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宋武功》 卷名相关 《天宋武功》 —the ——legend ———of ————song ——————empire 第一卷重生后周 第二卷蓄势待发 第三卷暗潜风云 第四卷经略大宋 第五卷待定之中 第六卷待定之中 第七卷待定之中 第八卷待定之中 第九卷待定之中 第十卷待定之中 卷名暂时定这个了,以后慢慢修改和完善。 皓月推荐书目(此楼更新中) 不定期更新 《重生之末日枭雄》/君临如山倒/科幻游戏 《贺熙朝》/裤衩辟邪/架空历史 《悬壶济世之战国风云》/小醋娘子/战争幻想 《霸血枭图》/扁舟散发/架空历史 《非和平崛起》/猎灵者/穿越历史 《凉城客栈》/安东野/新派武侠 《至尊战仙》/蘑菇大大王/东方玄幻 《雄宋》/九天寒阳/穿越历史 《仙游都市》/白孤魂/都市异能 皓月为什么选了这个题材 主人公的再三变更之谜 本来是写宋太宗的儿子赵元佑的,后来对宋太宗这个人物不是很喜欢,就写了宋太祖的儿子赵德昭,一百度发现赵德昭是公元951年出生的,而公元951年中国大地上发生了许多大事件,如朝代更迭,国家战乱等一系列大事件。 也许这就是我要写赵德昭的原因了,其次历史上赵德昭并未当皇帝,皇位竟然兄终弟及,传到了宋太宗赵光义的手中,而赵德昭后来因为一件事情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本人估计是他杀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宋太宗这个人物在当代来说也是一个黑人物,总之很黑,大家了解多了也就知道了。这里不再细说。 好了,接下去就说说公元951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公元951年,主人公赵德昭出生了。 那年赵德昭出生在了洛阳,为什么不是开封,这个我认为是当时后汉和后周王朝更迭之间的事情,而一个朝代的更迭必定要死很多人,而赵弘殷一家人在洛阳也生活了许多年。 那年后周取代后汉,951年即为广顺元年。 历史%℃,纪事如下:(只显示一个标题,内容自己百度。) 1.后汉亡国,后周建立,北汉建立 2.后周平徐州 3.北汉结辽寇晋州 4.察割政变 5.南唐灭楚 6.南汉尽占岭南之地 7.杂谭逸事 8.朗州叛楚 ...... 第三卷的战争 五代后周显德元年(北汉乾祐七年,954年)高平之战 五代后周显德二年(后蜀广政十八年,955年)秦凤之战 五代后周显德二年冬至五年春(南唐保大十三年至中兴元年,955—958年)后周攻南唐之战: 1.五代后周显德二年(南唐保大十三年,955年)十二月至四年三月寿州之战 2.五代后周显德三年(南唐保大十四年,956年)至四年紫金山之战 3.五代后周显德三年(南唐保大十四年,956年)六合之战 4.五代后周显德四年(南唐保大十五年,957年)冬至五年春淮南之战 五代后周显德五年至六年(辽应历八年至九年,958—959年)河北之战 北取三关,显德六年(959年)二月,周世宗命侍卫亲军都虞侯韩通率水陆军从大梁先行,自率大军继后,北伐辽国。周世宗因病还京后,六月病亡,时年39岁。 作者的话 (支持正版,其他网站的都是盗版,《天宋武功》纵横首发,届时还要修改一番文章,请大家支持,为体验更好的阅读,所以建议读者支持正版。) 1.事实上,官家是宋朝皇帝的称谓,所以前面几章节的称呼错了,届时修改时候,会注意的。当然还有读者抱怨 文章有些绕,其实皓月后面注意了,尽量修改的时候把文章弄通顺。 2.称呼之上有些地方做的不是很好,多谢读者指正。 3.因为文章之中,有些地方没交代清楚年龄,读者抱怨读起来很难带入,希望下个月改文时候,尽量满足大家。 4.毕竟是穿越的,所以若是有甚么地方照顾不周的,大家可以留言给我。 5.暂时还未想到,根据读者反馈来定。 ...... 推荐书目(一) ------------------------------ 《真魔》东方玄幻类(纵横四组签约作品!) 简介:何为正道?何为魔道?我的道,真魔道!为成真魔,虽九死其犹未悔! 直通车:/book/ -------------------------------- 《万世妖庭》玄幻洪荒类(纵横四组签约作品) 简介:世人皆知:炼气修法!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天地之间,已然打斗万年,却依旧山河如玉,阴阳渐失平衡。 大荒年间,伏羲大帝不知所踪,人妖分裂,群雄并起,烽火弥漫,羽鲲乃是一小妖,却见天下分崩离析,山河破碎,后有感大帝阴阳之论,立志一统人妖,不分群种,划界而治。 《万世妖庭》带你进入不一样的大荒,还原史上最真实的花鸟异兽,带你认识不一样的人与妖!精彩尽在——《万世妖庭》,构建你心中的洪荒梦! 直通车:/book/ ----------------¢,---------------- 《赌闯天下》都市娱乐类(纵横三组签约作品!) 简介:玩儿的就是刺激! 落魄的赌神收留了一个流浪儿,误打误撞的又走上了赌神之路,名满天下,纵横捭阖,成就无冕之王。 每个人都是赌徒,每一次选择都是一次赌博。 本书将涉及到一系列的人间惨剧,有的倾家荡产,有的妻离子散,有的家破人亡,连作者自己都不堪细想!这些在赌徒的道路上这些都是血淋淋的现实,无需加工,用纪实的写法去完整的呈现在众人面前都必将震撼人心。 -------------------------------- 推荐一本《权霸扶桑》作者夕风笑笑 战乱纷起,妖孽横行,异国穿越,竖子称雄!龙少骢意外穿越到日本战国时代,并无意间破除了大妖酒天的封印!开启了屌丝逆袭之旅,成为织田信长的女婿,掌控朝廷,架空天皇;聚起英豪,成乱世霸主,共诛妖国;结好大明,改造教化日本。 推荐理由:不错的历史,涵盖中日间的历史文化! 第四卷的内容 政治上...... 经济上...... 文化上...... 军事上...... 从建隆元年写到建隆二年,围绕上述展开,期待大家评论、吐槽。另外皓月是个折腾帝,喜欢改文章,修改错误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关于盗版网站上面的文章,我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本人前文改过一些,所以于此有些出入,希望大家支持正版,本文纵横首发,若是大伙儿喜欢皓月的文章,就投个红票,不喜欢就投个黑票或者说个建议,皓月每日都会看看。 2015年6月27日 宋代一些称呼 普通人: 戏文之中,夫妻之间,多有“相公”和“娘子”之类。事实上,这在唐宋两朝,是非常大的错误!基本上,男子和女子打招呼,不管是否相识,一律可以称为“娘子”,年轻一点的可以称呼为“小娘子”。这里“娘子”并非老婆含义,各位可以大胆使用。值得注意的是,也不能随便用“小姐”这个称呼,非常不幸,早在宋代,“小姐”的含义就是“妓*女”的意思。“相公”一词,严禁随便使用!在宋代,就狭义来说,依旧限于对宰相的尊称,但事实上,作为一般的高官尊称也是可以,如岳飞就是被称呼为“相公”。 唐宋时,尤其盛行排行,甚至与姓、名、字同等重要,一部分下层民众或只有姓和排行,没有名,更不论字。所以很多时候的称呼是姓加排行,如燕小乙,或者小乙哥之类。注意的是,当时如果称呼他人为“汉子”或者“老汉”,含有相当的轻蔑成分在内。 内命妇:宋时宫中妃、嫔之类称内命妇。 外命妇:宋时官员的母妻等,按官位而得的封号,如国夫人、郡夫人等。 官家:皇帝。 7≡, 圣人:皇后。 娘娘:太后。 娘子:妃嫔。 淑人:外命妇,即宫外贵妇的一种称号。 硕人:外命妇,即宫外贵妇的一种称号。 安人:外命妇,即宫外贵妇的一种称号。 官人:对官员的尊称。 下官:官员自我谦称。 宫祠、宫观官:以主管道教宫观为名的闲官。 阁、阁分:宋宫妃嫔的居所。 团练:团练使简称。 相公:宰相等高级官员的尊称,一般官员不得称相公。 察院:监察御史简称。 内翰:翰林学士简称。 枢相:枢密院长官简称。 二府:宰相的办事机构中书盛门下盛尚书省(三省)称东府,枢密院称西府,合称二府,为宋朝最高军政机构,也可作二府长官的合称。 中丞:御史中丞的简称。 台官:御史台官员的合称。 都统:都统制简称。 大官:宦官的尊称。 殿帅:殿前都指挥使简称。 诸班直:宋朝皇帝的卫队以班和直为编制单位,总称诸班直。 钧容直:诸班直之一,军乐队。 直阁:直龙图阁等简称。 阁学:徽猷阁直学士等简称。 待制:徽猷阁待制等简称。 修撰:秘阁修撰简称。 舍人:中书舍人简称。 观察:观察使简称。 承宣:承宣使的简称。 防御:防御使的简称。 大尹:府尹。 大卿:卫尉卿、司农卿等通称大卿。 差遣:宋朝官员的实职总称差遣。 大资:资政殿大学士简称。 白身:主要用於指军中无官衔者。 修武:修武郎简称。 节使:节度使简称。 太尉:正二品高等武官,而在更多场合下则作为对武人的尊称。 将:宋军“军”之下的编制单位。 正将:宋军编制单位“将”的统兵官。 副将:宋军编制单位“将”的统兵官。 准备将:宋军编制单位“将”的统兵官。 旗头:军队中选拔壮勇者执旗,作战时麾众当先。 队:宋军编制单位,一队五十人。 押队:宋军编制单位“队”的军官。 拥队:宋军编制单位“队”的军官。 统制:宋军编制单位“军”的统兵官。 统领:宋军编制单位“军”的统兵官,地位低於统制。 指挥:宋军编制单位,一般每指挥四百或五百人。 都头、副都头:宋军编制单位“都”的长官,一般每都有一百人。 效用:宋军中的一种高级军士,宋时军士一般须刺字,而效用往往可免於刺字。 剩员:宋军中的年老或疾病者,仍保留军籍,而减削军俸。 承节:承节郎简称。 生兵:生力军。 硬探:武装侦察。 牙人、牙郎:商业交易的中间人。 厮儿:小子、青年、青年僮仆。 女使:被雇的婢女。 小姐:妓*女。 行首:美妓。 细作:奸细。 安泊:安住。 画押:宋代流行的签名符号。 小底:小的,身份较低者的谦称。 汉子:对男子的蔑称。 老汉:对老年男子的蔑称。 自家:我。 自家们:我们。 煞、煞是:真、真是。 怎生:怎么样。甚底:什么。 莫须:岂不须,不是应当。 拥项:围脖、脖套之类。 质库:当铺。 户贯:籍贯。 物事:东西。 理会:宋代理会一词使用较广,在不同场合有处置、负责等意。 消停:取消。 浑家:妻子。 佃客:佃农。 长行:军士。 新妇:儿媳。 抵准:抵押。 主张:主持。 泰山:岳父。 不以贵贱尊卑为标准,而以贤否为区别,是宋人风行的称呼。贵人尊称公,贤者尊称君,其他都称你。 公,丈在北宋都泛称老人及父辈尊长,丈字用的多些。 年高位尊者自称老夫。 兄,弟,友,是宋人平辈最流行的称呼。年长称兄,年少称弟,或者友。 名,字,号古已存之,宋人对其运用最妙。 北宋平辈间普遍以字相称。南宋则既讳其名,又讳其字(多称丈,很脑残)。通常男子二十岁的时候定字,因为字往往是人名的补充与解释,所以又称表字。例如秦观,字少游,陆游,字务观。 一般称呼 令尊,女婿,高堂, 同辈之妻称尊嫂 亲身儿子叫息子,女儿叫息女,媳妇叫息妇。 待字闺中的姑娘叫小娘子,中产阶级下层子弟叫小官人。有权有势的年轻人叫衙内。 小孩可称哥,姐,如大女儿称大姐,七哥,九哥称第七,第九个儿子。(皇家是采用这种称呼) 宋代无论士庶,都可以称皇帝为官家。 上架感言 去岁十二月,本人在公司伤残,右脚第五个脚趾头断裂,而在休养之中,遂产生写小说的念头。小说名字原本叫《大道德昭》,刚开始写的时候,原本人物是宋太宗的儿子赵元佑,后来写着写着,觉得宋太宗这个人物越来越不堪,皓月下定决心要推翻重写。而这个时候,查资料的时候,找到我们旁边那个镇的后人乃是宋太祖儿子赵德芳的后代,遂打算写赵德芳,后来查找资料的时候,发现赵德芳写的人也有,而我这个人喜欢挑战无知方向,因此最终敲定选择是宋太祖之子赵德昭。 而赵德昭这个人在历史上也是一个杯具人物,按照皇位继承制度,又是嫡长子,肯定能够继承皇位,可是历史开了个玩笑,最后继承皇位的是他的叔叔赵光义,而赵光义此人,皓月素来不喜。 《天宋武功》是我第一部小说,在动笔之后我也发现了许多存在的问题,在读者以及作者的指点下也修改了不少。 说实话,当初这本书,我没打算签约,但是也不想断更,后来编辑主动联系我了,我觉得受宠若惊,在叶十七、扁舟、蘑菇、君临等作者的帮助下,我最终签约了。 ¤, 而现在《天宋武功》即将上架,皓月有些忐忑不安,有些发愁,有些担心,有些兴奋的,但是我希望在接下去的路途之中,能与诸位携手并进,将五代十国以及大宋初年的历史,展现在诸位面前。 在一路写作之上,多谢编辑长河大大,也多谢各位兄弟。再次特别多谢叶十七、扁舟、何无庸、夕风、安东野、三哥不淡定以及诸位兄弟的打赏。 多谢爱笑的宋营、商君问天、染兮遥、梵影孤吟、清水镇叶十七、安东野、何无庸、作者无闷、寂灭前尘、步履无声、世纪之刃、不娘青年小号、邓氏门徒、谜独白、巫小五、覆手、骆驼要吃人啦、蘑菇王中王、巡狩天河、谜独白、午夜探花、艾泽拉斯北端、极光之北极、我不懂你风情、三品豆腐、岳无涯、七月初三、六道神图、宋都城、文左三少、独孤求对儿、君临如山倒、花轮血刃、忆名风尘、何道长等人的打赏。 一路走来有编辑、作者、读者、家人朋友的支持,皓月欣慰之。 最后也不多说了,多多加油吧! 加油! 第一章 大梦重生、新朝初立 瑶池之巅,一皓首白眉老道,立于峰顶,言之: 芸芸大梦,我生其时;庄生梦蝶,三世重生。 干戈世界,众生涂炭;冀州真人,子孙绵延。 出世之日,凌驾日月;王道当世,当掌乾坤。 帝子德昭,力挽狂澜;五代末世,安定天下。 燕云回归,华夏一统;天宋武功,大道德昭。 不久之后,吕洞宾飘然而去,而华山上,另外一个老道则在悠闲地下棋,随后顿感无聊,呼呼大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人间,中原大地上干戈不断,战火连绵。此刻正值五代十国时期。武将干政、王朝灭亡、新立,一代又一代,更迭着。 公元十世纪,951年,华夏大地,再起战火、狼烟滚滚、四野焦土。南北冲突,后汉亡国,后周建立,北汉建立,辽察割政变、南唐灭楚、朗州叛楚,南汉尽占岭南之地等大事件是一波接着一拨,在整个东亚大地上,上演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码。 】, 正月初一晚,夜空之下,繁华之都洛阳,静静矗立在黄河边,自唐亡后,洛阳早不复昔年繁华,人烟凋敝,都城残破。 洛阳上空,星光分外妖娆,明月高悬空中,宁静之夜虽宁静,可洛阳并不宁静。 下半夜子时一过,天气突变,月黑风高,星光黯淡。倏忽间天地突变,一道光芒穿透厚厚云层,冲破阻碍,照亮了洛阳夹马营。 “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此刻风云易色,一声炸雷似乎从大地深处裂开,如穿云裂石般,释放出它巨大的能量。 “啊——有……有鬼”更夫吓得扔掉了手中的锣,头也不回逃走了。 此刻洛阳夹马营内,一户人家正在忙碌着。 宅院,三进三出,而一群丫鬟、接生婆正忙活着,原来是府上赵匡胤的夫人贺氏怀胎十月即将临产。 此时在佛堂前端坐着一位慈祥和蔼的老妇人,右手握着一串佛珠,此佛珠是用上好的东海紫檀木雕刻而成,由洛阳白马寺的大师开过光,而今那佛珠之上仿佛汇聚着天地灵气。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贺娘平安生下孩子,母子平安,阿弥陀佛!”此老妇人便是赵匡胤的母亲杜氏,而夫君赵弘殷与二儿子赵匡胤都在东京开封府中。 而那老妇人身侧一红衣小娘子,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蒲团上,此刻口中正在祷告,“祖宗在上,月娘求老天爷保佑二嫂和孩子平安。” 此女孩便是赵匡胤的同胞妹妹赵月娘。 此刻,府内大厅,赵弘殷第三子赵匡义与第四子赵匡美焦急的来回踱步,而老四一直在老三面前晃悠着。 “四哥儿,你不要转了,我头都被你转晕了。” “三哥,你说二嫂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赵匡美挂着鼻涕,吸了一下,问道。 “这个三哥怎知?”说完赵匡义在弟弟的头上敲了一下。 赵匡美挤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欲哭无泪,“三哥,你欺负我。”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忽然那道光芒落入产房内,霞光漫溢,红雾笼天,伴随一声破空的叫声,一个婴儿呱呱落地。 “生了!”两人心下十分激动,同时出口道,正欲往屋内,然后被门口的丫鬟拦住了,说生孩子男人不能入内,否则家中男子会有血光之灾的,听了丫鬟的话,两人都止住了脚步。 “生了!”杜氏隐约间听到孩子的哭声,从佛堂中走出,匆匆赶去产房。 “恭喜老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稳婆两手血污,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满脸喜悦地说道。 杜氏双手合十,虔诚地朝着上天念道:“哦,是郎君!多谢老天爷和佛祖的保佑啊!” 稳婆跟一旁伺候的丫鬟们说道:“快去准备热水,干净的小被子。” “是!”丫鬟们端来清水,管事老妈子拿来一条崭新的襁褓,待洗干净之后连忙裹上,生怕冻着孩子。 “这孩子的哭喊声一浪接一浪的,吾家小郎君果然不同‘凡响’,将来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稳婆笑着对杜氏说道。 那道光芒就是玉佩发出的璀璨夺目的光芒,这孩子便是赵德昭,便是那后世穿越而来的灵魂,命运使之两者融合在了一起。 “贺娘你好生躺着,要好好休息!”杜氏说道,赶紧地从袖口中掏出那串佛珠,戴在孙子的右手上,“乖孙子,愿这串佛珠保佑你驱灾避祸、平安长大!” “对了,兰儿,老爷与二郎尚不知贺娘生产之事,你速去派赵信去东京报个信儿,好教他们放心!” “是。” 正月丁卯日,新朝初立之日,那孩儿便出世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正月丁卯日,江山动荡、朝代更替,东京开封府却热闹非凡,皇宫大内,郭威即帝位,以周朝虢叔后裔,国号“周”,建设新朝。之后改元广顺,仍都开封,称“东京开封府”。 国朝新立,百废待兴,而臣子为大周建立不世之基业,周皇郭威遂于集英殿举行国宴,封赏一批披肝沥胆的文武大臣。 作为皇帝郭威手下的护圣都指挥使赵弘殷和爱将赵匡胤这两父子正在皇宫之中参加宴会。 郭威赐筵百官,宴会隆重,古云:“珍馐百味,美禄千钟。琼膏酥酪,锦缕肥红”。然此国宴之际,大周国上下共同庆祝新朝初立,封赏行之。 宴前,有教坊、乐器等司预先于殿庭设山楼排场,群仙队仗、六番进贡、九龙五凤。 整座集英殿大殿之上,皆张灯结彩,铺设锦绣帷帐,场面豪华。 文武百官、外国来宾都按照级别,分别坐于正殿(殿上)、侧殿(朵殿)、两边走廊,皆分列在皇帝下首两侧,正襟危坐,不敢丝毫有逾礼之处。 时辰已到,国宴开始,首先是斟御酒。斟酒期间,有一系列的表演节目,口技、奏乐、舞蹈,花样挺多。 饮酒之后,也是每饮一盏酒都要有一番音乐、舞蹈、杂技的表演。 参加表演的男女,一律以红巾彩衣装束。随后中央舞台上美姬们搔首卖弄着倾城倾国的舞姿,裙裳飘动,眼眸中流露出不同的风姿,卓越尔尔。 旁边乐师用他充满灵气的手指,弹奏着空灵般的乐音,整个大殿充满着动听的乐音。 整个宴会,一般是行酒九盏。待至饮第三盏时,才开始提供菜肴,大臣们的面前摆满了珍馐美食。 大殿之内,觥筹错杂,食色缤纷。大臣们品着美酒佳酿,无不酣畅淋漓。 又有庖甘煮美,猩唇、鲤尾分列盈筵;脍异烹鲜,麟掌、驼蹄堆满案。青丝低系,金壶红映珊瑚;素手高擎,玉碗光浮琥珀。翠往珠来,座上琳琅时耀目。真是人间美味齐聚一堂。 曲终乐奏,阶前丝竹不停声。品出上方,真个千金一馔;筵开宝殿,果然方丈盈前。任他将相公侯,不似王家富贵。王侯将相,皆出生入死,得战归朝,一朝天子堂。 再加上满殿大臣无不沉醉于其中。美酒、美女、美酒佳肴……乐音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啊! 果然是天下最好的都在皇宫之中,各位王公大臣都大饱眼福与口服。 所谓有言道:“太平设宴,显皇上不负功臣;得胜回朝,是武将赤心报国。” 此时郭威面带笑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随手拿起一满杯酒,祝贺道:“诸卿,今晚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庆贺大周诞生!”。 这时只见众位大臣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起恭贺道:”陛下万岁!大周万岁!” 接着便一饮而尽,各自回到位置上坐下。 新朝初立,皇帝封赏了一批批跟他浴血奋战、厮杀四方,马上打江山的从龙之臣。接着便是封赏的时刻了,诸位大臣都在期盼着皇帝的封赏。 皇帝身边的内侍出列了,拿着圣旨,读道: “冯道拜为太师、中书令。” “封范质为兵部侍郎,枢密副使。” “王溥任左谏议大夫、枢密直学士。” “魏仁浦任枢密承旨。” “……” …… 皇帝新封了一批文臣武将…… 听到皇帝的封赏,一位大臣从座位上起身,躬身道:“谢陛下!大周万岁!” 随后一众大臣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弘殷仍旧为护圣都指挥使,为了显示皇帝的隆恩浩荡,多了许多钱财之物的赏赐。而儿子赵匡胤被封为禁军军官,职位升了,成为皇帝跟前的禁军护卫。 宴会终于在热热闹闹地结束,各位大臣都准备回家歇息去了。赵氏两父子来到宫门口,坐上马车,也急急忙忙地往东京城赵府赶,只听见街道之上都是不绝的马蹄声。 “爹爹,今天我也不知为何,好好的眼皮一直在跳,算算日子看贺娘也有十个月了,就这几天的光景,不知道贺娘生了没?这可是贺娘的第二个孩子!”赵匡胤说道,忽然间想起往事,便伤心欲绝。 “儿啊,莫要如此担心,你现在是禁军军官,皇帝身前的人,凡事都要冷静,莫急!你我都在这皇城之中,万事都要小心,洛阳和东京书信来往大概要二三天,我们急也急不来的,还是静候佳音,上天保佑贺娘和肚子里的孩子定会平安无事!保佑我赵氏香火鼎盛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不要再计较了,老天爷不会跟我们赵家过不去的。” “希望如此吧!”赵弘殷和赵匡胤的心里同时默默念叨着。 赵弘殷不知道贺娘已经平安生下孩子,而此时此刻报信的护卫仍在半道之上,正马不停蹄地往东京方向赶。 而开封的夜晚,月儿宜人,繁星点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几日后,大周立国消息传到了各国。在遥远的唐国江宁府,夜深了,起风了春寒料峭。 在一间院落之中,一个年轻汉子入了室内,叩门而入,见室内一方矮小木榻上盘腿坐着一个五旬年纪之人。 “义父,这里有一封开封老九遣送而来的信函,请义父一阅。” “甚么事情?松儿!”那五旬男子接过汉子手中的密报,随之打开信函,看了起来。 而此密函之中写着:主上,汉国已亡,郭威代汉立国,国号大周,然汉国余孽刘氏流窜晋阳,准备复国讨伐郭威郭雀儿,不知主上有何打算? “义父,何事?”这名被五旬男子唤作松儿的汉子急问道。 “你且看看吧!” 汉子递过信函然后看了起来,不过他却说道:“义父,这短短几年,中原又换了江山,没想到汉国已亡……” “唔!”思及汉国亡国的讯息,老者心中莫名其妙地悲痛起来。 而汉子也注意到老者脸上的愁容,他安慰道;”义父,总有一日,孩儿会完成义父的复国大业的。” “复国大业,如今报仇都不及,还谈甚么复国,我长春堂努力这么多年,在各国扎根,我这老身骨,某日一蹬腿,甚么都化作乌有了,可怜功业,只要能够报仇即可,复国就不必了,这些年我也累了。如今长春堂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托付之人。” 五旬男子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汉子站立身后,久久未语。 第二章 触摸世界、得知穿越 而在东边百里开外的东京城,洛阳来报的下人护院,经过了两夜半的快马加鞭,正月初四,赵弘殷和赵匡胤父子终于等到了消息,之后他们两父子打算动身会洛阳探亲,顺便接回家人。 ……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即逝,九日后,正月十三日。清晨,院子里鸟儿叽叽喳喳地叫唤着,鸟儿清脆婉转的声音吵醒了沉睡着的赵德昭。 一抹晨曦淡淡地泻入沉睡已久的屋子,停在窗棂上,一颗颗粉粒跳动着生命的喜悦。 不知怎得,眼前似乎有点光线,朦朦胧胧的看得不真切。 这几日赵德昭明显觉得自己看不见面前的世界,可是总能听见一些人说话,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到底在何处,还是自己跌下山谷之后,成为一个植物人躺在icu病房之中,只能感触周围的世界,莫非我要死了。 事实上这几日,赵德昭几次从沉睡的意识中醒了过来,只是未从这异样的声音之中察觉一丝差异,而如今他能做到了,这周围的空气如此清新。 怎么了,我昏睡了多久了?赵德昭心里想到,他的面前朦胧一片,慢≧,慢地睁开视线。久久未见光芒,他一睁开眼就见到眼前的景象,等他完全看清楚之后,让他诧异万分,这是哪里?我记得不是在美国克罗拉多大峡谷攀岩吗。 咦?武凌清、段小楼、孟浩这三个家伙呢,怎么不在身边,去哪里了。 赵德昭现如今觉得自己浑身力气很弱小,或许是自己摔下来万幸骨折了吧,然后他们将自己送到医院。 嗯嗯,或许是在医院。不过他惊奇地发现这里跟一家常规的医院不一样,这里明显就是古代的那种木屋子。 在美国,那么这里或许是华人街的医院吧。他好奇地往上方看去,别致的中国古代式样的木屋,喜爱历史的他发现这间屋子是宋代式样的房子,只不过当他的目光触及这些的时候,感觉这里有些熟悉。 他本来想叫护士的,可是张开嘴巴,周围发出哇哇的哭声,f*k,这是谁的哭声。 窗外光线刺眼,他用手去遮挡眼睛,只见到入目之处,乃是一只小手,一只肥嫩晶莹剔透的婴儿手! 赵德昭惊呆了,这是自己的手吗,还是自己在做梦。他知道或许是自己太累了,也许还在梦中,所以他不理会周围发生的一切。 一阵困意袭来,赵德昭终于按捺不住困意,沉沉入睡。可怜的娃儿,你是穿越了啊。 半个时辰之后,赵德昭又醒了过来,他眼神悠悠然睁开,却依旧见到的是一双稚嫩之手,他顿感惊讶。 于是乎他想咬一下自己手的冲动,可是嘴巴里没有牙齿,他惊慌失措般喊了起来,可是周围听到的还是哇哇哭闹之声,他停下叫喊,哭声听了,他叫了,哭声旋即又来。 他已经被这个怪像折磨地死去活来,而此刻他停止了叫喊,遂开始观察周围的世界。 莫非……赵德昭这么一想,或许自己穿越了。前世赵德昭听过穿越神马的,他一想到穿越,心内就莫名的激动,激动之中也带着一股惆怅。 家中还有父老要侍养,可是如今这般样子还怎么做啊。他垂头丧气,无可奈何。之后他仔细想着这周围的景象,身边好似每日都有人服侍,而且听到甚么“哥儿、姊姊儿、小的、夫人、二郎、开封、洛阳……” 不过赵德昭也不管,既然身在此处,不妨看看这个世界,也好。 自从赵德昭睁开第一眼就对这个世界感到了陌生,这里的一切跟原来的世界不一样。 现在呈现在赵德昭面前的是一派古色古香的画面,这样别致的画面一般都可在古装剧中见到,之前一直难以见到。尼玛,这环境不是一般的低调奢华有内涵啊!对于读过《红楼梦》的赵德昭来说,这画面像极了古代文学作品中贵小郎君房间的派头。 赵德昭的眼睛朝着周围望了望,首先吸引人的乃是四周的环境,只见皆是雕空玲珑木板,雕刻手法十分娴熟。雕刻的内容或山水,或人物,或走兽,无不体现艺术的气息。朝着里边儿望去,房间被玲珑木板分隔成两段,内外通道处又施以清一色的门帘。 玄关处的布置更加精致小巧,只见柜上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各种装饰用的饰物,还有各式各样婴孩的器具。 如此精致典雅的家具!真是前世自己都难以消受的福分啊! 在房间的大厅,正对着大门设立了一个案,案是用檀香木制成的,案上设着大鼎。在案的左侧有个架子,架上放着一个花瓶。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抬头望去西墙上,那边是一列桌椅,也是用檀木制成,不知不觉间,就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在紧挨着桌椅的背后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山水图,左右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乃是名人大家的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处处透着雅致的氛围。 好一派古典的文学气息啊!这户人家真有钱!里面那间正是赵德昭的卧室,赵德昭现在就处于卧室之中,因为是婴儿的缘故,所以卧室没怎么精心装饰,卧室里的东西都很寻常,不过对于一个没体会过古代的现代人来说十分新鲜。 哇塞,好有古代的气息啊!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小衣,样式古朴,十分舒适,襁褓使用名贵的丝绸制成的,手感摸上去滑滑的,十分舒适。 啧啧!这户人家好有钱啊!哈哈——自己不就是个富二代吗?哈哈哈!赵德昭一想到这些心里面就乐开了花。 想了一下,又怕自己是在做梦。 不对,一切一切仿佛显得不真实!难道我在做梦!然后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小鲜肉。 哇靠!好疼,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只是这手还是婴儿般莲藕的手,就是上面落下个粉红的小手印。 赵德昭痴痴地仰望着,毫不顾忌涎水肆延,也不知道在谁家?自己的父母又是谁? 自从来到这里,赵德昭已经想明白了,顺其自然,好好地活着,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赵德昭正在痴痴发呆的时候,推门进来两个丫鬟,两个莲藕般娇嫩的身躯迎了上来。 所谓美色诱人,赵德昭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姑娘家看,而那两个丫鬟也毫无在意自家小郎君盯着自己看。 也罢了。如今那两个丫鬟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五官精致,淡淡的妆容,柳叶眉,杏儿眼……只是前面……身子尚未长成……舒展开来。 眼前的这一切让赵德昭看呆了,在前世自己光棍一个,可能是高智商、低情商的缘故,一直对异性不是很了解,所以没找女朋友,所以自己的前世一直以来就是个单身。 看到此情,赵德昭的口水流了出来。呸,小色鬼!赵德昭感觉自己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呵呵,幸好自己现在还是个婴儿,嘿嘿!没事儿。 虽然秀色可餐,可是……赵德昭陷入了悲喜交加的状态,因为失去因为得到,或许这就是世人常说的“舍得”吧! 一个侍女忙不迭地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孩子的嘴唇。 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罢了,如果要被丫鬟们知道赵德昭的心思,暗地里肯定说自家的小小郎君是个小色鬼。 接着那两名侍女一个给赵德昭洗漱,另一个给换被褥。 这番阵仗,超乎寻常,赵德昭自己都感觉不适应了。自己在前世的时候没有享受过被人伺候的感觉,除了还是婴儿的时候,貌似现在就是个婴儿啊! 这真是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两个侍女只顾忙得给赵德昭换洗,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自家少小郎君,忽然间其中一个侍女开口道:“春华快看,小郎君睁开眼睛了!” “小郎君长得真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水灵水灵的,比小娘子长得都好看。” 当听到女孩子夸奖的时候,赵德昭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啥的,眼睛比姑娘家还好看,这个比喻差点让自己吐舌头了。 “你看小郎君对我笑了!”秋香拍着手笑道。 “是么?你是说小郎君睁开眼睛了。”春华停下手中的活,忙走过来看。 “唔!小郎君的确是睁开眼睛了。”春华也没怎么在意,小孩子家家的睁开眼睛很正常。 “你看小郎君笑的忒贼了,你看他一直对我笑,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秋香疑惑不解,然后对旁边的春华说道,“你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春华转过头来,看了一下秋香的脸上,“傻丫头,你脸上没东西啊!” “确实没有吗?”秋香又问了一遍,然后又摸摸脸上,之后又拿起房间内的铜镜看了起来,好似不脏啊。 “真的没有,骗你作甚,秋香你个小妮子,有完没完啊!”春华被弄得厌烦了。 而赵德昭脸上舒展开来,笑得非常开心。 秋香看着小床上的赵德昭,对着春华说道:“唔,春华姊姊,你看小郎君又笑了!” “小郎君怎么会在意你脸上有什么不洁,他还是个小孩子啊!你就不要把小孩子弄哭了。”春华抿了抿嘴,好像根本就没在意,“我弟弟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春华姊姊,你骗我,才不是呢。”秋香反诘道。 “我没骗你,姊姊小时候也这样的好吧!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了。”春华摸了摸秋香的头,“小郎君应该是饿了,走,我们去寻奶妈去。” 啊哈啊哈——赵德昭激动地叫着,其实他想说傻丫头!可惜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如何说话。 春华、秋香二人,端着洗漱用品和被褥出去了。紧接着奶妈推门而入,先是解开自己的上衣,袒露……然后……抱起床上的赵德昭开始喂奶了,然后哄着怀里的孩子睡觉。 这一晚,赵德昭的梦境之中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身影,好似在帐前,然后又大批穿着盔甲的战士,然后又有战场上的惨烈情况……断断续续的,很模糊,又清新不真切,不过赵德昭也不管这些,他仍旧眯着眼睛,享受着穿越带来的福分,如今他最好奇的不是穿越,而是穿越到了哪里,何时何地何人? 这样一想,他的梦境之中又出现母亲慈爱的身影,那熟悉的童年生活,学习生活,一直到大学生活,军校生活...... 赵德昭此人非常牛逼,在学生时代就展示出不寻常的水平,十三岁之际就考上了让所有人心往的ts大学,然后毕业之后,又考上了某著名军校,能文文武,样样精通。 其次他对于历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爱,或许是天生注定,还是天赋异禀。 去年军校毕业之后,自己去了一趟开封,然后商议和几个军校同学去外地游玩,几人商议之后就打算签证去美国攀岩,据说科罗拉多大峡谷是个理想的户外攀岩场所。 于是赵德昭、武凌清、段小楼、孟浩四人去了美国,跟人比赛徒手攀岩。 科罗拉多大峡谷,气候炎热,那日自己一个踉跄,摔下山崖,之后恍惚间一道五彩祥云从玉佩之中散发出来,随即包围了他整个身体。刹那间,整个身体都感觉轻飘飘的。 之后自己再也没有意识了,赵德昭当时认为自己不过是临死之前出现幻觉了,所以就安然地接受了死亡。 只是没想到,正是由于那块玉佩而让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赵德昭也对那块玉佩开始感兴趣起来,那块玉佩是自己母亲在自己归故乡时候,亲自戴在自己脖子上,某夜嘱托道,即使洗澡都不能摘下。 赵德昭对自己母亲的话十分听从,所以未让玉佩离开身体半步。正是此玉佩,保全了他的性命,所以赵德昭十分感激自己的母亲。 自己究竟是谁,尚未知晓,还有那日其余三个同伴如何,当得知自己身死的噩耗,家人、朋友定是在为自己遇难而伤心难过吧。 不过如今相隔两个世界,不知道她老人家身体如何,在接受自己在那个世界“消失”的消息会如何,赵德昭心念于此,一片伤感与苦痛。 随即伤心累了,因为婴儿缘故,沉沉入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东京府内,郭威正坐在滋得殿内批阅奏折,新朝初立,百废待兴,而各种事项皆要自己亲身操劳。作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也是对百姓的一种负责,对天下的一种忧劳。 而这个时候一个青年入了殿内,他一身官服,英姿勃发,“孩儿参见父……父皇……” 郭威抬起头来,御笔停在半空中,“荣儿啊,还是叫爹爹吧!” 这个青年就是郭荣的外甥,也是自己的养子,此人就是郭荣,此刻他道:“唔!爹爹,还是爹爹顺口,这父皇的名字真是拗口!” 郭威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旋即道:“哈哈——荣儿日后在私下还是叫爹爹吧!” 郭荣今日入宫有要事禀告,而且看他面色又一本正经的样子,或许是为了大事。而郭威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问道:“荣儿应该有甚么事情跟爹爹汇报吧!” 郭荣将手上的奏折递给郭威,并说道:“是,爹爹,如今大周初立,百废待兴,又正值过年过节的,孩儿提议各部官员还是按部就位,而那汉国余孽想必还是得让武德司暗探暗中跟踪,以防万一。” 自打郭威称帝之后,就杀了刘崇的儿子,而这刘崇居然被他逃脱,如今远遁河东之地,占据晋阳,妄图割据,只是如今。郭威听儿子这么一说,确实认为有必要将此人除去,只是现在大周初立才不过十几天,自己对朝政这方面还不是很熟悉,还要依赖前朝旧臣打理江山社稷,因此刘崇也只是暂时让他“逍遥法外”。 郭威怒恶道:“这可恶的刘崇小儿竟然让他逃脱了,现如今此人占据据河东十二州,乃是我大周心腹大患,若不及时除去恐怕会成为我大周的足疥之癣啊!不过飞雀那边,就让黑衣暗中探查河东形势,若能暗中刺杀刘崇此人也免去许多麻烦。” 郭荣拱手而立,听闻让黑衣探花去做,他也很放心,“唔!孩儿这就下去,吩咐黑衣探花出动飞雀人力,务必让此人消失。” …… 当夜黑风阵阵,远在西边的华山之巅,老道下完棋后,自顾自地眯眼睡觉,忽然间天色忽变,老道睁开双眼,一阵皱眉,不知天地为何易色,于是乎开始掐算,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老道之外,他的徒儿亦在默默关注着洛阳城的动静,当夜见其天象异变,知其变数多端,掐指一算,竟然无从知道此婴儿的命数,只知道此男*婴不同寻常,将来恐怕是帝王命。 若能亲自前往视之,就越发消除心中的疑惑。 第三章 穿越疑云、得知身世 洛阳城中,当黑夜降临的时刻。赵德昭一个人从噩梦之中惊醒,梦中的一切都已经不见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赵德昭只能往心里落泪。 唉,我现在究竟是哪里啊?对,那肯定是玉佩带自己回到这个时代的。只是那块带我穿越到这里的玉佩呢,啊,你去了哪里,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回去了。 一定是脖子上的这块祖传的玉佩把自己带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赵德昭这样想到,然后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 咦?我脖子上母亲给我的玉佩呢? 此时此刻忽然发现玉佩不见了,赵德昭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身旁的侍女被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吵醒了,极力睁开惺忪的睡眼,然后哄哄摇篮中的孩子。 可孩子继续哭闹着吵闹着,侍女检查了孩子下面,没湿,估计是饿坏了吧!于是乎,侍女急匆匆赶去其他厢房请奶妈去了。而这时候奶妈赶来了,连忙抱起摇篮中的孩子,喂奶去了。 “孩子不哭不哭,乖宝宝,喝奶奶了!”奶妈怀抱孩子,哄着怀中的小郎君。 “我来看看℃,孩子!” 赵德昭哭累了,刚睡下不久,然后只听见房间的门被推开,房间里好像站着几个人。 赵德昭睁开朦胧的双目,此时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小美少年,穿着白色的古代式的衣服。 紧挨着后面的便是一位鬓发有点灰白的中年妇人,身着常色深衣,发髻整齐地梳起,头顶用银色发簪扎着。 中年妇人的左手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色裙装的小女孩。 最后面还跟着一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头上笼着两边的短发,长着肥嘟嘟的,一身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十分地紧绷,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像只小兔子一样跳到了赵德昭的跟前。 看那夫人慈眉善目的,想必就是自己这一世的奶奶了,赵德昭猜想到。 四人皆走到摇篮前,然后那个小女孩从摇篮中抱起孩子,赵德昭端详着这个女孩子,她长得十分秀丽,不知道此女是谁,如此端正,赵德昭痴痴地看待了。 这时候只见赵德昭两眼滴溜溜地转着,眼角虽然还留着泪珠,眼睛和鼻子红红的,可是看起来还是很稚嫩乖巧的样子。 噗嗤一声,那小女孩笑了。而赵德昭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 “娘,小孩子好可爱,你看他盯着我转呢!”月娘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 “是哦,咱家的孙儿真讨人喜欢!”妇人伸出手在孩子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娘,孩子叫什么名字?爹给孩子取什么名儿?”小女孩不停地催问道。 “月娘啊!孩子是‘德’字辈的,后面还没想好呢,还是等你爹和哥哥回来再说的。”妇人朝着东边的方向望去,念叨着,“也不知道夫君和二郎什么时候回来,孩子的满月酒应该能赶回来的!” 妇人叹了一口气,又说道,“真是的,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你看我都忘了,手里还捏着块玉呢,来给宝宝戴上,保佑孩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然后把玉给戴在孩子脖子上。 本来孩子出生给块玉佩是件极其稀松平常之事,只是……当赵德昭两眼呆呆地注视着那块玉佩。双眸忽然动了一下. 咦?这块玉佩怎么这么熟悉啊?赵德昭旋即擦亮眼睛仔细瞧着,可是无论怎么死死地盯着这块玉时,玉佩还是那块玉佩。 他旋即想起这块玉佩不正是自己母亲给自己的那块吗?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在别人手中……莫非这块玉佩不是快普通的玉佩。 可是自己如今已经穿越,落户这家之中。 如今时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换,不变的只不过是赵德昭的那颗心! 玉佩已然挂在了赵德昭的脖子之上,赵德昭两只小手摸上了光滑如初的玉佩,这玉佩和他当时所见的不一样,此时玉佩的光泽更加璀璨夺目,玉佩看上去很新,也没有什么凹槽和红点点。 自己欲摸摸,它会发生什么事情吗,可惜一切如旧,什么也没有发生,玉佩还是玉佩,也没怎么把他带回去。 这块破玉佩,我……我要把你扔了!心里这么想,本打算往地上这么一扔,想了想还是算了,如果玉佩碎了,那就大事不好了。 玉佩的出现勾起了赵德昭的往事,往事一幕幕在他的面前闪现出来。 人生有三大悲: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这对赵德昭打击太大了。想起父母的艰辛生活以及他们老来丧子的晚景,一滴眼泪从赵德昭的眼眶中滑出,让人久久难以释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知道老爸老妈还好不,当他们得知自己在美国身亡的噩耗,肯定是伤心欲绝。 爸妈,儿子不孝,不能照顾你们了,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想起往事,赵德昭嚎啕大哭。 “不哭!不哭!”夫人用手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可是孩子依旧哭闹着,检查了一下不是尿湿了,刚才还喂过奶*水,难道是生病了, 一想起生病就让杜氏担惊受怕,先前的孩子就是早夭的啊! “叔叔给你讲个笑话------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住这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赵匡美唬着。 杜氏本想吩咐下人去请郎中的,当听到赵匡美的笑话,赵德昭的哭声小了许多。唉,看来自己是害怕惯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唉,这就是命!看到有人疼爱自个儿,说蹩脚的笑话听,此时赵德昭的心里有丝暖暖的感觉。 爸妈,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好好活着的!或许这只是一场梦,等梦醒过来自己就回到故乡了。 见到孩子不哭闹了,妇人把孩子放回摇篮中,接着说道:“三郎、四郎、月娘,我们出去吧,让孩子好好睡睡!” “好吧……”那个最胖的垂髫儿似乎很不情愿地跟着妇人出去了。 也许是喝饱了,赵德昭不闹了,从身边的说话声音中大概也知道了现在只是个婴儿,而且自己也不能做什么,只是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这里,家中的父母怎么样了,还好吗,孩儿不孝啊,离家多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才和父母亲聚了这短短的几天。 可自己血气方刚,偏偏去美国挑战什么徒手攀岩的高手,还有那些志同道合的兄弟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都怪自个儿不慎摔下悬崖,nozuo,nodie,也幸亏了妈妈给自己的玉佩,只是奇怪,难道这一切都是玉佩惹的祸。 好吧!赵德昭也想明白了,那么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自己做的也就这些了。 因为玉佩的缘故,赵德昭慢慢睁开眼睛,之前母亲给自己戴着的时候没仔细端详它的庐山真面目,以前只是听母亲说这是家传的,这会儿可以看看它究竟如何。这是一块经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佩上刻着的是祥云的图案。把玉佩放在眼前,对着光线,头仰望着看,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闪耀着不一般的光泽。 再次观察这块玉时,整块玉通体圆润,触之温暖而不寒,可见这块玉的价值不菲了。能够拥有这块惊世绝伦的宝贝,可知这家的地位是官宦人家了。 既然前世母亲说这块玉是赵家的家传宝玉,而赵德昭前世家族之中据说是赵匡胤的儿子赵德芳的后代,因其南宋灭亡之后,迁往富阳渔山,在那里就定居下来。之后就在那边定居了六百多年的岁月,而今赵氏一族俨然成为渔山之大姓。 自己不能确定是穿越到了哪朝哪代,不过最好是宋代,那可是祖先辉煌的岁月啊。 当然现在这户人家十有八*九应该姓赵,只是自己现在还不能确认自己穿越到了哪朝哪代。刚刚那个自称为自己奶奶的夫人好像说什么“德”字,那应该是什么赵德吧!那么这会是谁呢,历史上叫赵德的,恩,我好好想想。 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他是唐朝人,号天水先生,海阳人,祖籍广东潮安。元和十四年(819年)潮州刺史韩愈抵任请他为海阳县尉掌管军事之外,还请他主持州学,以督学风。韩愈离任后,赵德将韩愈的七十五篇文章,编成《昌黎文录》,后人将他附祀于韩文公祠中。 自从穿越之后,赵德昭明显感到自个儿的记忆力也变强了。 呵呵,难道我就是他,那我也是在唐朝的广东潮安了。 很明显他想岔了。 —————————— 开封城中 自从接到洛阳家中的消息,赵弘殷和赵匡胤两父子连忙向朝廷告了事假,日夜兼程地离开东京城西去。 正月十六日,父子两人终于到了洛阳城中。 洛阳依旧如往日般那样繁华,而热闹喜悦则是属于赵家的,当府门口的老仆人看到老爷和二郎君回来了,连忙躬身。 “恭喜老爷和二郎君!”那个仆人见到自己人时候,连忙道喜,随后就跑着入杜氏那边去了。 门外,赵家父子二人急欲去看孩子。 府内,老仆人上次不接下气,粗喘道:“夫人,老爷和二郎君!” “赵安,你快去吩咐厨子去街市上买点酒肉菜回来,顺便让厨房烧点热水,另外再把这个消息通知贺娘和三郎!”妇人说道。 “是,夫人!小的这就去准备!”赵安躬身退了下去。 等贺娘和三郎过来,三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去了。 “老爷,二郎你们回来了!” “刚到不久,我们在东京城中看到了家信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 “走,二郎,我们去看看孩子!”说着就往孩子的房间赶去。 爷儿两人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见到了孩子安然地在摇篮里吐着泡泡。 “二郎,你看孩子长得真俊儿,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赵弘殷忙不迭地抱起睡着正熟睡的孩子,“孩子的天庭饱满,一看以后就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果然是儿子!贺娘给我生了个儿子!”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随时可能,终于有后了,“嘿嘿,是么,爹爹!” 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赵德昭猛然间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到面前的是一位穿着深色的长衫,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脸上蓄满了略显灰白的山羊胡子,浓眉大眼的,眼光很犀利,眉宇间透着一团和气,只是眼角的皱纹很深很深,只是其中一只眼睛有点灰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两边的鬓角有些发白,明显是个中老年男子。 在他的身旁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衫的青年男子,样貌跟中老年男子酷似八*九分,剑眉星目,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这两人想必是两父子吧,应该是我的亲人。”仿佛错愕了,这两人身上的气概十分不凡。 “孩子醒了,爹爹,你看看他正在盯着我们看呢!”赵匡胤说道,然后从他爹手中抱走了孩子,“爹,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那就叫‘德昭’吧,德者,品德高尚,德者兼济天下,仁者无敌;昭,显著,又为太阳发出亮光!”中年男子想了想,细细斟酌着,尔后脱口而出,从此不难看出赵弘殷自己的远大志向及对孙子的莫大期望。 “德昭,赵德昭,恩,好名字啊!爹!”青年男子喃喃道,发出一声赞叹。 “二郎你的名字可是我取得,也是好名字哦!”当初赵弘殷给儿子取了“匡胤”两字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匡救后世。 赵德昭,赵德昭,原来自己还是叫赵德昭啊。而赵德昭猛然醒悟,自己就是那个历史上的赵德昭。 于是乎一段段历史仿佛在赵德昭的脑袋瓜子里鲜活了起来。 赵德昭(951年—979年),字日新,宋太祖赵匡胤次子,母孝惠皇后贺氏。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因受宋太宗训斥,自杀而死。” 眼前的那个青年就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唐宗宋祖”的宋太祖赵匡胤,而那名中老年父子不用猜,就是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 哎——赵德昭啊,你怎么在历史上这么悲惨,本来可以当皇帝的,被那个赵小三给‘阴’死了,而赵小三就是自己的亲叔叔啊。 或许是后世穿越而来的人,他心里道,不,我一定不会让历史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下去,既然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么我必定要主宰这里的一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赵德昭捏紧了拳头,整张脸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愤懑。 “奇怪,我怎么在孩子的眼睛中发现了不一样的‘意思’,那种……”赵弘殷毕竟浴血沙场了很久,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场的战斗,“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不过这孩子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像个小大人似的!呵呵,有趣,有趣!”赵弘殷内心想到。 …… 次日,十七日,阳光明媚,春意盎然,于是赵匡胤抱着自已的儿子出去晒太阳去啰。 院子里腊梅花开着,几丝寒意,却仍然阻挡不了腊梅花开。 在此处,赵府院中之建筑上下错落,虽然算不上很繁华,但是也是一户殷实之家。 再加上这里的空气十分新鲜,远远不是后世那污浊不堪的空气,赵德昭感到心里舒畅极了。 赵德昭从下人奶妈丫鬟嘴里知道了这次之后,自己将要离开洛阳,随家人来到东京开封。 而在东京开封那里才是他展示的舞台。 话说,东京在经过改朝换代之后如今局势终于已经稳定了,如今开封再度成为首都,又是当今大周的国都。 何况去年时节,汉国皇帝不仁,朝中局势混乱,郭威被皇帝猜忌,且郭威与郭荣的儿子皆被汉帝杀害,所以东京城兵荒马乱,战争俨然成白热化的趋势,而最终郭威终于代汉立周,国家局势也稳定了下来。 当初因为东京上演着后汉和周朝相对立的戏码,环境十分混乱不堪,而杜氏、赵光义和怀有身孕的贺氏等妇孺小儿这手无缚鸡之力暂时被安排在相对稳定的洛阳老宅之中。 这次回洛阳一是为了看看家人,二是把家人都接回东京城的家中。 然而这一切现在都发生了变化,因赵家在东京有房子,赵氏父子又都在京城为官。为了能够和家人在一起,赵弘殷下决心要把赵府举家全部迁往东京了,于是乎一家人行驶在去东京的途中。 第四章 归途之梦、欲探疑云 所谓为:正是洛阳好风景,一路出发到东京。 洛水蜿蜒绕着昔日的帝都,高大的洛阳古城墙注视着赵匡胤一家的离去。 正月二十日,离开洛阳那天,天气十分清爽,仰观天地之间,宇宙清澈无比,那种透彻心灵的纯洁般的空气,使人们呼吸之间一片舒畅,这种感觉自然是好极了! 因为十多年前就把家从洛阳搬到东京,因此一路上要带的东西物件儿不多。可话虽说如此,一家人倒也乐呵呵地,又因为要照顾到刚出生的婴儿,路上一行人走走停停,权当是消磨时光,和家人们多待一会儿,欣赏一路上的美景,竟要比以往花费的时间多一倍(洛阳和东京相距约400里路程,洛阳距离开封全程193.3公里,在现代则要开车需要2小时52分钟)。 暖风熏得人皆醉,何况今年喜得子。赵匡胤过惯了戎马倥偬的生活,倒也骑着高头白驹,神气活现地穿梭在马车之间,为一行人保驾护航,时常注视着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 而赵弘殷因为常年在外征战,和妻儿聚少离多,趁着这段时光一起多陪陪老妻,所以一直都是呆在◆☆,妻儿旁边,到没有骑着马儿。 一行人在路上有说有笑地,特别是赵德昭这个小家伙路上表现得十分乖巧,不哭不闹,一直嘻嘻笑笑地,大家都没见到他哭过闹过。 赵德昭心花怒放 好春(chun)光~ 不如梦一场~ 梦里青草香~ 你把梦想带身上~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还有轻风吹斜阳~ 一千年~ 年年花开放~ 天天好时光~ …… 看到眼前的美景,赵德昭恨不得高声歌唱。无奈,只能在心里哼哼了。 好风景!没想到还是原来的世界更美丽! 时辰不早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晚没有白天那种喧嚣,温度也降了下来,一行人颠颠簸簸地累了一个白天,那些有军中经验的随军护卫选择一个临近大河,地势平坦的地方安营寨扎了。 赵匡胤一白天都骑在马上,既要看好前方的路,毕竟这个时候路上响马贼不断,不会很太平,时时刻刻都要提防路上可能发生危险,又要照顾好一家老小,于是乎在大白天看似精神满面的他,此时从马背上一个踉跄不小心摔倒在旁边。 随行护卫见到赶紧七手八脚地抬到帐篷内,幸好无大碍,因为累了,尔后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忽然之间,赵匡胤胯下的马儿惊了,前方竟然有一个少年郎拦住了去路。 “吁—嘚~~停!”赵匡胤赶紧拉紧缰绳,马儿停下来了,他忙问道:”这位小哥儿?如此危险,为何拦住去路?“ 这位少年郎拱了拱手,自称小道,道:“将军阁下,小道人有事见你,只因我家师傅要见将军一面,故而让在下阻拦,无故惊了将军的马,请见谅!” “不知尊师是?可否想告?”听到那个少年深深的歉意,赵匡胤不想为难人家。 “家师曾说过他的法号不足为外人道也,他说总有一天将军会知道的,尊师不爱张扬,故此不得告知。请见谅!” “既然尊师法号隐晦不便,那不知道现何处?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师傅说在有缘定会相见,烦请阁下勿要忘记师傅的约定!将军我们以后再见。”说完那个少年郎蹭得一下就消失在眼前。 “奇了怪了,人呢?莫非是神仙。”赵匡胤亲眼见到那人消失,于是乎四下里张望,可是没见到,然后深呼一口气,兜兜转转从梦中醒了过来,翻身跳下卧榻,心情许久不能平静。 原来不过是个梦啊!赵匡胤不明所以然,然后伸了伸懒腰,回去继续倒头酣睡中。 —————————— 次日 鸡早时刻,天色大明,晨光里。 到了时刻,一众人埋锅造饭,吃完后继续出发,然后这一天倒也平平静静,路上什么动荡也没发生。 夜幕降临了,赵匡胤早早得就入了帐内入眠,可是半夜之时,入了梦,之后他又醒转过来,弥足了几眼。 赵匡胤想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反正是个梦,想想之后也就没什么了,算了算了,罢了罢了。这一天的劳累使得疲惫不堪的他又很快进入了梦乡。 入睡之后,浑身感觉轻飘飘一般,置身在仙山之中,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像被斧子劈开一样,又似一匹匹脱缰的野马。四周云雾缭绕,如诗如画,衣衫单薄的他竟然体会不到一丝冷颤的感觉。 忽见一位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老翁从远处的石阶上走下来,踏着歌唱着: “客路瞻太华,三峰高际天。夏云亘百里,合沓遥相连。雷雨飞半腹,太阳在其巅。翠微关上近,瀑布林梢悬。爱此众容秀,能令西望偏。徘徊忘暝色,泱漭成阴烟。曾是朝百灵,亦闻会群仙。” “汝乃何人?”老翁见到一位容貌雄伟,器度豁如的年轻男子。 “小子姓赵名匡胤,字元朗!仙翁,不知这里是哪儿?我怎会在此地?”赵匡胤躬身道。 “此乃?哈哈!老夫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能见到老夫我,想必你我二人也是有缘!” 然后唱到: 梦中人到梦中游, 人道西岳紫气来。 缘生缘灭缘又起, 幻真幻假何处去。 此间香气飘云山, 三十三年到庚申。 扶摇子虚纯乌有, 他年相见三局棋(此诗为皓月所写,吼吼!不喜勿喷哦!诗中暗藏玄机,大家脑洞打开吧!)。 哈哈哈!天机不可泄露,贫道无可奉告。 倏忽,面前一阵青烟,过后老者就不见了。 “有缘人,有缘自会相见!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苍山之间,只留下老道之言语。眼见得老翁消失,梦中话语已毕,只留得梦中人独自醒梦。 又是个匪夷所思的梦!梦醒了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只有那梦中的老翁和诗歌依旧真实,正如老翁所说幻真幻假吧,而那个做梦者应该怎么解释梦呢? 这一晚上赵匡胤都没睡着,折腾来折腾去的,快把脑袋瓜子都想破了,也不知道此梦寓意着什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猛地特别是三十三年那句,是说什么吗?跟自己有关吗?呵呵,亦或是旅途上的劳累,自己越发是想太多了吧,也罢不去想了,看来时间或证明这一切的! 顶不住如灌了铅一样的双眼皮,赵匡胤接着呼呼大睡着。 似乎在梦中吗? 这次睁开眼睛见到的是一个正笑的十分开怀的孩子。呵呵,这又是梦吗?怎么梦中出现那张熟悉的面孔,不对,不对!那好像是自己的儿子,他怎么也跑到自己的梦中来了呢。 难道和他有关吗?赵匡胤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他想继续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可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儿子的笑容。 为了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中,赵匡胤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啊!好疼啊!赵匡胤发出一阵被宰的声音,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啊! 赵德昭看到自己父亲莫名其妙的举动,刹那间收起笑容,两眼目不转睛地瞪着,好像要看出个所以然什么的。赵德昭心里想到爹爹是累得生病了吗。 出乎赵匡胤的意料,他竟然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咦,不烫的!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回事,看来赵德昭孩纸还是挺关心家人的,但小孩子的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干嘛。 看到自己儿子像个大人一样的行为,赵匡胤又觉得这一切不真实,伸手去摸摸孩子的头,一副溺爱的样子。闹了很好时间才一副梦醒了的样子,这又是何必呢,本来就是梦! 梦!梦!梦!这一切都是梦啊,都是梦搞的鬼……赵匡胤在心底疾呼。 出奇的是这段时间什么梦的都消逝地无影无踪。 “呼呼呼——” 一派释然的神情,不过赵德昭怎么跑到赵匡胤这边来,赵德昭和赵匡胤也不知道,而其他人也不知道。 …… “爹,我做了两个奇怪的梦,他们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 “哦,什么梦,快快说来听听,爹给你解释解释。” 于是赵匡胤一五一十地讲给父亲听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胤儿,你不必如此紧张,我看到这个梦倒是个好梦,到时候如果你不放心就让能释梦的大师来解释解释。”古代人对梦是很重视的,民间就有一部书籍来解释梦的。《周公解梦》,它靠人的梦来卜吉凶的。 究竟是好梦也好,噩梦也罢,待以后就知道了。 在路上耽搁了几天的行程,正月二十二日,赵家一家人终于到了开封城外,远远地一座高大的城郭终于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 世上当真有此神人乎?虽然不见其五岳真身,但托梦之事也未必有假。却说此神仙为何这般作为,难道有何要事要将之天下于众。 虽说赵匡胤对此将信将疑地,可老翁确实有其真人。 那么为什么这个老道要托梦给赵匡胤,这不得不从一件陈年往事说起。 据说二十四年前的二月二十六夜(公元927年),正值后唐明宗皇帝在位的时候。那日夜空中漂浮几朵浮云,疏星透过云层闪耀着光芒,月亮时而躲在云中,时而浮现出来。那夜的风也是醉人的,温暖着世人的心。 当晚在洛阳皇宫中,唐明宗正在太庙里向上天和祖宗祷告,希望天降圣人,辅佐大唐一统江山,早日结束战乱,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若按照后世历史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那么确实唐明宗的祷告灵验了,不过后唐如昙花一现,被后晋所取代之。 唐明宗的一番心血也就付诸东流了,后唐江山苦苦称了那么几年也就如昙花一般终于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留下的只是当时人们的忧伤之情。 好了不扯远了,就说说当晚的怪事吧! 那日的三更时分,本该静谧的环境,如石头在湖面上激起了水花。在洛阳城东的夹马营,当时是后唐将军的赵弘殷家被一股红光紫气所笼罩着,赤光绕室而不绝,左邻右舍皆以为发生了火灾,匆匆相救。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那赵家孩儿体有金色,这在外人看来是不一般啊,同样是怪事一桩。不过三天之后那赵家孩儿的肤色渐渐就恢复正常了。再后来大家议论纷纷,认为是天现异象,而这件事情当时在洛阳便传了开去。 时光如潮水一般潮起潮落,往往把沙滩上的东西消磨个一干二净,只留下只言片语,而有时候事情越发想知道就越发的媚人猜想。人世间的事情也一样,人类是很容易健忘的动物,淡忘了前尘往事,终不足为外人道也,或许只有少数当事人还历历在目,其中就包括那位老翁。 老翁早就知道此事是上天安排好的,所以未加干涉,还很乐意帮助世人呢。 可偏生在十多天前洛阳城东的夹马营又上演了不同寻常的天象,却比以往更甚。前文中第二章就提到赵德昭出生那一晚本来平静如常的天气一下子风雨突变,雷声彻响,然后一个婴儿就呱呱落地了。 想起往事,老翁觉着不可思议,如今这般事情更加离奇,已经超出了老翁的预测范围之内。 唉,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奈何这天下分裂战乱,生灵涂炭,老者又是世外之人,看惯世间万事,但凡事总得有人来管管吧。 那晚看到东方异象升起,在西岳华山的山顶,那位仙风道骨的老翁在华山下棋亭内,右手手中捏着两枚棋子。其中一枚为黑子,一枚为白子。 老翁犹如一棵映入苍穹的青松,纵是身旁乌云密布,风声滚滚,雷声隆隆,此时的他依旧挺立着,似不屈不挠般抗击着,遇事处变不惊。 “荀子曰: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咳~咳~咳~,大自然按照它自有规律运转,非人力所为。” 老翁睡着,恰似闲庭,随后眼见浮云飘过鬓角,不由得放声道:“吾爱睡,吾爱睡,不卧毡,不盖被。片石枕头,蓑衣覆地。南北任眠,东西随睡。” …… 在这十多天的时间里那位老翁一直掐着算着,可是结果依旧是那么地出人意料。 “其哉怪哉!那晚的天象我竟然参不透!” “世道无常,犹如平静的湖面乍起波涛,如何能够掌握着。”耳边飘过先贤的教导。 “香孩儿,就让我托梦给你,贫道在梦中看看你做什么反应?”依旧是那副得道高人的样儿,然后出现在赵匡胤的梦中。 …… “可教贫道好猜啊,这几日的推算竟得不出个结果。唉!原本天象不是这样的,难道天机已变,人都会变?此天象的昭示不知是好是坏?”老翁不知道赵德昭其实是从二十一世界穿越到大周年间的,然后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话语间有点儿语无伦次。 “一门两父子!呵呵呵!这两父子都是大富大贵的命啊!难道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咳咳咳!”老翁又是感慨道。 “原本这个孩子的命是活不到三十岁的!虎中之王,庚金白虎命,看来这天下不平静了,怎么会逆天改命呢!上苍啊,你究竟有何打算?”老翁长吁短叹道。 “天地一盘棋,到底是黑是白,是福是祸,全凭执子的人!” “老道我是愈来愈看不透了,我本是世界上的闲人,过惯了野鹤的生活,这人间的事情,老道虽然管不了,无奈还牵挂着着世间的太平,但是为了人家能够平和安宁,呵呵!也罢看来老道我该去亲自看看那个孩子了,是福是祸自有分晓。” 碎碎念的老道似乎心里头儿有着落了,于是乎匆匆往山下赶去。 在山下丛林密布的地方,隐隐约约望去有座建筑。原来是座道观,而后老翁停下脚步走了进去。此间道观,名为“神丹观”,这道观的主人据说也有半仙之体,山脚附近人家皆到此处求神问卜,往往所求之事都能实现,因此十分灵验。 大家一传一,十传十地,吸引着很多人慕名前来,此间道观香火愈发地鼎盛,之后又因为某个人闻名遐迩。 “师傅,您怎么来了?可教徒儿心中挂念啊!”道观内一位中年道者见到老翁,热情洋溢地作揖着。 “褚元小徒,为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的的确确是有事情要和你探讨啊,这里不方便我们还是入室说话。” “徒儿,想必你可看到那天象了吧!” “是,师傅,那日我刚好在户外观星象,本来好好地欣赏观星象,谁知一阵大风刮过之后便看到天空中划过一道亮光,紧接着就是一阵响雷,似乎大地都颤抖了一下。那个方向不正是朝着洛阳那边的么!之后我也算过,算到了洛阳那个孩子,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褚元答道:“唉,可惜我的道行不及师傅的十分之一。不知道师傅有什么疑惑吗?该如何解释这个天机?” “原本那个孩子的命是不这样的,好像天变异数,夺了那孩子的魂魄,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的命运可是不一般着。”老翁皱皱眉头,娓娓道来,显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师傅,我的法术一般,看不透这个孩子对这人世间的影响。师傅认为将来会发生什么吗?”褚元疑惑不解,忙向老翁问道。 “褚元啊,为师现在不好过早地下论断,除非亲眼看到,否则为师内心不安啊!所以这次打算亲自去东京城看看这孩子,好确定为师心中的疑惑!”老翁一派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样子,”未免这天下苍生生灵涂炭,如果这孩子对天下来说是个祸害,那么为师必定早日铲除这妖孽。” 褚元信誓旦旦地说道:“那师傅打算何时动身前往,弟子虽然修行不高,但也要和师傅一起去东京!助师傅一臂之力,好匡救天下!” “褚元,你道行尚浅,如果那妖孽法术高强,你是对付不了的。何况你毕竟要照料道观内的事情。为师这把老骨头是无所谓的,你还是呆在道观内焚修香火,再此等候一个红脸壮士,他日你就会知道那个人的!为师打算今日就出发,早一日到达就早一日放心。” “师傅!徒儿恭送师傅!师傅早日去早日回来!”褚元送那老翁出了道观,依依不舍地目送师傅离去。 “看来我们要提前见面,不过我是不会轻易让你看出来我就是那个梦中老翁的!几年之后老道再以真面目示之。”老翁道,之后形容大变,仿佛年轻个几十岁,然后一路向东,朝着东京方向走去。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仙人,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是一般人就能遇上的。 老道下山,而此刻赵弘殷父子带着家人来到了陈留,今天中午即将到开封。 第五章 古今开封、山河之行 作者自云:回首相望千年,朝朝暮暮已变,往事如过眼浮云一般,化作烟尘,不见真颜!嗟乎!谁知其中滋味?且看这世间山河大洋,古今变否? 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午时,那骄阳似火,空气中都跟热火似的,没有一丝风,早上过了陈留,现如今快到开封了。 马儿疲惫地低喘着头,一行人擦着热汗,腹中早已饥肠辘辘,车上的干粮刚刚早上出发的时候吃的差不多了。 不久之后,远处东京高大的城墙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车上的赵匡美掀开了帘子,“爹娘,我们已经到东京了!”赵匡义和月娘也高兴地呼叫着。 在东京的北方不远处大河之水从它的北面奔流而过,赵家老小拖家带口的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望见了东京的外城郭。透过开着的马车帘子,赵德昭瞥眼到了这雄伟壮阔、一马平川的东京开封府城墙,手舞足蹈道,“哈哈,东京我回来了!” 此时的城墙多是土夯筑成的,被雨水冲刷后显得有点斑斑驳驳的,显得有点那么土气,没有后世那种青砖筑城的感觉。此时作为大周国都的东京,¤,刚刚经历旧后汉和新朝大周朝的更替,愈发显得有点悲壮。中原之地多战火,历来都是兵家必争的地盘,谁掌握了中原腹地,谁就能坐上皇帝的宝座。 五代十国时期,武将拥有绝对的军事控制权,天下的各个小国家的开国之君皆为武将或者掌握兵权出身,这正如如后世太祖所说的“必须牢牢掌握军队的指挥权”,“枪杆子出政权”那样。大周上下把重心放在了铲除前朝余孽,稳定朝廷上下上面,暂时还没钱财去修补城墙上留下来的战火遗迹。 “好沧桑的感觉啊!”面前的城墙于他而言真是不一样了,记得自己前世征战辽国出征前,特意纵马东京城,只是这城墙依旧,却比往日多添了一道沧桑。 纵是情深,奈何缘浅!今非昔比,往事悠悠!亲眼见过城墙的赵德昭嘴里蹦出几个词语。 “好陌生的城市!” 记得在后世游览开封的时候,导游曾经这样介绍说,开封城墙全长14.4公里,是我国现存的仅次于南京城墙的第二大古代城垣建筑。在2300多年前的战国时代,即公元前365年,魏惠王为了实现控制中原之目的,把都城由安邑(山西省夏县)迁于此地,并修筑了一座大梁城,就这样出现了开封历史上最早的城墙。 如今的开封城墙始建于唐代 唐建中二年(公元781年),时任永平军节度使兼汴州刺史的李勉重筑南北朝时的汴州城。据《北道勘误志》等文献载,扩建后的汴州城周围达20里155步,有城门7座,把汴河纳入了城内。这次重筑后的汴州城,奠定了今日开封城墙的基础。所以此时赵德昭面前的正是唐中后期修建的城墙。 太平时期,开封的经济发展是相当的迅速的,唐末随着关中的人口密度大大超过了土地的承载能力,而唐末的藩镇之乱也造成了物流的阻塞,导致关中的物件飞涨。后随着隋唐时期的京杭大运河的淤堵,大吨位的船到不了洛阳,只能在东京开封这边下站。中国的经济中心也开始随着政治中心也开始往东边移动,从长安从洛阳再到东京。 但是东京的战略位置不是很好,也决定了它的未来—— 由于开封一马平川,北面仅仅有条黄河而已,敌人无论从哪个方向只要过了黄河就能直奔开封,毫无阻隔,而开封地区连坐像样的山丘都没,尤其是游牧民族的骑兵过了黄河就随便虐了,这对农耕文明的汉族人士是十分不利的。 后世自己在看《百家讲坛》时候,历史学家就说过,辽、西夏、金和元都是北方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他们的军队以骑射见长,机动灵活,在平原作战更是任意驰骋。 北方骑兵一旦进入平原,便可以策马扬鞭,千里奔袭,直取东京。骑兵可久战,即使一战失利,仍“败不至乱”,随时可以重整队列,卷土重来。 国都被金人洗劫一空,金国就是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开封了结了北宋,除了座城墙毫无险可依,人家就是围而不打也能整死了,城墙形同虚设。 可怜自己的父亲创下的基业啊! 当时自己的父亲赵匡胤在位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东京的地理位置,所以要求把都城从东京迁到洛阳了,其实自己的父亲的这个战略是正确的。奈何遭到了自己的亲弟弟赵光义的反对。 赵德昭的灵魂已经历经了千年,千年间多少王朝兴衰。 从北宋末年经历”靖康之耻”,又经历朝历代的战乱,黄河的泛滥,毁了拆,拆了修什么的,早已失去了它原来的面貌,开封古都历经沧桑,屡遭劫难,由于黄河多次泛滥,泥沙淤积,地面比原来平均提高了七八米,最多的地方提高了十一二米。 许多历史的遗迹或毁于战火,或被深深地埋藏在黄河的泥沙之下。可以看到后世的开封城基本上都是明清时代的青砖城池。所以说确实是不一样的。 活着,真好,赵德昭有信心道,今后的一切都会改变的,这样想到赵德昭一扫之前的愤慨和郁闷的心情,如今能有幸看到这原汁原味的东京城,转而莫名地激动起来。 赵家一行人从西门顺着川流不息的人流而入,赵德昭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这门将改为“闾阖门”。 赵德昭感慨道开封作为我国六大古都之一,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内涵造就了开封的古朴气质,可惜了这座城池和北宋王朝。 自打入了城门,那种颠簸一下子消失了,毕竟是京城,道路还算平整,马车平稳的驶入城内。 那种迫切的希望—— 这街市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犹如当年和小伙伴们一起游览的清明上河园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样子怎么能和眼前的相比较,完全的纯天然的无污染的,那种自然、淳朴、历史,完全就是张择端画下的城市。 对赵德昭来说,后世的开封城还是很熟悉的,和后世一样在东京城内,有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四河贯穿整个城市。 因为上大学的那几年,寝室就有一个同学是来自河南开封的。在暑假的时候寝室那个同学就要求全寝室的好基友一起去开封他家玩耍了。逛遍了整个开封市,游览了许多名胜古迹,如包公祠、大相国寺、开封铁塔、繁塔、天波杨府、禹王台公园、开封府、翰林碑园等等。 赵德昭闲暇之余,与同寝室好友一起品尝到了开封独有的小吃,如灌汤包、花生糕、桶子鸡、三鲜莲花酥、五香兔肉、开封套四宝、菊花火锅、大京枣、烩面等等,想起这些赵德昭迫不及待地想去开封城中逛逛了,无奈自己还是个婴儿身。 赵德昭忽然之间闻到了酒味,然后从车窗内瞧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前面不远处伫立在一家高大的酒楼。 因为还是小孩身板,又在马车内,隐隐约约地,看不见全景,赵德昭心里纳罕道,“这座酒楼好高大,好气派啊!不知道有几层楼的高度?” 不过还是能够看清酒楼前的现状,正如书中说描述的那样:楼门前有群或蹲或站的短衫汉子,高矮胖瘦老少不齐,唯一相同之处,就是他们的眼睛一齐盯住了来往的人物,尤其是那些刚刚赶到的客人们,这就是水浒传里描述的职业侍应生“帮闲”了。 看那门前的人流,想必生意是极其好的了,耳听为虚,也只能耳听了。 “贵客请往里面进!” “哟,小二,来来来,听说此家酒楼是京城最有名的。” “客官,请随一同上楼。” “哎呀,客官不好意思,一楼人已经满了,请上楼——”说完,弯着身体,十分热情地招呼客人道。 然后看了看二楼,二楼人满为患,那位伙计有些不好意思了,“瞧我这记性!客官见谅!” “哥哥,这儿人真多!要不——去别家吃去。” “此乃京城最好的酒楼。” “真是对不住了几位客官了,二楼人都已经满了,几位稍安勿躁,马上给安排着,请跟我来!”然后几个客人跟随小二的步子上了三楼。 “俺个乡巴佬!”一位身材粗壮、面色赤红的汉子笑骂着。 “大哥,你看这座酒楼好气派的样子!” “没想到第一次到东京来就看到这样繁忙的景象!真是大开眼界了!” “就是,就是!” “真不愧是大周国的京城之地!”那几位外地来的客人围坐在桌前,侃侃地议论道。 这是北宋画家张择端《清明上河图》里的东京城,也是《水浒传》里的东京城,是瑰丽宋词中的东京城,如今活灵活现地展示在赵德昭的眼前。 南宋诗人刘子翠回忆东京旧事时,曾写诗赞叹道: 梁园歌舞足风流, 美酒如九解断愁; 忆得少年多乐事, 夜深灯火上樊楼。 此刻的东京城,不正如诗人笔下的那样温婉动人。 闻着街市上飘荡而来的菜肴味,小吃味,酒味,脂粉味,赵德昭整个人都心醉了,恨不得冲下马车,携带几个好友,走步穿越其中,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看那古朴的民风旧俗,听诗人吟唱,混迹于青楼酒肆……那种情怀不正是自己所求的吗? 马车穿过长长的东京开封府街道,向右边的小巷里拐进,终于到了一座府邸门前。这是一座宅院,只见府门前的门额上写着赵府两个大字。 “老爷,我们终于到家了!”驾车的仆人说道。 丫鬟香儿抱着赵德昭下车了,怀中的赵德昭睁大眼睛,想“这就是我的家吗?