表达什么,总有一种她接下来要说的绝不会是好话的感觉。 “将军送去的药已经被郡主制成了解药,郡主为保将军用药安危,以身试药,结果……” “以身试药”四个字如一道天雷般劈中了司年。 结果什么? 浅艳想说什么结果,他不想听! 可他阻止不了浅艳一张一合的嘴,耳朵也还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夫人为将军试药,已经……去了!” 说完这些,浅艳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哀哀垂泪。 “嘶啦!” 仿佛有人将司年的心瞬间撕成了两半,随后再撕,撕成怎么都拼不起来的碎片。 心疼吗? 无疑是疼的! 可比他昏睡三个醒来得知墨岚身死消息时更疼! 原来那时候以为无与伦比的痛,跟现在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 门外的裴青裴鸣也为这个消息震惊。 两人还没缓过神来,房门大开,司年的身形一闪而过。 去哪里,不言而喻。 两人本想进屋去安慰浅艳,往里看去,却发现浅艳不见了踪影。 去了隔壁小雨房间也没见她,只见傻乎乎的翠庭,在陪着小雨识字。 春雨阁。 司年这次并未走窗,而是正式从门而入。 不知何时,春雨阁上上下下竟用素白装裹了一番,还布置出了灵堂。 守灵的正是烧纸的浅莺,跪祭的浅歌还有从楼上拿着墨岚衣裳下来,递给浅莺烧的浅舞。 这一切真是太荒谬了! 他这是在参加墨岚的葬礼吗? 他不信! “她在哪儿?” 多日来不曾睡个好觉的司年眼底血红,细线般的红血丝爬满了眼球,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仿佛也地下的某个魂归之处不远了。 浅舞的目光不由的往楼上瞄了一眼,司年当即了然,抬腿便往楼上去。 没人拦他,也没人敢拦。 这么一尊煞神,现在浑身死气,纵使是三个丫头都是心里发憷,强做镇定的把自己该做的做了。 浅艳紧随司年身后进来,与其他三个丫头窃窃私语。 “将军人呢?” 浅舞往楼上挑了一眼:“上去了。” “你们说,将军若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扒了咱们的皮!” 想到司年那心灰意冷的一脸决然,她都觉得心疼。 若是知道这一场是专门为他设的局,她们几个的脑袋恐怕就悬了! 浅莺则不以为然:“主意是夫人想的,将军想对咱们发难,也得问问夫人同不同意!” 浅歌冷笑:“你就这么希望将军和郡主复合,连夫人都叫上了?” 浅莺表面确实强硬,但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重新在一起的。 被浅歌戳穿了心思,也无所谓。 …… 司年推开墨岚的房门,里面静悄悄的,静到连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墨岚就一脸安详的躺在床上,双目微合,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她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司年渐渐俯下身子,伸手轻触墨岚的脸颊。 指尖的冰凉和僵硬让司年微微怔神,真的一点活人的温度都没有了。 瞳孔轻轻颤着,手指渐渐去测墨岚的鼻息,也是毫无波澜。 双腿没由来的软了一下,扶着床边,搭坐在床边。 他牵起墨岚交叠在小腹上的手,不停摩挲。 似乎想将自己身上仅剩的人气的传给她。 可她的手,怎么搓都搓不热,就算手指都僵硬的无法弯曲了。 可见她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而他才知道! 墨岚的手背“嗒”一声,砸下了一滴晶莹。 司年为再次为墨岚落了泪,而且眼泪是抑制不住的流。 他不管不顾撕裂的心痛和马上就要涨破的血脉,扯着她的小手,无声呜咽。 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墨岚的痛苦了! 目光不禁落到她枕旁那要了她命的所谓的解药。 司年二话不说拎起那红色的瓷瓶,将里面那粒解药吞了下去。 他把墨岚的身子抱起,往里挪了挪,自己则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拉着她的手,两人就这么并排躺着。 他闭上眼睛,仿佛认命了般,对墨岚说了很多话。 很多他这辈子可能只会说一次的话。 “岚儿,你怎么每次都走在我前面?为什么每次都想着为我牺牲?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世上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弑情的毒,你帮我承担;降世妖星的祸事,你也自己扛;现在就连解药,你都要为我先试药,我真就那么一无是处,无法让你信任吗?” “现在我不怕了,不怕失去了,因为我们可以在一起去下面了,等等我,我很快就来……” 说着说着,司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 浅舞在墨岚做的解药上淬了一层麻沸散,能让司年在睡梦中感受不到痛苦的把毒解了。 “恭喜宿主墨岚攻略第一百位目标司年,鱼塘爆仓!!!” 随后便是锣鼓喧天的庆贺声。 潜意识中的墨岚已经被司年感动的一塌糊涂,完全忽视了任务终结的喜悦。 她看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恨不得马上出去抱抱他。 还大骂小海:“都会你出的馊主意,看把我年哥伤的!” 小海瞥了瞥嘴,有些伤感道:“这算是我给你的临别礼物,小岚岚,我们改解绑了……” 第277章 弑情,解了 失魂落魄的等到第三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本想自己亲自前往,但又怕两人一见面情不自禁,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所以,唤了浅艳,再去春雨阁。 此次,司年直接把他的目的告诉了浅艳。 浅艳何等聪明,早在这几日摸清了司年的路数,也大概猜测到墨岚是在罗萨城内的,不然司年是不会在这里逗留的。 浅艳虽不听命与司年,但这次她愿意替司年跑这个腿。 因为她知道墨岚心中有他,而他心中亦有她。 浅艳一去没过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只是回来时,眼角微微泛着红,貌似刚刚哭过。 裴青裴鸣见状都没敢多嘴问她什么,直接让她进了司年的房间。 还不等司年张嘴问她,她先声泪俱下。 “将军,我们郡主命苦,有幸逃过国师的诬陷,却没逃过这狠毒的弑情。” 司年完全摸不着她言语间想表达什么,总有一种她接下来要说的绝不会是好话的感觉。 “将军送去的药已经被郡主制成了解药,郡主为保将军用药安危,以身试药,结果……” “以身试药”四个字如一道天雷般劈中了司年。 结果什么? 浅艳想说什么结果,他不想听! 可他阻止不了浅艳一张一合的嘴,耳朵也还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夫人为将军试药,已经……去了!” 说完这些,浅艳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哀哀垂泪。 “嘶啦!” 仿佛有人将司年的心瞬间撕成了两半,随后再撕,撕成怎么都拼不起来的碎片。 心疼吗? 无疑是疼的! 可比他昏睡三个醒来得知墨岚身死消息时更疼! 原来那时候以为无与伦比的痛,跟现在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 门外的裴青裴鸣也为这个消息震惊。 两人还没缓过神来,房门大开,司年的身形一闪而过。 去哪里,不言而喻。 两人本想进屋去安慰浅艳,往里看去,却发现浅艳不见了踪影。 去了隔壁小雨房间也没见她,只见傻乎乎的翠庭,在陪着小雨识字。 春雨阁。 司年这次并未走窗,而是正式从门而入。 不知何时,春雨阁上上下下竟用素白装裹了一番,还布置出了灵堂。 守灵的正是烧纸的浅莺,跪祭的浅歌还有从楼上拿着墨岚衣裳下来,递给浅莺烧的浅舞。 这一切真是太荒谬了! 他这是在参加墨岚的葬礼吗? 他不信! “她在哪儿?” 多日来不曾睡个好觉的司年眼底血红,细线般的红血丝爬满了眼球,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仿佛也地下的某个魂归之处不远了。 浅舞的目光不由的往楼上瞄了一眼,司年当即了然,抬腿便往楼上去。 没人拦他,也没人敢拦。 这么一尊煞神,现在浑身死气,纵使是三个丫头都是心里发憷,强做镇定的把自己该做的做了。 浅艳紧随司年身后进来,与其他三个丫头窃窃私语。 “将军人呢?” 浅舞往楼上挑了一眼:“上去了。” “你们说,将军若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扒了咱们的皮!” 想到司年那心灰意冷的一脸决然,她都觉得心疼。 若是知道这一场是专门为他设的局,她们几个的脑袋恐怕就悬了! 浅莺则不以为然:“主意是夫人想的,将军想对咱们发难,也得问问夫人同不同意!” 浅歌冷笑:“你就这么希望将军和郡主复合,连夫人都叫上了?” 浅莺表面确实强硬,但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重新在一起的。 被浅歌戳穿了心思,也无所谓。 …… 司年推开墨岚的房门,里面静悄悄的,静到连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墨岚就一脸安详的躺在床上,双目微合,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她走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司年渐渐俯下身子,伸手轻触墨岚的脸颊。 指尖的冰凉和僵硬让司年微微怔神,真的一点活人的温度都没有了。 瞳孔轻轻颤着,手指渐渐去测墨岚的鼻息,也是毫无波澜。 双腿没由来的软了一下,扶着床边,搭坐在床边。 他牵起墨岚交叠在小腹上的手,不停摩挲。 似乎想将自己身上仅剩的人气的传给她。 可她的手,怎么搓都搓不热,就算手指都僵硬的无法弯曲了。 可见她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而他才知道! 墨岚的手背“嗒”一声,砸下了一滴晶莹。 司年为再次为墨岚落了泪,而且眼泪是抑制不住的流。 他不管不顾撕裂的心痛和马上就要涨破的血脉,扯着她的小手,无声呜咽。 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墨岚的痛苦了! 目光不禁落到她枕旁那要了她命的所谓的解药。 司年二话不说拎起那红色的瓷瓶,将里面那粒解药吞了下去。 他把墨岚的身子抱起,往里挪了挪,自己则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拉着她的手,两人就这么并排躺着。 他闭上眼睛,仿佛认命了般,对墨岚说了很多话。 很多他这辈子可能只会说一次的话。 “岚儿,你怎么每次都走在我前面?为什么每次都想着为我牺牲?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世上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弑情的毒,你帮我承担;降世妖星的祸事,你也自己扛;现在就连解药,你都要为我先试药,我真就那么一无是处,无法让你信任吗?” “现在我不怕了,不怕失去了,因为我们可以在一起去下面了,等等我,我很快就来……” 说着说着,司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 浅舞在墨岚做的解药上淬了一层麻沸散,能让司年在睡梦中感受不到痛苦的把毒解了。 “恭喜宿主墨岚攻略第一百位目标司年,鱼塘爆仓!!!” 随后便是锣鼓喧天的庆贺声。 潜意识中的墨岚已经被司年感动的一塌糊涂,完全忽视了任务终结的喜悦。 她看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恨不得马上出去抱抱他。 还大骂小海:“都会你出的馊主意,看把我年哥伤的!” 小海瞥了瞥嘴,有些伤感道:“这算是我给你的临别礼物,小岚岚,我们改解绑了……” 第278章 小岚岚,我们该解绑了 解绑这个事,从他们绑定的第一天开始墨岚就在期待了。 可真正到了这一天,她是真的很不舍。 “假死的药效会在解绑后自动消除,届时你便能醒过来了。” “你我的使命都已各自达成,多亏小岚岚,我才能晋升至巅峰~” 说着,小海的身体便发出微光,微光渐渐变得刺眼,刺得墨岚睁不开眼。 光晕越扩越大,最后连墨岚都被包裹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光晕褪去,墨岚重新睁开双眼,原本巴掌大的精灵小海已是成人的模样。 芙蓉如面,水灵秀气,一张童颜精致娇俏。 金色的发丝熠熠生辉,魅紫的双眸灵气逼人。 背后那一双薄如蝉翼的轻翅依旧呼扇着,小海从一个小精灵成长为一个大精灵了! “小岚岚,银家就辣么好看吗?” 可这一张嘴,还是欠揍的语调。 墨岚失笑:“好看~” 小海飞到墨岚身前,落地收起了翅膀。 “小岚岚,说出你的愿望!” 墨岚目光坚定,道:“我想留在这里。” 这个结果小海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还想再确定一下她的心意。 “你确定吗?” “就算这次司年侥幸逃过了弑情之毒的毒害,他的死劫依旧存在,你接下来要面临的恐怕是你永远都无法预料到的。而且……” 小海欲言又止。 “……而且我们解绑后,你将失去所有系统的帮助,你……” 小海是真的怕她应付不来,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对她来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墨岚浅笑着摇头:“我不能去没有年哥的地方,你看到了,我不能没要他,而他也不能没有我!” “原来世界里的我已经死了,现在存活于世的,只有这里的墨岚。” 墨岚并非不想家人,可她清楚知道若她真的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司年了! 司年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早在她为司年过渡弑情之毒时便了然于心。 小海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相劝。 “既然这是你所求,我便如你所愿!” 前一刻还能听到小海的声音,后一刻墨岚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沉沉醒来,她已经不在潜意识中,抬手扶额却见食指上的玫金色指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苦笑着摩挲着指环空出来的位置,呢喃:“连声再见都不说就走了,真是的……” “嗒!” 一滴眼泪砸了下来,是她对挚友的告别。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墨岚又重新躺了回去。 她侧身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司年,伸手去摸他的前额、浓眉、鼻梁、薄唇。 将他的整张棱角分明的脸都摸了个遍,她才心满意足。 “傻子,你怎么连殉情的这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若这瓷瓶里的真是能要命的东西,我怎么会那么名目张党的留在这里。” 墨岚把玩着手中红色的瓷瓶,小声对着昏迷的司年说话。 一说便是一天,说的口干舌燥了都不舍得从司年身边离开去喝口水。 若不是浅舞说司年中毒多年,彻底解毒怎么也得花个两三天时间,墨岚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浅艳得了墨岚的命令,将留在客栈里的翠庭和小雨都接了过来。 并将所有的事情跟裴青裴鸣都说了清楚。 墨岚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司年辞官的消息,真是没想到这个人有事傻得可爱! “我早已让哥哥率先返回北虞向父王和母妃报平安,虽然年哥已经辞去官位不是北虞的护国将军,但身份终究敏感,继续留在东莱不是长久之际。” 墨岚将他们聚在一起道明她的想法。 裴青问:“夫人想怎么做?” 墨岚道:“春雨丧事如常举行,待丧事一过,年哥身子好转,咱们便启程回北虞。” “好,一切都按夫人说的办。” “还有……” 墨岚的话刚说到一半,见昏睡在床上的司年有了动作,话锋戛然而止。 她拉上浅舞到床边,不用多言浅舞都知道她是想让自己看看将军的状态。 浅舞看完,对墨岚微微点头,裴青裴鸣差点喜极而泣,红着眼眶偷偷背过身去抹了抹眼睛。 “剩下的事,日后再讨论,你们先去忙!” 墨岚急着将他们赶出门去,想让司年醒来睁眼就第一个只看到自己。 她双手拄着下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年,明明都动了两下,怎么还不行呢? 等了一会儿,她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 屁股往床边一坐,探手想去捏司年的脸。 就在手指离他的脸近在咫尺时,他长睫微微一颤,幽邃的双眸赫然睁开,仿佛把正要恶作剧的墨岚逮了个正着! 墨岚又是兴奋又是心虚,脸上的表情好不精彩。 正欲抽回手,手却被司年一把攥住,覆在自己脸上。 “想摸就摸,都是你的……” 许是刚醒的缘故,磁性的低声略带一丝喑哑,如鬼魅惑耳,让墨岚心头一颤。 这人怎么解了毒,连情话都无师自通了? 司年也惊讶自己的表达,这哪像是他会说的话! 可能是几经生死离别,他的毒也解了,被困了十几年的情感就如无罪释放的囚犯,狂奔向自由。 墨岚嘴上把式厉害,见了真章就像打退堂鼓。 一阵灼热从脖子渐渐烧上了脸,整得像她要轻薄司年似的。 “你、你渴不渴?我去……我给你倒杯水!” 司年看出了她的羞涩,没多勉强,放她去倒水了。 墨岚缓和了一会儿,端着倒好的水回来,司年已经依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你才刚解毒,身子虚,怎么不好好躺着?” 昏迷期间,司年并非完全无感,墨岚在他耳边说的话,他们所有人在房里讨论的话他都能听到。 墨岚也知道他能听见,所以才让所有人都到这间房来说事情。 司年接过墨岚递出的茶杯,抿了几口温水,觉得嗓子润了很多。 将茶杯递回去时,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温声道:“虚不虚你怎么知道?” 墨岚怀疑他在开车,可她没有证据! 第278章 小岚岚,我们该解绑了 解绑这个事,从他们绑定的第一天开始墨岚就在期待了。 可真正到了这一天,她是真的很不舍。 “假死的药效会在解绑后自动消除,届时你便能醒过来了。” “你我的使命都已各自达成,多亏小岚岚,我才能晋升至巅峰~” 说着,小海的身体便发出微光,微光渐渐变得刺眼,刺得墨岚睁不开眼。 光晕越扩越大,最后连墨岚都被包裹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光晕褪去,墨岚重新睁开双眼,原本巴掌大的精灵小海已是成人的模样。 芙蓉如面,水灵秀气,一张童颜精致娇俏。 金色的发丝熠熠生辉,魅紫的双眸灵气逼人。 背后那一双薄如蝉翼的轻翅依旧呼扇着,小海从一个小精灵成长为一个大精灵了! “小岚岚,银家就辣么好看吗?” 可这一张嘴,还是欠揍的语调。 墨岚失笑:“好看~” 小海飞到墨岚身前,落地收起了翅膀。 “小岚岚,说出你的愿望!” 墨岚目光坚定,道:“我想留在这里。” 这个结果小海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还想再确定一下她的心意。 “你确定吗?” “就算这次司年侥幸逃过了弑情之毒的毒害,他的死劫依旧存在,你接下来要面临的恐怕是你永远都无法预料到的。而且……” 小海欲言又止。 “……而且我们解绑后,你将失去所有系统的帮助,你……” 小海是真的怕她应付不来,回到她原来的世界对她来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墨岚浅笑着摇头:“我不能去没有年哥的地方,你看到了,我不能没要他,而他也不能没有我!” “原来世界里的我已经死了,现在存活于世的,只有这里的墨岚。” 墨岚并非不想家人,可她清楚知道若她真的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司年了! 司年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早在她为司年过渡弑情之毒时便了然于心。 小海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相劝。 “既然这是你所求,我便如你所愿!” 前一刻还能听到小海的声音,后一刻墨岚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沉沉醒来,她已经不在潜意识中,抬手扶额却见食指上的玫金色指环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苦笑着摩挲着指环空出来的位置,呢喃:“连声再见都不说就走了,真是的……” “嗒!” 