这就是历史上赵太尉府邸了,真龙之所么?不过现在好普通啊!”赵德昭心里想着。 第六章 满月酒宴、贵客来临 自正月二十二日回了开封,赵德昭就住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头,此段时间内,他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被各种亲戚朋友招呼着,呵呵,赵家小儿果然长得是一派俊俏面子啊! 再过一段日子,正好孩子也快满一个月了,于是乎赵府上下开始为孩子准备满月宴席,一派忙碌的样子。 何为满月?曰:满月又称弥月,此乃汉族传统礼仪。在中国传统习俗中,有婴儿出生对家里人来说乃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表示家庭中有着延续香火、传宗接代的意义,且婴儿出生后至周岁期间,都有相关的民俗礼仪来为这个家庭新成员庆祝,为婴儿祈福、消灾,希望婴儿能够平平安安、充满喜悦的成长,祈求婴儿将来做大官,发大财,一生顺遂,光宗耀祖。 所以说满月这个日子是相当重要的。 鉴于赵家赵弘殷父子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为郭氏江山的建立立下了一些汗马功劳,这让赵家在东京城,大周朝中颇受关注。 “赵安,这里有份单子,你叫一些手脚勤快的人下去,购买一批宴会用的食材!务必要做好!千万不∝∽,要出现什么纰漏!听明白了没?”赵府管家李义康递给赵安一份菜单。 “是!管家!”赵安接过单子,只看到上面写着: 野猪二十只,腊猪二十只,青羊二十只,鳇鱼二十条,各色杂鱼二百斤,鳖二十只,海参十斤,活鸡、鸭、鹅各二十只,鸡子一百斤,猪舌二十条,牛舌二十条,榛、松、桃、杏瓤各色干果各一口袋,干虾一百斤,胭脂米二担,干菜一车,陈年佳酿五十坛。 “赵信,赵威,赵严,你们叄儿去老爷那把请柬给各府发送下去!这样事情就交代你们了!务必要做好!不准偷懒!”管家李义康吩咐道。 “是!”叄人齐声应道,去拿请柬发送各个亲戚好友府上。 …… 在府内的后面,赵德昭的房间里,此时下人遵古礼给”满月”的赵德昭剃胎发。 不要不要!赵德昭扭捏着身子,摆摆小手,非常不情愿的样子,吵着闹着,旁边的下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德昭乖,娘给抱抱!宝贝乖乖,不闹不闹了哦!”还好当母亲的眼力劲好,马上从奶娘手里抱起孩子。 此时赵德昭也挺难为地配合着,任由熟练的剃发匠操着刀具,当然剃胎发不是全部剃光的,还留着前额一绺头发,用公鹅头冠瘤开荤,意谓儿童跌跤时会像鹅头一样昂起,不伤头面。剃好之后,就成了一个鸡冠头了! 还是自己的娘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香儿,给小郎君照个面儿。” 嗯的一声,香儿拿着铜镜过去了。 为什么剃成这个样子啊,好幼稚啊!赵德昭在自己娘怀里的赵德昭扭过头去,看看铜镜里的小儿,瘪瘪嘴闹着,一副极为委屈的样儿。 赵匡义、赵匡美、月娘几人都围在一堆,好奇地看着这个仪式,事实上他们小的时候也如此这般,不过是图个好奇劲儿。 接着便是准备其他的事情了—— 剃完后,紧接着下人们便给赵德昭戴狗头帽,穿一口钟、虎头鞋,穿戴完毕又把孩子放到床上。 “呦!孙儿长的这般秀气,出落!双眉俊朗,鼻梁挺直,唇形清晰,天庭饱满,让人爱不释手啊!”这时候杜氏从外面跨进门来,嘴里夸着。 只见赵德昭冲着奶奶浅浅一笑,脸颊之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模样煞是可爱极了,表示非常赞成奶奶的话。 “是啊,是啊!夫人说得极是!”旁边的丫鬟兰儿应声道。 有什么好笑的啊!都不准笑!赵德昭心里无语到,嘿嘿,也不知道家里为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有哪些好吃的好喝的,好期待啊!赵德昭脑海之中浮想联翩,口水都流出来了。 给赵德昭剃头这件事情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应付好,接着—— 原本按照礼仪,由赵家长辈托着,撑着画着蝙蝠的凉伞,串街走巷兜一圈,由左邻右舍互抱相看。 谁让他现在是赵老爷子现唯一的爱孙呢,可是“捧在手心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安心地呆在府内,由下人们照料着。 下午的时候,孩子的外公、舅舅还有一个五岁男童来看望赵德昭了。 这几天都有自家的亲戚朋友们上门来看望赵家出生的孩子,一批批的都要来看个究竟,赵德昭这个平时不怕生人的孩子,见到生人都觉得自己不好意思。 我不就是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好看的。 古人的繁文缛节,什么事情都是要讲究牌面的,这个现代人也是如此—— 闹腾了几天,赵府的孙儿的满月喜宴终于如期举行,时间到了二月初一日。 那日赵府大门门楹上贴着一副对联,却是写着上联:今朝同饮满月酒,下联:他日共贺耀祖孙。十分的应景儿! 到了那日天气也配合着良辰美景,气温十分的宜人。那日来此为孩子祝贺的人还是挺多的,也怪赵家正处于圣眷日隆的“蜜月期”。 赵府门前车水马龙,一大清早就有各家的亲戚朋友从四面八方都赶来祝贺着,赵家的门槛几乎都快被踏破了。 几乎大半个东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都拿着请柬,带着贺礼前来祝贺。 作为家里的代表,赵弘殷、赵匡胤一大早就站在门口接送来往的宾客。 “恭喜赵兄喜得孙子!” “赵兄,天大的喜事儿啊!哎呀,恭喜恭喜咯!” “哎呀!多谢潘大人道喜!里边请!”赵弘殷道,又看到朝中几位同僚。 “赵大人,恭喜恭喜了!” “多谢各位大人,李大人,王大人,楚大人,石大人……多谢赴宴,来——里边请!” “诸位,里边儿请!” “岳父,内兄,还有内侄儿,你们这边请——”来人即是贺景思和贺怀浦,还带着一个五岁的总角小男孩贺令图,赵匡胤见了赶紧招呼他们往里边走,这三人就直接往后院看孩子去了。 ...... 霎时身后才传来一阵马蹄声,赵氏父子回过头来看着。 视角里那辆褐色马车在移动着,这车里的贵人怕是个什么王侯世家,马车虽然很素调,但四周在阳光的映照下雅气十足。 转眼间就这样近了、更近了。 马车在府前停下,里面走出来一位器貌英奇、身材伟岸的年轻郎君。 “恭喜赵伯父,赵贤弟喜得麟儿!”那年轻身材伟岸的年轻郎君道,然后让下人们拿着贺礼送往里面。 “多谢太原郡侯大驾光临,郡侯里面请!”赵弘殷、赵匡胤毕恭毕敬地朝着那个年轻人躬身道,由此可以看到此人的身份是如此的尊贵了。 要说这位年轻人,便是当今大周皇帝郭威的养子郭荣(柴荣)了。当今大周初立,郭荣(柴荣)旋以皇子的身份拜澶州(今河南濮阳)刺史、检校太保、封太原郡侯。 郭荣在赵氏父子迎接之下,便入了赵府。 …… “恭喜大哥喜得儿子!” “恭喜赵大哥喜得儿子!” “恭喜赵大人了!” “多谢!多谢!诸位往里边请!” “……” …… 时间到了晚上,正式酒宴开始了,虽说只有几桌酒菜,但是宴请之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在后院内的一片空地上,一座座酒桌上摆满了菜品。皆是羞人可口的珍馐美食,看得人都要留口水了。 众位宾客皆说说笑笑地坐在席位上,宴会开始了。 首先便是今日主家发言的时刻。 赵弘殷从主位上端了一杯酒,走到了宾客的席位中央,随后清了清嗓子。 “诸位今日是我老赵家的喜事,多谢诸位亲朋好友前来祝贺!这区区一杯薄酒,不成敬意!老朽我敬给大家了!” “恭贺!”座位上的客人们都站了起来,朝着赵弘殷敬了一杯,霎时间一阵觥筹交错的声音。 尔后在全场的祝贺声中宴会正式开始。 “来来来,吃红鸡蛋!”赵府的下人们开始分发红鸡蛋了。 宴会之上,众亲戚朋友们都朝着主家敬酒,一时之间,宾客满座。 之后,赵弘殷便招呼下人们把赵德昭抱出来“遛”了一下,以示亲见,而主人公也笑着应承着,手舞足蹈,开开心心地过着自己的满月酒席。 酒宴之后,众人散场。 而此时在洛阳的夜色中,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走在洛阳街头,朝着东京方向而来…… 第七章 奇异举动、名闻京城 因赵家在东京的朋友圈还算广,赵家迁到东京之后,生活还算安定。 赵德昭满三个月,赵家为小孩子举办百日宴会,同样这宴会和满月那个时候也相差无几,其热闹程度和之前的相差不大。不过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光阴似水,赵德昭在古代日子过得这般没着落的,七八个月就匆匆地过去了,转眼到了秋天。 广顺元年的九月份,赵德昭已经足足憋了九个月,可是作为穿越者的光环,他还是足足等了九个月才…… 那日的大清早杜氏都要去佛堂礼诵经书,对赵家来说这是赵氏子孙是独苗,礼完佛后就去后院看孩子去了,谁都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怪事。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缕阳光射入里面。听到推门的声音,赵德昭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也许眼睛被光线刺到了,他一下子睁开眼。 确是面前出现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这就是自己的奶奶啊,忽然之间,想到了前世的奶奶,在前世赵德昭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去世了,所以很少体会那种隔代亲人的爱。但这并不阻碍他继续体会爷爷奶奶的爱。 √, “奶……阿奶……抱……抱……”赵德昭的喉咙动了几动,貌似能发出点儿声音了。这时候只见我们的赵德昭同志开始咿呀咿呀发声了。 我终于可以说话了!禁不住喜悦之情,甜甜地笑着。这几个月心中仿佛都有一口气憋在心里,吐都吐不出来。而这九个月时间里他尝试了一切方法,可就是不会开口说话,爹啊娘啊,谁说穿越者一定戴光环的,自己还不是等了九个月,跟其他普通的婴儿差不多大才开口说话吗。 杜氏满怀诧异,手里的佛珠都差点跌落,隔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 “兰儿,快去把小郎君的消息带给老爷!”杜氏连忙唤身边的丫鬟兰儿去了赵弘殷房间。 “是,夫人!”兰儿从房间退出,一路上直接往老爷的房间小跑过去。 “老爷,老爷!”顾不得上气不接下气,来不及擦脸上的汗,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弘殷。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赵弘殷怒斥兰儿道。 兰儿终于憋出了一口气,“老爷!小郎君会说话了!” 当听到府里下人告诉的消息之后,赵弘殷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听到消息后,“你说的是真的嘛!昭儿开口说话了?赶紧带我去瞧瞧?” “是的,奴婢不敢欺骗小郎君,刚刚夫人和奴婢都听到小郎君说话了。小郎君如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马上叫上赵匡胤一起去孩子的房间。 而后赵匡胤和那个奴婢一起去了。 “乖孙儿,来,叫爷爷!” “爷—爷!” “好好好!乖~~来昭儿,爷爷抱抱!” 或许是抱的姿势不对,赵德昭幼小的身子不停地在爷爷的怀里扭动着,好不舒服!为了表示抗议,然后一把扯住赵弘殷的胡子。 “哈哈哈!你这个小鬼,敢在爷爷太岁头上动土。再这样爷爷可要生气了哦!”赵弘殷哈哈大笑,浑然不顾下巴胡子被抓的疼痛感,笑骂道,一副宠爱的脸色。 “嘿嘿!” “昭儿,叫爹爹!”身旁的赵匡胤看到孩子叫爷爷了,也要求着叫爹爹。 “爹~”一个甜甜的,嗲嗲的声音,然后冲着老赵调皮地摆了个鬼脸。 “这孩子小时候比他爹更鬼机灵。”杜氏在旁边说道。 “娘,你怎么这么说孩儿呢?我小时候敢情这样不乖啊!”赵匡胤扭捏了一下。 “孩子他爹,你说是吧!” “都一样的!二郎小时侯也挺调皮的,不过还是我这乖孙儿更机灵。你们看啊,适才八个月便能说得一口言语。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人能得如此神迹,自古至今恐怕只有神话传说中的神仙能有这份功力了,这大概就是上天眷顾我老赵家的缘故,你们娘儿俩说是吗?” “昭儿,谢谢爷爷夸赞!嘻嘻~~” 听到赵弘殷这么夸奖,原本赵德昭还想学古人作揖的,想着还是算了,出口能讲话就已经被惊为天人了。 一语言毕,一屋子的人都惊得直呆了,如果不是赵弘殷手中还抱着赵德昭,恐怕又要上演三国演义里刘备摔刘褝的戏码了,否则赵德昭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刘后主那样的人物了。 “昭儿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哈哈哈!”赵弘殷这几个在场的大人心里同时都这么想。 “哈哈,果然是我赵家的种!”赵弘殷说道,心里又在想,幼苗要好好的浇灌啊。 “既如此,不如去民间为昭儿择一学腹满纶、经纬之才的师傅,早早地栽培为妙。”于是开口说道。 赵匡胤反问道,当年赵弘殷也给他找了一个师傅,但是他喜好武艺,于是乎说道:“爹说的极是,不过此事,不知爹有何打算?” 赵弘殷说道:“我心中现在还未有此打算,不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慢慢来!这样吧,我们还得多观察观察!早晚这件事还得拿到台面上讲。” “好!” 就这样东京赵家孙儿八个月就能开口说话这件事就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的,成为当地士绅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家家户户都希望自家孩子能够像赵德昭那样,不过也都是幻想罢了。 现在赵德昭的名声在东京城也是响当当的。 或许是躺在床上太久的缘故,不甘于整日的大把好时光都在床上度过。 “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啊!”赵德昭心里也只能发发牢骚,在床上爬爬。 “我现在只能爬爬了!” “爬得我的腿都累了!” “难过的要死!” “……” 赵德昭开始起了碎碎念。 …… 终于有一天,他想尝试站起来的感觉。 而站立的最大技巧也就是掌握平衡,只有把平衡锻炼好了才能成功地走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刚开始两只小短腿仅仅能支撑着站立几秒,到后来能够独立站在床上。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尝试之后,失败乃成功之母,经过不断地训练,赵德昭终于成功了,这期间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汗水。 十月了,古代的天气不像现代,天气已然入冬。 而那日十月二十二日,赵德昭不甘于寂寞,趁着下人们服侍好退出房间之后,赵德昭偷偷地从门缝看,确定下人们都走了之后就开开心心地迈着蹒跚的步履出门玩去了。 虽然现下的时节已经是深秋季节,但院子中菊花依旧开的分外热闹。满园金色菊花在阳光照耀下,显示出一股华贵的气色,满园尽带黄金甲。 空气真好,没有被污染过,上一世生活的那个城市是全年200多天都在雾霾之中,后来还上了柴的穹顶之下,赵德昭深呼吸了几口,样子甚是惬意!一切是多么美好! 这样的生活真爽啊!赵德昭觉得自己很幸运,投生到这户人家。 抬抬腿,伸伸胳膊,小家伙好似在打太极。 难道?……确实是太极,赵德昭艰难地迈着步子,慢慢打来拳脚,一个野马分鬃,一个白鹤亮翅…… 一番下来之后,额头上沁出了汗水,风一吹,忙打了个哈欠。感到身体有些乏力,赵德昭找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坐了下去,坐下去的时候一不小心碰翻了台阶上的一盏花盆。 “是谁在那儿?”前面有个少年走了过来,听到有人的声音,赵德昭也向这边望来。 此人正是自己的亲叔叔赵匡义,看到他走过来,赵德昭挥了挥手。 在历史上赵匡义在赵匡胤死后登上了皇位,在野史记载中据说赵匡义害死了自己的哥哥,有此便有“烛影斧声”与辽国打战的时侯又间接逼死了自己。 对于这样一个人,赵德昭心里面有些毛骨悚然的,怕怕的,但那是原来的时空发生的事情,自己穿越时空重新来到这里本就违背了自然规律,自个儿又是熟悉历史的发展,到时凭借自己比这个世界多出上千年的历史与经验,就能掌控自己的未来与世界,这样想想也就释然了。 此时的赵匡义还不是那个赵光义。 “咦?昭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赵匡义欲上前抱起正坐在台阶上玩耍的赵德昭,怒言道,“是哪个该死的下人把小郎君放这里了?” “叔叔,是我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可不是哪个下人抱我出来的!”赵德昭解释道。 “啊!!!这怎么可能?叔叔可不会被昭儿骗的。”赵匡义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就会走路了。 赵德昭奶声奶气道:“叔叔如果不信,昭儿可以走—段給您看看。” 此时赵德昭拉着赵匡义的手从台阶上起身,开始迈着小腿儿走了起来。 “怎么样,叔叔,现在你相信了吧!”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罢!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赵匡义整个人都伫在那儿,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内心深处‘挣扎’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沒人会相信的。当年自己也是一岁半才开始学会走路的。 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爹他们!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抱起正在踱步的赵德昭,朝赵弘殷那里去了。 走在半路上正好遇见忙完公务回家的哥哥,就把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下,赵匡胤又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会走路,同样也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赵匡胤就牵着自家孩儿之手,去了赵弘殷那里。 赵德昭无聊之际,缓慢地打着太极。 赵德昭慢吞吞的太极拳让赵匡胤十分不屑,在赵匡胤看来,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可就是赵德昭那慢吞吞的拳法,却让赵匡胤渐渐产生了无力感。 因为赵德昭的太极拳越打越圆润,加上前世他只是会打太极拳,根本谈不上精通。更何况,太极拳本就是中国几百年的拳术精髓。 可是当赵弘殷看到自家孙儿的这套拳法时,认为赵德昭这套拳法包含着天地间万物的自然顺势,一下子就把自家孙儿惊为天人。 之后赵府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就这样消息如同漫天的雪花落遍了整个东京城。 ————————————— 此刻在东京城内 郭威收到底下的线报说如今东京城内出现一桩怪事,说起赵弘殷家出生小孩子的一桩桩怪事,郭威身为周帝国的主宰,一些流言蜚语虽然构不成伤害,但是如此怪事还是应该谨慎一些,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任何对皇权构成威胁的都应该让其消灭掉,于是特命司天监(五代与宋初称司天监,明朝为著名的钦天监)监正观察天象,对赵氏幼儿赵德昭着手调查起来。 那日司天监一干人,监正、属官、五官灵台郎、五官保章正等人观测天象变化,记录天象变化,占定吉凶。 众位官员占卜之后都一致认为天象没有异变,一切正常。适才郭威才放下心来,只道是一场虚惊。 虽然从星象上观之无碍,但是郭威还是特派特务机构武德司(宋太宗时改为皇城司),除了保卫皇宫之外,更兼职伺察、探事,在内中,最为繁剧,祖宗任为耳目之司。武德司作为天子的耳目,爪牙,也就是作为特务侦察机关,不仅稽查官事、军人的非法、阴谋活动,而且有时还缉捕盗贼。 武德司长官接受皇帝的旨意,开始搜集各种线索,不过暂时找不到不利于赵德昭的线索。 最近让郭威头疼的乃是汉国余孽刘崇在晋阳扯起大旗,又重建了一个汉国。当初汉隐帝兵败为人所杀。郭威迎立刘知远养子刘赟。而刘赟乃刘崇之子,此后郭威派人杀了刘赟。可是刘崇闻之,逃回北方晋阳之地,然后即据河东十二州称帝,改名,仍用乾祐年号,然后改了个名字叫刘旻。 而刘旻结辽为援,奉辽帝为叔皇帝。时刻准备南侵,攻打周国,报仇雪恨,同时光复汉国。 第八章 重阳庙会、路遇文士 如今十月底了,而农历为九月初九日,重阳节,今日开封最热闹之处要属开封庙会了。 而庙庙会期间,搭台唱戏,从日落唱到日出,通宵达旦,煞是热闹。那集市可是热闹非凡啊! 大街之上,人潮鼎沸,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在其中,有来自天南地北的杂耍卖艺的,走穿串巷卖糖人冰糖葫芦的,还有一些身怀神鬼莫测的人物。当然在街上摆摊的是最多的。 “卖饼罗~~” “卖冰糖葫芦~~” “又香又脆的烧饼勒~~” “上好的玉镯,小娘子来看看~~” 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 这日赵匡胤正在街上闲逛,欣赏着繁华的景色,寻思着能买到一些好东西,在街市之上购买一些东西(也不知道赵大大为何这么喜欢逛街),逛得久了,口干舌燥的,于是乎进了街边的一家茶水铺。 天气十分干燥,今日茶水铺中的客人还是挺多的。 一些听起来挺怪诞的市井之言充斥赵匡胤的耳中。 中国的老百姓都是▲8,挺八卦的,随便在街市之上都能听到一些言语,街头巷尾、市井小贩那里就充当了传播这些内容的媒介,这不,这些碎言细语也都传入赵匡胤的耳朵之中。 仰观宇宙之大,俯首之间,能人异士,虽然寥寥可数,这不就让赵匡胤无意之中就撞上了一位。 此时茶水铺内,有一老一少在聊着—— “隔壁王婶子,不知道你听说了吗,汴京城最近来了位活神仙!” “什么?小林子。那神仙灵不灵验啊?” “这我是听茶水铺的孙大娘说的!” “孙大娘,小林子说有这回事吗?” “那怎么可能有假?隔壁王婶子,我可是听东边市集卖猪肉的老陆家的婆娘,上个月的时候害了病,请郎中大夫来看都说不咋样嘀,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老贺背地里偷偷请过江湖郎中呢,还准备请人办后事呢。” 茶水铺的孙大娘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到,“王婶子,你知道吗,原本以为沒救了,可天底下偏偏有活神仙。那日夜晚那活神仙路过他家门前时正好看到陆老三从门口出来。那活神仙就问他家里面是否发生了什么劳心费力的事儿,然后那陆老三就把事一五一十告诉他,那大仙就给他算了一卦,就说沒事儿,放宽心。那陆老三不相信,以为他是在安慰他。原本正在等死的陆家婆娘身体一天天地好转起来。” 没等孙大娘开口,王婶子说道:“孙大娘,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老婆子的玩笑可开不起。” “王婶子,此事千真万确,我孙大娘开了这么多年的茶水铺,童叟无欺,怎么会瞎鼓捣,净编故事来骗王婶子你呢?这不至于吧?瞧大娘你把我老孙想成什么人了?”孙大娘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好好~婶子不是不信你,只是这年头骗子的花样太多了,老婆子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唉~那大娘就相信你一回!赶明儿我也去瞧一眼,正好我家儿媳妇也快赶上临产了,老婆子我也好抱上个大胖孙子,求神仙告诉我老婆子家的儿媳妇肚子里的是男是女。省得去相国寺烧香拜佛了,节省一笔香火钱。” 然后茶水铺的孙大娘正准备把活神仙的地址告诉那老妪。 “不知道是真是假?先去看看再说。”赵匡胤自言自语到,抱着试试的心态,赵匡胤走向茶水铺旁。 赵匡胤听到了他们间的对话,凑过去打断了他们,“那位大娘,你方才说的那位活神仙现在何处?” “这位官人你这是?”孙大娘男子看到有陌生男子走了过来,看了看赵匡胤的穿着服侍,问道。 “方才听大娘说起那位‘活神仙’,是否真有这回事?” “这位官人,此事我只是听那陆氏说道的,不知真假。”孙大娘说道。 赵匡胤进一步说道:“那么,大娘说的那位现在何处?还望大娘告知,我好去打听打听。” “这位官人,你现在要去那儿吗?” “是的,大娘!” “不瞒您说,这位官人,你只要沿着这条大街往右边拐的一条巷尾就能看到那位活神仙了。” “某在此多谢小哥了!”边说边从钱袋中掏出一锭碎银,“大娘你的茶钱。” “官人你给多了。” “剩下的权当问路费。”赵匡胤摆了摆手,随后步入街头,朝着前方走去。 “谢谢官人!”茶水铺的孙大娘高兴地接着递过来的银子,双手捧着问路给的银子,然后转过身,没装进兜就走了。 赵匡胤沿着问路人指点的路线,来到了巷尾,在那儿看到了一个人。 眼前端坐着的是一个中年人,身材颀长,面貌清癯,头束簪子,蓄着一缕长长的山羊胡,雙眼闭着,羽扇纶巾,一身玄色衣衫,风度翩翩,俨然一派三国演义中诸葛武侯的打扮。 “莫非眼前这位便是小哥说的活神仙,看起来不像啊。”赵匡胤走上前去,看了那文士几面,内心猜测着,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像。 “这位先生打搅了!”赵匡胤作揖到。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面前的中年文士瞬间睁开雙眼,用右手捋了捋胡子,满面微笑地大量着前来的赵匡胤,忽然开口道,“我在这里等候赵将军多时了!” “先生如何称呼?先生怎么知道我会来?” “老朽区区一介凡人,名号什么的无所谓。老朽观将军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会飞黄腾达的!”中年文士用手指了指天,意味声长地说着。 “哦~不知先生何以见得?请先生细细说来与我听听。”赵匡胤被中年文士盯的浑身不自在,不知搞何明堂,接着想到一般江湖术士基本上都是这样开头的,亦不知其中是真是假。 “老朽当然知道了!老朽在此恭候尊驾就是因为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向将军讨教讨教!” “先生想要向某讨教何事?” “此事举足轻重,重如泰山。” 赵匡胤一脸黑线,不知道眼前的中年文士说的是何事情。 “自然为天下而来!” “如何?” “世人之命运当然不是我说了算的,这是上天注定的,凡人不可更改!”用扇子扇了扇风,中年文士说话之时特别把‘天’这个字加重了语气,眼眸深邃地,接着又不徐不慢地开口道,“这街市之上鱼龙混杂,如果被他人听去了就横生枝节,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老朽只能说这些了,将军想知道否?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哦?是吗?那好吧!我知道走江湖的人都这么说,既然如此,这一两银子算是给先生的费用!”赵匡胤在街市上逛了许久有些不耐烦了,听到中年文士这么‘恭维’,认为是江湖骗子,说完准备从口袋中掏出钱来。 “将军是否听我一言?” “不知先生何解?” “将军且慢,这钱我不要。将军难道认为我是走江湖的骗子吗?我此次前来特意是为将军和将军你的儿子,别无他意。有些事情我想向将军透漏一二,别无他求。更加希望能够解答将军内心的疑惑。希望将军听我如何说法!” “我与先生仅一面之緣,怎能听你一番言辞。先生此去,用意孰知?”赵匡胤心里想这人怎么不要钱呢,不知道要干什么。 “将军莫笑,老朽当知万事万物的本源皆为物质,人之命理皆天注定也,不可改之,然观将军及将军之子,未可也,若当面见之,必解心中困惑,老朽的不解之情,万望将军尣之。”中年文士当然知道赵匡胤心里的想法,“您的公子种种现象难道只是?” 赵匡胤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儿子这段时间的表现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 “先生的意思是?好吧!先生如此坚持,我想从先生的这番谈吐来看,先生必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如此也罢,先生就去寒舍光临,见见小儿又何妨。”刚好触到赵匡胤的疑惑之处,也想听听中年文士的一番解释。 “多谢将军!”中年文士拱了拱双手道。 “既然先生有难言之隐,那么必定是要紧的事情,此地不宜说话,先生还是随我一起去府中吧!” “好!” 然后那位中年文士打扮的先生收拾好摊位,随赵匡胤一起回赵府了。 第九章 金鳞岂非池中物 十月底,九月初九之日。 赵匡胤领着那中年文士打扮之人去了赵府。两人来到了赵德昭的房间。 此时赵德昭刚刚想睡觉,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即是休息。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直觉之中就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昭儿!有客来访!”赵匡胤直接推门而入。 看到赵匡胤进来了,身边跟着一人,赵德昭道:“爹爹。” 而后看到父亲的旁边跟随着一个面生的中年人,一身长衫打扮,身材修长,蓄着山羊胡子的人,年纪估计在四十上下,光看样子普通尔尔。 赵德昭忙问道,“爹爹,这位客人是谁啊?” “昭儿,这位是在爹在路上碰到的先生,他可是身怀绝技的人物,据说精通算数知晓命理。” 哦?是吗?赵德昭心里疑惑道,精通算数知晓命理,不知道此人有甚么上手的地方。 赵德昭首次见到陌生男子进屋,十分有礼数地作揖躬身地说道:“先生好!” “少郎君不敢当!对了,少郎君如何称呼?” ↖, “我爷爷从小就给我取了个名字,我叫赵德昭!”赵德昭奶声奶气地说道。 “好名字!德者天下,明德昭显。”那个中年人笑道。 “少郎君小小年纪就如此知书达理,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的!” 赵德昭道:“多谢先生赞誉!” 那边的赵匡胤示意了一下,那个中年文士明白赵匡胤的意思,接着便开始了。 “少郎君请伸出右手!”赵德昭赶紧把右手伸了出去。 如号脉一般,中年文士仔细推敲着,沉默不语,眉头皱着。 那中年人坐在床沿旁,嘴里喃喃自语,然后又看了看赵德昭的面相好几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怪哉!怪哉!我从未见过有如此面相之人。”中年文士喃喃自语道。 中年文士放下又仔细看了看,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只见那位跟随而来的中年文士忽然从床沿旁站了起来,右手背在身后,头高高地仰起,双眸眯成一条线,从两只眼睛中射出精芒,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蹭的地面起了灰尘。 “先生怎么样了?是不是……”毕竟事关自己的孩子,赵匡胤有些担心,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做,面上虽然很镇定,可是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观少郎君之相,将来一定大富大贵!”中年文士拣了一个好的消息言道,另一个就不打算当面说出来。 这是真的吗?赵氏俩父子心中同时想到。 “将军不必担心,有些事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事关机密,将军请附耳过来——”中年文士说道,随后赵匡胤连忙附耳过去,想听听他怎么说。 两人低着头,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旁的赵德昭想要凑过去听个清楚,可惜只依稀听到只言片语,不过从这话题中应该知道,两人讨论的主题应该是关于自己吧,莫非是那个人算出了自个儿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这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 而此时两人间这样说道—— “怪哉,此事真如先生所说那样……那就……好吧!我们去前厅内详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赵匡胤被那他所说的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惊得眼珠都快掉了,之后上上下下地看了自己儿子几遍,然后盯着看了好长时间,接着又笑了几声。 “不会吧!难道真能看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赵德昭看着眼前的爹,心里虚虚的,感觉身份被揭穿了。 赵德昭想试着从两人的谈话中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于是乎试探性的问道:“父亲——你们在聊什么?” “昭儿,没什么!我和先生有事要去前厅商议事情!”赵匡胤转过头又说,“先生,我已经让府里的下人准备为先生接风洗尘!” “老朽多谢将军的款待。” “先生请这边走——” “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然后两个人去了前厅,赵匡胤屏退了服侍的下人,看了下四周无人,于是连忙关上厅门,两个人坐在厅堂之中开始商议起来。 “先生请坐!” 赵匡胤快被憋的不行了,于是乎脱口道:“先生到底怎么样了?” “将军莫急,这里不知道有没有棋盘?” “不知先生为何要下棋?”赵匡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接着说道,“好吧,我让府中下人赶紧去准备。” 于是乎连忙招呼下人备了棋盘。 “将军,你我对弈一局可否?” “我的棋艺很差,要甘拜下风了。先生请!” 棋盘摆在桌子之上,两人间开始准备下棋了。 却说这边早已设下杯盘,二人归坐,先是款酌慢饮,渐次谈至兴浓,不觉飞觥献斝起来。随后中年术士先执黑,赵匡胤执白,黑先白后,两人都仔细地下着棋子。 须臾棋毕,赵匡胤惨败收场。 中年术士此时已有三四分酒意,狂兴不禁,乃对月寓怀,口占一绝云: 金陵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赵匡胤听罢,手中白子落在了地上,四周用一片寂静,只听到棋子落地的声音,而此时此刻赵匡胤的心中波涛汹涌着。 中年术士看了一下赵匡胤的举止,笑道: “将军莫急!且听老朽慢慢说来……这事情是这样的……” …… “老朽阅人无数,是不会算错的!将军,此事不宜声张,虽说之前我说过天机不可泄露,但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决计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公子身边至亲好友,让其他人知道必定遭杀身之祸。” “先生此言,匡胤心中有数,定当谨遵先生教侮!为了我赵家上下的安危,匡胤知道该怎么做了。” “将军言重了,将军该以天下为己任,为天下计,老朽相信将军有能力承担一切,希望将军有朝一日挽救天下黎民百姓。老朽区区黔首,代万千庶民谢将军了!”那中年文士语气坚定。 “先生太看得起匡胤了!”赵匡胤双手抱成拳,鞠了一躬。 “将军珍重,老朽我该回去了,切记切记!” “先生难道不留下来‘帮助’我吗?”赵匡胤希望此人能够留下来助他一臂之力。 “我府上正好缺一位可以教导小儿的先生,先生不妨可以留下来教导小儿。”赵匡胤尝试着打算让那位中年术士留下来给赵德昭当先生。 “我已经来到这东京大半年了,看到应该看到的,听到了许多关于小公子的事情,小公子的事情自有他自己会解决,这些事情老朽就不费心了,全凭将军自己的造化。” 赵匡胤本想追出去的,可是那中年文士的脚力十分迅速,竟然远远落后了一段距离。 猛然间那位中年文士转头间说道: “将军的好意,老朽心领了。只是老朽我淡泊名利,名利对我来说就是浮云。此后路途艰险,将军好些个未雨绸缪、静观其变。将军莫追,有缘我们还会见面的。” 话未说完便消失了。 当年萧何月下追韩信,今日赵匡胤追……可惜了。 赵匡胤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 低调才是王道,毕竟现在所处的环境就好像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赵匡胤明白自己的处境,这件事情必须要保密,尤其是东京城里的天子,不能让他人拿着大作文章。 第十章 三世之魂、前世今生(上) 当夜,那个仙人见过赵德昭之后,他的梦境之中重叠出了一个印象。 太平兴国三年(978),宋帝便开始谋划收复北汉,统一全国。 太平兴国四年(979),春节刚过,宋帝便调集数十万大军,御驾亲征。五月,在宋朝大军轮番猛攻之下,太原城被攻破,北汉国主刘继元、大将杨业投降。此番宋帝亲征汉国,一番攻占下来,宋军吃了在坚若磐石的太原城吃了不少苦头,此番胜利,全赖军士齐心协力,如今太原城下,北汉亡。北汉亡国之后,宋帝下令毁原太原城,新建太原城,把十字街改为丁字街,绝太原之势。 后,宋帝取得灭汉这场胜利之后,没有顾及到军队的损失和将帅的疲惫,即转兵攻辽,身边带着赵德昭、赵廷美从征,宋帝企图乘其不备,意欲乘胜夺取被契丹占领的燕云十六州,于是马不停蹄,挥师东进。 五月二十日,宋军从太原分路东进,翻越太行山,二十九日抵镇州。 六月初七日,宋帝调发京东、河北诸州的武器装备和粮秣运往前线,接连收复易州、涿州,不久之后宋军的兵锋进逼到契丹南京※5,幽州。 上京城中,辽皇早就针对中原宋国作出了布防,燕云十六州对于中原王朝来说是一个痛,特别是对燕地的防守其实早有部署。三月,韩侼、耶律善布、耶律沙等救援北汉时,大辽皇帝辽景宗耶律贤已命北院大王耶律奚底、乙室、王撒合等,率兵戍守燕地,后得知幽州被困,急令精骑增援山前。宋辽大军兵力在幽州城下胶着着,彼此之间开始拉锯,来回对峙。 太平兴国四年七月初六日,宋军轻敌,追击辽军,忽然在幽州城外遭到大辽大军的突然反扑,三面受敌,顿时大乱,全线溃退,猝不及防,一片乱势。 七月初六日,晚,夜幕之下,两军战后,尸体遍布城下,血腥味充满四周,宋辽之间大战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宋军战势急转日下,将士们都拼命似的往回败退,死者万余人。 宋军兵败高粱河—— 宋军败退至白沟河以南,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转眼之间化为乌有,宋帝屁股之上中了两箭,慌乱之中撇下大军,乘驴车逃走。 回到了营地之中,将士们方才镇定下来。有几个眼尖的大将忽然之间发现宋帝不见了,心急火燎地问皇帝官家的左右侍卫:“你们几个可曾见过官家?” 宋帝身边的侍卫无可奈何的答道:“方才军中混乱,未曾见过。” “你们这……二人护卫不周,来人啊推下去砍了。” “将军饶命啊,郡王饶命啊!”侍卫跪倒在地,死死求饶,可是依旧打动不了大将军和王爷,皇帝失踪,确实是死罪。 大将军一声令下,卫兵上前将二人拖下去,片刻之后卫兵便拿了两颗血淋淋的脑袋进来复命。虽说砍了护驾不周的侍卫,可是军中仍旧一片混乱。 “郡王爷,可曾见过官家。”一位将领恭敬地问道。 武功郡王赵德昭明知道宋帝不在军营内,可还是说了句:“官家不是在军中吗?” “郡王爷,方才末将寻遍了整个大营都未见过皇帝官家的天颜。还请王爷出面主事,大军不可一日无主。” “这事情我做不得主,还是等皇帝归帐,记住皇帝不在军营之内这事情务必不要传扬出去。”赵德昭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还是希望军中出现混乱,自己这个叔皇可是夺了本该属于自家的皇位,出征辽国都要带上自己,心中安得是什么心,呵呵。 过了不久,军中左右将领皆不见宋帝,流言四起,说是宋帝已经不知去向,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军心大恐。 此时在军营内,一干将士们举棋不定,刚刚经历高粱河惨败,败军之将,何足封赏?虽说有灭汉之功,但是眼前皇帝失踪,一切功劳都要泡汤了,如果找到皇帝还好,如果……那就,军营中的一干将士们性命堪忧,班师回朝廷之后一系列的弹劾、贬谪,乃至生死。 人都是怕死的,蝇营狗苟一生,唐末五代十国,诸位将士就是拥立自己的将军为皇帝的数不胜数,何况今日乎。 一个将领内心的心思早就蠢蠢欲动了,开口提议道:“大军不可无主,今皇帝恐遭不测,不如早立新帝!”事实上他的心里早就打起了算盘,拥立皇帝之功在历朝历代足矣封侯拜相,且早在五代十国时期就有将士们拥立军官为帝的先例,不过风险很大,虽说宋帝失踪,难保不是——但是只要新帝上马,新的还怕旧的。 一个将领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这是犯上作乱!” “大家俱在一条船上,今日大军败在契丹人手中,军中将士死伤无数,况且官家现今下落不明,军中由谁来主持?难道是你吗?如果这时候契丹大军挥师南下,这岂是你我所能决定的?” “你……你……你这是要犯上作乱乎?唉——”那个将领指着那个说出大逆不道的话的将领,听到了他这一番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那么将士们说说看,谁可为新帝?”接着左右一个年轻的将领迫不及待道。 “谁可为一军之主?”那个提议军中主持的大将继续问道。 另一个武将摸了摸身上的大刀,又摸了摸袖子之中的令牌,说道:“武功郡王赵德昭,太祖皇帝嫡子,文武双全,品行端正,且正在军营之内。不知能否堪重任。” “好!”一干将士起哄道,只要有皇帝,他们就能洗刷耻辱,戴罪立功,顺便捞个拥立新帝的大功。 大帐外的耳朵早就已经听到了,慌慌张张地去报信了。 赵德昭眉头紧皱,皇帝失踪,军务重大,现今军心不稳,已经成为压在他心口的一块病,急得在自己的帐内踱来踱去。 忽然听得账外一声通告,赵德昭让那人进内。 “王爷,小的方才在大军帐内听到……”那个亲信在赵德昭的耳边轻轻说道。 “你说什么?”赵德昭听了亲信一番话,非常地疑惑不解,还带有一丝丝的惊喜和不安。 “将士们正打算拥立王爷为帝!”亲信告诉给武功郡王赵德昭。 赵德昭内心挣扎着,“不过这样也好,孤正有此意,不过皇帝那边盯紧了,切勿让‘他’出现……” “是”转眼之间,那亲信便消失不见了。 …… 荒原之上乌鸦遍地,盘旋在上空的秃鹫时不时地落在血地上,红着血眼睛,疯狂地啮噬着死尸,四周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此时在荒原上,有人骑马而来—— “事情进展如何?”不等那人翻身下马,一人急问道。 骑马之人把自己在账外见到的事情全盘托出,一五一十说道:“一切如官家所料。” “好!你做的很好,你先退下。”那人在“很好”上咬的很重,挥挥手让亲信退下。 “把那个送信的给朕砍了。”忽然之间从草丛之中蹿出一个穿着龙鳞之甲,面容晦暗、身子弓着,只能由身边近侍扶立的中年汉子,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宋帝。 “是。”黑暗之中,那个亲信说道。 “官家这一手局下的真好!”宋帝身边之人细声细语地说道,如果仔细听,便能听出这是宫中宦官,说道。 “哼——什么叫好?什么叫真好?王继恩你说说看,‘好’在哪里?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宋帝面孔扭曲,双目布满血丝,眼珠瞪视。 “诺。”此人正是王继恩,看到宋帝的表情之后,战战兢兢的样子,腿脚哆嗦了一阵子,于是乎赶紧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此时宋帝转过身去,对望着幽州城,幽州之城,依旧矗立,只是它在死敌手中。 片刻之后,宋帝忽然笑道:“幽州不再,契丹破我宋军,虽然无法北狩,可是唱戏的出来了,哈哈哈——” 宋帝背对着随侍,王继恩等随侍看不清宋帝的颜面,几个人立在荒原上,不知想些什么。 此刻在赵德昭的军帐之外—— 一干大将粗嗓门,嚷嚷道:“郡王殿下,末将求见——” “何事?如此喧哗,军令曰,深夜不得在军中喧哗!否则军法从是。”赵德昭听到账外将士们的喧哗之声,一晚上愣是盔甲未脱,急忙忙地就从军帐内出来了。 “请郡王殿下主军,登基为帝。”将士们见到赵德昭全都跪倒在地。 “你们这是致我于何地?官家只是‘失踪’,尔等应该为国操劳,为官家身死。此事休要再提。”赵德昭听罢诚惶诚恐的样子,只是他的心中仍然存在一丝侥幸心理。 “王爷乃先帝之子,名正言顺啊!”这时候一个将领忽然抬高嗓门叫喊道。 “请王爷三思啊!” “这……你们——”赵德昭无语道,毕竟皇帝只是失踪,不是……万一……自己今日在众将士面前一番推让,不就是为日后免去罪罚找个台阶下而已,皇帝看在这个情面上对自己也难下手。 只是赵德昭的这番行动,难道在宋帝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吗,赵德昭低估了自己的手握军权、阴谋百出的叔皇。 此时赵廷美的军帐之内 “王爷好计算!”一个军官点头哈腰地在赵廷美面前赞道。 “哼!我的那位好皇兄和好侄儿。对了,今日之事你是怎么看的?”赵廷美问自己身边的军官道。 “王爷,末将才疏学浅,这个……还是王爷高明!” 那军官对着赵廷美拍了个马屁,赵廷美听了之后哭笑不得。“你啊,你啊……” 东京城内,一个府邸之内,一个人对着月光,叹息道:“太祖皇帝……则平……愧对你啊,死后无面九泉之下见你啊,今日之事实属无奈,我的身家性命全都被捏在其他人手中。” 边说边磕着头,未几,地上便是一滩血迹。 “相公……”旁边的侍从见了连忙扶起地上之人。 东方日白,雄鸡蹄早,过了一晚,今日便是初七之日。 幽州城外的荒原之上,昨晚那位“失踪”的宋帝已于败退宋军先行抵达涿州城外。他又绕过涿州城,直奔金台屯,见诸军尚未到达,才敢停住“车驾”观望。 初九日,宋帝见诸军仍然未到,便使人往探,这才知道诸军仍在据守涿州,而且有策划立太祖子武功郡王赵德昭的事,于是急命崔翰往传诏命班师。 好在有人迅速辟谣,说皇帝现在安然无恙,才算平息了这场骚动。 第十一章 三世之魂、前世今生(下) 宋帝为防备辽朝乘胜南侵,命殿前都虞侯崔翰与定武节度使孟玄喆屯兵定州,河阳节度使崔彦进屯关南,云州观察使刘廷翰为都钤辖与彰德节度使李汉琼屯镇州,诸军事宜由刘廷翰指挥并便宜行事。 几日几夜拔营,七月二十八日大军终于还至东京。 八月初二,赵光义行从征失律之罚,贬西京留守石守信为崇信军节度使,彰信军节度使刘遇为宿州观察使。同时因为宋军将士们北征不利,宋帝连平太原之赏也免了,消息就像飘散的蒲公英一样,往四处飞散,军中将士们听说皇帝不欲行封赏,心中愤懑,军营之内乱成了一锅粥。 一日,一个带兵之将领往京城赵德昭府上跑去,此人正是石守信。 “皇子殿下,石某登门拜访,叨扰之处,还请谅解。”石守信次子石保吉当年娶了宋太祖二女延庆公主,所以和赵德昭是姻亲关系,因此两人之间来往算是频繁。 赵德昭听说官家贬西京留守石守信为崇信军节度使这件事情之后,大感意外,于是乎连忙道:“石将军何事?你不是被官家贬为崇信军节度使,不知为何……会来到德昭∝,府上,还是……” “石某一个败军之将,被贬之人,今日登门拜访有事相求,还望郡王勿怪。”时年六十多岁的石守信拱拱手说道。 “不知甚事?难道是为了那件事情?”赵德昭忽然想到了前几日在朝中的事情,自从上次宋军败于高粱河一役,还有军中将士欲拥立自己为帝这事。回朝之后,武功郡王赵德昭上疏自称偶感风寒,归府休养,得官家首肯后一直在府上,未曾出过府门,只是听闻登府之人的闲言碎语,得知却有此事,心中留有疑问,当今官家这么做不是要军中哗变么。 确实如赵德昭听说的,石守信见到赵德昭一脸茫然之色,直接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石某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担忧,而是为军中其他将士而来。如今官家不予行赏赐灭汉之功劳,却唯独对高粱河兵败一事耿耿于怀,皇子殿下是官家的亲人,能否向官家求个情面,赏赐众将士。至于惩罚,全由官家定夺。石某不要这颗脑袋便是。” 赵德昭道:“石将军言重了,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孤在朝中已经听说了此事情,只是官家那边有许多大臣上奏,但是官家依旧无动于衷,将请功奏疏一一压之高台之上。唉——我这是也没甚么好法子。”赵德昭自己都在家中‘休养’,奈何人微言轻,这位叔皇帝对自家侄儿和弟弟都戒备重重,朝中之事不是自己所染指的,只得唉声叹气道。 石守信抖了抖袖子,出言要求道:“石某区区一介贬谪之臣,之前上疏所奏,官家不允。今天就是为了此事而来,还请皇子能够出面,只是石某如今是个贬谪之人,不便明言,这劝解之行还得郡王定夺。” 赵德昭感念石守信与自家的姻亲关系,也不想拂了老人家的面子,心下十分为难,不过想了一阵之后,也只好答应道:“这……孤且试试看,到时候成与不成,还请石将军多多见谅!” “谢皇子!那就有劳昭儿了。”石守信躬身道。 石守信见到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当下也没其他事情可做,说完就从武功郡王府上出来了,待石守信走后不久,赵德昭唤来几个小厮,穿戴上朝服,整理衣着,出门坐了驴车,朝皇城之内赶去。 此时早朝早就散去,已经临近正午了,皇帝回宫中休息去了,赵德昭兴匆匆地往皇帝寝宫赶去,见门口站着王继恩。 门口的王继恩见到德昭王爷觐见,说道:“官家此时正在殿中歇息,方才有旨意说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赵德昭提高嗓门,道:“官家——德昭求见,还望黄公公进去禀告。” “门外何人喧哗?扰了朕的清梦。”赵光义听到声音,不耐放地从睡榻之上悠悠醒了过来,这几日因为高粱河一事情被朝中大臣揪着鼻子,整个人都在气头之上,搞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特别对那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回禀官家,是武功郡王。”内侍王继恩进去传报。 “哦,是德昭啊!进来吧。”赵光义听说是自己的侄子,就让赵德昭赶紧进殿。 赵德昭进去大殿之内,见到了宋帝,此时赵光义说道:“你最近几日都不上朝,风寒如何?”虽说面皮带着笑容,可是那是皮笑,赵德昭见了有些不寒而栗、 “多谢官家关心,德昭身体好多了。”两人虽然是叔侄,但是如今为君臣,礼不可废,赵德昭毕恭毕敬地回道。 “恩,那就好,三日之后就上朝吧,现在就退下吧。”作为宋国的皇帝,赵光义挥了挥手,心下早就不耐烦了。 赵德昭听赵光义要打发他,他就出言道:“这……官家,德昭今日有事情求见。” “何事?”赵光义漫不经心地问道。 武功郡王赵德昭就上谏大声说道:“官家当先行太原之赏,再行幽州失律之罚。应该赏罚分明,这样军中将士才能为大宋出生入死。” “你这是在说朕治国无方吗?”赵光义听了赵德昭一番话,十分生气。 赵德昭言道:“官家,臣侄不敢,只是军中将士俱为功劳一事而牢骚满腹,这样下去军中,恐怕——” 赵光义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厉声道:“恐怕,什么?你莫非不知高粱河一事?那夜,你赵德昭的大帐之内挤得下吗?” 赵德昭诚惶诚恐道:“官家,臣侄有罪,只是……” “只是什么……”赵光义想继续听赵德昭怎么说。 “官家可以怪罪于我,但是军中将士无罪,他们都是为官家,我大宋出生入死的,还请官家赏罚分明,先赏灭汉功臣,再惩罚攻辽不力之罪。” 赵光义大怒,想起诸将在找不到自己时曾有意立他为帝,随手摔了桌子上的一方石砚说:“你是在教导朕怎么做吗?现在这皇宫不是你赵德昭的皇宫,待汝自为天子,赏未晚也!” 石砚落地,碎了,听得赵德昭一阵心惊肉跳,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官家,那日的事情都是德昭的错,可……” “不要什么可是不可是了,朕刚刚说过了,‘待汝自为天子,赏未晚也’,‘你’下去吧!朕今天很累,不想再‘见到’你了,你……好……自……为……之……”赵光义说到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回道。 “是,臣侄告退,还望官家好好思量,莫要让赵家江山……罪臣退下了。”赵德昭退出大殿,只身回了府门。 回了郡王府,赵王氏看到赵德昭心灰意冷的样子,说道:“王爷,你怎么了?” “娘子没事,委屈你了。”赵德昭出言安慰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王爷一切都好!”赵王氏根本就不知道赵德昭为何这般问道。 赵德昭一脸愁绪,自己好歹是先帝的皇子,如今听风言风语说赵光义的帝位不正,也讪然一笑,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 当夜四周寂静,一丝风吹草动的迹象都没有…… 后来下人们发现赵德昭死在了府内。 皇宫之内,正在酣睡的赵光义听见此事非常惊悔,跑去抱着赵德昭的尸体,大哭着说:“痴儿何必这样呢?”追赠赵德昭为中书令,追封为魏王,赐给谥号,后又改封为吴王,又改封为越王。 赵德昭见赵光义抱着自己的尸体,心中道:“我死了,这样就如你所愿了,希望你好好待我的子孙。”随后灵魂飘出已死的躯壳,慢慢悠悠地朝着四周飘散。 太平兴国六年冬(981),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赵德芳,寝疾薨(一说德芳“卒”),年二十三,赠中书令,追封岐王,谥康惠。 “你我即为叔侄,我念你是我的亲人,只是如今你贵为帝王,全然不顾血缘亲情,你还是不放过太祖皇帝的子嗣,连无父无母的德芳你都不放过,即便历史被你篡改,也抹不掉你的假仁假义,伪君子!” 雍熙元年(984),魏王赵廷美举家迁至房州,赵廷美迁居房陵后不久,就忧愤成疾,吐血而终,年仅三十八岁。赵德昭见到自己的小叔叔也死了,心里已经彻底绝望了。 “你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哼,也对,不知道我的父皇之死是不是你所为。” 赵德昭的灵魂不知道飘了多少年,后见到自己的弟弟死了,自己的叔叔也死了,这一切都是赵光义做的孽。 在接下去的时间里,赵光义的后世一直都防备这太祖皇帝这一脉。北宋末年,赵德昭的灵魂一直盯着大地,他的赵德昭的灵魂亲眼见证了靖康年间,北宋东京城破,北宋亡国,靖康二帝北还,大宋的半壁江山被金兵占领,靖康之耻又上演了五胡乱华的局面,无数百姓惨死,中华文明又再一次受到外族的侵略和踩踏。 “呵呵——你赵光义的子孙真是窝囊之极,当年从我太祖一脉中抢了皇位,现在真是一报还一报,你赵光义的子孙都被金人掳去了,活该断子绝孙啊,可惜我大宋江山了,可怜我汉人百姓。唉——”赵德昭叹了很长一口气。 他的灵魂继续在天空之中飘荡着,而后见证了太宗赵光义一脉的子孙赵构杀岳飞等中兴将领,又重用卖国贼秦桧,自己也没有子嗣,看来预示道了太宗一脉机关算尽、坏事做绝的事情,赵构把皇位归还给了太祖皇帝一脉中,几百年之后,1279年崖山之战,宋军全军覆没,战船沉没,10万军民投海殉难,海上浮尸10万,血泪山河、孤魂中国,南宋丞相陆秀夫抱着皇帝投海自尽,宁死不降、何其壮哉!宋室覆亡,南宋亡。此战之后,中国在历史上第一次完全沦陷于外族。 “可怜我大宋三百多年的基业就这么毁了。”可惜长时期的落后统治已经销毁了很多常年来积攒下的优秀文化果实,赵德昭又感叹道,“崖山以后无中华。” 元朝之后,燕云十六州终于回到汉人的怀抱,当年赵德昭就是因为伐辽一战中而亡,不过当看到四百多年后故土的回归,赵德昭的心中还是挺高兴的。 而后明朝建立,相权废除,皇权统一,国家又达到了高度的统一。明朝是个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国家,不愧是我华夏子孙,有胆魄,比弱宋强多了。 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可惜“明亡之后无华夏”,许多珍贵之典籍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如落日一般。 随后满清入主中原,清朝开始经历和历朝历代中原王朝一样的从繁华,到腐化,到堕落的过程……然后西方列强来了,整个中华民族都在异族人的枪炮之下颤栗,晚清政府,一夜之间轰然倒下,又结束了新一轮王朝的更迭…… 随后如历史中一样的进程,一个半世纪之后,赵德昭的灵魂终于安稳下来。 他终于重生了,那是他的第二世,上一辈子的记忆,然后就因为徒手攀岩而重生后世了。 梦醒之后,赵德昭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上一辈子不小心磕了头,忘记了前世,原来自己已经重生了二次,这次已经是第二次重生了,自己拥有超越一千年的知识、见解和二十四年现代生活,再加上还有原来二十多载的日子,自己算幸运多了。 如果不是玉佩,自己还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只是经历第三世后,牵挂之人多了,赵德昭心知在原来那个时代,五代十国末期确实跟自己不搭界,原本那个时代自己是个配角,连配角都算不上,自己能够改变什么呢,等到大宋初立之时,自己不过是个孩童,又能有什么势力,自己作为嫡长子,怎么能够斗得过比自己大很多的赵光义呢。 赵德昭心下叹息了好一阵儿,若不是今日恢复了原本之记忆,恐怕又将重蹈历史上的悲剧了,不过这一世,自己定要把握一番,好好在五代十国末期培养自己的势力,将来的事情好筹谋。 这一番思量,赵德昭睡意十足,直到天色初白才醒。 第十二章 韬光养晦、以待天时 而那边,自从道长消失之后,赵匡胤才预示事情的棘手,而赵德昭如今的一干出乎常人的举止,已经成为开封城街头议论的事情了。 若是再这么下去,此番定要入当今天子耳中,而赵家好不容易靠着军功升迁,也会若昙花一现,而赵家恐将因此大祸临头。 赵匡胤边思量,快步走至赵弘殷身前,“父亲,今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向你禀明。”作为赵家的长子也就有承担家族己任的使命,赵匡胤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把事情的告诉父亲,也是希望能够寻求解决之道。 赵弘殷从儿子脸上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问,就说了一句:“晚饭之后,来我书房商议事情。” 晚饭之后,赵弘殷将赵匡胤叫到了书房之内。 是夜,赵匡胤于是乎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地都告诉了父亲赵弘殷。 此刻赵弘毅坐在书房内,一言不发,而赵匡胤站在身边,若有所思地发着呆。 两人的思绪都同时在一个空间之内—— 众所周知,当今天子郭威曾是是后汉7,的主要开国功臣,因此后汉汉高祖刘知远重任和宠爱,并且被授予高职。后来,刘知远病重,临死前委托郭威成为顾命大臣。 但后来后汉隐帝觉得顾命大臣的权力太多,因此开始消灭这些顾命大臣。一年之前的四月(公元950年),后汉隐帝为此下令将开封内的郭威、郭荣(柴荣)和王峻的一切亲属杀尽。 而愤怒的郭威正在外领兵,闻讯后立刻以“清君侧”的名号起兵。数日内就攻入开封城,刘承祐被杀。郭威首先表面上欢迎徐州的刘贇为后汉皇帝,然而背地里自己却借攻打契丹为借口北上,而他暗地里派手下将刘贇杀死,此后又令自己的军队拥戴自己为新皇帝,并装出迫不得已的模样。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仍然以“监国”之名登基,其后一个月才正式称帝。 在这个五代十国的乱世,“你方唱罢我登台”,皇帝如走马观花一般换了一个又一个,人命如艸芥一般,何愁自保。后来其子赵匡胤投靠郭威幕府,赵弘殷被派护驾出征,在儿子劝说之下倒戈攻汉,促成了后汉的灭亡。而当初赵匡胤也是在郭威的军队之中拥立郭威为皇帝的,经历过拥立皇帝的从龙之功,赵匡胤的一言一行都是极其重要的,有时候在皇帝面前都要毕恭毕敬的,显而易见这样的事情就更加要低调了。 低调才是王道,而赵弘殷生于唐朝末年,已经经历了唐末的藩镇之乱,原是后唐开国功臣,现如今经历了五代中的四个朝代,何况之前三个都是短命王朝,纵观这三个朝代都是武将当皇帝的,而当今大周朝郭威也是武将出生,这真是要命啊—— 自唐朝灭亡之后,各地藩镇纷纷自立为国,五代十国时期又是中国历史上一个乱象环生的时代。况且这些政权都是些短命王朝,《左传.庄公十一年》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赵氏两代父子都为武将,在乱世之中都能自保,可是家中的妇孺呢,上一次开封的改朝换代就把自己的夫人,儿子,儿子媳妇,下人们都安置到了相对稳定的洛阳老宅之中,可是躲过了一次难道就能躲过下一次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赵弘殷也是明白此道理的。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此时此刻父子俩同时想到了一块上 此时此刻赵弘殷的眉头紧锁,脸色左右不定,好长时间都坐在椅子上发着呆。赵弘殷不出声,赵匡胤也不出声,两个人就一直僵持在那里。 “父亲——”赵匡胤作为儿子担心自己的父亲,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将来而干闹着,看着父亲头上的白发,赵匡胤不忍心地说道。 沉寂的局面被打破了。 “呃!”赵弘殷从错愕之中醒悟了过来,抬了抬头说道:“没事,孩子。父亲老了,有些事情要靠你们了。” 其实赵弘殷也是知道儿子心中所想,作为一个出生入死的沙场老将,当然是希望家里人平平安安的。赵弘殷现在已经有五子二女了,其中大儿子、大女儿和小儿子都已经……想到这里都不敢想下去。 随后赵匡胤说出了一句让赵弘殷欣慰的话,“孩儿当以父亲为重,以赵氏为重!” “胤儿你终于长大了。”赵弘殷拍拍孩子粗壮的臂膀,随即感叹道,“孩子你现是赵氏的长子,不愧是我赵氏的好子孙!” “父亲言重了!” “哎,父亲老了……以后事情就交给你们了……”随后赵弘殷说道:“既然仙人都这么说了,那么说明我赵氏当此天命,我赵氏当光大门楣啊!我们都应该为此时而高兴啊!不过既然如此,以后我赵家当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韬光养晦以待天时地利人和。不过你应该可以给德昭找个先生了,好好教导一番!” “父亲,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父亲要学曹操!”赵匡胤拿曹操跟自己的父亲说。 “未雨绸缪啊!”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谨记,日后当知道怎么做了。至于给昭儿找先生这件事情,孩儿最近一直都在遍访天下名师。” 赵弘殷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做也是有心了,匡胤你去把昭儿带到书房内,我有话要当面跟他说。” “是,父亲!” 随后,赵匡胤从书房之中退了出去。 …… 赵匡胤把儿子叫到跟前,说赵弘殷当面有事情要讲,随后赵德昭就匆匆跑向赵弘殷的书房,看到赵弘殷坐在书房昏暗的油灯之下,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好似为难事而懊恼。 赵德昭知道赵弘殷的书房一般人都是不能接近的,基本上在书房内洽谈的都是重要级别的事情,所以对话有些正式。 哎——看来自己的爷爷心事重重,必是一番重要事情要交代。 而我们的赵德昭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那个算命先生的那一番话彻底改变了整个赵家的命运,也改变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发展趋势。 “爷爷,您心中可有事情烦恼?”赵德昭等了半天,赵弘殷还未说话,他只好开口道:“爷爷必有事情找昭儿,可是为了那日相士之言,不知相士所言是否惊人?” 一语说完,赵弘殷听了赵德昭所说的话觉得不可思议。 “这!?你是怎么猜到爷爷心中所想。”赵弘殷支支吾吾到,这样更加能够证明赵德昭方才所猜测的正是此事。 “爷爷,有些话可以跟昭儿透露个一二吗?不知那日相士如何说道?” “昭儿,爷爷正好有事情要说,只是有些话不知道你听不听的明白。”赵弘殷整了整喉咙。 “爷爷,究竟为了何事?”赵德昭继续反问道。 赵弘殷的目光注视着自家孙儿,久久之后才说起事情:“好吧,昭儿。那神仙说你额头生白虎纹,还是虎中之王,庚金白虎。” “爷爷什么是白虎,虎王,庚金的?”赵德昭一脸茫然,这什么跟什么啊,听不懂。 赵弘殷用手捋了捋胡子,顺了口气,“昭儿,拥有白虎,道家言之,‘所谓虎纹,乃相面的一种说法,额头上纹理的走向呈现出来的一种,生有白虎之纹的乃天生的武将,其中以白虎贵之,是为万虎之王’” 赵德昭被爷爷的一番话所震惊,好奇害死猫,他越发想了解这一状况。 接着赵弘殷又说道:“白虎,主杀,白虎降世必定血流成河,所以上天会讲下劫难,阻止白虎降世之人老有所终。想当年诸葛武侯是何等的惊才绝艳,逆天改命摆下七星灯,想要想上天借得十二年的寿命,可是最终却功亏一篑了,可惜了诸葛武侯的一番苦心,今日我赵氏难道也要这样吗?” “然你身健体魄,定然命数已改,将来的事情就不会按照之前那样发展了。所以那仙人亲自屈尊来东京正是为了此事。” 赵德昭本以为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谁知自己的爷爷跟自己说起了什么命理玄学。命理玄学这门学问高深莫测,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的了的。如果前世有人跟自己说这些事情,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可是自己能够被玉佩带回一千多年前的世界来,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听自己的爷爷说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可是神仙真的有吗?赵德昭自己都怀疑自己了。 不过赵德昭搜寻前世的记忆就知道,当今世上有一个扶摇子,俗家姓名陈抟,世人皆道:陈抟老祖,此人据说十分厉害,能和袁天罡一类的人物等同。 “怎么,昭儿你不相信吗?”赵弘殷抬起头来看了一下自家孙儿。 赵德昭两只小手不停地在衣袍上扯来扯去,“孙儿觉得此事太荒诞、太不可思议了,不知道此事的真假性,但是孙儿听过当世之人,有半仙扶摇子,应该就是此人吧。” “扶摇子?”赵弘殷心中十分疑惑,若是如此,想必自己孙儿命中大富大贵,将来封侯拜相是在所难免的了。 赵德昭又想到那人说的不假,原本历史上赵德昭在赵匡胤驾崩之后却没有继承皇位,皇位被自己的亲叔叔夺走了,之后却被自己的亲叔叔猜忌,最终是自杀而亡的,在历史上也不得善终。 这样的结局在赵德昭看来是悲剧的人生,所幸自己早已不是历史上的那个赵德昭,有好多事情自己都会提前化解掉的,那么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再也不会发生了。 哈哈哈,赵德昭此时才觉得自己这个本土客加上穿越客的光芒,一块心中压了许久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恩恩,许多事情虽然棘手,但是相信自己能够解决。 “不过这件事情千万说不得的,如果传扬出去,特别是京城中的那位,对我赵氏一门是灭顶之灾啊!”赵德昭望了望皇城的方向。 “爷爷说的极是!”赵德昭当然知道此事传扬出去造成的后果。 “这件事情就你,我和你父亲知道,其他人都不要告诉他们!” …… 辞别了爷爷,赵德昭独自一人回自己房间了。 …… 而此刻,皇宫之内,郭威依旧在批阅奏疏,最近的奏疏太多,都是一些前方战事的奏疏。 苟延残喘之汉国竟然奇迹般地在晋阳之地又建立起来了,而汉主刘旻几次三番联合契丹南下,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认外族之主当父皇帝,真是如当年的石敬瑭一般。 而现下即是要防御北方两国的入侵,郭荣对此头疼不已。 夜晚快到子时,但是皇宫大苑尚未关闭宫门,之后一个黑衣武德司的密探入了宫门,朝着滋德殿内赶去。 …… “最近有甚么消息不?” “回陛下,最近汉国余孽十分猖狂,隐没于京城之中,而那些人的行径十分可疑,卑职去了汴河船头,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还请陛下调派人手,让卑职彻查此事。” “此事你继续盯着,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陛下,确实没有了。” “那你退下吧——” “是。” …… 第一章 改变命运、酝酿计划 广顺元年,秋冬季节。 赵德昭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人躺倒在床上,一直都在思考爷爷说的话,还有打算将来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他手握这这块玉佩,当初就是这块玉佩,带着他穿越回了古代,只是他尚未知道这块玉佩的属性,只是知道它有如此穿越的功效。 不过自从赵德昭知道自己三世重生的身世之后,前世自身熟读史书,知道每个朝代的历史更迭走向,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出来一千多年的见解,何况自己第一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之人,如今经历了三世,还怕个作甚。 他忽然回想起现在社会一个米国的气象学家在解释空气系统理论时说,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米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当然有些小事可以糊涂,有些小事如经系统放大,则对一个组织、一个国家来说是很重要的,就不能糊涂。有时候自身无意识的一些改变,犹如扇动历史的蝴蝶的翅膀,不经意间就改变了一些。 但是历史具有一定的惯性,之后仍旧转回自身的轨迹,犹如一颗石子抛入湖面,荡起层层∨,的波澜,只是过了一阵子湖面就又恢复了平静,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这个时代生存,三世为人就该做一番不同寻常的事,赵德昭就必须通过改变一些事情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和历史的命运。 而改变历史,就从改变自身开始吧。 唉,该怎么做才能改变一下历史的轨迹,不让它朝着原来的方向开去。既然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么我就要有一番作为!我可不要向原来历史上那样悲剧的结局草草收场! 赵德昭手里握着拳头,若不是玉佩,他尚且做不到如此多的动作,对于一个生理如此小的人来说,已经是逆天的行为了。 看样子玉佩发挥了它的功效。 无数次梦中都出现过同样的场景,都是真实存在的。 坠崖之后因玉佩而重生后周元年,成为宋祖的儿子赵德昭。 赵德昭为了避免历史重现,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一定要改变不利的地位。 五代十国纷乱,我要力挽狂澜,匡济天下。烛影斧声,如何抉择?哼,管他“金匮之盟”,去他娘的。 大宋有我赵德昭在,四海无不臣服。赵德昭捏紧了拳头,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犯我大宋者,虽远必诛!” “天宋武功,大道德昭。” “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中华民族的命运!” …… 赵德昭的脑海之中沸腾万千,思绪纷乱,想得太多,自个儿脑袋瓜子都糊涂了,自己终究是要面对的。 于是乎一些计划开始浮现在赵德昭的脑海中,为此他不得不开始学习新的一切。这一切只要是对这个世界的发展有利的,赵德昭都要尝试去改变,只有去做了,才有希望。 现实是残酷的,有许多事情赵德昭现在还做不来,比如现在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在朝中为官,现在还是后周,看看自己现在还是一副小身板……好多事情是自己有心无力的,而且这个条件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万一搞乱了,自己将万劫不复。 看样子要制定一些计划了,千万不能坐以待毙啊!赵德昭心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随后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为有源头活水来,脑海中的计划开始呈现出来。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赵德昭问下人要了些笔墨纸砚,随即屏退了下人,关上房间的大门。此时此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仔细地思考着。 只见他拿起沾满墨汁的毛笔,几个大字跃然于纸上,“治世计划”,那个字隐隐约约透出颜真卿的真传来。 如后世的dang章一样,赵德昭在纸上列出了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按照时间顺序给整理下来…… 他参考了那个红色国度的各种制度,各种思想…… 对,这点十分重要,赵德昭拿起笔在这条上面画了一个大圈儿,那个还是先放放吧,现在还不是时候了。唉,爷爷说了现在要低调,要学韬光养晦,前世记得自己生长的那个国家都是这么讲的。因此,赵德昭现在应该努力把自己的事情办好。 于是一份惊天的计划出炉了—— 那份计划后来就静静地躺在帝国博物馆之内,任何参观它的人都能一睹它的天颜,它记载着一千多年前大帝的那份计划,就是那个计划诞生了一个伟大的帝国,一个让后世之人敬仰膜拜的国家,一个世界上唯一的国家——大宋帝国。 此时此刻在大宋帝国博物馆内…… 来自各地的游人们慕名前来观看那份惊世绝伦的计划,游人如织,人们伫立在玻璃柜前,他们的目光都在玻璃橱柜集中着…… 如今夏侯皓月是过完暑假就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他对大帝的这份计划十分感兴趣,只是他尚未学到,而据他父母所说,开学第一天就要学,所以上完幼儿园之后,父母就带他到了博物馆参观。 在玻璃柜台之中,陈列着那个时代的文物。透过玻璃橱柜,即将踏入小学课堂的夏侯皓月看到了那个册子,那份计划…… 纸张已经泛黄了,那份计划被订成一个小册子,只见册子上写了四个楷体大字“治世计划”,由于年代久远,这本小册子是闭上的。不过想要一睹其里面的内容,其实不必了,这在小学生的课文的第一篇就记载着的,每个人在上学第一天就要学习的。 不过几千年的赵德昭不知道的是,那个在自己书房之中稀里糊涂的,天花乱坠的,不堪……写的计划就这么的成了教科书,如果知道的话,恐怕就要好好地写了。 书中的目录这么写到:“第一卷蓄势待发,第二卷……第三卷……一直下去有好几卷……” “要真正发展起来,现阶段还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必须长期埋头苦干……需要集中精力发展经济,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需要发展科学技术,提高整个社会的文化水平……韬光养晦是实现安全的需要,也是实现安全的手段。目前而言需要继续‘韬光养晦’,掩匿光彩,隐居待时……” “韬光养晦之后就需要统筹全局……” 具体的这个……呃,你自己去翻小学生的课文吧。 …… 一千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在开封赵府之上,赵德昭正在夜以继日书写他的那份伟大的计划,由于年纪还小,他让丫鬟春华代笔,赵德昭瞧见春华一手端正的小楷字体,道:“春华姐姐的字真好看,昭儿的就写不好。” “小郎君,说笑了,小郎君如今还小,日后老爷让小郎君上了学堂,自然是要学习的,而小郎君现在就是好好地长大。” 赵德昭让春华写完计划的初稿,便让春华上床睡觉去了,他自己也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唉,等等。明日的晨练计划缺人,今晚去叫几个。 我先去小叔叔那里逛一下,于是乎赵德昭走着去了赵匡美的房间之中…… “哒哒哒——”赵德昭站在屋外,踢门声把赵匡美惊醒了。 “昭儿,有什么事情吗?呜呜呜——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赵匡美本来已经睡着了,可是刚刚还在床上做着美梦呢,一下子就被这个侄子叫醒了,急匆匆地跑到门外,衣裳都没穿就出来了,只是这手里多了个东西。原来是一床床单。 对于这个小叔叔,赵德昭是知道的。赵匡美是赵弘殷的幼子(夭折的不算),这个家伙比赵德昭大四岁,但是辈分差了一辈,赵德昭要管他叫叔叔。 这家伙…….不,小叔叔成天到晚就只知道吃,说起这厮的身材,那是一个肥嘟嘟的,虽然说小孩子胖的没关系啥,可是谁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这么胖。所以今日晚上赵德昭跑过来就是要跟自己的小叔叔说一下明天早点起床,好一起陪他去院子里晨练。 刚开始的时候,赵德昭是怎么也叫不动自己的小叔叔,因为这厮不仅能吃还特别能睡,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可是自己的爷爷怎么生了这个儿子。爷爷是何等的魁梧,恩……这也太逆天了。 “昭儿,我要睡觉觉了……”赵匡美抱着床单,想回去睡觉了,“昭儿,你才这么小,还是好好休息吧。” “不行,明日鸡叫之后,必须起床,否则我不理你了。”赵德昭言辞激烈,冲上去想凑一顿赵匡美的冲动。 “不嘛,叔叔其他事情都可以的,就是早上起不来啊……”赵匡美一副小媳妇委屈的样子,还假装一只手盖住眼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哭鼻子呢。不过赵德昭是了解这个小叔叔的个性的,他这是在装。 “小美叔叔,我今天陪你睡好了!我屋子里有老鼠,好怕怕嘛。”赵德昭此时卖了个萌,不叫小叔叔了,改口叫小美叔叔了,这样听上去感觉好奇怪的,不过赵德昭一点儿都不介意,人家都不介意了,自然是不介意的喽。 “恩?”不等赵匡美思考完,赵德昭直接小跑进去,躺倒在赵匡美的床上。 赵匡美也实在是没办法,这个家伙也是个熊孩子,有些事情你是怎么都拗不过他的,他决定好的事情一定是要去做的。也罢了,赵匡美也躺倒在床上,如果你不答应,身边的小魔头就一直纠缠你,有好几次都把熟睡中的赵匡美弄醒……然后赵匡美的脸上就多了几条黑色的花纹。 “好吧。我答应你,明天……一定早……起……”话还没说完了,这厮就睡着了,随后熄了灯…… 明日那份计划就提要上日程了……赵德昭十分期望计划之实施。 第二章 提上日程、闻鸡起舞 自从制定了一些现在能够做的事情,昨日夜晚将自己的所作都写进了那份计划之中了,今日赵德昭就开始这么做了。 第二日卯时的鸡鸣声响了…… 赵德昭摇了摇还在熟睡中的赵匡美,没醒。然后从床底下的鞋子里拿出一双袜子。 “呜——好臭,臭死人了。昭儿,什么味道啊?”赵匡美闻到一股臭味,咦?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啊,啊!原来是袜子啊,怪不得这么臭。 赵德昭一计如来神掌拍在赵匡美的后背上,“你这只懒猪,这是你的臭袜子,起床了,昨天是怎么答应我的,难道你忘了吗?” “啊——”赵匡美杀猪似的嚎叫起来,蹭的一下从床上一个肥猪打挺,可是很艰难的,都没有翻身起来。 “你再不起来,我就大刑伺候了。”赵德昭正欲拿出剪刀脚,赵匡美赶紧拉起被子,起床了。 看到赵德昭像菟丝子一样粘着自己,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赵匡美扭扭捏捏地回道:“不要这样子嘛!讨厌啦!” “小美叔叔,你敢不敢了。”赵德昭继续吼道。 ▼, 一番较量之后,赵匡美服软了。 “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了,好好好,我起床就是。”赵匡美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自己温暖的被窝。 随后两个人都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院子里开始身体锻炼计划,颇有些闻鸡起舞的味道。 自家院子有一片空地,赵德昭觉得自己的锻炼计划可以在这里施行开来了 计划要提上议程了—— 刚开始就两个人都绕着这座小院子迈开胳膊腿子慢慢地跑着。 赵匡美由于身材太过肥胖,跑起步来浑身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了,脸上就都是汗水。 “哎呀——我……跑不动了。”赵匡美此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坚持就是胜利,你可万万不要输给我这个侄子啊!”赵德昭通过这个方法来刺激自己的小叔叔。 “我哪里可以跟你比啊……”赵匡美嘟着嘴说道。 “好了,跑步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不然你会更累的。” 赵德昭跑了几圈,渐渐地体力支撑不下去了,由于身板太过稚嫩,相比前世那副军校出来的钢筋铁骨,此时协调性能等各个方面都不是很好,跑起步来一停一顿的,竟然有些吃不消了。 没办法赵德昭只能坚持下去,浑然不顾身体被汗水淋了个透心凉……跑步几天下来,原先那些不适的症状,后来慢慢慢慢得有所转好。 而赵匡美此时早就累得趴下了。 “起来,跑步之后是不可以直接就坐下来的。先慢慢走几圈,不然的话对身体有害的。”身为后世之人,自然是知道体育锻炼后是不可以一下子就坐下来休息的。 “我起不来……”赵匡美依旧是气喘吁吁的。 赵德昭停下步伐,连忙过去,然而赵匡美实在是太过于肥胖了,赵德昭挣扎了一会儿,才把坐在地上的赵匡美硬是拉了起来 大概休息了一盏茶之后,两人渐渐地恢复体力了。 赵德昭忽然想起自己打得那套太极拳法,就说道:“还有一套拳法要交给你,这个对你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 赵匡美不相信赵德昭的说辞,道:“怎么有这样的好事吗?我不相信。” 赵德昭立马去了一片空地之上,两脚直立,然后分开,上身保持挺直的姿势,随后两只手随着上身的下降而下垂道膝盖的位置……跑完之后又在院子里打起了一套拳法。 赵匡美看到赵德昭慢吞吞的样子,不是很猛烈,也不费什么体力,好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感觉十分好笑。 “这是什么怪拳,我看你是在耍我吗?怎么看起来像个老头子一样啊。”赵匡美不知道这套拳法的真谛之处在与那里,认为赵德昭是在寻他的开心。 “你啰嗦什么,看好了便是,这套拳法当初是一个老神仙在梦中教我的。这一招一式都是武学大家的精华,无论老少皆可习这套拳法,它拳法自然,出招虽然说十分绵软,却能以柔克刚,强身健体。又岂是你这个娃娃所能领悟的。”赵德昭此时如脱俗的老道一般,讲解着世间的大道,“此乃太极拳!” 没错,这套拳法正是太极拳,这慢吞吞的太极拳曾让自己的父亲十分不屑。 “好吧!”赵匡美也学着赵德昭的样子开始慢吞吞地……只是这动作,不忍直视啊。 可是当赵弘殷看到自家孙儿的这套拳法时,认为赵德昭这套拳法包含着一些耳目一新的内容,虽然看上去绵软,可是却能以柔克刚,杀人于无形之中。 一招一式的,都是精华—— “好!”一声叫喊之声从后面响起,赵德昭回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的爷爷。 “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的?”而因为赵德昭打的太投入的缘故,竟然不知道爷爷在旁边站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昭儿,四郎,你们这是在……浑身都是汗。我去叫下人给你们烧个热水。”此时此刻赵德昭浑身上下已经见了汗水,整个人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赵弘殷赶紧吩咐下去烧水。 “欲速则不达,凡事不可要求太过!”赵弘殷对自己的孙儿说道,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昭儿你的那套拳法很好,连你小叔叔都在打拳,你就不要藏拙了,改日教教爷爷。” “好的!”赵德昭回了自己爷爷一下。 一旁的赵匡美也觉得自己的父亲看上了这套拳法,此时也挺认真地对待了。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浑身是汗的赵德昭和赵匡美停下打拳的脚步。 除了打太极,赵德昭还扎马步,站桩,都是一些基本的拳法套路,所谓的筑基就是要从基础做起,高楼大厦是怎么建造成的,还不是刚开始的时候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而这个却苦了赵匡美,谁让自己被侄子说胖呢。 …… 分别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赵德昭脱下湿透的衣衫,开始洗澡了。 “哈哈,浑身舒服极了!”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赵德昭掐了前自己的胳膊,心想什么时候有大块大块的肌肉啊。 锻炼了大概一个月的功夫,赵德昭就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之过往已经大了许多,腿上和手臂上的肉都结结实实的,毫无松松垮垮的婴儿肥。 光是学武功还是不够,既然身处这个时代,就该一一了解这个时代的一切东西,对于赵德昭来说是十分有必要的。前世赵德昭就是个考神,学习东西的能力堪称为‘妖孽’一般的人物。 一个下午,屁颠屁颠的赵德昭兴高采烈地跑进赵弘殷的书房内,想让赵弘殷帮他请个教书的先生。 “爷爷,我想读书识字?”赵德昭对自己的爷爷说。 赵弘殷认为自己是否听错了话,“昭儿,你刚刚说什么了?” “读……书……”赵德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就怕自己的爷爷没有听清楚。 赵弘殷被自家孙儿的一番话震住了,“昭儿,你还这么小?过个一二年后再给你找个先生。” “爷爷,基础就要从娃娃抓起,不知爷爷你有没有听过‘毛遂自荐,甘罗拜相,曹冲称象’的故事?”赵德昭说完挺了挺胸脯,然后拍着胸脯说道,“我也要像他们一样出名!做个了不起的人物!” 赵弘殷听了自家孙儿的一番话,心中感慨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随即笑逐颜开道:“昭儿,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番伟大的梦想,爷爷为你感到自豪!” 接着赵弘殷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昭儿。爷爷还没有给你找到合适的先生。” 此时赵弘殷的脸上显现出一片愧疚之情。 “爷爷,不要紧的,你和爹爹不是刚好可以当我的老师吗?” 赵弘殷脸上一红,“这个恐怕不好的,爷爷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肚子里没这么多的墨水,你爹爹更是武将一个,我们两个自认为是可以当你的武术指导,但是我们两个当不起自家孙儿的先生。哎——” “爷爷和爹爹在昭儿的心目中永远是最重要的亲人,你和爹爹暂时当我的武术老师,可以教我一些武术和其他的一些基本的东西。” “这……”赵弘殷想了想。 过了大概几秒钟的样子,赵弘殷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就说:“既然昭儿如此,那爷爷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恩—我跟爹爹去知会一声。” “恩——” 由于赵家还没有给赵德昭找到合适的先生教学,赵弘殷和赵匡胤有空的时候就抽出时间,临时充当起了教书育人的工作。赵家三代人都在培育后代而努力。 日子一点一点的过去了,每天早上赵德昭就在后院的空地之上锻炼身体,下午则去书房学习。 这紧张的时刻都在一天天地进行之中,而此刻赵德昭渐渐地有了这个时代的烙印……他找到了当初的那种生活的节奏。 五代十国的一个夜晚,赵德昭躺在床上,心中美美哒…… 第三章 后院禁区、欲探究竟 赵德昭毕竟是个小孩子,且是赵弘殷唯一的孙儿,自从上次仙人亲自探视自家孙儿,而留下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预言,赵家人都当赵德昭是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赵德昭走到哪里,府中的下人们就跟到哪里,除了如厕和睡觉外,其他时间都感觉像被监视一样。 而赵德昭每日只能小走一会儿,毕竟这小胳膊小腿的,万一一个不小心碰着磕着了,就不好了,所以丫鬟春华和秋香一直都跟随他左右,寸步不离。 自己第一世就已经生活在赵府,所以对赵府的各处地方甚是熟悉,凭着记忆,就能摸索到另外一处地点。而此刻身在赵府,赵德昭好像出去走走,但是现实不允许自己,而现在却只能呆在赵府。 如今自己才不过周岁大,原本按照这个年纪的孩子是做不出复杂的动作的,但是因为穿越了之后,自己的力气好似变得大了许多,而身体也因为有了玉佩,而显得不同寻常,感觉倍儿棒。 他觉得不可思议,玉佩竟有神奇之处。 …… 不过偶然有一天入过赵府的后头,瞧见一把大锁,锁住↖,了后院一处不起眼之处,前世自己也曾无意识逛过此处,但是那时候自己也不再深究,全当那处不过是一处隐蔽治所,或许里面放置着赵家的一些贵重之物,全都锁着,不让外人去拿。 “春华姐姐,秋香姐姐,那后院锁着的是甚么东西啊?” “小郎君,这个奴婢们不知道。” “哦!” 而此刻他竟然有种探知的欲望,想着一探究竟,但是自己这副样子,怎么能够够着着,而且最好还是经过赵弘殷的同意之后,方可行事。 这天晚上赵弘殷公干回府后,赵德昭就屁颠屁颠地跑到爷爷面前去。 赵德昭诚恳道:“爷爷,昭儿有事情找您?” 赵弘殷刚脱下朝服,就见到自己的孙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昭儿,怎么了?什么事情找爷爷?” “瞧爷爷这话说的!难道昭儿一定都是有事情才找爷爷的。”赵德昭朝着爷爷挤了挤眼睛,嗔怪道。 “那么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昭儿为难了?”赵弘殷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不过也想知道孩子问的是什么问题,接着说,“只要不是难事就行!” “不,不是难事!这……爷爷,今天我去了后院那个地方了,昭儿本来想进去瞧瞧地,可是那地方的大门竟然锁上了啊,后来就问了一下下人们,他们都说找你便是了。” “你这个小滑头,爷爷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不过,你想进去看一下也行。” “恩!”赵德昭点了点头,腻歪道,“爷爷,我想进去看看嘛!求求爷爷了。” “不过啊,爷爷最近很忙!” “爷爷借口真多!”赵德昭背过身子,发了个小脾气。 “呦呦呦,瞧我把你给惯的,好吧!改日爷爷就带你进去看看!” 赵德昭抱着爷爷的腿摇着。 “乖孙儿,爷爷明日带你进去看看,过会儿爷爷有事情要出去,没时间陪你了!” “爷爷说话一定要算数啊!杂们拉钩钩!” “好!”赵弘殷看着天真烂漫的孙儿答应着。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谁是小花狗”这爷孙俩拉着勾。 说完,赵弘殷就抱着赵德昭去吃完饭去了,晚饭后有事情就出去了。 第二日,赵弘殷一直都记着此事,所以就带着赵德昭去了那处锁着之地。 爷孙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赵府后院的那扇门前,只看到门前那扇大门被巨锁锁住。 “爷爷,快些开门,孙儿想进去一看究竟!”赵德昭在旁边催促道。 “昭儿莫急。”说着赵弘殷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对准钥匙孔。 赵德昭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然后只听见开锁的声音,沉重的铁链子就“咣当”一下子垂在地面上,扬起了灰尘。 赵德昭正欲推门而入,赵弘殷拦住了他,“昭儿,这扇门你试着推推看!” “哦!”赵德昭不知道此门的玄机,上前去推大门一丝移动的痕迹都没有,然后又使出吃奶的劲儿,可怎么也推不动,就是想拉门也不可。 这扇推不得拉不得的大门,赵德昭心想这扇门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比防盗门还坚固、拉风…… “爷爷我推不动啊。”赵德昭使出自己浑身吃奶的劲儿都不行。 赵弘殷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道:“昭儿,这扇门就是爷爷也推不开拉不动!” “爷爷好坏,坏爷爷!”赵德昭都不想理这个老顽童了。 赵弘殷提醒了一下赵德昭,道:“昭儿,你细细看到此扇大门就知道了!” 赵德昭的眼睛时刻都盯着那扇大门,不经意间暼到门上有一个小凹凼,那个地方很像一个对象,之后明白了什么,急忙把脖子上的玉佩给解了下来,“对,爷爷,是这个吗?” “对!打开大门的钥匙就是你身上的玉佩,打开大门的关键就是它。昭儿把玉佩递给爷爷好不好。” “恩。” 赵弘殷把玉佩放到小凹凼里,正好符合这个缺失的部分,之后转动那个位置,不一会儿,之前紧闭的大门就缓缓地往里边儿开去。 “呵呵!好神奇啊!真没想到古代的机关术如此博大!”赵德昭发自内心的一声感慨。随后赵德昭脑海中关于墨家机关术的全部知识都一点点地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是自己的玉佩就是钥匙,前世自己这块玉佩可是没有任何功能的,还是上一辈子爷爷未曾告诉自己,那么一定是这样的。幸好这一世,自己知道了与玉佩之作用。 面前的机关之术,确实惊人。 机关术,它是中国古代科技文明的代表,它应用了机械技术和物理原理,制成一定的机械装置。说起它,就不得不提战国时期的墨家巨子墨翟(墨子),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墨子擅长工巧和制作,在军事技术方面高于其他诸子,堪称博学多才。据说他能在顷刻之间将三寸之木削为可载300公斤重的轴承。 据《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载:“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一日而败”。其实早在中国古代的时候,就有人利用杠杆原理解决了生产之间的难事,其中就要一个学派是利用的最彻底的,而且还形成了一套专业的理论知识,这个学派就是战国时期的墨家学派,当年有件事情得提一下,就是墨家的祖师爷墨翟利用杠杆原理研制成桔槔,用于提水。随后他还制造了辘轳、滑车和云梯等,用于生产和军事之中。 说起机关术,还得提到一位人物--公输班,也就是鲁班。 鲁班到了楚国后,发明了一种水上作战的武器“勾拒”,使楚国在水上作战中,克服了不利因素。当越国船只退却时,就用“勾拒”钩住它,防止其跑掉;当越国船只进攻时,就抵(拒)着它。不让它靠近。 越国人当年也挺无语的,唉,出了这么一位对手,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这样,楚国终于打败了越国。楚国靠着鲁班赢得了胜利,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接着楚国要攻打宋国,鲁班靠着为楚国攻打越国出名了,随后沾沾自喜的鲁班制造了大量攻打宋国的“利器”,然而,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墨子是位“和平主义者”,主张“非攻”,对于鲁班的用于战争的发明,持反对态度。 他眼见天下生灵涂炭,就奋不顾身地出场了。他为了保护宋国不被楚国灭国,在楚王面前都拿出了毕生的才学,最终墨翟(墨子)胜了鲁班,使楚王放弃了攻打宋国的念头。 从中可以看到科学技术当真是第一生产力啊! 可惜的是此后的时间,也就是从秦统一六国以后到清朝初年的近两千年里,墨学进入最低潮的时期。大抵说来,还是墨家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精神难以实行,加上墨家独特的巨子组织,是一种变相的神秘组织,既不如儒家有治世的理想,也不如道家可深植于心灵,更不如法家能被巧妙的应用在政治上,因此,墨家思想慢慢的没落了。 今日赵德昭能够亲眼见到这个奇妙的机械装置,可谓是眼见大开啊。赵德昭愣愣地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一会儿。 之前那扇大门一直紧紧地闭着,在赵德昭出神的那一刻,猛然之间,“吱呀”一声,门缓缓地开了。基本上整个过程中,赵德昭一直都是愣愣的表现,即使有什么突发状况也是不得而知。 刹那间里边冲散出一股子味道,一股子发霉的味道……赵弘殷见势不妙,赶紧捂住了自己和孙子的嘴巴…… 第四章 此处寻迹、不为人知(一) 赵德昭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害怕极了。 “爷爷,这是什么味道啊?好浓啊,有毒吗?” 哎呀完了完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没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让命运给结束自己的命运了,赵德昭心中念叨着。 “昭儿不怕——”赵弘殷用充满坚毅和关切的眼神示意自己的孙儿,“这不过就是发霉的味道,没有毒的!” 爷孙两个人捂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地那股散发霉味的气体变淡了,方等到气体散尽,赵弘殷松开手,两个人拼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之后两个人才敢往里边儿走。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忽然之间赵弘殷说了一句,“这里快十年没打开了,当初你爷爷的爹爹,也就是你的太爷爷请了能工巧匠建造此处,就是为了隐藏一些秘密,其实里面没藏什么有毒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害人的机关,你我祖孙二人尽管放心走进去就行了!这里只是其中一处隐蔽的地方,其他地方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赵家在开封有一处,在老家也有一处。” 赵弘殷面色如炬,言语间颇有些气势,说完抱起赵德昭往里面走了进去。8→, 两人越往里边走,就感觉好似有阵子怪风,然后浑身感觉冷飕飕,越是这样想,赵德昭就越觉得四周阴森恐怖,而赵德昭所幸就闭上眼睛不去看。 未几,赵弘殷停了下来,赵德昭才睁开眼睛,见到了眼前之景象。 此处乃是一封闭的密室,用条状的大青石砌成,它长约五丈、宽三丈有余,每块重约三四公斤。密室之内阴暗无比,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赵弘殷把孙儿放了下来,右手拿出火折子,左手拿起地上的油灯,点亮油灯之后,再一盏盏点亮石壁上的油灯。 油灯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密室,此时此刻赵德昭方才看清楚里面的情景。 整间密室的空间跟赵府的客厅大小一样,在密室里放满了许许多多的柜子和箱子,全部都是用黑色油漆漆成,这些柜子、箱子上面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赵德昭目测了一下,地上大概摆了三十多个箱子。 因为个子矮的缘故,赵德昭打开了最下面的那个柜子门。当柜子打开之后,赵德昭闻到了一股书籍发霉的味道。 “阿嚏——”一个不小心,赵德昭就打了个喷嚏。待气味散尽,他才往里边儿探去。 “哇塞,全是书!“他随便抽出一本书,大概地看了一下书中记载的内容。 乖乖,这是本练武的书籍,里面记载了拳的一招一式,这跟金庸武侠里的那种武功秘籍好像啊,莫不是这个世界也有甚么会轻功甚么一类的秘籍。 赵德昭心想这本书难道记录的是自己的父亲自创的长拳么,自己在上次花园里就看到父亲在打这套拳。 历史上说《太祖长拳》相传是由宋太祖赵匡胤所创。但是这本书里有些招式却和现今二十一世纪社会上流传的《太祖长拳》里记载的一些武功招式有些出入,莫非自己的便宜父亲从小便是学习这书本之中的一招一式,看来自己也要好好地看上一番书中的内容。 “那我要仔细看看其中有哪些招式是以前没有的。”赵德昭拿起这本书细细地看了起来。 赵弘殷看到自己的孙儿拿着那本练武的书籍看得出神,心中十分地欣慰,说道:“昭儿,你现在手上拿的那本书是我们赵家祖上流传下来的,你爹爹自小学的就是这里面的武功招式。” “就是这本书么?爷爷和爹爹就是从这本书中学到赵家的武艺的么?”赵德昭反问道。 赵弘殷认真地说道:“这部书,你先揣在怀里。等出去后就按照上面写得来练习,你爹和我爹只学了这部书上的一点皮毛而已,学了此功法,对你有用。” “皮毛而已……爷爷你太谦虚了。”赵德昭道。 赵弘殷对自己的孙儿道:“确实如此啊!爷爷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的,等你学会了这部书上的武功,你就可以拳打四方,匡扶天下了!” 赵德昭努了努嘴巴,他疑惑道:“爷爷,真有你说的这么玄乎?昭儿可不会被爷爷骗到的……” “呃……好吧!昭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事实摆在面前……你没有觉得你爷爷我武艺高强吗?” 赵德昭换了一个姿态,道:“恩,爷爷武艺高强,昭儿佩服。哈哈!昭儿也要学,昭儿要像爷爷和爹爹那样拥有一身好武艺,将来纵横天下!” “如此甚好,不愧是我老赵家的好儿郎,小小年纪就有一番凌云壮志,将来的功绩恐怕要超过爷爷和你爹爹了。恩,出去后就事不宜迟,一切就可开始慢慢学习起来了,改日让爷爷教你,好不好啊——” “好啊!爷爷说话一定要算数哦!”赵德昭装出一副可爱的模样,奶声奶气道。 “好啊!”赵弘殷充满爱意地摸了摸赵德昭的头。 赵德昭一直有个疑惑,他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人会轻功,于是乎问道:“爷爷,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会轻功的人么?” 赵弘殷则道:“昭儿,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人怎么可能会轻功呢,只不过是人长年累月练下来那种敏捷的功夫,这倒还是有的,不过要像鸿雁那样飞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哦!”看来是自己胡思乱想,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修真的世界当中去了。 赵德昭放下那本书,转手又拿起了一本,然后往里面翻了翻,貌似都是记载一些外伤什么的医书。 赵德昭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没怎么注意,拿着书看了一会儿,在昏暗的烛光下看得久了,眼睛都酸死了,一个不小心书就掉在了地上。 他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书籍,可是他把书合拢之后,见其封面之上写着几个大字,他的心就像触电一般,懒散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纳尼?!这本书竟然是《黄帝外经》!真的假的!中国历史上不是说从远古时代一直到今,三十七卷的《黄帝外经》失传了吗。说起这本书,它是修真、医学合二为一的经典,反映了上古医道的本来面目! 怎么可能在这间巴掌大小的密室之中能一睹其庐山真面目,这对于赵德昭来说是天大的恩赐,能够看到完整版的《黄帝外经》,真是出乎赵德昭的想象了。既然密室这里有早已经失传的书籍,那么必定有其他赵德昭不知道的东西,或许这里能够带给他不断的惊喜。 赵德昭惊叹道:“呀!《黄帝外经》,爷爷这里怎么会有这本书啊?” 赵弘殷脸色淡定道:“不就是一本《黄帝外经》么,没甚么的,待会儿让你吃惊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处。” “呃……” 赵德昭接着又看了看柜子里面的其他书,看到了许多没看到过的书籍,这些书籍涉及到的范围各不相同,有关于兵法的、国史的、农业的、天文的……什么都有,堪称一个小小的藏书阁了。 看来这个藏书阁以后对自己帮助甚大啊! 只是记载这些知识的,好像自己也没看到过多少,有许多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自己从小到大就喜欢泡图书馆,不说全部看过,但是有名的书肯定大致浏览了一些,知道书中记载了写什么方面的知识,只是如今看到密室里的这些书籍,唉,赵德昭都不得不夸赞了!估计这些书后来都失传了吧。 看到如此多的书籍,赵德昭心想,赵弘殷家世代为武将世家,他疑惑道:“爷爷,我们赵家是大兵头子家族,怎么会有这么文绉绉的东西啊?” “谁说赵家都习武的,我们赵家习文的大有人在,其实我们赵家对文治武功的看待是一样的,没甚么那个重要,那个次之的道理,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要学!” “哦,昭儿知道了,就是活到老,学到老。” “活到老,学到老,嗯,不错!” 赵德昭想了想,赵氏家族中对后代的教育还是十分严苛的,祖辈对仕途非常热衷,一直希望家中能够出现科举考中的人才,为此还特意收藏了历朝历代的文化典籍。 刚才自己看到的只是这里的冰山一角,之前听爷爷说还有其他地方,不知道爷爷指的是哪儿。呵呵,没想到在东京城中一个小小的赵府就藏有如此多的不为人知的地方,好期待哦。 “爷爷,这里都是一些书吗?还会有其他一些东西吗?”赵德昭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是期望其他惊喜在等待着他。 “这里不仅仅有书,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待会儿爷爷让你瞧瞧看!”赵弘殷郑重其事道。 听到赵弘殷说密室里还有其他对象儿,赵德昭内心满是期待。 第五章 此处寻迹、不为人知(二) 赵德昭十分期待赵弘殷所说的那样,希望出现让自己意想不到之事,于是乎屁颠屁颠地跟在爷爷身后,然后赵弘殷遂又抱起赵德昭,穿梭在密室之中,而对于此处,赵弘殷已是熟稔。 赵弘殷抱着赵德昭,绕过之前经过的柜子,来到这间密室另外一侧的墙边,然后又如之前那般,将此玉佩当做钥匙,解开了另外一扇隐藏起来的密室。 密室一开,周围的烛台上的蜡烛自动点亮,赵德昭见到了感觉非常奇妙。 若论大小,这间密室比之前那间要小许多,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摆满兵器的架子,只见这些兵器架子上都摆满了十八班兵器,有矛、镗、刀、戈、槊、鞭、锏、剑、锤、抓、戟、弓、钺、斧、牌、棍、枪、叉。 每件兵器都展现出一种寒光凌厉的姿态,仿佛噬人心魄,任谁看了一下都要发怵……这间密室明显是放兵器的。 赵德昭被这些寒光闪闪的兵器震慑住了,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好一股杀伐之气。 这些兵器可谓是品种颇为齐全,好似有什么青龙偃月刀什么的,看样子这里的东西准备的都%√,是十分的充分了,可见主人的一番用意了。 可能是赵氏以武立家,对兵器的收藏可谓是上了道,也只有建造这个密室才能放置如此多的兵器。 赵弘殷将赵德昭放在地上,然后赵德昭迫不及待就走了过去。 他东摸摸,西摸摸的,每件兵器都是那么的粗重,这把月下来,只是在小小锻炼的赵德昭,他上去从兵器架上拿出一杆矮矮的红缨枪,然后自顾自地耍着玩,颇有一副小将军的气势,不过拿了一阵子,他的手就酸了,看来自己的年纪太小了。 “对了爷爷,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兵器?”赵德昭手里拿着红缨枪,问道。 赵弘殷打算长话短说,“傻孩子,你真的想知道为甚么爷爷和先人会收藏这么多的兵器,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不过赵弘殷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给赵德昭听了,不管他现在是个小孩子,何况他相信凭借自家孙儿的悟性,一定能够理解自家人的意图,而既然如此,何不今日给他说个明白,日后也省的再一一解释。 而今日之事,迟早有一天还是要说给后辈听,晚一天说还不如早一天说呢,赵弘殷遂这么一想,然后将前因往事一一道明,赵德昭在一旁精心地听着。 其后赵德昭遂慢慢理解了赵家及赵弘殷的意图。 如今的世界即是乱世,而乱世人命如艸芥,不值一文。 而此乱世,即为五代十国,虽说五代十国只有短短半个世纪,可中华大地上至少已经乱了一百多年了。自公元763年,唐玄宗天宝年间,宠幸奸臣奸妃,给安禄山等人借以反叛的借口,于是乎浩浩荡荡的安史之乱即开始了。 安史之乱的爆发,让整个大唐都陷入了战争的泥沼之中,中原大地已经一百多年都未曾饱经战火,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而且从安史之乱之后,唐朝的各个藩镇林立、拥兵自重,在军事、财政、人事方面不受中央控制的局面。 大大小小的地方节度使武将割据势力起头,不受中央朝廷的控制。 唐政府本以为,可以通过藩镇来平定一些叛乱,然而唐亡以后出现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也是藩镇割据的延续。唐代藩镇割据与动乱的历史,是从安史之乱以后开始,所谓“安史平而藩镇之祸方始”这一说法。黄巢起义(干符年间)以后,“天下分裂而无纪”,之后接于五代。 赵氏当时是河北地区的大族,祖上世代在唐朝为官,而他们的祖先也意识到战争是不可能一下子停止的,所以遂于暗地之中,囤积兵器,收集一些物品,以备后世之用,从唐朝天宝年间到如今,大概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赵家积累了许多东西。 在乱世之中积累起原始资本,这是一件好事。毕竟现今还是五代十国时期,天下还是战乱频繁,百姓们都生活着水生火热之中,亟待解救,期盼天下早日一统。 赵家已经实行了一百多年的家族政策,在河北等地建造了很多密室,用来收藏那些奇门武器等等。而赵德昭今日闻之,小心脏已经承受不住,真是令他大开眼界,想必日后这些东西会帮助自己成就霸业的。 赵家的财富,乃至一代代积累下来,有了如今的规模。 赵德昭问自己的祖父,赵家这般做法是否已经让朝廷知道了,而赵弘殷的回答是否。 当然幸好这里的秘密只有赵氏族人知道,如果传扬出去,恐怕东京城中的那位就要猜忌,那位也是通过政变这个不正当的手段登上历史舞台的,赵氏恐怕要按上谋反作乱的帽子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的爷爷保密工作做的还是很十足的。 赵弘殷听了自家孙儿的一番话,非常欣慰,而此刻他转过身子,驻足驻足于一个柜子前。 让赵德昭意外的是,赵弘殷随之打开柜门,里面赫然躺立着好几个小的长条状的盒子。 赵弘殷打开其中一个盒子,赵德昭看到了一个用油纸卷成的圆筒,似乎很普通,但又很神秘。 在大小两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赵弘殷慢慢地剥下外面的油纸卷筒,赫然之间原来是一卷土黄色的卷轴! 此卷轴的材质为牛皮,虽说已在此处放置了很长时间,可是细细嗅之还是可闻到牛身上的那股味道。 这是甚么类?难道是什么地图之类的还是什么秘籍,亦或是其它对象儿……包的如此紧俏,不留一丝空隙,可见此物珍贵无比。 赵弘殷打开卷轴,赵德昭凑过来一看,上面绘有详细的河流、山川、城池等等,哇塞!这明显就是古时候的地图嘛,而这上面标志的十分详细,或许也是一份藏宝图,应该就是赵家的藏宝图了。 “这是藏宝图吗?”赵德昭问道。 “乖孙儿,你想多了,这是一份地图罢了!” 赵弘殷看见赵德昭的这般模样,嘴里道:“可恶的卖国贼,割我华夏土地,我赵氏祖上世居也被割让给契丹外族!” 赵德昭不知道爷爷手中拿着的是哪里的地图,但好像听到爷爷在说什么“卖国贼”什么的,于是乎凑过去想探个究竟。 当赵德昭凑过去看时,赫然发现那卷地图的落款之处写着“涿州”二字。对于赵德昭来说,涿州这里就是他的老家,是大宋皇室的祖居之所,但是后来却在辽国手中,却是是一大耻辱啊。 但是此刻他假装不知道的样子,于是乎问道:“爷爷,涿州在哪里啊?” “涿州?”往事在赵弘殷的脑海之中慢慢地清晰起来,“昭儿,我们的祖先祖祖辈辈一直都是生活在涿州的,此去向北便是涿州,不过现在在契丹狗的手中。” 原来是老家!契丹,那就是辽国,赵德昭脑海之中激起一股对辽国的愤慨之情,对于这个国家,赵德昭三辈子都不会陌生,等以后大宋强大了,这个天下就一定要统一。 而那边,赵弘殷如老僧坐定一般,拉长话语,仔仔细细,前前后后把那段历史给说道了一遍。说起这段,赵弘殷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冽的气势,越是这么说心里越是愤慨。 赵德昭听了赵弘殷的话,想起了历史上记载的一些事情。 昔年沙陀人石敬瑭灭后唐后,建立后晋,并在938年按约定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以后,被割让之地多是崇山峻岭,易守难攻。 而自己结合前世以及后世《百家讲坛》之中几个历史学家的评论之后,他总结了一下当前的局势,然后得出失去燕云十六州的后果是: 中原失去了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天然和人工防线,失去了燕云十六州的汉民族,缺少了对抗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让华北平原一路无险可守;同时又没有控制河套地区,再也组织不了强大的骑兵,宋王朝彻底成为军事上的弱者。辽国也开始从单纯的游牧民族,向游牧与农耕相交杂的民族。在燕云十六州中就包括涿州,涿州是我赵氏的根基,如今处于辽国的统治之下。 北宋的灭亡有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失去了北方燕山山脉的阻隔,游牧民族可以长驱直入,肆无忌惮地骚扰中原农耕文明建立的政权。所幸在400多年后,朱元璋在南京誓师北伐,由大将军徐达经略华北,取朱元璋拟定的“断其羽翼”的战略,先是攻克山东、河北等地,再挥师元大都(北京),元顺帝无兵可支,抵挡不住,北窜蒙古草原。自此,燕云十六州重回中原王朝怀抱。 而赵弘殷一家世代居住在涿州,但这时却是中国尤其是河北地区最动乱的时期。乱世中的兴旺是没有多少保障的。 动乱始于唐朝的安史之乱,而涿州赵氏所在的河北地区,又恰是其发源地和重灾区。 石敬瑭受契丹册封为大晋皇帝,认契丹主耶律德光为父,自称儿皇帝,然后向后唐都城洛阳进军,末帝在闰十一月(937年1月)自焚,后唐遂亡。石敬瑭灭后唐后,建立后晋,并在938年按约定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眼见自己的故乡被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了契丹,难怪自己的爷爷要愤慨,换做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如此。 对于汉人来说,失去了燕云十六州,就如同家里的围墙破了一个口子,风一直不停地往里边儿吹,你想想看会受的了的啊,只有把那个洞给补上了,才不会受吹,这个道理就是这样的。 怪不得自己的父亲以及历代的宋代皇帝都要嚷嚷着收复燕云十六州了。据说自己的父亲反对流血收复失地,建立国库打算筹资向契丹赎回燕云十六州,莫非这就是雏形乎! 可惜两宋时期,燕云十六州一直都在少数民族政权的手中,在当时一直都没有收复,成为那个时代所有汉族同胞之中心中永远的痛了。 赵德昭忽然想到之前那些兵器的用途了,兵器的拥有代表着拥有武力,后世著名的毛太祖就说过“政权是从枪杆子里出来的”,看来自己的爷爷有这方面的打算,后来的历史记载证明赵氏也这么做了,只是燕云十六州的归属问题已经成为南北两宋时代永远的痛了。 这时候只见赵德昭挺直胸脯道:“什么契丹的?党项的?……统统都是小角色,爷爷,孙儿一定要好好学功夫,长大之后一定要灭了这个国家,把失去的东西给夺回来!” 听到赵德昭一番豪言壮志,赵弘殷十分高兴地拍拍赵德昭的肩膀,“这才不愧是我赵家的好儿郎,爷爷为你感到骄傲!” …… 第六章 此处寻迹、不为人知(三) 赵德昭连忙问道:“爷爷,密室之中,其他还有甚么秘密吗?” 赵弘殷没有反应,不过赵德昭看他的样子或许还有惊喜呢!爷孙两人在密室之中站了许久,然后赵弘殷收说道:“昭儿,我们换个地方了。” “嗯!” 这些密室内都是黑不见手指的地儿,要不是事先赵弘殷准备了油灯,说不定一个踉跄就要摔个跟头。这些时刻赵德昭才不管这里黑不黑的,他只是十分期待赵弘殷接下去即将要说的事儿,不紧不慢地跟在爷爷的身后走着,脸上写着“期待”两个大字。 赵弘殷遂又抱起赵德昭,然后来到这间密室的尽头,迎面又碰上一堵石壁,跟之前的一样,赵弘殷也是用玉佩作为钥匙打开另外一间密室的大门,两人一起进到里面去了。 这里的情况亦跟前面的不一样—— 这间密室比之前的要小多了,赵弘殷点燃桌前的蜡烛,烛光亮处竟然发现于此间堂上放置了许多牌位。赵德昭不用猜也知道这间密室里面供奉的十有八*九,不是百分之一百就是赵氏祖先了。 愈发仔细地看,愈发显得阴【↖,森和恐怖,毕竟满满一屋子都是这些牌位,换做其他人看见了也会有这种感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间密室内供奉了历代赵氏的先祖的牌位。上百个牌位,密密麻麻的,紧密的挨着。赵德昭大概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正面最下面看上去很新的供奉的牌位上写着赵朓、赵珽、赵敬等几位先祖的牌位。还有许多上面的名字赵德昭看不见,太远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赵弘殷放下怀里的赵德昭,然后在蒲扇上跪了下去,看到自己的爷爷跪在祖先的牌位前,赵德昭跟着爷爷一样亦跪了下来。 两人同时说道:“苍天在上,赵氏列祖列宗在上,今天我赵弘殷(赵德昭)前来拜祭各位先祖!” “先祖有灵,我赵氏有后了!全赖上天及祖先的保佑,今有三子一女一孙,这乃吾孙赵氏德昭!” “赵氏子孙赵德昭拜见各位祖先……”赵德昭双手合十,虔诚地跪拜着。 “不肖子孙赵弘殷拜见各位祖先……”说完赵弘殷再次拉着孙儿俯首而拜,起身拜完之后接着说道: “祖先在上,德昭吾孙儿在下,昔年我曾今跟随庄宗皇帝征战天下,南征北战,收易定、灭桀燕、平山东、定魏博,可谓是意气风发,认为是跟定了、这样一个有雄才大略的明主。世人皆曰,‘庄宗皇帝以雄图而起河、汾,以力战而平汴、洛,家仇既雪,国祚中兴,虽少康之嗣夏配天,光武之膺图受命,亦无以加也。 可怜一代英主,成也萧何败萧何,忘栉沐之艰难,徇色禽之荒乐。外则伶人乱政,内则牝鸡司晨。靳吝货财,激六师之愤怨;征搜舆赋,竭万姓之脂膏。’唉……结果国亡身死,为天下笑。 然而世事无常,唐亡后吾又入汉,汉干佑年间,随军征伐王景于凤翔,被敌箭射中左眼,奋力抗敌,后升为护圣都指挥使。今汉亡又入周,是为周臣。亦不知当今天下以后又如何,奈何生于乱世,人命如艹芥!呜呼!” 赵弘殷将往事一桩桩地说了出来。 听着爷爷说的那些话,赵德昭忽然想到,当时后唐以李存勖的军事天才,只要他哪怕有周世宗柴荣一半的政治才能,都有可能完成统一大业,毕竟当时的统一形势比较明朗。 天下十分,李存勖至少占得七分,而且剩下的只有五六个割据小政权,实力较弱,如果李存勖能“兼弱攻昧”,用不了几年,天下就可统一。 常言道:‘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可惜了!也有人说不是他享乐,享乐只是幌子,他是要借助伶人和太监去控制手下那些军头,但后来被那些军头看出了苗头(小样,唐朝后期太监政治摆在那里,还想阴我们),所以后来杯具了。 李存勖“因骄致败”的悲剧和前秦苻坚“因宽致败”的悲剧虽然性质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他们的失败其实就是性格的失败,他们其实都很单纯,但单纯的人往往在社会的生存竞争中遇到强大阻力。 明朝时期的王夫之评价李存勖:“存勖可以忍败,而不足以处胜,故胜则必倾。败则唯死而已,胜则骄淫侈靡。”这个观点非常正确,李存勖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因为他的智力,而是因为他的度量:做天下共主的度量,所以王夫之说他“有智无量”。 人是单纯的,但社会从来就没有单纯过。性格决定命运,就是这个道理。 接着赵弘殷又言道:“今上洎西平蒲阪,北镇邺台,有统御之劳,显英伟之量。总虎旅以荡神京,不无惭德;揽龙图而登帝位,遂阐皇风。今上雄才大略,亲贤臣远小人,崇尚节俭,仁爱百姓,可堪辅佐,吾等方效死力,我赵氏两父子皆为周臣,方今兵力精练,器用具备,群下知法,诸将用命。” 赵弘殷说完,起身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然后拉起身边的赵德昭,语重心长地说道:“昭儿,你如今乃是我赵氏的一员了,爷爷我如今已经年老体衰了,身为赵氏子孙,该当肩负延续家族、繁荣家族的重任,有些事情爷爷要和你如实的说一下了,接下去你该仔仔细细地听着,勿要听岔一语。” 赵德昭感觉自己的爷爷要动真格了,连忙收回方才的出神,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态,“昭儿听命!” 赵弘殷要求自己的孙儿跪在祖先的牌位面前,然后清了清嗓子,一五一十地说了开来:“苍天在上,祖宗在下,我赵氏子孙当以文武立家,恪守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开头赵弘殷就说道了这些,然后言之:“几十年间唐失道而失吴、蜀,晋失道而失幽、并,然天下分裂,诸国各自为政,朝秦暮楚,后晋贼子认贼作父,暗合契丹此贼裂我华夏故土十六州!此等行径,千夫所指,罄竹难书。时后晋得天下,藩镇多未服从,兵火甚多,府库空虚,民间贫穷,但契丹仍贪求无厌。今割我故土者虽已身死,但十六州之地仍在契丹之手,故地遗民尽在胡人的蹂躏之下。我念于此常常有感而发,收取关山十六州!” “自我祖上三代皆为文官,祖上阴德及吾与吾儿这一辈为武官,我赵氏现今仍为官宦之家,今天下分裂,然而乱世为官,朝不保夕,世事扰乱,兵戈未靖,正所谓‘治世用文,乱世用武’,自我赵氏立于河北之地已逾百年,然我祖上之地已尽丧于胡人之手,为保我赵氏根基,以武立家,此为当世之举,望先祖勿怪。望祖宗保佑我赵氏子孙生生不息、平平安安!” “子孙当以收复失地为己任,全天下为一统为重任,昭儿你务必要记住这几点!” 随后听完赵弘殷说给自己的嘱咐,赵德昭点了点头,说道:“昭儿必定谨遵列祖列宗的家训,爷爷的教诲!当以收复失地为己任,全天下为一统为重任!”然后躬身朝着祖先牌位拜了几拜。 赵弘殷对自己孙儿的行为由衷地感到欣慰,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带着自己的孙子来到了另外一处隐秘之地。 ps.十六州包括:幽(今北京)、蓟(今天津蓟县)、瀛(今河北河间)、涿(今河北涿州)、莫(今河北任丘)、檀(今北京密云)、顺(今北京顺义)、新(今河北涿鹿)、妫(今已为官厅水库淹没)、儒(今北京延庆)、武(今河北宣化)、云(今山西大同)、应(今山西应县)、寰(今山西朔县东北)、朔(今山西朔县)、蔚(今河北蔚县)。整个地区东西长约六百公里,南北宽约二百公里,面积十二万平方公里,大小正好相当于一个棒子国(北部的)。 《旧五代史》作者薛居正曾经评价李存勖:“以雄图而起河、汾,以力战而平汴、洛,家仇既雪,国祚中兴,虽少康之嗣夏配天,光武之膺图受命,亦无以加也。 第七章 承影霸王、重现世间 “还有其他的么?”赵德昭问道,然后跟在爷爷的身后。 “屮,这里的‘暗格’还挺多的!爷爷啊——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孙儿啊?!”此时赵德昭心里有几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赵德昭根本不知道前方有甚么未知的东西,大约过了一刻钟的辰光,赵弘殷领着孙儿又来到另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 此处颇为普通,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此处只是堵石墙。 呵呵——赵弘殷像变戏法似地扭动石壁上的烛台,转了一个圈儿后,奇迹发生了—— 此时石门向上移动着,刚才还是一堵墙,转眼间便是另一个空间。 这就感觉自己跟自己在玩连环计一样,一环扣一环的,每个环上都有不同的精彩之处,只不过不知道有几个环,感觉越往里边走,这整个人的心都陷在里面,拔都拔不出来了…… 在另一个空间内—— 这间密室呈三角形,东西走向,东窄西宽,宛如一条自西向东的船,磨砖对缝,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人工雕刻的痕迹,当初不知道是哪个能工巧匠建造的,而赵家在开封不⊕8,过是短短几十年工夫就…… 又是箱子…… 看了这么久,就只是感觉面前眼花缭乱的,借着昏暗的油灯的微光可以看见此时也是装满了很多的箱子,墙角的一堆箱子引起了赵德昭的注意,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当他打开那些箱子的时候,他惊呆了。 娘的,还真有宝藏。接着又打开两个个箱子,结果全都是珠宝。在幽暗的灯火下,珠宝黄金闪烁的光辉也将这个密室照亮了一些。 虽然只有三个箱子里面装着珠宝,但对赵德昭的震撼力还是挺大的。赵德昭神情呆滞,目光久久地盯着眼前这一切。自家的爷爷看到眼前孙儿这般‘失魂落魄’,赵弘殷只是略微地捋了捋胡子,抚须而笑。 赵德昭疑惑地问道:“爷爷何来这么多的宝物?” “这个,当然是我的私房钱呐!” “私房钱?!” “昭儿何必如此惊慌失措,这是我赵氏的私房钱,都存了上百年了,能够有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嗯,没想到我家这么富裕!” 此间的财宝虽然不能让赵氏家族富可敌国,但也能保证赵氏家族的繁盛了。赵德昭此时的模样像极了文学典故里哪些视财如命的地主婆。 不过他骨子里尚有良好的家庭教育在,他第一世是皇子赵德昭,第二世是tsinghua精英大学生兼军校学生,这辈子不过是过第一世的生活,如今他拥有三世的经历与社会经验,相信不久之后他会有更好的爆发的。 但在赵弘殷看来这只是家族财富的冰山一角,财富对于赵弘殷来说不是特别重要。此时赵德昭特意从里面挑了几只特别好看的玉佩和一对戒指,随后揣在怀里,这一切被身旁的赵弘殷看见了。 “昭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是你也不必如此吧!” “爷爷,你错怪昭儿了,这个我以后送人的……而且凭借昭儿的能力,日后定会赚得更多,你就拭目以待吧!” “哦!赚钱?昭儿可不要开玩笑?”赵弘殷一脸黑线。 “哦!这个吗!爷爷难道不相信昭儿所言,昭儿如后会证明给爷爷看的!” “好吧!我家昭儿是最棒的,爷爷最爱昭儿了!” 眼下两人在密室之中呆上了许久,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还是时间要紧,于是乎赵弘殷接着便把自己的孙儿带到了几个呈长方体的箱子前。 赵弘殷将箱子上的灰尘一一吹去,露出了箱子本来的面貌,此等箱子,用上好的檀香木所制成,闻之有股淡淡的幽香,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赵德昭等待赵弘殷打开箱子之后,忽然间从内有一股股白色的寒气扑面而来,使人不寒而栗。当寒气渐渐地散去的时候,赵德昭看到盒子里有一柄的寒光闪闪的长剑,一竿黑黝黝长枪和一块很‘普通’的包裹着的正方形的物体。 三者置身其中,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而又让人不得不猜测它们的身份。 赵德昭十分好奇眼前这些东西,当他伸手想去拿这柄剑时,右手触及到了剑身,一股清泉流过他的体内,而不是一种寒意,然后莫名其妙地脑海里仿佛有几个画面闪过—— 模模糊糊地,不似真切,如远古苍穹般,混沌…… 第一个片段 月亮依旧徘徊在东山之上,太阳未显露出它的真面目,那时候白雾笼罩大地,在一片广阔无垠的松树林,忽然之间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好似有个人在林中,雾气朦胧,一双手缓缓扬起。此人身着古装,双手握有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在北墙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片刻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赵德昭神思跳跃,脑海中的景象转瞬即逝—— …… 第二个片段 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一条优雅的弧线正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 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正昭示着岁月的流逝,而这一切惊醒了林中的鸟儿,扑棱棱拍打翅膀,高飞而去,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温和,只是温柔的不像话—— …… 第三个片段 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方才发生的一切来得太突然,而眼前已经不见踪迹—— …… 只一刹那功夫,赵德昭恍恍惚惚地从梦境中恢复过来,晃了晃小脑袋,刚才脑海中浮现的那些片段——莫非?方才那番景象是从长剑之中传达出来的意象,难道是古剑传情,的确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究竟是一把甚么样的剑,赵德昭十分疑惑,用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爷爷看。迎面看到自家孙儿疑惑的眼神,赵弘殷依旧是那古井不波的面容,静静地向他说道:“昭儿,你看在剑身上刻了甚么字没有?” “我看看,爷爷!这是甚么字?”赵德昭前世对这种字体不是非常的清楚,摇了摇头说着,话说这是一种古字体,难以辨认。 赵弘殷自认为自家的孙儿聪明伶俐,原来自己孙儿也不是甚么都都懂的,便不想瞒他了:“昭儿你看,此剑剑身上写着的两个字便是‘承影’,此乃承影剑,昭儿知道甚么是承影吗?” 承影?好熟悉的名字……刚开始听到“承影”两个字时,赵德昭觉得自己好像以前就听到过,只是记不大清楚了。 不对!到底自己是在哪里听说过,到底在哪里听到过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此剑,在灰暗的油灯下,此剑的影子时随着油灯衬托的灯火隐时现地,看不真切,似有影无形。 “承影?爷爷知道吗?”赵德昭急切想要知道有关于此剑的一切。 可是如今的大脑并不是最清楚的,它还稚嫩,却比同龄人更加发达,可赵德昭搜索记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于是乎不再卖关子的老爷子说着:“此剑便是鼎鼎有名,名扬天下的承影剑,相传它铸造于周朝,与含光剑、宵练剑并称殷天子三剑。当时出炉时,昔日有人曾道,‘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后由春秋时卫国藏剑名家孔周收藏。昭儿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也难怪孙儿刚才碰触到此剑时,脑海之中闪现出那一幅与众不同的景象。此剑也确实称得上是旷古名剑了!” “哦?刚才你看见了甚么?”赵弘殷好奇地问道。 “方才无意之中碰到承影剑,即觉得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好似看见一人,手持承影,无形之中将大树一分为二,而那道剑影,是那么地优美,掩盖了它的杀意……” “哦?!还有此等事情?” “确实如此,此剑果真名不虚传,若是日后开刀,就能见其威力。” “的确如此,我也不知道我赵氏何时起拥有了这把绝世好剑?承影乃天子剑,日后若是我赵氏出了……” “唔!” 赵德昭的目光从承影剑上离开,然后他见到旁边还有一柄枪。 既然此剑为承影,那么此枪又是何枪,料想不是这世间的凡品罢。赵德昭想去掂量一下这枪有多重,谁知那竿枪被他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那竿枪仿佛在发出淡淡的光芒。 “好重的寒气啊!”赵德昭伸手想去捡枪,一下子碰到了枪尖,手又伸了回去。 赵弘殷在一旁提醒道:“昭儿小心,不要被这柄枪给划破手指!” “唔!昭儿知道了!” 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赵弘殷直接把这把枪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个清楚。 “昭儿,你知道这柄竿枪多重么?” “看样式为玄铁铸造,重量应该只有二十几斤重吧!不知道孙儿说的是否对?” “自然不是,你只从外表见之,却是不假。然而此枪,长一丈三尺八寸四分,据说重七十三斤七两三钱,枪尖是黄金,枪杆也是黄金。还有它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如果一不小心它的尖刺在他人身上,那人必死无疑,就算被枪杆扫中,也得呕血五升,轻轻一扎,人便九死一生,历史上只有西楚霸王项羽能使得动,再无他人。” 赵弘殷接着说道,“传说项羽起兵之前会稽都曾天降陨石,后项梁私下请当地铸造兵器的名人们来用此石取精钢为项羽锻造兵器,经九天九夜终锻成一杆巨型錾金虎头枪,名曰‘霸王’这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竿枪,至于为甚么会在赵氏这里,这个你爷爷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我赵氏祖先给传下来的吧” “赵家祖先,常山赵子龙赵云可是我家祖先?” “的确如此,他是从北地枪王童渊,使得百鸟朝凤枪法,昭儿方才书中也有记载他的这种枪法,日后你也可以学习一下。” “唔!昭儿知道了!” 赵德昭想试试看去拿这竿枪,现场的赵弘殷被震懵了,怎么可能?重七十三斤七两三钱的枪被一个小孩子轻轻地拿了起来。 “爷爷,孙儿要这竿枪!我感觉这竿枪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赵德昭轻轻地拿在手中,仔细地看着枪—— “看来此枪是认主的!好吧,昭儿你就拿去吧,以后这就是你的了。” 既然已经知道剑和枪,那么一块‘普通’的包裹着的方形的物体究竟为何物。 第八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那静静躺在箱子里的一正方物体,不知道为何物?既然前面两件东西都是凡物,那么这件儿的价值应该也不差罢。 此为何物?真当让人的内心煎熬,而赵德昭方才提起霸王枪,已经让赵弘殷吃了大惊,而此刻赵德昭的目光已经注视在前方,他期待已久地看着此物。 “昭儿,你难道不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何物?”赵弘殷忽然笑道,然后他从箱子里拿出那方物体。 赵德昭方才已经知道其他两件宝贝的来历,特别对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对象儿十分感兴趣,尤其是赵弘殷现在手上拿着的,想必不是凡物,连忙催促道:“这个,昭儿确实想知道,爷爷求求你了快说吧!” “不急……” 赵弘殷打开外面那层包裹那块物件的红布,只见在灯火的映照下,一道五色光芒从那物体上发散出来,那道光芒,华光四溢,流星璀璨,这块方形的物体不正是方形的玺印么。 这世间竟有如此华美的宝贝!赵德昭内心赞叹道。 其后他仔细打量着此物,只见此物之上携五龙交纽,在玺印的边角镶嵌着一块金子,一1,眼看上去就觉着这块金子跟这块美玉衬托的不是很协调,好似来弥补它旁缺一角的事实。 此刻赵德昭心里起了波澜,他觉得此物好似史书中有记载过它的身影,而且他大胆猜测此物即是……莫非……恰巧此时赵弘殷把玺印翻转过来,留粘满红色印泥那地方给赵德昭仔细查看。 如果之前还存有疑惑的话,那么此时玺印底部八个篆体字揭开了其身世,也印证了赵德昭的猜测,他是对的。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篆体字刻于玺印底下,十分霸气的八个大字。 “这……这是?”赵德昭一阵惊讶诧异的模样,两眼睛直钩钩地盯紧方形大印,“传国玉玺!竟然是传国玉玺!!!” 赵弘殷笑了笑:“昭儿好见识,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么多。不错,此正是失落几十年的传国玉玺。” 赵德昭娓娓道来那段关于和氏璧的传闻记载,:“呃,此玉是昔日卞和于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石上,随后载而进献楚文王。后楚王命人解之,果得玉。秦始皇二十六年,令良工琢为玺,李斯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于其上。秦始皇二十八年,始皇巡狩至洞庭湖。风浪大作,舟将覆,急投玉玺于湖而止。至三十六年,始皇巡狩至华阴,有人持玺遮道,与从者曰:‘持此还祖龙,言讫不见,此玺复归于秦。明年,始皇崩。后来子婴将玉玺献与汉高祖。后至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将玺打王寻、苏献,崩其一角,以金镶之。” 书中记载的这件事情说了出来,赵弘殷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自家孙儿还是个博古观今之人。 赵德昭疑惑它的来历,只道:“爷爷,为甚么它在这里啊?书中不是记载说石敬瑭引契丹军至洛阳,唐废帝李从珂,与曹太后、刘皇后携传国玉玺登玄武楼。恰逢当时石敬瑭陷洛阳,李从珂自焚,于是传国玉玺失踪。” 赵德昭眼光看向自己的爷爷,因为从历史中记载和氏璧之谜扑朔迷离,真真假假,疑惑道:“自古常言,‘得和氏璧得天下’。当今陛下,派人遍索传国玺不得,无奈镌“皇帝神宝”等印玺两方来行使传国玉玺的职能。可见这块玉玺在君王看来等同于社稷天下。只是不知为何会在爷爷手中?” 赵弘殷收起了笑容,面色镇定开来,他笑言之:“昭儿你有所不知,其实那时候李从珂与曹太后、刘皇后携传国玉玺登玄武楼自焚的那块其实是假的,在世人的记忆中全都认为它早已失踪。” 赵弘殷依旧古井不波的表情,看见赵德昭一副吃惊样儿,道:“昭儿千万勿要惊??,呵呵,的确真的早就已经被掉包了!” “啊!?怎会这样啊?”赵德昭的嘴巴可以容下一个鸡子了。 赵弘殷点头即道:“确实如此。” “这怎么可能?那么当时究竟发生了甚么?” “这个昭儿,还是别听了。” “不!爷爷既然心中有数,何不将事情说给昭儿听听!”赵德昭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到自家孙儿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听着的好奇样子,赵弘殷把那段往事的真实给说了一下,道:“好罢,既然昭儿想知晓事儿的来龙去脉,那倒无妨,爷爷就说了。说起来一切是这样的——” “哦?” “当时我曾为王镕带领五百骑驰援庄宗皇帝于河上,在那次中立下战功,是以留用于洛阳禁军,后成为皇帝身边的亲信。在征讨前蜀时,皇帝任命长子魏王李继岌为统帅,郭崇韬为副,前蜀亡。 由于灭蜀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在谋划指挥,平定之后所有的政事都是经他之手,却冷落了魏王李继岌。李继岌并没有甚么野心,和郭崇韬也没甚么冲突。但李继岌身边的宦官们却是一帮贪财的小人,见郭崇韬的门前车水马龙,送礼巴结的人络绎不绝,自家却门可罗雀没有机会捞到一点油水,就千方百计地在李继岌面前挑拨是非,陷害郭崇韬。 后郭崇韬遭李从袭、向延嗣、马彦珪和刘皇后联手构陷,李存勖听信谗言,冤杀了大将郭崇韬。作为军队的统帅,郭崇韬一死,军中的人心就惶惶不安。 不仅如此,另一战功卓著的大将李嗣源也险遭杀害。皇帝猜忌手握重兵的李嗣源,认为几个儿子没一个能斗得过李嗣源,唯恐天下被李嗣源夺去。后李嗣源在将士们的拥戴下,率军进入汴京。 皇帝得讯忙拿出内府的金帛赏给洛阳的将士,逼他们开赴汴水。军到中牟县,听说李嗣源已进入汴京。皇帝知道大势已去,急返洛阳,路上兵士逃走一半,他试图抵抗李嗣源的进攻,于是便派人暗中把真的玉玺托付于我,以备将来的时局。 当时这个秘密只有皇帝和我知道,后被提升为从马直(李存勖亲军)指挥使的伶人郭从谦趁军队都调到城外候命之机发动兵变,带着叛乱的士兵乱杀乱砍,火烧兴教门,趁火势杀入宫内,庄宗被弑。 后皇帝一死,这个秘密只有你爷爷一人知道。玉玺一直在我手中,天下人皆认为真正的和氏璧已经在唐末帝自焚时不见了。然后就如历史中那样的记载了。” 听罢赵弘殷的一番话,此时赵德昭的眼珠子都掉到地上去了,捡都捡不起来了。 赵弘殷底下身子,然后拍了拍赵德昭的肩膀,道:“昭儿,爷爷拥有和氏璧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我们赵氏一族,恐怕要有杀身之祸啊!” 赵德昭信誓旦旦地说道:“这点请爷爷放心,昭儿决计是不会说出去的,昭儿会计较事情的得失,而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昭儿懂的!” 赵弘殷还不忘告知最后一言:“唔!还有今天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 “恩!”赵德昭点头道。 之后赵弘殷把玉佩还给了孙儿,再次叮嘱他好好保管身上的玉佩,还有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要说出去,随即两人走出密室,关上了后院的大门,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旁若无人地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ps.由于和氏璧已经失传,真正的和氏璧究竟如何模样,今人已经无法得知。 第九章 恳求习武、男儿自强 自上次知晓了后院密室中的秘密之后,赵弘殷和赵德昭两个人都把这件事藏在心中,不和别人说。 赵德昭认为既然认定历史上自己的父亲最后当了皇帝,那么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 他翻阅了府上大量的书籍,而他从这些浩如烟海的书籍之中汲取了不少的知识,算是补上之前的不足吧,开玩笑,赵德昭可是学霸!对知识的汲取,让他变得睿智,让他放松心情,也让他日后更加能够从容面对政治、军事等波诡的日子。 除了翻阅书籍,当然是习武了,因为他常言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赵德昭深知这年代战乱纷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个强健的体魄是十分有必要的,此言乃是赵府之上一句名言,被众人烂熟于心。 “爷爷,我要学习武艺,你可以教孙儿吗?” 尽管如此,赵弘殷也不打算赵德昭现在学习武艺,他打算让孩子在五岁的时候从基础练起,“昭儿,你还太小了,不适合练习此等武功,还是等你五岁的时候√吧!” “啊?!还要等这么久,昭儿等得肉都松了。求求你了,爷爷!” “不行,不是爷爷不想教你,而是——唉,若是你想学,还是想把你自创的那套功夫练上几年,也算是打上一个好的底子,日后也能早日跨入习武的大门!” “这样也好,太极拳正好适合孙儿,爷爷一定要遵守约定!” “唔!” “爷爷,我们来拉钩钩!” “好吧!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骗人就是小花狗!爷爷想当吗?” “……”赵弘殷一脸黑线。 赵德昭退了下去,然现在太极拳成为他消遣日子,磨练意志、锻炼身体的武器。也正如他所做的,每天清晨都会和赵匡美来到院子里打太极。 而太极拳讲究慢打,无论老少,皆可以为之,而他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说起赵匡美,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是有些抵触,找各种理由说不去了,可在赵德昭一番软磨硬泡之下,赵匡美就屈服了,后来时间长了他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也每日去后院打太极。 总而言之,这几天的锻炼还是有点成绩的—— 因赵德昭和赵匡美这俩叔侄每天都去院子里习武,半个月的功夫下来,两人的身上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于赵匡美来说是最明显的,之前肥嘟嘟的赵匡美此时此刻肚子上的肉球开始下去些了,脸上的肉也已经瘦下去一些了,而且走路感觉也快了许多。 赵匡美观察到自身发生了一些变化,内心十分感谢自家的侄儿,这还得多亏赵德昭,赵德昭之前每次看到赵匡美去吃餐桌上的肉类食物,都是亲自上前夺下来的,然后威胁说吃多了以后娶不到老婆,而且对自身不好,会短命的。 赵匡美听了赵德昭的话吓得筷子都掉落地上,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看到自家叔叔的这副囧样儿,赵德昭就给他取了个外号:菊花关。赵匡美虽然不知道这个绰号的含义,但也猜得出这是在笑他肥。 而赵匡美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也只能吞吞口水,无奈之下去喝那一小碗羊肉粥和一碗羊肉汤面。每次吃完之后,赵匡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饭桌……不过现在虽然还会吃些,但最起码不会暴饮暴食了。 而赵德昭忽然发现自己腿上和手上的肉是紧绷着的,虽然还有些婴儿肥,可是这样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是有了肌肉了,整个人越是觉得身手敏捷了许多,溜得也比以前快了…… 但是赵德昭熟知光会打太极这些功夫还是不够的,所幸赵家三代人,赵弘殷和赵匡胤两代人都是征战沙场、纵横天下的武将,在武术指导方面还是拿得出手的。又因为赵德昭出生在这样一个军事家庭中,加上老赵家爱武装的基因和每天都是耳濡目染的,所以自然他的一举一动都颇具一个小将军的风姿。 赵德昭除了锻炼之外,现下这段时间每日中午歇息片刻,下午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之内,学习古代的一些礼仪,顺便也重温了一下年幼时候学习过的古代典籍和诗词歌赋,有时候还临摹各大书法家的真迹,倒也学得乐乎。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赵德昭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自从穿越之后这个记忆就比之前的更加厉害了,看书一目十行,有些东西看过一遍就记住,这相当妖孽的能力倒令府里人都很吃惊…… 当然这仅仅只是个开端,更多更苦的事情还在后头……接下去太极拳将伴随他的一生 —————————————————————— 时光荏苒,岁月催促。赵德昭已经三周岁了,还好他长得比较壮实,比同龄人高出一个头颅。 三岁了,赵德昭不满足于现在的状态,他每日都催促自己的叔叔起床习武。 这些日子来,看到自己孙儿和四郎每日都在院子中坚持习武,赵弘殷欣慰地摸了摸山羊胡,心里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呵呵——赵家的后代有希望了,不过眼下赵德昭的年龄还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他怕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习赵氏武功,恐怕会对孩子是身体不好。 所以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在纠结此事,而赵德昭已经不下十次找过他,要他交给自己武艺,然后恳求一番,可是最后还是被赵弘殷给拒绝了。 如今他认为自己已经三周岁了,是实实在在的三周岁,而不是三岁,按照虚岁也差不多五岁的样子了,可是赵弘殷还是不让他学习武艺。他几次三番恳求赵弘殷教他武功,可是自家的爷爷不肯,他也不好随意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 赵德昭找赵弘殷不成,看来也只好找赵匡胤教他武艺了。 而赵匡胤见到儿子赵德昭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昭儿,你这是怎么了?” “昭儿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爷爷还是不教给昭儿武艺。” 赵匡胤从地上扶起自己的孩儿,而后笑道:“这有甚么的?你爹爹我当年学习武艺之时,比你大多了,而且刚开始你爷爷只是教我一些武艺,你爹我当初被你爷爷逼得学习子曰子曰的,爹爹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后来你爷爷就服软了,真心实意教我武功,现在你爹的武艺虽然不是最高强的,可是经过百战之后,也屹立不倒啊!” “爹爹好武艺,爷爷是个怂包……昭儿不喜欢爷爷了!” “昭儿,可不许这么说爷爷啊!你爷爷才是武艺最高强的!” “是吗?可是爷爷不教我,要不让爹爹教我吧!” “教你武艺也好,只是你准备好吃苦的准备了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爹爹放马过来,昭儿抵挡地住!” “我跟你爷爷说说!”赵匡胤打算充当说客。 赵德昭听说此事,就开心万分,道:“多谢爹爹,昭儿等爹爹的好消息!” —————————————— 两日后,赵弘殷听从了赵匡胤的一番话,之大自家孙儿是铁了秤砣心要学习武艺,于是乎当面把赵德昭和赵匡美叫到自己的书房内。 “四郎,昭儿,你们这么刻苦学习,我这个做长辈的,非常支持你们的做法!” 每次一入书房,这称呼都变得恭敬起来,赵匡美和赵德昭说道:“多谢父亲(祖父)的关心。” 赵弘殷满意地点头,随后话锋一转,言之:“你们两个倒好,把你哥哥晾在一旁。所以从明日起,你们三个就一起习武吧。” “唔!”两人答应道。 赵弘殷说道:“我明日早上要教给你们仨个一些学习的东西,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 “基础的东西?” “嗯。” 叔侄两个人都是很期待明天早上…… 又一日的清晨,赵德昭和赵匡美早早地来到了后院空地之上。随后赵弘殷、赵匡胤,还有赵匡义也来了,就这样赵家五个男子都在自家院子里集合—— “三叔也来了——” “三哥也要学吗?” 赵弘殷对自己的儿子们和孙子说道:“对啊,赵家以武立家,所以赵家男儿皆习武,毕竟乱世谁到要有个自保的,还能强身健体,所以一定要好好学。征战沙场,建立万事功勋。” “匡义,今天你也与他们一起习武。” “是,父亲。” —————————————————————————— 次日 赵德昭他们三人皆在祖父和父亲的指导下开始习武,刚开始赵弘殷教给他们的其实都是一些基本功,什么压腿、劈叉、站马步等等。其实赵德昭在前世也热爱金庸和古龙笔下的大侠,喜欢李小龙的功夫,所以报名考上了军校,在军校学过一些粗浅的功夫,比如什么擒拿术,格斗术之类的……不过对上两大久经沙场具备实战经验的大佬,那就只是人家的一个小指头罢了。 如今只是要求比前世严格多了!不过,赵德昭还是坚持了下来,毕竟这些都是保命的东西,以后绝对用的着! 教了几日,赵弘殷和赵匡胤便有些惊诧了!当初为了怕自家孙儿少不了这苦,赵弘殷还缩减了武术教导的课程,只是交给孙儿一些基本、简单的,可是万万没想到赵德昭坚持下来了,且习练起来十分有模有样,从来都不叫苦,而自己最小的儿子也能够坚持下来,这让自己格外欣慰。而赵德昭为了能够学到更好的武艺,每次都是厚着脸皮求着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作为报答,赵德昭也将自己的太极拳教给他们两个大佬。随即赵弘殷和赵德昭一拍而合,后来由两大重拳出马就这么定了。 每次赵弘殷问赵德昭,他都来这么一句话,“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都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其他四个人听到这么一句话都感觉自己白活了这一遭,这个小魔头啊…… 但是天天都教这么简单的武术招式,赵德昭觉得太简单了,于是有一天,他就跟自己的祖父去说去了。 “爷爷,你和爹爹为什么交给孙儿这么小儿科的功夫?” “小儿科,这是什么话?”赵弘殷不明白自己孙儿嘴里所说的话。 赵德昭嘿嘿地笑着,自己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彪出一句现代的字眼,古人当然听不懂的。 “呃,爷爷就是简单的意思。”赵德昭尴尬地回道。 “哦!”赵弘殷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随后又说了一句,“虽然我们传授给你的武术是非常简单易学的,可是武学是无止境的,古人说欲速则不达,学武之事是靠日积月累,不断的经历挫折,久而久之就会到达自己所期望的境界。昭儿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爷爷交给你们的这些东西看似简单,实则包含着博大精深的部分,是我赵氏祖先战场上不断地摸索出来的!昭儿莫要小看,我上次看到你打的那套拳法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是,爷爷,昭儿知道了。昭儿一定会坚持下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不断追求武学之道。”赵德昭点头称是,辞别了爷爷之后继续去习武了。 “习武之道,贵在坚持,持之以恒。”赵弘殷语重心长地跟自己的孙儿说。于是赵德昭继续每日坚持这些,日子久了也就觉得没什么的。 赵德昭三人终日在院子内以习武为乐,日子倒也过得安稳富实,不知不觉中赵德昭的武艺也精进了不少。 不过,赵德昭始终没在赵匡义的面前打太极。 第十章 太祖长拳、匡胤授之 转眼间时间又过了约莫一个月了,大约在冬季,转眼直接就到了年关。 昨日听爷爷说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所以第二天一早赵德昭三人早早地来到后院之中,期待有好事情发生。 辰时许,却见到只来了赵匡胤一人,赵德昭三人皆脱口问道还有爷爷(爹爹)呢,赵匡胤却说从今日开始教授给大家一套拳法,而且这套拳法乃是自己独创的,以后在战场之上可以用以实战,于是乎三人都兴致勃勃地表示学会这套拳法就能纵横天下。 赵匡胤摇摇头却说:“你们三个毛都还没长大了,还去想以后的事情,还是脚踏实地做好现在把。” 赵匡胤擅长的是长拳和棍棒,所以因此拳脚兵器这一块就交给他了,赵弘殷有事情所以外出了,三人听了之后垂头丧气。 赵匡胤气势凌然道:“莫非你们认为我教不好你们叄吗?昔日我在军营之内教给士卒的正是此拳法,综合士卒在战场上真拼实杀的格斗经验编制成三十二势长拳。” 赵德昭心知赵匡胤从小便喜欢舞枪弄棒,练就一身好武艺。 “你们三个◇,听好,这套拳法还结合我当年在在少林寺中学武,有一老僧说道,如今汉水以南社会稳定,英雄无用武之地,难有作为;而北方现在兵荒马乱,征战不休,自古乱世出英雄,正好可以大显身手。后来自己独创了这一套拳法,但是我要你们记住了,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瑕的物件。好了,你们仔细看我出拳——” “好!”赵德昭三人十分期待赵匡胤的拳法。 “此乃第一式,‘双抄封天’” 说着的同时,赵匡胤开始了,首先他的下半身右脚撇步上前,成扣步坐定……随后侧面上同时,双手化掌,向前双抄而上……下半身接着,左脚以勾腿法向前踢出……侧面上顺势,双掌外翻,向两侧以双分掌压落,平置两旁……下半身全身下压,成七星步坐定不动…… 赵德昭在看爹爹出拳的时候心里边儿就在想,莫非这就是千百年来一直广泛流传于我国北方被称为中国武术界六大名拳之一的“太祖长拳”,据说太祖长拳乃是自己的爹爹所创立的一套拳法。 可惜的是在其后几百年的练习过程中,大部分已经失传,在关外练习时已剩下六节拳术了,如华拳、一路华拳、二路华拳等。今日赵德昭看在眼里,想在心中,万万是不会让这套拳法失去传承的。 所以,若论武功,自家爹爹绝对是中国皇帝中的冠军,即使是后来的成吉思汗与忽必烈这些马背上的皇帝,倘若单打独斗起来,他们两个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呵呵,成吉思汗与忽必烈他们两个算什么,有我赵德昭在的一天,你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出生都不一定呢,等我学会爹爹的这套拳法,我就天下无敌了,什么菊花王朝,北极熊,英吉利剃须刀的统统都不是我的对手,赵德昭yy的时候,口水都流了下来。 而他在一旁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套拳法,关于这套拳法,他在密室之时也曾见到过,而今日则亲自见到自己爹爹在打长拳。 此外,武术中的“大小盘龙棍”,也就是“双截棍”,据说也是爹爹发明的。 看到自家儿子这般模样,赵匡胤认为自己的这套拳法一定是相当不错的,连自己的儿子都羡慕自己的武功,心想这小子又长进了不少,学武的精神多么得值得表扬。 此时在儿子面前竟也舞得虎虎生威、酣畅淋漓,十分地卖力啊。 赵德昭三人都在一旁自顾自的模仿了起来。 演完第一式,赵匡胤停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对三人说道:“方才你们都看清楚不,今日上午就学这一招,你们慢慢学,我在一旁边督导你们,不懂的可以问我,切勿偷懒,明白没?” “是——知道了——”赵德昭三人异口同声道。 由于方才赵匡胤演练的拳法实在是架式大而开朗,爆发力强,所以赵匡胤的额头上稍微出了些汗水。 遇到不懂的,赵匡胤就再给他们出一遍拳法套路。 一上午的时间,赵德昭三人都学着长拳的第一式,赵德昭毕竟第一世学过一些,而且第二世就是在军校带过的,底子厚,知道出拳的力度,所以学习起来非常迅速,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学会了。虽然招式学会了,但是毕竟人小力气不够,所以发挥不出来他的爆发力,能学会它的灵活性就已经不错了。 随后学会的是赵匡义,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郎,自然能够发挥出一些拳法的力道。而赵匡美是最要不来的,一上午的时间才学会,毫无招式的灵活和力道。 一早上练毕后,赵匡胤问三人道:“谁能说一下这套拳法的精髓?” 这时候最年长的赵匡义出来说道,“二哥的拳法刚柔相济,爆发力强!实乃是实战中的好拳法!”说道最后还不忘拍了一下马屁。 “唔,不错,长拳的特点确实如此!” “老四,你呢?”赵匡胤指了指自己的四弟。 赵匡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赵匡美说完这句话,赵匡义和赵德昭两个人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笑什么笑?”赵匡胤一脸严肃的样子,这时候两个人都不笑了。 “昭儿,你有何见解?”赵匡胤看到自己儿子也在笑,也想听听看他该如何说。 赵德昭早就知道太祖长拳的精妙之处,于是乎一言一语地说着:“爹爹的这套长拳,我总结了一下,四十四个字就能涵盖一切。” “哦?是哪四十四个字?还是四十四个字?”赵匡胤一脸疑惑,想要知道自己痴儿的评价,没等儿子说完就打断了他。 “确实是四十四个字,不假!” “昭儿——” 赵德昭不徐不慢地说道:“造诣纯正,套路严谨,动作舒展,招式鲜明,步法灵活,不拘陈迹,刚柔相济,虚实并兼,行拳过步,长打短靠,爆发力强。” “呃……这,昭儿太看得起爹爹了!”赵匡胤显得有些面色潮红。 “爹爹,你太谦虚了……我说的是拳法!” 赵匡胤一听面色十分尴尬。 ———————— 到了午时,四个人散去,下午大伙儿该做甚么事情就去做甚么事情。 