一滴眼泪砸了下来,是她对挚友的告别。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墨岚又重新躺了回去。 她侧身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司年,伸手去摸他的前额、浓眉、鼻梁、薄唇。 将他的整张棱角分明的脸都摸了个遍,她才心满意足。 “傻子,你怎么连殉情的这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若这瓷瓶里的真是能要命的东西,我怎么会那么名目张党的留在这里。” 墨岚把玩着手中红色的瓷瓶,小声对着昏迷的司年说话。 一说便是一天,说的口干舌燥了都不舍得从司年身边离开去喝口水。 若不是浅舞说司年中毒多年,彻底解毒怎么也得花个两三天时间,墨岚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浅艳得了墨岚的命令,将留在客栈里的翠庭和小雨都接了过来。 并将所有的事情跟裴青裴鸣都说了清楚。 墨岚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司年辞官的消息,真是没想到这个人有事傻得可爱! “我早已让哥哥率先返回北虞向父王和母妃报平安,虽然年哥已经辞去官位不是北虞的护国将军,但身份终究敏感,继续留在东莱不是长久之际。” 墨岚将他们聚在一起道明她的想法。 裴青问:“夫人想怎么做?” 墨岚道:“春雨丧事如常举行,待丧事一过,年哥身子好转,咱们便启程回北虞。” “好,一切都按夫人说的办。” “还有……” 墨岚的话刚说到一半,见昏睡在床上的司年有了动作,话锋戛然而止。 她拉上浅舞到床边,不用多言浅舞都知道她是想让自己看看将军的状态。 浅舞看完,对墨岚微微点头,裴青裴鸣差点喜极而泣,红着眼眶偷偷背过身去抹了抹眼睛。 “剩下的事,日后再讨论,你们先去忙!” 墨岚急着将他们赶出门去,想让司年醒来睁眼就第一个只看到自己。 她双手拄着下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年,明明都动了两下,怎么还不行呢? 等了一会儿,她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 屁股往床边一坐,探手想去捏司年的脸。 就在手指离他的脸近在咫尺时,他长睫微微一颤,幽邃的双眸赫然睁开,仿佛把正要恶作剧的墨岚逮了个正着! 墨岚又是兴奋又是心虚,脸上的表情好不精彩。 正欲抽回手,手却被司年一把攥住,覆在自己脸上。 “想摸就摸,都是你的……” 许是刚醒的缘故,磁性的低声略带一丝喑哑,如鬼魅惑耳,让墨岚心头一颤。 这人怎么解了毒,连情话都无师自通了? 司年也惊讶自己的表达,这哪像是他会说的话! 可能是几经生死离别,他的毒也解了,被困了十几年的情感就如无罪释放的囚犯,狂奔向自由。 墨岚嘴上把式厉害,见了真章就像打退堂鼓。 一阵灼热从脖子渐渐烧上了脸,整得像她要轻薄司年似的。 “你、你渴不渴?我去……我给你倒杯水!” 司年看出了她的羞涩,没多勉强,放她去倒水了。 墨岚缓和了一会儿,端着倒好的水回来,司年已经依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你才刚解毒,身子虚,怎么不好好躺着?” 昏迷期间,司年并非完全无感,墨岚在他耳边说的话,他们所有人在房里讨论的话他都能听到。 墨岚也知道他能听见,所以才让所有人都到这间房来说事情。 司年接过墨岚递出的茶杯,抿了几口温水,觉得嗓子润了很多。 将茶杯递回去时,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温声道:“虚不虚你怎么知道?” 墨岚怀疑他在开车,可她没有证据! 第279章 我想留在这里 面对醒着的司年,墨岚略显局促。 不敢亲昵的做到他身边,更不再肆无忌惮的垂涎着他俊秀的侧颜。 几次想找机会离开房间,却又舍不得跟他分开。 怎么解毒前后心境变化这么大? 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房间里静的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岚儿……” 司年先开口唤她。 墨岚呆愣愣的抬头:“啊?” 她那双清澈无邪的水眸对上司年的眼,深邃如渊。 如蝴蝶不小心撞进了蛛网中,被牢牢束缚锁定; 如小鹿意外掉落猎人的陷阱,怎么都无法逃脱。 司年探出半个身子,手臂遒劲有力,架着墨岚的身子,将她抱坐进自己怀里,呢喃了一句。 “谢谢你……” 只是简单的一个拥抱,竟让墨岚的身子有些发软。 半推半就的瘫在司年怀里,贪恋他的身上独特的味道和有些灼热的温度。 他的身子不再冰冷,凶煞的气势也缓和了不少,变得平易近人。 若他这个样子上战场,敌军可能会误认为他是个连剑都拿不稳的柔弱书生。 想到他们现在尴尬的关系,墨岚陡然从迷情中清醒,轻轻推了司年一把。 “放、放开我!” 司年不仅没放,反而搂得更紧,让她的背无缝隙的贴近自己的胸膛。 那一片灼热,似乎要烫穿墨岚的背。 “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和离了!我救你也是为了自救。” “试药身亡的事,骗你是我不对,我……” “谁说我们和离了?” 司年打断墨岚的自说自话,墨岚不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下神。 只见司年从里怀掏出三章纸来,每一张墨岚都十分熟悉。 司年圈着墨岚的腰,将三章纸一一展示在墨岚面前。 两张约法三章和一张和离书。 那和离书上赫然写着墨岚的名字,而该司年落款的地方,却没有半滴墨色。 墨岚惊讶的瞪了瞪眼,回头望他:“你没签?” 司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将三章纸叠放在一起。 “嘶啦嘶啦”的将它们撕了个粉碎。 随后,薄唇贴在墨岚的耳根处轻轻呼气。 “我没签,更没从去登户籍,你还是我的妻子,跑不了!” 明明是一句温情的话,到司年口中却满是侵略性,霸道得让人不能反驳。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束缚我们了。” 只要两情相悦,约法三章就形同虚设,毁了省得碍眼。 司年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得到一个人,往心里塞一个人,真正敢用自己的真情感去对待一个人! 他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只想当眼珠子般的疼她。 他又说了些酸溜溜的情话,已经忘了是年少是从哪本杂书上看到的。 当时看到只觉这些字词碍眼得很,如今却要感谢自己的过目不忘,竟能在这时候从脑子掏出来来讨好自己的妻子。 墨岚被他的甜言蜜语灌得昏了头,浓情蜜意让她失了神。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司年吗? 不会是哪个情场高手穿越到司年身上,把他夺舍了! 见墨岚分心,司年有些懊恼。 他可是挖空心思的在讨她欢心,她却心不在焉。 司年惩罚似的在她微翘的樱唇上狠咬了一口。 “嘶……哎!你怎么还咬人啊?” 墨岚吃痛的猛吸了一口气,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我在向你表明心迹,你呢?” 司年怨怼的像个弃妇,墨岚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没有弑情压抑的司年也是个普通人,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还有了敢于表达爱的能力,真好! 思及此处,墨岚不禁笑意染上唇角,眉眼弯弯的回头主动亲了他一下。 “我心如明月,皎皎眷阿年,你心挚诚,我心亦然!” 两人眸光中流转的情丝瞬间火花四溅,两把高高架起的干柴瞬间点燃。 唇齿纠缠相依,也不知怎么就滚到了一起。 临门一脚,墨岚却退缩了。 她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司年,红着脸道:“你、你刚解毒,身子虚,得好好养养,不能……这样的。” 说话时,墨岚都不敢去看司年的眼睛,他眼中的热意太明显,她怕自己受不住。 司年却开怀的笑出了声:“对于夫人的关怀,我心甚慰。可你还不太了解你夫君,虚这个字,根本不存在的!” 司年俯下身子,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不过确实有件事是该在洞房之前做完。” 提到“洞房”两个字,墨岚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想来也是,若他们真的亲近了,还真是才算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司年翻身坐到墨岚身侧,又从里怀掏出一个牡丹红的锦囊,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 墨岚好奇的往他怀里瞧了瞧,怎么他在里怀藏了这么多东西? 她目光紧紧盯着司年的手,只见那锦囊被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道黄符。 “这…不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吗?” 司年浅浅的“嗯”了一声,下床取来自己的长剑。 散了自己的头发,取一缕,割了下来。 又将长剑交给墨岚,示意她做同样的事。 墨岚照做,也割了一缕自己的头发。 司年将两缕头发合二为一,捏住一端,将另一端递到面前手中。 轻声问她:“会编发吗?” 墨岚点了点头。 “把头发编起来,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这是洞房前我们落下的一步,现在补上!” 墨岚收敛不住嘴角的笑意,动手编发的同时还时不时的偷瞄司年。 这男人真是越看越好看,而这么好看的又只对她好的男人是自己的,墨岚心里便美滋滋的。 想到了成亲那日之事,她心中是还有一个缺憾的。 不禁脱口而出:“若成亲那日的盖头不是我自己蹭掉的,那就完美了!” 司年挑了挑眉,捏着她的下巴,对上她的视线。 “谁说那天的盖头是你自己蹭掉的?” “不是吗?” 司年见她那双满是娇媚却无比清纯的眼睛,真是难掩对她的爱意。 在她的前额落下一个吻后,浅笑道:“盖头是我揭的。” “嗯?” 墨岚疑惑的瞪了一下眼,饶有兴致的凝视着司年。 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 头发编完,司年用平安符将结好的发裹住,重新塞回锦囊里。 与墨岚十指相扣,而锦囊就在他们的掌心之间。 “现在我们就该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床帏落下,遮住了初经人事的羞涩,也护住了美妙情事的旖旎。 人家新婚之夜洞房,他们却在白事中圆房,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279章 我想留在这里 面对醒着的司年,墨岚略显局促。 不敢亲昵的做到他身边,更不再肆无忌惮的垂涎着他俊秀的侧颜。 几次想找机会离开房间,却又舍不得跟他分开。 怎么解毒前后心境变化这么大? 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房间里静的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岚儿……” 司年先开口唤她。 墨岚呆愣愣的抬头:“啊?” 她那双清澈无邪的水眸对上司年的眼,深邃如渊。 如蝴蝶不小心撞进了蛛网中,被牢牢束缚锁定; 如小鹿意外掉落猎人的陷阱,怎么都无法逃脱。 司年探出半个身子,手臂遒劲有力,架着墨岚的身子,将她抱坐进自己怀里,呢喃了一句。 “谢谢你……” 只是简单的一个拥抱,竟让墨岚的身子有些发软。 半推半就的瘫在司年怀里,贪恋他的身上独特的味道和有些灼热的温度。 他的身子不再冰冷,凶煞的气势也缓和了不少,变得平易近人。 若他这个样子上战场,敌军可能会误认为他是个连剑都拿不稳的柔弱书生。 想到他们现在尴尬的关系,墨岚陡然从迷情中清醒,轻轻推了司年一把。 “放、放开我!” 司年不仅没放,反而搂得更紧,让她的背无缝隙的贴近自己的胸膛。 那一片灼热,似乎要烫穿墨岚的背。 “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和离了!我救你也是为了自救。” “试药身亡的事,骗你是我不对,我……” “谁说我们和离了?” 司年打断墨岚的自说自话,墨岚不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下神。 只见司年从里怀掏出三章纸来,每一张墨岚都十分熟悉。 司年圈着墨岚的腰,将三章纸一一展示在墨岚面前。 两张约法三章和一张和离书。 那和离书上赫然写着墨岚的名字,而该司年落款的地方,却没有半滴墨色。 墨岚惊讶的瞪了瞪眼,回头望他:“你没签?” 司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将三章纸叠放在一起。 “嘶啦嘶啦”的将它们撕了个粉碎。 随后,薄唇贴在墨岚的耳根处轻轻呼气。 “我没签,更没从去登户籍,你还是我的妻子,跑不了!” 明明是一句温情的话,到司年口中却满是侵略性,霸道得让人不能反驳。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束缚我们了。” 只要两情相悦,约法三章就形同虚设,毁了省得碍眼。 司年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得到一个人,往心里塞一个人,真正敢用自己的真情感去对待一个人! 他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只想当眼珠子般的疼她。 他又说了些酸溜溜的情话,已经忘了是年少是从哪本杂书上看到的。 当时看到只觉这些字词碍眼得很,如今却要感谢自己的过目不忘,竟能在这时候从脑子掏出来来讨好自己的妻子。 墨岚被他的甜言蜜语灌得昏了头,浓情蜜意让她失了神。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司年吗? 不会是哪个情场高手穿越到司年身上,把他夺舍了! 见墨岚分心,司年有些懊恼。 他可是挖空心思的在讨她欢心,她却心不在焉。 司年惩罚似的在她微翘的樱唇上狠咬了一口。 “嘶……哎!你怎么还咬人啊?” 墨岚吃痛的猛吸了一口气,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我在向你表明心迹,你呢?” 司年怨怼的像个弃妇,墨岚还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没有弑情压抑的司年也是个普通人,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还有了敢于表达爱的能力,真好! 思及此处,墨岚不禁笑意染上唇角,眉眼弯弯的回头主动亲了他一下。 “我心如明月,皎皎眷阿年,你心挚诚,我心亦然!” 两人眸光中流转的情丝瞬间火花四溅,两把高高架起的干柴瞬间点燃。 唇齿纠缠相依,也不知怎么就滚到了一起。 临门一脚,墨岚却退缩了。 她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司年,红着脸道:“你、你刚解毒,身子虚,得好好养养,不能……这样的。” 说话时,墨岚都不敢去看司年的眼睛,他眼中的热意太明显,她怕自己受不住。 司年却开怀的笑出了声:“对于夫人的关怀,我心甚慰。可你还不太了解你夫君,虚这个字,根本不存在的!” 司年俯下身子,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不过确实有件事是该在洞房之前做完。” 提到“洞房”两个字,墨岚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想来也是,若他们真的亲近了,还真是才算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司年翻身坐到墨岚身侧,又从里怀掏出一个牡丹红的锦囊,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 墨岚好奇的往他怀里瞧了瞧,怎么他在里怀藏了这么多东西? 她目光紧紧盯着司年的手,只见那锦囊被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道黄符。 “这…不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吗?” 司年浅浅的“嗯”了一声,下床取来自己的长剑。 散了自己的头发,取一缕,割了下来。 又将长剑交给墨岚,示意她做同样的事。 墨岚照做,也割了一缕自己的头发。 司年将两缕头发合二为一,捏住一端,将另一端递到面前手中。 轻声问她:“会编发吗?” 墨岚点了点头。 “把头发编起来,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这是洞房前我们落下的一步,现在补上!” 墨岚收敛不住嘴角的笑意,动手编发的同时还时不时的偷瞄司年。 这男人真是越看越好看,而这么好看的又只对她好的男人是自己的,墨岚心里便美滋滋的。 想到了成亲那日之事,她心中是还有一个缺憾的。 不禁脱口而出:“若成亲那日的盖头不是我自己蹭掉的,那就完美了!” 司年挑了挑眉,捏着她的下巴,对上她的视线。 “谁说那天的盖头是你自己蹭掉的?” “不是吗?” 司年见她那双满是娇媚却无比清纯的眼睛,真是难掩对她的爱意。 在她的前额落下一个吻后,浅笑道:“盖头是我揭的。” “嗯?” 墨岚疑惑的瞪了一下眼,饶有兴致的凝视着司年。 没想到还有这一回事! 头发编完,司年用平安符将结好的发裹住,重新塞回锦囊里。 与墨岚十指相扣,而锦囊就在他们的掌心之间。 “现在我们就该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床帏落下,遮住了初经人事的羞涩,也护住了美妙情事的旖旎。 人家新婚之夜洞房,他们却在白事中圆房,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280章 成为真正的夫妻 墨岚和司年的关系更进一步,几乎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小雨重新回到墨岚的怀抱,一家三口,别提多甜蜜了。 转眼便是春雨阁阁主澜沫的下葬之日,蓉姬虽知阁主并未身陨,但还是陪着他们做戏。 出殡前,墨岚将蓉姬单独叫到了隐蔽处。 蓉姬一身素白,面色憔悴,俨然一副逝者家属的模样。 她微微抬眸望着墨岚:“阁主有何吩咐?” 墨岚轻声道:“蓉姬,我知你待我极好,这几个月也辛苦你了。” 不知是不是女人第六感灵敏的缘故,蓉姬已经大致猜出了墨岚接下来要说的话。 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目光幽怨的盯着墨岚。 墨岚长叹一声,拍来了拍她的肩。 “蓉姬,我要离开了。” 果不其然,她猜的不错,阁主要走了! 蓉姬咬了咬下唇的软肉,口中一股淡淡的腥甜开始蔓延。 半晌,才缓缓的道了一句:“能不能不走?” 墨岚见她眼波莹润,眼角泛红,似乎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下柔软一片,伸手出来轻轻拥了拥她的身子。 “蓉姬,我本就不是东莱之人,想必以你的聪慧早就发现了!” 蓉姬并不否认,倔强的任由墨岚拥着她,不回应也不拒绝。 “之前我与夫君闹别扭,负气出走,如今他带着孩子找了过来,我该随他们回去了,日后这春雨阁就留给你了。” 墨岚向来不把身外之外看的太重。 即便是没有变成老墨的女儿前,她也从不觉得钱财之物是多么重要。 蓉姬一把推开墨岚,力道过于急迫没有掌握好,将墨岚推了一个趔趄。 见墨岚差点摔倒,她想伸手拉住,又略带怨气的收回了手。 “我不想要什么春雨阁,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走吗?就像浅歌浅舞那样,跟在你身边,我不比她们差的!” 蓉姬是真的不想跟她分开。 墨岚目露难色,她深知蓉姬对自己是个什么不纯的心思,怎肯把她带在身边。 可见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拒绝。 “我家不缺下人,有那五个已经够烦的了,无需再添一个!春雨阁以后就是你的,算我夫人对你这几个月来照料的补偿,我们明日便会启程离开东莱,望姑娘独自珍重!” 司年见墨岚将蓉姬拉到一旁便悄悄的跟了上来。 毕竟上次温泉池里两人几乎坦诚相见的摸来摸去。 即便都是女人,他也不允许! 于是便悄悄的跟着她们。 听到墨岚将春雨阁留给蓉姬的决定,他深感欣慰。 但蓉姬的死缠烂打却让他再也隐忍不住,直接现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言罢,他十指紧扣墨岚的手,将人带去了后堂。 临走前,墨岚回头浅笑,叮咛:“春雨阁就交给你了!” 望着他们成双成对离去的背影,蓉姬忿忿的捏起了拳头,但最终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出去准备阁主的出殡。 