赵弘殷此时上早朝之后回到了家中,将赵匡胤叫至自己的书房之中。 赵弘殷迫切问赵匡胤孩子们学的怎么样了,赵匡胤就如实把上午发生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然后就只听到自己的爹爹说道,“孺子可教,这样我也就放心了!那交给孩子们拳法这件事情就交给二郎你了。” “是,爹爹!”赵匡胤见到自己的爹爹不再开口,就从书房内退了出去。 午饭过后,赵弘殷就去自己孙儿的房间,此时此刻赵德昭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想事情,忽然之间听到一声开门的声音,从床上起来了。 “爷爷,你来了——” “爷爷来看看你啊……听你爹爹说你早上的表现很好。” “爷爷太看得起昭儿了,昭儿可是很用功地在学呢。” “爷爷改日看看我家昭儿学了哪些?” “爷爷,君子学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爷爷,听说你骑射功夫了得,改日可不可以教教孙儿?”赵德昭知道赵弘殷年少骁勇善战,擅骑射,所以骑射这一方面打算就由自己的爷爷来担任指导了,然后赵弘殷接下去的一番话就浇灭了赵德昭炽热的内心。 “昭儿,骑马算了,还是教你射箭好了。”赵弘殷说道。 赵德昭一脸迷茫的样子,“为什么啊?” 赵弘殷就把原因说了出来,略带歉意地说道:“现在兵荒马乱的,朝廷对马匹控制的相当严格,所以说只有一些有一定品阶的武将才有资格拥有,况且这些马匹都是高头大马,不适合你这么小的个子所骑,况且爷爷短时间也找不到适合你骑的马,给你骡子骑还拿得出手。” “骡子?” 正如自己的爷爷所言,此时大周国内缺少战马,马匹作为战略物资,一般人哪里是不会有的,即使有也会被朝廷征用,因朝廷对马匹实行了严格的管理制度。 所以取消了骑马,为此赵德昭还哀怨了好个片刻,不怪自己的爷爷,就怪这个时代。 况且赵德昭的个头还不适合骑马,所以万万也是不能尝试的,眼下他国兵荒马乱的,战马奇缺,价格高涨,索性赵弘殷说改为射箭,马匹的事情他会慢慢找的,就是花重金也要购买几匹,听爷爷这么一说,性格执拗的赵德昭才明白爷爷的困难之处,他也不好发脾气。 后来赵弘殷就跟自己孙儿说明日开始新增射箭的项目,由自己亲自传授射箭技巧,赵德昭梦寐以求期望成为一名射箭的高手。 第十一章 教授射术、弯弓满月 到了晚上,赵德昭躺在床上,然后做梦都还记得诗歌中写到:“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而他当夜也做了自己驰骋在沙场,弯弓射大雕之美梦。 次日,鸡叫时分,阳光普照,对着赵德昭笑。用过早饭之后,他兴高采烈来到后院。 此时来到后院之中,却见地上摆起了三组射箭用的箭垛。箭垛是用稻草绳攒成的圆形的物体,中间圆心处用朱砂点了一点,随后绕着圆心画了几个同心圆,一坏扣一环的。 每日皆在鸡鸣声过后醒来,三人早就习惯了,结伴来到后院,此时正焦急地等待着爷爷(爹爹),终于赵弘殷出现了,今天他身边多了个赵信。 赵弘殷道:“今天,我给大家还带了个箭术中的高手——赵信。之前你们已经认识了,那我就不介绍了。” “诸位郎君,我乃赵信,久仰了。说道箭术高超,不敢当。从今往后,我给大家当陪练与指导。” 除了教导拳术外,赵德昭三人还要学习箭术。 “今日二郎不在4∈,,所以今日教你们箭术,明日你们在学习拳法,以后隔日,如此可好?” “好!”赵德昭三人对射箭这个这个项目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既如此,那就这样,定下来了。” “是!” “拿弓箭来!”随即赵弘殷吩咐下人带来几把弓箭和箭壶。 赵弘殷见赵信拿了硬弓来,不多时,一把上好的硬弓拿了上来,赵弘殷从箭壶内抽出一支羽箭,左手持弓,右手稍稍一使力,手中硬弓便如满月一般,这般手劲真是大啊。 之后一刹那间,见到箭矢稳稳当当地没入圆心之中,此刻院中赵德昭三人皆拍起掌声,惊叫一声,“好棒!” 随即赵弘殷也不多话,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是持了三支箭,大有一番让人屏气呼吸之感觉,随即赵弘殷弯弓搭箭。 “吃、吃、吃”三声清响,箭已射出,毫无拖泥带水般。 赵德昭三人涌到靶前,见第一箭直截了当地贯穿了靶心,第二箭又把第一箭的箭杆分作两半,三个箭簇叠在一起。 赵德昭等三人不由得呼声如雷、纷纷叫好,“爷爷(爹爹)的箭术真是高超,真是令我们晚辈敬佩啊!” 赵弘殷则是一派谦逊的模样,哈哈笑道:“你们这群小子,抬举我了,此乃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待到今后,你们也会有这般作为,以后好好练。我再于你们射几箭,你们好好在旁边学着点。” 随后赵弘殷射了几支,均是射中圆心,惹得一干人又是全都惊呆了。此时赵德昭心里想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弓箭啊,冷兵器时代的杰出代表。 如果说,任何工具和武器都是人手的延长,那么,弓箭堪称是火器诞生之前,人手的最伟大的一次延长。 弓箭对于蒙昧时代,正如铁剑对于野蛮时代和火器对于文明时代一样,乃至决定性的武器。 在中国文化典籍中有许多射箭高手,最早的时候有个后羿,西汉时期飞将军李广曾经把石头当做敌人,一箭射入石头之中。 在《三国演义》中黄忠黄汉升的箭法举世公认,吕布吕奉先辕门射箭,东吴第一神射将军太史慈太史子义,赵云赵子龙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被丁奉,徐盛赶上,结果赵云一箭射断帆索,得以脱身。 沙摩柯作为少数民族的优秀代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射死了东吴大将甘宁。而且是正中其头,这比起甘宁射乐进未死,张辽射黄盖之胸,丁奉射张辽之腰,要厉害点。 唐朝时期的薛仁贵三箭定天山。还有许多著名的射箭高手,赵德昭一时间数都数不过来了,所以可以这样说在古代弓马娴熟是从军的人尤其是将领比较基本的能力。 赵弘殷吩咐赵信把箭垛上的好的几支羽箭拔下来,好的那部分可以继续使用的。 待歇息片刻的辰光,赵弘殷对赵德昭三人说道:“射箭之道,首先讲究的便是‘形’,这‘形’就是临开弓之际,方能撒开手,则马终为我驱使矣。然开弓不可太早,早则身手摇动。亦不可太迟,迟则心眼俱慌。不迟不早,酌大步远,恰恰合式。开弓之势,头必撑起,股莫离鞍。右肋与腰脊用力往前一推,前手要低。指在分松,对镫之间,头之外。误事耳。其次在于‘意’,此‘意’即是练当的久了,出箭毫无拘泥之势,顺势而为,随心所欲般。此二者,皆有,便是纵横天下也无妨。” “昭儿,你最小,要不你先来试试看?”赵弘殷从赵信那里拿出一幅最小的弓箭递给赵德昭。 “哦,好的。”说完,赵弘殷给了赵德昭一张小弓箭,赵德昭学着刚才爷爷的样子,左手拿着小弓,右手从箭壶内拿出一支箭矢,然后站直了身体,随后右脚向后起步,将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往右脚那边移,箭矢对准箭垛上的圆心,弓弦慢慢将之往自己这边拉。 索性这张弓箭的分量不重,赵德昭能勉强将弓箭拉成满月状。随后嗖的一声,箭矢朝着圆心的位置飞去。 由于没把弓弦拉满,箭矢还未到箭垛之时就已经落地。哈哈,原来射了个空靶,赵德昭有点懊悔了,感觉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刚刚虽然对准了红心,但是力道不足,整张弓的拉力没拉到位,所以射出去的距离很近。射箭是一门讲技巧,考验眼力,耐心,臂力强的功夫。没事儿,慢慢来,爷爷也不会怪你的。” 最后赵弘殷说道:“搭稳扣,急加鞭。其势:不慢、不慌、不高、不低、不重、不轻。从容自由,庶凡骑射可观矣!若未搭箭扣先加鞭,既发矢後,在加鞭都失规矩。切忌之!你们几个只要记住这些就足够了!” 随即感觉自己好像还没说完,就又又补充一句:“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赵德昭从赵弘殷的一番话之中体会到了射箭的含义,不过自己日后定当勤加锻炼,假以时日成为一个优秀的弓箭手。 此时,赵弘殷转过身子,然后看向赵匡美。“四郎,你来试试?” “是,爹爹。”赵匡美拿了一幅适合自己的弓箭,展开身子,方吃力地将弓箭拉了个半月形状,随后弓箭便往外飞去,只是这射出去的弓箭往旁边飞去,射到了赵匡义的靶子的边缘。 赵弘殷见到箭矢钉在赵匡义的箭垛之上,便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笑道:“哈哈哈……你怎么把箭射到了你二哥的靶子上?” 赵匡美尴尬地一笑,然后站在原地不动。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其他人也笑了开来。 “这……”见到自己的爹爹这么说自己,赵匡美继续说道,“昭儿都没射中靶子,你都不笑话他。” “爹爹不笑便是,你们也都甭笑了,大家继续施展。三郎该你了。” 接下来便是年长的赵匡义了,十多岁的少年郎此时施展自己的步法和手法,刹那间那箭便射中箭靶子,虽然没射中红心,力道也不足了些,但是终究还是离靶心还是挺近,所以说是好箭。 “恩,不错,三郎射的不错,再接再厉,早日超过爹爹!”赵弘殷开心地笑着,接着他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四郎和孙儿,说道:“你们两个都要向二郎好好学习!” “是,爹爹(爷爷)”赵匡美和赵德昭同时说道。 学习了大半天,三人皆累,此后每隔一日,赵德昭三人便要学习箭术…… 第十二章 一副春联、轰动效应 时光很快,转过年了,腊月二十三,赵府上下忙着搞卫生,打扫家室,除尘除垢,购置年货,添置茶米油盐酱醋等一应活儿,之后忙着祭祖等一系列的琐事儿,许许多多事情纷至沓来的,总之忙得是不可开交。这几日,赵家主人赵弘殷便放了三个小家伙的假。 呼呼,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 四日之后,就到了每年的腊月二十七,家家户户府上要贴桃符(春联)。今年今日的这一天早上,赵德昭恰巧要出府门,看见府上下人们正在换桃符,一般这种小事情赵德昭都不会在意的。 然而此刻—— 赵德昭刚想迈出府门,忽然听到“哎呦”一声,一个老仆人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赵德昭看到老仆人忠伯摔倒在地,连忙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忠伯,你没事吧?” 后世天朝那个时代扶个老者都是战战兢兢的,不过赵德昭的心肠不是这样的,既然看到了,就要伸手去帮助。 “多谢少郎君关心,小老儿我没事,只是年纪大了,这腿脚有些不利索。”那名叫忠伯的老者摆了摆手道,≠,忙向自家郎君谢道。 赵德昭看到忠伯的手都肿了起来,看了很是心疼地说道;“还说没事呢,你都年纪这么大了,怎么不让年轻力壯的打个下手呢。” “这……都怪这桃符太重……小老儿一时大意就让桃符给砸了手,这一点点的伤痛,不碍事的——”那个名叫忠伯的仆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好似此事很小很细微。 “忠伯,还说没事,你手都肿了,你还是不要硬撑了,先下去休息吧,这里就让他们来好了。”赵德昭看到忠伯的手都肿了,就吩咐其他下人接替他的活儿。 “小老儿多谢少郎君抬爱,这就遵命!”忠伯感激地看着眼前的赵德昭。 “那个谁?新来的,你过来把忠伯扶到后院去歇息。”赵德昭看了看,刚好看到有个面生的仆人,于是乎说道。 “小的遵命。”于是那个新来的下人扶着忠伯下去了。 赵德昭走到门前,看到那块桃符在重力之下,已经被摔成两截了,这么重的木板从高处摔落,没把人压残废就幸运了,这要是在后世难保不陪个几万几千的rmb。后来赵德昭嫌弃桃符过于笨重,还差点砸伤了府上的下人们。 于是乎就想出来一个好方法,自己就让下人们去买些红纸来,然后把红纸裁成长条形,随后拿着这些裁好的纸张,去了自己的书房,再在纸张上写了一些字。 嘿嘿,这个不就是春联吗。只见赵德昭拿着字迹还未干透的春联,急匆匆地往门前赶。之后又让下人拿了些胶水,把对联给贴在大门上。 这些下人们从未看到写着墨汁字体的红色对联贴在门上的,不过这样看上去感觉很好的样子,也没什么有碍观瞻的,反倒是红色的纸张看起来更加地喜庆,过个年不就是图个吉利吗,新年新气象。 对哦!把桃符由桃木板改为纸张,然后在上面写了一些字,嘻嘻,这不是春联吗。赵德昭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想法彻底改变了历史,本来在历史上第一幅对联诞生于在公元964年岁尾的除夕的后蜀,那一年隆冬之际后蜀皇帝突发奇想,让他手下的一个叫辛寅逊的学士,在桃木板上写了两句话,作为桃符挂在他的住室的门框上。而此刻后蜀皇帝孟昶还在成都与花蕊夫人潇洒快活呢! 这两句话是“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不过此时赵德昭的春联硬是将之提前了整整十年啊!从此之后家家户户过年的时候都在把写好的春联贴到了门前。 李源昌接过赵德昭手中的那副桃符(春联),说道:“少郎君的这个法子真是不错,纸张轻薄,不比那桃符过于笨重,而且还省了钱呢。” 随后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这个方法可行吗?好像没有这个……风俗。”李源昌从来没有看到过春联,自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是……那么的入眼。 “哦?是吗。没什么的,你尽管放心大胆就是了。”赵德昭听到李源昌的这声夸奖,心道这个创意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后世家里过节的时候确实贴的是这个,不过此时也没有这个细节。 李源昌边贴桃符边夸奖道:“少郎君的字写的真好看!” 赵德昭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你个拍马屁拍的的真响啊!” “少郎君什么是拍马屁啊?拍马的屁股吗?这……”李源昌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瓜子,表示没听懂。 “拍马的屁股,你的这个意思好。”赵德昭忽然之间想到‘拍马屁’这个词是出自元朝的,自已一下子就把这个词给说了出来,随即就对李源昌说,“拍马屁就是抬举、夸奖、的意思。” “少郎君知道的真多,小的见识少,小的对少郎君越加敬佩了。” “你这个人啊——”赵德昭听得都不好意思了。 “嘿嘿——”李源昌憨厚傻笑着。 待李源昌贴好新的桃符过后,就陪着自家小郎君出去逛街去了。 话说在赵府门前的那条街道上每天都有人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的,现在正好快赶上过年了,街上的人就更多了,均是些走亲访友的、采购年货什么的。赵德昭那副对联贴好之后,就有一个人被吸引了过来。 有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华夏从古至今都要爱看热闹之人。就这么个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赵府门前就涌来了一批围观的人群,这个世界上看热闹的人还是挺多的,大家都表示对这个红色纸张写成的对联很感兴趣。 众位皆是议论纷纷:“这是什么劳什子,没见过。” “这般子的甚么?” “红色的好喜庆啊!” “那个字真好看——” “……” …… 围观者众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清楚了解眼前的这般为何物。 这个时代的文盲率还是挺高的,有许多群众都是看不懂上面的内容,但是对这个新生事物还是很好奇的,不过也不是贬低大家,而是这个事物在这个时代刚刚产生,众人却是没见到过。 不过也有人稍微看清楚些门道—— “邻家小郎君,你看这个上面写了什么字没有?”有个老头儿问道。 “叔公我虽然不知道只是什么,但是众位你们看,这个上面写着三句话,顺手边一句,左边一句,顶上边一句,这顺手边写的是‘春回大地风光好’,左边是‘福满人间喜事多’,最上面写的是‘迎春见喜’,不过对的是极为工整,‘春’对‘福’;‘大地’对‘人间’其他皆是如此。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劳什子,叔公你见过没?”那个小郎君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随后又表示没见过。 “老朽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你刚才讲给我听的这个劳什子,还是你这个小郎君说的好,读书人就是见多识广。不过照你这么说这个东西还真的挺好的,好方便的劳什子啊,改明儿个我教识字先生给我也弄上这么一出,贴在墙上图个喜庆。” 然后过了不到一个片刻,这些围观者统统没了影踪,敢情都是剽窃去了吗? 看热闹的终归是看热闹的 后者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一个年纪一大把,须发皆白的老年男子从赵府门前经过,忽然间好像看到了什么,脸上现出诧异的面色,然后站在赵府门前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咦,这两张红红的长条物是何物?”那个老头好奇的盯着这副春联,看了很长时间。 “此物好像是纸张吧!”老眼昏花的老头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走了上去,近距离地站在对联的面前,摸了摸还留有墨香的纸张,“这确实是纸张。” “这上面的字……这字体从未见过,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痕迹,实乃是字中的上品啊。老夫我好生敬佩,不知此为何人所书,老夫我倒也要好生见见这位……写字的人。” 那位长者站立在门前已经片刻,细细品读纸上之字,越发好奇与疑惑,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书写这么筋骨的字体,唉,也不知道能否一睹其真容,好叫我心中仰慕之情。 那位长者到时很想见见这字的主人,于是乎打算上前去询问。 第十三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 那位长者用手指了指门两边的对联,问道:“这位小哥儿,不知你是否知道这副字是谁写的?” “这是我家少郎君写的!”那个仆人回答地很干脆。 那位长者迫切想知道答案,于是乎接着问道:“你家少郎君?——不知你家少郎君现在何处,我好请教他。” 仆人无奈地回道:“我家少郎君现在不在府上,一大早就带着府中下人出去了,应该等日落再回来,老先生还是先回去!等少郎君回来,我会禀告他!” “这样啊,不知道你家少郎君何时归来?”那位长者不想因此而错失一位书法大家,而且他在府上没甚么事情可做,也是终日去寺院等地题壁留字。 正在此时,赵弘殷从外面回来了。 仆人跑过去,然后对刚回府的赵弘殷说道:“老爷!府上有人拜访。” “何人拜访?” 仆人指了指面前的老人道:“拜访之人便是眼前这位老先生。” 赵弘殷听了仆人的一番话之后,转过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位老者,问道←,:“老夫有失远迎适才府上下人有不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赵弘殷一下子认不出这是谁,而他在朝中为官,一向低调。 “不敢不敢,是小老儿唐突了,咦?”杨凝式好像对这赵弘殷有些印象。 赵弘殷拱拱手,问道:“这位老先生您贵姓?” “老朽免姓杨,人称‘杨疯子’,客气了,都是小老儿的不是,要等候在赵府门口!”那位老者自然知晓赵弘殷是个官身。 赵弘殷听到那老者报了自家姓名,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忙答道:“我眼拙,原来是当朝杨少师,失敬失敬!今日杨少师为何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有官职的话一般带个官职,而且同时同朝为官的,只是如今面前的这位历经了六朝,况且这段时间看上去好像越发苍老了许多,且二人一个为文官一个为武官,平时接触的非常少,没见过几次面,但是也听说过杨虚白先生在书法界的鼎鼎大名。 那老者摇了摇手道:“少师这个名号不敢当,当年我和你爹爹同朝为官,你可称我一声伯父即可,不必称我为少师,小老儿已是耄耋之年,垂垂老矣,我生性淡薄、视名利如粪土,甚么少师的都是虚名!”说话间一片淡淡的语气。 原来此老儿正是杨凝式,字景度,号虚白,华阴(今陕西华阴)人。唐昭宗时进士,官秘书郎,后历仕后梁、唐、晋、汉、周五代,已经六朝为官,现在官至太子太保,世称”杨少师”。 赵弘殷躬了一身道:“小侄见过杨伯父!方才失礼了!” 杨凝式笑道:“小老儿最近已经向陛下上书致仕还乡,陛下已经准许我告老还乡了。且近来到了年关,到此走访亲朋好友,随处来看看,不过是图个热闹罢了,过段时间就要回洛阳,也不知道何时再回东京开封,恐怕——” 赵弘殷问道:“杨伯父言重了,伯父身体康健,腿脚灵活的,活个期颐之寿自然也不在话下。” “多谢贤侄!小老儿今日在府门口见到了这个,觉得好奇,就请贤侄看这门上所书的字体,听说是府上的少郎君所书!” “这个,小孩子家家的,哪会写这些?是不是,老严?” “老爷,这的的确确是少郎君所写!” “哦?” 此刻杨凝式指了指这门上纸上所书的字体,问道:“我方才在你府门前看到这副东西,心下对这上面的字非常有兴趣,刚刚又听说这字是你府上少郎君所写,你也知道小老儿这一生对书法颇有研究,不知少郎君年方几何?师承何人?” 当赵弘殷看到对联上面的字时,咦?这字体从未见过,虽然自己是一介武夫,但是看上去这字体说不出来的极好,实乃是字中的上品啊。赵弘殷心中暗暗惊叹于惊叹自己孙儿的字,于是乎说道:“这……此乃某那不才的孙儿所书,呃……小侄的那个孙儿今年三岁了,这般的字写出去,上不了台面,倒让杨老先生见笑了,不知杨伯父又何赐教?” “赐教不敢,不过是惊叹于此字的精妙绝伦罢了,不过令孙真当如此年少乎?”杨凝式也是对赵弘殷说自家孙儿才三岁这个年龄有些疑惑重重。 赵弘殷一脸的无奈,道:“杨伯父,不是小侄刻意骗你,令孙确实是三岁啊!只是令孙从小顽劣,常常出府嬉笑玩耍,不到天黑万万是不会回府的。” “那正好小老儿想见你家孙儿一面,看看令孙是否如此,小老儿就在你府上,慢慢等着即可。”杨凝式边说话边往门内看,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这该如何是好,孙儿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怎敢劳烦杨伯父久等。”赵弘殷作为晚辈,就怕有哪些地方照顾不周。 “无妨无妨,就叨扰贤侄了。” “那好,就请杨伯父请过府一叙,请——”赵弘殷把手一伸,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随后杨凝式跟着赵弘殷进府了 日至中午,赵弘殷打发下人,去备了些酒菜,两人高谈阔论,客厅内时不时地发出一阵赞叹声。 “适才听你这么一说,小老儿我就更想见见了!”杨凝式对赵弘殷的孙儿非常感兴趣。 “我们要不去书房等?”杨凝式说道,他非常想知道赵德昭的书房是否还有其他的字帖或者画什么的,很是期待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好东西之类的。 饭毕之后,杨凝式在赵弘殷的带领之下,去往赵德昭的书房。 赵德昭的书房布置一般,非常普通,此时在杨凝式的眼中却不这样认为,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是让人捉摸不透,这年头奇人异事很多,就好比赵弘殷家的孙儿。 随后杨凝式便见到赵德昭书房内的墙上挂着一幅字,这是用赵德昭那种独特的字体写成,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诗中是这样写道的: 《论诗》赵德昭 李杜诗篇万口传, 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领风骚数百年。 “妙哉!伟哉!奇哉!此诗的前两句以李白、杜甫的诗引来客观,‘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想那李白、杜甫的诗歌万古流传,无人能与之相比,然而,就是如此伟大的诗篇,至今也觉得不新鲜了,李白杜甫皆为唐代诗人,一个诗仙一个诗圣,两者在诗歌上的造诣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位,是无人可比的,然而,“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认为诗歌应随着时代不断发展,诗人在创作上应求变创新,而不要刻意模仿,跟在古人后面亦步亦趋。这诗词间藏有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可见这诗词拿出去,真当是要羞煞一大批读书人啊!令孙不愧为神童啊!不愧是个狂人!” 此诗正是赵德昭随手拿来清代赵翼的诗句,写上去挂在自己书房的,不过没想到的是被一代书法大家看到了,还得了个神童的美誉。 本来杨凝式还打算找找看赵德昭留有那些字帖,可惜见得到的地方都没看见,隐蔽的地方当然是找不到的,幸好赵德昭把自己的那份计划放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否则那份奇奇怪怪的计划看到又要被二人点评一番。 杨凝式苦笑道:“小老儿久居洛阳,好游佛寺道观,兴起时常在粉壁上题字,这几年老来越发的喜爱游山玩水,时常与人切磋书法,自认为书法造诣已经精深了,令孙这诗中透着一股子霸气,李白和杜甫的诗句名扬天下,可是却被说成已经过时了,然而没想到令孙小小年纪就能独树一帜,自立门户,而且比我杨疯子的性格还狂放不羁,我倒真是想见见他,呵呵,不愧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小老儿老了,旧了……” “这个是杨伯父太抬举他了,小孩子成名太早对他不好,还是让他在世上多磨练磨练比较好。”赵弘殷自然这么说自己的孙儿,确实出名太早不好,况且这里是京城,自己和二郎在朝中的地位。 …… 第十四章 书法大家、忘年之交 快到黄昏时刻,夕阳西沉,倦鸟归林,疯玩了一整天的赵德昭带着满满的物件儿回府了,刚到府门口就听府上下人说有位老先生在他的书房久候。 赵德昭便加紧脚力,踱步而入,快步从门外走进。 听到急速的脚步之声,这时,赵德昭房间的门开了。 门里面出来两张面孔,一张是自己的爷爷,还有一张是比爷爷年纪大一大把的老者,听下人们说是当朝的太子少师杨凝式杨虚白先生,杨凝式人称‘杨疯子’,他的书法是五代十国时期最出名的,赵德昭没想到的是自己给家里写的那副对联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活生生地引来了一位当世的书法大家,非常期待能够见到这位活化石。 上上辈子就曾听说过杨凝式的大名,而此生他是第一次见他,皓首白眉,仙风道骨。杨凝式现年已经八十多岁的样子了,可身子骨依旧那么硬朗。 赵弘殷看到自家孙儿回来了,让赵德昭过去,然后介绍道:“这是杨老太公,昭儿你快给杨老太公请安!杨伯父这是小侄的孙儿。” “孙儿德昭给爷爷请安,给杨老太公见礼!孙儿□,迟来了,现在才到,让爷爷和杨老太公久候了大半天的时光,真是失礼了,还望两位长辈见谅!”赵德昭说完忙向两人赔罪道。 杨凝式轻捋花白的长须,心中暗暗点头,“这孩子连躬身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难怪弘殷小侄说他知礼,不错!” 杨凝式立刻笑眯眯道:“好孩子,起来吧!你也是刚刚听说,这不怪你,也怪小老儿我心急,今天一定要见见门上写字的那个人,不然是不会走的。不过终于让小老儿见到真人,况且还是赵贤侄的孙儿,令孙这般年少,真是让小老儿意外啊!只是没想到是是写字的那个人便是你啊!这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 赵德昭摇了摇头苦笑道:“杨老太公谬赞了,原来杨老太公见我是因为这门楹上的对联,可是这对联上的这字称不上好,乃是我胡乱所写。” 杨凝式笑道:“胡乱所写,哈哈哈——小娃娃莫要谦虚,咱们暂时不说这字,先说这墙上的诗词罢,这首词小老儿从未见过,亦未曾耳闻过哪家诗人吟诵,小娃娃莫要欺负我见识少,我闻古人之诗曰,‘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你这诗中的最后二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不正和古人之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吗。你这个诗啊,将来流传出去定然是要成为传世之作的,你呀——太谦虚了,人啊,太谦虚了,就变得很虚伪了,你这样说,小老儿可要落脸了。” 这首诗他确实没见到过,堪称一代佳作。 赵德昭没想到杨凝式对这首诗的评价还蛮高的,不过自己确实是直接把清代的拿了过来,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地抄袭了,这件事被知道了说出去也挺丢人的,所幸清代还早着呢,那个作者他祖宗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嘻嘻——也不知道被自己这么一搅和之后,还会不会有以后了,于是乎只好承认是自己做的,“小子孟浪了,这诗却是我作的!不过太让杨老太公看得起了。” 杨凝式对赵德昭的字点评道:“你这小娃娃好生有趣,挺对小老儿的口味的,还有你那个字真当是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痕迹,实乃是字中的上品啊,小老儿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看到过这种字形,你个小娃娃就自创了一家啊,今天真是有幸见到自创此字体的大活人了,岂不是人生一大喜事乎!” 赵德昭自己知道这个字体是模仿自家后代那个无良徽宗皇帝的瘦金体的,不过是临摹了个三分人样七分熊样,自然还是没有自家后代那个苍劲劲的,况且此时正对于武学之道十分感兴趣,确实没有对书法之道上了道。 “杨老太公是说那个字啊,对对对!那是小子写的,嘿嘿……不过却是不敢说自创一家。” 其实,赵德昭心里挺想骂娘的,什么马尔蒂尼,马耳他的,马尔泰若曦的都是浮云。 随即赵德昭又说道:“晚辈这个字还需要勤加练习是了,这个功力还不到家,现在还上不了台面了,那府上门前的对联确实是我所写。” 赵德昭自认自己所写字体的功力不到家。 “小老儿可要问你讨个墨宝啊!”杨凝式对赵德昭的书法十分喜爱,希望今天登门能够得到一幅字迹,好在同僚朋友面前炫耀一番。 “啊?!这……杨老太公太抬举小子了,小子的字称不上您老的喜爱。”赵德昭怔了一下,自己听错了吗,当世书法大家要向自己这个三岁稚子讨要一幅墨宝,后来细细想想看觉得自己的字写得不是很好,写出去恐怕会丢人的,于是乎推脱道自己的字见不得世人之面。 杨凝式感觉自己提出的要求要被拒绝了,心下十分不悦,心直口快道:“这有什么的,小老儿我‘疯癫’了一世,但是说出去的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昭儿不要看不起老人家,小老儿痴迷书法,自然见了都要讨要一幅。” 赵德昭好无奈啊,感觉是拿着别人的东西在给别人一般,而且确实不是自己藏拙,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办法,也连忙道:“小子让老太公见笑了,昭儿不是那个意思。要不老太公也留下一幅墨宝,我两个互为交换,可好?” “好主意!这样也好!听你的便是,看来是你这个小娃娃看得起我老头子罢了,稍后便为你献丑了。”杨凝式心里那口气也顺了许多,互相交换墨宝,既得了便宜又卖了乖,笑呵呵地回道。 说完,杨凝式和赵德昭走到书桌面前,各自写了一幅字。 赵德昭看了一下之后,顿觉一下子,心中感叹道:不愧是当世书法大家,笔迹遒放,师欧阳询、颜真卿,杨老太公加以纵逸,人皆曰唐人多善书者,隶楷行草,往往各尽其妙。然涉五代而字体衰矣,独杨公凝式号得笔法,眼前的虚白先生真不愧是一代书法家。 杨凝式所书为:某日见其书法不知其人,然此人竟是稚子所书,又见其诗云: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余顿觉为天人乎!望之龙凤之姿也。——虚白先生书 赵德昭所书道:不敢也,余书法之功力尚浅,今得虚白先生之墨宝,此生足矣。——不才小儿德昭书 字迹未干,墨香浓厚,末了两人就交换了墨宝。 “老太公可对我的书法满意乎?”赵德昭试着问了一下杨凝式。 杨凝式毫不夸张的表情瞬间皱了起来,叹息道:“不错,到底是年轻人啊,小老儿老了老了。” 此刻正好到了晚饭的点儿,于是乎赵德昭再三要求杨凝式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顺道拜了杨凝式为师,不过被杨凝式拒绝了,说道:“你我二人,为师徒不可,既然性子相同,不妨结个忘年之交。” “啊!这怎么行?”刚开始的时候赵德昭是拒绝的,只是杨凝式的大名天下人尽知,年龄自然比自个儿足足打了七十多岁,相当于自己的太公一辈了,而且还叫自己的爷爷为贤侄,这样恐怕不好吧。不过后来杨凝式说他不在乎道德伦理辈分之类的,私下里就称呼自己为兄,再三争执之后,赵德昭只好顺从了这个号称“杨疯子”的家伙。 赵德昭也是很虚伪的—— “小老儿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哈哈哈——”杨凝式开怀大笑,人生如果得一知己,平生足矣。 待吃过晚饭之后,赵德昭送走了杨凝式,今天得到了虚白先生的墨宝,感觉跟名人互换墨宝这件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不过等等,为什么我不多要几分啊,唉——等等我,可是人已经走远了,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呢。 赵德昭目送杨凝式离开赵府。 第十五章 上元佳节、东京灯会 旧年已过,正月里来是新年,家家户户热热闹闹的过年了。 过去一年里,赵德昭就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到哪哪熊,简直熊孩子一个,好似前世就是一个梦,那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这一年的正月气温并不冷,温暖的春风已经隐隐约约带着一股股热浪,吹过了这阳光下的东京都市。 十五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 大周朝的灯会延续了唐朝时期的风俗(上元灯展为期三天,即正月十四、十五、十六),即上元前后各一日,三天。这三日就相当于现代的法定假期,朝堂之上,赵德昭的祖父和父亲放了三日假,此时都在家中过节。 上元节前一天就已经是相当热闹了,上元节当日那是更加喧闹—— 据赵家多年生活在东京开封府的下人们说上元节这一天,在东京城的南面的宽仁门(后改为东华门)外自正月初即有卖灯的市场,有灯球、灯槊、绢灯笼、日月灯、诗牌灯、镜灯、字灯、马骑灯、凤灯、水灯、琉璃灯、影灯。 好多种灯笼! 赵德昭听说了此事之后,吵着→,闹着非要去东京城中看看,家中大人无奈之下,只好依允他的要求,随即带上了自己的小叔叔赵匡美,带了李源昌三个下人看护着,一共同行五个人。 五个人出了赵府,直奔向东京城的宽仁门(后改为东华门)外。 因为路上游人骚客们实在是太多了,就好比开启了后世春运那样,整个东京城中都是人潮,赵德昭嘟哝着嘴巴,五个人好不容易就出发到了那儿。 东京开封府,这座五代十国时期北方雄伟的城市,背靠黄河,就像一只巨兽匍匐在关东大地上。皇宫顶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沿着那个城门口延伸开来,全是花灯啊!虽然还未到晚上时刻,但是围绕在那些摊位前的争相购买的人,简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河面之上忽然传来了袅袅琴声,五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原来是画舫上的青衣在唱曲啊。画舫之中时而传来袅袅琴声,时而传来阵阵嬉笑声,后面一艘接着一艘,游船如梭,有几艘上传来朗朗诵读之声,情景甚是热闹。 汴河河水,水清粼粼,如丝绸般滑过。汴河两岸,杨柳依依,春光如水,阳光照在嫩绿的柳叶上,珠光翠色,像被水泼过了一样,煞是好看。 临近河道两旁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人,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整个东京在这一天都发疯似的,来自五湖四海的游人们都涌向繁华的东京城,街头结尾的都是密密麻麻走街串巷的行人,还有铺天盖地的吆喝叫卖声。 有挑担赶路的,有赶驴送货的,还有一些文人雅士驻足河边欣赏汴河美景,偶而吟诵几句诗词,不过却是平凡之语,哪里及得上大家啊,后世柳三变的诗词尚未传开,苏东坡等等尚未出世。 街道小巷,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楼、当铺,作坊等等,来往人潮密密麻麻,让人透不过去来。 此街道名为汴河大街,可以算是东京城的中心地带了。 穿过街道,五人逛着集市,来到了桥上,在护城河的两侧都护城河上组成了“灯桥”,所有人都在竞相观赏者这些美丽的景象。 赵德昭、赵匡美他们好不容易就挤到了一个容身的位置,而围在赵德昭、赵匡美身边的三个下人们时时刻刻都提高着警惕,防止任何时候有什么意外发生。 “花灯——卖花灯啰——”一个身穿褐色衣衫的小哥儿叫喊着。 “快过来看看那,俺家制作的花灯样式种类齐全,有牡丹、莲荷、曼陀罗等花卉形状,挑一个保准您喜欢,送家中小孩,送小娘子,保证让小孩儿、小娘子们欢喜——”说话的那个心灵手巧的制灯人,他将兽角、翎毛、琉璃、皮革、丝绸等巧妙运用,把灯制造成牡丹、莲荷、曼陀罗等花卉形状,边叫喊边拿着花灯招呼着买客。 虽然赵德昭的灵魂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可是看着现在这副身板本就是个小孩子,也被那人的声音吸引住了,看到那人在卖花灯,于是在下人们的护卫中,凑了上去。 哈哈,果然有好多类型的花灯啊! 赵德昭上前去挑了个鲤鱼形状的花灯,赵匡美挑了个荷花灯,结账的时候赵德昭问道:“店家,你这个花灯要卖多少钱?” 那个商贩伸出一个拇指,一个食指手指,说道:“两位小郎君好眼劲儿,我这里刚好卖剩下一个,这个鲤鱼要五个铜板!那个荷花要三个铜板,统共八文钱。” 下人们付了钱,赵匡美拉着赵德昭,两人开心地拿着花灯走了。 离开外城门口,一行人往北走去,街道两边,家家户户都悬挂五色灯彩,门前搭起灯棚,彩灯上描绘了各种人物,画着许多故事,舞姿翩翩,鸟飞花放.龙腾鱼跃,鼓乐游乐.喧闹达旦。 在整个东京之中,最热闹的地方当之无愧的要数正对着皇宫正门前的那条御街了,这条御街从皇城正门宣德楼一直往南,大约长307米。 赵德昭三世对东京开封十分熟悉,所以每个街道小巷,他都记得,此去前方即是商业街,热闹繁华。 赵德昭也正打算着逛逛商业街,吃吃喝喝玩玩地过个元宵佳节。此时此刻赵德昭等五人正在街上闲逛着。 御街两边种植着树,沿着那条御街走着,游人集聚在身旁,挤得赵德昭又想骂老天了,这破灯会,怎么和前世那个世界的一样,又堵又挤。 御街两侧汇聚着一批奇术异能的摊主们,他们歌舞百戏,有杂耍的,踩高跷的,击丸蹴鞠,踏索上竿的,又有猴呈百戏,点跳刃门,使唤蜂蝶,追呼蝼蚁,堪称大杂烩……乐声嘈杂那是相当震撼,声音在十余里之外都能听到,其余卖药、卖卦、沙书地谜,奇巧百端,一新耳目……虽然跨越了一千多年,可是中国人的习俗依旧不变,难怪中华文明能够源远流长、万世而不竭啊!赵德昭心想。 游玩观灯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赵德昭五人时不时的停下脚步观看路边精彩的表演,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走完路程,可见元宵盛会那是一个热闹非凡啊! “昭儿,我们去采山看花灯了,那儿可好玩了啊。”话未说完,赵匡美就拉着赵德昭走了。 “嗯!”每年的花灯都在这条街上展开,今年也不例外。 “四郎,少郎君等等我们。”三个下人在后面喊着,非常担心自家两个小魔头走散了,担心被…… 接下去一行人到了采山附近,此时此刻在采山左右,早就有人以采结文殊、普贤的样式,一群身穿节日盛装的人在跨狮子、白象,各手指出水五道,其手摇动,节目表演吸引了很大一批驻足观看的百姓。 “好!”四周观看表演的百姓发出一阵赞叹。 赵德昭举目望去,可看到在闹市区上空悬彩索,上面悬挂着这许多“过街灯”。还有无数高约数十丈的“灯竿”,那些灯皆以缯彩结束,纸糊百戏人物,悬于竿上,风动宛如飞仙。虽然此时还是白天,但是入夜时刻才是最精彩的时刻。 采山之上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这是灯的世界,人的海洋!在庙前扎缚起一座小鳌山,上面结彩悬花,张挂五六百碗花灯。所谓的鳌山,也就是用用彩色丝绸结成巨大山形,上悬各种大小花灯,据说它是全东京城最大的花灯,无论你远观或是近视,它看上去都是那么壮丽无比,在每年的此刻都有游人慕名前来观赏。 赵德昭的脑海中有关于鳌山的来源,它始于汉代,原为扮演神仙聚会场景,后慢慢演变向单纯灯彩发展。直到近代,民间有以泥土、煤渣混合,堆造假山假水,中间杂以曲桥、亭台,配以走兽及人物灯彩,并能快速行走,现代节日游行中的各种大型彩车,是鳌山灯彩的发展。 赵德昭五人在人海中慢慢前行着。 穿越人海, 几度留恋, 美景依旧, 闲情雅致。 ps. 参考欧阳修的《醉翁谈录》,元宵节沿至宋朝,张灯由三夜延长至五夜,灯彩以外还放焰火,表演各种杂耍,情景更加热闹。 《东京梦华录》中记载:每逢灯节,开封御街上,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京都少女载歌载舞,万众围观。”游人集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音喧杂十余里。”大街小巷,茶坊酒肆灯烛齐燃,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百里灯火不绝。 第十六章 女神和女汉子(一) 赵德昭一行人在街市之上逛了很长时间,duang一下,转眼之间便到了中午,一行人腹中饥饿难忍,五脏庙中的菩萨都开始罢工了。 “哎呦~好饿啊!昭儿,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吧!”赵匡美这个吃货开始饿的肚子都呜呜地叫了,可怜巴巴地望着赵德昭,不停地摸着瘪瘪的小肚皮。 “叔类,我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遍了,可是这里没什么吃的店家啊?哎呦类——你还是忍耐一下。”赵德昭放眼望去,什么李家漆器店,王家花果铺子,萧氏笔墨纸砚,赵家炭烧,陈家绸缎庄,珠宝铺的……全部都不是啥个劳什子吃饭的地方,而空气中好像也没闻到啥子的香味,赵德昭无奈地摇摇头道。 “李源昌,听说你从小就生长在东京,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吃饭?”赵匡美问道。 “回四郎,这附近离这近的没有,远的到时候好几十百家,寺东门大街……北即小甜水巷,巷内南食店甚盛。小的听说那里的饭菜十分美味,不如去那儿可好。”李源昌手指着大街那边,问道。 “那里很远的。”赵匡美白了白一眼李源昌,℃,这不废话嘛,我当然要找近的啊。 其实下人们以为赵匡美两个要去什么酒店茶肆之类的地方解决温饱问题,有时候路边一个饼铺就能解决问题。 赵德昭好像忽然之间闻到了什么,“好香的味道啊——你们闻到了没有。”有时候人在饿的时候,闻到一些比较好闻的味道都觉得挺香的。 “嗯嗯嗯,好像是有股香气——”赵匡美努力用鼻子在空气中嗅着。 “卖蒸饼喽,又香又甜的蒸饼喽——”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吆喝。 赵德昭抬起头,循着叫卖的声音望去,远处一个中年汉子挑着担子往赵德昭他们这边走来。这边儿赵匡美像看到救星似的,不等站在原地的赵德昭四个人,全一个没好形象似的一哄而上。 “小哥儿,你要买……饼吗?”中年汉子朝着眼前的赵匡美看着,嘴里边儿问道。 “不对不对,不是我一个,是我们五个。”赵匡美摇了摇手,并回头指了指后面跟上来的四人。 “对的,就我们五个,给我们来二十个——”赵德昭看了一下人数,在一旁强调着。 接着五个人就要了二十个蒸饼 付完了钱赵德昭看到中年汉子还有许多蒸饼还没卖出去,问道:“店家你为何会剩这么多蒸饼还没卖完?”按照赵德昭的印象,平时这些饼啊什么之类的小吃的,一般都是早上在卖的,一般到了早上10点钟之后是不太有的。 “小哥儿,你有所不知,这是我刚刚从自家婆娘那里挑来的,今天碰上好日子了,整个儿一上午已经卖出去好几担了,可惜家里头只有俺,婆娘和儿子三人,如果人多点就好了,就赚了盆满体钵了。如果天天都是这样那就好了……”说着这话,中年汉子摸了摸头,傻傻得憨笑着。 “这样啊!我还以为……”赵德昭以为这是后世。 赵匡美嘴里边塞了一块饼,含糊不清地说道:“昭儿——你甭说凡饼店,有油饼店、胡饼店。若油饼店,则卖蒸饼、糖饼、装合、引盘之类……胡饼店则卖门油、菊花、宽焦、侧厚、油、髓饼、新样满麻。唯武成王庙海州张家,皇建院前郑家最盛,每家有五十……余炉。听他们说那里的饼最好吃了,我们下次就去吃那家!” 赵德昭回道:“好啊!这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蒸饼,不似那些花样繁多的油蜜蒸饼、千层蒸饼、秤锤蒸饼、睡蒸饼等等的,可是这味道很美妙啊!下次一起去那里吃好了。” 赵德昭一行人吃的是相当的满意劲儿 五人走在街道之上,没形象地自顾自地吃着蒸饼,此时意外发生了,忽然从旁边的跑出两个一高一矮的小女孩,和赵德昭撞了个满怀,将他撞倒在了地上。 “真是不好意思,你撞疼了没?”与赵德昭同高的那个女孩子道歉着说道。 “没事儿!”赵德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谁家的孩子,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我家侄子——”说话的正是赵匡美。 围在赵德昭身边的三个下人都义愤填膺似,准备去扶一下。 “不碍事儿的,你们别啊——”赵德昭看到身边的下人们怒目圆睁,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们叄儿这是……你们看,我没什么事,哎呀叔叔,不过是一点点小事而已,你们不必如此惊慌失措。”赵德昭对赵匡美和下人们说道,同时也是对那两个小女孩说道,不过是两个小女孩,计较什么呀。 “看你没什么事情,薇娘,我们走——”和赵匡美同高的另外一个小女孩说道。 “姊姊,这……这样不好吧!” “我们都已经道过歉了。” 然后高个子女孩拽着矮个子女孩跑开了。 等两个小女孩走后,赵德昭、赵匡美一行人回过头来又继续开逛着。 …… 白天过去了,夜幕降临了,整个元宵佳节最精彩的当属晚上的花灯了。 只见到华灯初上,忽然,吼一声巨响,一朵朵五彩缤纷的花朵出现在天空。赵德昭抬头望去,那些美丽的花朵瞬间就消失了。呵呵,这就是一千多年前的烟花啊。 五代十国的夜晚多么的璀璨纯净,正当赵德昭一行人看的如痴如醉的时候,又一声震撼人心的巨声爆炸了,那些瞬息万变的烟花,曼妙地展开她一张张浅黄、银白、洗绿、淡紫、清蓝、粉红的笑脸,美不胜收。然后一些小火花慢慢的降下来,天空之中不断的闪现着烟花影子。 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游人们喜悦地畅游在上有烟花,下有花灯的海洋中,花瓣如雨,纷纷坠落,人们似乎触手可及。 上元灯节,东京城中除了放烟花之外,还有河边的放花灯节目。对其他男女而言你,放花灯是所谓少男少女趁此良辰美景,谈起恋爱;对赵德昭来说在河边大放花灯也是一种享受古朴生活的事情。 这不五人又辗转回到了御街旁的御河边上。这条河乃是汴河的一条支流,整条御街被分成两份,河流可以直通皇宫,在宫中与金水河相交汇。看到河边有少男少女们在放花灯,赵德昭也加入了其中。管他们什么公子王孙,五陵年少,更以纱笼喝道,将带佳人美女,遍地游赏。人都道玉漏频催,金鸡屡唱,兴犹未已。不过赵德昭还是个小屁孩,即使内心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个头比同龄人高一个头,那又如何。 奔跑吧,兄弟!看到河边有卖河灯的商贩,赵德昭五人迫不及待往那蹦跑过去。 毕竟主仆有别,刚开始的时候身边三人说什么都拒绝赵德昭给他们买花灯,但是赵德昭说今天是元宵佳节,一年到头来应应景那是好事!三人方才勉强收下了赵德昭的好意。 五人在摊位前每人都挑了一只,赵德昭眼光独到,挑了一只好看的莲花灯,正欲付钱。 “店家这个我要了!这里有一锭银子,给你了,不用找了。” 怎么感觉这个声音好熟悉啊!循着声音的源头,一个穿着粉红色裙装的女孩子出现在赵德昭的面前。 “怎么是你们啊?”赵德昭和那个女孩同时脱口道。 赵匡美看到那个粉红色装束的女孩回了一句:“对啊,怎么又碰到你们了。” 而旁边那个个子和赵德昭一样高的,穿着淡绿色的裙装的此时正拉着高个子的小女孩说着:“姊姊,这不好吧,这个是人家喜欢的花灯。” “怕什么,我是女孩子,人家一个男孩子是不会欺负一个女孩子,这样说出去给别人家听,他们也会说你对的。”高个子女孩说道。 “这个花灯是我家侄子先看上的,你可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啊!”赵匡美语气十分强烈,坚决表示不退让。 对的哦,我可是先来后到的。 “姊姊,这个我不要了,人家是先来后到的啊——”矮个子女孩拉着她表姐的手说道。 两人性格迥异,虽然都是女孩,一个野蛮,一个文静。 那个高个子的女孩子用眼睛瞥了一眼赵匡美和赵德昭,那神情(qing)仿佛在说一个男人要有绅士风度,跟一个弱女子抢什么抢的。而赵德昭看到那个高个子女孩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这是什么世道啊,一个女孩子家都这么汉子啊。这一大一小分明就是女神和女汉子么。 赵德昭心里无语了。 ps.1.(《辞源》解释:“宋仁宗赵祯时,因蒸与祯音近,时人避讳,呼蒸饼为炊饼) 2.《事林广记》门类广泛,天文、地理、政刑、社会、文学、游艺,无所不包。它的特点有二:1包含较多的市井状态和生活顾问材料,例如收录当时城市社会中流行的”切口语”和各种告状纸的写法以及运算用的”累算数法”、”九九算法”等。2插图很多,其中的”北双陆盘马制度”、”圆社摸场图”等,是对于宋代城市社会生活情景的生动描绘。它开辟了后来类书图文兼重的途径,明代的《三才图会》、清代的《古今图书集成》都受其影响。 第十七章 女神和女汉子(二) 虽然说站在面前的女子粉嫩洁净的脸颊嵌着两个俏皮的酒窝,什么?那是酒窝吗,那双英气十足的丹凤眼一直都盯着赵德昭看,赵德昭好似做错了事情一般都不敢抬头看去。呵呵——简直就是天使的噩梦,来自地狱的恶魔! “你是个男的啊——那个花灯就给我薇娘!”声音倒是清脆悦耳,可是语气之中没有一丝恳请,脱口就是蛮横不讲理的质问,摆出一副架子大的样子。 “小娘子好蛮不讲理啊,究竟谁先拿到的?”赵匡美质问那个粉妆女孩。 “我出的价钱比你们高,价高者得,所以归我了。”粉妆女孩坚持道。 “这位小娘子,不知我家叔侄哪里得罪你了?”赵德昭学着古人的样子作了一揖,高个子女孩的双眼一直都狠狠地盯着赵德昭看,“小娘子,你这样看在下,难道一点都不累吗?” 此时赵德昭心里有种想还嘴的冲动了,虽说眼前的小女孩长得挺好看的……呃,赵德昭的心里有些猥琐了。 “累,那是自然的。啊呸……废话,本姑娘我——我”似乎也觉得这样看人家有些不礼貌,粉色裙装女℃,孩支支吾吾到,随后又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很大的理似的,两手插着腰,站直了身子,本来就比赵德昭高一个头,此时看起来就像大姐姐教训小弟弟似的。 “哼——你知道吗,这是我家薇娘最喜欢的花灯了,我今天一定要买到这个花灯!无论如何,你都要让给我。”那双灵动顾盼的杏眼透着几分恶狠狠,如墨青丝挽了百合髻,发顶对插青莲珠丝坠角儿,此时头发也随着身子在晃动着,老是摆出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 “好吧,好男不跟女斗,既然你家薇娘喜欢,那就让给你了,给——”赵德昭说完就把花灯给递了过去。 “昭儿,你……别给她啊。”赵匡美说什么都不会让的。 “小叔叔,不就是一个花灯吗,大家别伤了和气。小娘子就让给你了,你拿好了。” “什么?好哇,你——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小子。”粉妆女孩指着赵匡美说道。 “姊姊,两位公子,你们不要吵了,不就一个花灯么,至于这个样子的啦——”站在粉妆女孩身边的都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去去劝阻。 “姊姊,我不要了,公子,这怎么好意思。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姊姊,你还是还给人家公子吧。”之前一直都低着头的小女孩,此时待彻底抬起头来,映入赵德昭眼帘的是一张俊俏的脸庞,乌黑的柳叶眉下,是一双乌黑亮丽的丹凤眼大眼睛,脸盘粉嘟嘟,白嫩嫩的。头上银蝶玉笄轻压额头散碎留海,小小的手指握一柄刺木香菊玉笛,回目轻笑间,如春风佛面般清新,淡雅。赵德昭看的都入迷了,一直都盯着她看。 “薇娘,你跟他讲什么道理,姊姊是为你好。” “喂——你这小子,你看什么看,小贼,小色鬼——”粉装女孩狠狠地白了赵德昭一眼,挥着拳头说道。 在场的人都一脸黑线,除了说话的女孩,赵匡美本想让旁边站着的下教训那个女孩,只是赵德昭说你们不能以大欺小之类的。 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出来逛一下,欣赏古代的美景,风土习俗。看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妹纸,心里当然是非常喜悦地,不过是小小地瞄了那么一眼,就被人家小女孩说成是小贼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女孩家的,小小年纪就如此,以后还会嫁得出去。”此刻旁边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议论道。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管本姑娘作甚,还是回家管好你们的孩子吧!”粉装女孩摆出一副任性的样子。 “切——”周围这些寻常百姓本来就是看热闹的,于是乎听到这句话也都离开了。 “小娘子,你好刁蛮啊。”赵匡美看到这个女孩多么想教训一顿。 老天爷,你快收了这妹纸吧,此时此刻赵德昭内心那是相当无语啊,前世自己是个纯情(qing)的小白,不是很了解女生这种动物。呃,此时的赵德昭已经无语透了,孔夫子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敬而远之,呜呼哀哉啊! 也怪,摊上这个女魔头汉子了。 三人争执了片刻之后…… “姊姊,我们出来的目的玩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待会儿如果让周伯发现就……”看到自家姐姐和那个少郎君争执了许久,淡绿色裙装的小女孩拉了拉她姐姐,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好吧,那个臭小子,让姐姐考考你个问题,你知道上元节为什么要放灯吗?如果说的出来,这花灯我们不要了。”粉妆女孩看到赵匡美这个小屁孩,认为肯定要难倒他了。 不用想,提出这个建议的正是那个穿淡绿色裙装的女孩。 赵匡美愁眉苦脸的,脸色都皱成了一朵菊花,看了一下赵德昭,表示自己侄儿快帮叔叔解围啊。只见赵德昭不卑不亢地挺起胸脯,“叔叔,这个我来。呵呵,这点小事也想难倒我,开玩笑,听着啊——传说在很久以前,凶禽猛兽很多,四处伤害人和牲畜,人们就组织起来去打它们,有一只神鸟困为迷路而降落人间,却意外的被不知情的猎人给射死了。天帝知道后十分震怒,立即传旨,下令让天兵于正月十五日到人间放火,把人间的人畜财产通通烧死。天帝的女儿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百姓无辜受难,就冒着生命的危险,偷偷驾着祥云来到人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人们。” 赵德昭顿了顿继续说道: “众人听说了这个消息,有如头上响了一个焦雷,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久,才有个老人家想出个法子,他说,‘在正月十四、十五、十六日这三天,每户人家都在家里张灯结彩、点响爆竹、燃放烟火。这样一来,天帝就会以为人们都被烧死了’。大家听了都点头称好,便分头准备去了。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天帝往下一看,发觉人间一片红光,响声震天,连续三个夜晚都是如此,以为是大火燃烧的火焰,以中大快。人们就这样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及财产。为了纪念这次成功,从此每到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悬挂灯笼,放烟火来纪念这个日子。” “哼,臭小子真有两下子的,这灯笼我们不要了。” “算了,这灯笼我送给你们了。”赵德昭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个穿粉红色裙装的女孩听闻一怔,记起来了什么,然后小手一指,“臭小子,你把花灯给我们,这样只会让别人认为我们以大欺小。” “我没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今天是过节,就当我送给你们的‘意思’,意思意思。” “好吧,看你这么有心的份上,本姑娘就替我薇娘收下了。” 赵德昭此刻正欲把灯递过去给她们,忽然身边来了几个穿着仆役服侍的男子聚了过来。 “两位小娘子,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可知道老爷和夫人找你们都找的疯了,你们还是快回去吧!老爷和夫人正在气头上呢。”那个明显是仆役头子的下人捋了捋发髻,擦了擦汗水,弯下腰来道。 “你说爹娘找我们……什么事啊?”姐妹两人想到是偷偷溜出来的,离开府里也快一天了,于是乎两人离开争吵的现场,忐忑不安地想要离去。 “小妹妹,你的灯笼!”赵匡美对那个粉妆女孩说道。 “不要了,还给你吧!”留下淡淡的语气,随即上了一辆马车。 赵德昭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呵呵!小妮子还是挺可爱的啊。忽然想起忘记问她们的名字,于是大声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咦,那儿怎么有块手帕,赵德昭走过去捡了起来。手帕上绣着一个“薇”字。 “歪——等等,那个小娘子,你的手帕掉了——”但是回答的只有人来人去的脚步声。 最后赵德昭还是拿到了花灯,不过手里多了一条手帕,正是那个穿淡绿色装束的小女孩的,后来就看见这他无奈的笑了笑,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啊! ps.宋代多称呼主人家的女儿为娘子,小姐指的妓,女。 第十八章 汴河放灯、游逛夜市 赵德昭笑了笑,一手提着花灯,另外一手拿着手帕,随即把手帕揣进怀里,一行人开始去河边放花灯了。 今日放花灯之人特别多,多数都是青年男女,相互搀扶挟持而来,到了汴水旁,男男女女蹲在河边,女子羞涩一笑,别过头去,然后放花灯前一番默念,期望嫁个好郎君,然后满怀期望将花灯放入河水之中。 男子则是一放之,趁着这良辰美景,搜刮肚肠一番,吟出一番诗句,讨笑娘子们。 赵德昭仍然记得前世和自己的王妃来此放灯祈福,上一世又和另外一个女孩来此放灯,不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对于自己的王妃,赵德昭知道这一世肯定还是要遇上的,而另外一个女孩,不知道她在何处,亦或是在后世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却不知道自己身死的穿越的结局吧。 呵呵——真是可笑,自己三世都是赵德昭。 赵德昭那盏推诿来推诿去的的花灯,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道,随后把花灯放到了汴河之中,而赵匡美这货却早已经把河灯给放了。 花灯再美,也只是一盏灯。 汴♀,河之水微微地漾起,带走了赵德昭的思念之情也寄托着他对未来的憧憬。唉,也不知道一千多年后的那个世界里,失去孩子的父母亲是否生活地好,一想起这件事情,赵德昭的内心就不安和自责,为今之计只得入了这乡忘了他乡。 赵德昭撇过头去,尽量不要让泪水模糊了视线,也不希望被别人看见,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眼前这一切。 “昭儿,你怎么了?”眼尖的赵匡美还是看到了,他问道。 赵德昭用蹩脚的理由道:“没什么,让沙子吹眼睛里去了。” “哦,没事咱们继续啊!”赵匡美继续拉着赵德昭前行了。 大概过了几刻钟,五个人都放完了灯,赵德昭五人继续穿越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虽然此时还是五代十国时期,或许是大周国初立,郭威还是励精图治的一个皇帝,在他的统治之下,大周国欣欣向荣,国内的环境还是相当的稳定的,但东京城的商业那是显示出繁华的迹象啊! 沿着这条商业大道往前走去,这个世界人总是很多的,路上走的全是人,全冲过节的热闹扎堆而去。 节日的烟火在高空之中一个接一个地奏响了,它们释放出自己美丽的身姿,留给人们美好的憧憬。 街上男男女女的很多,此时此刻正往一个方向赶去,这方向不是往灯会那个方向走去的吗。于是乎赵德昭提议大伙儿一起去折回白天去的那个地方一起去欣赏灯会。 步行了约一里的路程,终于远远地望见了那些流光四溢的花灯。那高大的鳌山,高约数丈,方圆足足占了半亩地,把宽阔的御河给堵严严实实,白天的时候就看见那些花灯摆在那个地方,晚上看去就如同一座发光的大山,煞是好看。 两侧的街道上全都是观看鳌山的人,甚至连周围的房屋、树和墙壁上都坐满了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 树影婆娑,月儿妖娆。 人,全是人,赵德昭四人选择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置伫立着,静静地等待着。一个个紧张的脸色,紧闭着呼吸,急迫的举止,好似都在迫切等待着什么。 就在那一刻,忽然只听完御河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就像开幕会上的宣告着开始的号子声,紧接着远处的御河上忽然亮起点点的灯光,虽然晚上的视野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能够猜测到有划船的汉子,然后随着一声嘹亮的号子声,倏忽之间远处的那些灯光竟然开始移动起来。 那些光点由远及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看样子正急速向鳌山这边冲来,颇有些“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刚开始赵德昭还搞不清楚远处的灯光是什么,不过随着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号子声,远处的灯光也越来越近,原来灯光是一条条水上的龙灯。 所谓的龙灯,其实就是一条条狭长的小般,船头和船尾分别被粘成龙头和龙尾的灯笼。 今夜的风是柔和的,没有冬天那般寒冷肃杀,老百姓的心情亦是兴高彩烈的。 宽阔的御河上,上百条龙灯船争先恐后,粗壮的手臂上肌肉纠结,闪着油亮的色彩,看起来很有一种阳刚之美,惹得两岸的人都是拼命欢呼叫喊。 赵德昭十分疑惑,于是问赵匡美;“为什么上元节会划龙舟,不是端阳节才划龙舟的么?” 赵匡美对自己的侄儿笑了笑,说道:“这个你有所不知,这是赛龙灯比赛,跟那个还是有区别的。” “原来这是赛龙灯比赛。”赵德昭涨了些见识。 看完了上元节的龙灯比赛,赵德昭他们然后一帮人开始沿着御街欣赏两侧的花灯。 “车马纷纷白昼同,万家灯火暖春风。”这跟诗中所描绘的一个样啊。 街道上不但人人都举着灯,而且两侧的店铺门前也都扎着花灯。店铺越大,门前的花灯也就越气派漂亮,虽然无法与鳌山相比,但也是别具一格,彩灯华丽奇巧,琳琅满目,甚至连赵德昭都对这些各式各样的花灯十分惊叹,两世为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多的花灯。花灯上是一些“龙凤呈祥”、“天女散花”、“八仙醉酒”、“飞虹满园”、“桃园结义”等内容,造型生动。 “快,那边有傀儡戏——” “傀儡戏,走,我们去瞧瞧!”说话的几个人朝着大街那边跑去。 大街的另一边,此时正围满了看客,被挤得水泄不通。 “四郎,少郎君慢点——” 无奈赵匡美和赵德昭个子不高,看不到,只得由下人抱着围观。 只见表演者在幕后一边操纵木偶,一边演唱,并配以丝乐。 此戏演绎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杨玉环为卫护自己与李隆基稳定的关系,她妒忌、侦审、吵闹、百般邀宠;而作为天子的唐明皇则是“弛了朝纲,占了情场”。朝纲废弛,又引起了野心家安禄山的叛乱和军民的怨恨……马嵬坡下贵妃死。 说起木偶戏,木偶戏在中国古代又称傀儡戏。中国木偶戏历史悠久,三国时已有偶人可进行杂技表演,隋开始用偶人表演故事。 《梦粱录》中记载到:“凡傀儡,敷演烟粉、灵怪、铁骑、公案、史书历代君臣将相故事话本,或讲史,或作杂剧,或如崖词。如悬线傀儡者,起于陈平六奇解围故事也,今有金线卢大夫、陈中喜等,弄得如真无二,兼之走线者尤佳。更有杖头傀儡,最是刘小仆射家数果奇,其水傀儡者,有姚遇仙、赛宝哥、王吉、金时好等,弄得百伶百悼。兼之水百戏,往来出入之势,规模舞走,鱼龙变化夺真,功艺如神。” 看了东京街头的傀儡戏,此时时辰差不多到了戌时,幸好这不是唐朝,不禁止夜市,赵德昭、赵匡美他们一行人逛了很长的时间,五人也是肚子觉得饿了。 第十九章 腹中饥饿、美食东京 第十九章腹中饥饿、美食东京、 看了街头精彩的表演之后,众人开始朝着回去的方向走。 有句话说的很好:在饥饿的世界观内,吃货永远是最先饿的。当天晚上,烟花爆竹的世界里,美食醉。 赵匡美一下子收住脚步,突然间在一旁提议道:“昭儿,杂们几个逛了这么久的时间也饿了,顺便去吃个夜宵?你们说怎么样?” 赵德昭听到这里,也立刻同意道,一来是他真的饿了,二来许久没尝过东京城的美食,三来也想看看现下的美食是如何的。虽然上上世吃过宋代美食,可是许久没尝过那种味道了,也同时应道:“真是太好了,刚才我就感觉有些饿了,现在咱们就快去吃点东西!快点啦——” “李源昌,你们几个饿了没?”赵匡美对身边的三个小厮说道,事实上他在暗示大家火儿都去买吃的去。 “谢四郎,我们……不饿……”三人吞吞吐吐的,不过咕噜咕噜的肚子出卖了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么三个就不要拒绝了,这次好不容易陪我们出来,就不要装了。”赵德昭提醒李源※,昌三个,现成有吃的要请他们,不要白不要,好歹自己也饿了,也得品尝美食,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肚子。 赵德昭朝四周望了望,想看看附近几家是否有赵匡美所说的美食,而后转过头继续追问赵匡美这个吃货道:“小叔叔啊,不知道开封城中有哪些美食?你可尝过甚么些?昭儿想一饱口福哦。” 赵匡美老早就知道这家酒楼有美食,看到赵德昭同意,当下就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高大的酒楼,笑呵呵地说道:“咯咯,说起东京城的美食,昭儿恐怕要花上几年才能品尝的过来,刚巧前面就有一家醉仙居,去年爹爹带我去那家吃食过,咱们进去品尝一下如何?” “好啊,叔叔带路吧!” 赵德昭朝着赵匡美指的位置看到不远处在一座拱形大桥的东侧,挺立着一座越三四层高的阁楼,楼高几丈许。 远远望去飞壁流檐,亭宇楼阁,气势是相当的非凡。在它的上楼的屋檐上高悬着一块大牌匾,上面写着三个朱红色的大字---醉仙居。 呵呵,醉仙居,顾名思义,这显然是一家酒楼,说他是酒楼,因为那独特的酒香气息,还有牌匾上的那个“醉”字,老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光是闻着味道就醉了,赵德昭一想到这个酒字就醉了。 今夜有酒,那自然就好了,随之大伙儿踮起脚尖望着远处—— 对于赵匡美的建议,李源昌三个小厮心知肚明,自然是不能拂面的,既然早已经饿了,就去吧,于是一行五人急不可耐地就来到了醉仙居下面。酒楼前头,客人满门,虽然夜已经很深了,可是今夜的确是个不眠之夜。 在赵德昭面前耸立着一座光亮漫天照亮夜色的高大建筑物,那几十米的灯柱冲天而起,赵德昭一下子也估摸不出来其间用了多少烛火,方将整幢酒楼点亮。 醉仙居,这座酒楼足有三四层那么高,占地面积差不多有大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天空银河星辰,地上烛火满城 莫非这就是清明上河图下的美景,那有如五指一样高耸的“山巅”之间,还有人往来穿梭,在下面望去,就如天上的神仙一般。 东京开封,这一世我赵德昭保你光荣永世,再也不会重蹈前世的悲剧了,你的荣耀是属于我赵德昭的。 赵德昭许久未逛过夜晚的东京城,不知道这座城市原汁原味的古代东京城如何,亦发生哪些变化。 赵匡美却说这不是东京城中最大的酒楼,赵德昭点了点头,东京城之中乃属樊楼最大。 虽不是最大的酒楼,但是站在酒楼之下,赵德昭忽然你觉得自己很渺小,他前世从未打量过这座城市,如今再回到这里,更是觉得亲切与惊讶,即使后世重生一回,见惯了城市中的高楼大厦,可在一千多年前的古代,这么高大雄伟的建筑物屈指可数,亦可足见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啊! 今日正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东京城的商家生意红火之时,酒楼前宾客盈门,各家酒楼之家的“帮闲”吆喝着招揽生意。 酒楼门前有坐着高大马车,有骑马独自前来的,更多的还是如赵德昭五人般信步前来,看的李源昌三个小厮一阵阵发愣。 见着赵德昭五人,从这群短衫汉子中忙不迭的跑出一人,脸上堆满笑容挤到了五人身边,点头哈腰说道:“两位小郎君,吃食否?” “醉仙居,不错的名字。恩,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后世吃惯了美食的赵德昭提前就问那个店小二。 那店小二随即涛涛不绝地报了自家的几个招牌菜,“小郎君,我们这里的招牌菜有烧鹅,烧鸡荔枝白腰子、三珍脍、洗手蟹、烧鹅、凉皮儿……”说了几十道菜,那个店小二嘴巴里有些口渴了。 “两位小郎君觉得如何呢?请往里边来——”店小二这是在间接地暗示着。 方才店小二那菜名报的也太快了,赵匡美听到店小二抱的菜谱,就说随便上个几样就行了。 店小二听到要上菜,就赶紧记了菜名,奔往后面厨房去了。 赵德昭、赵匡美两个人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前坐着,这时候赵德昭见到三个下人一直伫着,忙说,“出门在外,你们就不要讲究什么主仆礼仪了,饿了,大家一起上桌吃吧。” “多谢少郎君美意,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三人愣愣的挨个坐着。等了片刻,就有菜上桌了。 “第一盏,荔枝白腰子。”店小二端着第一道菜,从里面吆喝着走了出来。 赵德昭只见到上来的这道菜奇香扑鼻,随后仔细盯着这道菜时,菜色做法精细,一看就知道出自上乘厨师之手,后世的话怎么也是个一级厨师亲自操刀。因为饿的缘故,一时间五人食指大动,忍不住想要好好品尝,满足下自己的饕餮之欲,虽说腰花是味道很重的物事,可经过厨师的拾掇,那是全无半分异味,更由于做法的缘故,尤其腰花炒制的极是鲜嫩。 五人皆是吃得欢畅,边吃边点赞道:“恩,好吃!一点都吃不出这是腰花……” “第二盏,蟹--”餐桌上第二道菜肴被端了上来。 对于赵德昭来说,吃蟹是最为稀松平常之事情了,螃蟹这一美食,他爱不释手,自然知晓怎么吃蟹,后世鼎鼎有名的阳澄湖大闸蟹,赵德昭可没少吃过。 赵德昭动手将蟹子分与众人,随口道:“这等时候正是吃蟹子的日子,将生蟹子一切两半,撒盐浇之以烧酒,出爩,然后用生姜沫与大蒜泥相拌,好,这蟹子肥美。大家尝尝看,如何?” 赵德昭目光往四周看了几下,没有发现醋,就问道:“店家,你们这里有醋吗?” “有!”店小二听了,随即就进去拿醋了。 “店家,服务态度真好,请问如何称呼?”赵德昭连忙问道。 “小的金六福。” “金六福?”这个名字,正是太绝了,酒的名字,赵德昭楞了一脑瓜子,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对!”店小二愣愣地摸了下脑瓜,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片刻功夫,“第三盏,三珍脍--”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桌子。 三珍脍?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三种食材做成的菜肴。赵德昭一下子就想到了,确实如他所想。为了解释心中的疑惑,赵德昭第一口就是奔着那盘三珍脍过去,开始只是细嚼慢咽,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滋味,可没两口,他吞咽的速度就慢下来:靠,原来这是……生鱼片? 恩?怎么又是鱼肉,赵德昭不敢置信的看着碗碟中细嫩的肉片,因为被厨师仔细加工过,所以看不出太多的血丝,可那股海鱼特有的鲜味依然挡不住,虽然只是道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生鱼片,但还是引得他直流口水。 不到片刻功夫,五人大快朵颐,涎水肆意,风卷残云般地扫了这四盏菜肴,吃完之后发现肚子稍微鼓起了一些,然后赵德昭的目光朝外边望去,好像还发现了什么。 “店家,结账。”赵匡美摸着半个圆滚滚的肚子,眯着眼睛,一个饱嗝打了出来。 “几位客官,一共三两银子。”店小二说道。 “恩?!”赵德昭听了不好意思,总共四道菜花了足足三两银子,可见醉仙居不是寻常百姓所能消费得起的。 李源昌从口袋中摸着银子,付了钱。 “那里有几家小吃摊,待会儿就去那里吃一些。”赵德昭提议道,甭管贵不贵,都已经吃到肚皮里面,这点菜钱还是拿的起的。 赵匡美意犹未尽,摸着半个肚子,举着双手赞成道:“这样也好!” “我们听四郎和小郎君的!”剩下三人都一拍即合。 吃完醉仙居的菜品之后,吃货们一行人就向小吃摊进发…… 猛然间赵德昭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哦!这个时代似乎还没有炒菜哦!前世会炒菜的赵德昭忽然发现一条致富的好点子,虽说赵家算得上富裕,可以凡事都得要往坏处想,还有自己以后将是大宋皇帝的嫡长子,有些事情就必须提前未雨绸缪,有句话不是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牢牢控制经济这条命脉啊!方可实行自己的计划。恩,回家后就立即去准备吧。切勿像第一世那样活得寄人篱下一样。 吃完小吃后,当晚时辰便是将近亥时,很晚了,赵德昭、赵匡美五人随即一行人准备掉头往回走准备回赵府了。 第二十章 不可或缺、产业设想 当日亥时,逛了一天的街市,欣赏完五代十国时期的人文风俗,五人皆浑身酸软无力,也罢加上天色愈晚,家中父老定是担心出行的五人,赵德昭、赵匡美五人只得依依不舍地归府。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赵德昭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完,便打发了她们歇息,随即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思索着。 后世走了一遭,活了两世,对其生活亦是挑剔了许多,曾经赋予其美味的事物也变得味同嚼蜡,看来自己的口味是越来越朝着挑食的方向发展,虽说第一世吃惯了东京城的美味,奈何第二世那二十四载的生活更加美好,总而言之重生之后吃的反而都比穿越前来的极其寒碜,就连炒菜这个都没有,这不等不让赵德昭怀疑了,这是个甚么时代,又不是春秋战国时期,怎么连这个炒菜都没有呢。 唉,以前自己怎么没感觉呢,赵德昭真替自己感到庆幸,自个儿可是有幸尝了二十四年炒菜的味道,业余时候也会烹饪这项技术,小伙伴们尝了之后皆是赞不绝口啊,如果那时候自己去新东方就能拿到一级厨师的证书了,哈哈—— 自己在后世学得那一手可不要荒废$∝,了啊。 赵德昭穿越到大周有些年头了,在吃这一方面,赵德昭现在才发现这个时代的人们喜爱吃清淡的食物,食物的制作十分简单,饭桌之上很少能够见到炒菜这般的食物,自己在府上所食用的皆是“猪食”。 把这些食物比作猪食,哎呦——自己的这个比喻啊,这个时候穷苦大众都吃不饱饭,只求能够混个饱,谁还计较这些,不过赵德昭也要提高一下自己的生活质量,也在这个世界之中留下一个足迹,让这个时代的人们品尝一下后世的美味。 而此美味,亦要借助其炒菜技术,赵德昭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由于炒菜技术过于繁琐,要用薄生铁锅,旺火热油,炝炒、生炒、小炒、熟炒等等,真当是要多麻烦有多麻烦,因此炒菜非常之稀有。到了宋朝才开始出现炒菜。而今宋朝都还没有了,怎么会有炒菜,看来我可以趁这机会开宗立派了。 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聚集财富的时代! 在现代有一句话,谁掌握了经济命脉就掌握了国家。这一句话在古代也是如此。因此这条产业发展之路对于赵德昭而言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它将在今后很长一段时期里,左右着他在大宋朝的权力之争和储位之争。就这些使得赵德昭不得不警惕,不敢松懈万分。凡事就要从小事着手。 而自己的三叔此刻并不坏,人心不古,谁能保证赵匡义日后不会因为权力而腐化呢。 抛开此事,赵德昭还不想考虑这么多,如今百姓餐桌上的肉类也是不同的,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十分的森严,俗话说三六九等,在肉类中,最上等的是牛肉,羊肉次之,猪肉最贱。 原来,赵德昭第一世时社会地位处于上层,上层贵族嗜吃羊肉,整个社会上,只要是有点身份地位的无不吃羊,这时期的人们可是将羊身上的零件如何吃法琢磨个通透。 不过,大周北方能养羊的地方不多,每年产的羊远远不够消费,况且当是北方有大周、辽国、北汉三个政权鼎立,南方也有好几个政权割据,乱世当道,所以,大周这个中原政权每一年都要从辽国进口几万头羊,只有平常生活不好的人家,才会去吃猪肉。 想起羊肉,赵德昭想到了帅羊肉和蜜*汁烤全羊,躺在床上这么想想,口水都流了下来。 可话说回来,王公贵族这些上等之人,还有醉仙居这等高档次相当于后世最高级会所一样的馆子,肉食消费还是以羊肉为主。 至于牛肉么,牛作为社会生产力的代表,老百姓家耕地所用的劳动力就是牛,牛可以耕地,可以出力气活儿,牛是农耕文明的象征,农业是国家的支柱产业,是中原王朝的命脉,所以历朝历代都是保护耕牛的,大周朝廷也不例外,官府不仅出*台专门的法令,而且谁家有几头耕牛,齿龄是多大,每一年的身体状况如何,那都是在官府备了案的,登记造册的,试问有哪个老百姓敢吃牛肉? 当然赵德昭也是知道的,牛肉也并非完全吃不到,比如年老病死或是出了意外至死的的耕牛,经过官府验尸后,也不是不能吃,不过死了的牛,你还说能够好吃吗。 赵德昭第一世的时候只是在皇帝祭祀等大型活动之时尝过牛肉,第二世时候想吃就吃,什么牛肉干,牛排的,不用怕啥的,第三世又回到第一世时候,唉—— 赵德昭下心来仔细思考自己的产业发展之路,当下自己既要谋求稳定的发展,兼顾自己的利益,又要低调,现在出名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跟这个时代的相差很多,而且上次跟自己的祖父答应过了低调。自己的祖父和父亲是跟大周朝皇帝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那层关系是皇帝也惦记着的。 赵德昭这么一想,对于大众来说,羊肉还是消费不起的,猪肉是最恰到的替代品。只有廉价低等的猪肉才是自己最适合的食材了,不过要改变所有人吃肉的命运还是看自己的手艺了,那么就从猪肉这等食材开始着手了。首先肉类有了猪肉。 产业发展之路就先从吃的入手,民以食为天。 现下有炒菜这门技艺、有猪肉这等廉价的肉类,仅仅是这些还是不够的。赵德昭又回忆了一下今天出去吃的那些东西。 赵德昭又从口味入手了,酸甜苦辣,貌似少了个辣字。哈哈,我知道了。原来缺少了辣椒这调料,不过我要从哪里去找这调料呢。要不是第二世尝过辣椒,否则连辣椒这个东西都不知道。 辣椒貌似现在还在美洲大陆了啊,哥伦布现下还没出生,辣椒还在印第安人那儿,啧啧——就算德昭我现在去美洲,可是——唉,没辣椒怎么办呢? 辣椒,辣椒, 你从哪里来, 我的辣椒…… 赵德昭轻轻地哼起了歌曲—— 自己苦思冥想都没用,唉,转手拿起身旁的《诗经》来看,看了一会儿,忽然之间看到了一篇文章,在《诗经·唐风》第四篇记载道,“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椒聊之实,蕃衍盈掬。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竟然给我找到一味调料了!赵德昭知道《诗经·唐风》里记载的这椒就是花椒。 麻辣麻辣,首先得麻,虽然说花椒不辣,但是还是挺麻的。 对哦,花椒也可以的。想起这味调料,赵德昭搜遍脑海,花椒,分布于我国北部至西南,我国华北、华中、华南均有分布。四川汉源花椒,古称“贡椒”,自唐代元和年间就被列为贡品。甘肃天水、陇南地区的花椒,自古有名,曰:秦椒出天水,蜀椒出武都。 对于花椒来说,赵德昭还是能够找得到的。花椒身上可都是宝啊。 花椒,其果皮可作为调味料,调制成花椒油,用途多的很那,并可提取芳香油,又可入药,种子可食用,又可加工制作肥皂。这对赵德昭来说是再恰当不过的一个入手的门道了。 眼下在开封城中,极少地方能够发现卖花椒的地方,而花椒此刻作为香料只是在蜀国等地稍微流行。 而赵德昭在东京城百姓的口中也知道在蜀国有一家小百花楼经营得不错,它酒楼之中的食物之中也是有这等香料的,只是如今在开封城中,却不普遍,所以要找到大量的花椒还需从西北及蜀国之地贩运过来。 为了忘记自己所想之事,赵德昭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房内提起笔,记下了刚才所想的哪些。 这样就又多了一个施展的材料了,况且赵德昭穿越之前那个时代之川菜百味,更是“麻”字当头,而正宗川味,其椒必取自汉源,汉源花椒主要用于火锅主料、烧菜、炖菜等佳肴的制作。所以火锅也是极好的。 火锅火锅,我爱死你了,想不到你又要进入我的世界当中来了。 也罢明日去跟自己的钱袋子祖父商量一下,自己在东京城开个餐饮店,店名自己都想好了,叫广味楼,顾名思义就是全天下的味道都在这里了。 呵呵——端的是好算计,贼小子! 记完了刚才所写的,夜已更深,月近西山头。 赵德昭心想着,不到片刻便进入了梦乡,在梦中,自己的酒楼每天客人都挤破了头往酒楼里边挤,东京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生意红火得是一塌糊涂。 过了个几年赵德昭便把自家的广味楼开遍了全国各地…… 赵德昭依旧沉浸在梦中,可是翌日随着东方的一声鸡啼,赵德昭恋恋不舍地,“嗖”的一下子从床上跃起,今日就要开始他的产业计划。 第二十一章 酒楼设想、地皮选址 昨夜赵德昭设想酒楼一事,在床上思索着,而后索性一觉沉沉睡去,待到第二日天明,便是正月十六了,赵德昭洗漱完毕之后就直奔赵弘殷的房间。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把赵弘殷吵醒了,幸好今日朝中休假,不然赵德昭这孩子又得等晚上赵弘殷归府了。 赵弘殷睁开朦胧的睡眼,此时仍旧躺在床上,嘴里边不耐烦地说道:“门外是何人敲门?” 赵德昭停下敲门的小手,急匆匆地回答道:“爷爷是昭儿,昭儿有要事相谈。” “等等——”赵弘殷随手披了件外套,开了门,露出赵德昭那张急切的脸庞。 赵弘殷打了个哈欠,好不容易放了个假期,正打算在房间内好好休息的,本欲再谁上一个时辰,孰料还是被事情给烦扰了,琐事缠身唉,你这个不懂事的孙儿啊,立马说道:“究竟何事?” 赵德昭一脸急切的样子,一句话脱口而出,道:“爷爷我是为生意而来。” “生意?哦!你是说生意啊!”赵弘殷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过了许久才听明白孙儿说的是“生意”,⌒,不是其他。 “对,生意,爷爷我今天说的就是赚钱之道,如何赚钱?爷爷……”赵德昭解释了一下“生意”的性质,原本还想说上几句的,可是被自己的爷爷给打断了。 赵弘殷听到自家孙儿说‘赚钱’这两个字的时候,认为自己的孙儿要经商,不好好学其他的东西,性子十分聒噪,浑身上下听了都不舒服,大声地训斥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现下你不好好走仕途之路,怎么学商人的样子来操持贱业,你这么做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吗。你一天到晚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钱啊?你这样以后怎么让爷爷放心!” 赵弘殷絮絮叨叨个没完,说个一堆大道理,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让赵德昭接触贱业。 “爷爷,昭儿不是这个意思,我打算只是在幕后居中,前台由府上管事的打理,自然我就不用明面上出面,反正都是出谋划策的,以后昭儿还要考科举,做个大官呢。”赵德昭看见爷爷扬起的手,连忙躲了过去,他当然知道古代士农工商之中,商业最贱,然而富贵人家为了贴补家用,也会让府上下人或者家族中的庶子经商,幕后操作,这样既可以解决家族财政问题,同时主人也不会亲自出马操作贱业,一举两得之事,当然这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 “不用出面?哦,这样也好,不过你能确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吗?”赵弘殷还是希望赵德昭不从事贱业,打算以营利与否来取决赵德昭要从商这件大事。 “自然可以,不过爷爷得听我把话说完……”赵德昭话里有话,打算把最精彩的部分留下来,自然不与外人说道,何况即将出口之言真的是震撼人心。 “那你说吧。”赵弘殷竖起耳朵,准备听赵德昭一番“高谈阔论”之语。 赵德昭凑过赵弘殷的耳旁,开始讲他的商业大计划,赵德昭第二世好歹在现代生活个二十四载,学过一些经济常识,看到新闻上铺天盖地的商业节目,耳濡目染,自然有自己一套,此时赵弘殷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 “不错!你个小子有个两下子。”赵弘殷本以为是非常普通的计划,但是听了赵德昭一番言谈与详细解释之后,还真的不错呦,越听越觉得生趣。 “爷爷那是当然啦,谁让我是你孙儿呢,我可是有秘密武器的。”赵德昭得了个便宜还买了一个乖,顺势拍了自家爷爷一个马屁。 “秘密武器?此言指的是?昭儿有何事还瞒着爷爷?”赵弘殷听了之后就更加疑惑了,敢情自家孙儿还藏有一手啊,连自己最亲近的爷爷都不告诉,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昭儿还不能告诉爷爷,爷爷以后就会慢慢知道的。天机不可泄露。”赵德昭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些话他不敢说的太满,有些事现在之人看来是不会理解的,况且知道的越多,就毫无神秘感了。 赵弘殷摆出了一张苦瓜脸,苦苦哀求地说道:“你把爷爷我瞒的好辛苦啊,憋在心里好难受的。” 赵弘殷现下貌似已经认定了赵德昭开酒楼的事实,只得点点头。 “对了,爷爷你说开酒楼的地儿选在那儿?”赵德昭不时宜地来了这么一嘴,也怪自己第一世对商业一窍不通,更是大门不出的主儿,哪见过东京城内的酒肆商业繁华之地,当初也只是听到亲朋好友们说起过,只是时隔多年,早已忘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得起来,事实上他这么问就是让爷爷贴些钱财进去,仅凭自己的双手那是不现实的。 赵弘殷身为武将,自然是不清楚商人的那套操作方式,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不过府上有人就知晓了,忙回道:“这个爷爷也不是非常清楚,昭儿还是过去问问李安宁管家,他是赵府的老人了,自小就生长在东京开封府,在这方面他比我还清楚。” “是,爷爷!”赵德昭告别了爷爷,就去府上找管家去了。 话说这府上的李安宁管家,是从后梁时代就入了赵府的,约莫三十载的时光,是赵府上的老人了,从小就住在东京开封府城,自然是对东京开封府的一草一木知道的更为清楚不过的了。 赵德昭独自一人经过门厅之时,正好撞见归府的李安宁管家,于是乎躬身看了一礼,道:“老李伯好,昭儿有事情要请教您?” “少郎君不敢当如此大礼,折煞小老儿了,少郎君哪里不懂尽可问问小老儿,小老儿定当了结少郎君的心事。”管家李安宁欠了欠身子施礼道。 “那昭儿就请教老李伯你了,昭儿想知道这东京开封府城中的地价几何?”赵德昭想到当时东京都城里地价非常高,所以很多官员都是租房子住。宋朝很著名的一位宰相,家里的前厅竟然仅供一匹马调头这么小,上上辈子因为是武功郡王,把经济钱财全扔给府下管事的。 于是乎匆匆忙忙地问起了东京开封府地价这个问题。 “这……少郎君怎生的要知晓这个?”李安宁以为自己的耳朵老了,却不知道自家少郎君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子,心下疑惑道。 “不瞒老李伯你了,我方才见到爷爷,便想商量经营一家店铺,只是爷爷操持武艺,熟练军中之事,未曾知晓这商业之事,故而寻老李伯你这个老人了。”赵德昭如实地回答道。 “小老儿知晓少郎君的意思了,且让小老儿慢慢将这些说给少郎君你听,现下在东京开封府城中有一句话,不知小郎君听说了否?就是‘南河北市’。” “‘南河北市’此话怎么讲?”赵德昭不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况且第一世对东京商业不知晓,哪能及得上在东京开封府城中生活了许多年的李安宁,自然是疑惑不解的。 “那好,小郎君,小老儿也不卖关子了,就说一下东京开封府城的商市布局吧,所谓的南河北市就是城南的汴河沿岸及土市子街(城北马行街)、潘家街一代,最为著名,这里汇聚了果子行、肉行、米行、邸店、药肆、夜市等行当,因此这里的商业十分繁华,故此有这么一说。”李安宁一番话娓娓道来。 赵德昭逗弄着小手,嘴巴嘟哝着,这南河北市不就是商业的分布吗,可是自己问的是地价,反问道:“恩——您老还没给我说说这地价了。” “地价是这样的,方才小老儿只顾卖弄了,现今这地价自然是要涨个价格的,请容小老儿慢慢说道说道,其实是这样的……” 东京作为北方的重要城池,地价自然是要涨上一番的,而且东京开封的布置不如先唐时期那样是坊市制度,现如今开封城市之中,商家云集,广告满街,酒楼茶馆,勾栏瓦社随处可见,宵禁的传统也逐渐消失,上元节那日不正是自己见到的繁华景象吗。而《宋史·舆服志》记载,“庶人舍屋许五架,门一间两厦而已。”也就是说苦逼的人只能买一间厕所的面积的地了。 “原来如此!那好我去跟爷爷商量商量。”赵德昭知道了东京开封府的地价之后,就去赵弘殷那儿商量钱财之事。 “小老儿告退!”李安宁道。 ——————————————— 而此刻在东京城中,武德司的探子回报郭威,见汉国余孽未曾显示出来,也就让人在晋阳通往开封的各处关隘卡口之地,设置探子,一有汉国余孽风吹草动的迹象,就立即出动飞雀,协助武德司办案。 而飞雀也是一个神秘的组织,他的统领叫黑衣探花,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传说十分厉害的一个角色。人称“俏面罗刹黑衣探花”。 ...... 第二十二章 软磨硬泡、酒楼招牌 听得李安宁官家一番对酒楼选址的独到见解。 片刻功夫,赵德昭去而复返,回了赵弘殷的房间。 “昭儿,你怎么又来了,李管家如何说?” “方才与李管家一番细说,自然明白了酒楼选址一事,而昭儿所言必是言出必行,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见你十分热忱,不过得答应爷爷,勿要沉溺此道,只在幕后居中调度即可,凡事依靠李管家他们,知道吗?” “唔!爷爷,此次昭儿复归,即是向爷爷借钱购买地皮与店铺一事,这件事情还要得到你的首肯才是。” “银钱这边爷爷有,不过我可说好了,这赚得的钱也有我一份,若是赔本了,昭儿日后千万不要再操持贱业了。” “那是自然,爷爷是财主,我们这些佃农怎么能亏待地主呢?是吧!” “你待会儿让李管家去库房支个一千两,切记不要乱花,不懂的要问李管家,切莫自作主张,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 “没问题!一切依你的吩咐,如果赔本的就当做是借的,如果赚钱的话,就当是入股开≌↙,酒楼。” 话说入股开酒楼,赵弘殷这次在赵德昭身上压了一千两银子,赵弘殷一听这样的要求不错,反正两头都是赚的,但是赵德昭是这样想的,反正都是爷爷的钱,自己又是爷爷唯一的孙子,自然什么要求都是满足于他的,实在不行就一哭二闹的,嘻嘻,后路早就想好了。最后问赵弘殷要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在当时可以买好几亩地了。 李管家说道过,所谓的南河北市就是城南的汴河沿岸及土市子街(城北马行街)、潘家街一代,最为著名,这里汇聚了果子行、肉行、米行、邸店、药肆、夜市等行当。所以赵德昭就带着李源昌、赵信两人出发去城中找寻位置了。 —————————————————— 阳光明媚,三人吃了午饭,坐了驴车,出了赵府,一路往北走,眼下天色不是很热,街市上刚撤掉了鬼市,来到了城北的土市子街(马行街),潘家街一代,这里的商业还是挺繁华,但是就是没让赵德昭这个人看得过去。城北离自己的家太远了,还是城南把,赵德昭挥了挥手,三人调转方向,朝着南走去。 而后去了南边,南边处于运河沿岸,交通十分便利,紧邻汴河,因汴河横穿城市东西,而且是南北大运河的一部分,南来北往的十分便利,何况当时城南人口众多,人多的地方自然生意就好。 赵德昭三人去那地方打听道,碰巧最近有家酒楼因生意不好而要转让酒楼,于是乎三人就凑到里面详细打听。此酒楼上次上元节的时候赵德昭五人刚好从这边经过,酒楼也是三层楼高,不过它的规模比不上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酒楼位于商业繁华地段,地价自然要涨上一番,之前的主人因为经营不善,所以才要转让的,正好赵德昭在看酒楼,而后看中了这家酒楼的地理位置,而后那家主人拿出地契,双方到东京开封府去做了个转让事宜,赵德昭就买下了这整幢酒楼。这家酒楼足足花了他二百两银子,赵德昭花钱的时候有些肉痛,银子啊,刚刚拿到手的热钱就花了近一半,这还只是一个开头,不过后来想想看也就罢了,吃的下老本方能赚钱。 为何选了此处?因为选了城南的汴河沿岸,且城南又靠近御街,晚上这边的夜市十分的发达,人也多,这个道理赵德昭自然是懂的。对此赵德昭的解释是晚唐时代, “天下财赋,半出东南”,由于水运成本低廉,大型的装货船只可以停靠在沿岸,这样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何况当时北方有汉国和契丹虎视眈眈,虽然隔了一条黄河,但是谁也不知道才立国二年的大周国是否是草原民族的对手,况且南方相对而言比较平静,所以赵德昭下一步的目标是将酒楼开到南唐这个国家。 当日就处理完了购买酒楼之事,接下去就是招牌了,这招牌的事情上次已经有了店名,只不过这个店名由谁所书还是个问题,还需要费一番思量,忽然间赵德昭自嘲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嘿嘿,待会儿问问爷爷看杨虚白先生的住处。 赵德昭立马找到爷爷,爷爷说了个地方,当日酉时,赵德昭带了一个随从,火急燎燎地赶往杨凝式府上,杨凝式府和赵府相隔了好几条街道,所幸不远。 当日闲不住的杨凝式正欲出府门,看见一路疯跑的赵德昭,大汗淋漓的样儿,就调转了头,忙挥挥手问道:“哟!小老弟你来了,晚饭是否用过?怎么还气喘吁吁的。” 赵德昭也学着一套样子,抱着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其实来此正是要问杨凝式要三个亲笔大字“广味楼”,不过嘛,要吊一下老杨的胃口,道:“老哥你在,那就好,老弟我是不请自来啊,有事情不登三宝殿,好好请教老哥你啦,不知老哥你肯赏个脸?” 杨凝式见到这小子不请自来,上次想要请他过府来玩,都被他有事给拒绝了,这次不知道吹了什么风,敢情是有事相求,于是乎笑呵呵地问道:“请教甚么?你这小娃娃恁是花头精多啊,还不快快说来——不然……” 赵德昭拱了拱双手,就如实相告道:“好!打开天窗说亮话,自然是求哥哥一幅墨宝而来,哥哥于我书三个字,‘广味楼’,不知可好?” “‘广味楼’,你小娃娃,莫不是要开酒楼还是菜馆的,‘广味楼’你小娃娃口气老大的很呐,全天下的味道都在这间楼内,这点像我杨疯子。”听到‘广味楼’这三个大字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吃的地方,杨凝式还特意调侃了一下‘广味楼’三个大字的用意,不过从字眼里发现赵德昭的心很大。 “自然,届时开张之日还望前辈多多光临,多多捧场!”赵德昭捧着双手,鞠道。 杨凝式故意问道:“小友,来你‘广味楼’能便宜否?小老儿一生爱吃,你可莫要让小老儿失望哦!能不能经济实惠些?” “便宜?当然会给你打折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到时候把你亲朋好友都叫来,自然给你打折!我这里的菜所有人吃了都说好,保教你满意乎!” “……”杨凝式心想你不尊老也就罢了,怎么的,此时竟然一语言塞,说不出话来了,随即摇了摇头,开了个玩笑话,说道:“那好!我把字也收回去了,这字可也不免费哦!” “哎呀~老哥哥,小弟认输了不是,好吧,只有前几次是免费的。”赵德昭坏坏地笑道,方才也是开杨凝式的玩笑的,这老家伙也想讹小的。 “好呐,一言为定。我下次一定把生意介绍给朋友家人,你可要给我多打折扣哦!”杨凝式笑吟吟道。 “一定一定!老哥哥你放心。小弟我不是那样的人拿。”赵德昭道。 杨凝式见赵德昭十分开心,转而问道:“对了,你酒楼什么时候开张?” “二月二。”二月二,龙抬头,开酒楼,生意隆。赵德昭特意选了这个日子,就预示自家酒楼即将成为全天下的龙头企业,他要做大做强,况且龙是皇帝的象征,道。 今天已经是正月下半旬了,离开张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杨凝式惊叹于赵德昭这等忙活的速度,“二月二?” “怎么了,不是好日子吗?”赵德昭心中早就已经认定此日子,就二月二这一天,其他日子都不在乎。 “二月二,龙抬头,你个小娃娃口气真大。何况你速度如此之快,倒令小老儿一时间转不过脑袋瓜。”杨凝式早就已经对这个小孩见怪不怪了,自认为自个人够疯癫的,没想到遇上个更那个的…… 赵德昭抬了抬胸,霸气十足的说道:“当然啦——我赵德昭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广味楼’要做天下人的酒楼,做做大做强,到时候把分店开到全天下。” 杨凝式拍手赞道:“好!少年郎果然有志气,小老儿佩服至极,,到时候把分店开到全天下,我也就能在洛阳、华阴吃到你酒楼的菜了。好,小老儿现在就送你三个招牌大字。” 两人说完之后,杨凝式就写了三个大字回送给了赵德昭,赵德昭向杨凝式辞别,随即拿着墨迹未干的门楹牌子回府了。 酒楼的招牌之事已经解决了,接下去就要装修一番,招厨卫、迎宾的……再行告知亲贵们,琐事一大推,所幸赵德昭的计划实施的还算顺利。 回府之后,赵德昭就在自己书房之内“闭关”,苦思冥想着接下来之计划,遂吩咐李源昌拿些笔墨纸砚过来。赵德昭从李源昌手中接过笔墨,在纸上写着计划,比如说招聘厨师,服务生,坐服务台的,迎宾的,一系列的,除此之外还有广告宣传! 赵德昭满意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随之将它给了李源昌,“李源昌,你按照我的计划实行下去,务必不要出差错,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可以马上问我。” “是,小郎君!”当李源昌接过赵德昭手中时,他稍微地从右边到左边快速地浏览了一下,目光落在了迎宾和广告上面,疑惑不解地问道,“少郎君,这个‘迎宾小姐’,还有这个‘广告’什么意思,小的看了几遍都没看懂。”李源昌从小到大确实没见过听过这些,自然而然地确实不知道。 “嗯?哦!”赵德昭恍然大悟,这两个词语当然听不懂了,因为都不是这个时代产生的,于是乎解答道,“这个迎宾就是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这个广告就是广而告之,也就是把消息通过一些手段告知其他人,这下子你听明白了没有?” “少郎君,这个为什么是女的,小姐站在门口迎接客人,这样不就成了青楼了吗?”李源昌就认为女的站在门口迎客就是不体面的,那个时代小姐指的是妓*女。 赵德昭听了李源昌的话之后,心下感觉好笑,敢情这货认为迎宾是青楼女子才有的伎俩不成,笑骂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上面写的去做,甭管上面的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有错的,你这小子到时候就知道你家郎君不会出错的。这个是酒楼为了迎接客人而设立的,你这粗苯脑子还是好好听本郎君的吧。” “好吧,少郎君,小的这就听从郎君的吩咐。”李源昌说完,就按照赵德昭在纸上所写的东西跑出赵府,开始外面奔波了。 过了大概五六日的功夫,李源昌就找到了赵德昭要找的人。 第二十三章 独特面试、遴选人才 李源昌不负赵德昭期望,找到了一些人,随即赵德昭吩咐道“李源昌,你把那些人你先让他们过来面试一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看看他们是否能担起重任。” 听到‘面试’一词,李源昌已经对这个时常嘴里蹦出个新的词汇的少郎君感到非常得不可思议,他挠了挠头,疑惑不解道:“面试,这又是甚么东西?” 也难怪李源昌不知道,换做这个时候任何一人,亦不知道。 也罢赵德昭,只好详细解释了一下,道:“面试就是把他们叫过来,我亲自问他们问题,然后考核一下他们的能力。这下你清楚了,明白了,ok!” “小的明白,少郎君请放心,一切就包在小的身上了。小的现在就去把消息通告他们,不会误了时辰。”李源昌信誓旦旦地说到,凡是赵德昭的是他都严格执行下去,眼前这个小祖宗谁惹他了他就跟你耗,捉弄于你。 赵德昭这几日忙于酒楼事务,感到累了,就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随即又想起了甚么,说道:“对了,面试的时间就定在正月二十五那天,到时候你¢⊙,去通知一下他们。” “是,小的告退。”李源昌听了如释重负,赶紧下去通知众人的面试大会。 ———————————————— 正月二十五日,今天是广味楼的面试大会,一切尽在赵德昭的掌握之中,今日便要好好试试看李源昌给自己找的那批人。 一大早一些老少人到了广味楼内,那些到来之人皆议论纷纷,不知道今天会发生甚么事情。 赵德昭扫视四周,一片人头攒动,场面十分乱哄哄的样子,大声喊道:“诸位,安静一下,我是广味楼的幕后东家!今天很荣幸见到诸位。大家都是来面试的吧?” 来面试之人听到老板莅临现场讲话,于是乎全都闭上了嘴巴,默认了都是面试之人。 赵德昭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对着所有人说道:“今天第一次跟大家见面,以后大家就叫我少东家好了。” 说完,赵德昭从二楼上走了下来,走到最前面那个中年汉子面前,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目光注视着眼前之人,道:“这位小哥儿,请问你要招聘的职位是甚么?” 那个粗壮的矮胖汉子笑呵呵地说道:“听说这家酒楼缺人手,俺是来当厨师的,俺其他的甚么都不会,就会烧菜。不知道俺合不合少东家的口味。” “既然你说会烧菜,待会儿给大伙儿露个大手,惊叹各位,大家说怎么样?”赵德昭听到此人会些厨艺,就表示实战一下,众人就当个点评大师。 “好!”众人一听少东家让汉子展示一下厨艺,纷纷表示要尝试一下其口味。 “对头,还有谁会厨事?待会儿一起去后面比较,待烧好之后,某会亲自把关,过关的就留下来,酒楼会出高价,不会让大家吃亏。”赵德昭想节省时间,好面试更多人,于是想出这个法子。 “奴家会厨艺。”这时候一个中年妇人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头钗竹簪子,一身素装,面色镇定。 “唔!” 接着就有几个人自报家门,纷纷表示自个人能行。 赵德昭手上虽然有那份名单,可是到时候要一一找他们,十分麻烦,随后开口问他们的姓名,于是乎问道:“对了,请问您的大名?” “刀一牛!”那个粗壮的矮胖汉子首先答道。 “这个名字不错。小试牛刀,只要一刀,就足够了,哈哈,你这是要学庖丁解牛不是?”赵德昭听了这个名字,生趣地衍生了一下他的名字,原本单调的名字就多了一个花样。 “少东家抬举俺了。”刀一牛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呵呵地回道。 “这位大娘,请教您姓名?”赵德昭问道。 方才那个自报姓氏的中年妇人躬了一身,款款道:“奴家卫青娘,从小就学习烹饪之道,今日前来是应聘厨娘的。” 赵德昭怕麻烦不想一个个问过去了,就对今日在场之人说道:“您是?对了大家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洒家宋知味,东京人士,也会些厨房之事。”一个年纪三十岁的男子简单地介绍了自己。 “我叫殷木银,客居东京,会些东西待会儿展示给少东家瞧瞧。”同般年纪的男子,跟着第一人说道。 然后这位不等上一位说完,一上来就向赵德昭套近乎,点头哈腰地回道:“我是金六福,曾在东京的醉仙居打过下手。前些日子在醉仙居看见过少东家呢,少东家可认识小的?”说话之时,眼神有意无意地撇了撇眼前的赵德昭。 “哦,是么?唔……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金六福。”赵德昭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那日在醉仙居碰到过眼前这人,金六福这个名字太……太雷人了,于是乎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那日醉仙居见过你,你不是在那里做的好好地么,怎么不做了?” “这……此言说来话长。”金六福叹了一口冷气,面色晦暗道,“不瞒少东家,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他们都靠小的养活,可是上次小的老父亲不小心摔了一跤,郎中抓了几付药,花了许多钱也见不得好,虽然伤好了,可是每到阴雨天气,十分痛楚,后来请了许多郎中都不见好。钱也花了许多。但是小的工钱微薄,且都花在老父亲身上了,上次看到这边招人,想来这边试试看,没想到碰见了少东家,这才上前套个近乎,望东家能够给个好的差事。” “唔,方才听闻你家状况,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好吧。你放心,以后在广味楼这好好地做,我这边是不亏待人的。你做的好,工钱自然涨倍。”赵德昭心里明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安慰道。 “小的谢谢少东家。”说完金六福就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 “你起来吧,以后就不要这么磕头的,以后见了我就不要磕头了。对了,老金,你明天就来这里干活,今天晚上时候我去你家看看你老父亲。”赵德昭把金六福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谢东家。”金六福拱了拱身子,嗓子梗咽道,而后站在赵德昭的身边一动不动的。 方才光顾着跟熟人说了,赵德昭接着让前来之人继续说道:“大家介绍一番,继续!” “少东家,小的名叫唐花,听闻广味楼招人之事,特意前来谋个差事,精通算术,曾经在其他酒楼做过计酬。” 这时候身旁一个女子挤了过来,道:“小女名叫慧如秋,这位是我的表妹慕容芷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拉着一个比她小些的女子拜身道。 “慕容芷月见过少东家。”身旁的女子说道。 “柴宁人是也,拜见东家。” “爹娘叫我林木木,今年十三了,让东家见笑了。” “牛全,少东家可以叫我小牛,气力甚大,力能扛鼎。” “殷木银”赵德昭听了这个名字,忽然间想笑,可是最终还是憋住了,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殷木银说道:“你好少东家,我之前在酒楼是个酒保。” 待众人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展示厨艺之人俱到了后堂柴房之内,准备好食材之后,生了灶火之后,柴房之内便开始了一番炒作(煎焖炖煮)。估摸半个时辰,各自都拿出自家的看家本领,将菜肴摆上桌前。这时候赵德昭就充当品尝之鉴赏大师,手拿筷子,一一品尝过去。 “嗯,很好,这道醋鱼做的不错,色香味俱全……” “清蒸鲤鱼也好,这味道……” “鱼头汤不错,这汤汁……” “啧啧,不错……妙极了,你们做的都不错……” 赵德昭被他们各自的厨艺所打动,自己好歹尝过珍馐美食,这副样子看得人都感动至极,索性大笔一挥,今天厨艺之人全都录用,一共三人,刀一牛、卫青娘和宋知味。 其他的,金六福之前在醉仙居当的是店小二,上次在醉仙居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了,给赵德昭的印象就是人虽然看起来瘦小,但是办起事情来利索,人也挺机灵的。 虽说虽说店小二这个算普通的,只是个端菜,点钱的,相当于后世的服务生一样,但在赵德昭的眼中却不是这般认为,今日这些人都是广味楼第一批的元老级别人物,以后开分店之时,将来都是要顶个天的。谁说今日店小二,明日还是原来的职位,到时候要看他们各自的表现呢。可林木木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资历尚欠缺,但是年纪轻,头脑灵活,待人真诚,就作为金六福手底下的人,暂时性的跟着金六福学习。 慧如秋与她小姊慕容芷月虽称不上花容月貌,但是模样还算标致水灵,作为广味楼的迎宾还是绰绰有余的,也罢就她们俩人好了。 赵德昭这儿缺个算账的,就打算出题,让府上下人找来本账簿,让几位算计算计,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解答了所有问题,此人正是姓唐名花,唐花精通算术之理,曾在东京城南的米铺行当过管账先生,方才展示了他一番计算功夫,对数字亦十分敏感,就出任广味楼的账房先生一职。 至于掌柜一职务,本想让李源昌替代的,可是他经常替自己跑腿,俨然是秘书一职了,不过殷木银之前曾在其他地方担任,就由殷木银代替了。 柴宁人就负责食材、木材等采办。 牛全力气大,负责烧火做饭。 接下来几个人就负责拖地、擦桌子等杂物。 赵德昭笑吟吟道:“今天各位都辛苦了,大家知道自己该做甚么事情了吧,大伙儿先等一下。” 随后赵德昭让小厮请来做衣服的裁缝,给大伙儿丈量了一下尺寸之后,就让大伙儿散去。众人方才明白这是酒楼特殊的工作服。 “大伙儿都清楚自己的事项了,那么现在都回去吧,三日之后再来酒楼集合。” “是,少东家。”众人回答道,然后各自回家了。 就这样一个酒楼的管理层就建立开来,赵德昭对此信心十足。 第二十四章 探望病情、炼制药酒 广味酒楼未开张前的面试已经完毕,稍后未到午时,金六福抽空回家了一趟。 酒楼今日算是招到了一批可用之人,赵德昭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之前紧张的弦也松了下来,忽然之间想起来今早说去看望金六福他爹的,下午得了空闲,便去走一遭。 当日过了日头,在金六福的牵头下,赵德昭带着赵信一人,三人租了一辆驴车,晃晃悠悠地踏上出城之路。 驴车很慢,时不时地还会停下来,这段时间赵德昭为酒楼之事操碎了心,亲自上阵购买酒楼、今日又充当面试官,亲自招募人手,还有其他酒楼一些杂七杂八的碎小事儿,得了空顺便在车上打起了盹儿。 忽然驴车一下子停了,古时候的车子避震功能差,车子往前颠了一下,赵德昭的身子骨被颠得吃痛起来,忽然间醒了过来,以为到了,问道:“老金,你家到了?” “少东家未到,远处那儿便是。”金六福扶了扶赵德昭,指了指远处,远处有几户人家分散开来,炊烟袅袅升起,虽说天色尚早,可是城外人家一般比城内的要早上许多,这时候平常百姓之家道了晚上不大会-,点灯,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事情可做,大多数都在床上孕育后代。 东京,西郊外,自从立春之后,村外农忙开始,开始耕耘播种,处处见忙碌的百姓在田间松土施肥。赵德昭望了望四周,郊外田陌纵横,此时正当正月,虽说今年之天气还算暖和,但是田地依旧一片黝黑,见不到嫩芽,只有些麦秆横倒在田间地头里,一阵春风吹过,田间还能闻到一股农家粪的气息,偶尔能看见几个农户在田间施肥着。 片刻之后,驴车在一处泥瓦土坯房前停了下来。土坯房不高,墙面斑斑驳驳的,估计年数老高了,显眼有几处还露出了石头芦苇。 “少东家,就是这里了。”金六福从驴车上跳了下来,扶赵德昭下牛车。瞬间,一条土狗听到声音冲了出来,对着赵德昭几人汪汪大叫。 金六福踢了一下自家的狗儿,怒骂道,“兀那畜生!还不快走!” 黄狗吃痛地嗷嗷直叫,朝着房子后面跑去。听到声响,这时候房门被推开,露出一张老脸来,不悦道:“外面是谁啊?吵死了。” 随即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个老人,那老头腿脚不利索,想必这就是金六福的老爹了。 老人看到金六福还有儿子身边其余未见过的二人,一人穿着华丽,身边一个汉子,应该是个随从,想必是家世极好之人,问道:“六儿,这是?” 金六福赶紧拉着自己的老爹,热情满面地介绍道:“老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少东家,今天他特意来看望你的。” “你就是六儿回来念叨的东家,听六儿说少东家看中了六儿,让他在酒楼干活,今天少东家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老头子我何德何能,真真是老头子的福分啊。” 金六福老爹听说眼前之人是金六福中午回家时说起的那个少东家,心里十分激动,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农民,啥时候让一个大家子弟来看望自己,这份恩情让老人十分涕零。 那老人欲要躬身,被赵德昭连忙拦住,赵德昭开口道:“老丈,莫要如此,听老金说你的腿脚不利索,特来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帮的上忙。” “老头子不过是天气不好的时候,筋骨疼痛,腿脚不便,一点小痛,劳烦少东家了。”老丈听了赵德昭说的话,心中暖意十足,恨不得自己能够牛马报,催促金六福道,“老金去找几个凳,别让客人站着!” 金六福找了几张凳,赵德昭做了下来,随后拉了些话长,老人就把裤腿给挽了起来。 “老丈,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的脚伤的,且让我看看老爹你的脚。”赵德昭留意到老丈腿上的伤疤,那儿已经结了痂,用手轻轻地按了一下大腿,老丈“哎呦”一声痛楚叫了出来。 “老丈这里很疼是吗?”赵德昭试着问道。 老丈此刻感觉大腿上一股酸胀,指着那个地方说道:“现在感觉这里有些酸胀。” “老丈放心,我会些医术,你这伤患之处已经痊愈,只是如今年纪大了,是不是风雨欲来之时,每每感到疼痛,我估摸着这个应该是风湿痛。”赵德昭看了一些金老爹的患处,忽然想到这应该就是风湿性关节炎,一遇天气不好时候,就会发作,这种伤虽然不碍事,可是酸痛起来,那种滋味也不好受。 “少东家会些医术?”金六福和金老爹疑惑道。 “我家少郎君会点医术。”赵信在旁边连忙说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鸿茅药酒啊,这个前世爷爷也喝过,据说效果不错是,所以他打算回忆一下爷爷是怎么样制作鸿茅药酒的。 赵德昭道:“金老爹不用担心,我那里有些药酒,待明日让府上下人送过来给你。” “麻烦少东家了。”老丈听说赵德昭有治疗伤患的药,心里十分感激,动不动又要弯下腰来磕头了。 赵德昭连忙制止了欲要磕头的老丈,苦涩的笑道:“老丈使不得啊,我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你这不要动不动磕头,小子我受不起的。” 随后赵德昭想到出来有段时辰了,府上家人肯定又要担心了,连忙示意赵信,马上要回府了。老丈听说赵德昭要回去了,想要挽留下来吃顿晚饭再走,赵德昭推让再三,说下次有机会一定吃个饭,而后二人又坐驴车返回了。 当日黄昏,回了赵府,赵德昭去了书房忙问过笔墨纸砚,写下一张药方子,交给了李源昌去城里配些药回来,随后又吩咐其他小厮去购买酒和酒坛子。 配药相当麻烦,光是找齐药材就花了一日半时间,所以次日也不能给金老爹药酒了。好在最终都找全了,这期间酒楼的开张前的事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之前面试的那些人都在酒楼之中辛勤劳动着,酒楼的人力都安置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一下食材比较麻烦,诸如花椒之类的一些食材都派人去采买了,赵德昭眼见一千两银子用的差不多了,心里这个急啊,就等着二月二日这天的开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正月二十七了,让李源昌吩咐采买的药材都有了,那日赵德昭然让府中下人都在赵府中准备秘制鸿茅药酒。 前世自己的爷爷就喜欢自己炮制药酒,赵德昭在一旁就看着,所以对这个过程是相当的熟悉。 准备药酒的材料全都放在了赵府的厨房之中,此时赵德昭让下人将其中的麝香研细,砂仁、肉桂、白豆蔻、荜茇、沉香粉、何首乌等五十八味碎成粗粉,动物骨骼加五倍量水煎煮五个时辰至胶尽,将煎液滤过,滤液浓缩至稠膏状,随即将此液体放冷,把纸上之六十七味药材一些统统放到锅子中,之后再将三百多斤酒倒入锅子中煮,后放入糖,炖至酒沸,倾入买来的酒坛子中内,放冷之后就密封,静置两个月以上。这个就是古代版的鸿茅药酒了,赵德昭顺便把鸿茅药酒这个名字给拿了过来。 鸿茅药酒这份药酒,前世之时,自己的爷爷和爸爸犯了腰腿痛这个毛病之后,去看医生之时,医生给介绍的,农村里面的人经常会喝一些药酒来补身子,特别是腰腿痛这些关节上的毛病,无论什么时候,这个鸿茅药酒都能发挥它的作用,现下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军伍出生,打个仗难免伤了痛了,只要有个这个鸿茅药酒就能缓解伤痛带来的痛苦。 晚上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归府之时,人手一坛,送去他们的房间,当做给他们的礼物。两人收到自己宝贝给的礼物时候都笑的合不拢嘴。此外赵德昭吩咐将其中一坛酒交给小厮,务必送到城外金六福家,且说道方才制成,等二个月之后再饮,一日二次,每次小酌一小口即可,说了一些饮食等禁忌之类的话,又送去了一些治疗风湿的药材,金六福一家收到药酒和药材之后对赵德昭感恩涕零。 对于鸿茅药酒这一手牌,赵德昭认为自己可以将鸿茅药酒卖给东京城的药店,这样可以将自家的牌子给推出去,又能收获一笔资金。 二十八日,赵德昭去了开封陈留贺景思(外公),贺怀浦(母兄,舅舅)府上,送上了一坛鸿茅药酒,不是赵德昭小气,而是药酒珍贵,所花费的钱财颇多,这次去府上,顺便告知了赵府即将酒楼开业,到时候捧个场、拉个客人。 下午又去了杨凝式府上,随带了一小坛子药酒,惹得老杨十分高兴,老了腿脚不利索,有个这个药酒就好多了。赵德昭又一一去拜访了几门人家,送上一小瓶子鸿茅药酒,将鸿茅药酒的功效一一说明,都获得了不少的称赞,赵德昭也十分乐意,期待鸿茅药酒发挥出它的功效,这么就相当于宣传一下。 对于拿药酒一事,虽是肉疼可是值得,非常划算。 傍晚时分,赵德昭乘兴而归,禀告赵弘殷。对于经营药行一事,赵德昭亦不懂,立马找来得心应手之人,去东京城药店找些代理商,准备卖给他们。老赵同志灰常开心,暗地里亦指示了一下,他的那些战友们常年征战沙场,腰酸背痛啥的事情常有发生,赵弘殷玩笑间便说自家有些药酒能够减轻痛苦,军中战士皆想法设法从赵家弄了些去。 别说这鸿茅药酒还真的挺管用的,许多人用了这都觉得好。大家一传一、十传十,随后鸿茅药酒这一药酒便在东京开封城内慢慢地扩散开去。 赵德昭听闻之后摇了摇头,道:“腰酸背痛,就喝鸿茅药酒!鸿茅药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皓月错了,不是为鸿茅药酒打广告,而是那是我们那里的特产。 第二十五章 二月二日、酒楼开张 二月二,龙抬头。 终于让人等到了二月二这一天了,民间认为此日为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之日,也意谓著在此之后雨水会渐多。 这日天气分外晴朗,万里无云,霞光满溢。 今天是广味楼开张的日子,一大早赵弘殷、赵匡胤、赵匡义、赵匡美还有赵德昭赵氏男子坐驴车来到了城南广味楼。 卯时三刻,红日出山头,冉冉初升晨曦照。 这时酒楼大门打开了,只见一个身着特色服侍的垂髫儿童来到临时的高台上,用他悦耳的声音大声向大家宣布:“今日是我们‘广味楼’开业大吉的日子,感谢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前来捧场,本店今日开业大酬宾,所有菜品一律半价,数量有限,卖完为止,请大家多多见谅!来来来,大家里面请!” 此垂髫者正是赵德昭。 一言毕,而后爆竹声彻天空,打了几个响头,闻爆竹之声,人潮排山倒海似的朝着广味楼这般挤过来了。广味楼四周这一条街上都是行人,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听街坊邻居们言谈,据说这条街上有家新店开业,吃惯美食的还是吃6⌒,惯其他的,自然俱往此间里瞧,如果不错,就停下脚步尝尝看,如果不好,不过是浪费几个脚力罢了,就当是捧个场面,往后自然弃之脑后。 不过,看过了广味楼的布置,老少爷们的眼睛自然都不同了。 广味楼跟一般的酒楼不一样,此时门前摆了几个花篮,鲜花插满,这是花的……门口站着两个女子,女子面色姣好,楚楚动人,咦?这布置跟青楼门口接客的女子一样吗,好几些个男子上去望了一望,所谓秀色可餐,亦是这个道理,男人是感官动物,看见赏心悦目的,就难免不会多看一眼,这下子赵德昭希望达到的效应有了起色。 不过谁说这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光是门前的女子,其他还有独特的……营销方式,啥,还营销。恩,对的,没错。 只见这广味楼宣传牌上写着: 本酒楼开张七日之内一律半价。 设置天地玄黄四大会友制度,天字会友一律六折,地字会友一律七折,玄字会友一律八折,黄字会友一律九折。 酒楼分置不同标间,上间,中间和普通间,按照楼层的排列,一楼的都为普通间,越往上间就越高贵。 “哟,这家酒楼还打折呢,从今日开始往后七日之内,都是半价,嘻嘻……这下子有口福了。” “好稀奇古怪的方式!着实令人费解!” “不知道这家酒楼的菜味道如何?可不要好看不好吃。” “嗯嗯嗯……” “我们走,我们走……” 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皆驻足在宣传牌子前。 …… 除了这稀奇古怪的宣传牌,还有这招牌上的字—— 一些识字的达官贵人、文人骚客自然一见面就知道广味楼招牌乃当代书法大师杨凝式杨虚白先生所写的,这样一来就有形成潜意识的效应——这家酒楼跟虚白先生的关系很近,看来杨虚白先生对这家酒楼的评价还蛮高的,而且一下子档次就提升了,地位也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了,兹兹~这或许就是名人效应吧。而后陆陆续续地就有贵客登临捧场。 “大家伙儿让让道——”不知人群之中谁喊了一声,众人依旧围观,随后那人提高嗓门叫喊着。 “那不是虚白先生吗?”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一阵骚动,特别是那些太学生和仰慕虚白先生书法的文人骚客、达官贵人们,眼尖的都知道,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盯着眼前的花白胡子老头。 “那个老头是谁,这么大的阵仗?”问这个问题的人自然是不认识他。 “这个老翁是当朝太子少师杨凝式杨虚白先生,擅长书法,乃当时书法泰斗,常在洛阳道观寺庙之墙上题字,虚白先生人称‘杨疯子’。”认识的人对着不认识之人解释道。 “你没瞧见这广味楼招牌是虚白先生所写的。”另外一个衣着打扮清雅,手拿着扇子的年纪公子说道。 “你说的那人真是虚白先生?”一位穿一袭竹纹圆领的棉夹袍,腰束锦纹带,头戴玉簪,端的是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神采星驰的年轻公子问道。 “当然不错。正是杨虚白先生!”旁边的人回答。 “原来是虚白先生来了,不知道这家酒楼的东家有何能耐能够请到虚白老先生?”除了说这话的人不解,在场多数之人估计心中都有这么个疑惑。 杨凝式今日自然是受赵德昭的邀请而来,当赵德昭见到这位老人时,连忙上去做了个揖,道:“今日有幸能够请到虚白先生来到广味楼,德昭何德何能,希望先生今日能够吃得舒心。” 这下子众人见到一个总角小儿,笑脸迎接杨虚白老先生,都吃了惊。 杨凝式自然之道这是赵德昭在找拖儿,当下也不卖弄了,笑呵呵地回道:“多谢小友的邀请,小老儿就品尝一番。” “老先生请入内畅谈!”随后赵德昭做了个请的姿势,杨凝式也就不做作了,点头就往里面走去。 门口的慧如秋与她小姊慕容芷月此时正穿着赵德昭亲自设计的衣装,看上去精神抖擞。男女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男的是穿蓝色,女的是穿红色。 这二女面露春光,笑容可掬,欠着身子,微微躬身道:“欢迎光临!” 杨凝式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吓了一跳,门口的那二女是什么意思?还穿成这样?后来在赵德昭的一番解释之下就明白了这是迎宾之礼,不是杨虚白想的那样。随后杨虚白先生就捋了捋胡子,甩了甩衣袍,大步流星地往内走去。 入了酒楼,眼前这布置也惊呆了这老头,杨凝式自认为去过洛阳、华阴和东京开封内的各处酒楼,早就将酒楼的布置看了个通透,自以为翻不出什么花样,只是这广味楼—— 首先这里面的布置跟那些完全是不一样的 只见到在正堂设立了一个独立的柜台,此时正有二人坐在那里,穿着统一新颖的服饰,不过这怎么坐了两个女子。赵德昭解释说这里是办卡、咨询、预定、付款等一系列服务的。杨凝式听得云里雾里的,啊啊啊地问了几遍,赵德昭又说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这里有个本子就是写关于这个独立柜台的职能的,酒楼的一些制度什么的全在这里面的。杨凝式看了赵德昭一眼,这薄薄的一本子就记载酒楼的全部,以前从未听过有这个东西,看来这个小娃娃是花了一番功夫的,此时杨凝式就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赵德昭,赵德昭被杨凝式的这个表情所吓倒了,你老的这是什么表情,我猜不透。 其实不只是杨凝式,在场的客人们都不知道这个是何物?不过好在一旁的服务生都解释了一阵子,客人们也大概听懂了一些。赵德昭又说以后有疑惑的话,可以去前台问那边的服务生,客人们就点了点头,纷纷表示这个设置很人性化。大家一进去才发现里面的与众不同,环境清幽典雅,空气清晰,面对如此新奇,且色香兼具的美味,众位食客不禁口水直流。 还有就是摆在每张桌子上都有一本书,准确来说,那本似书非书,其实就是菜单,薄薄一本,菜品一目了然,每种菜前面都有介绍和价格,不过这时候的酒楼只有大堂之内设置了菜单,这个菜单是用木牌直接悬挂在大厅墙上的,且基本上都是一些招牌菜,哪有广味楼这么分门别类,将所有店内的菜系统统写在这小小的本子之上。 当杨凝式翻看里面的内容时,就看到许多花样繁多的菜名,颇有文艺清新范,如菘菜、龙须菜、炝冬笋、糖熘儿、糖焖莲子、杏仁酪、蛤蟆鱼、扒带鱼、海鲫鱼、黄花鱼、扒海参、扒燕窝、扒鸡腿儿、龙门面筋、酱泼肉、熘蟹黄儿、翅子汤、卤斑鸠、烩腰丁儿、炸鹿尾儿、焖鱼头、氽肥肠儿、清拌粉皮儿、麻辣野鸡、肉丝儿、一品锅、清焖莲子、烩银耳炒银枝儿、八宝榛子酱、黄鱼锅子、什锦锅子、汤圆子锅、菊花锅子、肉丁辣酱、氽毛豆、外加腌苤蓝丝儿、辣子粉蒸肉、川椒生炒鸭、孜然烤牛柳等等雅俗共赏的菜名。 光是看看就食欲大增,这些菜谱赵德昭全部照搬一千多年后的那个世界的,估计这个时代没人会听说过这些菜名。 当杨凝式翻完菜谱之后一直都是点头连连,赞不绝口,随后看向赵德昭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这个孩子的头脑之中装着个什么,简直妖孽啊! 其次当然今日酒楼半价,这个噱头吸引了不少前来品尝的客人们,杨凝式也在其列,冲着受邀宾客和菜肴半价而来。一个个食客,争先恐后的点这自己中意的菜,生怕被别人抢完了。 待到杨凝式这块招牌进去之后,就有一些人也进去看,虽说未到吃饭的点儿,可是还有一些人尝试着点了几道菜。 “小二,给我上份辣子粉蒸肉、川椒生炒鸭、孜然烤牛柳,还有一个什锦锅子。”一个戴着儒士冠,深衣的中年男子坐了下去。 片刻之后就端了上来,那男子见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时间手指大动,味觉大开,不一会儿餐桌上就只剩下残羹冷炙了。 …… 从开张那日起,广味酒楼之内,楼上楼下忙的不亦说yue乎。 此时在酒楼厨房内刀一牛、卫青娘和宋知味则是带着徒弟还有那火夫他们,在厨房准备料理今天的材料。这些采购之材料,大多以鱼肉,猪肉,和蔬菜为主,驴肉、羊肉、兔肉次之,此物事儿适合火锅。由于火锅底料和今天要用的材料早已准备好了,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洗、切,以及烧水。 当日开业头晚上,盘点之时就有一百贯钱入账,听说开店第一日就有一百贯入账,赵弘殷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而杜氏作为家中的长辈也是十分开心,这府上的开支一个月也要几百上千贯,新开的酒楼一天也能养活府上许多人,作为赵府的女主人也是十分开心。 然而这主家,垂髫者却见歪歪斜斜地坐于楼上,全没一个人样,身旁站着李源昌这小厮。 “少郎君这是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啊。”李源昌听说酒楼第一天开张那是人满为患,摩肩接踵的,许多人都在门外张望着,愣是进不去这门槛,又见街市之上有人赞不绝口地讨论广味楼的菜肴那是多么多么的好吃,李源昌这个小厮听了之后也是十分开心,跟自家的少郎君说着外边上的事情,边说边赞扬自家的郎君。 赵德昭听了李源昌打这个比较之时,突兀了一下,用手拍了拍脑子,道:“你这小子懂的甚么?甚么渔翁的,我这是稳操胜券。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早就说过叫你多读点书,唉,你这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这叫做自信,懂吗?以后多读一些书,知道否?” “是是是,少郎君所言就是对的。”李源昌在一旁拿着水果,正递给赵德昭吃,赵德昭亦十分享受这个生活,不过随后脑海之中又开始鼓捣出其他的事来,自己很是希望在众多领域能够独树一帜,让他人望成莫及的。 ———————————————————— 二月七日,当晚在城北一家客栈之中,有人则捎带回了一份广味酒楼的餐点。 “不错,这个口味真是好,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大哥,这是今日京城刚开的酒楼所制,不知道合不合大哥的口味?” “美食啊!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 第二十六章 游相国寺、题壁相遇 自二月二日赵德昭所幕后经营之广味酒楼开张之后,现如今酒楼的运营已经进入了正轨之中,酒店每天都能或多或少的营利一番,现下而言还是相当不错的,食客们蜂拥而至,品尝着各种格式的菜肴佳酿。 而东京开封之中的酒楼也打听到了酒楼乃是一个垂髫童子经营,众人疾呼此子妖孽,不过在赵德昭眼中看来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甚么低调,早已经不是秘密了。 赵德昭每日早晨习武之后,便顺便踏上驴车驶往城南广味楼巡视一番,自己暂时脱不了身,之前答应祖父从后方居中操作,也就不了了之了,如果能够遇上一位得心应手的人才就好了。 …… 时间过得很快,时光辗转,三月来临,过几日便是广顺四年(954),农历三月三日,上巳节。赵府上下正准备郊外去踏春。 古语:“三月三,生轩辕!”每年的农历三月初三,清明过后,草长莺飞,柳绿花繁。魏晋以后,上巳节改为三月三,后代沿袭,遂成汉族水边饮宴、郊外游春的节日。传说上巳节这一天是伏羲、女娲交*合的日子,所以说今日乃是未婚《,男女们的大好日子。 此时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天清地明,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三月三日当天,一大早赵府杜氏便要求府下下人、仆从带了些生果菜蔬等饮食,一行人驴车装载,进行踏春之行。踏青之日,杜氏顺便去相国寺上香,求佛祷告、还愿。赵府一对车马行当准备差不多,车马简行、备上当日车马就朝向相国寺出发。 一路之上踏春之人众多,皆是车马行当,约莫半个时辰。 “相国寺到了。”外边话音刚落,车子一个颠簸停了下来。赵德昭拉开车帘子,便望见相国寺前亦是车马停靠,仆人久候,王孙女眷们都入内朝拜神灵去了。 在赵德昭望见远处门口有两个小孩子的身影,好似很熟悉的样子,不过看不清楚,那二人的身影就进了相国寺内。 赵匡美同坐车内,见他这般,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昭儿,甚么事,看得出神?” “没甚么事体?”赵德昭回道。 庄严的相国寺矗立,大门敞开,就像佛祖拥抱众生一般,世间疾苦仿佛都能在此处化解。相国寺,战国时为魏信陵君宅,后毁;北齐天保六年于旧址筑建国寺,后毁于战火。唐初,为歙州司马郑景宅,延和元年睿宗敕令改名为相国寺,几度兴盛,几度衰落,此刻大周太平年间,香火又旺盛,寺院几度扩建,已成今日之盛况。 车马即停,按照主次顺序,赵弘毅和杜氏夫妇首先下了车,最后都一起进了寺院。 初晨,一抹晨曦洒下,相国寺前古木深深,鸟儿清脆着打着曲儿,一切竟是美好。赵弘殷等人都朝着大雄宝殿走去, 相国寺内,建筑重檐歇山,层层斗拱相迭,青瓦覆盖。主殿大雄宝殿愈发显得庄重,殿与月台周围有石栏杆相围。正殿建筑皆为八角琉璃殿于中央高高耸起,四周游廊附围,顶盖琉璃瓦件,翼角皆悬持铃铎。 第三世的赵德昭看了千年古刹名寺,自己已经经历过一千多岁峥嵘岁月,依旧是那种肃然起敬之感觉,亦停下脚步,沉思了瞬间,随后跟随家人步入前殿。 未及宝殿门前,便闻到香烟之气息。不久之后,赵家人踏入正殿门槛,殿内香烟袅袅,赵德昭只见殿内置木雕密宗四面千手干眼观世音巨像,高约七米,全身贴金箔,据百姓相传为一整株银杏树雕成,整个佛像异常精美,金光闪闪,耀眼夺目,简直亮瞎了眼睛。 佛殿正前方,佛龛之上,正齐齐地摆放着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可见寺院的心愿,佛说普度众生即使如此。观音像旁,立着一个老僧,此为相国寺的方丈。方丈法号智能。人称智能大师是也。 赵弘殷,以及杜氏上前施了一礼,道:“弟子见过智能大师。” 那位智能方丈双手合十,面色平静如许,身子微微欠着,双手合十,道:“见过赵施主,以及各位香客。阿弥陀佛!” 一番问候,接着即是祷告。 赵弘殷心里默念保佑,杜氏焚着斗香,秉着风烛,各自手持三支清香,待上过清香,便朝着面前的蒲团上跪了下去,身后赵德昭一行人皆俯首跪拜,跪在佛像面前。 杜氏起身,双手合十,佛珠扣在手背之上,嘴里喃喃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赵家平平安安,老身再此谢过佛祖!” 随后老赵慷慨地捐了些香火钱,寺内方丈眉目舒展,笑纳地收下了香油钱。 拜了菩萨,赵府众人皆往后寺禅房走去,待走到一处曲径通幽处,忽闻寺中一口大钟撞击之声,寺中之人皆冷清下来,听着寺院之中的撞钟声,佛音缠绕,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赵家人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钟声,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想必说的即是如此罢。寺院后头禅房之处,几个小沙弥正在打扫禅房,扫尘,通风…… 见到赵弘殷等人,几个小沙弥停下手中的事物,忙躬身道:“见过施主,施主可往后院禅房稍事歇息。” 赵弘殷说道:“多谢几位小师傅,我等正往禅房赶去。” 几个小沙弥指了指那处干净利落的房间道:“施主,那处已收拾妥当,清水淡茶,果蔬甜品,众位施主可放心吃用。” 赵弘殷及杜氏在前头,身后之人皆往禅房步去,歇息。 禅房过于安静祥和,赵德昭逮着歇息的空闲工夫,别开人群,拉着赵匡美出身,往寺院前头走去。这二人开始只是听到一些声响,越往前去,就能见到真颜啦。赵德昭、赵匡美听闻响声,朝着人多热闹之处,奔去。 那地点儿,甚是热闹,且在开外之处,不远,几个脚力就到达了,赵德昭二人行至那处,人群骚动。 今日三月三,寺内,商品交易、表演云集。既有杂耍表演,又有吟诗作赋,相国寺大殿两边,风骚文人逗留其中,卖弄墨水,怡然自得,不乏题壁之人。读书人在相国寺内习字作画,以期可以题壁留名,无疑是一条出名的捷径。 题壁,始于两汉,盛于唐期间,骤然大增,开始形成一种风气。赵德昭知道宋代题壁之风方兴未艾,举凡邮亭、驿墙、寺壁等处多所题咏,叫人目不暇接。上一世学过最著名的就是苏轼的《题西林壁》了。 赵德昭走至一处廊内,墙上皆为字廊内,都是名家的题字,还有佛家人物、故事画作,精美绝伦。赵德昭细细寻找,还能发现杨虚白的题字呢,这老家伙今日肯定也会来寺院题壁的,如今居于东京开封,好游佛寺道观,兴起时常在粉壁上题字,这千年名刹,随处可见他的书迹。 “昭儿,你在看甚么?” “没甚么?你看这些字都是出自虚白先生之手,这个,还有这个……”赵德昭指了指墙上那些字,生怕赵匡美不知道。 “恩,这确实是出自虚白先生之手。”赵匡美回了一句。 “你们两个小孩子也知道虚白先生的大名?”那个淡衫书生疑惑不解道。 “那是,虚白先生还是我家侄儿的哥哥呢。”赵匡美补充道。 “哦!?”淡衫书生难以置信地回道。 “这位仁兄切莫听我家叔叔胡语!”赵德昭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才称呼杨凝式虚白先生为老哥的,在人前人后的,哪能称兄道弟,说出去要丢了老人家的脸面的,说完拉了拉赵匡美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这位小哥儿好生面熟,不知哪里见过?”另外一位穿一袭竹纹圆领的棉夹袍,腰束锦纹带,头戴玉簪,端的是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神采星驰,的确是个美男子。那人立即说道,“哦,对了,某在广味楼见过你们。你就是广味楼的少东家吧!” 赵匡美用手指着赵德昭,插话道:“此人正是!” 赵德昭斜着眼睛瞪了一下赵匡美,用脚踢了一下他,赵匡美却浑然不觉,依旧笑嘻嘻地,赵德昭之前的那番隐身躲避早已被人家撞破,只好说道:“不敢不敢,区区小名,何足挂齿,正是在下。” 出名也是很累的一件事情,赵德昭出门就怕被人认出来。 淡衫书生早已不淡定了,拱拱手道:“原来是少东家!” 那位公子哥又说道:“某从江南之地吴越国来大周国游玩,见识到了广味楼的美味,心下十分舒畅,不想今日能见到广味楼东家本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德昭听了心里十分舒畅,只是不能从面皮上表现出来,平静地说道:“公子的这番话,实在是太抬举德昭了,德昭年幼。” 那位公子便知道赵德昭谦逊,也就不再说甚么了,连忙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某来此处是来见虚白先生一面的,某从吴越之地千里迢迢慕名而来,那日广味楼开张,听闻虚白先生跟少郎君有一面之缘,特意求教少郎君能否引见一二,好省去我的忧虑。” 赵德昭听说这位公子是来拜见杨凝式的,知道杨凝式此老头是不甘寂寞的,今日定会前来出名,只好这么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虚白先生今日是否会来宝寺,但是方才见过相国寺墙上的题壁诗句,想必老先生应该不会不来的,公子可稍等片刻。” 那位公子回道:“既然如此,某就在这里等候。” “我们四处逛逛,昭儿。”赵匡美拉着赵德昭走开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半柱香的功夫光景,一个年纪一大把,须发皆白的老年男子从来到了相国寺内。 那位公子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连忙上前施了一礼,道:“学生吴越国西府钱塘人士白孤城见过虚白先生。” 杨凝式吃了一惊,自听到那人口中说出‘钱塘’二字,不过随后脸色就平静下来,追问道:“你说你姓白,那白弘光可是你的父亲。” “不错,确实是学生的家父。” “那你家父可好。自从二十年之前,开封一别就再也没见过” “家父去年因病去世,临别之前特意嘱咐与我,一定要把文稿交给先生,不然他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我这才奉家父遗命,千里迢迢从钱塘赶来,上次在广味楼见过先生一面,当时不确定,而后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先生你。所以今天小子才等候在相国寺。今天老天开眼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唉,你父亲当年乃我得意门生,可惜如今天人永隔,可惜了。当年……”杨凝式说道此处,往事都上了心头,后面竟说不下去了。 “先生切莫伤心”白孤城安慰杨凝式道。 杨凝式继续问道:“不知如今你住在何处?” “小子如今住在开封城内同泰客栈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宋朝民俗,对军中将领一概敬称太尉,就如小民见了军人都称军爷、见了公差都称公爷一样,并非实指他的官位。 第二十七章 才子阴谋、欲谋酒楼 今日相国寺游春之人特别多,据开封百姓所言相国寺的菩萨特别灵验,所以赵德昭就拉着赵匡美去前殿参拜佛像去了。 随后两人走出殿外,欲再往相国寺题壁。未到那处,远远地见到杨凝式跟方才那位公子聊得特别投缘。赵德昭心下纳罕,方才胡言乱语,判断杨凝式今日会来相国寺,今日果然被言中了,只不过这刚见面就聊得这么开心投入,这老家伙太能扯了吧,指不定是认识的。所以赵德昭二人也就凑上前去。 “先生今日真巧,你也来相国寺了,呃……先生与这位公子你们认识?”赵德昭在人前一般称呼杨凝式为先生的,见到二人有话谈,且在此地站了很久,方才远远看着,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同时也想知道杨凝式身边的人究竟是甚么身份。 “昭儿,我们当然认识的,这是我弟子的独子,钱塘人士白孤城,今日没想到回到相国寺遇上,这是我去岁认识的‘忘年之交’,赵德昭。”杨凝式向两位互相介绍着说道。 赵德昭听说眼前的这位公子的父亲是杨凝式的弟子,礼数之间也就越发恭敬起来,赵德昭拱了拱身子,说道:“德昭~,见过白大哥,方才礼数不周,让白大哥见笑了。” “德昭兄弟,今日多亏你了,没想到在相国寺遇上虚白先生了,这下子我爹的遗愿可以实现了。” 赵德昭听到那位公子说如果没有自己可能见不到杨凝式了,这得有多大的能耐啊,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今天杨凝式还真的来了,自己一番胡言乱语,让两人得以相见,这个自己还真的是瞎说的,不过最后杨凝式自己果然是真的来了,这样的话,赵德昭的心里也觉得自己踏实多了。 随后赵德昭忽然想起来,连忙问道:“白大哥,听闻你从钱塘而来,不知道现居何处?” 白孤城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在开封城内无亲无故的,只得屈身于开封城内同泰客栈之中。” 杨凝式说道:“小白,你不如住在我府上!” 白孤城推让道:“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是住在客栈方便得多,就不打扰先生你了。” 赵德昭又说:“不如就住在我赵府之上,我好请教一下白大哥你。”赵德昭知道这位白公子想必必有甚么过人之处,他父亲即是杨凝式的弟子,想来应该有些用武之地。 一旁的杨凝式知道这是赵德昭有意在亲近白孤城,就笑吟吟道:“小白啊,你就不要推辞了,昭儿的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我府上跟他府上也近,到时候找我也很方便啊。” 听到杨凝式都这么说了,禁不住赵德昭一番磨硬泡,白孤城沉吟片刻,总算是答应了。言谈之中,赵德昭隐隐透露的学识和气质,很显然并非一般俗人。白孤城也就不做作了,思量再三,随即也就答应了赵德昭的要求。 杨凝式笑眯眯道:“昭儿,今日此地有许多人都会来相国寺题壁,你可借此发挥一下,早日扬名立万啊!” 赵德昭听了杨凝式的这话,摆了摆手,推辞道:“不行不行,我都想韬光养晦了,太高调可不行啊,这可是京城,天子京畿,恐怕不妥吧。” 杨凝式就道:“这你都要考虑,就不要藏拙了。”随即杨凝式就把赵德昭会书法和诗词这些事情都告诉给了白孤城。 刚开始之时听得白孤城一脸诧异,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的,不过听杨凝式慢慢说开来,心里也就明白了许多,最后眼神里有股莫名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那种表情,赵德昭都被他看得心内发毛了。 白孤城消化了许久之后,依旧是那种崇拜之情,上上下下打探了赵德昭一番,赞道:“德昭兄弟小小年纪就见识不凡,将来一定能够作出一番大事业。” 赵德昭经历过大风大浪,也被许多人夸赞过,不过是面色静静地,说道:“德昭,不敢当。”杨凝式在一旁十分欣喜的样儿。 就这样不是恭维就是谦虚,一番过后,几人之间就熟悉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时正值上午,许许多多的游人开始聚往相国寺中,一处廊内,墙上皆为字廊内围满了人群。 不知道哪个粗嗓子尖叫了一下,那些读书人的目光齐刷刷往这边看,众人知道这四人就是东京城中的红黄蓝绿四大才子,说是才子不过是仗着各自精通的那个领域的才学,重要的不是他们的才学,而是这四人不管出现在何处,什么人就要倒霉,冲着这四人往赵德昭他们这个方向赶来,几个学子大呼小叫的,纷纷退却,远离是非之处是最恰当不过的好方法,天塌了,由高个子顶着,何必自讨没趣,杞人忧天。 还有些胆子大的就聚在赵德昭他们这些人的周围,全都准备着看好戏,有几个愤愤不平的人嘴巴里淬着吐沫星子,恨不得吃了这四人玉面玲珑的书生,这些人应该是吃了这四个看似书生,实则魔鬼的亏了,自己尝试着‘复仇’,可惜每次都落了空,反倒是便宜了吃羊的狼了,这份仇恨怎么能忘,今日听说四大才子来到相国寺,就盼望着能有人收拾这四害,还东京一个太平。 “禽兽……”虽然那个人口中之言十分轻微,可是听力灵敏的赵德昭还是听到了。赵德昭先前早就听说了这四个货色,凭借各自的才华,掠夺他人财产,背后无非是有人撑腰罢了,这等货色,赵德昭以前听说过,也不会去惹他们,但是自从自己重新回到这个时代,拥有超越千年的知识,赵德昭在这个时代要的东西也多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自己非常珍贵的。 看他们今天这阵仗,想必是冲着自己来的吧,赵德昭估摸着这么想到。 这个时候读书人之中有四个书生一起走了过来,衣着颜色各不相同,还是红黄蓝绿衣衫,手上拿扇子,摆出各种不同的姿势。 历朝历代都有追星之人,谁让杨凝式的才名很大。读书人一看杨凝式身边之人不正是广味楼的少东家,有几个读书人认为赵德昭小小年纪热衷商贾,出言不逊道:“小小稚子,不好好读书,整天玩弄商贾。不长进。” 开头就是这么一句话,虽然是无心之语,但是说这话的人是无意之举吗,呵呵,心里怎么想的,赵德昭再清楚不过了,确实今天是冲着自己以及广味楼来的吧,看来是有人盯上自己腰上的钱袋子了,哼,今日定要好好教训这四害。 如果是第一世,赵德昭肯定是这么想的: f*k,被鄙视了!不就是读过几本破书吗,至于这么装逼,假清高吗? 现在的他,虽然心中愤怒,却面不改色道:“嗯,是开酒楼的,但不只是酒楼,将来广味楼还是一个文采飞扬,独树一帜的风雅之地,哼,你们这几个厮,今日是要如何?看你们今日之阵仗,肯定是不怀好意吧。” “呦吼,黄口小儿口才不错呦,不过在我们东京四大才子眼中不过如此吗?还真的是‘神童’啊!东京城出了个神童。不知道神童才学怎么样?今日见了我四大才子,还不俯首贴耳,乖乖就擒!” 东京四大才子,我靠,还真的是不要脸,赵德昭听到这四人的自述,就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赵匡美也笑得弯了腰。这是红果果的打脸啊,赵德昭淡定的脸上现出愠怒之色。 这四人,甚叼,不知道背后谁人支持,今日之局面搞不好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想必自是为了自家的广味楼生意,赵德昭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四人出现之地方,都不是甚么好事情。 赵德昭随即冷笑道:“才学,风雅这事,不是拿本书摇头晃脑,那支笔装模作样的写写画画就行了,学问自在心中……汝四人号称甚么东京四大才子,不知道肚子中的墨水怎么样啊?” 一书生笑道:“这么说,这位神童肚子中有墨水,很有才学了?给我们展示一下吧?也好瞧瞧神童之姿。” 另外一个书生摇着扇子,捂着嘴巴笑道:“神童,神童,看来神童是不敢了。我们东京四大才子才是名副其实啊,你这是光听道我们的名号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以后长大了也是一怂货。” 赵德昭心道这四个厮真的是无耻,嘴里都是些嘴皮子,不过是夸夸奇谈之辈,也不知道这背后是谁在利用他们,今日定要让那些人瞧瞧—— 赵德昭冷笑道:“谁说我不敢,只怕到时候你们都输个服服帖帖,连裤衩都穿不起了。” 一书生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四人是不会输的,如果输了,我们就任你差遣,如何?” 第四个书生讥笑道,“我们东京四大才子也是有头有脸之辈,假若输了自然是不会食言的,不过神童输了就……” 赵德昭没等那人说完,就打断道:“如果我真的比不得各位,那我的颜面就无光了,如果我赢了,日后你们就听候我差遣,随叫随到,不得有误啊。还有一点今后见了本人,就……哼,输了我就认赌服输,赢了你们就……我有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 “这个你们输了再说。”赵德昭说道。 “如果我们赢了,广味楼就归我们四人。”四大才子终于撕下伪装的羊皮,现出狼形,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肉,心中恐怕早就认为这块肉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属于自己的主人的。 你们四人果然是冲着广味楼而来,呵呵,这预谋,赵德早就想到了,不过今天即使自己输了,这广味楼也不能平白无故就被这四人拿走,可是这四人背后撑腰之人究竟是何人,赵德昭使劲脑袋瓜子也想不出来,怪只能怪自己势单力薄,看来那人知道赵家的底子的,赵家现在势单力薄啊。 这个时代夺人家财,害人性命的例子数不胜数。自从知道这四人乃冲着广味楼而来,想必那人的计谋也该如此。 …… 而此刻在城北的一家客栈中,那人面色一笑。 第二十八章 替天行道、智斗四害 敢跟你爷爷秀智商,你玩儿完了,赵德昭心里想着,你们这四个人欲谋夺我手中的生蛋母鸡,这一切不知道是哪股势力在暗中支持着,今天定要好好出面破解你们的招数,否则我赵德昭不姓赵。管他背后是什么势力,但是今天,赵德昭知道这关键之处就是破解四人的计谋,其他暂时甭考虑。 一番思量之后,赵德昭缓缓地开口道:“不知道我们之间比甚么才学,还是其他,也不知道你们四人能够拿得出拿手好戏乎?今日就让德昭好好领教领教一番才是。” 杨凝式等其余三人都在边上等着看那所谓的东京四大“才子”的笑话,赵德昭岂是那么好欺侮的。 “小子,你准备好了甚么?”这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看来今日之目的是明显不过了。 周围之人皆为赵德昭而默哀,同情。唉,又是一个杯具,看来今天这个小孩子要败在东京四害手中了。 赵德昭已经知道这四人的目的,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这四人的计谋他赵德昭浑然不怕,就鼓足气力说道:“我就站在此处,汝等尽管放马过来,我赵德昭虽然是你们口中之黄口小⌒,儿,但会随时奉陪到底,你们尽管亮出真功夫来,我且会怕汝?” 四人一听赵德昭的话,皆当是他热血膨胀,四人自视甚高,又怎会怕一个稚子乎。 却见第一个自命不凡的红衫书生出面,手扇着扇子摇着,扇子随着他的头颅摇摆不定,不知道这厮脑海中使的是甚么坏计,而后微微一笑,道:“你这小儿听好了,我们四个擅长不同方面,我特别擅长的是联对,不知道这第一关你是否能过?” 赵德昭自信自己擅长联对,说道:“这个你待会儿就能见到,现在你先出题吧!小爷我等得不耐烦了,有甚么高招一一过来,小爷我是不会怕你的。” 那人听了赵德昭一番话,轻笑道:“看你小娃娃信心十足,实则心中空虚,装个鸟样。”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此刻自己的手中已经握有广味楼的经营权了。 赵德昭闻之却面色十分平静,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兀那贼子,到时候我怕你会输个惨不仍睹,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按照剧本,本来这句话应该是由那红衫书生所说,不过被赵德昭给抢了个先。 一阵“你……你……”竟然堵在口中说不出去,稍后道:“好个小娃娃,你听好了。” “我洗耳恭听着呢,快些说来,一个男的竟然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赵德昭这时候发挥除了毒舌的作用,一句话就能把人塞死。 又说道:“无论今日你输了还是赢了,都是理亏啊,赢了输了都不光彩,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丢脸都丢到西伯利亚了。这番得失,恐怕日后你会承受不住的。” 身边之人皆是赞同道,不过心中都有个疑惑,这西伯利亚究竟在哪里哈。 “你你你……我我我……你们这些人都睁大眼睛,看我怎么收拾一个小孩子。” “你甚么你你你……我我我的……” “没卵子的家伙,跟个小孩子家的怄气……”周围百姓是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好你个小娃娃,我们四个差点中了你的奸计。还有你们,别得意的太早。”黄衫公子说道。 “奸计……切,到底是谁施奸计,欲夺我家财?你去听听街坊邻居看,你们说是不是啊。” 围观百姓皆一语同说道:“小公子说的没错。” “你们四个人渣……”百姓之中亦不缺乏正义之人,说出一番正义之言,有力挺赵德昭教训这四厮的,“小公子为我们出口恶气!”这时候方才不敢言敢怒之百姓才说了一句话。如果吐沫星子能把人给淹死,自然毫无疑问地眼前这四人是必死无疑的了。只是虽然有同仇敌忾的人,也不缺少看热闹的百姓,即使得罪赵德昭也不敢得罪四害啊。 红衫书生以及其他三人听了之后如有所思的样子,不过稍后一阵子,那股剑拔弩张的嚣张气焰又重新回到了他们四人的脸上,真是实打实的不要脸。 等不及了,那红衫书生闲庭信步的样子,摇着罗扇,欠扁地一笑:“小哥儿准备好了吗?不才要出题了。” 赵德昭早已经等不耐烦了,光是同四人唠叨都一阵子了,说道:“快些出题,耽误我正事儿,你们可赔得起?速速说来!” 那人却道:“那不才就出题了。今日就以佛寺为题,围绕寺院展开,但是诗中却不能提出‘相国寺’三个字,不知可好。不才方才想到一句上联,忽然记起相国寺的历史,此联为,‘古寺庆重光千年来水火兵灾屡经宝坏而成住。” 赵德昭浑然不在意,心中对这人的才华十分敬佩,只是此人的一番作为确实是令人厌恶,如果自己今日能够胜了此人,便想用之一二,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赵德昭一息对联,只见赵德昭不紧不慢地出言道:“法云期广荫四海内闻思修众愿同护念更昌隆。”旁边看热闹之人听罢,都竖起大拇指来,交口称赞者不少,这情形之下,红衫公子稍微败下阵来。 而方才自信十足,摇头晃脑的红衫书生听了之后,脸色稍微怔了一下,这绝对是巧合,对巧合,只是说道:“公子对的好,不愧是神童,只是公子还能如此顺利吗,不才便接着出题看。”方才还称呼赵德昭为小哥儿,这时候称呼间也恭敬起来,以公子称呼。 赵德昭伸开衣袖,款款抱拳道:“静候出题。” 红衫书生收回不安神色,脑海之中也是思考一阵,一下子灵感又来了,开口说道:“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不知小哥儿能否对得上?” 赵德昭答曰:“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容量,话语间就有一番胸怀,所谓:人之初,性本善,赵德昭心想这人的才学不错,自己以后或许用的着。 红衫书生听罢,面色如土,方才八股得意劲儿已经消散个一干二净了,自视甚高的气焰也一股脑儿地熄灭了,此时已经成为周围百姓口中之笑柄了,周围百姓之中无不欢欣雀跃,好像那红衫书生离败亡也不远了。 不过红衫书生始终不甘心,又继续搜刮肚肠,找寻灵感。赵德昭等了片刻,说道:“不知道公子是否江郎才尽乎?如何让我等干等着,既然无甚么,你好下去,其余三人也将就着应付。” 红衫公子苦思冥想之后,说道:“此乃我最后一个对联,如果公子对得上,不才敬佩万分,对不上也无关系,反正你已经赢了我二局。不过且容我想想。” 赵德昭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恩”,便等着下局了。 片刻之后,红衫书生自嘲道:“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不等三言两语,赵德昭答曰:“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红衫书生听罢,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自己的才华虽然惊艳,可到头来还是败在一个小娃娃手中,今日传扬出去,自己后半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如果此时面前又一个地洞,恨不得钻进去,从此就不再出来。红衫书生拱了拱手说道:“今日能够败在公子手下,是我才疏学浅,亦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切凭公子定夺。” 赵德昭听到红衫书生一番自惭形秽之语,忽然间记起台南城隍庙的对联,就说道:“我送你一个对联。上联,‘问你平生所干何事?图人财,害人命,奸、淫妇女,败坏人伦常,摸摸心头惊不惊?想从前千百诡计奸谋,那一条孰非自作。’下联,‘来我这里有冤必报!减尔算,荡尔产,殄灭尔子孙,降罚尔祸灾,睁睁眼睛怕不怕?看今日多少凶锋恶焰,有几个到此能逃!’今日你栽在我手中,不是才疏学浅,而是你等欺压穷苦百姓,作威作福。这等账岂非能不还,快去开封府投案,还了欠下的孽。你们其他三人呢?” “小公子,我败了” 转眼之间就除了一害,百姓无不摆手称赞,这时候人群之中看向赵德昭的眼光就不同了。 赵德昭回想过来:“对了,你们剩下三人呢?” 红黄蓝绿四个书生之中,红衫书生已经败下阵仗来,其余三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商量来商量去的,全没个主意,往日间的盛气凌人姿态此刻间早就萎靡不振了,之前仗着自己博学多才的大哥还能讨个彩头,只是自命不凡的红衫书生出师不力,犹如一条落水之犬,被痛挨了。 