没料到刚到灵堂,便见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二三十号人堵在灵堂里。 她悄声问立在棺椁一旁的浅舞:“怎么回事?” 浅舞朝那些人翻了个白眼,挺不耐烦道:“还不是那三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不用言明那三个男人的名字,蓉姬便知这些是的来历。 她一改往日娇媚,气势凛然的立于礼堂中央,双手插在腰间,模样十分泼辣。 “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的模样!” “我要开棺验尸,澜姐姐一死你就接管了春雨阁,谁知这其中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李煜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指着蓉姬的鼻子质问。 蓉姬轻蔑的嗤了一声:“嘁!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也敢对姑奶奶指手画脚了,谁给你的勇气!” 蓉姬本就看他们三个不顺眼,原本看在墨岚的面子上做事都留一线。 如今墨岚在外人眼中已经不存在了,她何须顾及这些没有用的颜面。 既然她已经是这春雨阁主人,便不允许任何人欺她一头,尤其是这群狗男人!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们两个也要开棺验尸吗,怎么还在做缩头乌龟!” 李煜风朝着人群大喊一声,语言间已经表明了三人是结盟而来的。 柳岩和东莱太子拨开人群,款款走到李煜风身旁。 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三个男人加一起的气势,竟比蓉姬一个女人还要低一截! “怎么,就凭你们也想开棺验尸?” 蓉姬眸中的阴霾蔓延至周身,整个灵堂突然变得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 堵在门口的人不禁寒颤,打着抖儿的仓皇往四周看。 听闻这澜沫阁主在春雨阁停尸七日,今日正是她的头七,莫不是她回来了? 大部分人心中都有着这样的疑问,总觉得自己的后脖颈汩汩的冒着凉风。 “开,怎么不开!你越不让开就证明你越有猫腻,本宫绝不允许澜澜枉死!” 东莱太子痴心一片,誓死也要开棺。 柳岩也跟着附和:“开!” 飞雁门虽然已经交给澜沫收归至春雨阁,但他手中能用的人也不少,开个棺还没人能阻止的了。 再说,还有太子和李煜风相助,就不信对付不来一个女人! 之前带着墨岚离开的司年,本将墨岚压在门上惩罚的啃了她的小嘴半天。 可外面的灵堂实在太吵,总是让墨岚分心,司年只能咬着她的耳朵警告。 “夫人魅力当真不小,都已经躺在棺材里了还有男人为夫人这般痴情!” “嘶……” 耳朵传来一阵刺痛,墨岚猛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人属狗的,怎么总咬我?”墨岚嗔怒。 司年却扣住她躁动的腰身,在她的耳朵冷不丁的亲了一下。 “谁让你这么秀色可餐呢!” 听司年的语气,醋味大发,明显是被外面那三个蠢货刺激了。 如一头饿狼般,眼睛冒着绿光的,幽幽的盯着弱小无助却又美味无比的自己。 “我…我跟他们之间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许是危险逼近,出于不能,墨岚赶紧撇清跟他们的关系。 此言一出,她明显能够感觉到司年对此感兴趣。 便继续言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期初跟他们有交集不过是为了春雨阁,从而找到解药的消息,谁知解药就在我身边!” “要说还得怪咱们那不靠谱的师父,居然把解药偷偷放在我身边多年还不言明,害我差点走遍四国,你说他可不可恶?” 墨岚连忙调转话锋,将师父推向了风口浪尖。 司年的重点仿佛没跟她放在同一点上,不由分说的将她横抱起,回了房。 直至被扔到床上,司年热切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墨岚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衣裳仿佛穿在司年身上一样,他扯得越来越顺手了! 之后七荤八素的被反复折腾,墨岚都没明白自己到底为啥要遭受这些。 直至情动时,司年低沉着性感的哑嗓让她唤“师兄”,墨岚才明白,这兽性大发的男人只是想听她叫一声“师兄”。 第280章 成为真正的夫妻 墨岚和司年的关系更进一步,几乎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小雨重新回到墨岚的怀抱,一家三口,别提多甜蜜了。 转眼便是春雨阁阁主澜沫的下葬之日,蓉姬虽知阁主并未身陨,但还是陪着他们做戏。 出殡前,墨岚将蓉姬单独叫到了隐蔽处。 蓉姬一身素白,面色憔悴,俨然一副逝者家属的模样。 她微微抬眸望着墨岚:“阁主有何吩咐?” 墨岚轻声道:“蓉姬,我知你待我极好,这几个月也辛苦你了。” 不知是不是女人第六感灵敏的缘故,蓉姬已经大致猜出了墨岚接下来要说的话。 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目光幽怨的盯着墨岚。 墨岚长叹一声,拍来了拍她的肩。 “蓉姬,我要离开了。” 果不其然,她猜的不错,阁主要走了! 蓉姬咬了咬下唇的软肉,口中一股淡淡的腥甜开始蔓延。 半晌,才缓缓的道了一句:“能不能不走?” 墨岚见她眼波莹润,眼角泛红,似乎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下柔软一片,伸手出来轻轻拥了拥她的身子。 “蓉姬,我本就不是东莱之人,想必以你的聪慧早就发现了!” 蓉姬并不否认,倔强的任由墨岚拥着她,不回应也不拒绝。 “之前我与夫君闹别扭,负气出走,如今他带着孩子找了过来,我该随他们回去了,日后这春雨阁就留给你了。” 墨岚向来不把身外之外看的太重。 即便是没有变成老墨的女儿前,她也从不觉得钱财之物是多么重要。 蓉姬一把推开墨岚,力道过于急迫没有掌握好,将墨岚推了一个趔趄。 见墨岚差点摔倒,她想伸手拉住,又略带怨气的收回了手。 “我不想要什么春雨阁,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走吗?就像浅歌浅舞那样,跟在你身边,我不比她们差的!” 蓉姬是真的不想跟她分开。 墨岚目露难色,她深知蓉姬对自己是个什么不纯的心思,怎肯把她带在身边。 可见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拒绝。 “我家不缺下人,有那五个已经够烦的了,无需再添一个!春雨阁以后就是你的,算我夫人对你这几个月来照料的补偿,我们明日便会启程离开东莱,望姑娘独自珍重!” 司年见墨岚将蓉姬拉到一旁便悄悄的跟了上来。 毕竟上次温泉池里两人几乎坦诚相见的摸来摸去。 即便都是女人,他也不允许! 于是便悄悄的跟着她们。 听到墨岚将春雨阁留给蓉姬的决定,他深感欣慰。 但蓉姬的死缠烂打却让他再也隐忍不住,直接现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言罢,他十指紧扣墨岚的手,将人带去了后堂。 临走前,墨岚回头浅笑,叮咛:“春雨阁就交给你了!” 望着他们成双成对离去的背影,蓉姬忿忿的捏起了拳头,但最终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出去准备阁主的出殡。 没料到刚到灵堂,便见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二三十号人堵在灵堂里。 她悄声问立在棺椁一旁的浅舞:“怎么回事?” 浅舞朝那些人翻了个白眼,挺不耐烦道:“还不是那三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不用言明那三个男人的名字,蓉姬便知这些是的来历。 她一改往日娇媚,气势凛然的立于礼堂中央,双手插在腰间,模样十分泼辣。 “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这里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的模样!” “我要开棺验尸,澜姐姐一死你就接管了春雨阁,谁知这其中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李煜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指着蓉姬的鼻子质问。 蓉姬轻蔑的嗤了一声:“嘁!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也敢对姑奶奶指手画脚了,谁给你的勇气!” 蓉姬本就看他们三个不顺眼,原本看在墨岚的面子上做事都留一线。 如今墨岚在外人眼中已经不存在了,她何须顾及这些没有用的颜面。 既然她已经是这春雨阁主人,便不允许任何人欺她一头,尤其是这群狗男人!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们两个也要开棺验尸吗,怎么还在做缩头乌龟!” 李煜风朝着人群大喊一声,语言间已经表明了三人是结盟而来的。 柳岩和东莱太子拨开人群,款款走到李煜风身旁。 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三个男人加一起的气势,竟比蓉姬一个女人还要低一截! “怎么,就凭你们也想开棺验尸?” 蓉姬眸中的阴霾蔓延至周身,整个灵堂突然变得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 堵在门口的人不禁寒颤,打着抖儿的仓皇往四周看。 听闻这澜沫阁主在春雨阁停尸七日,今日正是她的头七,莫不是她回来了? 大部分人心中都有着这样的疑问,总觉得自己的后脖颈汩汩的冒着凉风。 “开,怎么不开!你越不让开就证明你越有猫腻,本宫绝不允许澜澜枉死!” 东莱太子痴心一片,誓死也要开棺。 柳岩也跟着附和:“开!” 飞雁门虽然已经交给澜沫收归至春雨阁,但他手中能用的人也不少,开个棺还没人能阻止的了。 再说,还有太子和李煜风相助,就不信对付不来一个女人! 之前带着墨岚离开的司年,本将墨岚压在门上惩罚的啃了她的小嘴半天。 可外面的灵堂实在太吵,总是让墨岚分心,司年只能咬着她的耳朵警告。 “夫人魅力当真不小,都已经躺在棺材里了还有男人为夫人这般痴情!” “嘶……” 耳朵传来一阵刺痛,墨岚猛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人属狗的,怎么总咬我?”墨岚嗔怒。 司年却扣住她躁动的腰身,在她的耳朵冷不丁的亲了一下。 “谁让你这么秀色可餐呢!” 听司年的语气,醋味大发,明显是被外面那三个蠢货刺激了。 如一头饿狼般,眼睛冒着绿光的,幽幽的盯着弱小无助却又美味无比的自己。 “我…我跟他们之间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许是危险逼近,出于不能,墨岚赶紧撇清跟他们的关系。 此言一出,她明显能够感觉到司年对此感兴趣。 便继续言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期初跟他们有交集不过是为了春雨阁,从而找到解药的消息,谁知解药就在我身边!” “要说还得怪咱们那不靠谱的师父,居然把解药偷偷放在我身边多年还不言明,害我差点走遍四国,你说他可不可恶?” 墨岚连忙调转话锋,将师父推向了风口浪尖。 司年的重点仿佛没跟她放在同一点上,不由分说的将她横抱起,回了房。 直至被扔到床上,司年热切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墨岚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衣裳仿佛穿在司年身上一样,他扯得越来越顺手了! 之后七荤八素的被反复折腾,墨岚都没明白自己到底为啥要遭受这些。 直至情动时,司年低沉着性感的哑嗓让她唤“师兄”,墨岚才明白,这兽性大发的男人只是想听她叫一声“师兄”。 第281章 醋意大发 至于灵堂究竟发生了什么,墨岚已经完全顾及不到了。 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被司年榨干,她便昏沉的睡了过去。 事后,司年轻手轻脚出去,让裴青将灵堂里发生的事一字不差的禀告了一遍。 三个男人坚持开棺,几个手下齐上阵。 裴青裴鸣和丫头们本想一同对抗,却不料被蓉姬阻拦了。 蓉姬竟以一己之力将几个人全都撂倒,而且还将三个男人揍得鼻青脸肿。 并扬言警告:“若你们日后再靠近春雨阁或者去阁主的墓地三里之内的地界骚扰,我管你是太子、门主还是首富,统统让你们断子绝孙!” 就这个动不动就想让男人断子绝孙的劲儿,不难看出确实跟墨岚是同气连枝的。 蓉姬霸气镇压,又气气派派的给澜沫阁主出了殡。 选了最好风水的地界,修了据说能抵御千百年风吹雨打的墓,可见她对阁主的忠诚。 办完一切,她就去了附近的酒肆,喝到现在还没回来。 裴青说到蓉姬以一人之力撂倒众人时,眼眸都带着赞赏的目光。 若不是他家将军醋意大,带着蓉姬在身边,当真是一大助力。 …… 蓉姬醉倒在酒肆,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 她昨日灵堂一战成名,酒肆即便是打烊,也不敢撵她。 直至她自己睡醒了离去,才刚上前收拾桌子。 回到春雨阁,里面的一切都没变,但她总觉得里面空荡荡的。 她径直去了墨岚房间,里面早就没了墨岚的影子,就连独属于她的味道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知道,墨岚走了! 她还连一句珍重都未来得及说呢! 她伏在墨岚曾经睡过的床边,双肩剧烈颤抖,没一会儿,屋里便传出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 墨岚又累又饿又渴,疲惫的眯眼看了看,眼前的事物有些陌生。 她睁大眼睛,司年那张俊美无涛的脸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夫人睡得可好?” 墨岚瞧他笑得一脸温润的模样便觉得不对劲儿。 她环看四周发现他们两人竟在马车里,而且自己就躺在司年怀里。 他们离开罗萨城了? 他就这么一直像抱孩子似的搂抱着自己睡觉?? “我们出罗萨城了?” 墨岚挣扎从司年怀里出来,可一动身上便酸软无力,尤其是她的腰。 结果不仅没从他怀里出来,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了。 “嗯,已经快到一下个城了,早上出发的时候见夫人还睡着,想到夫人昨日操劳,便不忍唤醒夫人。” 闻言,墨岚整张脸都是黑的。 是挺操劳的! 一双温热的大掌覆在她后腰上,轻轻的按揉着,舒服得她不禁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轻哼声。 司年手上的动作一顿,眸色陡然一沉。 墨岚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这声音过于暧昧,紧紧的抿起了嘴。 偷偷去看司年的神色,只见他刚刚还一脸餍足的替她柔腰,这会儿就已经露出野兽饥饿难耐,准备触动觅食的危险表情。 墨岚不自觉的干咽了一下口水,试图将从司年怀里逃离。 可她却怎么都推不动司年,仿佛他这一双手是铁焊的,纹丝不动。 “那个…我、我……唔!” 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樱红的小嘴便被司年堵得严严实实,半个音都露不出来。 这个是在马车上,还能不能有点节制了! 墨岚是天不应叫地不灵,被吻得七荤八素,脑子也晕乎乎的。 恋恋不舍的离开墨岚的唇,司年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隐忍且深沉的出气。 她似乎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因克制而发出的轻颤,某些不可描述的变化更是令她既惊叹又羞耻。 果然男人开了荤就一发不可收拾,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裴青,天黑前到达下一个城镇,到不了就扒你一层皮!” 正驾车的裴青无端承受了这股无名的怒意,不禁将马车驾的飞快。 出行时,还怕马车颠簸让夫人睡的不舒服,特意叮嘱要慢行。 如今这又要加速,倒真是难为他了! 同样觉得司年莫名其妙的还有墨岚。 天黑前要赶到下一个城镇的目的是啥,她想从司年如饥似渴的神色中已经猜到了。 马车颠簸的飞快,也不丝毫不耽误他们的耳鬓厮磨。 瞧他像只大狼狗似的讨好自己,墨岚不禁娇声调侃。 “师兄可不想个未经人事的,会的可真是不少!” 闻言,司年像是得到了肯定和表扬般挑了挑眉,心里自然洋洋得意。 不过也怕墨岚有所误会,所以诚心诚意的表明:“学的。” “嗯?学的??你在哪儿学的??” 她可不记得有这么一门课程只专门学这个的。 不过皇家子弟到了一定年龄会有专门的嬷嬷领着姿色不错的丫头来教导此事。 难道他们护国将军府也有这样的规矩? 墨岚不禁黑了脸。 瞧她那凶巴巴的模样,司年便知她是想歪了,连忙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了?” 她都没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可见此事真实存在的真实性。 “我幼时中毒便断了七情六欲,不会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论你想的是什么,都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没中毒,你就一定做过了是不是?那也一定不会娶我!” 司年只觉得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怎么话锋突然就转到这里了。 不过这小女人气鼓鼓的实在太可爱,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墨岚气呼呼的捂着脸,狠狠的瞪他。 “你别碰我!” 司年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你还记不记得卿卿曾送了你一本什么书?” 墨岚怎能不记得,似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司年的意思。 “你是从那本什么什么图上学来的这些?” 司年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墨岚只觉这本书没让自己学坏,倒是教坏了司年。 难道没收了那本书不让她看,就是为了方便他自己研究学习哒? 其实,当时看那本书时,司年真的是清心寡欲,只为怀念墨岚。 可如今想到那书里的每一张秘图,再把这样里面的内容换成他和墨岚,单想想都觉得血脉喷张。 司年的脸缓缓凑近墨岚,在她耳边轻声蛊惑。 “岚儿师妹,我的好夫人,咱们来探究一下人生哲理!” 墨岚心中警铃大作,他这是掉进了一个什么野兽的魔窟中啊! 她仰天长啸:请把原来高冷禁欲的司年还给她! 第281章 醋意大发 至于灵堂究竟发生了什么,墨岚已经完全顾及不到了。 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被司年榨干,她便昏沉的睡了过去。 事后,司年轻手轻脚出去,让裴青将灵堂里发生的事一字不差的禀告了一遍。 三个男人坚持开棺,几个手下齐上阵。 裴青裴鸣和丫头们本想一同对抗,却不料被蓉姬阻拦了。 蓉姬竟以一己之力将几个人全都撂倒,而且还将三个男人揍得鼻青脸肿。 并扬言警告:“若你们日后再靠近春雨阁或者去阁主的墓地三里之内的地界骚扰,我管你是太子、门主还是首富,统统让你们断子绝孙!” 就这个动不动就想让男人断子绝孙的劲儿,不难看出确实跟墨岚是同气连枝的。 蓉姬霸气镇压,又气气派派的给澜沫阁主出了殡。 选了最好风水的地界,修了据说能抵御千百年风吹雨打的墓,可见她对阁主的忠诚。 办完一切,她就去了附近的酒肆,喝到现在还没回来。 裴青说到蓉姬以一人之力撂倒众人时,眼眸都带着赞赏的目光。 若不是他家将军醋意大,带着蓉姬在身边,当真是一大助力。 …… 蓉姬醉倒在酒肆,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 她昨日灵堂一战成名,酒肆即便是打烊,也不敢撵她。 直至她自己睡醒了离去,才刚上前收拾桌子。 回到春雨阁,里面的一切都没变,但她总觉得里面空荡荡的。 她径直去了墨岚房间,里面早就没了墨岚的影子,就连独属于她的味道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知道,墨岚走了! 她还连一句珍重都未来得及说呢! 她伏在墨岚曾经睡过的床边,双肩剧烈颤抖,没一会儿,屋里便传出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 墨岚又累又饿又渴,疲惫的眯眼看了看,眼前的事物有些陌生。 她睁大眼睛,司年那张俊美无涛的脸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夫人睡得可好?” 墨岚瞧他笑得一脸温润的模样便觉得不对劲儿。 她环看四周发现他们两人竟在马车里,而且自己就躺在司年怀里。 他们离开罗萨城了? 他就这么一直像抱孩子似的搂抱着自己睡觉?? “我们出罗萨城了?” 