赵德昭及其周围百姓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不见三人任何行动,也就淡淡然地说了一句:“好你三个怂货,勇气全没红衫公子的一半,这等姿态岂不是小娘子的作风,读书之辈岂不认为你们没甚么骨气。” “怂货……呸……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到秧子里的混沌东西……”百姓之中发出一阵淬骂之声,这三个没骨气的家伙,往日作威作福的,欺压鱼肉百姓的家伙。 红黄蓝绿四人听到百姓的骂喊之声,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自知以往自己做的那些坏事终归是得到了报应,四人高傲的头颅都低了下去。 这时候黄衫书生逼不得已就出面了,黄衫公子擅长棋艺,不过也败下阵来,其余二人,一个画技,一个诗词歌赋,却全部不是赵德昭的对手,胜利是迟早的事,不过赵德昭有耐心,想徐徐图之罢了。 赵德昭心想这四人的才学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受到何人蛊惑,做下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四人巧施奸计,夺人家财,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这全都是你们自作孽。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爷也是看不下去,才让你们四人犯在我手上。” “我等自知不是公子的对手,又以大哥马首是瞻,大哥说甚么就是甚么?大哥你说句话啊?”剩下黄蓝绿三书生都向红衫书生看去,只听到红衫书生说道:“罢了,今日技不如人,既然已经败在小公子的手中,何去何从,听从小公子吩咐,我四人平日里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一个信义还是知道的,既然方才所言,我等败在公子手中,就全凭小公子发落,我等毫无怨言。” “好一个信义,如果不是看在你们还有良知的份上,今日若不是我慈悲,你们早就……也罢,你们四人是否记得方才的三个条件?” “记得,虽然我们做了许多坏事,可是言出必行一直是我辈所恪守的,不知道小公子要说哪三个条件?” 赵德昭说道:“第一条,尽快归还百姓之家财田产;第二条,老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记住,要改掉自己的坏毛病,以后切莫鱼肉百姓,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往后依旧不改,到时候别怪大周国法伺候了;第三条,如果以后你们从良,有事情相求,可以找我赵德昭。我赵德昭的大门一直开着。” 这四人听了赵德昭不扭送他们去开封府,就都齐齐地叩了下去。 不过随即赵德昭问道:“今日一事,不知道背后是谁指使?你们说说看。” 四人低着头,如小鸡啄米一样,至于这四条害虫,确实是受人指使,收了人家银钱来寻赵德昭麻烦的。弄清了来龙去脉,赵德昭脱口问道:“那出钱雇你们对我下手的是什么人?” 四人面有难色,互相看看作声不得,几句:“受人之托,不能忠人之事,怎可把雇主消息透露。何况背后之人岂是那么好容易对付的,我等区区蝼蚁,怎敢跟泰山想比。”不过四人始终没把背后之人给说出去,赵德昭亦知道这背后势力或许势力极其巨大,不是一般蝼蚁所能蚍蜉撼树,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凡事也应该慢慢来啊。 四人皆跪在百姓面前诉说自己以往的种种恶行,百姓之人纷纷砸手中之物件,四人狼狈不堪,可是在被夺去的百姓面前,自然是抬不起头来的。 一口恶气既出,赵德昭举起双手,示意百姓不要再扔东西了。 那些往日受四害欺负的,敢怒不敢言,有冤无处伸,今日全亏得赵德昭高明,报了一箭之仇,感恩的百姓当着赵德昭的面跪倒在地上,磕着头说:“全仗着公子大义,出手为小老儿们除此四害,公子的大恩大德来生我等必当做牛做马来还报。” 赵德昭扶起跪倒在地上的百姓,说道:“东京四害欲夺我家财,我这是自卫,如果我早就出手,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德昭没有帮助到各位,是我失误。” “小公子高义!” …… 今日赵德昭的一番行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感激涕零,这时候人群之中有一个不起眼之人偷偷溜了出去。 赵德昭见到那人贼眉鼠眼的,想必正是今日四害口中的后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我这个猎手能不能捕倒黄雀儿。 四人回去之后,就一一归还了百姓的财物,赵德昭出手解救之事,成为东京城的美谈,亦成为某些势力关注的对象。 此刻城北那家客栈之中,屋内座位上之人还在等候消息。 第二十九章 蔡河踏青、再遇熟人 相国寺前好热闹,赵德昭才智双下,斗败了东京四大才子,那四大才子回去后将侵占的财物尽数归还了百姓。 此时正在寺中禅房内的赵弘殷发现赵德昭和赵匡美都不见了,就命赵信连忙去找,这两个熊孩子,真不让人放心。赵信找到赵德昭之后,奉赵弘殷的命令本就打算让赵德昭赵匡美回禅房,赵德昭发觉人群之中那人贼眉鼠眼,步法轻巧,似乎和刚才人群中的百姓唱着反调,一想这人必定是主使者,只是看那人的样子不像主谋,应该是主谋着雇来的。赵德昭遂命令赵信尾随那人背后,可是赵德昭给他下了个命令,让他悄悄地跟踪报信的那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待会儿跟踪于其背后,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现身。赵信明白赵德昭所说之言,领了命令,悄悄地跟在那人身后,寸步不离的。 此时在相国寺前,赵德昭被那些感激涕零的老百姓称颂着,他高高地举起双手,老百姓的呐喊之声顿时停了下来,对着百姓们说道:“大家都起来吧,大伙儿不必如此,都散了吧。” 杨凝式他们看赵德昭的眼神都不同了,屏住呼吸,连周围一些读书之人也是,一个±≦,小小孩童做出了许多大人都不会做的事情。这……让那些读书之人怎么抬得起头来。 一干百姓听了赵德昭所言,都纷纷向他鞠躬磕头,止住哭声。赵德昭扶起百姓,这时候的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只要是你施恩于他,他会一辈子都记得的。 过了一段时间,老百姓念念叨叨得回去了。 …… 此时在开封大街之上,贼眉鼠眼之人匆匆忙忙地往城西跑去,而跟在他身后不远也是一人,不过时不时地掩藏其后,以人群为掩藏,不让前头的目标发现,而前头之人仿佛发现后面跟着一条尾巴,似乎有意在绕远路,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如果在平时,赵信肯定会追上前面之人,只是自己小郎君吩咐不要打草惊蛇,赵信才费一番功夫,悄悄尾随其后,只是那人奸猾,且步法灵巧,看样子是个练家子,那人应该是发觉了背后有人跟踪,故意绕了远路,想必少郎君的猜测是对的,那人背后定是今日挑衅之人,于是乎赵信就耐心地跟着,由于经过的人群十分密集,那人尽往人多之地作为掩饰,赵信且是暗中跟着,一溜烟儿,那人的视线就消失在赵信的眼中,直到那人被跟丢了……赵信自感负了赵德昭,怏怏不乐地回了相国寺,此时赵德昭他们几个人还在寺中,赵德昭此时正和刚见面的白孤城聊上了。 白孤城依旧是一番夸赞,赵德昭忙说自己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今日如果换了其他人,也会如此。重要的是赵德昭从白孤城口中知道了白孤城的许多事情,没想到白孤城此人擅长商贾之道,钱塘白氏虽非高门大户,但是家族亦是经商之辈,在这五代十国乱世,白家游刃于各国商业之间,已经掌握了一些人脉和信息。白孤城此番北上之一大目的就是把白孤城父亲的书稿交给杨凝式,如今正式见到了杨凝式,白孤城也就放下心来,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会慢慢解决的。赵德昭想邀请白孤城能够帮忙打理广味楼的生意,白孤城起先是拒绝的,后来想想看赵德昭此人以后的前途必定是无量的,才答应暂时帮忙打理一下广味楼,赵德昭也就眉开眼笑地。 一番古道热肠之后,白孤城和杨凝式告辞,先回去了,白孤城首先去了客栈,退了房,然后去了杨府。 过了午时,赵府离开相国寺,今日三月三上巳节,有流杯、流卵、流枣、乞子和戴柳圈、探春、踏青以及歌会等活动,此时水边十分热闹,一家人去了城外水边踏青。 府上驴车缓缓驶离相国寺,西城外,富贵人家的车队绵延数里,此时好像置身于高速公路上一般,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自有一番春光无限好的景致,今日游人众多。 驴车驶出了老远,到达了蔡河边上。开封有四渠,汴河、蔡河、金水、广济,今日来的正是蔡河边儿,此刻府上管事的仆从,小厮早早地等候在水边。车夫瞧见那几人,将驴车停靠在了边上,车上的赵德昭等人都下了车。 此时此刻凡在水边,都聚集着大家子弟女子们,远处正在野餐。河水荡漾,波光粼粼,青草依依。却见那边人群中,人人皆在野餐时将煮熟的鸡蛋、鸭蛋等投入河中,使其顺流而下,等候在下游的人,欢畅十分,从水中取而食之,谓之“曲水浮素卵”;而也有人将红枣投入激流中,叫“曲水浮绛枣”。刚煮熟的热鸡蛋很难剥,投在清水里漂一会,不等开吃,反倒是等个稍后吃食,这倒是个好玩的主意。 踏春之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赵德昭和赵匡美正说话间,一群美丽姑娘,大概有四五十人,数量还不少。在场的男人们全都眼睛竖直了,就连赵德昭眼睛也看呆了。 “薇娘,我们去看看。”粉装女孩看见四五十人的美丽姑娘们,好奇地地拉了她的手腕往后走去。 赵德昭欣赏美色的同时,忽然间眼神恍惚了,远处正走来两个女孩子,那稍大的女孩子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显得艳丽得多,另一女孩子一身白衫,雪白,衣饰大多素淡雅致,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眼前这两个小女孩正是自己和赵匡美上元节那日开封街头见过的小娘子,不过今日既然在此处见到她们,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赵匡美见他这般样子,皱着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昭儿,你在看甚么?” “没甚么。”赵德昭勾了勾嘴角,自己那十分猥琐的样子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便转过身与赵匡美一起躲到一处柳树后面,赵德昭心里还在想着上次那个小娘子一不小心就丢下了手中的丝绢,自己每日都怀揣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自还给她,这不今日赶巧了,这人就出现了。 不过在水之洲,却未必是淑女。那日年纪稍大一点的小女子隔着老远的地儿,好像瞥见了赵德昭身旁的赵匡美,而此时赵匡美的目光一瞬间也对上了那小女子,仿佛是天生的冤家,那粉装女孩走了过来,赵匡美挺直胸脯,迎刃而上。 粉装女孩一见面就出言道:“哎呀,真巧,今日在这里见到你们了” “对啊,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赵匡美一副皮笑肉也笑的样子。 “废话,今日踏青,出来游玩。” “小娘子真巧,对啊……这位……小娘子我们有见面了。”赵德昭朝着那个白衫女孩子说道,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真是罪过,自己怎么见到她就支支吾吾的呢。 白衫女孩见到眼前之人,面色都红润起来,况且还支支吾吾的,捂住樱桃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赵德昭听到女孩子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下子脸色更加红润了,这个大脑仿佛短路了,见到白衫女子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白衫女孩见了赵德昭这般,就破解了尴尬的局面,就说道:“那日多谢郎君的推让,小女子十分感激,今日真巧能够遇到两位,真是缘分啊!” 赵德昭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好有缘分。” 而旁边的赵匡美和粉装女子两人一见面就又吵了起来,上次那夜两人之间就一番唇枪舌剑,斗得风里来水里去了,热闹开交,真是鸡蛋黄和鸡蛋清的存在啊,一搅合儿就粘合在一起了。 “小色鬼,是不是看到那些女人,眼睛都直了。” “甚么,你骂我色鬼,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这跟你有甚么关系?” 粉装女孩瞪了他一眼:“我……我就是见不得你这样的男人,小肚鸡肠的男人。” “我小肚鸡肠”赵匡美听到这个评价之后,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打一番,可是面前之人是个女子,这。 一旁的赵德昭和白衫女孩子都尴尬地站在一旁,劝也不是。 后来白衫女子就说道:“姊姊,郎君就不要吵了,今日难得出来踏青,正是欣赏春色之时。” 旁边的粉装女子一听到“春色”二字,就骂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看见漂亮的女的全都是一个样子。欣赏甚么春色啊。” 赵德昭听到这一番话,脸上就越发尴尬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却不见赵匡美那二人有丝毫的推让,赵德昭和白衫女孩子皆笑笑地走开了。 赵德昭走到一处没人之地,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绢,而那女孩见到赵德昭掏出一块绢子,“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面上诧异十分,问道:“郎君,这不是我的手帕么,这手帕你是从哪里来的?” 赵德昭尴尬地回到:“小娘子见谅,这是那日小娘子放灯之时掉落的,那晚小娘子形色匆忙,我看见小娘子掉落的手帕,正要将丢下之物还给小娘子,没想到小娘子已经不见了。我这才收拾起来,期望有一天能够物归原主,这不,今日在蔡河边上踏春,真巧见到了失主,这才归还,又怕人多之处,见到我从怀里掏出此物,世人皆误解我是欺负小娘子,这才在人少之地归还。还望见谅!” 那白衫女孩听罢,却毫无责怪之意,随即说道:“谢谢郎君,要不是被郎君捡到,今日就不会回到薇娘的手中,虽然只是一方小小的手帕,但是此物对薇娘来说十分重要,这是我娘亲自为我绣的,自上元节那日丢失之后,薇娘十分伤心。多亏了郎君,郎君莫要自责!” 赵德昭听了也就放下心来,忧虑之色一场空。 “对了,小女子此番冒昧了。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小娘子我乃赵德昭,小娘子可称呼我为小昭。” “赵德昭,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是赵德昭,是那个广味楼的少东家。”薇娘忽然想起来了,眼前之人正是东京城广味楼的少东家。 “呃……这……小娘子怎么知道不才的大名,我……”赵德昭苦笑道。 “听说的,而且还尝过郎君酒楼的菜肴,那菜肴十分稀奇,薇娘从未听说过,又来听府上下人说起那酒楼乃一个叫赵德昭的小孩子所开设的,薇娘本就十分好奇,没想到今日能够得见真颜,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德昭无语了,怎么哪里都是粉丝,何况是眼前叫薇娘的女孩子。 赵德昭一听此话,就摇摇手道:“小娘子不必夸奖,德昭……哈哈……一夸奖就骄傲了……” 薇娘也就笑了笑,说:“郎君真是谦虚啊!” 赵德昭又摆手道:“哪里哪里!”而后说道:“多谢,既然今日踏春,小娘子不妨随我逛逛这无边的景色。” 那名叫薇娘的小女孩点点头,答应了。赵德昭就陪薇娘游玩去了。 第三十章 欲保基业、广味联盟 正午时分,那贼眼汉子穿过城门,来到了城北的一家客栈。 那主家仰卧在睡榻之上,一条被子斜盖着,脸上现出十分急切之神色,这人好似一只眼睛已经瞎了,用黑布蒙着,急切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那贼眼汉儿弯下腰来,头一直都是低着,不敢凝视那人的眼睛,屏住呼吸,连忙说道:“大哥,事情已经办砸了,没想到东京四大才子不敌一个小孩子。” 那主家咆哮起来,怒道:“怎么回事,老子我出了几贯钱财,竟然把事情给办砸了。哼——” “大哥息怒,这也没法子,谁让我们的雇来的人马这么不给力。”汉子埋怨道。 那主家听罢,从睡榻之上一跃而起,一脚踢翻眼前的矮桌子,怒吼道:“都是一群废物!老子把心血都花在这些人的身上,没想到竟然不敌一个稚子。这……这说出去让我长春堂在东京怎么立足,想我堂堂长春堂在金陵城中难免有个立足之地,竟然在开封城中铩羽而归……主上隐忍多年,在金陵仇家眼下苟活,多年来为的便是报仇雪恨,可是我老九办事不力,让主上颜面无光,不知道这9,样有无搞砸主上的大业。唉,我不能辜负主上的心愿,这样不怪你。” 贼眼汉儿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片刻之后也就镇定下来,手放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这一切都是那四大才子的错,大哥,要不要把他们给……” “不……这群废物留着吧,杀了还嫌脏了我的手,我们长春堂堂没有滥杀无辜的传统,主上也不希望再造杀孽。” “是,大哥,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行动。” “这件事情暂时先放在一边,主上方才从唐国来信了,这件事情我还得和主上商量一下,毕竟我们在开封的根基浅薄,凡事都要慢慢来,也怪我太急了,我们长春堂按照原计划慢慢来……这个小孩子真有两下子,总有一天我要亲自会会他,不知道主上为何会关注一个小孩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时在开封城内,赵信自知把事情给办砸了,不小心跟丢了那人,接着就去相国寺见赵德昭,可是一行人已经往蔡河那边去了,所以赵信就急急忙忙雇了俩车子,赶去蔡河。 此刻蔡河边依旧热闹非凡,赵德昭和薇娘二人在河边尽情玩耍,赵德昭只知道那名女孩名叫薇娘,其他啥的都没过问,毕竟随意过问一个女孩的名字不是很礼貌,赵德昭也就没问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赵信到了蔡河,然后急匆匆道:“少郎君,事情办砸了,那人看样子是个老手,一路之上尽往犄角旮旯钻,人实在是太多了,赵信斗胆估计那人潜藏在城北位置!” “这人欲图谋我酒楼,想必此事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我们酒楼也要做出一番姿态,毕竟一个人不行啊,这京城之中恐怕又好多人眼热广味酒楼了。赵信,此事不怪你,切莫自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夜幕降临,东京内城之中,武德司的长官持有密信急急忙忙地进入皇宫之中,在滋德殿内,一个黄袍常服之人坐在龙椅之上,此人正是大周国之天子郭威,殿外有人传报说武德司长官持有密信,欲进殿入见皇帝,门外近侍传旨,武德司长官入见皇帝。 皇帝打开密信,上面正详细写着今日上午赵德昭是如何挫败东京四大害虫的经过,郭威看到精彩之处,连声叫好,并且说道:“此子不简单啊,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小,只不过这样的才华对我大周江山是好还是坏处,朕还得掂量着。”然后又想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就让武德司长官随时监控赵德昭的一举一动。 “诺,官家,臣告退。”那人领了命令又出了内城。 此时在滋德殿内,烛火摇动,暗影摇曳,郭威的身影在烛火照耀之下拉长了许多,大概反复思量了一个多时辰,郭威才安然入睡。临睡前反复念叨:“这小子就乖乖地掌控在朕的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赵府之内,赵德昭也是整晚睡不着,为的就是今日在相国寺前那东京四大才子之事情,虽然今日成功挫败四大才子的阴谋,可是这四人背后的势力究竟如何,赵德昭不得而知。赵德昭也只是这么猜测,可能是某家酒楼见自己的生意盈门,自家酒楼生意门可罗雀,犯了眼红病了,今日就唆使四人来相国寺比试,欲要自己的广味楼。辛亏赵德昭才学上乘,又兼学了后世的功课,自然是孔子、李白等人在世也比不过自己。 不过自己今日在相国寺遇到有经商头脑的白孤城大哥,想必明日,可以去杨府去问问看他的意见。 这一琢磨,还真让赵德昭想到一些事情,他打算开连锁店,将广味楼这块牌子做大做强,就算是不枉费上天打发自己来此的一份心意,同时也聊慰心迹。第二日赵德昭火速前往杨府,见到了白孤城,然后把昨晚想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他白孤城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想法。 白孤城此人深谙商业之道,知道商人之间计较的利益得失,于是乎和赵德昭一拍即合,一个计划就诞生了。说干就干,赵德昭招呼李源昌,让他挨个向开封城中上点规模的酒楼都发张帖子,邀请愿意加盟的酒楼老板前来商议。广味楼开业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就风靡全城,开封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都在竞相模仿广味楼的风格,此刻国人虽深得山寨之道,可是都徒有其表,没有相应菜也不能吸引顾客,这就叫做半吊子。 经过昨日一件事情之后,赵德昭想得更多了,现如今广味楼一家独大不是甚么好事儿,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欲要在开封天子脚下站稳脚跟,必须联合其他酒楼或者其他商业组织,成立一个商业联盟,这样子大家一起赚钱,和气生财更好,这样还可以让大家一起来分摊可能的麻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实例可谓不少。 七日之后,在广味楼之中,收到赵德昭邀请众位酒楼老板无不欢天喜地的前来报到,光是各位老板就坐满了一层楼,其中这些邀请的名单都是赵德昭特意挑选的,地址分布较均匀,且本身名声不错的酒楼,其中就有开封城镇醉仙居、樊楼等著名酒楼老板参与。 赵德昭鞠了一躬,十分客气地跟各位老板打个招呼:“今日,诸位叔叔能够忙里偷闲的前来聚会,小子甚是荣幸,谢谢诸位参加。” “哪里哪里!赵少东家客气了!”坐着的各位酒楼老板说道。 赵德昭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根本没有讨价的意思,干就干,不干拉倒,咱不求人,“小子今日招诸位前来呢,主要是商讨一下建立联锁酒楼的方案。本人不才,最近忽然之间有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诸位老板的酒楼派出自己的厨师,由我负责培训,然后大家按照统一的模式和价格进行经营。为了便于经营和管理,我们统一酒楼名字命名为广味联合酒楼,同时为了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账务方面就由我们双方共同监督,利润分成由各自的酒楼价值来觉得,后面我们在详细商讨一下。不知在座的诸位老板认为小子的这个计划如何?” 各酒楼老板刚开始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听不懂赵德昭的这个方案,作为生意人,在座的老板都不是蠢人,私底下都在计较各自的得失,稍微以计算都知道自己赚了大便宜,不就是换个招牌么,只要能赚钱换啥都行,一番交头接耳之后,都认为和广味楼合作能够互为共赢,众老板纷纷举手赞成赵德昭的方案。 赵德昭看到诸位老板都举手同意一致通过了今日的表决,神色舒然,随后让李源昌吩咐下人分发一份合同,同时也说道: “既然诸位都同意了小子的方案,那么大家看看这一份合同,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另外为了方便管理,我提议成立一个董事会,我自认董事长,诸位酒楼老板都是董事。这个董事会就是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大家一起讨论,相当于我们大家成立一个酒楼的大集团,大家一起力量大,说话声音也响,是这个理吧!” 诸位老板纷纷惊叹赵德昭的这个计划,也为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孩童就能有如此智慧和手段而感到由衷的佩服,登时场面就成了一个调儿。 作为商人一切都是向钱看的,不管谁带头,只要能够得到自己的那份子,就会跟着干,众人一致地说道:“是是是……,董事长说得对,以后我们都听你,大家一起赚钱才是正理嘛!” 赵德昭当着众人说出自己最终目的,那就是整合各大酒楼,只有酒楼联盟,才会收获更大的利润空间,同时赵德昭也请来了江南著名的白家商会代言人白孤城作为本次大会的证明人,白氏商会是江南著名的财团,其名声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众人皆知,于是乎又说道:“诸位既然都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稍后我们一起评估各酒楼的价值,分配我们酒楼集团的份额,以后就根据份额分红了,我看我们这个集团的名字就叫广味集团好了。” 何况商业在古代是贱业,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低下,从商也不会有人过分关注自己。之所以拉着这些人一起,主要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影响,免得枪打出头鸟,这些人能够在开封站住脚,肯定都有自己的路子,不用白不用。 赵德昭不想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于是乎推出了白孤城,提议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表态,我提议让白孤城当广味集团的总经理,大家认为如何?” “董事长谦虚,白家乃商业一大泰山,让白氏当家人当然总经理是再好不过的了。您现在可是我们开封有名的神童,跟着您肯定能挣着钱。老夫豁出去了,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大半辈子了,到老了还想再搏一回。”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老人,却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大家都叫他财叔。这一次他的直觉又发挥了作用,毫不犹豫的第一个站了出来。 其他人看到这个精明的老人做出了选择,都纷纷跟风,一旁的白孤城看了今日众位老板的表现,嘴巴勾成一弯浅浅的月牙儿,而困扰赵德昭之一大难题也解决了,今后自家不必事必躬亲,有了白孤城以及众位酒楼的老板为同盟,自己暂时也安然无恙了。 第三十一章 酿太白酒、利益均沾 有了江南白氏这块商业铁招牌,又有赵德昭的锦囊之计策,广味集团自然是水涨船高,所有酒楼都得到了一定的实惠利益,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之日,正是端阳佳节。因端午节时各家均以佩菊兰花煮水沐浴,唐后期至宋时期,时人又称端午为浴兰节。那日得洗浴兰汤,此为《大戴礼》记载的古俗,当然还得和雄黄酒。 赵德昭虽然年幼,但是喝一些并无大碍,只不过这雄黄之酒,其酒浑浊不堪,也不烈,喝一口如同喝苦醋一般。 后来赵德昭脑袋灵思一动,也便想起了五代之酒不烈,此刻之酒为发酵酒。这些酒精度数最多不高过二十,大多是十度以下的米酒,发酵后就过滤而得。当时啥的李白喝酒很狂傲,故有”李白斗(十升)酒诗百篇”,”绿蚁新醅酒”之类的诗句,不过赵德昭知道像武松过景阳冈喝的那十八碗酒都是二十度以下的,甚至是十几度左右,哪像那个年代啊,总有一些“六斤哥”在拼酒。嘿嘿,也多亏自个儿多出一世的经验。自己知道怎么提纯高度酒了,且看我赵德昭怎么扭转乾坤。 赵德昭先是去书∵,房画了相关的图画,哪个地方的零件,随后去了城内的铁匠铺,制造出造酒的工具,随后去了工匠那儿制作出一块特别的蒸篦,其孔洞、形状、纹路设计完全不同于平常。 工具打造完毕之后,赵德昭把所有的工具都组装完毕,此后的一段时间,赵德昭一直待在厨房里捣鼓, 府内小厮、仆役,丫鬟和赵弘殷、赵匡美等人见赵德昭在厨房间内捯饬此物,俱是不明此物有何作用,都不明所以。 眼前在众人面前的乃是一架巨大的蒸馏器具,那些工具此时已经成为一个整体,仔细看你会发现整体呈一个左高右低的斜面,纹路之中隐隐有浅浅的凹槽,在最低处接上一根竹管伸到外边,之后再盖上顶部平整的锅盖。 众人见到这个庞然大物都摇摇头,表示没见过。身边的赵匡美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赵弘殷还算沉得住气,没怎么过问,他知道自己孙儿是不会随便折腾大家的,古灵精怪的赵德昭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惊世憾俗的场景。 赵德昭吩咐小厮等几个购买几桶浊酒,勤快的小厮连忙购入两车酒。过后酿酒提纯蒸馏工具完成之后,赵德昭便在铁锅之中加入不少浊酒酒水,底下用文火慢炖。 五月的天气本就开始燥热,众人心急火燎地瞅着,瞧着锅中液体的变化,好似闻到一股更加强烈的酒气,这醉人的芬芳,闻起来是那么的惬意,又是那么的醉人,恨不得想尝一口,赵弘殷闻之,不假思索道:“昭儿,好了吗?我定要好好尝尝这酒的滋味。” 赵德昭登时止住了赵弘殷尝酒之行为,赵弘殷瘪瘪嘴巴,一绺胡子被拽得高高的,心内痒痒的,那种老叟要尝酒,可是酒干倘卖无啊,顿时如千万只蚂蚁在骚动着。 此刻周围的下人和赵弘殷等人都看不懂赵德昭作甚,煮酒?不会吧?府内人看在眼里,心中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煮酒大概一二个时辰之后,便见到工具之内酒已经沸腾得不能再沸腾了,酒气不断地冒出来,周围空气中遍布酒气。赵德昭认为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随后又命下人送来冰块,放置在蒸馏器具之周围,此道工序即为让酒气冷凝下来,好顺着管道至另外一遍。赵德昭再三提醒下人们的操作步骤和手法,什么时候加热,什么时候加冰块,这都是有讲究的,随即他两手一拍就算是完事了,全交给下人们操作,自己全当一个甩手装柜,只在旁边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结果。 底下柴火依旧添加着,锅内温度保持持续不变之状态,此番厨房四周,酒香四溢,人长时间都在这种气氛之中,不醉也醉了。 甩手掌柜赵德昭赶忙叮嘱道:“小三儿,文火加热即可,老李注意掌控火候,千万不可大火。保持不变,大伙儿撑住气,不要慌乱。” 小三儿在那添火,掌握温度,那一手都是凭借多年烧禾做饭之火候啊。 时间一分一秒便在逝去,周围人的表情一直都是凝视般地肃静,随后没多久,只见那斜着伸出来的竹管中,滴滴答答的水珠子落下来,赵德昭赶忙用个大脸盘接住。滴答滴答之声渐渐地愈发响亮,在场之人都伸长脖子,静候惊喜,管子内偶然有涓涓细流,碗里的液体也逐渐多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扩散开来,比之前的强烈了不少,醇香的来源正是竹管下的那只酒碗。那边尽头盆中之液体慢慢累积着,滴答滴答,滴在在场之人的心头,也滴在赵德昭的心上,今日成功了是好,不成功了也只能学爱迪生试试其他的手法,无论如何成功了便是一大财源。 好似有些货了,赵德昭立即拿起一勺子,舀了一勺,装在碗中,递给赵弘殷,赵弘殷看着这碗中清澈无比的液体,用鼻子嗅着,那骨头仿佛都酥了。 赵德昭道:“请祖父尝尝看昭儿的酒。” 赵弘殷立马端起碗,毫不在意地饮了一大白,却没想到一口气下去,那液体却是如此呛人的心肝,赵弘殷的大脸一下子红将了起来。 “昭儿……这世上竟有如此烈酒,方才不慎注意,一下子就呛口了,好酒,好酒,恐怕连李太白喝了这酒都不胜酒力,一口气喝将下去,我这头好似昏昏沉沉般铅重,唉……你们……”赵弘殷认为世上酒都是一般,不胜防地喝了一口,若按照以前的那种酒,恐怕自己能喝上几大坛子,可是今日此酒竟是一口气上不来,眼前冒出几颗星星,几大步子就要倒的样子,也怪他之前没喝过此等烈酒。 下人们见此情形,忙去扶赵弘殷,赵弘殷一把推开,全仗自个人武功卓著,这等酒也只能麻痹一时。 赵弘殷又悠悠然地说道:“昭儿这酒何以如此浓烈?与平日所饮酒水大相径庭,如果世上男儿皆饮此酒,那些嗜酒了男人一定十分喜欢。”而后又问道:“这有甚么诀窍,不过是浊酒,怎么如此这般了?” “这是我提纯过的新酒,自然大不一样了!”赵德昭笑道,“祖父这个我还要靠他稳住生意呢。” “财迷!”赵弘殷似笑非笑地嘀咕一句,不过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又像个好奇宝宝那样问道:“昭儿,说说看如何得到如此烈的酒?” 赵德昭说是秘密,就支开了府上闲杂人等,只留下赵家主人赵弘殷和自己两人来,亲自演示一番,就走到那个蒸馏提纯器具面前,说着打开了锅盖,解释道:“其实道理很简单,酒的沸点要不水的沸点低很多,逐渐加热之后,酒先蒸上来,我在管子周围全部都放上了冰块,酒气遇到冰块冷却之后落在蒸篦上,然后从这引流管中流出,如今祖父喝的就是从引流管中流出来的成品,故此此酒十分烧刀子,呛人,这般道理,不知祖父能够理解乎?” 赵弘殷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也没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开口道:“原来如此啊,哈哈!” “唉,祖父大人,说了半天,我自己还没尝一口呢!”赵德昭端起酒碗,烈酒入口一不小心,顿时呛的喉管火辣辣的…… 那样子让赵弘殷看到了,又哈哈大笑起来。 赵弘殷散去之后,赵德昭找来了白孤城,商量此事,白孤城听了一阵之后,也是茫然,但是饮了碗中之酒,却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烈的酒,简直是仙人喝的,自己以前喝的那种酒简直是糟践了自己的味蕾儿。 一番商量下来,二人一拍即合,赵德昭说道:“那就好,赶紧找地方,找人手,建个作坊吧!…” 赵德昭还不忘加上一句:“白大哥,对了,用这高纯度酒精与普通酒水加以调和,绝对供不应求……” 白孤城听了赵德昭嘴巴里面蹦出了许多词汇,早已熟知其中道理,就不假思索地回道:“呵呵,这就叫做分不同层次的人群来对待……” “这就打算叫甚么名字?”白孤城离去之后有不忘问了一下将来这酒的名字。 赵德昭推口而言:“醉太白,如何?” “不错!” 召集各位老板又来了广味楼内,今日便是直接就开口道:“接下去我们还要建设几个酒厂,此等大事儿就劳烦各位了。” “诸位,请将面前之酒尝尝看,如何?” 众位老板端起酒碗,登时就有人喷了出来。 “好烈的酒!” “我以前没喝到过这种酒,不过很好喝的样子。” “少东家是从河池得到的酒,此酒真烈,如果……”精明的商人早就知道今日赵德昭召集大伙儿来此的目的,不过后半句话未说完,赵德昭就打断了诸位。 “诸位,今日大伙儿肯定是认同了此酒,我要说的是如何经营这酒。”随后赵德昭就说了一番酒的经验和操作,其后不久广味集团的酒厂也在赵德昭的指导下顺利的建了起来,酒经过改良后,味道有较大的改善,反响甚好。 针对不同的消费人群,期间又有葡萄酒等果酒出厂,主打产品的白酒也在大家的期盼中,千呼万唤始出来,其浓烈的香味,刚一面世就取得了不同凡响的效果。 这些新酒的面世,让酒楼的生意又好了一大截,各位董事笑的合不拢嘴,对赵德昭也更加言听计从了。 久而久之钱赚得多了,赵德昭在他们之中的威信也就水涨船高了。 第三十二章 关注对象、人才可期 唐国,江宁府城中,一间不大的别院之内,居室之内,十分简陋,却见一中年之人盘膝坐在屋内,那人眉目紧闭,一筹莫展。 随后一肌肉汉子,入内。 “属下参见主上。”汉子躬身朝着主堂中年之人一拜。 “起来吧。”中年人见到那汉子回来,眉目稍微展开了些。 “谢主上!”那汉子说到。 那中年之人从榻上站了起来,一身道袍,虽然年岁不大,可是鬓角的白发生,自己蹉跎了二十几年,可是心中的目标尚未实现,缱绻道: “我等在江宁府城中蛰伏了二十年,就是为了从李氏手中夺回我杨氏江山,于是组建了长春堂,徐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当年徐逆与左衙指挥使张灏发动政变,共掌军政,我杨氏大权旁落,而后拥立我大哥、二哥和四哥(弟弟),可怜他们最后都死于政变之中。尔后尽数杀我全家,徐逆为谋受禅,诬告我私造兵器,降我为历阳郡公,幽囚于和州,由守卫军使王宏的二百位士兵监管。” 说道这里那中年人用道袍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往事历历在目,而后继∞√道:“我自知吴国将亡,就杀死王宏独身一人逃走。后来王宏之子王勒攻打我,我又用箭射杀王勒。在采石中,我杨濛被被庐州德胜节度使周本之子周弘祚围困采石,差点身亡,逆臣贼子废我为悖逆庶人。可怜我那和州的妻子得知我身亡的消息后,被侍卫军使郭悰所杀。” 说道此处,中年人神情激动,“所幸苟延残喘,天不亡我杨氏,徐逆将我杨氏子孙迁到海陵,世人可怜我杨氏,称那之地呼为永宁宫,徐逆派兵严守,阻绝外人进入。江宁府(徐知诰改姓名为李昪,改金陵府为江宁府)城中忝居大位的篡臣贼子杀我兄弟,又皆囚禁我杨氏族人,我......我发誓一定要夺回属于我杨氏的一切,杀了篡位的贼子,以报我血海深仇。” “主上,我万松愿意为主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跟随主上已经十几多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时刻躲避徐氏的眼线,我就是死也要保护主上。” “万松,你辛苦了,跟这我这位无权无势,又孑然一身之人,受尽了委屈,在我心中我一直都把你当作亲生儿子对待,当年采石之后,妻儿俱被贼子杀害,我苦无子嗣,如今年纪已经大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万松你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义父'”此中年之人名叫杨濛,想起往事泪眼婆娑。 此时此刻,窄小的别院内,一老一少都在回忆着往事。 ”义父!”万松的虎目之中留下了激动的眼泪,往事一幕幕上了心内。当年自己家破人亡,被仇家追杀,父母双亡,孑然一身,那年自己年幼,只有七八岁,幸得主上施救,才有我万松的性命,在我心中,我也一直都把主上当自己的父亲看待。” 一声义父叫了出口,杨濛整个人如春风一般,那颗隐藏多年炽热的心忽地就敞亮了。 ”我陆续收到开封的线报,说有一个稚子孩童经营着一家酒楼,先前我堂九堂主欲要夺那酒楼,可是被那个孩子给识破了,于是乎联合商家成立个甚么广味集团,可见那小子十分聪明,这种事情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哈哈……我百思不得其解,究竟甚么样的人有此才华,还是他背后有甚么能人,如果长春堂能够得到广味集团相助,那么成事儿的机会就更大了,我盼望的大事可期,杨氏光复有望。所以说我们不能和那人为敌,我已经吩咐开封老九切勿打草惊蛇,等我到达开封之地,再实行计划。”坐上之人想着,方才还是一筹莫展,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 “我等赞成主上的决策,属下一定尽心竭力,全力支持主上的决策。”在决策面前,万松以主上相称呼。 “好吧,松儿,你先退下,荣我仔细思索思索!” “是,义父。万松恭贺义父早日报得大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澶州府刺史府内,桌台前端坐着一个器貌英奇、身材伟岸的年轻郎君,虽然年仅,可是其身上的上位者的气势已经逐渐养成了,只见昏暗灯烛之火之下,那人手中拿着孙子兵法,可是那眼神却未曾注意到书上之字,窗外月儿渐渐地升起,万颗萤火虫在田地游荡着。此刻这一番宁静却被门外扣门之声打破。 翻阅一些当地的奏疏,澶州境内之政务清肃,盗不犯境,吏民赖之。此年轻人如释重负的样子。 忽听得门外有敲门之声,随从便入内了。 “何事?怀恩。” 进来一个随从,将书信递给那年轻之人。 “殿下,这里有封密信,里面包括几个月开封城的动静全在这里了,请殿下静阅!”郭荣以皇子的身份拜澶州刺史、检校太保、封太原郡侯,不过随从称呼他为殿下。 “多舌,怀恩,你先退下吧。” “是!怀恩知错了!” 烛台之下,那卷密信用蜡封存,那人是郭荣。只见他拆开密信,静静地看了起来。那密信之上记着这几个月开封城内之变化。郭荣若有所思,其中一些事情自己都知道。 他也没多么在意,不过当读到赵弘殷之孙赵德昭短短一年之内所经营的酒楼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如今已经成为东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郭荣对商业之事不是非常清楚,也不上心,他在乎的是政事,自己为当今天子郭威的养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看着,丝毫不得差池。他之前也有耳闻,赵弘殷家的孙子那些不同寻常的举动,他也觉得此子非等闲之辈可以视之,将来若能为自己所用,即是一大助力,否则虽然赵家为行伍出身,为郭周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不过赵家赵匡胤跟自己年岁相仿,彼此间也接触一二,话语也有,倒不失为一个笼络人才的接触之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东京开封滋德殿内,黄袍老者负立。每夜得批阅奏折,呕心沥血,帝国万事悉以过之。在广顺二年,慕容彦超引兵进犯周境,自己亲自披挂上阵,亲征北境。后慕容彦超兵败,投井自杀。所幸功成,如今自身年迈,只有一个养子,自认为忝居大位已两年,五代十国,纷乱之世,经过自己的励精图治,周国人心大定,百姓安居乐业。 奏折堆积如山,自己得亲自批阅。 方才一份奏疏上写着:正月,延州城内,彰武节度使高允权卒,高允权之子牙内指挥使高绍基图谋承袭欲要自立,诈称父疾病,向开封周庭上表主持军府事务。观察判官李彬切谏不可,被高绍基杀,捏造李彬图谋造反。其后高绍基又屡奏杂虏犯边,希望能承袭父职。 呵呵,边境不宁,武将拥兵自重已经成为五代十国的常态,郭威一笑了之,这翻得起甚么浪花,也罢你如此行事,我就派遣一官吏出使延州,于是乎郭威御笔一挥,以六宅使张仁谦往延州巡检。 殿外武德司长官暗报进殿,报到了这几个月来那孩子的一举—动,不错,此子的经商头脑还是不错的,只是从商毕尽是贱业。不过郭威现下对这些无关痛痒之事,只是当是皮毛,暗地里仍旧让武德司之人背后跟踪着。 开封赵府之内赵德昭却浑然不知。 延州,六宅使张仁谦巡检,高绍基不能匿,始发父丧。 广顺三年朝廷又命邠州静难节度使折从阮分兵屯于延州,又命供奉宫张怀贞率禁军西指挥屯于鄜州、延州二州,高绍基听到大军集结于鄜二、延二州,面对眼前形势感到十分害怕,全权将军府事交付给副使张匡图,以客省使向训权知延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黑夜中无数眼睛注视着大地,那是璀璨的星河。高高低低的房屋鳞次栉比,烛火晦暗,开封进入了夜深黑海之中,静悄悄的气息,没有人注意到周围的景致,只有夜鸽子扑闪着翅膀飞入了一层楼内,那地便是一家客栈。 城北客栈之中,那独眼之人,此刻静静地闭着眼睛打坐着,忽闻窗外熟悉的翅膀扇动声响,便睁开眼睛,窗外消息来了。每日此刻都会有消息从江宁府(徐知诰改姓名为李昪,改金陵府为江宁府)褫过了,今日依旧如此。 他推开窗子,那鸽子娴熟地落在了地板之上,独眼之人从榻上下来,熟练地拿起鸽子,取下缚在鸽子腿上的竹管,取出密信,读了起来。信上之言大概是暂时取消行动,只待主上亲自来开封,独眼之人看了信件之后也就放下沉重的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杨府之内,杨凝式得到赵德昭的指点,每日清晨便在花园内学着练习太极。自从学了太极之后,杨凝式自感浑身都舒服极了,往日的酸胀,如今能够感觉好个许多。 白孤城的父亲虽然已经阖然长逝,但是留下的书稿,自己还得慢慢翻阅和注释,那本书稿倾注了他半生的心血。自己的这个学生真当是有些固执,昔年曾在冯道手下为官,可是看到冯道历朝历代都是个不倒翁,孔家的读书人不与浊流混。 自古官场险恶,帝王无情,冯道事主之事也算一大奇葩,自己也是蹉跎了大半生,自己也是一朵奇葩。 昔年劝说自己的父亲杨涉辞去大唐相。后来唐亡,杨凝式害怕自己说给父亲的话被人听到,传到朱温的耳朵里,那末杨家顷刻间便灰飞烟灭,杨凝式没法子,最后只得装疯,以防万一。后梁被后唐灭掉,自己却升了官,当上了知制诰,主管皇帝诏书的起草工作,权势很大。知制诰虽显赫,但也容易惹恼皇帝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才装疯避祸的。就像孟知祥辞去中门使的职务一样,因为前几任中门使都由于开罪皇帝而被杀。疯有疯的好处,他便被改任了史馆修撰,主持史馆事务。 明宗李嗣源封自己为中书舍人,自己装疯不去上朝,更不去上任,皇帝只好让自己任别的职务。李从珂在位的时候,封自己为兵部侍郎,阅兵时自己“疯病”又发作了,大喊大叫,皇帝因自己名声大和世人皆知自己有疯病,相反没有处罚自己,反而让自己回洛阳静养。 后晋建立,自己又做了太子宾客,离开朝廷,去了洛阳闲居。在桑维瀚主政时,自己已经退休,没有俸禄供给,生活拮据,桑维瀚听说自己的窘境后,出面奏请皇帝给自己一个太子少保的荣誉职衔。 后汉建立,自己在后汉也担任太子少傅,太子少师。当今天子让自己以右仆射的显要身份回乡。 多国为官,人称杨疯子。哈哈,自己也是冯道。 杨凝式如今已过八十,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看透了这世上许许多多之事情,也就不再干涉,遗憾的是自己一番豪情壮志不知道如何实现。当今圣上隆恩,告自己以右仆射的显要身份回乡。 谁知偏偏遇到赵德昭这个奇葩孩子,自己也就在开封城中住了下来,不过这孩子的天资聪明,慧根不错,确实是个培养的苗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江宁府,徐知诰改姓名为李昪,改金陵府为江宁府。 第三十三章 南旱北涝、民生多艰 眨眼之间,时光已经到了广顺三年(唐保大十二年)。 六月,淮河之地,骄阳似火,热浪袭人,唐国百姓对这样的天气稀松平常,刚开始的时候,庄稼长势喜人,农民们在田间辛苦耕作着,盼望秋收之时好个大收获。这个六月的季节不一般啊,日子一天一天接一头的过去了,却见到河道里的水位慢慢地下降了,河床上一丈深的水只剩浅浅的一层,田间地表也开始出现了裂纹。老百姓却毫不在意,以为这是天气热的缘故,按照往常淮河之地便是烟雨蒙蒙的梅雨季,但是就是没有人在意这些。 过了几日,然而紧接着庄稼的叶片发黄,叶子摸上去有些发脆,这样的情况出现了一些,自然在人们眼中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当成片庄稼出现同等情况之时,农民们就开始急了,一些农民开始请大神来祈雨,天公不作美,一切都是徒劳的,庄稼地里的情况更加严重了,作物的叶片开始出现发黄的迹象,一些已经出现了掉叶的现象,又过了几日,日子就辗转到了七月,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南方,农作物枯死,田地龟裂成沟,热风一吹尘土就肆虐,日炎一照人就晕阙。 @◇, 此时南方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未降雨。 怎堪的?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了,田地里一片一片接一片出现植株倒地的状况,夏禾枯死,赤地千里。农民们们想要寻找水源灌溉田地,却发现井水和泉水皆以枯竭,淮河两岸之人皆可涉水而过,欲哭无泪,求天天不灵,求地地不灵的,而家中亦要承担今年赋税之猛,南唐当时的兵役之劳重,老百姓哀鸣一片,穷途恶水,久而久之饥荒开始出现了。 向北逃难有生机,向南则是死路一条,背负徭役,不得不往北逃,这有些像后世那个棒子国一样。过去一年,南唐出兵楚国,征兵灭了楚国,而后楚国又复活般的复国了,往日的胜利如昙花一般,劳民伤财的。 况且淮河地区的老百姓听说去年,辽瀛州(今河北河间)、莫(今河北任丘北)、幽州(今北京西南)发大水,数十万流民拥入后周河北地区,大周国让饥民进入周国境内,还下旨让各地官员妥善安置饥民,赈灾于各地。这年头战乱频繁、劳役兵役繁重,老百姓只求能在乱世之中吃饱一口饭就满足了,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其他的事情追求甚少。 淮河地区久旱,受苦受累的皆是农民,当时江北十四州(淮河北)都是在南唐的统治之下,官吏欺压百姓,税收巧立名目,盘剥百姓,劳役繁重,老百姓饿的前胸贴后背,个个枯瘦如柴、双目塌陷,这时候唐国之内的老百姓背井离乡,纷纷往大周国境涌入。 时人记载:南唐保大十二年、后周广顺三年六至七月,南唐不雨,大旱,井泉干涸,淮河可涉水而过。饥民相继渡淮入后周之境。 这条道上都是逃难的百姓,千里饿殍,万里哭声,头上顶着烈日,脚底踩着碎裂的泥土,那毫无生机的村庄、田地、河流。时不时都能见到饿死百姓的尸首,盘旋上空的秃鹫和嗡嗡作响的苍蝇,一片恶臭,随风飘散,闻之欲呕。 “孩子,你要好好照顾自……自己……”一个妇人倒在路边的枯草从中,用干哑的嗓子顿顿停停地说着,全身无力,随后生命走向了尽头,眼眸之中牵挂深深的是自己的孩儿,瞳孔扩散,最后连孩子的影儿都见不着了。 “娘啊,你醒醒啊……不要走啊……”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体瘦小的孩子拼命地摇着自己的亲人,可是老天无情,自己的娘就饿死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撕心裂肺的,这个小孩子擦了擦眼泪,一直都守候在亲人的尸体旁。 逃难的百姓自顾不暇,这样的场景每天见得都多了,路边倒着许多无辜百姓的尸首,多数人都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继续向北逃难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这时候一个憨厚的农妇人走上前,安慰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娘也希望你活下去。” 那个孩子听到身边的声音,转过头来,睁着大大的双眼,那双悲伤的眼睛闪现出迷茫的样子,说道:“大娘,我娘她死了……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傻孩子,你跟我们走吧,你娘她虽然不在了,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不?”农妇人弯下腰把孩子从他娘身边给拉了起来。 “恩。”孩子擦干泪水,点了点头,然后和农妇一起把尸首放在坑中,上面埋了土,放了些石块,以便日后找得到上坟之处。 千里孤坟万里惨, 牵衣顿足拦道哭, 哭声直上干云霄, 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亲人你在那儿? “孩儿,快上路吧,我们去了周国就能吃饱饭了。” “是大娘。” …… “大娘周国在哪里?” “过了这条大河就进入了周国,周国皇帝仁慈,到时候我们就不挨饿了。” “哦!”小孩眼睛呆呆地,心里却想着如果自己的娘还活着,那么也能二人就能在周国生活得更好。 “娃儿,我们走吧。” “恩!”那孩儿应了一声就恋恋不舍地随着饥荒者们往开封方向走去,过了大半个月光景,淮河南岸逃荒的饥民终于进入了周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北方滴水未雨,情形正如南方一样,却没有发生大范围的旱灾。在郭威努力革除唐末以来的积弊,重用有才德的文臣,改变后梁以来军人政权的丑恶形象下,大周在很短的三年时间里就显露出国富民强的迹象,大周国力蒸蒸日上。 唐国境内官僚目睹这一景象,就有官僚行动了。楚州刺史田敬洙请示修理白水塘灌溉田地来充实边疆,宰相冯延己认为有利。李德明因此请示大力开辟空旷土地作为屯田,修复当地已经埋没废弃的灌渠水塘。十月,南唐皇帝准楚州刺史田敬洙所请,于楚州筑白水塘以灌溉屯田,并诏州县修复湮废的陂塘。 然而南唐以近侍车延规总掌其役,发江西洪、饶、吉、筠诸州民、牛往楚,当地官吏乘机侵扰百姓,夺取老百姓的田地,大兴徭役,强征民役。 当地老百姓怨恨无处诉说。徐铉将情况禀报南唐主,南唐主命令徐铉检查视察,徐铉没收那些官吏所侵吞的民田,将这些全部归还原主。然而有人进谗言说徐铉擅自作主,滥施恩威。南唐李璟发怒,将徐铉发配舒州。 白水塘,功亏一篑。 听闻此事,有人抱打不平。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江宁府城中,别院之内,中年之人,听闻唐国之中,淮河饥饿百姓不去唐国,反而涉浅水北入周国,中年之人又是痛骂又是摔东西,此刻垂首顿胸,自己身上的衣衫都混乱了,良久之后,自己也是苦笑连连。“哈哈哈……” 而站在窗门外的万松也看到自己的义父如此表情也明白了他心中的苦,心中的痛。可是此时自己上去劝说义父消去心中怒气,确实是不明智的,义父心怀天下,当年救下自己也是自己的幸运。听到淮河之百姓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也想不出甚么法子,如果当初义父能够坐上那个位子,这天下怎会有如此多的瘦骨嶙峋,饥一餐饱一餐的百姓,如豺狼般的官吏和朝廷走狗……也只好让义父发泄一番心中之愤懑。这就样一个人在屋内,一个人在窗外。 此时在东京城内,今年的天气却是反常,入了秋,东京城的天气简直见了鬼了,原本天气炽热万分,忽然间几天几夜连下倾盆大,中间也没要停下的预兆。 开封内城,郭威收到奏报称北方东自青(今山东益都)、徐,西至丹(今陕西宜川),慈(今山西吉县),北至贝(今河北南宫东南)、镇(今河北正定),已经下了一个月的雨水。此时这些地方皆大水,导致黄河上游的水位大涨。 然而,这一状况却也出现在开封城,自从那日过后,京师大雨,十昼夜不止。此时汴河之水已经超出了平常水位,一些地方之水甚至已经漫出了河堤,道路之上都被水浸泡。两岸一些人家家里出现了河水入室之局面,朱雀门外积水甚重,军营庐舍坏,压死者众多。 上朝时候,官员每日都在庙堂之上为此谈论不休,郭威为此头疼不已。因为大雨而导致黄河泛滥,最惨之时就是决口,这样下去河堤就有被冲垮的可能,记得因为大雨,开封就被淹过几次,这种情况十分常见,但是自己这个皇帝亦是为此感到头痛欲裂,连忙让官员商议如何赈灾。 开封之中,赵德昭耳闻淮河之地干旱,江南之地多是荒芜,膏腴之地集中在苏杭,以及江宁府地区,此地多数南唐和吴越统治之下然唐主李璟救灾不力,北地连下大雨,黄河快要决口的样子,自家一伙儿就带着自己往城外高地之上避水患去了。叹息道:“今年真是厄尔尼诺极端天气,南旱北涝的,这要是在现代,那么抗旱抗涝救灾就能十分顺利地施行下去了,可是毕竟是在五代十国事情,谁能解决,自己不过是个小虾米,所用之力量也差不多了。如果自己做的太多,恐怕要引起东京开封天子的猜忌,呵呵…..自己该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做?” 赵德昭知道开封地处豫东平原,平原千里,非有高山峻岭为之险,一旦天降大雨,水势暴涨,且开封地处黄河南岸,横贯开封城中之汴河贯通黄河,一旦黄河水位上涨,黄河水浑浊,夹杂着大量的泥沙,泥沙水易沉积,一时间难以排泄的黄河就往汴河倒灌,形成了黄河倒灌,汴河袭城,沙水沉积,开封堵的局面,开封的地理位置非常之不好,历史上好几次都被淹。 唉,汴河河堤非常之不坚固,河堤恐难挡住这突如其来的大水,恐怕半个开封城都要被淹,赵德昭心里喟然长叹道。这,开封已经连下了多天的大雨,苦难的都是老百姓啊。 第三十四章 巡视灾情、路过赵府 此刻北地已经连下多日暴雨,上游至孟津渡口,来往船只全部停航,下游河水大涨,船只恐怕快要停运。 河水肆虐,大水时不时冲上堤坝,发出阵阵巨吼,那些堤坝好似危楼一般摇摇欲坠的样子,忽然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洪水咆哮,大地一片震动,那边却有人喊不出来,黄河决口,黄沙大水漫过大堤坝,如猛兽一般,波涛汹涌,挟持泥沙而下,那些村庄顷刻间便荡然无存,消失在巨波黄浪间,尸体被大水压着,冲进了河道之中。 九月,己亥,二十二日 开封城内,大殿之上此刻却浑然不知黄河两岸已然发生溃坝,附近好几个村庄城镇都被洪水淹没,村镇如水中孤岛一样,随时都岌岌可危,几十万百姓被围困在洪水之中,因为洪水死伤无数。 坐在殿上的郭威精神黯然无光,若不是因为水灾一事,自己完全是不需要亲自坐镇开封的,只是如今镇宁节度使郭荣在外,郭荣屡次请求进京入朝。自己尚未答应却见日益骄纵的王峻忌恨皇子郭荣英武勇烈,经常阻挠郭荣入京。一整叠的文书小山似的堆积在案头之上,也压在他的心头,最近操劳→,过度,乃至入秋以来,这段日子内自知受风得了痹病,影响饮食和行走,自己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郭荣暂时呆在澶州。 郭威神思万分,朝堂之上,官员都坐在两侧。忽然从殿外传报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那处。 “报!”那报信之将士从前方回来,马不停蹄,路上已然累死了好几匹马。 “何事?你慢慢说来。”郭威不大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 报信之人战战兢兢得从背上拿下信函,交给身边的官员,然后交给宰相冯道,郭威向冯道递了个眼色,冯道登时展开,快速浏览信函上的字,随即匆匆忙忙地答道:“回禀官家,信上说孟津、偃师、巩义多地已经溃堤,河水肆虐,百里之地尽成泽国,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郭威一听灾情严重,眉目紧皱,不悦道:“众位大臣,你们,怎么看?可有救灾之良策!” 大殿之上的官员们开始交头接耳,侧着身子在讨论着,郭威看着臣子们都无计可施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官家,臣有本奏!”殿堂右侧一位大臣出列,此人正是武成节度使白重赞,他手执笏朝着郭威一拜,说道:“臣已然想到几个赈灾的方案,只要官家同意,臣会负责实施。” “不知是何法子?” “官家,请堵塞黄河决口。” 郭威为黄河决口一事而忧愁,不知道何人能够前往巡视黄河沿岸。 此刻,一人出列,那人便是枢密使,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峻,王峻再三向郭威请求前往巡视黄河沿岸,郭威见王峻功高,心里虽然不愉快,但还是高兴地准许了。 “秀峰(王峻,字秀峰,相州人。),钱粮筹集一事这方面之事也就交给你了”郭威道。 王峻装出一副诚惶诚恐之姿态,信誓旦旦道:“危急时刻,臣王峻定当尽力而为,尽力筹措粮饷,赈灾于民。” 随后王峻出了京城,外出在黄河沿岸,巡视水灾一事。后,镇宁节度使郭荣进京入朝,正好王峻外出在黄河边上,太祖就答应了。王峻听说郭荣进京入朝,赶紧从黄河边上返回,到达开封。当郭荣至开封时候,又据各地急报,陕州、新安、渑池、武陟、郑州、荥泽等州县因黄水陡涨二丈有余,满溢出槽,以致沿河民房田禾均被冲损……现已报到,被洪水浸淹者共二十七州县,被雨水淹浸者共十七州县,淹及城垣者共七县,汜水、陈留二县情形为最重。 后王峻被贬商州,不久以腹疾卒于商州。因郭荣治理澶州,其境“为政清肃,盗不犯境”,政绩斐然,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郭威特意命令其出任开封尹。 与此同时,赵府西北方向不远处的汴河岸边,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正在沿着河岸前行,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着厚厚的蓑衣,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下露出一张年轻人的脸庞,面色沉重,此人正是新任开封尹郭荣。 郭荣面色沉重,“唉,这真是七分天灾,三分人祸啊!” 身后的人亦是身穿蓑衣,大雨瓢泼,从未间断,蓑衣变得十分沉重,雨水肆无忌惮地浸入衣服,湿透肌肤,甚是不舒服,可是再不舒服也只能忍受着恶劣的天气。 郭荣等一批人职责所在,百姓都盼望着官员能有所作为。底下的官吏任劳任怨,几个小厮每当路过汴河上的桥梁时,抛下量绳,测水深。 怎奈河水湍急,城中之道路十之四五都被往上涌的河水淹没,百姓的房屋损毁,房屋塌败还砸坏砸死了好几些人。 却听到远处跑来一个开封府上三班杂役,衣衫全被大雨浸湿,浑身上下全是泥巴,应该是跑过来的时候摔了好几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人,急报!” 郭荣身边一个小官吏拿过急报,回道:“启禀府尹大人,如今水深已过两丈,几处河水已经漫堤,两岸人家屋内遭水倒灌,然而河道上游之水势爆涨,极大可能会冲进汴河,恐怕……” 郭荣望着不见断雨形势,心内惶恐,十分紧张,说道:“恐怕如何?” “卑职认为汴河河堤恐怕很难挡住这样的洪水,到时恐怕大半个开封城都会被淹!” 郭荣神色紧张,只是希望那个小吏所说的话不会成真,只是开封已经连下了一个月的雨,虽然刚开始时雨势不大,但却把河堤的泥土冲的十分松软,眼见又几日大雨,水爆涨几丈许,若此这般,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赵府内,赵德昭望着城内雨水不断,城中一些道路已经被雨水浸过,心里虽然有一些计划,可是毕竟自己人微言轻,何人能够听自己一番苦闷之言啊,却不知此刻有人已经上门。 门口 郭荣带着随从和官吏几个巡视了好几处地方,皆以累得不行了,忽然间瞧见前面正是赵府,曾经在赵德昭满月之时自己就去过一次,又忽然想到赵德昭身上那些不同寻常的点子,比如广味集团。郭荣就上前去叩门,赵府上下几个小厮听到叩门之声,看门见到皇子郭荣,惊吓地全都跪倒在地。 郭荣见到几个小厮跪着,就让他们全都起来,然后问道:“今日冒昧打扰,不知赵右厢都指挥令孙可在府上?” “回禀皇子殿下,小郎君正在府上,请殿下入内。”那些小厮不知道郭荣现在是开封府尹官职,以皇子身份称呼,诚惶诚恐道。 “你们都在前面带路!你们几个就在赵府厅堂候着,本府稍后于你们会合!” “是,大人(殿下)!”那几个随从和官吏听了,皆在那厅堂地儿候着,赵府的小厮下人们就端水送茶,款待他们一番。 郭荣笑着跟着赵府小厮走了进去,走到后院门口,就让那些小厮全部退下,他要亲自进去看看赵德昭是怎样一个“人”! 第三十五章 灾难当前、献计献策 房间内,赵德昭依旧躺在床上,“阿切——”一声,他回过神来,大雨不停下着,伤神伤脑,自己这几日已然受了风寒,身子骨瑟瑟发抖着。身上的被子盖着,却依旧感到寒冷,稚嫩的小脸上冻出了一条清水鼻涕。赵德昭揩了一下鼻涕,过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入了梦乡。 等待在门口的郭荣站了几秒的样子,里面好似没有动静,就上前去叩门,赵德昭听到门外叩门声音,就说道进来吧,随后又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郭荣脸上不过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进门了,他双目一直都在打探着赵德昭的屋内设施,这屋内摆设都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可是赵德昭的房间内都摆着书籍和书画,十分古朴大方,简洁了了,完全不见奢华,郭荣心内感觉良好,这样的小孩子应该都是喜爱玩具或者玩耍,可是却不见一丝一点的所玩之物,这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 床上的赵德昭却不知道将来的天子心目中已经打了一个良好的印象分数。赵德昭却浑然不知,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郭荣打探着入内,撩开帘子,望见赵德昭躺在床上,听到声音》♀,也是如此,只见那孩子脸色潮红有些不正常。于是乎郭荣就上前用手背烫了一下额头,却是额头上也是烫的惊人。 赵德昭感受到有人轻轻地用手背接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就慢慢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方孔大脸,浓眉大目的年轻人,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他,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了,如今自己头昏脑热的,一想头就晕,眼睛皮儿搭下来,睁也睁不开。 郭荣连忙叫来赵府小厮,去唤了自己府上的御医。 赵德昭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发烧,手脚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脑子里也是一阵阵发懵。 恰在此时,赵弘殷回来了,迎面撞上刚刚出来去寻御医的小厮,小厮说道皇子殿下来赵府,又说现下皇子在小郎君的房间,赵弘殷问道谁病了,为何找御医,小厮答道皇子殿下见到小郎君病了,就让小的去请御医过府问诊。 赵弘殷知道了,心内惶恐至之,就让小厮继续去找御医。他走到见到厅堂内,见到坐着几个官员小吏,就问寒问暖,问到诸位同僚辛苦云云,又忙道照顾不周,请诸位见谅之之。 赵弘殷登时唤了小厮仆从送来热水和干净衣服让官员小吏们换上,自己急忙也往赵德昭房间赶去了。 “参见殿下!”赵弘殷见到郭荣此刻坐在赵德昭的床前,躬身叩拜道,“殿下,昭儿的病让殿下多虑了。” “赵大人,话不能这么说,适才路过府上,又听闻令孙才能,就想见一面,没想到令孙病了,这才请御医来看看。” “老臣多谢殿下对孙儿的一片关心。”赵弘殷道。 就在这个时候,小厮去请的御医已经来到房间了,御医见了郭荣正要参见,被郭荣赶紧拽着看病了。 赵弘殷关心孙儿心切,忙问道:“御医,我孙儿如何?” 御医正在号脉,无法回答赵弘殷的话,过了一些时间说道:“启禀殿下,赵大人。小郎君不过是因为淋湿身子,受了风寒,待我开个方子,照着方子抓药即可,小郎君的风寒要好好休养,最近天气阴寒,好好在屋内静养!” “哦,那就好!”赵弘殷听了此言,也就放下心来。 耳边好似祖父在说甚么,赵德昭迷迷糊糊地又好像听到有人在说甚么御医、殿下的,脑海激灵一下,顿时想起那人是谁,原来是当今皇子殿下郭荣,自己已然失礼,未来天子,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赵德昭连忙睁开眼睛,见到那人,从床上欲要起来行礼,郭荣连忙制止,赵德昭身子无力,勉强地在床上坐了起来,却忙说:“小子无礼,如今这般样子,殿下见笑了。” “呃……无甚么大碍的,甚么礼不礼的。如今你病了,就要好好休息,你现在还撑不撑地助,我先前听说了一些关于你个小子一些传闻,就知道你小子肚里有乾坤,不知道肯不肯为我想出一个甚好的救灾的法子?”郭荣道。 “救灾法子?殿下,我……我”对于郭荣这位未来的周世宗,赵德昭还是很有好感的,特别是他一登基就出征,第一站就打响了高平之战,收复了被契丹占领的失地,随后又几次三番南征唐国,从唐国手中拿到了江北十四州。对国内又勇于实行改革,这些都是一个中兴之主才能做到的,可惜郭荣却是英年早逝,三十多岁就死了,后来……自己的父亲就…… 赵德昭忽然间有些对不起眼前之人,又觉得惭愧,而且自己确实有救灾的方法,不过那是照搬后世救灾的法子,如今就缺少一个契机,只是没想到今日在赵府竟然能够遇上未来天子,如果自己把救灾的良策献上,能够拯救很多老百姓,若方案不被采纳,那么自己今日就算下了地狱也是心甘情愿的,何况今日来的是明君。 赵德昭想了一下,欲言之,看到祖父撇过来的目光就闭上了嘴巴。房间内里赵弘殷的目光刷的一下看着赵德昭,他还是为自己的孙儿捏了一把汗。但是郭荣瞧见赵弘殷紧张兮兮的样子,又见赵德昭若有所想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摇摇手道:“无妨,我只是听听昭儿的意见,说错了无甚么大碍。” 赵德昭刚要说,忽一官吏进入自己的房间,说道:“禀告府尹大人,其他各县催来快报,开封附近各县都有大批的唐国流民进入,据各县统计,目前东京开封府地区大约有五万名流民。”那个官吏一直都低着头,说完看了看郭荣。 “怎么回事,开封附近各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如此的流民,在此之前我怎么没听到下面官员递上来的禀报。”郭荣怒道。 “启禀府尹大人,这五万名流民大部分都是最近半个月进入开封地区的。”郭荣作为东京开封府名义上的统治者,如今面对如此众多逃荒者也是束手无策,而且开封地区本就富裕,如今是逃荒者的首选之地,是关东最富有之地。加上周国皇帝仁慈,曾免了饥民赋税,又派遣官吏赈灾,民心所向,仁义之至,淮河地区受旱灾的百姓听闻此事,几乎都往这里赶了。 “我听闻唐国旱灾,饥民渡河朝着开封方向而来,近期开封附近涌现出大批的流民,而且曰益增多。开封现如今都在水患之中,不知道如何才能安置流民?”郭荣面色艰难地说道。 “这?”那官吏摇摇头,一副束手无策模样,良久只能在一旁站着。 赵德昭忽然间想到后世赈灾方案,就脱口道:“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郭荣脑海中想到以工代赈起源于周代,最早见于《礼记》一书,《礼记·月令》篇中有“季春之月,发仓廪,赐贫穷,振乏绝”的记载。《汉书·食货志》载有“虚郡国仓廪以振贫”。《后汉书·质帝纪》有“方春戒节,赈济乏厄”的记载。 纵观以前的扶贫赈灾,所采取的措施主要有减赋、免征、平粜、赈济、借贷、安辑、抚恤等。减赋、免征,即减免税收;平祟,即在灾年平价调拨卖出粮食;赈济包括粮赈、钱赈、物赈、粥赈和工赈。 “然而开封地区大量灾民进入,关键是如何进行以工代赈?”郭荣问道。 赵德昭思索再三,又道:“殿下,如今开封地区受水灾严重,而河道淤积堵塞已久,雨势依然很大,这五万百姓是否能够出力,可以调拨钱财组织流民疏通河道,同时加固河堤。这样既可以解了饥民的生存,又能为水灾添上力气。小子这只是打一个比方而已,其他还有诸多事务,诸如开封民众房屋修建、道路翻修、开挖沟渠、桥梁修筑、伐木修屋等等。”赵德昭还有一点没说就是自己的广味集团正缺少廉价劳动力,若此心思被知道,估计要被未来皇帝给鄙视一番。 不知不觉中,郭荣才发现开封附近州县地区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办。如果将这些事情全部干完,不知道要干到甚么时候,如今五万流民或许能够解决一部分的问题,虽然不是全部,但是在五代十国这个时代,百姓就是最好的资源。 这时候郭荣说道:“昭儿能不能把计划写得详细一些,我让官员在旁边记载,你口述。” 赵德昭的眼睛忽然一下子就直了,说道:“小子只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老百姓,何德何能,怎能让殿下抬爱!如今能够为大周出力,是小子应该做的。” “你这个小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了。” 随后由赵德昭口述,官员代笔,郭荣和赵弘殷在一旁听着,不放过一个细节。赵德昭绞尽脑汁,就一股脑儿把后世赈灾的具体操作之政策全部都吐了出来,然后加上这个时代的语言习惯,一篇篇幅很长、政策详细、条例清晰、教化民众的《以工代赈上疏之良策》出炉了。此后这篇文章就成为官方赈灾的政策,一直延续了下去。 赵德昭终于一气呵成讲完了,旁边的官吏边记载边感慨,自己满腹才华竟然不如一个小娃娃,这说出去还得了啊,所幸自己今日能够见到东京神童,也算是见到真人了。何况今日一番言论如醍醐灌顶一般,把周遭在场之人,连同未来皇帝都给震撼住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秒人儿,怎样的妖孽所想出来的。 赵德昭呼了一口气,郭荣便让他躺下。随后就带着官吏出了赵府,朝着内城匆匆赶去。滋德殿内,郭威收到郭荣的《以工代赈上疏之良策》,细细查看上面的赈灾条例,反反复复地读之,有滋有味的样子,看到精彩处拍案叫绝,有此良策,正好解决了自己当前之燃眉大急,以后若是遇到这些个状况也能有法可依,确实是精彩,确实是务实! 郭威叫了几个主管灾情的官吏,然后按图索骥,贴布告示,传之大周国境。国境之内所有逃荒的百姓闻此良策,都纷纷向当地州县报道,此时各地都在开展赈灾,有了劳动力,各地州县的府衙都主持修筑一些工程,调拨钱财组织民夫疏通河道,同时加固河堤,救济灾民,修筑房屋等,而大量劳动力正好可以弥补不足。 三日后,北地大雨终于停止,周国上自天子下自百姓全部都眉开眼笑。 开封大街上,郭荣等一行官吏都在巡视中。 “都是帝国的子民,本府当然不会放任任何一个百姓饿死。” “府尹大人所言极是,大人能为百姓着想,实在是大周百姓之福呀!”一旁的官吏们拍了一个马屁。 “府尹大人仁义。”群臣纷纷附和! “赵县令,现在流民的情形如何?”郭荣问道。 “启禀殿下,开封州县历来民风淳朴,在告示贴出之后,流民纷纷报名参加,如今各个州县的工事都在有条不紊都进行之中。“ “哦,那就好。“郭荣说道,这赵德昭的以工代赈之良策确实卓有成效,如今周国之内的流民都能安居下来,不会造成很大的哗乱,全靠好的良策。 第三十六章 剪除二王、晋王掌军 郭荣得到赵德昭之此良方,好的良策确实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如今正被应用于广大周境之内。郭荣赈灾如此得力,在郭威的心目之中越发上了一个档次。 此刻滋德殿内,郭荣侍立在郭威的身侧。自从入秋以来,郭威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如今看到养子能够回到京城,况且还解决了旱灾、洪涝灾害和流民问题,郭威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身子之痛楚已然减少几分。 此刻郭威坐在位子上,披着一件裘衣服,却仍然是感到寒冷,重重地咳了几声,道:“你爹爹……我的身子是过了一日明日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这大周江山我还是放心不下啊!” 郭荣安慰道:“爹爹,注意身子!只要爹爹在,大周江山就是一片繁华。爹爹不必担心!” 郭威听到郭荣的一番话,假装生气的样子,说道:“你现在也会说这么好听的话来气爹爹么。” “爹爹,此为儿子的一番好意。爹爹你看当朝太子少师杨凝式杨疯子不是身体硬朗着么,我想爹爹这病肯定会好的。” 听郭荣提起杨凝式,郭威脸上笑了一下,随后好似想起来甚◆,么,问道:“是么,对了,最近赵家那个孩子如何?” 郭荣答曰:“你是说赵德昭么,没甚么大事,一切都算正常,上次那个赈灾的良策还是那个孩子想出来的。” “哦!是么。那孩子不是平常人,能用即用,不用当杀之,恐将祸患无穷,将来之事,我也不知朝何处发展,你且好好注意这那孩子的动静,切勿让他逃出你我的手掌心。”郭威听此赈灾上疏良策竟然是出自一个小孩子的口中,虽然疑惑,但是心中还是明亮的。 郭荣怕郭威胡思乱想,就说道:“是,爹爹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郭威笑了笑,咳嗽了一下,说道:“你确定那只是一个小孩子所想的,这怎么可能,我想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若是无,那孩子岂非妖孽,如此才华,如果皆出自那孩子之手,纵是你我都不是对手,我想着天底下就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了,你觉得呢。” 郭荣若有所思,答道:“爹爹此言听着有些道理,不过孩儿还是应该擦亮自己的双眼,关于暗地里盯梢一事,我们且依旧进行,若是那孩子背后有人操纵,那么孩儿就拽出来,铲平他背后的势力,将来有一日成为对手,我一定会毫无姑息,定杀了那人或是此子。” 听了郭荣的一番话,郭威的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你能这么想就好,就好比先前的王峻,虽然此人为大周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他逾越了臣子和帝王之间的界限,不管他又没有对大周出生入死,但是此人屡次挑战朕的底线,实在是可恶至极,如今死了倒好,一了百了,也对你我威胁少了一分,只不过王峻已死,还有王殷等人,大周国内还有好几个权臣武将,他们桥横跋扈,他们时时刻刻都盯紧了开封城内的皇位,权力就是一剂毒药,使人们疯狂,使人们斗得死去活来,可笑的是到头来不过是成为一抔黄土。但是朕却觉得朕坐了这皇位,心里记挂着的是普天之下之百姓,所以说若不能解决百姓生活,朕情愿不愿意当这个皇帝,我的梦想就只想拥有一个家,有我的妻儿和孙儿,欢绕膝下,过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般的日子。只是如今朕忝居皇位,最无情是帝王家,虽然你我虽非亲生父子,但是我视你为已出。如今爹爹执掌国之重器,该以天下苍生为重,而不是甚么争权夺利。” “爹爹——你辛苦了!孩儿……”郭荣担心地看了一下郭威,欲言又止。 郭威一番伤感,叹息道:“荣儿,如今我受风得了痹病,影响饮食和行走,术士说应该散发财物来祛病消灾。我打算在南郊举行祭祀,又因后梁以来,祭祀天地常在洛阳举行。你认为此事应该怎么看?” 郭荣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爹爹,我虽然不信术士之言,亦不知天命为何,但是天子所在都城便可以祭祀百神,何必非在洛阳!岂不是舍了近求了远,开封乃大周东都,全国中心,若天子去京,怕有些人……” 郭威又问:“荣儿你说的极是,那么何人可以操持迎奉太庙社稷的神主牌位?” 郭荣曰:“冯道可以担此重任,爹爹意下如何?” “冯道还行。对了,赵家小儿因为进献赈灾之法有功,就赏赐一些钱财和土地把,至于官职,毕竟为大,小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行,说出去有损我大周面子。” “是!” “荣儿,这就是我今日跟你说的话,希望你继位之后,以百姓为重,仁以为己任,任重道远,须知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有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其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爹爹最近觉得很累,你先下去处理政务吧!”郭威此刻把话说完,就让内侍进殿服侍自己往龙床上歇息。 “是,父皇告退。”郭荣退出殿外,出了皇宫,领了旨意,往开封府赵府府上走去。 开封赵府内,郭荣等宣旨之人来到,念到赵德昭因为进献赈灾之策有功劳,被朝廷赏赐了城外的一块地皮和钱财。 赵德昭沐浴一番,焚香祷告,随后欣然领旨谢恩。郭荣处理完此事,就往开封府上走去。 此刻赵府内,赵德昭心里所思到,虽然只有钱财土地,但是心内儿就是十分开心,这几日之内都疯疯癫癫的样子,下人都道自己的小郎君因为被朝廷封赏高兴坏了,确实如此啊!钱财和土地自己虽然不缺,但是如果朝廷赏赐的是什么官职,那么自己定是要推辞一番,毕竟小小年纪当官的都不是甚么好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过了些日子,郭威听闻成德节度使何福进进京入朝,收到何福进将隐私之事奏给了自己,秘奏称邺都留守、天雄节度使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同平章事王殷,恃仗有功、专横不法。郭威知道何福进一向憎恶王殷,刚开始他脸上不过是莞尔一笑也就没甚么表情,王殷之人他早就知道,一些鸡毛蒜皮之事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手中奏疏越往下面看,郭威就越发的愤懑,恨不得杀了此人。 此等权臣,欲染指河北藩镇军权,目中没有皇恩,妄图直接用自己的手帖就代替应用皇帝敕书才能处理的事,何福进所言,不正是说王殷岂非没有看清楚开封城中还有一个主事人当今天子郭威吗。可恶至极,郭威手中御笔一歪斜,差点就写了上去。 更加可恶的是,王殷大量盘剥百姓财产,这是在做甚么,百姓失去钱财,容易造反生事,不就是动摇其国本,是要撼动郭家的江山社稷么,此等行径,郭威是想把他杀了一遍又一遍,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气。 “可恶,逆臣贼子,眼中还有朕这个天子吗?他这是把朕的江山、朕的子民当甚么了?硕鼠硕鼠。”郭威越想越加生气,摔碎了好几方石砚台,旁边的内侍看了,身子如筛糠一般,浑身瑟瑟发抖,都低着头吓得不敢说话了。 往事历历在目,诸如此等恶行,如先前王峻以颜衍,陈观代范质、李谷为相,郭威以不可仓猝为由,驳回王峻之请求。然而恃宠而骄的王峻与郭威相争,出言不逊,且王峻嫉妒郭荣才干,几次三番阻止郭荣回京,郭威身边就只有郭荣这么一个养子,这是在让自己后世无人吗。 郭威忍无可忍就软禁王峻,同时紧急召见宰相、枢密使入朝。郭威见到冯道等人,咬牙切齿道:“王峻此厮,欺朕太甚,想将你们这些大臣全部驱逐,好翦除朕的左膀右臂。如今朕只有一子,王峻却专门设置障碍,不想让他进京入朝,这是绝了朕的江山继承者么。朕不过是召集儿子回家看看老子,这有甚么错误,他这是不是等朕死后,好去当辅政大臣啊!” 冯道道:“陛下切莫悲伤,此事容易,你是帝王,那为人臣子岂能与你对付?” “既然朕已经把荣儿召回京城,此厮竟然满腔怨恨。这哪是当国之重臣之人啊,还要逼迫朕让他既主持枢密院,又兼任宰相,还要求遥领重要藩镇!他这是要学王莽,还是朱温,朕不是个周宣王,他王峻也不是周公。朕倒是看清此僚的真面目了,这等得寸进尺之辈,朕给他他也永无满足。目中无君如此,谁能忍受!” 冯道几人听了郭威一番言辞,面面相觑,郭威又道:“诸位臣工,此事就这么办罢。” 其后郭威以王峻欺凌太甚,目中无君,将王峻贬为商州司马。邺都留守王殷与王峻同佐命,郭威顾虑邺都留守王殷会自感不安,恐其将乱,就让大臣写下诏书,派遣王殷之子尚食使王承诲往邺都通报王峻罪状。王峻到达商州,得了腹泄病,太祖仍然可怜他,命他的妻子前往探视,王峻不久便去世了。 郭威听了还是内心很伤痛的,毕竟他为郭周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后来认为骄纵不发,可是做事情还是很牢靠的。可是经此王殷一事,郭威知道帝王应该冷酷无情,不然那些恃宠而骄的臣子不知道会作出甚么欺压百姓之事,郭威面上虽然有些伤感之色,可是心中还是值得庆幸的。只不过王峻已死,还有王殷。 郭威良久坐立在龙椅上,如今自己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而郭荣如今手中的军队还在别的藩镇节度使手中,这不得让郭威忌惮万分,郭威担心自己一死,养子郭荣恐怕不能操控他的文武大臣,江山社稷恐怕又要上演武将拥立的局面,这乱世之中,最可气的就是武将废立皇帝,政权动荡不安,最苦的就是老百姓,他们何辜!何辜!何辜! 想了许久,郭威暂时就让内侍传旨召见王殷,派人对他说:“爱卿与国家同为一体,邺都府库非常丰盈,爱卿想用就拿取,还怕什么没财!为何这般与百姓为敌。”言下之意就是指责王殷不爱惜百姓。 王殷进京入朝,太祖颁诏留下王殷充任京城内外巡检。在开封这段日子,王殷却不知检点,每次出入,随从过百,其气势极大,颇有路人不知其人乃是王殷。 昏头的他又屡次三番上奏请求当今天子郭威如数配给铠甲兵器以备巡逻之用,郭威听说之后十分为难,且当时身体欠安,将要举行祭祀天地的典礼,而王殷此等行径,颇有挟持天子,功高震主之势,满朝文武大臣无不心中忌惮于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壬申,二十六日 太祖竭力支撑带病的身子坐在滋德殿,王殷进入问安,于是郭威不再思索,命左右侍卫拘捕了他。同时颁下制书诬称王殷密谋在祭祀天地那天发动叛乱,将其流放登州,刚出京城,半道之上设伏便杀死了他。随即郭威又命令镇宁节度使郑仁诲到邺都对王家余孽进行安抚,可是郑仁诲贪图王殷家产,擅自杀死王殷的儿子,并将他的家属迁到登州。 于是乎史载:十一月,王殷入朝,太祖病重,力病登殿,执王殷,流登州,出城杀之。罢邺都为天雄军、大名府,位在京兆府之下。 二王既然已经除去,大周境内的节度使十分忌惮皇帝的势力,于是乎纷纷闭口不谈。广顺三年这一年内,三十三岁的郭荣从澶州节度使位上出任开封尹兼功德使,封晋王。 八月,郭荣第四子郭宗训(前三子已被后汉隐帝刘承佑所杀)生于澶州府第。 十月,大周朝廷封郭荣为顿递使。 十二月,郭荣陪郭威郊庙行事,是年乙亥,二十九日,郭威祭祀太庙,穿戴衮衣冠冕,由左右人搀扶着登上台阶,才到一室,刚斟酒进献,郭威便低下头不能行拜太庙,但是祭祀不能停止,随后命令晋王郭荣完成祭祀。 当晚,郭威等朝廷官员小吏皆住宿南郊,半夜郭威病情格外加重,左右内侍皆认为官家几乎没救了,夜半时郭威的病情才稍有好转。当时搞了个乌龙,差点造成郭威驾崩的假象。 又一年过去了,次年后周显德元年正月(公元954年),郭威大赦天下,改后周广顺四年为显德元年。同时加封三十四岁的晋王郭荣为开封尹兼侍中、判内外兵马事。宰臣冯道加守太师,范质加上书左仆射、监修国史,李谷加左仆射、集贤殿大学士,王溥为中书侍郎、平章事。 郭威手写了一笔好字。 随后郭威任命赵匡胤为滑州(今河南滑县东)副指挥使。赵匡胤正乐不颠颠的收拾行李准备上任,却被告知不用去了。 当时晋王、开封尹兼侍中郭荣很了解赵匡胤的武功和才能,就跟郭威要了人,让赵匡胤担任开封府马直军使,成为了自己的心腹,而赵匡胤之前也跟自己熟识,两人意气相投。最重要的是赵德昭亦是赵匡胤的独子。 第三十七章 度过冬天、发明暖炕 显德元年(964)正月初九日,天气进入隆冬时节,此时北方已经飘起了大雪,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河道水渠之中冰冻三尺,东京城内亦是寒色十足,街市之上人人都裹着严严实实的、穿着暖暖的,行人之间形色仓促,叫忙不断,恨不得立马赶回温暖的家中。 不知怎的,这个冬季好冷好冷,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雪花如席,风如刀割,风雪其下,路人避行,谓之大寒之日。当日赵德昭忙完广味集团的生意之后,仓促催着驴车回府,然驴车亦不快,道路之上皆滴水成冰之样,原本地上的泥土渣子都冻成了活标本。驴车之内,赵德昭冻扯心扉啊,冻得骨头都散了,腰背都弯了,浑身上下缩成一股脑儿,过去一年里,赵德昭去岁收获了颇多,人也变得古灵精怪起来。 “冻死嘞,鬼天气!这是甚么劳什子的鬼剑愁?”赵德昭呸了一声,唾沫入地都冻出冰渣子来。 而后驴车终于到家了。赵府之内,下人们都卷在屋角处跺着小脚,搓着小手,这个冬天来得十分突然,毫无征兆,昨个还是暖意十足,今日便肃杀万分。此年间为了御寒,百姓多穿皮裘和燃木炭℉≡,取暖,其余富贵人家能够支付得起买石炭(古代叫石炭,现代为煤)的钱。 这时赵德昭也躲在屋子内不出来,房子内火炉烧着木炭,赵围坐在火堆旁搓着小手,不敢把门掩实喽,唯恐出现一氧化碳中毒,待周身暖和起来,方才冻僵的身子才渐渐挺立起来。 这段日子气温骤降,自家母亲又有气疾在,加上风寒之症,此刻又加重了,不停地咳着,待赵德昭温暖过身子,就匆匆赶去贺氏的房间,进去后关上门,见此状况,急忙关切问道:“娘,好些了吗?” 贺氏拉着儿子的手,摸摸他的肩膀,面带笑容,连声感慨,答道:“昭儿,娘……咳咳咳,没事儿,放心好了,往年每过冬天都这样,想必会好的。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天气阴冷便会犯病……”当年生赵德昭大哥时难产落下病根。赵德昭心知这是当娘的不让自己的儿子担心,故意说得。 赵德昭知道银霜炭燃烧看似无烟,却也味道不佳,尤其是在紧密门窗的室内,更会使空气污浊,反而不利于娘养病!但是也无可奈何,道:“哦!那昭儿就放心了。昭儿已经派人送购了上好的银霜炭,马上送来!娘,到时候就不冷了,我们都暖暖的。” 贺氏听了十分欣慰,高兴地说道:“昭儿有心了,屋子里点了炭火是好,却也气闷异常,为娘反而不舒坦……不知道你有甚么好法儿?” “这…..娘先让我想想看,我这小脑瓜子里现如今浆糊一大堆,只待豆腐脑儿全分清楚了,到时候就明白了,娘且让我思考片刻。”赵德昭调皮地嬉笑道。 贺氏开玩笑道:“你这个小猴子,为娘就等你这句话了。到时候不要让娘冻死哈。” 赵德昭连连点头认错道:“是是是…..我的亲娘唉!我会想方设法让娘和家人过上一个温暖如春的寒冬。” 赵德昭对郎中使了个颜色,然后两人就跨出门去,赵德昭关上房门,忙问道:“医士,我家母亲病情现如何?” 郎中道:“夫人的脉象虚浮,后劲不足,受了风寒,此刻观其面相苍白,呼吸急促,之前又得了气疾,这寒冷气节可不好办啊。眼下天气多变,风寒入体,还是在房间多烤些火。我这里有些药,赵小郎君要按时让夫人服用。” “好吧!”赵德昭也很是无奈,这段时间老往外跑,没有留意到母亲的病,故而也想尽点孝心,奈何束手无策,心下想着,“可是没了炭火,这冬日哪里能有温暖……娘既然身体不适,还是不要用炭火的……” 要使得屋子内温暖如春,除非让自己好好想想,赵德昭左思右想,在院子里面瞎逛着,忽然间李四儿从柴房内走了出来,脸上都是黑蒙蒙的一片,衣服上面被烧了一大个洞,样儿十分狼狈,任谁看到了都要“呼哧”一声笑出来。李四儿是最近赵德昭从流民中找到的一个小伙儿,他手脚勤快,为人幽默风趣,这小子比赵德昭大五六岁的样子,作出的事情尝尝让人忍俊不禁。 “李四儿,你急甚么,好好的路都不会走了。”赵德昭假装很生气的样子,“还有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好猥琐样儿,是要扮钟馗来吓唬本少爷么?” 李四儿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和脸上黑灰样儿,一口苦水道:“小郎君,啊,不是……小的刚刚在柴房内烧火,烧火做饭的时候,柴火一不小心溅了出来,就烧了自己的衣服,哎呀~烫死我了。” “哦,原来如此,怎么不烫死你啊!这么冷的天气烫一样不是挺暖和的么。”赵德昭说道“烫死”两字,俄而就想到了。——嘿嘿,有了,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瞧见那灶台,忽然灵机一动,哈哈。灶台改装一下,不正好是暖炕吗。这份意外的礼物,娘一定会喜欢的!到时候把整个赵府的主要房间都改装成这种样式。 五胡乱华后,胡床桌椅才传入中原之地。从唐以后,五代十国床在逐渐成为人起居就寝的专用工具,时间并不很长。 赵德昭匆匆忙忙跑到母亲房间,叩门说道:“娘冻不死了,昭儿有法子了,娘请拭目以待啊。” 贺氏看到赵德昭咋咋呼呼地跑进房间,狐疑得问着:“哦?怎么样?” “没事儿?给你个惊喜哟!” 贺氏看着大冷天,孩子小脸上冻得通红,登时招呼香儿把披风给赵德昭拿来,“香儿,你去把披风拿给小郎君。” 说干即干,赵德昭披上披风,就离开贺氏的房间,去书房画了暖炕的样式,随后叫来李源昌去多找几个泥瓦匠来,说是有要事吩咐。一会儿,数十个泥瓦匠就来到赵府,赵德昭把图画拿给他们看,吩咐他们按照画中那样做。 片刻之后赵府后宅的一处别院先被整理出来,数十个泥瓦匠在第一时间赶到,随之而来的还有赵德昭两刻钟前吩咐的诸多材料。 人多力量大,这阵仗,莫不是今晚便能直接送上意外之礼了。事实上,今日赶得巧,人多能够发挥出力量。 在赵德昭的指挥下,泥瓦匠们开始在屋子内侧砌砖,涂上些许白灰和黄泥,用青砖砌成一个镂空的方台,然后在上端封顶成为一个平面,很像是一张大石床。 赵弘殷回府之时,看到泥瓦匠开始在墙外两边修建灶台和烟囱之时,不知道在干什么,此刻又在一旁看到自家孙儿站着,指挥这些请来的泥瓦匠们,热火朝天般,于是乎走了过去。 这时候赵德昭看见祖父归来,问了个好,赵弘殷不解地问道:“昭儿这是要作甚?好多泥瓦匠,莫不是在打灶。难道是嫌弃府上灶太少,昭儿要改行当厨师了。” “祖父你全部都想错了,啊呀,待会儿就知道了,现在还未完工。”赵德昭回道。 赵弘殷不知道自己孙儿在搞什么鬼,不过他对自己的孙儿十分放心,一般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反正无事,何不在一旁等候,待会儿自见分晓。 “恩!好吧,就请祖父擦亮眼睛,看甚么?”赵弘殷也笑屁笑脸地回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那间屋子的砖头砌完了,一个床的模样展现在面前,此刻泥水未干。赵德昭就吩咐下人们找来些柴火,往后面孔内烧火,那烟气便顺着孔道往上排出去,屋内一丝儿烟味都没有,却有温暖的感觉遍布房间之内,这样就能加快暖炕的进度。 “好神奇啊,昭儿。我明白了。”赵弘殷看到眼前之状况,心里十分敞亮,竟也明白了这事物是过冬用的。 赵德昭道:“待灰泥稍干,上面铺上垫子与被褥,然后根据温度需要在外面的灶间添加柴火,便可温暖一室!还可温暖一冬,祖父可放心地在屋子内冬眠了。” 赵弘殷对此十分满意,一脸笑意不断点头赞赏,道:“好,好,如此甚好……昭儿想得方法是在妙啊!冬眠,你这小子在笑话祖父么。祖父年纪大了,怕冷。今日还是那个小子说自己冷死了,要冬眠了。那个人是谁啊?” “祖父何必纠结,昭儿口无遮拦,小嘴儿太激动万分,竟然跑了驴车。”赵德昭笑话说说,赵弘殷脑袋儿笑歪了。 不过随即又想到这是什么样的脑袋瓜儿能够想到的,赵弘殷于是乎赶紧地问道:“昭儿,是如何想到的。” 赵德昭担心贺氏却因为身体原因多有不适,热炕无疑最为适合,解释道:“此乃我去城南一户人家中看到的,此物既可以取暖,也可以保证屋内气息纯净,不受烟火污浊!今日看到娘受了风寒之症,病的很重,又咳嗽又气疾的,这个法子也就这样了,娘肯定十分开心,我这就去请大家试试看我的作品。不,是今晚。” …… 在烟火的烘烤下,砖块灰泥俱变干,一切完成之后,当晚,赵德昭唤来下人,底下铺上竹垫与毛毯,随后让侍女香儿搀扶贺氏坐上热炕。底下烧柴火,倏忽间,整个屋子里便暖意浓浓,贺氏对此很是喜欢,困扰她很久的寒冬问题总算是妥善解决。 跟随在侧的赵德昭笑靥如花道:“娘——这份礼物可好?” “好,很好……多亏了昭儿,此物当真是舒坦无比。娘这个心头就更加暖和了,昭儿不愧是娘的小宝宝。”贺氏点点头,对着赵德昭笑道。 赵德昭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困扰母亲的寒冷终于解决,这是作为人子该做的,今日的一番苦头是值得的。而后赵德昭又说,“既然如此,何不让泥瓦匠们明日过府,将主房之内全部换上这些。” 贺氏点头笑道:“昭儿这份孝心,为娘十分开心。不过昭儿,不要忘了外公他们啊。” 赵德昭一想也对,明日顺便去外公府上叨扰一下,已经好久都没去过,不知道外公身体怎么样了。 虽然说现在有了暖炕,但是自己母亲的身子骨,自己这个做儿子的知道一些,除非能够找到名医医治,否则后果还是挺严重的,在历史上赵德昭的母亲在显德年间辞世的,而且祖父也是在几年之后去世的,自己的父亲五十岁之时也驾崩了……唉,或许自己能够遇上一个名医,可是乱世之中有谁呢……自己也得在五代十国之中慢慢找寻医术了当之人。 第二日又有一批泥瓦匠过来,依次砌了些暖炕,此时此刻赵府主房之内皆遍布暖炕,虽东京城内的雪还在下,但赵府里有暖炕和火炉,应对寒冷的方法,这个冬天不太冷。 赵德昭又让那批泥瓦匠往开封陈留贺府上赶去,顺路看望了一下外公舅舅表哥他们。 看到外公府上都在用木炭石炭的,于是乎问道:“昭儿见过外公!” 贺景思道:“昭儿好久没来看外公了,想死外公了。” “外公,昭儿也想死你了。怎么不见舅舅和表哥?”赵德昭和贺景思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 “你舅舅和你表哥今日出去了,下午就要回来,你也是的,这么久都没来,都半年过去了,没想到都长个了,唉,岁月不饶人啊,外公是年迈胳膊腿都酸胀,上次多亏你拿来的鸿茅药酒,杂们武夫舞刀弄枪的就是个劳碌命,遇上个伤痛就能使上。上次我的一个好友用了之后,都想跟我要,不知道你吝啬不,求个灵药。”贺景思感慨道。 “外公,好的。改日我让下人送一坛子过来。今日让你见识一下神奇的物件儿,过个时辰就能见分晓。”赵德昭说道。 贺景思疑惑未解,眯着眼问道:“哟。啥东西,这么神秘?” “暂时不告诉你。”赵德昭耍了个流氓,随后挥了挥手,一批泥瓦匠就进来砌墙了。 “外公看着便是。”赵德昭意犹未尽地说道。 “好吧,乖孙儿。你做事,我放心。”贺景思也想看着自己的外孙究竟在做些什么。 当日晚上贺府之上也多了些暖炕,贺景思初次见到不以为然,还认为是神秘神秘的东西,着实有些费解,赵德昭亦如昨日那般操作,过了半刻,屋子内便有些暖意了。 贺景思感觉到了房间内一股温暖的气息,恍然大悟,道:“好东西,这就是昭儿所说的神秘之物么,外公见了好,要不把我府上都改一下。”贺景思迫不及待地要试一下,结果自然是相当满意,连忙夸道自己外孙孝心可嘉,尊敬长辈。 “好吧,这批泥瓦匠就留下来帮外公侍弄侍弄。”赵德昭也有这个念头,随即又说,“如果有谁问起这主意谁出的,就找开封赵家就行。” “好主意啊,呵呵——你这个小财迷,真会赚钱,惦记上你外祖父的好友了。”贺景思笑道。 恩,行动继续。 贺府上下也拥有了春天般的温暖,赵德昭心里十分得意。我得意地笑~ 过了片刻,舅舅和表哥就回来了,两个孩子许久未见面,一见面贺令图给赵德昭了个熊抱,然后拉着赵德昭的手问寒问暖的,一副颇为关心人的样儿,要求赵德昭今日在府上逗留,晚上陪着自己,赵德昭也答应了。 晚饭前,赵德昭就去贺家厨房内展示了一番厨艺,贺令图就在厨房之内烧着火儿,晚饭之时,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坐在饭桌上拉长拉短的,吃饭之时,不停地夸赞赵德昭懂事,会烧菜,点子多,一旁的贺令图就吐着舌头。晚上两个小家伙就谁在一个被窝,底下是暖炕,睡了一会儿就出汗了,然后贺令图就说昭哥儿的主意真不赖,现在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就行了,赵德昭就说那是自然,你今天旁边睡的就是暖神。 赵德昭躺在被窝里,心里美滋滋的,今天这钱就都自己出了,有了赵府和贺府的宣传,想必有许多人家都要过个明白,呵呵,赶明儿就留下这泥瓦匠,为自己所用,去一些大户人家设置暖炕然后收费,自然也能收获一笔经济。 这几日郭荣出入赵府,也见证了暖炕的威力,又想到自己父皇如今身子骨正是需要温暖的,就截留下赵德昭的几个泥瓦匠,分分钟的样子,就奔往滋德殿。依照此等,郭威在这个寒冬日子内也过上了舒服的日子。 第三十八章 改进石炭、欲见商贾 第二日赵德昭就留下昨日那批泥瓦匠,继续府上之工程。他辞别外祖父和舅舅,而后带着自己的表哥回自家做客去了,拾掇了此等计划匆匆回府。 回去之时,二人坐在驴车之中,速度颇慢,二人都靠在驴车之上打起了盹儿。倏忽间,听到前头一阵吵闹声还有哭声,赵德昭睁开睡眼,然后推了推头靠在自己身边的贺令图。 贺令图从困觉中醒来,眯着眼睛问道:“昭哥儿,甚么事儿?” “外面很吵,我睡不着,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走,我们去看看。”随后赵德昭就喝令赶车夫停了驴车,二人手挽手地下了驴车。 此刻街边一个妇人哭闹着,旁边都围满了人群。 人群中一个老年男子说道:“曹家娘子,何事?为何在此哭闹不休?” 那名被老年男子唤作曹家娘子的夫人,止住了哭闹之声,说道:“昨个儿家中生火取暖,房屋不慎走水,烧了半间。” 老年男子继续追问道:“你家里人甚个样儿?” 曹家娘子用手挽了挽发髻,抬起头来,却是一脸惆怅之色,说道:“家≡,中值当的物件化作灰烬,一番作为都乌有了。婆婆自此一病不起,如今还躺在那完好的半间屋子内。奴家夫君早死,当年不过是屋子内烧了炭火,可是不曾想到第二日夫君怎么叫唤都起不来,身子都跟河里的石头一样冰冷。唉,如今我只剩下和婆婆相依为命,唉——奴家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唉,你也是个苦命人,这等事情经常发生——唉,不知道是何原因?也许这就是你的命吧。”老人一边安慰着曹家娘子,随即又想到了这石炭之使用确实是危险连连,一个不小心就人命所失。 赵德昭听到那妇人一番言语和老人的一番感慨,心里想着,这还不算什么,东京城里现在已经开始流行烧石炭,每个寒冷之夜稍有不慎之处,房屋走水,屋檐惧毁,不好的还会死人,当然还有一些人家烧炭烧石炭的时候,往往将室内之门窗紧闭,顾着睡觉,却不知道此刻屋子内已经埋下了弹,往往第二日其他人发现之后都是一具死尸,许多人都认为是被鬼夺了命走的,因为前一日都是活蹦乱跳的。 对于这些事故,赵德昭当然知道怎么防御,眼前那妇人之难处只是少了半间房子,好在人命无碍,稍稍接济她一些银钱即可。 眼下那曹家娘子的哭声已经停了,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赵德昭现在不方便露面,就派那赶驴的车夫递过一些银钱过去。那曹家娘子见到有陌生人递过来的银子之后,连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谢谢这位恩公,奴家将来做牛做马都要回报!” 车夫不知所措,无奈地望着赵德昭、贺令图二人。赵德昭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车夫就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曹家娘子,一番苦涩道:“这银钱你好生拿着。” 今日在街上见到的只是一个缩影,这些问题一直都是存在的,赵德昭心里也不好过,穷苦人家能有个安身之处已经不错了,如今家中的一切都没有了,所幸今天遇到赵德昭这样的好心之人。 回府的路上时时刻刻都能闻到一股烧煤的味道,特别是这种寒冷刺骨的日子,大户人家就烧这种石炭,石炭的这种味道且是那种劣质煤炭的味道,赵德昭一直都忍受着这股味道。 这股味道闻多了自然对身体也不好,赵德昭在驴车之内一直都在思考这样的问题,是时候要改变一下石炭,减少它的危害,同时让百姓知道燃烧石炭时候,千万把窗户留条缝儿。 至于石油和天然气,虽然在这个时代一些地方已经被发现,正在使用当中,可是赵德昭知道那些东西现在鞭长莫及,来日方长,在今后的岁月之中,自己是有资本和实力来谈论这一切的,而眼下,应该将当前的石炭给处理好,以免再害人。 驴车回府,赵德昭和贺令图二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待吃过午饭,赵德昭撇下表哥,去李管家那地儿了,今日是月除,正巧在屋内。 赵德昭轻叩柴门,李管家见到自家少郎君,疑惑地问道:“少郎君有事?” “昭儿正打算跟李管家说一件事情,是关于石炭的,不知道李管家能不能全面叙述一下石炭的事儿?” “少郎君是说这石炭,是问对小老儿了,小老儿知道!”随后李管家就把石炭的一些事情告知了赵德昭,赵德昭听得十分认真。 话语之中意思大概就是大周境内产石炭地区基本是在秦岭、淮河以北以内。当时北方多石炭,在大周河东路的太原府及晋、泽、石三州(山西中北部地区),河北西路相州(今河南安阳、濮阳一带)、怀州(今河南沁阳)、磁州(今河北磁县)、邢州(今河北邢台),陕西路的广大地区以及京东西路的徐州等地,都有大型煤矿。所以说这些资源是不缺的。 从李管家那儿出来,赵德昭又去府上仓库内查看了些刚进的石炭,只是从表面上便能窥视一二,只见石炭皆为块状,且杂色混杂,似乎纯度不高,赵德昭拿起一块仔细查看着,这石炭皆为劣质石炭,就算烧火做菜、取暖之时候所散发之味道刺鼻难闻,料定是正常人都忍受不住。 赵德昭此番心中大概知晓一二,知道怎么回事儿,轻声踱步而出,在走廊中间慢慢悠悠地逛了一刻钟,正欲往前走去,忽然见到后院厨房门口立着一口石磨盘,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正吃力地来回拉着磨盘,那些粗物被研磨成细粉,此间,一个激灵,赵德昭好似发现了甚么,如果那正被研碎的不是米,而是石炭。 过了一会儿,赵德昭就想起一个法子——赵德昭就拉着贺令图走出房门,身旁的贺令图连忙问道:“昭哥儿,甚么事情?” 赵德昭答曰:“顺便在街市之上逛逛,稍后就知道了。” 顷刻间坐驴车出府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街市之上,烧石炭的味道还是挺浓烈的,寒风一吹,石炭之粉尘飘得老高老高的,人被吹得面色之上俱是黑灰,人见了笑问道:“汝怎一派黑鬼之姿,全然不见汝真颜。哈哈。” “呃……烧石炭。” …… 这般味道,闻得两个小孩子都捂着鼻子,不过赵德昭今日找的就是街上之上的石炭,今天是带着目的出来的,只见到这时候赵德昭就凑了上去,问道卖石炭的一位商贩子。商铺所卖之石炭为一小块一小块的,十分之支离破碎。 赵德昭心下十分疑惑,看到一家卖石炭的商铺,连忙走了过去,问道:“店家这卖的是石炭吗?” 那位商贩子见门口站着一个小孩,旁边还带着一个稍大的孩子,不耐烦地淬了句:“去去去,别挡在门口做生意,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买个石炭?笑话——” “你……”一旁的贺令图听了,正欲出拳,被个子矮的赵德昭拦住了。 赵德昭忙说道:“方才问你卖石炭否,是见你石炭成色还行,烧的木有味道,我这里正欲买些回去烧之用,你难道是欺负我等说笑?”烧的木有味道这个只是赵德昭随意胡诌的。 “这……你这孩子,呃……不就是卖些石炭,这些你都拿去吧。”那位商贩子见到眼前的小孩子虽然小,但是眉宇之间那股散发出来的气势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孩子所比拟的,也就为了生计所迫,便卖了些与赵德昭。 赵德昭买了些放在驴车之上,紧追不舍地问那个商贩,道:“这位大哥,你家的石炭真好。” 那个商贩子现下态度十分缓和,却是摇摇头,一边也为方才的事情很是过意不去,道:“我等不知,小郎君请见谅,方才……” “没甚事,不要紧的。那好,我且问店家,此石炭,你从何处所购?”赵德昭又继续追问道。 “不瞒小郎君,从东市孙家石炭铺所购,孙家石炭铺在开封城已经二十多年,一直卖的就是这些,我等与他做了几年合作,全当分铺。” “多谢商家告知!” 商贩言及于此,赵德昭就获知了重要消息,吩咐几个小厮将几箩筐石炭搬上驴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坐了驴车,赶往烧窑之处,要求那户匠户制了几件陶模具,中间立着几条柱子,两半何在一起就是一个圆柱,匠人按照赵德昭的比划就做出了一套,虽说样式粗糙,可是还能上样儿。 赵德昭伙同贺令图踏上驴车,立马回了府。 回了府,小厮们把几箩筐石炭统统搬至后头院子中,却不是搬至仓库,而是找来几口石磨盘,将几箩筐石炭依次倒入石盘中,又使唤了府中几个力气大的仆从在一旁拉磨。 贺令图见到赵德昭此等吩咐,不甚了解,疑惑地问道:“昭哥儿这买的是石炭,不是谷物,怎可以研磨细碎,好端端的石炭不予使用,却如此糟蹋,成何样子?我等不是很明白,你究竟有何打算?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 说了这句话,贺令图本想上去阻止到,可是看到赵德昭在一旁笑呵呵的样子,无甚么表现,自己也不怎么闹腾了。 旁边使唤仆从的赵德昭一派自信十足的样儿,笑呵呵道:“表哥,何须担忧,待会儿自见分晓!” 贺令图无可奈何地摇头道:“好吧,你鬼点子多,我是不解,待会儿可要讨个说法。” 过了一会儿,一大筐的石炭渣子出来了,赵德昭又让人挖来几筐黄土,后从厨房间内搬来些木炭同样压磨成粉状颗粒物。 然后让小厮们按照比列调和,据说其中石炭占据最大的分量,八成。木炭粉一成,其余加些黄泥,调上些水,和匀称了,用铁匠铺倒出的铁模具作出一个圆锥形的物体,尔后倒出 成型之后晒干…切记不可以太干。 这时候赵匡美进来了,看到赵德昭在做着甚么,就跑过去瞧瞧看。却见到贺令图也来了,忙问道:“图哥儿来啦!” “见过小叔。”两人虽然同年,但是辈分差了一辈。 赵匡美听贺令图也不知道赵德昭在做甚么,好似十分有趣,自己也想来试试看。赵德昭就说你在一旁看着,反正以后有用的是你的地方,这物件儿唤作煤饼。 赵匡美和贺令图一听煤饼,还以为是吃的。赵德昭忙阻止二人胡思乱想,道:“待会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此等新事物,好教你们叹为观止。” 如今蜂窝煤已经制作好,赵德昭忽然想到还有煤饼炉忘了打造,就遣府上新来的李四儿拿了自己书房的图稿,去了一直都在那里打造器具的匠户家中。 打造器具非一日之工,王老铁匠花了三日时间,按照图纸上所绘的图样,按照比例,日夜赶制,终于历史上第一件煤饼炉诞生了。 三日半后,煤饼炉制造好后,赵德昭让下人们试了一下,非常不错。赵德昭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好似成竹在胸,随后他吩咐李源昌拿了一筐制作好的蜂窝煤,备上驴车,赵德昭、赵匡美与贺令图三人朝城东方向赶去,一路上便是打听城东孙家石炭铺的下落。 约莫半个不到时辰,驴车已经到了孙家石潭铺店门口。寒冬岁月,久霜阴霾,来购买石炭的人家还是挺多的,这段时间孙家石潭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德昭、赵匡美与贺令图三人勉强才跻身而入,说广味集团的少东家求见,这时候堂上的掌柜听到了广味集团三个字,从堂上走了过来,方见到那日在广味楼门前的小孩,不,这就是那个惊觉天人的广味楼的少东家,如今是广味集团的董事长。 王掌柜施施然出来,挽着袖子,笑道:“今日不知吹的甚么风,把东家董事长给吹这里来了。” 赵德昭回道道:“我是顺风而来,今日是来商量一下石炭之事,不知道掌柜的能否引见一下孙东家孙老爷。”赵德昭方才打听孙家石炭铺之时,就耳闻当今开封之内孙家石炭铺的掌门人就是老一辈的富商孙如海。 富商孙如海那真的是实打实的从一个白手之家发展到现在这般在东京之城占据了半边的天的人物,例外一个卖石炭的也是个人物,叫刘房。 三国时代,孙刘就是分分合合的冤家,现如今大周国京城之内也出了这两个人物,孙刘两家垄断着东京城及其周围大大小小的石炭生意,城中大大小小的商铺不是孙家的就是刘家的,两家同为石炭商贩,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虽然两家同为竞争对手,但是从不坑害百姓,所从事之生意也是礼尚往来,俱不同行相残。所以这两家在开封府都能站稳脚跟,只是不知道这两家的背后为何势力,如此势均力敌,平稳相当。背后定是个大人物。 王掌柜见赵德昭要见自家东家,就自己亲自跑了一趟腿。 赵德昭这么想着,不一会儿王掌柜请来的孙东家孙如海先生从孙宅出来了。 说曹操到曹操即来,一个肚子圆滚滚、大腹便便、步履怡然自得,身着财主衣裳,铜钱纹样,左手捏着两个石球,右手贴在身后,背后跟着两个青衣色的仆从,一个喘气连连的王掌柜,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 第三十九章 洽谈商业、互利共惠 大雾沉沉,烟味浓烈,开封街头石炭烟亦大,墨人衣,石烟多似洛阳尘。 登时门外,来了城东孙家石炭铺的主家孙如海和一个和赵德昭同等年龄的小女孩。曹操一来,赵德昭几人见到孙如海到来,便施了一礼道:“城南广味楼东主赵德昭求见孙家东主!” 孙如海见到眼前之人,虽然未曾见过,但是也有过耳闻,广顺二年二月二日,赵府小郎君于城南街巷新开了酒楼,谓之“广味楼”,广味楼因其菜式奇特、内饰巧妙,独壁蹊径,择地治生,堪称东京一绝,而后这广味楼又相邀其他酒楼共同成立了个甚么广味集团,自己从未听过集团二字,但是也知道这民间亦有商帮。 如此小孩子竟然有这般壮志,实在是自己这个中年之人所想不到的。况乎范蠡乎! 昔年范蠡于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发了大财,当真是名扬天下,当世之生意人家一听说陶朱公的大名无不敬佩称赞。今日赵德昭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是小小年纪便有这番商业头脑,将来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另外一个陶朱公,未可知否。 孙如海那双精明的眼睛一丝不◇,停,注视着赵德昭,可是赵德昭的眼睛同样打探于他。四目相对,好似争锋相对,又好似基情满满,呵呵。两人如今的身份都是商人,商人之间是有共同话语的,虽年幼,但其才不可多见,很是值得孙如海相交往。 当然赵德昭也打量眼前之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然面前之人肥胖臃肿,并不光鲜亮丽,但是此人昔年贫困,靠着人脉关系打通了各层人物,在东京之中站稳了脚跟,赵德昭今日来只是谈谈手中蜂窝煤的销售分成,并不是一定要与之长期合作。 同时赵德昭心里也想到这么一个社会情况,这么一个现状。如今大周国力蒸蒸日上,在当今天子郭威的统治之下,大周的经济发展迅速起步,从百业凋敝到百业欣欣向荣,如春雨过后的竹笋一般,此后伴随商品经济的发展,行业繁杂和数量增多,商人队伍日渐壮大,竞争日益激烈。 自己大概是知晓之往后经济发展的局势的,只不过如今社会依旧处于封建统治者极力维持的封建社会,历代统治者们为了维护封建地主阶级,向来推行重本抑末的政策,“士、农、工、商”中,商人们屈尊末位。 何况乎。对于商人而言,国家没有明文的法律保护,而士绅官吏百姓军官们又对商人冠以“奸商”的歧视。唐代诗人白居易之《琵琶行》中就坦言道:“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从此可见当时社会对商人的歧视了。 而商人,在那样的年代,受尽白眼,只能利用乡里、宗族关系,互相支持,和衷共济,于是就在这一特定经济、社会情形下应运而生商帮这一集团。 赵德昭神思翩翩,古往今来,种种商业,犹在眼前,历历在目。 两人对望了良久,这时候孙如海身侧一旁的小女孩十分着急的样子,说道:“外公,你们两个怎么都站着啊?究竟累不累的,你看客人都等急了,不知道你眼中还有待客之道乎?” 孙如海对着自家的外孙女傻笑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平静之色,忙道歉道:“赵东家,以及两位小友,真是抱歉,我这主家怠慢了各位,还请上座。王掌柜你去招呼小厮为客人上茶!” “是,东家!”王掌柜退下,忙招呼小厮上茶。 赵德昭几人坐定,孙如海亦坐了下来,几人开始聊天着。 孙如海用手拿了拿杯子上的盖子,问道:“不知今日赵东家来此小店,可为何事?” 赵德昭毫不掩饰,开门见山就说道:“不瞒孙东家,我今日来此为生意之事而来。” 旁边的小女孩吐了吐舌头,说道:“外公,这就是你说的广味集团的董事长,广味楼的少东家赵德昭吗?怎么一开口就是生意啊!” “绾儿,在客人面前不得无礼!”孙如海呵斥自己外孙女道。 那名叫绾儿的小女孩闭了口,朝着孙如海吐了吐舌头,随即说道:“诸位见谅,方才是绾儿心直口快,忙给各位赔不是了。” “小娘子不必介意。我不过是一个生意人,况且我从来都好不掩饰自己,我这个人很直接。” 那叫绾儿的小女孩的小女孩听了也就再没说甚么了,就坐在孙如海的身边。 孙如海开怀一笑,道:“做生意就是要直截了当,赵东家不愧是心怀坦荡之人,对老夫也毫不做作,我就喜欢跟直爽之人做朋友,谈生意。不过今日赵东家不知道要与老夫做的是甚么生意?” 赵德昭也就由此深入,道:“不瞒孙东家,我最近在市面上看到孙家石炭铺的石炭的成色非常的不错,所以就让下人们从其之处购买了一批石炭。回去后试着烧了一下,果然不错!只不过这……这石炭还是有所不足的。“ 听着赵德昭一番对孙家石炭铺石炭的夸赞之情,孙如海心中还是挺高兴的,只不过如今是谈生意,自然对方怎么说都行,随即孙如海心中想着,“难道是要和我做石炭生意?”可是听到说自己的石炭有所不足,方才还笑眯眯的眼睛,就充满了愠怒。 孙如海追道,嘴上却说:”这……不知道赵东家所言属实!哪里不足?“ “这……小子不方便说。待会儿我给孙东家看看我改进过的石炭,孙东家看了之后就会明白。” 赵匡美和贺令图二人自然是知道原先那些石炭的不足之处,旁边的叫绾儿的小女孩却说:“这位赵东家,不知道你为何不满意孙家的石炭?还是你有甚么好的物品能够让我们瞧瞧。” “绾儿,不得无礼!”孙如海又是斥责一番。 “孙东家,孙小娘子,我说的那个马上就到了。”赵德昭说道。 “赵东家,我不姓孙,我姓颜。”那名叫绾儿的小女孩瘪了瘪嘴巴。 赵德昭尴尬地笑了笑,随即道:“不好意思,颜小娘子。” 场面尴尬几秒之后,过了一会儿赵德昭又说:“确实如此!不过今日前来我却不是要与孙东家做石炭生意,我是要与东家做另一笔买卖。不知道孙东家可不可以试试看我新制作的石炭。” 孙如海狐疑万分,石炭就是石炭,还有甚么新意,问道:“不知道赵东家所说的石炭在何处,怎么个新法?老夫我好想看一下。” 赵德昭忙道:“孙东家一看便知,我今日来时已经在车上备了一些,待会儿让府上小厮去拿进来。” “嗯,那就好。我也要看看赵东家给力我甚么惊喜!” “惊喜自然是有的。李源昌,你去和几个下人把我新制作的石炭给抬进来。” “是,小郎君。”李源昌答。 事实上早就已经运送到了石炭,不一会儿,赵德昭口中所言的新制作的石炭给抬了进来。 孙如海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在上面的布,随即露出一个个黑色的圆柱体般,体积大小如上山几年种着的槐树般的大小截面。此外还被码放的整整齐齐,那些柱体中间是中空的,孙如海光是看这些石炭就觉得十分新奇,自己从未见过,而身边的叫绾儿的小女孩的眼睛也直溜溜地盯着,完全像是见到外星生物一般,完全不知道眼前之物做何用途,良久这二人同时脱口道:“好奇怪的设计,这是石炭吗,原来石炭还可以做成这样子啊,只是不知道这烧的时候如何?” 赵德昭答曰:“惊喜稍后继续!请大家拭目以待!” 众人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不一会儿,赵德昭又让下人抬来煤饼炉,下人们按照赵德昭的吩咐,依次取了蜂窝煤,然后取出火折子,点燃蜂窝煤,随即把点燃的蜂窝煤架在炉子内,火苗窜起,蓝色的火焰之中闪耀着希望的火光,随后赵德昭又叫人来把脸盆盛满水放在炉子上烧。 孙如海看到这个新奇的炉子,啧啧称赞道:“这炉子跟这个石炭之间十分吻合,想必赵东家是花费了一番心思,还有这个煤炭中间中空,烧起来十分方便,火星都在里面尽情洋溢着,若是原来的石炭烧做起来甚是麻烦,往往火星四溅,何况今日此石炭气味已然淡了许多,这炉子跟匹配赵东家新制的石炭十分。所谓好马配好鞍,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 而颜小娘子此刻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地说着:“赵东家的奇思妙想果然奇特,小女子十分钦佩,方才得罪之处,还望谅解!” “颜小娘子过虑了,我不是个记仇之人。”赵德昭挥了挥手,笑呵呵道。 颜小娘子听了“呼哧”一声笑了出来,叫说道:“少东家不要这么称呼小女子了,小女子名叫颜沐绾,赵东家还是称呼我为‘绾儿’吧,你我年岁相仿,那我就叫少东家昭哥儿吧。” “是,绾儿娘子。”赵德昭所谓称呼着,内心十分尴尬,这个时代的女子依旧是具备唐朝遗风,敢怒敢言,嬉笑追逐,山花烂漫。 “昭哥儿,我不过是个没有见识的女子,你和外公有公事先聊着吧,我在一旁看着就行,就不打扰你们了。”颜沐绾甩甩手,退居一旁。 赵德昭点点头,倏忽转过头来,继续说道:“孙东家所言极是,这炉子跟这个石炭都是小子自己琢磨出来的,我观察以前的碎煤块东一块西一块的,堆放也不再理,就捉摸着能够方方正正才好,所以就这么弄了。” “哦?这是碎的,制作而成的?” “确实如此。” 说着说着,半柱香未到,盆中之水就沸腾不已。 孙如海亲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心知赵德昭今日所说的一切都不假,瞬间也就明白了赵德昭新制作石炭比以往石炭利用率高、价格便宜,顺带这个炉子,这些物件都是新出来的,市面上都是没有的东西,所谓一家独大,别人就是想要也要屁颠屁颠地巴结自个儿,就是模仿又能怎样,等自己在开封卖的差不多的时候,再转卖其他的,确实是赚钱的好方法。 孙如海心内一番心思就涌动起来,随即问道:“不知赵东家这个新制作的石炭跟炉子怎么个称呼?” 赵德昭答道:“此石炭中间是中空的,大大小小十几个洞,形如蜂窝,不如唤作蜂窝煤,这炉子就叫做‘煤饼炉’吧!这两个物件儿的名字十分贴切,也容易记,人家听了也是非常有印象的,此物已经推出,就能引起开封官宦士绅之家的购买欲望。” 何况现今虽然市面之上出现了煤砖、香煤饼和焦炭,但是开采的但其开采的煤炭质量尚属一般烟煤。 孙如海当然知道现今石炭的利用率不高,不假思索道:“好,不错,就冲这些,老夫我就认定这桩生意了。” “那孙东家认为之蜂窝煤和煤饼炉怎么分成才好?” “这个好办,既然是你赵东家鼓捣出来的,老夫就让一分利,如何?” “这个不行,小子不过是改进了石炭,但是对这个石炭生意甚是不了解,孙东家是这方面的前辈,我还是占三成为好,毕竟我人微言轻,何况还有刘家石炭铺作为对手,确实是不宜出面的,还望老前辈能够体谅我的一番好意。” “这……岂不是你吃亏了。” “这个我一点都不吃亏,我三你七,何况石炭不是我所擅长之道。”赵德昭的此番言语是从自己的现实所考虑的,如今广味集团在开封已经一家独大了,若不是联合了开封好几家酒楼,自己的生意是做不成这么大的规模的,当初自己设想的基本上已经有个框架了,只是再往后面修改精进一下,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其他酒楼与自己联盟,已经为自己消去一大部分的暗之末节,出来做事情都是跟人打交道的,人在江湖都是讲究利益的,利益均沾对自己、对所有人都好,何乐而不为呢,钱是赚不完的,但是结交了人脉对自己的前景利大于弊,何况自己也打算抱大腿。 “那好吧,我们相互之间签订一份协议,就按照你说的来分成。”孙如海怕赵德昭反悔,这么问道。 “好!“两人一拍即合。 赵德昭和孙如海二人进入房间之内,随后详细商谈了合作的相关事宜,详谈甚欢,一个时辰之后,二人从里面笑着走了出来。而后赵德昭和孙如海等人去了开封府登记。 这日下来,赵德昭和孙家石炭铺正式确立了合作关系。日后蜂窝煤和煤饼炉此二物在开封市面上卖得已经脱手了。大户人家皆往孙家石炭铺购买蜂窝煤和煤饼炉,。 孙家石炭铺生意比以往更甚兴隆,财源不断,之后在开封一家独大,赵德昭钱包也鼓起了不少。这期间刘家的石炭铺生意有些捉襟见肘,来买之人反而每日都在减少,这样的事情也开始引起刘房的警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入夜,开封之中城北客栈,被主上称呼为老九那人,一汉子兴冲冲地闯了进来,门未敲,进来就说:“大哥,有消息送到。” 独眼老九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汉子道:“大哥不愧为主上身边的智囊军师,那赵德昭的一行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近日我长春堂欲往开封发展,我暗地里就招呼汴河上的帮头,追踪他,后来发现他最近和孙家石炭铺的孙如海走的很近。后来我发现刘家石炭铺的生意反而不太好了,这点我觉得很是问题,里面大有文章。后来我在孙家石炭铺意外发现了这两件物品,大哥请看。” 独眼老九的那只完好的眼睛忽然之间张了开来,如鹰隼一般,光彩熠熠,兴奋道:“这两件东西是何物?“ 那汉子记了好久,依旧吞吞吐吐地说:“我听他们商家说这是煤……饼炉,这是蜂窝……煤!” “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此物不是石炭吗,还有甚么新奇?” “大哥,我给你操事一番,你就知道了。” 汉子虽然表面是粗犷,笨手笨脚的,但是心思极为细腻,当初独眼老九在路上捡到这么一个小孩子,就让他一直跟他自己的身边,虽然自己比他年长,但是他却不喜欢叫他师傅,喜欢称呼他为大哥。 “你观察的不错,做事情亦十分细到。大哥对你很满意,想必主上知道了也会非常开心,但是你继续盯着赵德昭的一举一动,我们在开封静候主上的消息,再过些时日,主上差不多要赶到开封了。” “是!大哥“汉子告别独眼老九,离开客栈往汴河边上探去。 而时间如催命符,现如今皇宫之内,阴气笼罩,不知何时逝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应某作者邀请特意虚构了一个人物,孙家外孙女颜沐绾,是不是女主,还是接下去看吧。 第一章太祖驾崩、汉辽犯境 公元954年,正月初一,后周大赦,郭威颁布诏令,今年改元显德。 正月初五日,郭威加晋王郭荣兼侍中,判内外兵马事,将朝政委归柴荣,因此权力移交顺利。郭荣正式接掌大周国内的军队。 郭威对朝臣之任命如下:宰臣冯道加守太师,范质加上书左仆射、监修国史,李谷加左仆射、集贤殿大学士,王溥为中书侍郎、平章事。 十几天后,日子到了正月十七日,当日的寒风刺骨开封城中大雪纷飞,冰天雪地。今年的雪让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大地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从天空飘飘洒洒,整个开封城中如死寂一般,沉重、萧瑟。 雪依旧飘飘洒洒,似乎北风也起来了。 开封尹、晋王兼侍中,判内外兵马事郭荣在殿外焦急等候着,这几日宵衣旰食,未曾合眼,父皇自从去年就得了病,一直以来都没有痊愈,且有愈演愈烈的态势,去岁广顺三年,父皇自入秋得风痹疾,害于食饮及步趋,祭天之时差些不能言语。 去年周皇郭威就除去二王,黜退¢,一批恃功倨傲之臣,又任命一批新官吏,将这个周境之内的大小节度使都轮番换了个遍,封郭荣为晋王,将朝政委归郭荣。 此时在东京开封宫中的滋德殿内,周皇郭威病重,他自己知道难以恢复,就急急忙忙让内侍召见晋王郭荣。今日郭荣仍在开封府内做事,忽闻郭威身边内侍传召入宫,郭荣等不及梳洗,就入宫了。 偌大的滋德殿内,虽然温暖如春,可是寒意袭人,不知道打从何处,周皇郭威面色蜡黄,气息紊乱,躺在龙榻之上,忽见儿子郭荣请旨进殿,就让身边的内官将自己扶了起来,半撑着身子,歪歪斜斜地坐着,身子疲软,若不是这暖炕,自己这个冬天怎能安然度过。 郭荣见到郭威,头发似又花白了许多,那几日不见,眼袋下坠,双目无神,眼神已经没有几日之前那样坚毅,透出一种憔悴与悲凉;两鬓苍苍,岁月已经悄然爬上了额头,额前的纹路俞来清晰,肌肤皱紧,诉说这日理万机、任劳任怨之苦;还有一如眉角的皱纹,像是怎么也抹不平的岁月,诉说着一种世态炎凉、一朝一代,一君一王,郭荣见了心里十分痛苦、悲伤。 郭荣一见面,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见到自己失礼了,就赶紧行礼道:“儿子拜见爹爹!” 虽然眼前的郭荣不是自己的亲子,是自己的亲外甥,可是待他如亲身父子,于是乎拉着郭荣的手,说道:“荣儿起来吧,坐在为父身边,我有话要说。” “是,爹爹!”郭荣坐了下来,问道:“爹爹,这暖炕如何?爹爹觉得怎样?” “不错,难为你个孩子了,很舒服,不觉得冷。”郭威确实对这个物件感到甚为满意,如果以前就有就好了,但是他依旧问道:“恐怕这个奇思妙想又来自那孩子吧。” “爹爹,你一猜就中了,的确如此。”郭荣说道。 “哦……”郭威淡淡地说了一句,心里有些五味复杂,不知道如何对待。 郭荣看在眼中,内心明白,知道自己的爹爹又在担心了,只是如今大周国的对手有很多,既然知道那孩子有才干,为什么不借用其才干,来对付其他对手,如北方的汉国、契丹,南边的唐国,其他几个都微不足道,郭荣自信自己一登基,那些小国家休想翻出自己的手掌心,不过这三个国家确实头疼,他们暗地里经常来往勾结,欲要吞并大周国。 其中契丹最强,军队战力十分强悍。汉国凭借与契丹勾结,时常联合,南下侵略。唐国与契丹联合,相邀契丹南侵,唐国北上,到时候三国一上,大周危矣。 郭荣把刚才自己想的一番当前周边国家的形势讲给郭威听,郭威一听,自己也明白了,所谓的敌人不就是那三个国家么,其他几个确实不足为虑,大周乃中原大国,吴越依附大周,虽然和唐国有些来往,但是秦始皇时期不是有“远交近攻”策略呢,吴越何必为了唐而抛弃周,连唐都知道和契丹勾结。何况弱国无外交,吴越国国主的册封诏书还是郭威自己颁布的呢。 郭荣的话让郭威看清了,随后郭荣坐在床榻之上,听着郭威训话,郭威交代自己已经让武德司长官暗地里跟踪赵德昭,也把这件事情教到郭荣手中,让他继续掌握其一举一动,自己不杀他是因为知道此人对自己的儿子应该还有用处。确实这孩子不简单,如今一心为商业之道,甘愿为贱。 开封赵府之内,赵德昭冷不防的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自己笑道:“恐怕是有人在想我吧!” 周皇郭威自知病重,恐怕到时候很多事情都难以交代,这时候郭威有事情交代了,鉴于前朝帝王多以金玉陪葬,陵墓无不被发掘,就对郭荣说:“荣儿,我若因为此恶疾而离开人世,你一定要把我迅速下葬,不要停灵在殿内。而且修建陵墓等所有事务均以朴素简单。在我的陵墓前就不要立甚么石柱子了,这样很浪费人力,就用砖头代替好了,棺材就用瓦棺纸衣。我的梓宫临入陵之时,你就召附近三十家农户税户为守陵陵户,下事前揭开瓦棺,遍视过陵内,切不得伤他人命。而且不要修建甚么地宫,也不要甚么守陵人,陵墓前也不要树立石人石兽,只立一石记子,镌字云:‘大周天子临晏驾,与嗣帝约,缘平生好俭素,只令著瓦棺纸衣葬。’若违此言,阴灵不相助。荣儿你千万不要忘了啊!这是我死后一遗愿。” 郭荣听到郭威的一番话之后,就说道:“是,爹爹之言为圣旨,即有爹爹之道理。孩儿谨遵圣言,勿忘爹爹之言。爹爹你放心好了,孩儿会遵照爹爹的遗愿行事的。” 郭威听了点了点头,可仍旧不放心,继续对郭荣说道:“每年寒食节不忙时可差人洒扫,如果朝政繁重,军务劳顿,如果没有人去的话,只要遥祭一下就行了。” 郭荣道:“爹爹,怎么可以这样?” 郭威解释说:“昔年我西征之际,见李唐十八家帝陵,大多数都被盗挖。因帝陵暗藏金玉,导致了盗贼盗墓猖獗。历史上,汉文帝素好俭素,葬在霸陵原,至今坟墓完好如初。这样能防备盗贼,也能减少百姓的负担!” 郭荣点点头,明白了郭威的意思,也就答应下来。 末了郭威强调着“荣儿,千万千万,莫忘朕言。荣儿,你要叫人在河府(今河北省河间县)、魏府(今河北省大名市东南)各葬一副剑甲,在澶州(今河南省濮阳县)葬一件通天冠绛纱袍,在东京开封葬一件平天冠衮龙袍。此事勿忘!” 郭威忽然之间坐了起来,脸上一片笑容,意犹未尽,又言之:“我看当世的文才,莫过于范质、王溥,如今他俩并列为宰相,你有了好辅弼,我死也瞑目了。” 郭荣在一旁听着,点了点头。 随后郭威叫来知制诰起草遗诏,命晋王郭荣为太子。郭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不再说甚么了。多亏了这暖炕,才让郭威在寒冷冬季感受一番暖意,可终究是油尽灯枯,阎王催命。如果能够再活个五百年,恐怕天下就是郭家的了。 夜色如墨,纷纷扬扬雪花洒遍开封街市。打更的更夫依旧打更,气温骤降,寒风簌簌。 殿外守着大臣们,他们冻得浑身发抖。 郭威适才那是回光返照,忽然间如抽丝一般,郭威的手重重落下,安详地闭上了双眼。当晚弥留数日,周皇终于耗尽了最后的生命,如烛火灭,茶水凉,一代周皇郭威驾崩于汴京宫中的滋德殿。郭荣朝着龙床跪了下来,眼中噙着泪水,哭喊道:“父皇——” 内侍见到皇帝陛下已经驾崩,连忙朝殿外那些大臣跑去。群臣此时尚在殿外候着,左顾右盼,五味交集,万一官家驾崩,自己该如何,不知殿内的情况。 忽然间殿门被打开,隐隐约约间听到里面的哭声,大臣们的目光一下子朝着内侍看,然后内侍宣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群臣闻之,皆跪之,哭喊着。内侍颁布大行皇帝遗诏,晋王郭荣可为帝王,于是乎众臣纷纷朝新君跪拜。 郭荣以大周新立,国外敌国环饲为名,在先帝灵柩前即位,择礼,大赦天下,第二日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随之京城自大丧之日始,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郭威驾崩的消息传遍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虽然只是短短的在位三年,但是郭威给世人展示的不仅仅是短短的三年。 开封城中,赵弘殷、赵匡胤收到皇宫传来的消息,紧急入宫,宫内禁军集结,拱卫皇城。赵德昭听大人说话间得知此消息,却丝毫都不奇怪。 赵德昭知道按照历史的发展,接下去的几年时间未来皇帝一直都是在征讨其他国家的行列,只要自己不十分引人注意就行。其他的事情,自己能够插手即可,所谓蓄势待发就是隐藏自己的势力,暗中发展,十年磨一剑,一剑定天下,等待一击必中。现在开封城中皇帝驾崩,各地势力必定蠢蠢欲动,如北汉,契丹,南唐等国家,当然还有各地的执掌各地军政大权一体的节度使武将,如今风云暗潜,自己全凭自己做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消息传得很快 晋阳城中,寒风簌簌,大雪纷纷,道路都是积雪。 天色将白,东方仍旧是昏蒙蒙的一片。晋阳皇宫内,汉国主刘旻流连于后宫宠妃的怀抱之中,后宫中那妃子轻舒玉臂,长发逶迤,身如纤月。莺莺燕燕、美色佳人,争奇斗艳,所谓皇帝后宫: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刘旻十分享受这般生活,奈何被内侍唤醒,发泄了一番牢骚,在宫女的服侍下,穿衣。忽闻暗卫报道:“周国皇帝郭威驾崩。” “哈哈哈,郭雀儿终于死了,忝居帝位三载,如今不过是个死人,汉国复兴有望,我儿的大仇可期。“刘旻想到昔年宋州郭雀儿抢先入驻开封,逼迫太后下诏封为监国,朝中大权尽握于手,以太后名义下诏废黜了刘赟,降刘赟为开府议同三司、检校太师上柱国、湘阴公,遣部将郭崇威囚禁刘赟于宋州。刘旻知郭威夺位灭汉,便在晋阳称帝,国号汉,与郭威对抗。郭威怕留刘赟成后患,命宋州节度使李洪义秘密毒死了刘赟。 郭威驾崩,刘旻一听喜上眉梢,呵呵,开封之中早已经深入了汉国的探子,每遇到重要事情,自己都能抢先一步窥知一二,如今这开封好比自己手中的棋子一般,让自己操纵了。哈哈,刘旻非常高兴,内侍见了陛下开怀也一同道喜了。 自己终于少了一个敌手,最近几年都是被郭威挨着打,如今老虎已经死了,豺狼和狐狸就应该出来觅食,代替死去的老虎,只不过自己是豺狼,还是狐狸,刘旻认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终于能够吐气扬眉,打败周国。只是自己区区一十二州,兵力不足,该如何行事。刘旻一双豹子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地图,地图上方写着契丹两个字,呵呵,契丹和周国之间也是敌对双方,自己如今可以和契丹一起联合侵略大周北境。郭荣即位后,北汉国主刘旻认为周主换人正是灭周兴汉的千载难逢之机,遂向契丹乞师,联合入侵中原。 于是乎刘旻让诏令使起草文书,立即派遣得力大臣往契丹赶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过了几日,新皇登基,契丹亦得知此消息,并且受到了来自汉国之邀请,契丹此时早已经改为辽国。 上京城,天气严寒,寒风朔朔。 辽皇耶律璟此刻正昏睡着,自从登基以来爱好打猎而“竟月不视朝”,除外还经常酗酒,日落而起,日出而昏。直到天亮才睡,中午方醒,因此长时期不理朝政,辽国之内,百姓皆人称之为“睡王”。“睡王”虽然如此,却并不爱美色,真是一朵奇葩。 “睡王”好杀,经常亲手杀人。广顺元年,察割杀掉耶律阮后,耶律璟杀掉察割,即位称帝。广顺二年六月,萧眉古得欲叛辽南奔周,阴谋败露,被杀。七月,政事令耶律娄国、林牙耶律敌烈等谋乱被捕后伏诛。去年十月,耶律李胡之子耶律宛等人谋反,事情被察觉后被捕。 外面的官员得了汉国奏报,由于皇帝经常辍朝,只好传给内侍,内侍知道皇帝的脾气,也就等皇帝醒来之后,再言之。 辽皇耶律璟从昏睡之中醒来,内侍连忙唤了宫女为皇帝洗漱,待洗漱完毕之后,内侍就把汉国的奏报传给皇看,皇帝一看也就皱了皱眉头,自己登基这三年多以来,国内反对自己者甚重,政权不稳,时时刻刻都危急自个儿的生命。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耶律璟虽然昏庸无能,但是起码的转嫁国内矛盾还是看的清楚的。 此刻辽国上京,收到汉国皇帝的奏疏,“睡王”耶律璟知国内动荡,却好大喜功。于是乎辽国皇帝耶律璟派耶律敌鲁去助刘崇,又让杨衮率领一万铁骑兵和奚等部五万人,准备出兵一起攻打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开封城内,因周皇驾崩,周国之内,民间禁止婚嫁、禁乐、素服色、车架等。前日此辆车子在陈留附近停留,得知周皇驾崩的消息,此车的主人将车辆纱幔全部改为黑色,将原先马匹尽数改为驴子,然后慢慢悠悠地朝着开封进发。今日,那辆周围遍布黑色纱幔,在清晨的辰光之中披着雾水经过。一个汉子驾着驴车,而车上之人端坐于车内,闭眼冥思。 忽然间,车上之人探出半个头来,匆匆问道:“松儿,此地离城北客栈有多远?” 那个汉子装过头来,说道:“义父,过了这个城门,沿着汴河大街,一路往北就能到。请义父稍安勿躁!” “嗯!”车上之人说着,拉下车帘,入内端坐。 此刻赵德昭的车子刚好从赵府出发,正欲往广味楼去,半道之上,忽见一辆黑色纱幔的车子经过,但是赵德昭却并不在意,往城南赶去。 此时一个驾马的军士从拥挤的街道,一路驰骋,周围街道之上的行人见了纷纷避让。 军士神色紧张,前方急报,今日刚到开封,无论如何是要把奏报传递给中书省,然后传递给当今天子。 消息滞后,军士丝毫不知皇帝驾崩之事,然军情严峻,自己一刻不停也要送达帝都。 几日几夜,累死了好几批马,终于到了开封。但是此刻飞驰的马之前呆呆地站着双眼呆视、迷茫着并哭泣着的孩童,军士慌乱无措,欲拉住马,可是此马竟然不受自己摆布,发现马上就要撞上了。 这时候赵德昭忽闻孩童的哭声,欲跳下车子救孩子,然而此刻另外一架马车之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车上跳下,朝着飞驰的骏马跑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四月,先帝郭威葬在新郑县郭店西南高家村北,庙号为太祖。 第二章 救人义士、李筠败退 但听得蹄声答答,青骢健马并辔而来,马上之人面色惶恐。 此刻马前站着一惊慌失措孩童,马上之人欲要拉马绳子,但是马却受了惊吓,眼看要撞上孩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闪身,一道影子过去了。赵德昭目光不暇。而这时马前站着一个魁梧汉子。他双手勒住缰绳,一个过肩摔,马被掀翻在地,马上之人也被掀翻在了路中央。 孩子惊慌失措,依旧哭声顿天,黑衣汉子不顾地上的人马,走到孩子面前安慰道:“小哥儿,不哭!” 而这时候孩子的娘亲一直在路边亲眼目睹,一脸惊恐之色,她从路边冲过来,抱紧浑身瑟瑟发抖哭声连连的孩子,拉着孩子,跪在路上,磕着头,谢道:“多谢这位义士救我的孩子,谢谢……义士。” “这位小娘子赶紧起来,适才路过此地,不过是见了马狂奔路上,就出手了!”黑衣汉子扶起地上的那对母子,正准备离开上车。 那孩子脱离了危险,那军士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赵德昭以为那个军士正欲发火,却见那个军士一脸欣慰之色,追上黑衣汉▽,子,双手拱着,道:“多谢壮士刚才将此马弄翻,今日若不是壮士在此,恐怕……不然我就要造孽了。只不过现下我有军务在身,多有不便,请见谅。改日我做东,邀请壮士。不知壮士姓甚名谁?居何处?” 黑衣汉子要准备上车了,也就回道:“兄台客气了,今日我有事情!而且天大地大,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哦!既然如此,壮士还请相告!”军士追问道。 “客气了,某乃江宁府万松!” “哦?!你是唐国人士。万壮士,不知道现居何处?” 万松的眼睛看着车上之人,车上那中年人拉开车帘子,示意万松快点。万松道:“京城客栈之中!” 军士听了无奈的笑了笑,道:“我先行,改日有机会能够遇上万壮士,再谢谢壮士。” 驴车之上,车帘子拉开,出现一张脸,正是那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催道:“松儿,好上车了,别耽误行程。” 万松道:“今日有事,对了这位衙内,下次不要在如此莽撞了。” 军士点了点头,想起还有军报要送,耽误不得,也就拉起地上之马,绝尘而去,立刻赶往皇宫。 赵德昭见到那个汉子,武功十分不弱,行事行侠仗义,出手相助,若能认识此人,对自己也会有相当大的助力。赵德昭遂招呼马车夫停下车,从车上下来。 他也上前去,拉住汉子的衣角,一脸正色,拱拱手说道:“今日多亏这位大哥了,若非这位大哥相救,恐怕那位大娘要承受丧子之痛了。” “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万松客气道。 赵德昭忽然想起手上还拿着糖,就赶过去把糖塞在孩子的手中,然后哄着那个孩子,说道:“小哥儿,不要哭,这是糖,刚才那个马上的哥哥是唬你的,不要怕!” 那孩子见了这个哥哥手上拿着的五颜六色的糖果,也就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方才的惊恐也就烟消云散。 此中年人为杨濛,见到一个孩童模样的,与那个惊恐万分的孩童也差不多大。 义子出手救人,他对自己的义子感谢,又哄着被马惊吓的孩子。杨濛此刻的内心感觉很奇怪的,据老九他们的情报说广味酒楼的少东家也是这般模样大,兴许这个孩子家教好,看上去十分谦逊有加,也就不再去想了,遂催促义子赶紧上车,驾着马车赶去城北。 那魁梧汉子赶紧离去,赵德昭见了车子已经离去,也就不再言语。登时突突突也就上了车子,往城南赶去。 车上的杨濛静下心来思考着,他今日刚到开封,不知道现下该如何行事,自己呆在开封能够见到那个人么,还有能不能与之结交,这还是一个问题。不过随即也就不再深思,随着车子一路往北,如果让杨濛知道今日见到的那人正是自己欲结交之人,第一面相见即是如此,何况匆匆一相遇。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子,杨濛和义子万松,两个人在异国他乡,虽然长春堂勉强能在开封立足,可是自己的国仇和家恨不知道何时候能报。 不多想车子就停在了城北一处客栈前,此客栈名为凉城客栈,南北客人云集此处,再往北去,离开周境,就是契丹了。 杨濛从车子上下来,一身文士服,素雅,和义子万松的服饰,一白一黑,前后两人,在小二哥的招呼下,入住了此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边道路之上,军士战马送至皇宫,郭荣正在殿上上朝。 “报——边关急奏!汉国与辽国联合南下,侵犯我周国边境,如今大军挥师南下,朝着京都方向袭来!辽国方面派武定节度使、政事令杨衮率领万余骑兵和汉会师晋阳,汉主亲自统帅三万人马,和辽国合兵南下。” 忽听北方战报,汉辽两国,陈兵北境,满殿一片噤声,随即军士将边关三百里奏报呈送至天子桌前。 郭荣翻开奏报,砸桌面怒言之:“可恶,汉国大军趁着先皇驾崩,联合辽国南下,难道他们真认为朕是好欺负的!” 随即郭荣遂问道满殿堂大臣,“汉辽压境,不知何人出战?” 左右文武大臣都陷入沉思之中,这时候龙座之上,郭荣神色不自然,汉与周的恩恩怨怨三四年,广顺元年十月,契丹发兵五万和汉联军南下,围攻晋州。年底,周的援军逼近,契丹军先撤退,汉军队撤退不及,遭到追击,损失很大。 这一战,使得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敢南下,可是三年后,先皇驾崩,郭荣继位后不久,汉主认为郭威已经死去,大好机会已经来临,于是联合辽国乘机南下,打算乘周内部还不稳定的情况下打击周的力量。 郭荣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命令太常卿田敏为郭威拟定谥号,不久田敏就上尊谥为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庙号太祖。 郭荣获知奏报,见大臣们都在下面嘈杂声一片,如一锅乱粥,不悦道:“先皇驾崩,朝中大事尽托付于我,然我根基未稳,伪汉欺我太甚,联合契丹攻击我北境,现两国大军集结,诸位大臣们,你们皆为国之栋梁,先皇倚仗的重臣,如今先皇尸骨未寒,梓宫尚在宫中大殿,汉辽这般形势,谁堪为重任?为国家战!” 这时候宰相冯道出列道:“潞州昭宁节度使李筠可以一战,潞州易守难攻,这几年李筠为我戍守边关几载,此事交于李筠即可!” 冯道身为宰执,说话有分量,而且此时汉辽大军恐怕已经在潞州附近了吧,而要调集京城禁军北上还要花费时间、金钱等,所以郭荣立即下诏三百里加急速去潞州传旨。 而圣旨到达半路之时,汉辽大军已经进入了潞州境内,潞州昭宁节度使李筠先前派去的军士虽然已经三百里加急去了开封,可是时间不等人,李筠苦苦等待援兵,见其大军压境也只好派部将穆令均率领两千人马迎击汉军队,自己率领主力在后面扎营。 此时在汉辽军中,刘旻已经信心满满,此刻他手中有兵马,而又有辽国的帮助,开封之中换了皇帝,想必周国京城人心不稳,若此刻南下,定能攻入开封,恢复大汉国国土。 一想到这些,刘旻就哈哈大笑,随即进军潞州。 二月,契丹派杨衮率骑兵万余及步兵五万余人,到达晋阳,两军会师晋阳,一路攻上潞州(今长治)。北汉主刘旻亲领中军,张元徽领左军,杨衮为右军,阵容严整。 北汉前锋左军都指挥使武宁节度使张元徽设下埋伏,自己佯败诱敌。结果穆令均中伏被杀,士卒折损了上千。李筠退回潞州,凭城固守,周军初战告负。 第三章 新帝亲征、力战汉辽 现如今李筠大军败,汉主趁机入寇,攻打上党。 十几日后,郭荣接到前线传来的紧急军报:汉国前锋左军都指挥使武宁节度使张元徽设下埋伏,自己佯败诱敌。结果穆令均中伏被杀,士卒折损了上千。李筠退回潞州,凭城固守,周军初战告负。 消息传至京师开封,大周国朝堂顿时大乱,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整个朝堂如菜市场一般。 龙座之上的郭荣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先帝驾崩,局势动荡,风雨变换,自己登基不过短短日子,而周军初战告负对于郭荣来说影响太大了。 事实上,郭荣心知肚明,这场战争无论对于刚刚登基的自己还是对于动荡之中的大周国都是生死之战。郭荣瞧见殿下的诸位大臣,他们此时的心思真是多啊,不知道自己能否倚仗他们。 此刻殿外忽然下起了大雨,郭荣思绪万千,听着大雨,自己心中一片纠结难当。 赌博有输有赢,那也就罢了,如果拿性命相博,自然是得掂量一番,只不过如今自己刚刚登基,皇位未坐稳,汉国就乘乱来袭,算的是好时机,但是自己不是一个吃亏%,的人,鹰击一搏才有出路。 胜,自己的皇位就此稳固,国家的威望也将大幅提升,对于其他明里暗里窥伺之国会起到强大的威慑作用;败,自己的威信将会跌至谷底,牵一发动全身到,连皇位岌岌可危,自己的性命恐怕也会危急,周边的豺狼虎豹都会觊觎大周国的这肥肉,大周如砧板之上的肥肉,等待宰割,大周国土沦丧不可避免。自己父皇打下的江山怎么能够拱手相让,大周国好不容易让中原百姓稳定下来,民心所向,正是百废待兴之机。 开封这座城在数年前曾经被契丹占领过,这城中的百姓若是听了契丹和汉国南下,必定心慌失措,人心浮动,大周国三年内稳定下来的局面就要被破坏掉,届时开封城内的百姓再次遭受外敌的入侵,自己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百姓生灵涂炭。 郭荣拳头捏紧,手指甲都扣紧了肉内,鲜血从龙座上流了下来,望着满殿大臣,沉思许久的郭荣突然露出坚毅无比的目光,自信地对朝臣说道:“汉室宵小,何足惧哉!朕要御驾亲征,剿灭贼匪,扬我大周国威!诸位大臣此番做好抵御外敌之姿。” 生或死,胜或败,就在此一举了,不过却不能当面和众位大臣直言。 大臣们听罢郭荣的话,登时一片嘈嘈切切,过后纷纷出言反对。 郭荣欲御驾亲征,此刻文官之列中,出列了当朝太师、中书令、宰相冯道,冯道腰板挺直,极力进谏。 “陛下,不可亲征啊,如今先皇才驾崩不久,朝中局势不稳,而那汉国正是利用了这个时机才趁机南下,我周军只要稳坐北境,那汉辽远征之军,不足为惧,只待对方疲军出征,粮草不行,再切断他们的粮道,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郭荣道:“昔日唐太宗平定天下,都是亲自出征,这次朕要一扬国威,让他们见见我大周的军容,也好让残汉退去。” 冯道说道:“陛下不能和唐太宗相比,唐太宗可是一代明君,上的了战场,下的了朝政。” 郭荣一听,虽然心内不是很满意,但是自己刚刚登基,自然是不能和唐太宗想比,但是他自信满满,道:“汉军乃是乌合之众,若遇我军,如泰山压卵,如今汉辽大军劳军南征,只要我大周军队出战,自然能够平定。” 冯道仍道:“陛下不是泰山。” 老成的冯道想起了先皇郭威临终前嘱托,希望他能够辅佐郭荣平稳登基、顺顺利利掌控朝政,所以一干大臣皆认为新皇刚刚即位,人心还未稳定,先帝灵柩还在大内,此时若是皇帝出征,人心浮动,不宜亲征,应该派得力的将帅去抵御,只不过冯道言语之中得罪了郭荣,郭荣大怒,拂袖而去。 但是郭荣却知道自己若不能战胜汉辽联军,那么国都开封就会沦陷,届时国家动荡,整个大周将万劫不复,自己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只要坚定了一个信念,就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没人可以阻止他。 在与以宰相冯道为首的众大臣们反复唇枪舌战未果后,郭荣不顾反对之声,在朝臣中王朴、王溥两人,见皇帝亲征的决心不变,也不敢过分反对。 郭荣征求王朴、王溥两人的意见,两人也只能连连点头,赞同郭荣北上。不过两人奏请先征调各军人马,在潞州会合,而后全军北上,攻击汉辽联军。郭荣见终于有人支持自己,很是高兴。 于是郭荣下诏密令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自磁州进军赶赴潞州,击敌后路,并命令澶州节度使郭崇为副,辅佐于他;命令河中节度使王彦超,以陕府节度使韩通为副手,自晋州进军赶赴潞州,攻击敌军东面。 安排好侧翼人马之后,郭荣便留下枢密使郑仁诲把守京师,自己下令征调人马北上。随从的将领有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何徽、滑州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 从东京开封统帅禁军出发,禁军长官赵匡胤也在征战之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三月,郭荣欲亲征北汉,不让冯道随行,命他担任太祖皇帝山陵使,主持太祖丧事,又让大臣主持开封事宜,待自己凯旋。 开封赵府内,得知自己的孩子即将出征,赵弘殷连忙给自己的儿子备上出征用的行当,准备送行。 杜氏、贺氏,赵匡义,赵匡美,月娘等几人都十分担心,一番嘘寒问暖,赵匡胤安慰道他们不过是出征,自己身经百战,一定会平安回来,随即贺氏给了自己的官人一个平安符,让他时刻戴在身上。 当赵匡胤问道赵德昭怎么不说话的时候,赵德昭回道:“爹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我可是神仙下凡啊,掐指一算,便知爹爹此番一定能升官……”赵德昭刚要说出发财,就闭口不言了。 赵匡胤听到自己孩子的话,心中很高兴,虽然这孩子胡话连篇,但是自己现下还只有一子,不过这孩子聪明伶俐,又有范蠡陶朱公之才,自己也就放心了。 赵德昭知道按照历史的发展,周军先是处于下风的状态,而后是自己的父亲赵匡胤和张永德二人的策略,大周最后胜利了。 史载高平之战,后周初战不利,郭荣冒着矢石亲临战场,终于扭转战局,此战以后周的大获全胜告终,中原王朝从此由弱转强,自己的父亲也在这个历史舞台上展示出自己光辉一面。 赵德昭只不过是担心自己会不会横插一脚,改变了历史,不过这都是有可能的。 想想自己之前的一番行为,不知道是否已经扇动了历史的浪潮,自己终究还是太肤浅、太稚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城北客栈之中,独眼老九坐在杨濛的左侧,收到飞鸽传信,连忙向杨濛说道:“主上,收到晋阳老八的线报,称汉主正月从晋阳拔军,如今攻克周国几座城池,朝着开封进发,主上你说周国的新皇能够打败汉国吗?“ 杨濛听着老九这番话,沉思良久,就说道:“伪唐阴险,屡次三番联合契丹南下,那个徐逆还自称甚么李唐皇室,后来还真改为李姓,真是恬不知耻,自认为糊弄百姓就能够了,可是如今如果周国被灭,唐国就会实力大增,那你我的复国大业也将遥遥无期,国仇家恨是终生无望啊!只有周国在,才能灭唐国,就算不能复国,也能报了国仇和家恨。我观察这三年多的时间,周国实力蒸蒸日上,依然有一成之力,如果能够战胜汉辽大军南下,这周国的实力自然是大涨的。所以我们要静候时机,在必要之时能够添一把柴,加一把火。” 独眼老九道:“主上说的极是,如今周国的实力还是客观的,不知甚么时候起个助力?” 杨濛闭了闭眼睛,往事又浮现在心头,前尘如烟云一般,仿若在昨日,刹那间却说:“不急不急,如今形势,我倒是觉得周国大胜的机会大,此番入驻周国,我就看准了时机,到时就是要一携天下大势,到时候……只是如今长春堂的势力遍布各个国家,而人才良莠不齐,我虽然是长春堂的堂主,可是稍有不慎,就要走丢棋子,只是我不知道如果我百年之后,不知何人能够继承我的家业,我膝下无亲儿,可辛有义子松儿,只不过他的资历来看,如果成为一个武将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作为一个统治者的姿态,那就不足了。唉……难啊……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的。” “主上,三日之后便是周皇大军出发。” “恩。”杨濛点了点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二月下旬,那日天气清明,正色明白,前期准备妥善,皇帝御驾亲征统帅禁军出发。大军浩浩荡荡,禁军赵匡胤随着郭荣亲征大军从开封出发了。 大军从北城出京,北墙四道城门,先锋主力走陈桥门。百姓皆在道旁驻足挥别军队,军队之中又自己的家人,将士要出去打仗,家里的老小当然会万般牵挂担忧,少不得拥堵在道旁挥泪离别。赵德昭也在此列,看着自己的父亲随着皇帝出发,赵德昭的心里还是挺复杂的,这一切终于要来了,看来这段历史还是抹不去的,这到底是喜是忧啊,如果自己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将来还能有自己的天地么。 此间,百姓的送别队伍之中,杨濛依然保持着仰望的姿态望着城门,表情凝然不动。 忽然间大风吹过,有几丝白发被风吹起,覆在额头上,透出一股苍凉深邃,他亦也在此列之中,他看到军队肃然,军纪严明,皇帝仪仗还算鲜明整齐,周围百姓一片箪食壶浆,心道这短短的三年多时间就能够训练出这样的士兵,郭雀儿确实是了不得的皇帝。 如今郭雀儿已作古,不知道他的养子能够继承他的遗志。杨濛顺眼望着远去的军队,嘴角之中掠过一丝淡然的笑。 郭荣大军离开国都,一路北去,路上百姓皆相迎。在途中,禁军控鹤都指挥使赵晁不太识时务,派人继续向郭荣进言,劝阻亲征。郑好谦对郭荣进言,建议暂缓行军,等候大部队增援。郭荣却不敢再等,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两人被关入怀州军营囚禁在怀州,郭荣领着大军继续急行军。 正所谓,憾山易,撼朕的意志难呐!郭荣咬牙切齿,淬了一口,道:“不识时务的赵晁!此番亲征,朕必定踏平宵小鼠辈,甚么刘、耶律的,都要跪倒了朕的脚下。” 大军继续前行,此刻汉主不知道周国的新皇帝竟然敢亲自出征,汉军看潞州城坚固,一时难以攻取,就越过潞州不攻,直取开封。之前潞州的昭义军节度使李筠打了一仗,已战败。 汉主自认为周国军力不盛,也骄傲起来,此番联合契丹南下,估计自己马上就要打进开封城,这死去的郭雀儿马上就要被朕给撕裂开来,汉主一想,心花怒放,得意洋洋,一佛升天,想想这三年多的时间,郭雀儿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了,对付郭威,他甘拜下风,但是对付他的样子,汉主自信不能够翻得出他的手掌心,如今两国大军南下,还怕他不成,南下开封,必定屠戮一番,洗刷耻辱。 开封赵府内赵德昭望着远处的高平,心中五味复杂。 第四章 高平之战、形势危急 显德元年,二月下旬,周国皇帝郭荣亲自率领大军出发,一路旌旗蔽空、浩浩荡荡、军队向北进发,大军过了黄河,几日之后就到了周汉边境之地。 之前路途之上发生许多不愉快,到达怀州之时,有两个官员劝自己,被自己关在在怀州军营之内,此刻马上的郭荣面色依旧沉重,面对这场战争,自己是迫不得已的,而且当时的形势下容不得自己做主。 如今大军北行,自己的匆忙布置,能否应付这汉辽两国的联军,自己未可知否,但是自己满腔的热血,对国家的忧心忡忡,让自己这个皇帝最近寝食难安。 这个年代动荡不堪,节度使的天下,五代皇帝(武将出身),都喜欢御驾亲征,前脚刚出门后脚家里面就造反了,如五代第一神将的唐庄宗。所幸郭荣对后方开封帝都还是非常放心,后方安定,诸事布置妥当,郭荣就等两国联军南下,亲自歼灭这两国军队,看他气焰嚣张,挫其锐气。 恰在那时候,汉主围攻潞州不下,听闻周国援军已到,于是放弃潞州,会和辽国大军一路南下,绕道南下会战,准备往开封方向那里进发。 ★, 一路上,周国军队前方派出斥候打探两国军情,随时准备着。忽闻汉国军队放弃围攻潞州之消息,郭荣下令周国军队继续前行,匆匆行军,务必两日就抵达泽州与北汉军前锋相接。 两日后军队终于相见,三军主力在泽州高平县的巴公原上,彼此驻扎,以逸待劳,两军胶着在巴公原上。 …… 而在一日前,在三月九日,汉兵的前锋与周军在高平以南相遇,一场小战,周军殊死搏斗,终于击溃了一小股汉国单独兵力,让周军部队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周国派斥候大军打听道,汉国方面,汉国皇帝亲率中军,张元徽率军在东,辽国方面,杨衮率契丹骑兵在西。 然而周国方面,时河阳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郭荣的军帐之中众心危惧,而郭荣哂笑之,将士们看到自己的皇帝都亲自出征,彼此间都志气益锐。 阵前交战,甚么都是急不得的。郭荣紧急召开军事会议,讨论接下去的军事行动。大致布置如下:当日郭荣命白重赞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李重进将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精骑居中央,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将禁兵卫帝,赵匡胤亦在禁军之中。郭荣亲自在督战,率领中军迎击敌人。 三国军容齐备,两国皇帝参展,气势磅礴,军容极盛。 刚开始汉国方面一小股军事力量被周军击退,汉主却不以为然,一场小败,何况只是死了几百个小卒子,真正的后招尚在后头,于是乎汉主命全军将士在巴公原排开阵势准备迎击。 汉国方面也杀了周国的几个裨将,两军可谓是处于拉锯之中。两军对峙战前,汉国和辽国双方也召集将士们召开军事会议。汉主见到周军的人数少,心里头就认为自己早知道不该召集契丹这股军事力量的,认为汉国能够轻松击败周国,然后亲自上阵杀了周国皇帝郭荣。 今日这等气势下,汉国就可以打败周国,倒是让契丹瞧瞧汉国的军事实力看,好教他心服口服。汉国方面,汉主这么认为,连身边的大将皆认为汉国倾其全国精锐,必定杀了那周国皇帝,届时杀进开封,中原可下,开封城的金银财富好似在向他们招手似的。 此刻,汉主淡然地锊了一下自己的美髯,对周旁的诸位将士说道:“众位将士,如今是不可使,大家就不要再议论纷纷了,请拭目以待,看过汉国二郎们奋勇杀敌,杀进开封城。” “杀进开封!杀进开封!杀进开封!”众将士一致引吭高叫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辽国军队大帐内,辽国主将耶律敌禄这几日观察,发现周国大军的阵型严密,心里头自然认为周军实力强、布局沉稳、可攻可守,是在是不可小觑,此番作战,恐怕得是一场硬战。思量再三,他还是去找汉主,要求辽汉两国联军重新配置阵型,制定新的作战方案。 汉军皇帝大帐前,众位汉军将士皆在账外等候。忽然见到辽国主将耶律敌禄往这边赶来,就问:“大将军这是要见陛下么?” “当然,不知道陛下现在何处,我有军情相告。”耶律敌禄自称我,而不是末将,本来就不是汉国的将军,尚且对汉国皇帝也不怎么感冒,但是这些汉国的将军当然不知道耶律敌禄的意思。 何况耶律敌禄老远就听到汉国皇帝的帐内奏着乐,一派恬然姿态,自己心中老就火冒三丈,见汉主却是怡然自得,全然不把战争当成一回事,这样的皇帝怎么成事情,我大辽过跟这样的国主结盟,不知道是喜是忧啊,脸上一片无脸色。 这时候就有一个裨将在账外禀告:“大辽国耶律大将军求见!” “进来吧!”里面的汉主刘旻坐在帐内,一派肆意骚客状态,边饮酒,便听边说道。 耶律敌禄见汉国皇帝此刻在中军摆开牙床,一边奏乐一边品酒,全无一番作战的紧迫感,仿佛胜券在握,心中更加鄙夷,刘旻那副怡然自得的表情看得耶律敌禄满脸不自在,他浑身都被怒气给充满了,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当然那种脸色是不会挂在脸上的。 耶律敌禄暗自思索,将心中的一番见解给说了出来。两个人就讨论作战方案,然而和刘旻的想法正好相反,坐在堂上的刘旻觉得周军人数不多,而且骑兵偏少,完全不是对手,甚至后悔不该请辽军来分功。不过这最后一句话,刘旻只是在心中默念。 刘旻一番风趣,却被耶律敌禄很不识趣地打搅,刘旻虽然不悦,但是契丹乃自己的支持方,眼下周国才是砧板上的鱼肉,但是耶律敌禄此刻却发怒了,汉国刘旻完全不听自己的建议,一意孤行,此番南下恐怕是要毁在此人手中了。 刘旻亦毫无示弱,心中却想耶律敌禄仗着自己是辽国大将军,就跑来指出我军正处于劣势,很是扫兴,何况朕之前打了几次胜利战役,见到周军的军力不强悍,自认为单单凭借自己汉国一方的军力就能稳超胜券,何须与契丹联合南下。于是乎这二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耶律敌禄气愤地甩甩将袍走出汉国皇帝的大帐,忽然巴公原刮起了强劲的南风,帐门一下子被大风吹起,烈烈作响,呜呜的风声透着一股诡异,而那些汉国的将士们却全都在账外嘻嘻哈哈地,侧着身子听着汉主帐内的音乐,好似都不是来打战的一样,都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么。 