墨岚挣扎从司年怀里出来,可一动身上便酸软无力,尤其是她的腰。 结果不仅没从他怀里出来,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了。 “嗯,已经快到一下个城了,早上出发的时候见夫人还睡着,想到夫人昨日操劳,便不忍唤醒夫人。” 闻言,墨岚整张脸都是黑的。 是挺操劳的! 一双温热的大掌覆在她后腰上,轻轻的按揉着,舒服得她不禁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轻哼声。 司年手上的动作一顿,眸色陡然一沉。 墨岚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这声音过于暧昧,紧紧的抿起了嘴。 偷偷去看司年的神色,只见他刚刚还一脸餍足的替她柔腰,这会儿就已经露出野兽饥饿难耐,准备触动觅食的危险表情。 墨岚不自觉的干咽了一下口水,试图将从司年怀里逃离。 可她却怎么都推不动司年,仿佛他这一双手是铁焊的,纹丝不动。 “那个…我、我……唔!” 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樱红的小嘴便被司年堵得严严实实,半个音都露不出来。 这个是在马车上,还能不能有点节制了! 墨岚是天不应叫地不灵,被吻得七荤八素,脑子也晕乎乎的。 恋恋不舍的离开墨岚的唇,司年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隐忍且深沉的出气。 她似乎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因克制而发出的轻颤,某些不可描述的变化更是令她既惊叹又羞耻。 果然男人开了荤就一发不可收拾,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裴青,天黑前到达下一个城镇,到不了就扒你一层皮!” 正驾车的裴青无端承受了这股无名的怒意,不禁将马车驾的飞快。 出行时,还怕马车颠簸让夫人睡的不舒服,特意叮嘱要慢行。 如今这又要加速,倒真是难为他了! 同样觉得司年莫名其妙的还有墨岚。 天黑前要赶到下一个城镇的目的是啥,她想从司年如饥似渴的神色中已经猜到了。 马车颠簸的飞快,也不丝毫不耽误他们的耳鬓厮磨。 瞧他像只大狼狗似的讨好自己,墨岚不禁娇声调侃。 “师兄可不想个未经人事的,会的可真是不少!” 闻言,司年像是得到了肯定和表扬般挑了挑眉,心里自然洋洋得意。 不过也怕墨岚有所误会,所以诚心诚意的表明:“学的。” “嗯?学的??你在哪儿学的??” 她可不记得有这么一门课程只专门学这个的。 不过皇家子弟到了一定年龄会有专门的嬷嬷领着姿色不错的丫头来教导此事。 难道他们护国将军府也有这样的规矩? 墨岚不禁黑了脸。 瞧她那凶巴巴的模样,司年便知她是想歪了,连忙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了?” 她都没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可见此事真实存在的真实性。 “我幼时中毒便断了七情六欲,不会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论你想的是什么,都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没中毒,你就一定做过了是不是?那也一定不会娶我!” 司年只觉得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怎么话锋突然就转到这里了。 不过这小女人气鼓鼓的实在太可爱,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墨岚气呼呼的捂着脸,狠狠的瞪他。 “你别碰我!” 司年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你还记不记得卿卿曾送了你一本什么书?” 墨岚怎能不记得,似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司年的意思。 “你是从那本什么什么图上学来的这些?” 司年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墨岚只觉这本书没让自己学坏,倒是教坏了司年。 难道没收了那本书不让她看,就是为了方便他自己研究学习哒? 其实,当时看那本书时,司年真的是清心寡欲,只为怀念墨岚。 可如今想到那书里的每一张秘图,再把这样里面的内容换成他和墨岚,单想想都觉得血脉喷张。 司年的脸缓缓凑近墨岚,在她耳边轻声蛊惑。 “岚儿师妹,我的好夫人,咱们来探究一下人生哲理!” 墨岚心中警铃大作,他这是掉进了一个什么野兽的魔窟中啊! 她仰天长啸:请把原来高冷禁欲的司年还给她! 第282章 夫人,来探究一下人生吧! 骆云湉受不了他们和腻乎劲儿,猛得咳了几声。 司年却充耳不闻,甚至还捧着墨岚的手指呼了几口气。 不仅惊吓了骆云湉,还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女色不近身的黑面阎罗吗? “啧,有伤风化!” 老墨瞧着司年就来气,没护好他女儿不说,还在众人面前你侬我侬的,丢脸至极! 杜灵却不以为然,悄声问:“你就不希望岚儿幸福?” 老墨被怼得哑口无言。 墨岚幸福不幸福,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从头到尾都在上扬的嘴角是那面纱怎么都遮不住的! 另一边跟老墨一样气愤的是褚秀逸。 “该死的司年,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即便她长的再像岚儿她也不是!” 褚秀逸激动的想上去揍人。 小侯爷安仁早就看出他的意图,一边拉着他,一边劝他别冲动,再看看。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绝无简单! 褚茗烟一双秀眉微微皱起,哀声问:“大哥,你说她……” 自墨岚逝去后,褚茗烟便日渐消瘦,如今是真如随风柳一般。 风一吹,若不扶着点儿什么,随时就能倒下。 褚明远目光炯炯的盯着高台上的人,并未给褚茗烟回复,因为他十分确定,高台上的人就是墨岚。 “血取完了,国师开不开始?” 骆云湉见劝不动这两位,那便语气恶劣的去催促了另一个。 达夫活动了两下被司年差点捏碎的手腕,开始学着老国师的模样窥探天机。 老国师是有些本事的,能掐会算,预言也准。 但达夫心思不诚,也就学了个半吊子。 形似却无神,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并未算出来的天命,而是他给人拟定的“人命”! 骆云湉见他神神叨叨的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屁来有些急了。 凑到司年和墨岚身边仅用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道:“师父,他真能算出什么来吗?” 司年冷彻的瞪了她一眼。 明显是嫌弃他这个小徒弟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墨岚怎能看不出司年小动作的含义,有些心疼骆云湉,接过她的话。 “我的命,他肯定是算不出来的,不过他的命,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师母,给我讲讲你是怎么从上次的五行之刑中脱身的呗!” 骆云湉代表璟帝出席,自然是知道实情的。 因此,对墨岚这位师母镀了一层崇拜的光环。 墨岚轻笑:“这个嘛……” 司年打断:“以后再说,貌似有结果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国师。 只见他手持黑幡,面色凝重,嘴里神叨叨的嘀咕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墨岚嘴角疯狂抽搐,他这是要出马还是跳大神啊? 动作诡异不协调,嘴里还胡言乱语的念叨着。 就算她不懂,也不难看出国师这是在瞎说一通。 忽然,黑幡直指墨岚,高声呵斥:“呔!大胆妖星竟敢谋害人命,夺人体魄,损人阴寿,还不快快现形!” “噗哈哈哈……” 墨岚实在没忍住爆笑了出来。 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墨岚如是想。 这种段位也想来当她的对手,简直侮辱了对手这个词。 “妖孽还敢猖狂,五行之刑无法让你身形具消,那便以天雷之刑将你劈得魂飞魄散!” 黑幡高举,天上顿时风云变幻。 刚刚还晴空万里,仅瞬间便乌云密布。 难不成这国师真有两把刷子? 墨岚心里泛起了嘀咕。 阴霾的云层中滋啦啦的雷流闪电频闪。 百姓们吓得直抱头乱窜,生怕一个雷不长眼劈到自己身上,场面有些混乱。 司年也搞不清国师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操纵雷电,只将墨岚和骆云湉护子身后。 “妖星,你可还有话要说?” 国师义正言辞的手持黑幡质问墨岚。 墨岚挺直腰板,不顾司年的阻拦走上前去,扯下自己的面纱。 众人一瞧她的面容,皆是惊叹。 “果然是妖星!” “她居然又活了,大家快跑啊!” ……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指使场面更混乱。 那些故意制造混乱的人无疑是国师的人。 而在混乱中不动如山的,都是明眼人。 “有种你就引天雷劈了我呀!” 墨岚又上前一步,逼得国师竟退了半步。 正是他这微不足道的半步,让墨岚看出了端倪。 什么天雷? 都是幌子! “岚儿别闹,回到我身边来!” 司年拉住墨岚的手腕,试图将她扯回自己身边。 墨岚回眸朝他微微一笑:“他不过是虚张声势,放心!” 也是她的笑容太令人信服,司年竟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 墨岚眸光微冷,直视着达夫掩藏在斗篷大帽中的脸。 达夫被她凝视得心惊,仿佛自己的脸已经暴露在她面前一样。 墨岚一步步向他靠近的同时,动用的移形换影的海王技。 她的影子将达夫包围,渐渐让他无路可逃的被逼得动弹不得。 三分钟的时效一过,移形换影制造出来的影子瞬间消失,达夫面前只站着墨岚一个。 他这辈子可能都会被墨岚此时的笑留下阴影。 因为那是一个胜利者在对失败者无情的嘲讽。 “听说你的本命是叫做达夫,是吗?” 说着,墨岚趁其不备,掀开了达夫罩在头上的大帽。 一张惊慌失措又年轻苍白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国师?” “国师不是个老头儿吗?怎么可能是个毛孩子??” “这个国师是假冒的,大家不要被他的妖言蛊惑了!” “那他说的话岂不都是假的?那墨岚郡主岂不是枉死了?根本就不是妖星!” …… 混乱无措的众人都因达夫真面目的暴露而顿足,纷纷议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达夫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其实他在来时,便早知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但为了墨荧,他无怨无悔。 只是这次,他好像逃不掉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墨岚扣住他持黑幡的手,本想一个擒拿将他押住。 却没料到达夫忽然反抗,将黑幡扔到了墨岚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带视线再次清晰时,早就没了达夫的影子。 “可恶!人呢?” 墨岚气急败坏的折断了黑幡。 司年将她拉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剩下的交给我,好么?” 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怀抱都能让墨岚安心。 墨岚往他怀里使劲儿钻了钻,闷声点了点头:“嗯。” 对墨岚说话时司年眼眸中总是满含温柔和深情的。 但抬眼望向达夫奔高楼而去的背影时,阴鸷又狠辣。 第282章 夫人,来探究一下人生吧! 骆云湉受不了他们和腻乎劲儿,猛得咳了几声。 司年却充耳不闻,甚至还捧着墨岚的手指呼了几口气。 不仅惊吓了骆云湉,还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女色不近身的黑面阎罗吗? “啧,有伤风化!” 老墨瞧着司年就来气,没护好他女儿不说,还在众人面前你侬我侬的,丢脸至极! 杜灵却不以为然,悄声问:“你就不希望岚儿幸福?” 老墨被怼得哑口无言。 墨岚幸福不幸福,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从头到尾都在上扬的嘴角是那面纱怎么都遮不住的! 另一边跟老墨一样气愤的是褚秀逸。 “该死的司年,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即便她长的再像岚儿她也不是!” 褚秀逸激动的想上去揍人。 小侯爷安仁早就看出他的意图,一边拉着他,一边劝他别冲动,再看看。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绝无简单! 褚茗烟一双秀眉微微皱起,哀声问:“大哥,你说她……” 自墨岚逝去后,褚茗烟便日渐消瘦,如今是真如随风柳一般。 风一吹,若不扶着点儿什么,随时就能倒下。 褚明远目光炯炯的盯着高台上的人,并未给褚茗烟回复,因为他十分确定,高台上的人就是墨岚。 “血取完了,国师开不开始?” 骆云湉见劝不动这两位,那便语气恶劣的去催促了另一个。 达夫活动了两下被司年差点捏碎的手腕,开始学着老国师的模样窥探天机。 老国师是有些本事的,能掐会算,预言也准。 但达夫心思不诚,也就学了个半吊子。 形似却无神,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并未算出来的天命,而是他给人拟定的“人命”! 骆云湉见他神神叨叨的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屁来有些急了。 凑到司年和墨岚身边仅用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道:“师父,他真能算出什么来吗?” 司年冷彻的瞪了她一眼。 明显是嫌弃他这个小徒弟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墨岚怎能看不出司年小动作的含义,有些心疼骆云湉,接过她的话。 “我的命,他肯定是算不出来的,不过他的命,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师母,给我讲讲你是怎么从上次的五行之刑中脱身的呗!” 骆云湉代表璟帝出席,自然是知道实情的。 因此,对墨岚这位师母镀了一层崇拜的光环。 墨岚轻笑:“这个嘛……” 司年打断:“以后再说,貌似有结果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国师。 只见他手持黑幡,面色凝重,嘴里神叨叨的嘀咕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墨岚嘴角疯狂抽搐,他这是要出马还是跳大神啊? 动作诡异不协调,嘴里还胡言乱语的念叨着。 就算她不懂,也不难看出国师这是在瞎说一通。 忽然,黑幡直指墨岚,高声呵斥:“呔!大胆妖星竟敢谋害人命,夺人体魄,损人阴寿,还不快快现形!” “噗哈哈哈……” 墨岚实在没忍住爆笑了出来。 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墨岚如是想。 这种段位也想来当她的对手,简直侮辱了对手这个词。 “妖孽还敢猖狂,五行之刑无法让你身形具消,那便以天雷之刑将你劈得魂飞魄散!” 黑幡高举,天上顿时风云变幻。 刚刚还晴空万里,仅瞬间便乌云密布。 难不成这国师真有两把刷子? 墨岚心里泛起了嘀咕。 阴霾的云层中滋啦啦的雷流闪电频闪。 百姓们吓得直抱头乱窜,生怕一个雷不长眼劈到自己身上,场面有些混乱。 司年也搞不清国师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操纵雷电,只将墨岚和骆云湉护子身后。 “妖星,你可还有话要说?” 国师义正言辞的手持黑幡质问墨岚。 墨岚挺直腰板,不顾司年的阻拦走上前去,扯下自己的面纱。 众人一瞧她的面容,皆是惊叹。 “果然是妖星!” “她居然又活了,大家快跑啊!” ……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指使场面更混乱。 那些故意制造混乱的人无疑是国师的人。 而在混乱中不动如山的,都是明眼人。 “有种你就引天雷劈了我呀!” 墨岚又上前一步,逼得国师竟退了半步。 正是他这微不足道的半步,让墨岚看出了端倪。 什么天雷? 都是幌子! “岚儿别闹,回到我身边来!” 司年拉住墨岚的手腕,试图将她扯回自己身边。 墨岚回眸朝他微微一笑:“他不过是虚张声势,放心!” 也是她的笑容太令人信服,司年竟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 墨岚眸光微冷,直视着达夫掩藏在斗篷大帽中的脸。 达夫被她凝视得心惊,仿佛自己的脸已经暴露在她面前一样。 墨岚一步步向他靠近的同时,动用的移形换影的海王技。 她的影子将达夫包围,渐渐让他无路可逃的被逼得动弹不得。 三分钟的时效一过,移形换影制造出来的影子瞬间消失,达夫面前只站着墨岚一个。 他这辈子可能都会被墨岚此时的笑留下阴影。 因为那是一个胜利者在对失败者无情的嘲讽。 “听说你的本命是叫做达夫,是吗?” 说着,墨岚趁其不备,掀开了达夫罩在头上的大帽。 一张惊慌失措又年轻苍白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国师?” “国师不是个老头儿吗?怎么可能是个毛孩子??” “这个国师是假冒的,大家不要被他的妖言蛊惑了!” “那他说的话岂不都是假的?那墨岚郡主岂不是枉死了?根本就不是妖星!” …… 混乱无措的众人都因达夫真面目的暴露而顿足,纷纷议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达夫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其实他在来时,便早知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但为了墨荧,他无怨无悔。 只是这次,他好像逃不掉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墨岚扣住他持黑幡的手,本想一个擒拿将他押住。 却没料到达夫忽然反抗,将黑幡扔到了墨岚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带视线再次清晰时,早就没了达夫的影子。 “可恶!人呢?” 墨岚气急败坏的折断了黑幡。 司年将她拉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剩下的交给我,好么?” 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怀抱都能让墨岚安心。 墨岚往他怀里使劲儿钻了钻,闷声点了点头:“嗯。” 对墨岚说话时司年眼眸中总是满含温柔和深情的。 但抬眼望向达夫奔高楼而去的背影时,阴鸷又狠辣。 第285章 有种你就劈了我呀! 骆云湉受不了他们和腻乎劲儿,猛得咳了几声。 司年却充耳不闻,甚至还捧着墨岚的手指呼了几口气。 不仅惊吓了骆云湉,还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女色不近身的黑面阎罗吗? “啧,有伤风化!” 老墨瞧着司年就来气,没护好他女儿不说,还在众人面前你侬我侬的,丢脸至极! 杜灵却不以为然,悄声问:“你就不希望岚儿幸福?” 老墨被怼得哑口无言。 墨岚幸福不幸福,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从头到尾都在上扬的嘴角是那面纱怎么都遮不住的! 另一边跟老墨一样气愤的是褚秀逸。 “该死的司年,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即便她长的再像岚儿她也不是!” 褚秀逸激动的想上去揍人。 小侯爷安仁早就看出他的意图,一边拉着他,一边劝他别冲动,再看看。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绝无简单! 褚茗烟一双秀眉微微皱起,哀声问:“大哥,你说她……” 自墨岚逝去后,褚茗烟便日渐消瘦,如今是真如随风柳一般。 风一吹,若不扶着点儿什么,随时就能倒下。 褚明远目光炯炯的盯着高台上的人,并未给褚茗烟回复,因为他十分确定,高台上的人就是墨岚。 “血取完了,国师开不开始?” 骆云湉见劝不动这两位,那便语气恶劣的去催促了另一个。 达夫活动了两下被司年差点捏碎的手腕,开始学着老国师的模样窥探天机。 老国师是有些本事的,能掐会算,预言也准。 但达夫心思不诚,也就学了个半吊子。 形似却无神,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并未算出来的天命,而是他给人拟定的“人命”! 骆云湉见他神神叨叨的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屁来有些急了。 凑到司年和墨岚身边仅用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道:“师父,他真能算出什么来吗?” 司年冷彻的瞪了她一眼。 明显是嫌弃他这个小徒弟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墨岚怎能看不出司年小动作的含义,有些心疼骆云湉,接过她的话。 “我的命,他肯定是算不出来的,不过他的命,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师母,给我讲讲你是怎么从上次的五行之刑中脱身的呗!” 骆云湉代表璟帝出席,自然是知道实情的。 因此,对墨岚这位师母镀了一层崇拜的光环。 墨岚轻笑:“这个嘛……” 司年打断:“以后再说,貌似有结果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国师。 只见他手持黑幡,面色凝重,嘴里神叨叨的嘀咕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墨岚嘴角疯狂抽搐,他这是要出马还是跳大神啊? 动作诡异不协调,嘴里还胡言乱语的念叨着。 就算她不懂,也不难看出国师这是在瞎说一通。 忽然,黑幡直指墨岚,高声呵斥:“呔!大胆妖星竟敢谋害人命,夺人体魄,损人阴寿,还不快快现形!” “噗哈哈哈……” 墨岚实在没忍住爆笑了出来。 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墨岚如是想。 这种段位也想来当她的对手,简直侮辱了对手这个词。 “妖孽还敢猖狂,五行之刑无法让你身形具消,那便以天雷之刑将你劈得魂飞魄散!” 黑幡高举,天上顿时风云变幻。 刚刚还晴空万里,仅瞬间便乌云密布。 难不成这国师真有两把刷子? 墨岚心里泛起了嘀咕。 阴霾的云层中滋啦啦的雷流闪电频闪。 百姓们吓得直抱头乱窜,生怕一个雷不长眼劈到自己身上,场面有些混乱。 司年也搞不清国师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操纵雷电,只将墨岚和骆云湉护子身后。 “妖星,你可还有话要说?” 国师义正言辞的手持黑幡质问墨岚。 墨岚挺直腰板,不顾司年的阻拦走上前去,扯下自己的面纱。 众人一瞧她的面容,皆是惊叹。 “果然是妖星!” “她居然又活了,大家快跑啊!” ……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指使场面更混乱。 那些故意制造混乱的人无疑是国师的人。 而在混乱中不动如山的,都是明眼人。 “有种你就引天雷劈了我呀!” 墨岚又上前一步,逼得国师竟退了半步。 正是他这微不足道的半步,让墨岚看出了端倪。 什么天雷? 都是幌子! “岚儿别闹,回到我身边来!” 司年拉住墨岚的手腕,试图将她扯回自己身边。 墨岚回眸朝他微微一笑:“他不过是虚张声势,放心!” 也是她的笑容太令人信服,司年竟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 墨岚眸光微冷,直视着达夫掩藏在斗篷大帽中的脸。 达夫被她凝视得心惊,仿佛自己的脸已经暴露在她面前一样。 墨岚一步步向他靠近的同时,动用的移形换影的海王技。 她的影子将达夫包围,渐渐让他无路可逃的被逼得动弹不得。 三分钟的时效一过,移形换影制造出来的影子瞬间消失,达夫面前只站着墨岚一个。 他这辈子可能都会被墨岚此时的笑留下阴影。 因为那是一个胜利者在对失败者无情的嘲讽。 “听说你的本命是叫做达夫,是吗?” 说着,墨岚趁其不备,掀开了达夫罩在头上的大帽。 一张惊慌失措又年轻苍白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国师?” “国师不是个老头儿吗?怎么可能是个毛孩子??” “这个国师是假冒的,大家不要被他的妖言蛊惑了!” “那他说的话岂不都是假的?那墨岚郡主岂不是枉死了?根本就不是妖星!” …… 混乱无措的众人都因达夫真面目的暴露而顿足,纷纷议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达夫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其实他在来时,便早知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但为了墨荧,他无怨无悔。 只是这次,他好像逃不掉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墨岚扣住他持黑幡的手,本想一个擒拿将他押住。 却没料到达夫忽然反抗,将黑幡扔到了墨岚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带视线再次清晰时,早就没了达夫的影子。 “可恶!人呢?” 墨岚气急败坏的折断了黑幡。 司年将她拉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剩下的交给我,好么?” 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怀抱都能让墨岚安心。 墨岚往他怀里使劲儿钻了钻,闷声点了点头:“嗯。” 对墨岚说话时司年眼眸中总是满含温柔和深情的。 但抬眼望向达夫奔高楼而去的背影时,阴鸷又狠辣。 第285章 有种你就劈了我呀! 骆云湉受不了他们和腻乎劲儿,猛得咳了几声。 司年却充耳不闻,甚至还捧着墨岚的手指呼了几口气。 不仅惊吓了骆云湉,还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女色不近身的黑面阎罗吗? “啧,有伤风化!” 老墨瞧着司年就来气,没护好他女儿不说,还在众人面前你侬我侬的,丢脸至极! 杜灵却不以为然,悄声问:“你就不希望岚儿幸福?” 老墨被怼得哑口无言。 墨岚幸福不幸福,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从头到尾都在上扬的嘴角是那面纱怎么都遮不住的! 另一边跟老墨一样气愤的是褚秀逸。 “该死的司年,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即便她长的再像岚儿她也不是!” 褚秀逸激动的想上去揍人。 小侯爷安仁早就看出他的意图,一边拉着他,一边劝他别冲动,再看看。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绝无简单! 褚茗烟一双秀眉微微皱起,哀声问:“大哥,你说她……” 自墨岚逝去后,褚茗烟便日渐消瘦,如今是真如随风柳一般。 风一吹,若不扶着点儿什么,随时就能倒下。 褚明远目光炯炯的盯着高台上的人,并未给褚茗烟回复,因为他十分确定,高台上的人就是墨岚。 “血取完了,国师开不开始?” 骆云湉见劝不动这两位,那便语气恶劣的去催促了另一个。 达夫活动了两下被司年差点捏碎的手腕,开始学着老国师的模样窥探天机。 老国师是有些本事的,能掐会算,预言也准。 但达夫心思不诚,也就学了个半吊子。 形似却无神,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并未算出来的天命,而是他给人拟定的“人命”! 骆云湉见他神神叨叨的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屁来有些急了。 凑到司年和墨岚身边仅用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道:“师父,他真能算出什么来吗?” 司年冷彻的瞪了她一眼。 明显是嫌弃他这个小徒弟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墨岚怎能看不出司年小动作的含义,有些心疼骆云湉,接过她的话。 “我的命,他肯定是算不出来的,不过他的命,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师母,给我讲讲你是怎么从上次的五行之刑中脱身的呗!” 骆云湉代表璟帝出席,自然是知道实情的。 因此,对墨岚这位师母镀了一层崇拜的光环。 墨岚轻笑:“这个嘛……” 司年打断:“以后再说,貌似有结果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国师。 只见他手持黑幡,面色凝重,嘴里神叨叨的嘀咕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墨岚嘴角疯狂抽搐,他这是要出马还是跳大神啊? 动作诡异不协调,嘴里还胡言乱语的念叨着。 就算她不懂,也不难看出国师这是在瞎说一通。 忽然,黑幡直指墨岚,高声呵斥:“呔!大胆妖星竟敢谋害人命,夺人体魄,损人阴寿,还不快快现形!” “噗哈哈哈……” 墨岚实在没忍住爆笑了出来。 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墨岚如是想。 这种段位也想来当她的对手,简直侮辱了对手这个词。 “妖孽还敢猖狂,五行之刑无法让你身形具消,那便以天雷之刑将你劈得魂飞魄散!” 黑幡高举,天上顿时风云变幻。 刚刚还晴空万里,仅瞬间便乌云密布。 难不成这国师真有两把刷子? 墨岚心里泛起了嘀咕。 阴霾的云层中滋啦啦的雷流闪电频闪。 百姓们吓得直抱头乱窜,生怕一个雷不长眼劈到自己身上,场面有些混乱。 司年也搞不清国师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操纵雷电,只将墨岚和骆云湉护子身后。 “妖星,你可还有话要说?” 国师义正言辞的手持黑幡质问墨岚。 墨岚挺直腰板,不顾司年的阻拦走上前去,扯下自己的面纱。 众人一瞧她的面容,皆是惊叹。 “果然是妖星!” “她居然又活了,大家快跑啊!” ……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指使场面更混乱。 那些故意制造混乱的人无疑是国师的人。 而在混乱中不动如山的,都是明眼人。 “有种你就引天雷劈了我呀!” 墨岚又上前一步,逼得国师竟退了半步。 正是他这微不足道的半步,让墨岚看出了端倪。 什么天雷? 都是幌子! “岚儿别闹,回到我身边来!” 司年拉住墨岚的手腕,试图将她扯回自己身边。 墨岚回眸朝他微微一笑:“他不过是虚张声势,放心!” 也是她的笑容太令人信服,司年竟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 墨岚眸光微冷,直视着达夫掩藏在斗篷大帽中的脸。 达夫被她凝视得心惊,仿佛自己的脸已经暴露在她面前一样。 墨岚一步步向他靠近的同时,动用的移形换影的海王技。 她的影子将达夫包围,渐渐让他无路可逃的被逼得动弹不得。 三分钟的时效一过,移形换影制造出来的影子瞬间消失,达夫面前只站着墨岚一个。 他这辈子可能都会被墨岚此时的笑留下阴影。 因为那是一个胜利者在对失败者无情的嘲讽。 “听说你的本命是叫做达夫,是吗?” 说着,墨岚趁其不备,掀开了达夫罩在头上的大帽。 一张惊慌失措又年轻苍白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国师?” “国师不是个老头儿吗?怎么可能是个毛孩子??” “这个国师是假冒的,大家不要被他的妖言蛊惑了!” “那他说的话岂不都是假的?那墨岚郡主岂不是枉死了?根本就不是妖星!” …… 混乱无措的众人都因达夫真面目的暴露而顿足,纷纷议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达夫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其实他在来时,便早知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但为了墨荧,他无怨无悔。 只是这次,他好像逃不掉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墨岚扣住他持黑幡的手,本想一个擒拿将他押住。 却没料到达夫忽然反抗,将黑幡扔到了墨岚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带视线再次清晰时,早就没了达夫的影子。 “可恶!人呢?” 墨岚气急败坏的折断了黑幡。 司年将她拉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剩下的交给我,好么?” 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怀抱都能让墨岚安心。 墨岚往他怀里使劲儿钻了钻,闷声点了点头:“嗯。” 对墨岚说话时司年眼眸中总是满含温柔和深情的。 但抬眼望向达夫奔高楼而去的背影时,阴鸷又狠辣。 第286章 男的归你,女的归我 达夫往高楼去时,裴青和裴鸣早已带人潜入高楼,与墨荧的护卫打成一片。 眼看着就要将墨荧缉拿,达夫忽然出现将墨荧带走。 待裴青裴鸣将护卫们都拿下,才回到司年面前请罪。 “将军,是末将失职,让他们跑了!” 司年怀里拥着墨岚,看向墨岚时眼中柔情似水,再看向裴青,眼底是冰冷一片。 “我已辞官,这声将军你该去唤新上任的刘大人。” 裴青尴尬一脸,这是彻底被司年嫌弃了! 司年不是将军了,裴青裴鸣自然也就不再是副将。 断没有司年离开军中,他们还留在军中任职的道理。 只是这么多年叫习惯了,忘记改口了。 “属下即刻带人前往荒鬼山!” 裴青立即做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可他没料到的是,当他赶到荒鬼山时,曾经被达夫改造过的小村落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俨然是刚刚被围剿过的模样。 再看那些搜山的司家军,裴青当即心下了然。 司年早就安排好了两路兵马,一路跟他去了现场,一路来围剿荒鬼山。 裴青拦下一个正在搜山的士兵询问情况:“眼下搜寻的如何?” 士兵回道:“已发现两个罪人潜逃回来的踪迹,但罪人狡猾,又被他们逃了,如今荒鬼山已被查封,他们该是藏身在某处。” 与此同时,司年和墨岚也已经赶到了荒鬼山脚下。 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墨岚的衣冠冢走去,相视一眼,不禁勾了勾唇。 “自己看自己的墓,总觉得有点儿诡异!” 墨岚总觉得背后冒凉风,往司年怀里缩了缩身子。 对于她的举动司年自然乐意之至,甚至将她使劲往怀里搂了搂。 墨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司年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 有些问题一直在她心中打转,事情太多都没来得及问。 如今站在自己的墓前,总想问个究竟出来。 司年笑而不语,目光淡淡的扫了那衣冠冢一眼。 “嘶,你不会来掘墓了?” 墨岚不禁猜测。 毕竟这男人疯起来什么都敢干! 司年眉尾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似是得意一般。 一个掘人家墓的,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可不记得有留下什么线索!” 司年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一个温热的吻忽然落在她的发顶。 “自然是心有灵犀,夫妻同心了!” 墨岚身子猛得一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么肉麻的话亏他说得出口! “谁!!?” 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司年听觉敏锐,目光立即锁定草丛。 似是见他们两人周围没有其他人,片刻后,墨荧和达夫才从草丛里出来。 他们见这条小路守卫松懈,便想顺着这条小路偷偷下山,谁料遇上了墨岚和司年。 这才知晓并非这条小路无人搜寻,而是给他们两个避嫌。 墨荧本就走的不甘心,眼下遇上墨岚,她断然不会乖乖躲避。 听到他们两人在墓前浓情蜜意,她眼底愤恨都快溢出来了! “墨岚,你可真是恶心!” 墨荧大有上前跟墨岚撕扯着打一架的趋势,但被达夫牢牢攥着手,无法上前。 墨岚也收敛起脸上的娇羞,转而讥诮的笑出了声。 “丧家之犬,狂吠无意!你若是知错肯悔过,诚心向我道歉,我还能考虑……给你一个全尸!” 她可不是什么善类,死是一定要死的,但若能让墨荧在死前悔过,也不枉她们姐妹一场。 这也是她们之间仅剩的情分了! “你妄想!”墨荧恶狠狠的言道:“墨岚你不配!你凭什么要我悔过,我没错!!” “当真是死不悔改!” 墨岚眸色一冷,偏头对司年道:“男的归你,女的归我,如何?” 司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冷唇:“就听夫人的!” 说着两人齐身上前,完全不给达夫和墨荧反应的时间。 眨眼间,他们两人便被分开。 墨荧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不是墨岚的对手。 达夫亦然。 虽会些拳脚,但要对付司年,可谓是以卵击石。 三招之内便将达夫降服,而墨岚那边还迟迟未动手。 “你自己乖乖去死,还是我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自然解恨,但同时也会弄脏自己的手。 再说,她还真就没杀过人,现在让她亲自动手,心里还真有些打怵! 对墨荧的恨是恨,但真的要她的命,自己还是下不去收的。 墨荧似乎是看穿了墨岚的心思,忽然发出阵阵冷笑。 “墨岚,你敢动手吗?” 墨岚闻言,秀眉微微一蹙,但目光还是坚定的,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你不动手,那我可就动手了!” 言罢,墨荧便从袖口挥出一阵白色粉末,如烟尘般渐渐在半空中扩散。 “荧荧,不要!” 达夫挣扎着大喊。 司年心中一惊,可见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顾上擒着达夫,纵身一跃,揽着墨岚的腰,脚下生风,急速后退,远离那些粉末。 达夫获得自由并未逃走,而是冲进粉末中去寻墨荧。 墨荧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就贸然自我牺牲,她早就掩住口鼻,避开了粉末。 但达夫关心则乱,吸入了不少粉末,待找到粉尘后的墨荧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荧、荧…荧荧……你没事?” 达夫脚步有些虚浮,双手搭在墨荧肩上,才能勉强站立。 墨荧怨声道:“谁让你过来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达夫双腿一软,半跪了下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老国师仅剩的飘然散,达夫把它留给墨荧就是为了在紧要时刻逃命用的。 “荧荧,你快走……” 达夫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推了墨荧一把。 “趁飘然散的烟尘没散,你快跑啊!” 见墨荧迟迟不动,他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在嗓子里吼出一阵气声。 墨荧抬腿想离开,可腿却像在原地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拔不动。 看着眼前虚弱下去的达夫,她心里竟有一丝丝难受。 她狠狠的咬看了一下唇,用力架起达夫的身子,想带他一起离开。 “你不是说要带我隐居吗?你不跟在我身边就不怕别人欺负我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墨荧现在有些想过达夫曾经给她描述过的那些生活了。 如果刚刚他们藏得住,不被发现,是不是就能过那样的生活了! 如果她能早点同意达夫离开,是不是他们隐居小院里的菜地都发芽了! 听到墨荧的话,达夫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精神,踉踉跄跄的跟着她走。 第286章 男的归你,女的归我 达夫往高楼去时,裴青和裴鸣早已带人潜入高楼,与墨荧的护卫打成一片。 眼看着就要将墨荧缉拿,达夫忽然出现将墨荧带走。 待裴青裴鸣将护卫们都拿下,才回到司年面前请罪。 “将军,是末将失职,让他们跑了!” 司年怀里拥着墨岚,看向墨岚时眼中柔情似水,再看向裴青,眼底是冰冷一片。 “我已辞官,这声将军你该去唤新上任的刘大人。” 裴青尴尬一脸,这是彻底被司年嫌弃了! 司年不是将军了,裴青裴鸣自然也就不再是副将。 断没有司年离开军中,他们还留在军中任职的道理。 只是这么多年叫习惯了,忘记改口了。 “属下即刻带人前往荒鬼山!” 裴青立即做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可他没料到的是,当他赶到荒鬼山时,曾经被达夫改造过的小村落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俨然是刚刚被围剿过的模样。 再看那些搜山的司家军,裴青当即心下了然。 司年早就安排好了两路兵马,一路跟他去了现场,一路来围剿荒鬼山。 裴青拦下一个正在搜山的士兵询问情况:“眼下搜寻的如何?” 士兵回道:“已发现两个罪人潜逃回来的踪迹,但罪人狡猾,又被他们逃了,如今荒鬼山已被查封,他们该是藏身在某处。” 与此同时,司年和墨岚也已经赶到了荒鬼山脚下。 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墨岚的衣冠冢走去,相视一眼,不禁勾了勾唇。 “自己看自己的墓,总觉得有点儿诡异!” 墨岚总觉得背后冒凉风,往司年怀里缩了缩身子。 对于她的举动司年自然乐意之至,甚至将她使劲往怀里搂了搂。 墨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司年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 有些问题一直在她心中打转,事情太多都没来得及问。 如今站在自己的墓前,总想问个究竟出来。 司年笑而不语,目光淡淡的扫了那衣冠冢一眼。 “嘶,你不会来掘墓了?” 墨岚不禁猜测。 毕竟这男人疯起来什么都敢干! 司年眉尾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似是得意一般。 一个掘人家墓的,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可不记得有留下什么线索!” 司年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一个温热的吻忽然落在她的发顶。 “自然是心有灵犀,夫妻同心了!” 墨岚身子猛得一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么肉麻的话亏他说得出口! “谁!!?” 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司年听觉敏锐,目光立即锁定草丛。 似是见他们两人周围没有其他人,片刻后,墨荧和达夫才从草丛里出来。 他们见这条小路守卫松懈,便想顺着这条小路偷偷下山,谁料遇上了墨岚和司年。 这才知晓并非这条小路无人搜寻,而是给他们两个避嫌。 墨荧本就走的不甘心,眼下遇上墨岚,她断然不会乖乖躲避。 听到他们两人在墓前浓情蜜意,她眼底愤恨都快溢出来了! “墨岚,你可真是恶心!” 墨荧大有上前跟墨岚撕扯着打一架的趋势,但被达夫牢牢攥着手,无法上前。 墨岚也收敛起脸上的娇羞,转而讥诮的笑出了声。 “丧家之犬,狂吠无意!你若是知错肯悔过,诚心向我道歉,我还能考虑……给你一个全尸!” 她可不是什么善类,死是一定要死的,但若能让墨荧在死前悔过,也不枉她们姐妹一场。 这也是她们之间仅剩的情分了! “你妄想!”墨荧恶狠狠的言道:“墨岚你不配!你凭什么要我悔过,我没错!!” “当真是死不悔改!” 墨岚眸色一冷,偏头对司年道:“男的归你,女的归我,如何?” 司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冷唇:“就听夫人的!” 说着两人齐身上前,完全不给达夫和墨荧反应的时间。 眨眼间,他们两人便被分开。 墨荧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不是墨岚的对手。 达夫亦然。 虽会些拳脚,但要对付司年,可谓是以卵击石。 三招之内便将达夫降服,而墨岚那边还迟迟未动手。 “你自己乖乖去死,还是我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自然解恨,但同时也会弄脏自己的手。 再说,她还真就没杀过人,现在让她亲自动手,心里还真有些打怵! 对墨荧的恨是恨,但真的要她的命,自己还是下不去收的。 墨荧似乎是看穿了墨岚的心思,忽然发出阵阵冷笑。 “墨岚,你敢动手吗?” 墨岚闻言,秀眉微微一蹙,但目光还是坚定的,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你不动手,那我可就动手了!” 言罢,墨荧便从袖口挥出一阵白色粉末,如烟尘般渐渐在半空中扩散。 “荧荧,不要!” 达夫挣扎着大喊。 司年心中一惊,可见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顾上擒着达夫,纵身一跃,揽着墨岚的腰,脚下生风,急速后退,远离那些粉末。 达夫获得自由并未逃走,而是冲进粉末中去寻墨荧。 墨荧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就贸然自我牺牲,她早就掩住口鼻,避开了粉末。 但达夫关心则乱,吸入了不少粉末,待找到粉尘后的墨荧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荧、荧…荧荧……你没事?” 达夫脚步有些虚浮,双手搭在墨荧肩上,才能勉强站立。 墨荧怨声道:“谁让你过来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达夫双腿一软,半跪了下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老国师仅剩的飘然散,达夫把它留给墨荧就是为了在紧要时刻逃命用的。 “荧荧,你快走……” 达夫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推了墨荧一把。 “趁飘然散的烟尘没散,你快跑啊!” 见墨荧迟迟不动,他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在嗓子里吼出一阵气声。 墨荧抬腿想离开,可腿却像在原地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拔不动。 看着眼前虚弱下去的达夫,她心里竟有一丝丝难受。 她狠狠的咬看了一下唇,用力架起达夫的身子,想带他一起离开。 “你不是说要带我隐居吗?你不跟在我身边就不怕别人欺负我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墨荧现在有些想过达夫曾经给她描述过的那些生活了。 如果刚刚他们藏得住,不被发现,是不是就能过那样的生活了! 如果她能早点同意达夫离开,是不是他们隐居小院里的菜地都发芽了! 听到墨荧的话,达夫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精神,踉踉跄跄的跟着她走。 第287章 埋了吧! “怎样?伤着了吗?” 司年关切的上下检查墨岚身上。 墨岚摇了摇头:“没事。” 确实是她疏忽了,没想到穷途末路的墨荧手中还有杀手锏。 飘然散的烟尘一时半会怕是下不去了,就这么放过他们? 那是万万不行的! 墨岚撕下裙边,蒙在脸上,正欲冲进飘然散的烟尘,却被司年拉了回来。 “干什么去?” “去抓人啊!再不去该跑了!” 墨岚再次用力冲,又被司年更大力的拽了回来。 “你这样不行,他们也跑不远。” 墨岚疑惑的看着他,难不成他还有部署? 没过一会儿,烟尘消散,果然没了墨荧和达夫的踪迹。 “你瞧,被他们跑了!” 司年戳了戳墨岚气鼓鼓的脸颊,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夫人莫急,稍等片刻。” 司年故弄玄虚的笑眯眯,墨岚气得吹胡子瞪眼。 过了半晌,裴青裴鸣人手领着一个东西,几个纵跃落到他们面前。 “将…主子,人已经擒到了!怎么处置?” 裴青意识到自己差点又叫错,连忙改口。 两人将手中擒到的达夫和墨荧扔到了墨岚和司年的面前。 达夫已经近乎昏厥,半眯着眼,毫无反抗能力。 而墨荧也一副认命的架势,丝毫没有刚刚那种要鱼死网破得气势。 “夫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司年转头眯眼看向墨岚,狭长的笑眼像个狡猾的狐狸,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中。 墨岚冷冷的瞧了瘫在地上的两人,目光又落在她的衣冠冢上。 “埋了!” 裴青裴鸣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杀了再埋,还是直接活埋? 埋在哪儿?? 司年瞧他们两个半天没有动作,运气一道十成的掌风,劈开了衣冠冢,不满的冷声示意。 “埋到那里去。” 裴鸣率先拎起半昏的达夫,扔到衣冠冢里。 “啧!” 裴青砸了咂嘴,极为不满且嫌弃的再次拎起墨荧。 这次墨荧没有反抗,而是面如死灰的盯着墨岚,目光前所未有的怨毒。 两人被丢进棺椁里,裴青裴鸣正欲盖上棺材盖子,却听墨荧突然发声诅咒。 “墨岚,别以为你就赢了!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 “我诅咒你们断子绝孙,天人永隔,不得……” 后面的话由于裴青及时盖上棺材盖子再也听不到了。 他和裴鸣两个人快速的将土封好,似乎动作稍慢一点都会被司年冷厉如冰刀般的眸子刺穿。 那一声声诅咒在墨岚的脑海中盘旋,竟真不由的有些担忧。 并不是怕墨荧的诅咒会实现,而是弑情的死劫解开后,司年即将迎来新的死劫,这是她所担忧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死劫,什么时候回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若是特殊感应也能留下来就好了,那她便能预测危险将至。 不过她不能贪婪的奢求太多,希望自己的锦鲤福运也能给司年带去好运,避开死劫。 即便真有天人永隔的那一天,她也不希望来的太快。 司年见她脸色很差,显然是将墨荧的诅咒听进去了。 他轻轻扳过墨岚的身子,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看向自己。 “没事的,你夫君可是黑面阎罗,什么诅咒会对我们都无效!” “哪有自己说自己是黑面阎罗的,这不都是别人送给你的外号吗?” 墨岚被他逗的轻笑了一下。 “不过你现在不再是黑面阎罗了。” “那是什么?” 司年挑了挑眉。 “吃软饭的小白脸!” 说着,墨岚上手捏了一把他的脸,并且捏完就跑。 司年愣了一下。 他现在无官职在身,也无月例收入,吃软饭确实没错。 不过这个小白脸…… 他白吗? 他也不再纠结自己白不白的问题,飞身追上墨岚,报复似的将她的小脸捏得通红。 对于死有余辜的人,墨岚没有过多的同情,埋了他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比起她遭得罪,他们算是幸福的了! 经此之后,荒鬼山便被司年下令封山,并命人常年轮值看守。 并不是怕达夫和墨荧诈尸爬出来找他们报仇,而是荒鬼山这个地方实在没给他留下过什么好印象,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事情解决完,璟帝便将他们两个召进了宫。 骆云湉将达夫的身份告知璟帝,确实是假冒的国师。 璟帝大怒,不仅废除了国师这个位置,还昭告天下向已故的墨岚郡主追封致歉。 已经死去的人不能复活,所以墨岚在众人眼中是亡故的。 御文殿中,璟帝问:“此次你们夫妻二人立了大功,是朕有愧与你们,你们想要什么上次尽管提。” 墨岚和司年相视一笑。 墨岚道:“我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如今天下太平,我夫君也已经向您辞官,我们想就此归隐。” 璟帝对他们是不舍的,但却没什么理由反驳。 “烦请圣上三个月后,昭告天下,护国大将军司年于旧伤复发,不治身亡的消息。如此一来,我们的归隐生活,便无后顾之忧了!” 璟帝思虑再三还是应了下来。 但护国将军府还是给他们保留,会找专人打理,他们想回来,随时欢迎。 璟帝也知道,他们这一去,怕是这辈子再无相见的可能,长吁短叹了良久。 出了御文殿,骆云湉抱着墨岚哭了许久。 墨岚好说歹说,说在临行前会在隔风听雨楼摆个告别宴,才将她劝回了公主府。 也是时候该跟这些关心她的朋友们好好告个别了! 隔风听雨楼。 褚秀逸得知告别宴的消息,散了楼中所有的人,在大堂大摆了一桌。 但凡收到墨岚和司年邀请的人才能入内,许多流连隔风听雨楼的都被隔绝在外。 “表哥表嫂!” 冯卿卿携冯景德前来,见到司年和墨岚便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两人,泪眼汪汪。 相比之下,比冯卿卿小几岁的冯景德就显得矜持多了。 缓步走到他们面前,恭敬的拱手施礼:“师父,师母。” 墨岚被冯卿卿勒得都快透不过气了。 若不是冯景德过来打断了冯卿卿的哭诉,墨岚差点两眼一翻蹬腿昏死过去。 “好了,快入席,一会儿在叙旧。” 墨岚拍了拍她的背,才让她放松下来。 “师父,师母。” 骆云湉来的比预期早,端庄淑仪的施了礼,落座在冯卿卿身旁。 只是目光是不是瞟向跟司年请教学问的冯景德。 冯景德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眼一望,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无意瞥见与姐姐谈笑风生的骆云湉,平静的眼波似是被什么波起了一层层涟漪。 第287章 埋了吧! “怎样?伤着了吗?” 司年关切的上下检查墨岚身上。 墨岚摇了摇头:“没事。” 确实是她疏忽了,没想到穷途末路的墨荧手中还有杀手锏。 飘然散的烟尘一时半会怕是下不去了,就这么放过他们? 那是万万不行的! 墨岚撕下裙边,蒙在脸上,正欲冲进飘然散的烟尘,却被司年拉了回来。 “干什么去?” “去抓人啊!再不去该跑了!” 墨岚再次用力冲,又被司年更大力的拽了回来。 “你这样不行,他们也跑不远。” 墨岚疑惑的看着他,难不成他还有部署? 没过一会儿,烟尘消散,果然没了墨荧和达夫的踪迹。 “你瞧,被他们跑了!” 司年戳了戳墨岚气鼓鼓的脸颊,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夫人莫急,稍等片刻。” 司年故弄玄虚的笑眯眯,墨岚气得吹胡子瞪眼。 过了半晌,裴青裴鸣人手领着一个东西,几个纵跃落到他们面前。 “将…主子,人已经擒到了!怎么处置?” 裴青意识到自己差点又叫错,连忙改口。 两人将手中擒到的达夫和墨荧扔到了墨岚和司年的面前。 达夫已经近乎昏厥,半眯着眼,毫无反抗能力。 而墨荧也一副认命的架势,丝毫没有刚刚那种要鱼死网破得气势。 “夫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司年转头眯眼看向墨岚,狭长的笑眼像个狡猾的狐狸,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中。 墨岚冷冷的瞧了瘫在地上的两人,目光又落在她的衣冠冢上。 “埋了!” 裴青裴鸣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杀了再埋,还是直接活埋? 埋在哪儿?? 司年瞧他们两个半天没有动作,运气一道十成的掌风,劈开了衣冠冢,不满的冷声示意。 “埋到那里去。” 裴鸣率先拎起半昏的达夫,扔到衣冠冢里。 “啧!” 裴青砸了咂嘴,极为不满且嫌弃的再次拎起墨荧。 这次墨荧没有反抗,而是面如死灰的盯着墨岚,目光前所未有的怨毒。 两人被丢进棺椁里,裴青裴鸣正欲盖上棺材盖子,却听墨荧突然发声诅咒。 “墨岚,别以为你就赢了!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 “我诅咒你们断子绝孙,天人永隔,不得……” 后面的话由于裴青及时盖上棺材盖子再也听不到了。 他和裴鸣两个人快速的将土封好,似乎动作稍慢一点都会被司年冷厉如冰刀般的眸子刺穿。 那一声声诅咒在墨岚的脑海中盘旋,竟真不由的有些担忧。 并不是怕墨荧的诅咒会实现,而是弑情的死劫解开后,司年即将迎来新的死劫,这是她所担忧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死劫,什么时候回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若是特殊感应也能留下来就好了,那她便能预测危险将至。 不过她不能贪婪的奢求太多,希望自己的锦鲤福运也能给司年带去好运,避开死劫。 即便真有天人永隔的那一天,她也不希望来的太快。 司年见她脸色很差,显然是将墨荧的诅咒听进去了。 他轻轻扳过墨岚的身子,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看向自己。 “没事的,你夫君可是黑面阎罗,什么诅咒会对我们都无效!” “哪有自己说自己是黑面阎罗的,这不都是别人送给你的外号吗?” 墨岚被他逗的轻笑了一下。 “不过你现在不再是黑面阎罗了。” “那是什么?” 司年挑了挑眉。 “吃软饭的小白脸!” 说着,墨岚上手捏了一把他的脸,并且捏完就跑。 司年愣了一下。 他现在无官职在身,也无月例收入,吃软饭确实没错。 不过这个小白脸…… 他白吗? 他也不再纠结自己白不白的问题,飞身追上墨岚,报复似的将她的小脸捏得通红。 对于死有余辜的人,墨岚没有过多的同情,埋了他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比起她遭得罪,他们算是幸福的了! 经此之后,荒鬼山便被司年下令封山,并命人常年轮值看守。 并不是怕达夫和墨荧诈尸爬出来找他们报仇,而是荒鬼山这个地方实在没给他留下过什么好印象,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事情解决完,璟帝便将他们两个召进了宫。 骆云湉将达夫的身份告知璟帝,确实是假冒的国师。 璟帝大怒,不仅废除了国师这个位置,还昭告天下向已故的墨岚郡主追封致歉。 已经死去的人不能复活,所以墨岚在众人眼中是亡故的。 御文殿中,璟帝问:“此次你们夫妻二人立了大功,是朕有愧与你们,你们想要什么上次尽管提。” 墨岚和司年相视一笑。 墨岚道:“我们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如今天下太平,我夫君也已经向您辞官,我们想就此归隐。” 璟帝对他们是不舍的,但却没什么理由反驳。 “烦请圣上三个月后,昭告天下,护国大将军司年于旧伤复发,不治身亡的消息。如此一来,我们的归隐生活,便无后顾之忧了!” 璟帝思虑再三还是应了下来。 但护国将军府还是给他们保留,会找专人打理,他们想回来,随时欢迎。 璟帝也知道,他们这一去,怕是这辈子再无相见的可能,长吁短叹了良久。 出了御文殿,骆云湉抱着墨岚哭了许久。 墨岚好说歹说,说在临行前会在隔风听雨楼摆个告别宴,才将她劝回了公主府。 也是时候该跟这些关心她的朋友们好好告个别了! 隔风听雨楼。 褚秀逸得知告别宴的消息,散了楼中所有的人,在大堂大摆了一桌。 但凡收到墨岚和司年邀请的人才能入内,许多流连隔风听雨楼的都被隔绝在外。 “表哥表嫂!” 冯卿卿携冯景德前来,见到司年和墨岚便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两人,泪眼汪汪。 相比之下,比冯卿卿小几岁的冯景德就显得矜持多了。 缓步走到他们面前,恭敬的拱手施礼:“师父,师母。” 墨岚被冯卿卿勒得都快透不过气了。 若不是冯景德过来打断了冯卿卿的哭诉,墨岚差点两眼一翻蹬腿昏死过去。 “好了,快入席,一会儿在叙旧。” 墨岚拍了拍她的背,才让她放松下来。 “师父,师母。” 骆云湉来的比预期早,端庄淑仪的施了礼,落座在冯卿卿身旁。 只是目光是不是瞟向跟司年请教学问的冯景德。 冯景德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眼一望,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无意瞥见与姐姐谈笑风生的骆云湉,平静的眼波似是被什么波起了一层层涟漪。 第288章 告别宴 人到齐,告别宴开席。 男男女女的分界线划分的很清楚,司年和墨岚被分别拥在男人堆和女人堆中。 司年极为不满,但告别宴是墨岚主张的,他即便再不耐,也只能忍。 幸好墨岚不是被拥在男人堆里,不然他定不会让告别宴进行下去。 “表嫂,你真的没死呀?” 冯卿卿直勾勾的盯着墨岚看了半晌。 不仅上手捏她的脸,握她的手,还又搂又抱的感受她在自己眼前的事实。 然后哄着眼眶呜呜啜泣。 墨岚咧开的嘴角抽了抽,这丫头她怕是哄不好了! 这边冯卿卿还没哭完,坐在墨岚另一边的褚茗烟也哀哀垂泪。 虽然没像冯卿卿似的放生大哭,但那声声低吟,听的人心颤。 “都哭什么呀,我没死不是件该高兴的事儿吗?” 骆云湉缓缓端起酒杯敬给墨岚。 “师母说的对,即便这顿之后无缘再见,但只要师父和师母平安便好!” 言罢,她独自饮下这一杯。 墨岚觉得她说的特别好,也仰头干了。 喝完放下杯子,墨岚发现冯卿卿和褚茗烟哭得更凶了。 刚刚是因墨岚没死喜极而泣,现在是因告别宴后几乎是诀别而悲痛伤心。 墨岚扶额,只觉自己坐在一群哭包中,哪个都不是好哄的。 墨岚这边哭作一团,司年那边也好不到哪去,被各种灌酒。 “阿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命能娶到岚儿!若是我早点发现对岚儿的情意,对她表明心迹,还有你什么事儿啊!岚儿……唔!” 褚秀逸勾着司年的肩,一杯接着一杯的跟司年拼酒。 听着他口中的胡言乱语,司年眉心直接拧成一个川字。 就在他开口唤墨岚时,司年从桌上拾起一个糕点团子塞进他嘴里。 冷声道:“娶到岚儿自是我三生有幸,你没机会!” 褚秀逸醉意微醺,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把嘴里的团子扣出来,气呼呼道:“说谁的?这辈子没机会,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额!” 褚秀逸朝司年打了个酒嗝,司年眼疾手快的一掌将他的脸拍开。 结果这个酒嗝释放到褚明远面前,浓郁的酒气混着不可言说的其他味道熏得他皱起了眉。 司年将他按回椅子上坐好,又给他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酒。 自顾自的碰了碰他的杯子后,独自饮下,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又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岚儿与我缘定生生世世,说你没机会就是没机会!” 听完司年得意洋洋的炫耀,褚秀逸心中顿生委屈。 忽然像个小男孩似的嗒嗒的掉眼泪,扑到哥哥褚明远怀里,指着司年的鼻子哭诉。 “呜呜呜……哥,他欺负我!” 褚明远的修养素来高雅,自然说不出褚秀逸这样的话。 但弟弟说的每一句,何不是他想说的。 司年回答褚秀逸的话,何尝不是在告诫其他对墨岚倾心之人,让他们死心。 褚明远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拉弟弟坐下。 “少喝点儿!”褚明远蹙眉劝道。 缠人的褚秀逸哭唧唧趴在哥哥肩头絮絮叨叨,小侯爷安仁端着酒杯坐到了身边。 司年与他素无交集,瞧他靠近,不禁挑起了眉。 这小子也对自家夫人动了心? 思及此处,司年心底的酸意渐浓。 自家夫人太招风怎么办? 他是真想把墨岚锁起来,供在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美味的小娇妻被这么人觊觎,他有些后悔答应墨岚请这顿告别宴了! 安仁局促的开口,却被司年冷脸以待。 没得到司年的回应,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酒过三巡,不论男女都醉得不省人事。 就连向来守礼的大才子褚明远都红着脸蛋,下巴埋在酒坛子里,痴痴的眯眼盯着墨岚。 半天也不动一下,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看得入了迷,总之很是安静。 在司年这受了伤的安仁和褚秀逸两人对饮,如今已经抱着对方呼呼大睡了过去。 为了喝倒这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司年今晚可是没少喝。 如今正闭目运功,驱散酒气呢。 刚开始还能听到墨岚那边一会儿唱一会儿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们那边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整个隔风听雨楼静的只能听到所有人杂乱且轻微的呼吸声。 不得不说每个人睡得都很斯文,竟没有一个打鼾的! 司年的酒气散尽,缓缓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微微见了亮。 他起身活动活动手脚,走到墨岚身边,将半趴在她身上的冯卿卿拎到一旁。 脱下身上的外衫罩在墨岚身上,抱起她,回了护国将军府。 回如山苑安顿好墨岚,司年瞧着时辰老太君差不多该起了,便去了时云斋。 老太君刚从佛堂里出来,司年便迎上前去扶着。 “这么早过来,有事?” 老太君太了解这个孙子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 扶老太君坐下,司年才缓缓开口:“奶奶,我已辞官,想跟岚儿归隐田园,您可愿与我们一起。” 若跟墨岚双宿双栖那是司年梦寐以求的。 可他放不下老太君! 老太君其实猜到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 “我本不想给你们小两口添麻烦的,但我实在是想看看我们司家的小曾孙啊!” 提到孩子,司年一时出来神,他这么努力,不知墨岚肚子里有没有动静? “想什么呢?” 老太君见他唇角微微上扬,定是想什么美事,也不知多少年她都没见过孙子这般笑过了。 司年耳根微微发烫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既然奶奶同意,咱们即刻收拾。” 他转头对茹锦嬷嬷道:“嬷嬷清点下人数,只留一些贴身的和必要的下人,其余的就都遣散了!东西也不必带太多,免得出城的时候太引人注目。” 茹锦嬷嬷点头称是,立即动起来。 裴青裴鸣也提前去驻军处将司家军的军籍归入正规军中。 但跟随裴青的暗卫营无一例外的都要誓死追随,裴青也不强求,反正都是自愿。 他们都跟自己一样,势必要跟随司年到咽气那一刻的。 一切都安排妥当,不等墨岚醒酒,一行人便趁夜出了巴格城。 幸好墨岚已经提前回丹王府和太师府告过别了,不然定要错过。 第288章 告别宴 人到齐,告别宴开席。 男男女女的分界线划分的很清楚,司年和墨岚被分别拥在男人堆和女人堆中。 司年极为不满,但告别宴是墨岚主张的,他即便再不耐,也只能忍。 幸好墨岚不是被拥在男人堆里,不然他定不会让告别宴进行下去。 “表嫂,你真的没死呀?” 冯卿卿直勾勾的盯着墨岚看了半晌。 不仅上手捏她的脸,握她的手,还又搂又抱的感受她在自己眼前的事实。 然后哄着眼眶呜呜啜泣。 墨岚咧开的嘴角抽了抽,这丫头她怕是哄不好了! 这边冯卿卿还没哭完,坐在墨岚另一边的褚茗烟也哀哀垂泪。 虽然没像冯卿卿似的放生大哭,但那声声低吟,听的人心颤。 “都哭什么呀,我没死不是件该高兴的事儿吗?” 骆云湉缓缓端起酒杯敬给墨岚。 “师母说的对,即便这顿之后无缘再见,但只要师父和师母平安便好!” 言罢,她独自饮下这一杯。 墨岚觉得她说的特别好,也仰头干了。 喝完放下杯子,墨岚发现冯卿卿和褚茗烟哭得更凶了。 刚刚是因墨岚没死喜极而泣,现在是因告别宴后几乎是诀别而悲痛伤心。 墨岚扶额,只觉自己坐在一群哭包中,哪个都不是好哄的。 墨岚这边哭作一团,司年那边也好不到哪去,被各种灌酒。 “阿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命能娶到岚儿!若是我早点发现对岚儿的情意,对她表明心迹,还有你什么事儿啊!岚儿……唔!” 褚秀逸勾着司年的肩,一杯接着一杯的跟司年拼酒。 听着他口中的胡言乱语,司年眉心直接拧成一个川字。 就在他开口唤墨岚时,司年从桌上拾起一个糕点团子塞进他嘴里。 冷声道:“娶到岚儿自是我三生有幸,你没机会!” 褚秀逸醉意微醺,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把嘴里的团子扣出来,气呼呼道:“说谁的?这辈子没机会,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额!” 褚秀逸朝司年打了个酒嗝,司年眼疾手快的一掌将他的脸拍开。 结果这个酒嗝释放到褚明远面前,浓郁的酒气混着不可言说的其他味道熏得他皱起了眉。 司年将他按回椅子上坐好,又给他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酒。 自顾自的碰了碰他的杯子后,独自饮下,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又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岚儿与我缘定生生世世,说你没机会就是没机会!” 听完司年得意洋洋的炫耀,褚秀逸心中顿生委屈。 忽然像个小男孩似的嗒嗒的掉眼泪,扑到哥哥褚明远怀里,指着司年的鼻子哭诉。 “呜呜呜……哥,他欺负我!” 褚明远的修养素来高雅,自然说不出褚秀逸这样的话。 但弟弟说的每一句,何不是他想说的。 司年回答褚秀逸的话,何尝不是在告诫其他对墨岚倾心之人,让他们死心。 褚明远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拉弟弟坐下。 “少喝点儿!”褚明远蹙眉劝道。 缠人的褚秀逸哭唧唧趴在哥哥肩头絮絮叨叨,小侯爷安仁端着酒杯坐到了身边。 司年与他素无交集,瞧他靠近,不禁挑起了眉。 这小子也对自家夫人动了心? 思及此处,司年心底的酸意渐浓。 自家夫人太招风怎么办? 他是真想把墨岚锁起来,供在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美味的小娇妻被这么人觊觎,他有些后悔答应墨岚请这顿告别宴了! 安仁局促的开口,却被司年冷脸以待。 没得到司年的回应,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酒过三巡,不论男女都醉得不省人事。 就连向来守礼的大才子褚明远都红着脸蛋,下巴埋在酒坛子里,痴痴的眯眼盯着墨岚。 半天也不动一下,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看得入了迷,总之很是安静。 在司年这受了伤的安仁和褚秀逸两人对饮,如今已经抱着对方呼呼大睡了过去。 为了喝倒这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司年今晚可是没少喝。 如今正闭目运功,驱散酒气呢。 刚开始还能听到墨岚那边一会儿唱一会儿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们那边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整个隔风听雨楼静的只能听到所有人杂乱且轻微的呼吸声。 不得不说每个人睡得都很斯文,竟没有一个打鼾的! 司年的酒气散尽,缓缓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微微见了亮。 他起身活动活动手脚,走到墨岚身边,将半趴在她身上的冯卿卿拎到一旁。 脱下身上的外衫罩在墨岚身上,抱起她,回了护国将军府。 回如山苑安顿好墨岚,司年瞧着时辰老太君差不多该起了,便去了时云斋。 老太君刚从佛堂里出来,司年便迎上前去扶着。 “这么早过来,有事?” 老太君太了解这个孙子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 扶老太君坐下,司年才缓缓开口:“奶奶,我已辞官,想跟岚儿归隐田园,您可愿与我们一起。” 若跟墨岚双宿双栖那是司年梦寐以求的。 可他放不下老太君! 老太君其实猜到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 “我本不想给你们小两口添麻烦的,但我实在是想看看我们司家的小曾孙啊!” 提到孩子,司年一时出来神,他这么努力,不知墨岚肚子里有没有动静? “想什么呢?” 老太君见他唇角微微上扬,定是想什么美事,也不知多少年她都没见过孙子这般笑过了。 司年耳根微微发烫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既然奶奶同意,咱们即刻收拾。” 他转头对茹锦嬷嬷道:“嬷嬷清点下人数,只留一些贴身的和必要的下人,其余的就都遣散了!东西也不必带太多,免得出城的时候太引人注目。” 茹锦嬷嬷点头称是,立即动起来。 裴青裴鸣也提前去驻军处将司家军的军籍归入正规军中。 但跟随裴青的暗卫营无一例外的都要誓死追随,裴青也不强求,反正都是自愿。 他们都跟自己一样,势必要跟随司年到咽气那一刻的。 一切都安排妥当,不等墨岚醒酒,一行人便趁夜出了巴格城。 幸好墨岚已经提前回丹王府和太师府告过别了,不然定要错过。 第289章 夫人有喜了! 之后她跟墨珩在浮云城里一起逛了逛。 恰巧走到曾经的药庄门口,墨岚停了片刻。 瞧药庄破败的样子,该是许久没人经营了。 想起那个瘦弱可怜的东家,墨岚不禁轻叹一声。 “夫人,我想……” 浅舞目光灼灼的盯着这家药庄,欲言又止。 墨岚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眸色微动,抿唇一笑,转头看向墨珩。 “哥哥,把这家药庄也收了,不能埋没了浅舞的医术。” 浅舞感激的红了眼睛,紧紧咬住下唇,也期待的望向墨珩。 墨珩什么也没多问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是一间铺子而已,就是十间百间,他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收了药庄,他们又主动打听了小宝的消息,还去瞧瞧看了一眼。 小宝追着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满院子跑,嘴里还乱七八糟的不知念叨些什么。 他能活得这么好,多亏了曾经给他当过几天爹的东家。 浅舞的药庄没用过久便重新开了张。 而开张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全浮云城的百姓们义诊。 三个月内,看诊送药,绝不收钱。 墨岚十分满意浅舞的做法,并效仿她的善举,将在城内外乞讨的人都规整了一遍。 家事清白,肯做工赚钱养活自己或者家人的,都可以到她名下的任意一家商铺做工。 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总比伸手向别人讨要,有尊严得多! 很快,整个浮云城的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浮云城太守多次上门求见,她都避而不见。 本想着到浮云城是来隐居的,没想到一不小心搞大了名声。 于是,墨岚便在悠然山庄闷了一个月。 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后,才敢再出门帮浅舞到药庄义诊。 墨岚瞧着司年每日除了教导小雨外没有其他事做,便想着给他开个学堂。 反正她家相公德才兼备,文武双全,自家小孩子都能教得出类拔萃,别人家的孩子还不得挤破了脑袋往里送。 结果,筹备了一个月的学堂刚刚开门,送上门开的孩子就络绎不绝。 只是这风向貌似有些不对,为何这些送孩子来学堂的女人们久聚不散? 难道就跟自家孩子这般难舍难分? 后来,墨岚去寻了几次学堂才发现,她们哪里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明明就是冲着司年来的! 这下她哪还能坐得住! 这么多女人觊觎她的夫君,她能不做点什么? 所以后来,墨岚以加强学堂严密性和安全性为借口,在外筑起了两米高墙。 女人们无法偷窥,只能望墙兴叹。 司年笑眯眯的拥着怀里的醋坛子,咬着她的耳朵,抚摸着她的小腹。 “为夫努力了这么久,夫人怎么还没动静?” 墨岚怨愤的闷哼一声:“哼!种田的人不努力还要怪土地不肥沃吗?” 司年轻笑出声,抬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两人的目光相接。 “夫人这是在暗示我?” 墨岚并未多思量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经司年这么一反问,她才觉出不对劲儿。 “我不……唔?”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司年的吻便落在了她轻启的樱唇上。 直到把墨岚吻得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才将她抱回了房,播种子去了! …… 药庄的义诊接近尾声,在最后一天义诊时,墨岚无缘无故的昏倒了。 司年得知消息,扔下满堂摇头晃脑的娃娃们直奔药庄。 他赶到时,浅舞刚搭上墨岚的脉,墨岚面色微白的昏睡着。 “如何了?” 见浅舞诊了又诊,司年焦急问道。 “这个……我还得仔细再看看,可千万不能错了!” 闻言,司年的一颗心忽然悬到了心口。 左思右想没发现墨岚最近有什么病态的反应。 但要说变化,嗜睡,食欲不振算是! “到底如何啊?”司年不耐道。 浅舞确诊后缓缓起身,脸上浮起一丝神秘莫测又欣喜若狂的表情。 “夫人有喜了!” “有喜”两个字不断在司年的脑中回响。 那颗悬着的心仿佛直接飘上了天,又惊又喜。 这个消息使整个药庄都炸了锅,墨岚被他们吵嚷声闹醒。 她蹙着秀眉,用胳膊肘支起了身子。 “你们吵什么呢?” 愣神的司年迅速俯下身来,脸上神情复杂。 “岚儿……” 墨岚拧眉望着他:“这么了这是?” 司年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肚子,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想抱她却怕自己太用力,伤了她。 浅舞见司年傻呵呵的,连忙给墨岚道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有喜了,还是双生子哦!” “什么?” 墨岚和司年一齐看向浅舞,同声惊讶。 这简直是双喜临门! 墨岚有些懵,脑子一片空白。 月事确实已经迟了一个多月没来,但她怎么一点有喜的感觉都没有。 电视上可不是这么演的,难道不该吐的死去活来吗? “夫人是头胎,又是双生子,身子重,以后切不可再劳累过度了,奴婢这便去给您开安胎的方子,熬好您喝下就回山庄歇息去!” 说着,浅舞便挥毫写了一张方子,亲自抓药熬药去了。 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司年和墨岚。 墨岚不敢置信的把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这里有两个小生命? 真是不可思议! 欣喜的同时,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她瞧着司年也是同样不知所措的神色,反而松了一口气。 拉起他的手,摸想自己的小腹。 “年哥,这是我们的孩子!” 司年紧张的吞咽了了一下,性感的喉结上下浮动。 他们现在也就黄豆般大小,神奇的是,一层肚皮之隔,他居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里面蓬勃的生命力。 墨岚主动伸手抱住司年,她十分感恩这个她爱的男人给了她做母亲的机会。 能与自己的爱人孕育新生命,这种经历真的很奇特。 她的情绪变得十分敏感,孕吐也越来越严重,前半个孕期几乎天天都在消瘦。 司年更是变得患得患失,日日守在她身旁,无微不至的照顾。 老太君也是一天三趟的往他们院子里跑,叮嘱这个,叮嘱那个。 每日礼佛也开始对自己的小曾孙祈福了! 墨岚的肚子长势喜人,才六个月就与人家八个月的肚子不差分毫。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两个小家伙在她肚子里十分听话。 虽然有时也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但总是安静的时候多。 许是被他们的爹爹吓怕了! 司年见墨岚怀着孩子辛苦,时长对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厉声教训。 训得墨岚都心疼了! “他们还没出来见过世面就要被你这个爹爹训斥,他们是得多后悔投到了我肚子里!” 墨岚半瘫在床上,司年正用内力帮她按摩府中的腿和脚。 “别胡说,他们是三生有幸才能让你做他们的娘亲,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辛苦。” 墨岚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欣慰的笑道:“有你这样出色的爹爹,他们也很荣幸哒~” 第289章 夫人有喜了! 之后她跟墨珩在浮云城里一起逛了逛。 恰巧走到曾经的药庄门口,墨岚停了片刻。 瞧药庄破败的样子,该是许久没人经营了。 想起那个瘦弱可怜的东家,墨岚不禁轻叹一声。 “夫人,我想……” 浅舞目光灼灼的盯着这家药庄,欲言又止。 墨岚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眸色微动,抿唇一笑,转头看向墨珩。 “哥哥,把这家药庄也收了,不能埋没了浅舞的医术。” 浅舞感激的红了眼睛,紧紧咬住下唇,也期待的望向墨珩。 墨珩什么也没多问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是一间铺子而已,就是十间百间,他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收了药庄,他们又主动打听了小宝的消息,还去瞧瞧看了一眼。 小宝追着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满院子跑,嘴里还乱七八糟的不知念叨些什么。 他能活得这么好,多亏了曾经给他当过几天爹的东家。 浅舞的药庄没用过久便重新开了张。 而开张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全浮云城的百姓们义诊。 三个月内,看诊送药,绝不收钱。 墨岚十分满意浅舞的做法,并效仿她的善举,将在城内外乞讨的人都规整了一遍。 家事清白,肯做工赚钱养活自己或者家人的,都可以到她名下的任意一家商铺做工。 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总比伸手向别人讨要,有尊严得多! 很快,整个浮云城的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浮云城太守多次上门求见,她都避而不见。 本想着到浮云城是来隐居的,没想到一不小心搞大了名声。 于是,墨岚便在悠然山庄闷了一个月。 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后,才敢再出门帮浅舞到药庄义诊。 墨岚瞧着司年每日除了教导小雨外没有其他事做,便想着给他开个学堂。 反正她家相公德才兼备,文武双全,自家小孩子都能教得出类拔萃,别人家的孩子还不得挤破了脑袋往里送。 结果,筹备了一个月的学堂刚刚开门,送上门开的孩子就络绎不绝。 只是这风向貌似有些不对,为何这些送孩子来学堂的女人们久聚不散? 难道就跟自家孩子这般难舍难分? 后来,墨岚去寻了几次学堂才发现,她们哪里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明明就是冲着司年来的! 这下她哪还能坐得住! 这么多女人觊觎她的夫君,她能不做点什么? 所以后来,墨岚以加强学堂严密性和安全性为借口,在外筑起了两米高墙。 女人们无法偷窥,只能望墙兴叹。 司年笑眯眯的拥着怀里的醋坛子,咬着她的耳朵,抚摸着她的小腹。 “为夫努力了这么久,夫人怎么还没动静?” 墨岚怨愤的闷哼一声:“哼!种田的人不努力还要怪土地不肥沃吗?” 司年轻笑出声,抬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两人的目光相接。 “夫人这是在暗示我?” 墨岚并未多思量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经司年这么一反问,她才觉出不对劲儿。 “我不……唔?”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司年的吻便落在了她轻启的樱唇上。 直到把墨岚吻得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才将她抱回了房,播种子去了! …… 药庄的义诊接近尾声,在最后一天义诊时,墨岚无缘无故的昏倒了。 司年得知消息,扔下满堂摇头晃脑的娃娃们直奔药庄。 他赶到时,浅舞刚搭上墨岚的脉,墨岚面色微白的昏睡着。 “如何了?” 见浅舞诊了又诊,司年焦急问道。 “这个……我还得仔细再看看,可千万不能错了!” 闻言,司年的一颗心忽然悬到了心口。 左思右想没发现墨岚最近有什么病态的反应。 但要说变化,嗜睡,食欲不振算是! “到底如何啊?”司年不耐道。 浅舞确诊后缓缓起身,脸上浮起一丝神秘莫测又欣喜若狂的表情。 “夫人有喜了!” “有喜”两个字不断在司年的脑中回响。 那颗悬着的心仿佛直接飘上了天,又惊又喜。 这个消息使整个药庄都炸了锅,墨岚被他们吵嚷声闹醒。 她蹙着秀眉,用胳膊肘支起了身子。 “你们吵什么呢?” 愣神的司年迅速俯下身来,脸上神情复杂。 “岚儿……” 墨岚拧眉望着他:“这么了这是?” 司年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肚子,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想抱她却怕自己太用力,伤了她。 浅舞见司年傻呵呵的,连忙给墨岚道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有喜了,还是双生子哦!” “什么?” 墨岚和司年一齐看向浅舞,同声惊讶。 这简直是双喜临门! 墨岚有些懵,脑子一片空白。 月事确实已经迟了一个多月没来,但她怎么一点有喜的感觉都没有。 电视上可不是这么演的,难道不该吐的死去活来吗? “夫人是头胎,又是双生子,身子重,以后切不可再劳累过度了,奴婢这便去给您开安胎的方子,熬好您喝下就回山庄歇息去!” 说着,浅舞便挥毫写了一张方子,亲自抓药熬药去了。 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司年和墨岚。 墨岚不敢置信的把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这里有两个小生命? 真是不可思议! 欣喜的同时,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她瞧着司年也是同样不知所措的神色,反而松了一口气。 拉起他的手,摸想自己的小腹。 “年哥,这是我们的孩子!” 司年紧张的吞咽了了一下,性感的喉结上下浮动。 他们现在也就黄豆般大小,神奇的是,一层肚皮之隔,他居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里面蓬勃的生命力。 墨岚主动伸手抱住司年,她十分感恩这个她爱的男人给了她做母亲的机会。 能与自己的爱人孕育新生命,这种经历真的很奇特。 她的情绪变得十分敏感,孕吐也越来越严重,前半个孕期几乎天天都在消瘦。 司年更是变得患得患失,日日守在她身旁,无微不至的照顾。 老太君也是一天三趟的往他们院子里跑,叮嘱这个,叮嘱那个。 每日礼佛也开始对自己的小曾孙祈福了! 墨岚的肚子长势喜人,才六个月就与人家八个月的肚子不差分毫。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两个小家伙在她肚子里十分听话。 虽然有时也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但总是安静的时候多。 许是被他们的爹爹吓怕了! 司年见墨岚怀着孩子辛苦,时长对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厉声教训。 训得墨岚都心疼了! “他们还没出来见过世面就要被你这个爹爹训斥,他们是得多后悔投到了我肚子里!” 墨岚半瘫在床上,司年正用内力帮她按摩府中的腿和脚。 “别胡说,他们是三生有幸才能让你做他们的娘亲,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辛苦。” 墨岚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欣慰的笑道:“有你这样出色的爹爹,他们也很荣幸哒~” 第290章 大结局 最后一胎 入秋的第一个雨夜。 悠然山庄开了满院的菊花都被雨打的凋零了。 墨岚傍晚时便开始肚子疼,有了要生的迹象,眼下已入深夜,孩子还没生出来。 五个丫头和茹锦嬷嬷忙进忙出,每个人脸上不乏担忧之色。 女人生孩子,无异于一只脚迈进鬼门关,更何况是在没有任何设备和无菌环境的古代。 老太君在产房的凉亭里不断拨弄着佛珠,口中诵念着经文,替墨岚和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司年一点都镇定不下来,急得直在凉亭里转圈圈。 裴青裴鸣也是满面忧色,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额啊…疼死老娘了,这两个小崽子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啊!” 一直对肚子里的孩子疼爱有加的墨岚也忍不住爆粗口。 “快了快了,已经能看到头了,夫人用力啊!” 墨岚虚脱得几乎用不出什么力气了,略带哭腔的吼道:“你这话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不行就刨开我的肚子把他们拿出来!!” “夫人切勿说丧气话,您可以的,再加把劲儿,翠庭,催产的药熬好了吗?” 浅舞一边安慰墨岚,一边催促在一旁熬药的翠庭。 翠庭急急忙忙的端着刚熬好的催产药跑来:“来了来了!” 翠庭扶着墨岚的头,一口一口未她喝下去。 喝完,帮墨岚擦了擦头上的汗。 “夫人,您一定会没事,翠庭陪着您!” 翠庭心疼的掉了几滴眼泪。 墨岚在阵痛的间隙勉强喘口气,若是在现代,她一定选择剖腹产! “翠庭,去…去叫年哥,我…我要见他……” 墨岚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逐渐流失,阵痛又要发作。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女人生孩子是最痛的,这漫长的疼痛比她承受五行之刑还痛苦。 “额啊!啊…去叫…叫司年来啊……年哥!” 司年听到墨岚的呼唤,半步不敢迟疑,也不顾茹锦嬷嬷的阻拦,闯了进来。 “岚儿,我来了,我来了!” 看见司年,墨岚的眼泪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心中很是委屈,身上的疼痛被放到最大。 “年哥,疼……” 司年只恨自己不代替她疼,恶狠狠对着他的肚子道:“你们两个小崽子还不赶快出来,别再折腾你们娘亲了!” “等他们出来我一定好好教他们何为孝道!” 说完,又紧紧攥着墨岚的手,心疼道:“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我跟你一起疼!” 阵痛再次袭来,墨岚将司年的手捏得没了血色。 随着一声婴儿呱呱坠地的啼哭声,墨岚猛得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哭声可真洪亮!” 浅莺举着血糊糊的小东西抱到一旁清理,喜极而泣。 司年根本没心思去看那个折磨人还哭声震天的臭小子,只一心担忧墨岚的安危。 墨岚虚弱的大口喘着气,声音极小的问:“才出来一个?” 司年不忍的点了点头,她还得继续疼上一阵。 许是有老大开路,老二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出来了。 老二的哭声很小很斯文,娇弱的像只刚破壳的鸟雏。 “岚儿辛苦了,这该是个女儿,哭声都这么好听,一定像你!” 加上刚出生的老大,司年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他实在想要个女儿。 但抱着老二的浅歌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是位小公子,长的可真秀气,长大定是个美男子!” 闻言,司年的脸色一黑,女儿梦破碎。 他还想再跟墨岚说两句什么,转头却发现她已经累得昏睡了过去。 浅舞有条不紊的给她处理善后,并道:“夫人无碍,您放心,就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您先回去?” 司年接过浅舞手中的热帕子,替墨岚擦身。 “我来,你们先带孩子去见见奶奶,再跟抱去给奶娘。” 在墨岚生前一个月,司年已经托茹锦嬷嬷在当地找了两位最好的奶娘入府,只为今日。 浅舞点头,应声带着众人收拾干净屋里,退了下去。 他甚至还未看两个孩子一眼,他的眼中只有为他从鬼门关走一回,为他拼命生下两个孩子的墨岚。 司年微微抿起唇角的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岚儿,辛苦了……” 两个孩子健康可爱,墨岚喜欢得紧,但总觉得司年对他们不冷不热。 其实墨岚知道他想要个女儿,墨岚见他每日郁郁寡欢,心软的主动要求再给他生个女儿。 司年闻言自然欣喜若狂,每日努力耕耘,很快便有了收获。 只可惜丰收后才发现,他努力的结果跟从前一样,又个带把的! 墨岚也很无奈,算上这个家里已经四个孩子了,她也不想再生了。 但她耐不住司年的软磨硬泡,又答应他再生一个。 就在司年精心呵护下,他们家的第五个男丁顺利降生了! 这次崩溃的不仅是生孩子的墨岚,更崩溃的司年。 每每对上自家的几个儿子,脸色黑的跟锅底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不是女儿,也都是自己亲生的,就当真被他这么嫌弃? 更可气的是,墨珩早在墨岚生第一胎后便在悠然山庄附近,开荒建府。 不仅自己不再外出经商,还将墨丹和杜灵接了过来。 而且一年前成了亲,比墨岚这一胎早生了几天,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娃。 可给司年羡慕坏了! 可恶的墨珩还经常在司年面前炫耀自己的女儿,搞得司年郁郁寡欢,连学堂都不去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墨岚无奈的盯着自己微微拢起的肚皮,非常严肃的对司年说道。 “这一胎来的意外,不论男女,这是最后一胎!” 司年满眼期待的盯着她的肚子,心底尽是奸计得逞的快感。 他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这最后一胎果然不负司年众望,终于是个女儿。 墨岚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生了!儿女双全的人生,也不再有遗憾! 司年则对女儿的事亲力亲为,几乎每天都将她捧在手心里。 全家上下就这么一个小妹妹,不仅司年成了女儿奴,就连这几个哥哥各个都是宠妹狂魔。 墨岚试想了一下女婿的未来,不由的摇了摇头。 有这么一堆大山挡在女儿面前,她当真能嫁得出去,当真有人愿意敢来招惹? 这凶神恶煞的岳丈和大舅哥还不得把人家给吓跑了! 她女儿不会像她以前的她那样变成剩女老姑婆?? 墨岚着实堪忧! 几个兄弟性格各异,却都无端随了父亲司年,怪异得很。 虽然从小跟着性格温润的小雨哥哥后屁股跑,可年龄越大,个性就越明显。 尤其是如今小妹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学堂,那些见小妹可爱就凑上来的孩子,都被他们一一拦在了小妹十米开外。 双胞大宝(颜狗):“你长的太丑,不能跟我妹妹玩儿,会吓哭她的!” 双胞二宝(洁癖):“你出门不洁面,如厕不洗手,如此不整洁之人会脏了我妹妹的眼睛,走开走开!!” 三宝(财迷):“你家宅几栋?商铺几何?家财可与我外祖相媲美?什么都没有还想靠近我妹妹,痴心妄想,嗬…呸!” 四宝(文武双全):“文不成武不就,但凡文武过不了我这关,连我妹妹的头发丝都别想见到!” 小妹(目瞪口呆):“……” 这群哥哥是疯了! 作为大哥的小雨见状,抽了抽眉心。 他妹妹不仅有个女儿奴的父亲,还有一群妹妹奴的哥哥。 他不禁跟墨岚有了同款担忧。 妹妹还能嫁出去吗? 第290章 大结局 最后一胎 入秋的第一个雨夜。 悠然山庄开了满院的菊花都被雨打的凋零了。 墨岚傍晚时便开始肚子疼,有了要生的迹象,眼下已入深夜,孩子还没生出来。 五个丫头和茹锦嬷嬷忙进忙出,每个人脸上不乏担忧之色。 女人生孩子,无异于一只脚迈进鬼门关,更何况是在没有任何设备和无菌环境的古代。 老太君在产房的凉亭里不断拨弄着佛珠,口中诵念着经文,替墨岚和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司年一点都镇定不下来,急得直在凉亭里转圈圈。 裴青裴鸣也是满面忧色,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额啊…疼死老娘了,这两个小崽子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啊!” 一直对肚子里的孩子疼爱有加的墨岚也忍不住爆粗口。 “快了快了,已经能看到头了,夫人用力啊!” 墨岚虚脱得几乎用不出什么力气了,略带哭腔的吼道:“你这话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不行就刨开我的肚子把他们拿出来!!” “夫人切勿说丧气话,您可以的,再加把劲儿,翠庭,催产的药熬好了吗?” 浅舞一边安慰墨岚,一边催促在一旁熬药的翠庭。 翠庭急急忙忙的端着刚熬好的催产药跑来:“来了来了!” 翠庭扶着墨岚的头,一口一口未她喝下去。 喝完,帮墨岚擦了擦头上的汗。 “夫人,您一定会没事,翠庭陪着您!” 翠庭心疼的掉了几滴眼泪。 墨岚在阵痛的间隙勉强喘口气,若是在现代,她一定选择剖腹产! “翠庭,去…去叫年哥,我…我要见他……” 墨岚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逐渐流失,阵痛又要发作。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女人生孩子是最痛的,这漫长的疼痛比她承受五行之刑还痛苦。 “额啊!啊…去叫…叫司年来啊……年哥!” 司年听到墨岚的呼唤,半步不敢迟疑,也不顾茹锦嬷嬷的阻拦,闯了进来。 “岚儿,我来了,我来了!” 看见司年,墨岚的眼泪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心中很是委屈,身上的疼痛被放到最大。 “年哥,疼……” 司年只恨自己不代替她疼,恶狠狠对着他的肚子道:“你们两个小崽子还不赶快出来,别再折腾你们娘亲了!” “等他们出来我一定好好教他们何为孝道!” 说完,又紧紧攥着墨岚的手,心疼道:“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我跟你一起疼!” 阵痛再次袭来,墨岚将司年的手捏得没了血色。 随着一声婴儿呱呱坠地的啼哭声,墨岚猛得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哭声可真洪亮!” 浅莺举着血糊糊的小东西抱到一旁清理,喜极而泣。 司年根本没心思去看那个折磨人还哭声震天的臭小子,只一心担忧墨岚的安危。 墨岚虚弱的大口喘着气,声音极小的问:“才出来一个?” 司年不忍的点了点头,她还得继续疼上一阵。 许是有老大开路,老二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出来了。 老二的哭声很小很斯文,娇弱的像只刚破壳的鸟雏。 “岚儿辛苦了,这该是个女儿,哭声都这么好听,一定像你!” 加上刚出生的老大,司年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他实在想要个女儿。 但抱着老二的浅歌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是位小公子,长的可真秀气,长大定是个美男子!” 闻言,司年的脸色一黑,女儿梦破碎。 他还想再跟墨岚说两句什么,转头却发现她已经累得昏睡了过去。 浅舞有条不紊的给她处理善后,并道:“夫人无碍,您放心,就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您先回去?” 司年接过浅舞手中的热帕子,替墨岚擦身。 “我来,你们先带孩子去见见奶奶,再跟抱去给奶娘。” 在墨岚生前一个月,司年已经托茹锦嬷嬷在当地找了两位最好的奶娘入府,只为今日。 浅舞点头,应声带着众人收拾干净屋里,退了下去。 他甚至还未看两个孩子一眼,他的眼中只有为他从鬼门关走一回,为他拼命生下两个孩子的墨岚。 司年微微抿起唇角的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岚儿,辛苦了……” 两个孩子健康可爱,墨岚喜欢得紧,但总觉得司年对他们不冷不热。 其实墨岚知道他想要个女儿,墨岚见他每日郁郁寡欢,心软的主动要求再给他生个女儿。 司年闻言自然欣喜若狂,每日努力耕耘,很快便有了收获。 只可惜丰收后才发现,他努力的结果跟从前一样,又个带把的! 墨岚也很无奈,算上这个家里已经四个孩子了,她也不想再生了。 但她耐不住司年的软磨硬泡,又答应他再生一个。 就在司年精心呵护下,他们家的第五个男丁顺利降生了! 这次崩溃的不仅是生孩子的墨岚,更崩溃的司年。 每每对上自家的几个儿子,脸色黑的跟锅底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不是女儿,也都是自己亲生的,就当真被他这么嫌弃? 更可气的是,墨珩早在墨岚生第一胎后便在悠然山庄附近,开荒建府。 不仅自己不再外出经商,还将墨丹和杜灵接了过来。 而且一年前成了亲,比墨岚这一胎早生了几天,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娃。 可给司年羡慕坏了! 可恶的墨珩还经常在司年面前炫耀自己的女儿,搞得司年郁郁寡欢,连学堂都不去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墨岚无奈的盯着自己微微拢起的肚皮,非常严肃的对司年说道。 “这一胎来的意外,不论男女,这是最后一胎!” 司年满眼期待的盯着她的肚子,心底尽是奸计得逞的快感。 他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这最后一胎果然不负司年众望,终于是个女儿。 墨岚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生了!儿女双全的人生,也不再有遗憾! 司年则对女儿的事亲力亲为,几乎每天都将她捧在手心里。 全家上下就这么一个小妹妹,不仅司年成了女儿奴,就连这几个哥哥各个都是宠妹狂魔。 墨岚试想了一下女婿的未来,不由的摇了摇头。 有这么一堆大山挡在女儿面前,她当真能嫁得出去,当真有人愿意敢来招惹? 这凶神恶煞的岳丈和大舅哥还不得把人家给吓跑了! 她女儿不会像她以前的她那样变成剩女老姑婆?? 墨岚着实堪忧! 几个兄弟性格各异,却都无端随了父亲司年,怪异得很。 虽然从小跟着性格温润的小雨哥哥后屁股跑,可年龄越大,个性就越明显。 尤其是如今小妹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学堂,那些见小妹可爱就凑上来的孩子,都被他们一一拦在了小妹十米开外。 双胞大宝(颜狗):“你长的太丑,不能跟我妹妹玩儿,会吓哭她的!” 双胞二宝(洁癖):“你出门不洁面,如厕不洗手,如此不整洁之人会脏了我妹妹的眼睛,走开走开!!” 三宝(财迷):“你家宅几栋?商铺几何?家财可与我外祖相媲美?什么都没有还想靠近我妹妹,痴心妄想,嗬…呸!” 四宝(文武双全):“文不成武不就,但凡文武过不了我这关,连我妹妹的头发丝都别想见到!” 小妹(目瞪口呆):“……” 这群哥哥是疯了! 作为大哥的小雨见状,抽了抽眉心。 他妹妹不仅有个女儿奴的父亲,还有一群妹妹奴的哥哥。 他不禁跟墨岚有了同款担忧。 妹妹还能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