耶律敌禄见了,脸色更加白了。只不过自己深受辽国皇帝的器重,担任此次南下与汉国结盟的将军,必定是要完成皇帝的命令才行,今日虽然与刘旻意见不合,但是这种情绪也是不能破坏汉辽之间的友谊的。 大风把耶律敌禄的小辫子都给吹了起来,脸上都被头发给盖住了。 “唉——你们那。”耶律敌禄指指点点,观其南风乍起,都往汉国军帐这边吹来,风中透着一丝寒意,然而汉国这边却毫无察觉。 此刻耶律敌禄一想,心道不好,这情节仿佛出现过一样,十余年前,契丹和后晋之间的白团卫战役,本来是契丹军占据优势,结果风沙大起,晋军迎风逆战,反而将契丹军大败。本来能够得胜之战役,却不料让后晋得了胜利,而后辽太宗骑骆驼狼狈而逃。 如今这般形势,周军也是顺这大风而战,这岂不是更容易击败辽军和汉军? 耶律敌禄的胸口一阵痛,愤懑之下,一丝苦笑浮现脸上,心道:“汉国皇帝愚蠢之至,如今这种形势,不利我辽国,倒不如坚守阵地,看清形势后再说。” 如此一想,耶律敌禄决定只坚守阵地,不施援手,坐看自以为是的汉国皇帝自己解决敌人。 转眼到了三月十日晚上,当夜的星空闪耀,群星荟萃,然大风却不止,虽然已经是三月了,可是北方的风吹过来还是很冷的。夜晚三国大军驻扎现在巴公原上,各自心中怀着事儿,双发拉开对峙之势。 汉主刘旻看到偌大的巴公原上契丹大军尚未出动,心内一阵激动,不过这也正合了他的意,他本来就后悔请来契丹援军抢功,这下辽军不出手,功劳都是自己的了。 此刻双方军队都在巴公原摆开了阵仗,汉军和辽国军队在北,周国军队在南。 按照先前的议定,周军中白重赞与侍卫马军都虞侯李重进统率左军在西,樊爱能、何徽统率右军在东,向训、史彦超率领精骑在中间列阵,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率领禁军护卫皇帝。 郭荣自己也全身披挂,自己跨马到阵前督战,双方都严阵以待。这一天,交战双方在高平县南的平原地带列开阵势,准备开打,双方严阵以待,大战一触即发。 当日,不知何处吹了一声呜咽的军号,顷刻间大地震动,如千军万马,在巴公原上展开了激烈的殊死搏斗。战争终于拉响,周汉两国军队展开厮杀,显德元年(954年)三月十一日,汉军与周军在高平遭遇,史上轰轰烈烈的高平之战正式拉开了大幕。 巴公原上两军呈南北对峙之势。烈日之下,军队如巨浪一般,层层叠进,涌动的浪潮下,遍布血腥之气息,死亡、受伤等惨烈行径上演。 周国军队将士们见到汉军共有精兵三万,列成东西两阵,旁边还有一万契丹铁骑,可谓规模浩大。反观自己军中,由于前锋前进过快,河阳节度使刘词率领的后军被落在后面。如此,敌众我寡的局面,周军将士开始产生畏惧心理。 郭荣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情况,亲自披坚执锐,上马迎击敌人,鼓舞士气,坚定克敌,大声地喊道:“大周的将士们,今日是你们保家卫国的时刻,对面的敌人并不可怕,我们要拿出百倍的斗志来战胜敌人,众将士听令,杀!” “杀杀杀!”将士们从嗓子中嘶吼出非人的声音,如之前军营之中议定的战前布局一致,白重赞与侍卫马军都虞侯李重进统率左军在西;樊爱能、何徽统率右军在东;向训、史彦超率领精骑在中间列阵;在禁军的护卫下,郭荣带领中间军力,亲自跨马到阵前督战。 战鼓擂动,响彻云霄;令旗前指,双方冲杀;马蹄轰鸣,十面埋伏;交战双方,数万人瞪红了双眼,疯狂地冲向敌方阵营。杀声中,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杀来了一般,叫人心惊胆寒、不寒而栗。 可战斗刚一打响,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就突然出现了。 汉主带领中军,见到周国右翼似乎有破绽而出,就让汉军左翼左军都指挥使武宁节度使张元徽阵前出列,迎击周国右翼主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何徽。 张元徽,此人为北汉第一悍将,尤其擅长重骑兵冲锋,接到汉主出兵的军令,他身先士卒,刹那间率领四千名铁甲骑兵鼓噪着逆风而进,如浪潮一般冲向周军的右翼。 “啊——杀啊——”战场之上难免死人,经过长时间的杀敌,双方的战斗力皆在下降。 而此刻汉军猛将张元徽杀向周国右翼主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何徽这里,正杀的昏天暗地的,樊爱能和何徽本来正在为风向有利而窃喜,正猜测敌军要不战而逃了,没想到对方却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来,被吓得不轻。 何况此人正是汉军猛将张元徽,擅长重骑兵冲锋,这下子可怎么才好。 樊、何这二人见形势不妙,且二人先前都是都是后汉的老将,对如今的大周国,尤其是新即位不久的郭荣谈不上什么忠诚,面对张元徽的雷霆重击,更不可能奋死血战,一番心思就活动开来,眼见这猛将朝这边赶来。 这二人心思万千,鬼主意颇多,且周国的骑兵尚弱,樊爱能的骑兵自然挡不住热血澎湃的张元徽,很快被冲散。樊爱能的骑兵败下阵来,导致周国的骑兵打乱,也把何徽的步兵方阵也冲乱了。 樊、何这二人见势不妙,又心怀异志,又见到自己周国的皇帝也在阵列之中,认定此战是汉国必胜,郭荣必死无疑,二人仿佛天生就是通晓彼此的心意,也就一个眼神交换了一下,就心有灵犀地撇下自己的部众不管,临阵脱逃,飞马逃离战场。 右军将士们见到自己的主帅都临阵脱逃,其麾下的上千名步兵干脆就地倒戈,投降了汉国。 汉国皇帝大喜,接受了降将的投敌。其余汉军见威武的张将军击溃了敌军一翼,遂士气大振,纷纷顶着风沙,向周军阵营发起猛烈的冲击。 汉军攻势猛烈,一溃周国的右翼军队,周国将士抵挡不住,兵力捉襟见肘,刹那间,周阵脚大乱,全军陷入危局之中,好似千钧一发。 大风依旧在巴公原上刮着,血腥味弥漫在风中,令人作呕。此刻右翼已经败了,皆投降了汉国,郭荣见了大为恼怒,亲自上阵,只是敌人兵力太甚,郭荣此刻已经被困在重围之中,脱身不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开封城中,朝中大臣忧心忡忡,担心北方的战局,他们尚且不知道交战双方谁胜谁负,只是担心自己这一方如果败了,那么契丹的铁蹄一下,开封之中又要经历战火的洗礼。 赵德昭虽今日在府上等候消息,却坐立不安,生怕自己的蝴蝶效应改变了现在历史的发展,眉头紧皱,府上下人们见到自家的小郎君今日一天都在书房内呆坐,都认为是自家大郎君出征在外,担心父亲罢了。 “昭儿——”贺氏推开赵德昭的书房门,关心的问道。 “娘,你怎么来了?” “你这个孩子!” 赵德昭好无奈,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知道历史的发展趋势的,也就期盼自己的蝴蝶效应没有改变这次的战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城北客栈之中,杨濛、独眼老九正在屋内聊着天,这二人时刻关注着北方战场发生的事情,此刻间都是眉目紧皱。 独眼老九“主上,我们的人马已经混进了周国的军队之中,主上还在为那件事情担忧吗?” 杨濛道:“老九,我这也就庸人自扰啊,你说这个汉辽两国的联军虽然实力很大,但是周国郭荣取胜的机会也很大,只不过这战场的形势风云变幻,机会稍纵即逝,若是让汉国取胜,这辽国的大军势力就变得更加强大,到时候北方又要被外族统治,出现五胡乱华的局面。” 独眼老九朝着北方望去,心中早已安排好事情,道:“主上所言极是,相信我们的人马到时候见机行事,能够实现主上的计划的。”(伏笔) “希望我们的计划能够成功,否则……”杨濛忧心忡忡般的样子,眼神茫然道。 “主上放心!”独眼老九道。 …… 第五章 高平之胜、北击汉境 此刻周军右翼差不多已经全军覆没,樊、何二将投敌。 这边周军阵营之内,郭荣见到右翼领军之人投靠汉国,愤恨不已,心中热血沸腾,怒发冲冠,身为一国皇帝,虽然右翼的主将已经逃窜流亡,可是郭荣却依旧在军中从容地指挥大军战斗。 刘旻见到周国皇帝依旧在指挥大军,心中十分焦急,而此刻张元徽在另外一处战斗,自己这边的大军人手不够,布防接不上,如果战至最终,自己兵力不能消灭周军有生力量,那么汉军就会一败涂地,何况周军右翼已经溃散,但是却不能见缝插针,从那个地方撕开一个口子。 刘旻急切之下,急忙让弓箭手过来,吩咐道:“弓箭手上,务必给朕射死那周国小皇帝——” 刘旻紧急调拨弓箭手,朝郭荣那边一停不停地放着箭矢,企图上演一幕擒贼先擒王的闹剧,如果射死了周国皇帝,整个战场的局面瞬间就会朝自己这一方倒戈。 “哈哈哈——郭荣小儿谅你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刘旻抚须大笑,浑然不顾,“嗖嗖嗖”之声一刻不停破空响起,箭矢优美地在空气中擦出火花5∽,,同一个方向朝着郭荣那边射去。 “护驾——”禁军统领赵匡胤见到汉国弓箭手的箭矢都朝着皇帝的面前射去,喊了一声,立即出面冲到皇帝面前护驾,随即郭荣麾下之亲兵将士就用圆盾四面遮蔽,围住皇帝,护成一道坚固的防护线。随着箭矢的增多和空隙射入,那些盾牌的重量也增加了不少。一两支箭矢从圆盾的缝隙之中穿插而过,拿盾牌挡箭的亲兵们一个个倒下了,盾牌上插满了几十枝箭,远观就像一只大刺猬。 随着箭矢的增多,稍有不慎,亲兵们就有生命危险,可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护卫皇帝,死后家里能够得到皇帝的照顾。 “陛下——”那边张永德见到情况危急,喊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 郭荣毕竟是从军过的,此刻依然坚守岗位,见到亲兵一个个都倒在血泊之中,心内也是震撼的,为他们的行为感到自豪,遂拔剑出鞘,拨开敌军射来的箭支,朝着军队之中的众位将士们大喊道:”大周的儿郎们,如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诸军建功立业的时刻!大家不要怕,奋勇杀敌,都给朕杀!杀光这些汉国狗,那么我们今日就值得了,回去后朕定会重重封赏!” 大周的将士们见到自己的皇帝都如此,自己却是怕的要命,开封城中还有自己的亲人儿女,若汉国大胜,挥师南下,恐怕自己的家人们都难以幸免。 皇帝如此英勇,作为将士如此退缩,不就是瓜怂么,遂一个个也就热情高涨,全军将士们的心都集中到了一起,此刻才稍稍稳住了阵脚,但形势依然非常危急,一着不慎,大局就倒在汉军一方,这边周军的情况非常混乱不堪。 阳光照在将士们的脸上都十分刺目,僵持很久的战场上血腥味儿十足,尸体横卧,断肢残腿亦十分常见。 秃鹫低飞,时刻都在盯紧地上的目标,而两军之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此刻战斗已经经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谁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只是……周军的状况十分不佳,汉国两翼的兵力渐渐地朝郭荣中间兵力围拢,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擒贼先擒王,如果周国这边援军未至,那么后果是相当严重的。皇帝的处境十分危急,如果皇帝死了,周国国内的形势就乱成一锅粥。 刘旻的眼光一直都盯着周国皇帝那边,他愤恨道:“该死,真是不要命了,哼——” 身为禁军统领的赵匡胤,正紧紧跟随在郭荣的身边,他一边拼死护卫郭荣,敌军都向这边靠拢,如果不能突围,势必会战死沙场,可是家中还有大小要照顾。 赵匡胤忽然想起儿子赵德昭的一番话和不同寻常的表现,心中也就高亢起来,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也相信开封街头的那个神仙,今日无论如何要赌一赌自己的气运。 赵匡胤所幸豁出去了,思定再三,胸中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自己看中了这个机会,就等时机来了,唯有另辟蹊径,方能脱困此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灵光一闪。禁军统领赵匡胤拿着盾牌径直冲到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面前高喊道:”张指挥使大人,如今陛下有难,我们为人臣子的应该尽些义务,食君之禄,难道不该担君之忧,浴血奋战到底吗?此刻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既然敌军从两翼包抄而来,我们则从两翼反击,稳住大军的阵型待刘词将军赶到,则可全线反击!到时候战场上的形势也就逆转了。” 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也是一员猛将,他苦无良策,而开封之中有人又希望他能够救援皇帝,可是自己不过是个将士,胸无点墨,不是孙子孙膑、诸葛武侯在世。他听了赵匡胤的一番言谈,虎躯一震,连道:“赵将军的良策不错!我这就吩咐突围。” 当即张永德愿与赵匡胤并肩奋战,杀出重围,将汉军围攻皇帝身边的敌军,一个个地歼灭,到时候就能解救皇帝于危难之中。 赵匡胤急忙道:”我军右翼已经崩溃,二将投敌,而汉国张元徽势猛,我愿率军前去迎他,张将军可去援助左翼!” “好!” 阵前激烈,赵匡胤跳上一匹战马,随即策马到阵前高喊道:”现在军情紧急,千钧一发,陛下尚且浴血奋战,我等将士难道还要贪生怕死吗?都拿出勇气来!开封城的父老乡亲在看着呢!我们还活着干什么,杀呀!” 诸将士皆是凛烈男子,虽然势单力孤,这边兵力在减少,僵持许久,力气也跟不上了,但是听到此话哪个不是热血沸腾?如打了鸡血似的。 郭荣看到禁军统领赵匡胤不顾艰险,孤身一人冒着危险解除自己身边的危急,心中感慨道这人不惧艰险,迎难而上,此诚猛将之风,幸运的是他是自己身边的裨将,自己的心腹,自己还是有看人的眼光的。 此时赵匡胤边说罢,他手执一条通天棍,捣入敌阵,和张永德各率两千精锐骑兵分别向左右两翼发起反击,皇帝郭荣看到这二位将军都十分尽职,胸中一热,尽数将御前禁军尽数增援中军,自己身边仅留五十骑在近身护卫左右! 周军在禁军统领赵匡胤的喊杀声中,无不舍身奋战,尤其是赵匡胤,手中挥舞着通天棍,一骑绝尘,尘土飞扬,汗水在烈日下蒸腾,手中棍子变化多端,从汉军阵中密集处穿过,如入无人之境,周军将士们看到了都要为他捏一把汗啊,而赵匡胤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睛,只是知道杀敌立功。 赵匡胤沿途穿过之处,连斩数名敌将,自己身上负了一点伤,却浑然不顾,那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气势鼓舞了周军将士们的心,他们越发地坚定杀敌之心。 而战场上的形势已经成势均力敌之态,哪一方都不能将对方如何。 风更加猛烈,军旗猎猎作响,军旗一改方向,都往北飘扬着,尘土飘扬,天空中的鸟儿惊恐地飞走了,盘旋在上空的秃鹫也消失了踪迹,战场上的血腥味也淡了许多,大军的好些顶军帐也被风吹得呼呼摇摇,晃动不安。 战场依旧厮杀,人更疯狂。 疯狂的厮杀没有冲昏赵匡胤的头脑,他挥舞棍子,冲进汉军阵营,一旁也在冷静的审视着战局变化。 战场之上战机是瞬息万变的,看着军旗的方向变了,尘土飘散,赵匡胤那双布满鲜血、狰狞可怖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丝笑容。 “冲啊——” 赵匡胤却知道自己大军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一个良机。 原来,当日,南平地区东北风很大。双方的首领都是常年带兵打仗之人,在列阵时都避开了风向的影响。之前辽国的耶律敌禄就劝过汉主刘旻改变策略,只是刘旻自以为是,耶律敌禄倒不如坚守阵地,看清形势后再说。昨日是一小股南风,可是今日却是大风,大风啊!!! 天不遂人愿,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在转变之中的。此刻间,风向一改为南风,大风夹杂着尘土,视线模糊不堪,而此时的汉军正处于下风口。赵匡胤正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情况,才露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借着愈发猛烈的南风,周军向汉军发起了潮水般的反攻,左突右杀,与汉军大战。汉军的箭矢如飞蝗一般射了过来,渐渐地箭矢也就不多了,稀稀疏疏的几支箭矢朝这边飞过。 此刻间马上的赵匡胤身先士卒,箭矢飞来,左臂中箭,血染战袍,他吃痛地折断箭杆,让箭矢暂时留在体内,这点痛却让赵匡胤越发地热血沸腾,也愈战愈勇。 赵匡胤立时驾着马向向张永德建议,两队左右人马,利用风向优势,痛击敌军。张永德采纳了赵匡胤的计策。 此刻战场上的局势混乱不堪,赵匡胤看着战局,对自己的部署高呼:“国家兴亡,在此一举!” “将士们,杀啊——” 在他的带领下,部下也人人奋勇,以一当百,奋勇杀敌。在赵匡胤的军中,内殿直马仁禹跃马猛射,连毙数十敌军,殿前右番行首马全义也率领部下几百骑兵向前猛攻,众将士看到自己的将官们杀了许多敌军头领和士卒,愈发激昂。周军渐渐有反败为胜之势! 汉军本以为胜利在望,没有防备周军队的反扑,加之南风越来越大,自己这边是逆风向,尘土肆虐地飞扬,头顶还是烈日,这般鬼天气样子,士卒的视觉受到极大影响,而周军如潮水一般往汉军这边涌来,汉军顿时阵脚大乱,纷纷败退,战局就此扭转。 郭荣见到自己方军队势如破竹之势,率领身边五十骑向汉主刘旻发起了冲锋!汉主刘旻此刻正在杀敌,浑然厮杀之中,绝没料到周国这个小皇帝会这么拼命,顿时乱了方寸。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边兵力都交给正在前线奋战的张元徽,捉襟见肘,而敌人有备而来,情急之中,脑换热张的他居然召回正在前线奋战的张元徽。 而张元徽此刻正对峙上了周军的将领,脱身不得,见到汉主刘旻被周国皇帝围困,也就亲自奔马前来,方将周国皇帝郭荣的人马冲锋逼退。 刘旻的一个昏招,导致这一个指令成为了转折点,若不是张元徽会马来救,恐怕阵前还能抵挡一阵子,因为周军的援军未至,周国刘词尚在后方很远的地方赶来。 若是能击溃周国皇帝亲军,就能擒得周国皇帝,手中也就有了一张筹码,而此刻却—— 当张元徽再次回到阵前时,他发现刚才被他冲得七零八落的周军已经重整阵型,斗志昂扬的等待他的又一次冲锋了! 今日的天气正是多变,早上刮的是东北风,现如今刮的是南风,汉军原本是顺风,却成了逆风,而此刻南风也愈发猛烈。 胜败之战,一念之间!汉军张元徽在被刘旻紧急召回。 军令如山,岂可废之!张元徽知道皇帝如今被困,岂可因为贪生怕死,违背军令,当如是,马革裹尸,血溅沙场,一笑沧桑。敌方飒爽英姿的赵匡胤此刻已经杀的天昏地暗,这等猛将,若是杀之,自己脸上也是光彩的,这一番肾上腺激素的刺激也彻底激发了他的豪情。 张元徽一马当先,顶着猛烈的风沙,冒着周军的箭雨,怒吼着冲向赵匡胤,麾下将士无不效命,紧随其后。 然而,刀剑无眼,虽然张元徽身披重甲,挡住了周军不少箭支,可是战场之上的形势已经朝着周军那一方倒去。就在他冲到周军阵前不远,胯下战马中箭倒地! 张元徽一个不防,重心不稳,马儿跪倒,马上的他被巨大的冲量直接甩了出去,正好落在周军阵前。这下子张元徽十分惊恐,正欲被宰割,他惊恐的双目凸出,一声怒吼,血液从脖子上喷薄而出,随后周军一阵乱刀将这位悍将剁为肉泥。一代悍将就此烟消云散。 ”张元徽——死了——”周军发出猛烈的欢呼声,郭荣、赵匡胤、张永德等人见了十分高兴。 “张元徽死了,杀啊——”郭荣发出一声吼声,赵匡胤等将士纷纷冲向汉军大营,欲活捉汉国皇帝。 “张元徽……死了?!”刘旻刘旻惊呼道,汉军的将士们见到勇猛的将军死了,心下十分惊恐,看到周军正朝自己面前而来,刘旻十分惊慌,带着人马往北逃去。契丹大军见情况不妙,偷偷地溜走了。周军往汉军溃败的方向冲去 从战场上溃败逃跑的樊爱能、何徽率领溃军一路抢劫辎重。为掩盖投敌的罪行,他们还散布谣言,并且企图阻止周国后军刘词的前进。刘词不听这二人,知道皇帝孤身一人,禁军此刻非常需要自己军队的援助,应该继续率军前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黄昏时分,战场之上的风力已经差不多很小了,而刘词后军终于赶到战场之上,与郭荣大军会和。 “陛下,臣有罪。”刘词匆匆忙忙叩首道。 郭荣连忙扶起刘词,道:“你能赶来,朕心甚慰!接下去还有战要打,刘旻与我军相隔一个山谷,此刻汉军正在山涧之中。他们妄想隔山涧布阵,企图抵抗,真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多谢陛下,臣马上派军队去绞杀。”刘词下去,马上和赵匡胤、张永德二将率领剩下的兵力再次发起猛攻。 汉军这次彻底崩溃了,向北而逃。周军一路追杀,汉兵尸体布满山谷,军资器械丢弃的到处都是,数千汉兵望风而降,汉军主力遭到了歼灭性的打击。 刘旻仰天长啸,身边仅仅率领百余骑兵狼狈脱逃,枢密使王延嗣、主帅张元徽都死于乱军之中。先前的壮怀激烈,如今做了满腹的空章,遗恨终生啊,与契丹联合,还能输个一败涂地,哈哈哈,以后是再也没有机会南下了,比曹孟德还不如啊,说完一口鲜血吐出,人也倒了下去。 “陛下——”余下的士兵抱起昏死过去的刘旻,一路北逃,狼狈不堪,就此一蹶不振。至此,高平大战,以周军的完胜告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当夜,军帐之中,周军将士虽然疲惫不堪,但心中都为打了个大胜仗而高兴,仗打完了,该奖勤罚懒、奖优罚劣了。 军帐之中,郭荣点帐,将士列为左右。今日的浴血奋战让郭荣看到了将士们的辛苦,也看到了一些将领的背叛,一些将领临到危急时刻救驾,郭荣五味复杂,幸亏今日战胜了汉军,不然自己大军都要命丧巴公原上。 赏罚分明,郭荣将樊爱能、何徽及其所部军使以上七十余名将校均被斩首,随后郭荣道:“如今刘旻被逃,我等一定要挥师晋阳城下,待灭了汉国,再班师回朝,诸位认为如何?” 众将士点点头,汉国如今已成强弩之末,正欲追之。 郭荣命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知太原行府事,率二万步骑从潞州[山西长治]趋晋阳;王彦超、韩通自阴地关[山西霍邑北]北上,与符彦卿合军而进。 第六章 挥师北上、晋阳之役 野外,夜幕下,昏死的刘旻终于醒了过来,他望着巴公原,无奈地一笑,随之让部下日夜兼程、仓皇北行,一行人历经艰辛,方才逃回晋阳。 翌日清晨,周国军队稍事休整,大军由高平挥军北进,进入汉境北上。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如果此时正好有这首诗,正是如此。 三日之后,边关捷报加急:周国军队在高平一战打败汉军,大胜的消息传回开封,开封的百姓欢呼雀跃,朝堂之上,几个宰执也都安下心来。 赵德昭听说了此事,心里头也安心多了,幸亏高平之战改动不大,最终还是胜利了,只是如今大军应该在汉国境内了吧。 客栈之中,杨濛和独眼老九收到消息,周军大胜,他们也感到十分高兴,然后又听说周军此刻奔往汉国晋阳,特飞鸽传书,飞书晋阳老八那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半夜的夜幕之下,星光黯淡,月色深沉,晋阳城内,︽≯,几处房舍,低矮,一处极不显眼之地。 忽然屋子边枝头上也蹿出一个白色的身姿,呵呵,竟然是只鸽子,然后飞入半掩着的窗户,声音不大,但是惊动了里面的人。这时候忽然从屋内蹿出一个瘦小的身子,那人身着普通的装束,样子看不清,随之拿起地上走来走去的鸽子,弯下腰并取下鸽腿上的信函,细细读了起来,随后他脸上一阵苦笑,此人正是杨濛口中的老八。 老八摇了摇头,看着南边的开封城,心道原来这汉国大军已经被周国击败,此刻周国大军业已挥师北上,直取晋阳。看来主上是要我在晋阳静候时机,盯紧城中的一丝异动。 不过现在自己正一筹莫展,明日召集长春堂在晋阳城中的众位弟兄们,商议此事。 …… 三月十一日,巴公原上高平之战,周国军队取胜过后,郭荣一刻不停地追击汉主刘旻溃逃的军队,同时又命王彦超领军至汾州(山西汾阳),经过一番浴血厮杀之后,汉守将降。 周军趁着胜利之势,大军进入汉境,郭荣下令四路大军进攻晋阳外围,策应主力作战。其中右翼莱州防御使康延沼攻辽州(山西左权)、沁州(山西沁源),汉辽州刺史被周劝降,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一路又占领了汉国多个城池,周军战线往北推进,汉国各地守将望风而降,步步紧逼汉国晋阳城。 本月下旬,郭荣军队取得几场胜利之后,继续率领周国十万军队继续挥师北上,已经到了晋阳城方圆几十里地之外。 四月初,郭荣亲率大军,此刻间望见北方视线中出现一座城池,一座孤城。此城郭即为晋阳城,此刻雄踞北方,乃一座坚城,晋水和汾水绕城而过,此晋阳城非后世太原城。 在烈日下,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但它仍雄立一方,如同一位怒目金刚,它经历过多少凄凉,也有风花雪月的繁华,也有人走茶凉的悲伤。青苔是时间逝去的痕迹,古墙阻拦着敌人让城市固若金汤,它的历代主人对它十分珍视,看得出来用了不少心思。 郭荣坐在马上,头望着远方天际,那一抹苍阳,脑海中浮现了历史上关于晋阳的一些情节,随即吟咏道: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叫胡马度阴山。 这时候郭荣笑了笑,问道身边的赵匡胤道:“二哥儿,你看那汉国城池如何?” 跟随在郭荣身边的赵匡胤拍手道:“陛下,晋阳,好,好一座雄伟之城,可惜刘旻是个窝囊废,恐怕要失去城池了。” 郭荣听了心中十分畅快淋漓,随即想到历史上晋阳曾经作为赵国初都、汉晋干城、东魏霸府、北齐别都、盛唐北京而享誉江河南北。春秋时期,智瑶掘开晋水和汾水,水灌晋阳。李唐王朝之龙兴之城,发源于此,故晋阳又被成为“龙城”。 五代十国时期,李克用、石敬瑭、刘知远、刘旻(刘崇)等人轮流盘踞晋阳城,割据一方,与中原形成旷日已久的争霸战。后唐、后晋、后汉均以晋阳为依托,称雄天下。 试想一下,如果周国军队拿下晋阳城,就能依靠晋阳的地理位置,和辽国相互对峙,晋阳在汉国手中,会对周国造成一定的伤害,只有拔除这颗钉子户才能减少一分阻力,那么必定能够对北方起到很大的威慑作用。晋阳一下,或者晋阳被深深地打击,北方才能安宁片刻,这对新生的大周国的休养生息十分必要。 郭荣心中这么一想,整个人的精神开始高昂起来,遂跟身边的将士们说道:“我大周国的将士们,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只要拿下晋阳城,回朝之后,官升一级。” “万岁!”将士们喊道。 若是赵德昭在此,肯定又得感慨一番,这晋阳城是毁在赵匡义(赵光义)手中的,此刻开封之中的赵德昭仍在苦思冥想之中,从显德元年到显德六年这段日子中,自己如果在开封之中,却是行动十分受阻的,还不如跳出开封这个藩篱,另外去一地,谋求发展,这件事情也成为他非常纠结的问题,眼下这从公元954至陈桥兵变前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自己的父亲的发展情况是十分光明的,可是自己这个先知的存在是否会打破这个平衡,这到底还是个问题,还是个问题啊! 赵德昭不知道的是周太祖郭威之时就已经命武德司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郭荣亦是如此,还有一个背后的长春堂也在盯着他,其他暗中其他势力不知道有没有。若是这么一想,恐怕赵德昭就得坐立不安,即使离开京城之地,恐怕日后行事也得小心翼翼。 …… 大风肆虐,北方一片寒意。当日郭荣就命手下大军驻扎在晋阳城外。 可是当日军营之中即爆发出一股不协调的声音:大军刚至城外,周国军营之中一些将官和士卒剽掠百姓之家财和粮食,老百姓敢怒不敢言,纷纷避让,躲入山谷之中。 不久之后,郭荣见汉地百姓避之不及,不夹道欢迎周军,于是乔装改扮一番,混入逃难百姓之中,问那些逃难的百姓,他们皆道:“周国军队残暴不堪,只好避之锋芒,入其山谷,以保全自己家人的性命。” 郭荣听到后,良久感慨,忽然想起父皇临终前说的,百姓如水,君如舟的一番遗言,郭荣回去之中,昭告军中众将士,命人禁止剽掠,安抚农民,止征当年租税,募民入粟拜官。这一系列措施,约定军纪,秋毫无犯,若有违反,必杀之,众将士听了无不就范。 不久之后,郭荣的“不侵害百姓”的政策受到了汉国百姓的热烈欢迎,汉宪州(山西静乐南)、岚州(山西岚县北)、石州(山西离石)、沁州、忻州(山西忻县)、代州(山西代县)先后归周。 周军战线推进过快,出现了后勤补给不足的问题,为了弥补粮草不足的问题,郭荣又发泽、潞、晋、绛、慈、隰及山东近使诸州民*运粮馈军。 大路上运粮车队络绎不绝,如同长龙,一字摆开,浩浩荡荡,前不见首后不见尾。 郭荣听说汉国的几个州都囊入周国版图,十分高兴,命大军加紧攻城。 五月,周军在晋阳城下,旗帜环城四十里。 晋阳城内,皇宫中,此时刘旻急得团团转,这几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自从上次高平之战之后,虽有小胜,但是如今周国大军围困晋阳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这几日病倒在在床头,现下他已经疲惫不堪,汉军败亡的消息流言蜚语一样充斥着整个晋阳城,城中的百姓听了十分地惶恐,晋阳这些日子粮价都涨了不少,再这么下去汉国就要亡了啊。刘旻现在已无力再战,耶律敌禄在高平之战中没有出手,而是坐视汉国大军惨败,而后辽国军队又撤离,往北归去。 此时必须代替汉军主打一线,否则汉国就要彻底灭亡了,刘旻一脸愁绪,看来自己这边又要亲自特命官员求援辽国。 自从三月十一日,高平那日一战,契丹退走,人马滞留辽州外围,拖不得困。周军控制了北面的晋阳到太行山一线,太行山以东也是周朝治下的河北诸镇。辽国上层告知,严令这支残军沿着辽州直线南下袭扰周朝粮道。 与此同时,晋阳城上空浓烟滚滚,城外,周军四面合围,杀声震天。周国将士们奔走在尸山血海之战,血与火,交织成一片。两国交战,到处是冲锋陷阵的士兵。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周军调来几驾攻城的抛石机,把一颗颗上百斤重的石弹砸向城头,每一颗巨石砸落下去,都腾起一团浓厚的黄烟,烟雾重重,把晋阳城轰得千疮百孔,但是晋阳城依旧屹立不倒。 晋阳坚城乃北方重镇,又是汉国都,此城就地取材,用粘性极强的黄土夯打而成的,此等粘性黄土夯打结实了之后真和水泥一样坚固,又比水泥多了几分韧性,如今反倒成了比石块垒就的城池更好的凭仗。若是砖块所砌成的,此刻恐怕在巨石之轰砸下,安有完卵,墙倒城塌,那时候只待周军将士沿着倒塌的城墙就能进入汉国晋阳外城内。虽城墙不到,可是肉体凡胎之人岂能和金刚不坏相提并论,那些守城将士们避不开石弹的侵袭,巨石辗过,被砸成一团团肉泥,一路血肉。血液四溅……看上去一阵恐怖恶心。 过了一段时间,周军的抛石机上的石弹不足,又调来弓箭手,朝着城墙上射去。城下那一排排集束似的弩箭,漫天的火箭如飞蝗一般射来,朝着城头倾泻,又若暴风骤雨般的猛烈打击,时时刻刻地不停歇,城墙上的汉军士兵只好架起盾牌,应对箭雨,抵挡城下敌军的来袭。 这是一片血与火的战场,到处是冲锋陷阵、喊杀震天的士卒,到处是倒卧血泊、已经永远也不会再爬起来的死尸,尸体堆在战场之上,垒砌成堆,城墙之上也有汉军士兵掉落下来,那场面真是震撼人心。 周军见晋阳城攻不下来,就从远处推来几驾云梯,将士们顺着云梯上去攻城,只见那高高的城墙上到处都爬着人,观此阵仗,周军正在用最常规的攻城战术:蚁附。士兵们架起云梯,然后借助云梯,爬上城墙。城墙上头的汉国守将士卒们拿起木头,极力把云梯往外推,云梯上爬满了人,整个云梯往后仰去,一云梯上的人不是死就是残疾。 “啊——”一些云梯被退下城墙,然后云梯上的士兵摔落,死了,然后周国的其余士兵,接着把云梯架起,来个人海战术。而城墙之上,汉军士兵们又赶紧调来烧滚的热油,砖头,石块,只要是硬物体,皆往下浇,往下砸,往下抛。一瞬间,滚木石头纷纷砸落,不断有周国士兵从云梯之上掉落,那些被火油浇灌的士兵来不及脱衣就摔落,噼噼啪啪的火烧声音响起,嘶声裂肺的叫喊之声从城墙上消逝。 城墙之上,汉军也在顽强还击着,城头之上拉起了一排排利箭,冲着向上涌的周军人流。 “嗖嗖嗖——”一茬接一茬地,如一阵阵勾魂般的弦张声后,飞蝗肆虐,死神之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收割城下周军士兵的性命。城头之上的热箭丝毫不亚于周国军一轮抛射规模巨大石弹雨幕。 战场如炼狱一般,死亡漫布。 战场之上,黑烟四起,浓烟滚滚。城门之下,周军的士兵们推着牛皮冲车靠近城门,用铁包的檑木冲击城门,可是城门丝毫未动,不过是从城门上方跌落几块泥土。 何况之城门两边专门设有石洞,里面有汉国兵士在泼油,北方气候干燥,时值旱季,刹那之间冲车就变成了一堆熊熊的柴火,如烟花筒炸开了一样,火箭就像飞溅的密密火星,城上城下火光闪动,黑烟四起。 一个个活生生的汉子,在这千军万马之中死去。但是周军依旧顽强,士兵前赴后继,不断有人死伤,异常惨烈。战场之上人马过万,无边无沿,这时城下军马何止一万,看来真有投鞭断流、举手如云的庞大气势。 周军见围攻晋阳城无果,城池依旧岿然不动,也就在城外扎营安寨,围困晋阳城。 后面几日,周军主力依旧在晋阳城下,上演一幕幕攻城之战。 双方在这城城下已经僵持了很长时间。半个月来,双方损失都极其惨重,相形之下,城中的汉军比城下的周军损失更大。 两军开始拉锯,对峙。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晋阳城外几十公里之外的战场之上。 辽国高平之战之后,一股骑兵此刻游荡在忻、代之间,辽国上层发布公告,南院大王耶律挞烈随后领军来援,派遣此番骑兵援助汉国,之后这股骑兵南下,遭遇了符彦卿二万步骑,符彦卿率领部队,随后又增援二千,周潞州节度使李筠率部前来助战。辽国士兵士气低落,此时怎敌战意正浓的周军,周军小胜。 周军节节胜利,此刻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周将先锋史彦超带领两千骑左右包抄辽军,结果他一激动,追杀得太快,竟然脱离主力,只带了二十多骑冲入辽军深处,结果史彦超阵亡。这边辽军见斩了对方正印先锋,士气复振,耶律敌禄、耶律挞烈重新集结部队反击周军,竟然大获全胜。 天有不测风云,夏日的雨说来就来,时断时续、时大时小,三日之内雨未有停歇的迹象。周军依旧驻扎在晋阳城外。周军倾河南兵力攻晋阳,久攻不克。 军营之中,郭荣远望晋阳城,城楼城墙仿佛笼罩在深深的烟云之中。大雨浇灭了烽烟,也冲洗掉了伤亡将士在城墙上留下的血迹,他的心头十分烦躁不安,昨日符彦卿大军来晋阳城外会师,郭荣听闻后方的奏报,知晓了周军伤亡甚众,史彦超等部将战死,符彦卿退保忻州之事。而此刻天雨未绝,攻城之战被搁置下来,城外筑起了藩篱工事围城,自己这边的将士们十分疲惫,且心中有怨言。周军驻扎城外,而军营之中的辎重粮草确实不多了,又闻军中议论纷纷,诸将争论纷纷,矛盾迭出,这样的状况对于郭荣继续围攻晋阳一事确实不好……然自己已经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遗憾之处,就是没能攻下晋阳之城,确实是千算万算少算了轻敌,郭荣又召开军中会议,集合将军们的意思,最终也就同意只好解除晋阳之围。 郭荣自晋阳撤军,但是粮草一些也带不走,既然自己带不走,也甭想让汉军得到,于是乎焚军粮草数千万于城下,周国大军退出汉国境内,那些新开拓的汉国土地上要驻扎军队,但是周国军力不足,无奈只得抛弃占领的土地,周于所得汉州县设置的刺史均弃城而逃,这一番心思周国所得的土地又回到了汉国的怀抱之中。 周国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回师,不久就回到了开封城下。 晋阳之战役之后,汉国国力大损,辽国看到汉国的势力已经不是周国的对手,无力南侵,也就暂时放弃南侵,周北部边境就此暂时安定下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周军退走晋阳的消息,传回一处极不显眼之地,老八等人已经知晓,商量了一下事情将来的细细打算。 飞鸽又入开封。开封之中的杨濛和老九他们获知周国围攻晋阳等一系列事情,且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心里只是有些莫名的感觉,看来汉国还是留下来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月余之后,汉乾佑七年(954)、周显德元年十一月,汉主刘旻病重,以子刘承钧监国。不久刘旻卒,告哀于辽,辽册命刘承钧为帝,更名钧。是为汉孝和帝。 汉国新帝就向辽国上表,辽国皇帝听到汉主刘旻死亡的消息,就赐之诏称其为“儿皇帝”,刘旻死后谥睿宗。 同年,蜀国趁周国郭威驾崩、郭荣登基的有利时机,悄悄出兵吞并了秦州、成州、凤州、阶州四地。郭荣忙于应对汉辽联军的军事威胁,一时抽不出力量来反击,也只能默许了蜀国对这四州之地的占领。 回到京城后,赵匡胤被任命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 第七章 路遇名医、医治贺氏 阳武县郊外一处荒山之上,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正背着一个药筐子,在山上采药,背篓里面装着满满的草药,他挥挥汗水,继续往林子中寻去。 因为附近农民最近都得了腹泻病,此刻间都躺倒在塌败的屋舍之内。刘翰怀疑大伙儿是得了瘟疫,瘟疫在这个时代就是绝症,一不小心传染上来就会死人,除了死人,还会传播这种病毒,若是到时候周遭一片都传染上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场瘟疫的波及范围不大,所以很少人知道。刘翰匆匆采集了一些草药之后就立即下山,前去草庐之中熬药。 山上那间草庐之中,屋舍内躺着三个面色发白,浑身无力的百姓。 刘翰起了火就开始熬制草药,待草药熬制好后,刘翰蒙着面巾,套上手套,用醋熏蒸一下,然后将此药汤一一端去喂他们。虽然瘟疫十分可怕,但是刘翰有法子,若不是这般,他怎么肯亲自喂病人药,岂不是活腻了。 他简单的用苍术、雄黄等烟熏室内,以消毒防病,他知道这样只能确保不被传染,却不能让那些已经得了重症瘟疫之百姓,解了瘟疫之¢→,症状。幸好这几日这三人的病情不重,发现得早。 阳武县不过是个小地方,此地一些百姓老早就逃难了,往开封县州县涌去。 自从显德元年正月,周国境内,在黄河滑州段,灵河、鱼池、酸枣、阳武、常乐驿、河阴、六明镇、原武八个口子都发生了洪水决堤一事,而决口进而导致河水泛滥,周围百姓因为大水,背井离乡远走他乡。朝廷当时派了前登州刺史周训等分别塞决河。 黄河水患三年一小患,五年一大患,地方官只是从表面上解决了黄河决口的口子,如今虽然口子已经堵上,但是受河水侵蚀后的土地,泥土都覆盖了老高老高的,那些幼苗已经压在底下,淤积的土壤松软,且是黄土,土地的肥力不够,后来这些庄稼都种不活,这倒还是其次。 重要的是在这些地方有些民众之中开始上吐下泻,当地官吏一查情况不妙,好似是瘟疫。大水之后,瘟疫蔓延,那些百姓喝了不干净的水,全都一个个上吐下泻,然后面皮发白,全身毫无力气。 刘翰路过此地,先去县城找了一些药材,可是他束手无策,无奈一些草药十分名贵,这阳武县县城之上也找不到这样的药物,可是自己的囊中羞涩,怎奈何、怎奈何,如今只好去国都开封去找这样的药材。 那三个百姓已经痊愈,十分感激刘神医的施救,若不是他,他们三人恐怕已成枯骨。三人问到刘神医去何处,刘翰说去开封,这样这四个人也就一同往开封走去。 路途之上,刘翰四人随着一小部分的饥民队伍,朝着开封城走去,路上刘翰见到队伍之中也出现了几个上吐下泻,浑身无力,面色苍白的症状,心道不好,瘟疫竟让没控制开去,已经在人群之中传播开来,他散尽家财,购买药材,但还是有一些严重的病人死在去开封城的半道之上,刘翰无奈,只是希望能够早日到达开封,找到治理瘟疫的方法和药材。 四月份的时候,刘翰四人随着饥民到达开封城,当时衣衫皱皱巴巴的,浑然如一个几个月不洗澡的人,到达开封城门之时,刘翰恨不得立马赶去京城中的皇宫,求见当今圣上,只不过因为消息闭塞,他尚认为皇帝此刻应该在北方打仗,刘翰后来打听到了皇帝的消息,心中十分惆怅不堪,欲投奔京城中的亲戚朋友。 刘翰四人到达开封第二日,赵德昭闲来无事,从府上出来,随便往街上这么一逛。当时开封城中戒备森严,先皇驾崩,尚在国丧之中,诸事禁止,而皇帝出征在外,一切可疑之事均被武德司官员监视着。 赵德昭只带了李源昌,不骑驴车,只是走路,随便在街上逛着,近来因为赵匡胤出征一事和将来的打算而烦恼,出来不过是散散心,哪知道碰上个宝贝。 街边的人群依旧,赵德昭穿越在人海中。忽然瞥见路边一个人,此人好似看到过,十分眼熟,只不过,赵德昭的脑海中记不起来了。 他这一想或许是认识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忽视一个细节,自从穿越回来之后,他时刻都警惕这警惕那的,不走以前的路,不走弯路,与人为善。 他通过广味楼和广味集团,合计了一些商人,不过是做了经济利益上的事情,现在还未做其他的事情,倒不是不做,不过是现在不敢做而已。他有些恼怒这穿越的时间太早了,自己做事情也有些张扬,偏偏选了开封之地,天子脚下,而且父亲位列大周禁军之中。这有些让赵德昭抓脑子,自己到底还是欠思考啊。 赵德昭不顾自己有没有看错,还是觉得熟悉,当下就上前搭讪道:“这位大哥,好像在哪里见过面?不知如何称呼?” 刘翰今日是一个人出来逛逛的,其他三人此刻正在城外照顾那些百姓,正准备走,被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拉住了手臂,他疑惑道:“这位小哥儿,我们之间见过面吗?” “这……小子不过是觉得见到你感觉十分面善,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不知大哥如何称呼?”赵德昭继续追问道。 “哦?!这位小哥儿真是有趣,我从未见过小哥儿,你怎会认识我的,难道……”刘翰这么想,或许是自己那个好友的孩子,当年应该尚在襁褓,只不过就是这么一想罢了,“小哥儿,我有事情要去办,你就不要在这里瞎认亲戚了。” 赵德昭穷追不舍,完全不像其他穿越客一样,匆忙道:“我见道这位大哥觉得亲切,不知道如何称呼,而且听口音大哥是山东人士吧!” 哦?刘翰心道这个小孩子一口开封话,自己确实不是开封人士,一下子被认出了外乡人,而且还猜到了自己是山东人士,真是不简单啊。此时此刻他面色之上黑线丛生,自己一心钻研医术,又心念瘟疫的百姓,也就抱抱拳道:“小哥儿,我确实是山东人士,可是今日有事情,有些病人还得我去治,现下不得耽误片刻,不然病人的病症可等不及啊!” “大哥原来是郎中,小子敬佩了,不知道小子能不能帮得上大哥的忙啊?若是能够帮的上,大哥可以找我,而且我见大哥落魄的样子,这……”赵德昭看着刘翰穿着一身布衣,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 平素温文尔雅的刘翰面色之中显现出愠怒之色,道:“小哥儿,莫要开玩笑,我有事情要去采集一些药材,病人的病情真的不能耽误啊!” “大哥,方才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药材之事我会帮大哥解决的,不知道大哥需要哪些药材!” “哦?” “大哥不信我?不如就把药材的采购清单给我,我吩咐小厮去帮忙去药店采购。” “这……”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少郎君好好与你说话,要帮你的忙,你就这么回答么?”一旁的李源昌见到此人吞吞吐吐的样子道。 “李源昌不得无礼,我让你插嘴了么?”赵德昭怒斥李源昌。 李源昌听到自家郎君斥责自己,也就无趣地静立一旁,不说话了。 “大哥,请见谅!” “多谢这位小哥儿,只是你我萍水相逢不过是陌路客,我这样接受小哥儿的馈赠,今后该如何报答!”如今自己都束手无策,身无长物,又看到眼前这个小孩子穿的不差,料想此娃娃是个富贵人家出生的孩子,一定能够解决自己经济上的难题和购买药物的金钱,但是自己不能平白无故就接受一个人的馈赠,这让他的良心也不安的。 “大哥你误会了,病人的病情要紧,日后不要你归还的,你今后就悬壶济世,解救病人好了,全当报答小子了。” “这……” “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事无需多言,就这么办了,我陪大哥先去药店,大哥在那里列一张清单给我,我吩咐小厮采购,之后大哥把地址告诉我,我亲自送去。” “小哥儿,我替那些百姓谢谢你了。你真是仁义无双啊!” “大哥有甚么难处,可以找我,我能帮的上的尽力而为,除了那些不能帮的上的。”赵德昭还是那番话,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如果有难处,很乐意帮人解决。 “好吧!只是还有一个忙,这……” 刘翰也就一五一十把自己在阳武县遇到感染瘟疫的百姓,然后出手相助,无奈散尽身上的财物,后来又随着逃难的百姓来到了开封……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仿佛还在昨日,说得刘翰眼泪都留下来了。 而赵德昭听了这个年轻人说的话,心中也被此人悬壶济世老百姓的高尚行为而感到折服,他赞叹道:“大哥仁义之举,让小子汗颜,小子一定会帮上大哥的忙,大哥缺少的药材可以问我拿,所缺的买药材的钱,我也一并帮你解决了。大哥如何称呼,我日后见到家父,必定会让家父觐见天子,向天子言明,大哥当了太医,就能解决天下百姓的苦痛,大哥到时候能够治更多病人了。” “你能接触到官家?”刘翰竟然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小孩子能够见到当朝天子,方才的一脸鄙夷、惊奇之色一扫而光,也就肃然起敬。 “嗯。”赵德昭点了点头,旁边的李源昌也点了点头。 “小哥儿,在下沧州临津人,家中世代为医,鄙人姓刘单名翰,若是改日见到官家,多谢帮忙!”刘翰拱手道。 “好的,我一定会帮忙的。啊,你是……甚么……你是刘……翰,刘翰,刘神医啊!”赵德昭一脸震惊之色,此人竟然是刘翰。怪不得赵德昭见到刘翰之时,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 刘翰在显德二年的时候,曾任护国军节度巡官,后来因进献《经用方书》30卷、《论候》10卷、《今古治世集》20卷等医学著作,被郭荣任命为翰林医官。父亲赵匡胤北征时,刘翰曾奉命随军从行,加升朝散大夫、鸿胪寺丞。自己前世在府上得了病,就是此人给医好的,所以见了刘翰非常亲切,没想到回古代逛了一圈,又碰上老熟人了,赵德昭见了十分开心。 “神医不敢当,在下医术浅薄。”刘翰拱手道。 “刘大哥高义,你的困境我一定会帮上忙的,不知道刘大哥现居何处?下午我就让府上下人把购买药材拿给刘大哥。” “不瞒小哥儿,现下我本欲投奔京城之中的亲戚好友,只不过如今……”刘翰说道此处,说不下去了,他现在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赵德昭明白刘翰话中的意思,他这是没找到去处,心中十分为难。随即赵德昭心中窃喜,今天自己能碰上刘翰,是在是捡了一大宝贝,但是脸上却浮现寻常之色,忙道:“刘大哥可有甚么苦衷,若是不介意,就往我府上暂住一段日子,我府上有空的厢房,刘大哥可愿意前往,小子还要向刘大哥打扰了不成。” 刘翰心内是非常愿意的,不过嘴上却说:“这不成,翰难为了,打扰你府上家人了。” 赵德昭使出一张杀手锏,那就是打亲情牌,却说道:“刘大哥,我娘的身子不好,刘大哥会些医术,能不能去看一下我娘的病症,医好我娘的身子的。” “那好吧,病人现在何处?翰愿意前往医治。”刘翰忙说。 “府上!我们现在就走吧!”随后就拉着刘翰往赵府跑去。 回到赵府,赵德昭吩咐让下人们收拾了一间空的西厢房,然后领着刘翰往贺氏的房间跑去。 赵德昭带着刘翰进入贺氏的房间,丫鬟香儿说夫人在后花园,然后赵德昭就让刘翰在房间等候,自己和香儿过去找贺氏去了。 后花园内,贺氏在侍弄着花儿,开春的时候,百花争艳,花园内都被打扮得像个花的海洋似的,贺氏虽说也是出生在武将家庭,但是哪个女子不爱花,只不过贺氏现在若是凑近了闻花,就会经常打喷嚏,易流泪、流鼻涕、打喷嚏和皮肤发痒,但是自己却浑然不知道。事实上就是后世的花粉症。 “娘——”赵德昭唤了一声,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昭儿,你这孩子,匆匆忙忙的,作甚?阿切——”贺氏见到自己的孩子,问道。 “哎呀,我滴娘啊,我给你找了个神医。”赵德昭不由分说,就拉着自己的娘往房间走去。 “阿切——”贺氏又打了几个喷嚏,心道最近怎么了。 “娘,你怎么老打喷嚏啊?”赵德昭问道。 “最近一碰到花就这样。” “哦。”赵德昭明白了这是花粉症的原因,然后忽然又想到按摩鼻子的方法,就把这个方法讲给贺氏听。贺氏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古怪的方子。 刘翰见到贺氏拱了拱身子,赵德昭就说这就是神医了。 此刻贺氏的病还是老样子,老毛病了。见到自己的孩子带了一个穿得皱皱巴巴衣服的进来了,忙回礼道。 “夫人,不知道得的是甚么病?”刘翰问道。 然后贺氏说自己胸闷,刘翰就仔细观察了贺氏的病症,然后说道:“夫人的病症为肺气热,心气次之,肝气凉,脾气温,肾气寒。主要是出在肺气这边。我这里有个方子可以拿去抓药,减轻夫人的气疾之症,但是要根治还得靠调养休息。” 贺氏听了点了点头道:“肺气,我近些日子问道花的味道,就咳嗽不停,应该于此有关吧。” 刘翰建议道:“确实,夫人最好离花远些,这对夫人的气疾之病不好。” 赵德昭在一旁听着,这就是传说中的花粉症吧,也是呼吸道的一种疾病。 刘翰随后向贺氏建议道一些饮食上的禁忌,如虚寒体质的人应忌吃生冷的食物,肺肝郁热体质的人应禁食烟酒、辛辣燥热的食物。其次提到了一些养生之法,饮食有节,起居有序。 贺氏在一旁点点头,赵德昭忽然想到自己的娘喜欢花,自己竟然忘了此事,自己太不孝了,于是乎让香儿下去做个口罩,对贺氏说出门时最好戴上口罩,以保持鼻腔的温暖、隔绝外界刺激,这样也能减少花粉对鼻子的刺激。刘翰不愧是神医,能够减轻自己母亲的病症,虽然还不能彻底医治好。 完事后,赵德昭就派李源昌拿着钱财同刘翰,一起去京城采购药材,下午的时候赵德昭厚着脸要求一同去看望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刘翰不肯,说瘟疫不是一般的症状,非常容易传染,若是一个不小心感染上来,后果就……不是能控制的。恩公的一番好意心领了,翰世代为医,自然知道瘟疫之中猛如地狱的无常。 此刻心头,赵德昭想到一些现代社会治理瘟疫的方法,他打算以此为依据,跟刘翰说一下治理瘟疫的策略。 第八章 解决瘟疫、规划土地 现如今已经四月了,天气逐渐温暖,马上要入夏了,水灾过后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一系列问题。虽说去年赵德昭已经向当今天子进献救灾之良策,但是地方州县上毕竟有些地方处理得不是很完善,上次因为是水灾,百姓受灾,有口安稳的饭吃。 但是这次由于正月的再一次黄河决口,雪上加霜,之前那些百姓尚未安定下来,而地方上的救援力量不够,而天子出征北国,河北之地成为主战场,战乱更加频繁,流民又避战自保,纷纷逃亡开封附近安全之地。 刘翰和李源昌两个人正要上驴车,这时候赵德昭从府内跑了出来,远远地叫喊道:“刘大哥,等等我。” 刘翰听说赵德昭也要一起去感染瘟疫的百姓那里,觉得此事兹事体大,而且瘟疫不是小事,好言相劝道:“小哥儿,你如今年纪尚小,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瘟疫这种事情不是很简单的,它不是平常的一种疾病,如果一个不小心感染上了,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你就别在这里打扰了,我是怕你万一出了好歹,那我就对不起小哥儿你了,你说是吧。” 』■,赵德昭自然知晓治理瘟疫,绝非易事,而瘟疫产生之原因为一些强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一般是自然灾害后,环境卫生不好引起的。瘟疫伴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随影而行。如非典、鼠疫、天花、流感等。 据史料记载,中国历史上经常是十年一大疫,三年一小疫,每次瘟疫都会夺走百姓之生命,所以说一听到瘟疫,老百姓都会惊恐万分,恨不得避之不及,哪有赵德昭这样的,不是医生,也要亲自跑过去看看。但是赵德昭知道瘟疫也是能够治疗的,一些防治措施得当,也是能够挽救万千生灵于水火之中,他自信凭借多出千年的医学知识,能帮得上一些忙的。 赵德昭遂言之:“刘大哥,瘟疫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今日我正好也去看看那些被感染瘟疫的百姓。瘟疫虽然会传染,但是我不怕,我这里也有一些治理瘟疫的良策,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 刘翰摇摇头,他知道瘟疫不是闹着玩的,脸上露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这样纠缠下去,耽搁不得,恐怕那边的病人就会出现事情,连忙这么说:“这……好吧,小哥儿,不……恩公,你说说看。在下听着呢,你能有甚么能够好的治理之策?” 赵德昭搜刮肚肠,方才在街上就听说了刘翰在治疗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他回去赵府的路上就在一路思考,脑海中涌现出后世许多防治传染病的方案,自信满满地道:“小子这里有一整套方案,请刘大哥洗耳恭听。那小子就说了。这治理一事,首先要做好瘟疫的宣传工作,增强防治疫病的意识和自我意识,若是人群之中出现了疑似瘟疫的百姓,就要隔离开来,不得接触一般人,防止再次传播疾病,随后派郎中来进行治疗,等完全痊愈才好。把感染瘟疫之人的衣物烧掉,这样能够阻止传播……还有在百姓住的地方要撒上一些生石灰,处理每日产生的垃圾和污水,杜绝蚊虫滋生。百姓的饮水要保证干净清洁,勿要喝生水,要喝煮沸开的热水,吃得东西也要保持干净清洁,饮食清淡。每日保持身体的清洁,碰到污秽之物,立即洗手;勿往人多的地方去;保持室内通风;若是出现病人死亡,就要焚烧尸体,避免尸体腐烂导致苍蝇滋生,传播疾病……当然这只是一些表面上的功夫,但是对治理瘟疫却大有用处,刘大哥觉得如何?“ 刘翰刚开始不认为赵德昭能够说出甚么治疗瘟疫的法子,但是仔细在一边儿听着就越听越震惊,此刻已经被赵德昭一番言语惊呆了,如此全面的瘟疫防治措施,竟然出自面前一个五岁儿童之口,还是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何况赵德昭一番言语滔滔不绝,如流水一般倾泻下来,中间都一点都没有停下来,呵呵……简直是妖孽啊,若是孔明在世也想不出这么实用的法子,听得他连连称赞,道:“小哥儿的法子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让我的见解大增,我平生还找不出这么全面的方法,你这些法子若是能用,也不枉你思考甚佳,点面甚全。我这就前去这么做。” 刘翰听完赵德昭治疗瘟疫的法子,就立即要上驴车,却被赵德昭一把拉住衣角。 “小哥儿,我这是要去治理瘟病呢。” “刘大哥你耍赖,德昭也要去!”赵德昭可怜兮兮地盯着刘翰看,“刘大哥听也听了,都觉得德昭的法子不错,怎么忘了方才所言带上德昭了,我没骗你。你放心吧,我不是个毛躁之人,知道该怎么做好防护之策,自己的周全自己护着。” “小哥儿我算服了你了,不过待会儿你得离得远远地,前往不要接触那些病人,知道吗?” “唔,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做!” 刘翰此刻已经流汗了,只好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们立马出发,那些百姓现在在一个破棚子里。” 赵德昭、刘翰和李源昌,另外从外面雇了一辆驴车,带上府上几个手脚勤快的小厮,兴冲冲地赶去刘翰所说的那个地方。驴车上的药材太多了,慢慢悠悠地,赵德昭却嫌弃这驴车太慢,可是中原之地缺少马匹,马作为军中物资,是要强令上缴的物品。赵德昭也只能哼哼气,只到日后,一定要大摇大摆地坐着马车。 驴车之上,赵和刘二人又讨论着治疗瘟疫的法子,刘翰心中默记,时而点头,时而蹙眉,一些他从未听说过,赵德昭却知道那些都是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内的记载,对于刘翰来说是百年之后的事情了,若是此刻车上有纸笔,刘翰定要边听边记,现下就凭着记忆。刘翰回过神来,赵德昭终于讲完了,他对这个五岁小孩子更加佩服了,称呼也变成赵兄弟了。 半打的时辰,驴车入了那地儿,赵德昭让小厮们吆喝着把药材、衣服、锅碗等东西全部搬下车子,又开始埋锅造饭、煎煮药材。 赵德昭和刘翰径直地入了破败的棚子。赵德昭适才和刘翰已经做了防护措施,走近棚子之前,有三个百姓出来了,那三人间见到刘翰,又见到赵德昭几人,疑惑地问道:“刘神医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刘翰说道:“今日在街上遇到了赵兄弟,多亏了赵兄弟,若不是他,这药材等物品现在还不知道去何地筹集。对了,你们三个,今日百姓之状况如何?” 这三个村民摇头道:“今天有几个村民又开始浑身无力,上吐下泻。这一番下来,我们三个又是照顾村民又是出去找食物,所幸村民们算轻微,当初我们三儿那可是刘神医从鬼门关把我们仨儿从阎王殿里救回来的。现如今还未出现村民死亡。” 刘翰说道:“还好,你们几个不用这么辛苦了,这不食物药材衣服都有了,你们几个先去休息一下,待会儿帮一下忙。” 三个村民说道:“是,刘神医!” 此刻棚子内住着大约四五十人,百姓之中大概有十二个已经得了瘟疫,赵德昭连忙吩咐下去,去找了几个人力来,大家在空地上又盖了几处棚户,这样大家住的地方有了空隙,赵德昭让大家伙儿将已经得了瘟疫的百姓都挪到一处棚户,然后让刘神医说了一下防治瘟疫的细节和措施,百姓们书读得不多,刘翰就用朴实无华的语言描述了一下,所幸百姓都是感激刘神医的大恩大德的,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有疑问的都提了出来。一炷香的时间下去,百姓们散去了,他们都去帮忙了。 棚子外面热气腾瑞,地儿上的泥土已经被烈日蒸烤地快要熟透了,此刻日上正午,若是站在外面,就算身体健康的人晒个久久的,也要晕。赵德昭见到这个情况不好,心里头也在为刘翰捏了一把汗,这么住下去不是个好法子,瘟疫的传播就是这么来的。 赵德昭转过头去,问道刘翰道:“刘大哥,如今天气快要入夏了,蚊虫滋生,这里打水也不方便,空间狭小,这里人很多,你们有何打算?” 刘翰伸了一口长气,摇摇头,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赵兄弟,我也是没得甚么好方法,你有吗?” 赵德昭见到棚子内这么多人,也是愁眉紧皱,土地,这城外不是有么。忽然想到自己城外的那处先皇赏赐的土地,他对刘翰说:“这里住着不是个事儿,这样吧,我在城外有几亩地儿,那儿还未有甚么百姓,等过几天我府上的土地修筑好了村舍房屋,让百姓们搬到那处地儿去。” 刘翰听到赵德昭这么说,就摇摇头道:“这怎么好意思,你为百姓做的已经够多的了,他们还未报答,你怎么……” 赵德昭摆摆手说:“报答,我何尝要他们报答哦,刘大哥,你把我怎么想成只求回报之人。我的意思是我城外土地尚未耕种,人也没有,等房屋修好之后,百姓们不就有个安乐窝了么,何况现下那地儿空着,百姓可以耕种,也能够解决他们的吃住问题,他们若是想留下来,我赵德昭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刘翰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一听这个意见不错,暂时就这么办了,他点点头,看向赵德昭的目光又不同了,回道:“赵兄弟,如今就依你之见,这百姓之居住吃食就先交给你了。” 此刻赵德昭见到刘翰这么说,心里头也放下心来。 离开棚户,赵德昭回去之后,先把这件事情报给自己的爷爷,赵弘殷听了就说:“先皇赏赐给你,你就拿去用吧,何况你这么做,爷爷也是支持你的,换了爷爷也会这么做,如果有甚么问题,爷爷能够解决的,爷爷也会帮你的。” “哦,好吧。爷爷觉得,我做不好吗?” “呃……昭儿做事,爷爷当然放一万个心。你去吧。” 赵德昭派了人力,赶紧往城外土地修筑房屋去了,暂时那些房屋都是参照农舍修建的,赵德昭催了人力,房屋的修建也在有条不紊之中,因为考虑到了百姓的人数,赵德昭眼下也只是修建了几幢屋舍,若是有个水泥啥的,那么房屋修建也是颇快的,只是水泥的制作那是那么简单的,虽然说赵德昭算是半个穿越客人,半个土著居民,但是他一直都在为改变社会而改变,虽说现下这个环境有些压抑,但是赵德昭何尝不去改变呢。 赵德昭将自个儿关入书房,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捞到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就是农户加商铺方案,也就是说在农户区建造商业区,然后还有一个耕种区,农户家中的收成和劳动成果都是可以拿到商业区进行买卖的。 赵德昭拿着计划,以及规划在纸上的未来,他雇佣了大批劳动力,那些工人们都在城外土地上风风火火地日夜干着活。 赵德昭给他们的对待十分丰厚,每日三餐都是从广味楼内捎带出来的,有鱼有肉,都是赵德昭的一番心血,虽然赵德昭的心在滴血,但是他觉得计划成功了,这么一点也就不痛苦了。工人们都觉得为这个主家干活十分痛苦,有鱼有肉的,虽然没有酒,但是都心甘情愿得付出自己的血汗,热火朝天,顶个大太阳干着活,所以工程的质量也上去了,速度也快了许多。 大概过了半个月,在赵德昭的催促下,城外土地之上建起了几座屋舍,破土完工。赵德昭这几日将广味集团的事情都交给了白孤城,自己和赵匡美就大大咧咧地每日奔去城外看屋舍的修建。 说道这块土地,赵德昭对他可是倾注了一番心思,自从有了那四五十人百姓即将入住这片土地,赵德昭的一番心思也就活络起来。他在自己的土地王国上好好地规划了一番,里面有居住区、赵德昭管他叫做“如家”,耕种区,还有一个小小的商业区,商业区名字太俗,叫甚么沃万家。赵德昭暂时也只能这么叫,呵呵,日后的沃尔玛……房屋的风格皆是按照原地区的风格建筑,赵德昭别出心裁的将居民楼改成了上下二楼,不过虽然是木结构的,但是还算好,等待日后水泥的诞生,赵德昭还会将它修改一番的。 耕种区,现下也只是种植一些本地种子,甚么马铃薯、番茄的外来物种,此刻还在美洲大陆,也要等日后自己派遣大船过去开拓,抢过来,何况自己现下建立船队也是不现实的。 沃万家内,简单的装饰,虽然还未有商业开户,但是里面的装饰简易中透出大气,这幢建筑物此刻尚未完工,但是看得出来赵德昭的一番心血。自己就是日后自己的商业模式,虽说现下还未开业,但是如后必将崛起。 居民楼现下已经完工,赵德昭就踏上驴车,往棚户那边赶去,这几日听闻在刘翰的医治之下,那十二个百姓如今已经痊愈,哪像得了瘟疫的样子,赵德昭听说了十分开心,不再感觉驴车那么慢了。 终于到了棚户区,赵德昭下了驴车,见了刘翰,道:“刘大哥,如今城外的屋舍已然建立,去跟大家伙说一声,日后他们的生活有着落了。” 刘翰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多亏了赵兄弟的帮忙,才有如今百姓之痊愈,如今瘟疫过去了,全仗你的一番恩德。你仁义之心,万民敬仰。我这就去跟大家伙说说。” 过了一会儿,百姓都聚集在棚户前,大家伙儿不知道今日刘神医有何事情,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刘翰就跟他们说了,百姓听说了此事,皆嘴巴里塞了一个鸡子似的,目瞪口呆。赵德昭这个时候就走了过来,就说刚才刘神医说的不假,自己确实已经为你们修建了屋舍,此刻屋舍已经建好,大家伙儿就搬进去住吧,大家不要担心,这是免费的,我只不过是为大家伙儿出了一分微薄之力。 百姓们皆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随后扑通一声,全都跪倒在地上,口中念到:“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这四五十个百姓都对赵德昭感恩戴德,但是赵德昭却说:“你们不要跪我,我年幼,要折寿的。要跪就要跪周皇,这是周皇仁义!日后你们就要靠自己了,我在这里给你们留了耕种的地方,你们要辛苦劳作,牢记大周皇帝陛下的恩德,这一切都是托大周陛下的恩福。如今周皇正在晋阳城下,我们都希望周皇能大打个胜战。”赵德昭这么说不过是表面上做了个文章,若是日后哪日皇帝陛下认为自己是在收买人心,那么自己的一颗大好头颅,怎么禁得住多砍几次。 老百姓听了就说:“周皇仁义!周皇英明!” 赵德昭前世在军校训练过,虽然为上过战场,但是知道此刻棚户外面定是有人在偷听,若是皇帝陛下派来的,刚才一番话讲的十分好,若是其他人派来的,勉强说了番子好话。可是赵德昭哪知道那人确实是皇帝派来监视之人,还是武德司之人,赵德昭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惶恐至极,然后长吁一番,自己留了一个心,才让头颅多待了许多时间。 这时候棚户外边有一个人影,听到里面说的一番话,然后消失了,那人正是武德司派去监视赵德昭的,听闻赵德昭口中称呼周皇仁义,那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随即也就放下心来,当日武德司的密信往北境飞鸽而去,当晚郭荣就收到了武德司的密信,他翻看密信,道:“这孩子真是个七窍玲珑心,我大周国若是能够多几个这样为国家社稷考虑之人,那么大周国就千年万年,可传万事,如今自己家中只有一子,郭宗训,赵德昭高义,为国家考虑,将来赵德昭可以作为自己儿子的得力助手。” 百姓们高高兴兴地去了城外居住,但是赵德昭知道,现在他们还得依靠自己,所以赵德昭忽然间就想到了许多东西,觉得有些小事自己可以去试试看,比如这个水泥,还有肥皂的,还有香水其他的,把东西制作好后,让老百姓去街头卖,既能解决收入,也能让自己大赚一笔,互利共赢,赵德昭觉得自己太阴险了。 第九章 肥皂制作、解决生活 解决了百姓之事,赵德昭十分开心,刘翰也对赵德昭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现如今暂时居住在赵德昭府上,一边给贺氏看病,一边在开封找个地方打算开个医馆。 赵德昭听说了刘翰的事情,就打算出钱资助刘翰开医馆一事,刘翰死活不愿意,赵德昭最终以“悬壶济世”之由头,说服了刘翰,刘翰也只能摇摇头,话说和赵德昭讲理,无任何人能够对付他。 刘翰和赵德昭合资的医馆开了起来,名为“刘氏医馆”,开在东京城南,和广味楼相隔一个街道,此事挂头之人为刘翰,所以没人知道背后是赵德昭的一手,不过赵德昭不在乎大家知道不知道,最好不知道。 如今医馆已开,刘翰整日呆在医馆给病人看病,吃住都在赵德昭那儿,后来赵德昭又给了刘大神医城外的一所屋舍,就在那些百姓的屋子周围。 为什么刘大神医接受了赵德昭的馈赠还能如此淡定,此事后世在博物馆内可以见到第一手资料,资料上记载道:显德元年,帝遇刘翰……刘翰道:“赵兄大义,赠我屋与医馆,又施赠百姓屋舍,大义也。”帝曰:“汝为天下百姓服务,£∠,善哉!不过小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过了几日,换了四月,如今已经五月初,马上就要到端午节了,这个时候赵匡胤跟随大周天子郭荣在攻打晋阳城。 此刻,开封城外庄园之内,老百姓高兴地搬进了赵德昭规划的屋舍之内,大家非常开心,当初在河北家中被水淹没,土地亦毁于大水之中,路上碰到了刘神医,亲自为他们看病,还散尽钱财,就把刘翰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不想到了开封,还碰上一个赵小恩公,赵小恩公,年纪更小,却有一颗菩萨心肠,不仅拿来药材,衣物,食物,还为百姓们建造了屋舍,此等仁义,这些百姓都时时刻刻记在心中,打算某天来报答。这边赵德昭分发了一些种子和农具,百姓们高兴地在田地中耕种。 赵德昭的这块庄园靠近蔡河,水源十分丰厚,看得出来郭威赏赐的还是块沃土。这块沃土之上,现如今建起了屋舍和商业区,赵德昭见到自己的庄园已经初具规模,他打算在庄园内给自己建造一间小小的别墅,未来打算将自己的庄园称呼为恬然居,寓意为快乐地居住的意思。 如家,这边百姓都已经生活在赵德昭亲手为建造的屋舍之中,男子正在土地上播种,热情洋溢地撒播这希望的种子,种子是五月初栽种下去的,现如今种子已经栽种下去,若是要等收获要秋季了。 在这短短几个月中,赵德昭也只能向他们提供一些物品,赵德昭如今依靠的是广味集团的收入,来供养这些百姓,但长时间是不行的,老百姓始终是要靠他们自己的,昨天他考虑肥皂制作这一块交给他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古往今来就是这个道理。在后世,赵德昭看到街上那些手脚都没断掉,但是故意装成残废出来乞讨的,赵德昭见到了就嗤之以鼻,这些好端端能够干活的人,竟然如此乞讨,还不如去找份工作,这些人有甚么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赵德昭不得不管这些百姓的吃喝生活,他心中有一股“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之心愿。如今自己有能耐了,他十分愿意去做。 解决百姓之生活,就从一块肥皂做起。好吧,关于肥皂的制作方法,赵德昭知道一些什么动物脂肪,草木灰等的,其余自己也大概只知道这些,在前世的时候,洗衣液已经进入了千家万户,肥皂的使用已经大幅度下降了。 赵德昭暂时把所需制作之材料记载于纸上,打算明天让府上下人们购买一下原材料,亲自鼓捣鼓捣,期望自己能够做出历史上第一块肥皂。 这时候的富贵人家用的是胰子,也就是澡豆一类的。若是肥皂诞生了,估计要改变许多人家使用一些澡豆的情况,肥皂能够在大周国乃至其他国家都会传播过去。赵德昭知道有许多赚钱的东西,但是这个肥皂他是不在乎被别人剽窃的,自己脑袋瓜子有许多东西,还怕没其他的么。 第二天,五月初三日,赵德昭吩咐买的东西已经购买齐全,只等赵德昭亲自试验了。 赵匡美比赵德昭高一个头,但是身上的肉也是紧绷的,却比以前好多了。在现场,他见到赵德昭鼓捣新玩意,也就凑了上去,闭着嘴巴,期待有甚么好东西出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赵德昭操作某物。 只见赵德昭非常仔细的一个样子,眼神专注,先后把碱面和生石灰分别融入水中,这样就一下子就得到碳酸钠溶液和氢氧化钙溶液这两种溶液,赵匡美在旁边看到赵德昭把这两样东西放在水中,亦觉得十分怪异,就问道:“昭哥儿,这是作甚?” 赵德昭默不作声,依旧专心致志地一副模样,只见他把这把两种溶液混合,这时候产生变化了,冒着汽泡,随后只见生成的碳酸钙变成固体下沉,赵匡美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嘴巴成了“o”字形,旁边的李三儿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好似石化了一般,只是奇怪,今日李源昌这小子一直都不在。 赵德昭只是管着自己,他知道,如今只剩下氢氧化钠溶液。然后赵德昭再把这种溶液与油一起加热并且不断的搅拌。赵匡美站着那边,丝毫不疲惫,随后他惊奇地发现发现油层在慢慢消失,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目若呆鸡。 赵德昭嘴角笑了一下子,反正他们是不知道,其实这就是油脂与碳酸钠反应的结果,解释给他们听也不知道。 过了一阵子,当油完全消失之后,赵德昭吩咐李三儿,去厨房拿盐来,自己依旧在搅拌之中,当李三儿问:“小郎君,这盐要作甚?” 赵德昭就说:“放进去,不要问,问了你也听不懂。” 赵德昭自己动手,随手将盐撒进去,奇迹出现了,这时候赵德昭的心中好似放松了一下,结果清亮的溶液里竟然出现一些淡黄色的固体,赵德昭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他跟赵匡美说:“小叔叔,我这个就要快完成了,待会儿你试试看,用着怎么样,你就知道了。” “好像是吃的,这个能吃么?”吃货赵匡美认为这个是吃的东西,就问道。 噗嗤一声,赵德昭笑了出来,赵匡美看到侄子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连忙闭上嘴巴,静静地等待下文。 赵德昭也没在说甚么,他知道这就是最原始最初级的肥皂了。赵德昭让赵匡美闻闻看,赵匡美凑过鼻子,一闻到这种味道,就皱了皱眉眉头,他从来都没闻到这种味道过。不过对于赵匡美来说,如今这块肥皂的味道确实是不太好闻,有股碱性气体的味道。 等到肥皂都被盐析了出来,赵德昭把肥皂都用大铁勺,放进锅子中煮了起来,因为肥皂的融点很低,所以不一会的功夫,就会看到肥皂化为液体,此时此刻,香料和松香已经妥妥地备上了。 赵德昭是有法子让这块肥皂立即就香,他吩咐购买的香料已经在一边了,此刻赵德昭打开盒子,炼了一些,把松香和香料放了进去,香料自然是增加香皂的香味,松香则可以让香皂更容易起泡。他加入到里面,顿时那股味道就变得香喷喷的,闻得周围的赵匡美和李三儿一阵陶醉,这就是香皂了。 赵德昭将这个粘稠的香皂搅拌物,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子内,那方方正正的模子,一小格一小格的,这样做事为了让出来的货色都保持一个状态,就好像金砖银砖似的。 李三儿在一旁不停地鼓掌。赵匡美此刻已经不能用平常心来看待赵德昭了,他像变戏法一样,把几样不相干的东西混在一起,在这个世界上他从未见到过这种东西。 赵德昭吩咐几个手脚勤快、舌头不大的下人们按照方才他制作的一样,制作肥皂。下人们就按照方才那样,制作起来。 赵德昭在旁边指导着,他让下人们先按照他做的那样,得到一批香皂,然后再让他们制作一批,最后一个环节,不要放香料和松香,最后得到的就是肥皂了。李三儿瞧见自己也能变着戏法,将几样材料做成刚才自家小郎君那样的,他激动地哭了起来,赵德昭见到李三儿哭了,就说道:“你激动个甚?” 李三儿答道:“我也会变戏法了。哦哦哦。” 赵德昭鄙视地看了一眼,然后眼睛眯着,拍拍李三儿的肩膀,说道:“以后跟着本少,你也会有出息的!哦,三儿哥看看我的成果。” 等到香皂冷却后,一个香皂也就做好了,肥皂也做好了。 李三儿闻闻看这香皂的味道,他觉得十分好闻,闻过觉得不错,下意识就去添香皂的味道,这时候赵德昭噗嗤一笑,制止了李三儿的举动,让李三儿找来一脸盆的清水,然后赵德昭手上随便抹了一下黑灰,自个儿拿起香皂,然后用香皂往自己的手上擦去,手上都起了泡沫,用清水一洗,手上的黑灰都不见了。 赵匡美、李三儿还有几个下人此刻都瞪直了眼儿。赵匡美忽然间明白此物的用途,也学着赵德昭的样子用了一下,看到此物的神奇之处,他问道:“昭哥儿,此物甚好,不知你打算如何?还有这个是甚么东西?” “叔叔,你觉得呢?”赵德昭脸上一脸子的笑容,问道。 “自然是卖的啊”李三儿答道。 “你说对了一半,三儿哥,今日怎么不见李源昌这个崽子?” “李大娘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今天回家看望李大娘了。”李三儿答道,然后挠了挠头道,“哎呀,我差点忘记昌哥儿,让我向小郎君讨要一点跌打酒。” 赵德昭道:“李大娘还好吧。去,三儿哥,带上一贯钱,和一罐鸿茅药酒,捎给他。” “是,小郎君!”李三儿道,随后去了酒窖,拿药酒去了。 “昭儿,你还没说这个是什么东东?”这边赵匡美继续问道。 “肥皂啊,小叔叔,还有我打算建造一个作坊,地点就是城外的如家,你看如何?” “这个方案不错啊!作坊就建在城外,也很便利啊。” 说干就干是赵德昭的一贯作风,关于这个作坊,赵德昭唤作“皂坊”,赵德昭负责肥皂的技术制作,人手刚好是城外如家的四五十个百姓们,他们一边可以在作坊中打工,然后赵德昭付给他们工钱,然后再让府上的下人们或者百姓中的闲置人群去兜售香皂和肥皂。 老百姓每人都能领到一块香皂,一块肥皂。赵德昭把这两种,肥皂和香皂的作用都告诉了他们,然后他们使用了一下,皆觉得不错。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赵德昭不想把肥皂的制作工艺说出去,而且若是肥皂一问世,必然会有一些人找寻它的制作工艺,因此雇佣了这些百姓,同时也从赵府上调集了一些家丁以及武夫,专门在皂坊四周巡逻,以防肥皂专利泄露出去。 老百姓感恩戴德都来不及,恩人还让他们有生计可做,在他们眼中,赵德昭简直就是菩萨再世,挽救他们危难之中。 接着赵德昭就雇佣如家一些闲置的劳动力,将他们收拢起来,为自己短工。百姓因为贩卖香皂和肥皂,得了一笔不少的收入,解决了他们目前的困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在城外,王大娘和他儿子王小牛有说有笑地,从田间地头走过。 孙大叔此刻正在田间除草,头一直低着,忽然听到河岸边小道上欢声笑语的,好像是王大娘,然后头一抬,见到的正是旺王大娘,就唠嗑道:“王家大妹子,今日发生了甚么事情,怎么这么高兴?” 王大娘一脸子的笑容,故意问道:“孙大哥,你猜猜看?“ “俺不知道,王家大妹子,有甚么喜事么?是你家娃娃要娶媳妇了不成?“ “孙大叔,俺还没找到婆家了。”王小牛一脸的尴尬。 这边王大娘不请自说:“虽然不是俺家的娃娃小牛娶媳妇,但是你看——”说完,王大娘从袖口中掏出一串东西,在夕阳之下,金灿灿的,呵呵,原来是一吊子铜钱,那铜臭味道此刻是香饽饽的味道。 孙大叔睁大眼睛,开玩笑道:“这是从哪里‘抢来的?’” “呸呸呸——你这张乌鸦嘴,这是卖肥皂得来的钱。”王大娘实话实说道。 孙大叔早就听说赵小恩公为他们生活的那个肥皂,试问道:“哦,就是恩公的那个吧!” “对啊,你浑家不是也出去卖去了,怎么现在还不见回来。”王大娘问道,随后忽然想起甚么,就抱歉一声道:“哎呀,不说了,孙大哥,我要赶回家去了,我家老头子等着我吃饭呢。”说完,扭动着大腰,一溜烟似的,不见了踪影。 旁边的王小牛就说道:“今日孙大娘也在的,只是这个时候她好像还提着个篮子,走街串巷地吆喝着。” 这边孙大爷嘴里叽叽咕咕道:“去去去——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婆子,不就是一串铜钱么,赶回去问问我家看。” 孙大爷听到王小牛的话,道:“哎呀——对了,浑家还在外边,俺得回去做饭去了。”孙大爷就拿起锄头,匆匆往家里跑去。 王小牛一看孙大爷都回去了,马上屁颠屁颠地跟在王大娘的身后,走远了。 黄昏时分,孙大爷烧完饭菜,等候着。夜幕快要降临了,就瞧见自己老婆子开开心心地归来了。 “你这个老婆子,是不是不想回家了,俺烧好饭菜等候了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去干甚么坏事去了?” “老头子,你看看。”说完她从背后掏出一瓶酒,孙大娘知道自家老头子喜欢酒,一见到酒甚么生气的、不开心的统统滚远了。 孙大爷问道:“老婆子,今日怎么这么阔绰,哪里来的买酒的钱?” 随后孙大娘故作神秘,不慌不忙地从袖口之中,掏出两串铜钱,一刻不停地,在孙大爷面前晃来晃去,孙大爷脸上跟笑开了花似的,就说道:“敢情王大娘才一串铜钱,你这一下子把她风头都抢了去。明儿个看她怎么笑话俺们,俺家婆娘就是个会生鸡蛋的主儿,一看就是地主家出生的算账先生。” “你个杀才,甚么比喻的,我今日赚了两串,明日说出去就说一串,懂么?”孙大娘大喝一声,孙大爷妥妥帖帖地。 “哦,是是是。”孙大爷望着自家的婆娘,心道自家婆娘的境界就是高,三四层楼那么高,跟恩公开的那家广味楼一样高。 第一天,第二天,经过两天的吆喝,香皂之名,已经传开了,一些人家都在试用肥皂盒香皂。 这边孙家石炭铺内,一个小女孩正拿着一块香皂闻过来闻过去的。 这两日,如家的百姓都尝到了赵德昭带给他们的甜头,如家他们几个老百姓手里头否有一些钱,打算四五十人凑钱为刘神医和赵恩公出资修建一座生祠。但是后来被刘翰和赵德昭知道了,就拒绝了,老百姓念念叨叨不忘,就在如家建了一座小小的土地庙,以此来慰藉他们的心。 夜幕降临,此刻赵府上正在准备端午节过节的东西。 第十章 端午出游、颜小娘子 赵德昭让府上下人们将肥皂和香皂送到各家亲朋好友府上,又授其使用方法,众人刚开始对这个物事儿十分怀疑,可是用得久了才发现此物的妙处,而先前都用其他物品代替,如今,绝大多数人都认同了这个新生的事物。 这两日来,开封城内大街小巷之上,香皂、肥皂之名已经借其名头,给百姓带来了生活上的收入,为百姓谋了福利,让那些北来的百姓钱袋中鼓了起来,也让如家之百姓们都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端午,此举,也让自家的香皂和肥皂产业,传播到了整个东京开封府,赵德昭心中甚是欣慰。 今日即是端午节,又称为端午日、唐宋时期为浴兰节。唐末以降,讲究贴天师符,家中主人命其匠人合泥作张天师,以艾为头,以蒜为拳,置于门户上,驱逐辟邪。 一大清早杜氏就命人在大门上插上艾叶、菖蒲,以及泥捏的张天师。如此习俗,赵德昭历经三世,自然是深谙其门道,甚么禁忌都是得注意的。 而赵德昭起床之后,即在后院打了一套太极拳,缓解一下最近的压力,一套拳过后,整个人舒畅无比,换洗之后,随即打算和赵〖¤,匡美,李源昌,李三儿出府了。 恰在此时白孤城匆匆赶来,跟赵德昭说道:“今日,昭儿今日我要和先生去一趟洛阳,这段日子,广味楼要昭哥儿操心了。” “哦,杨先生怎么突然要回洛阳啊?” “没事儿,他最近想去洛阳看看,说人老了,想回去上个坟。”白孤城道。 “哦,那你们早去早回,记得路上要照顾先生,他年纪大了,每天都要打太极拳。还有让刘翰去给他看看身子,有无大事。”赵德昭像个老太婆似的,唠唠叨叨个没完,一旁的白孤城听了心中十分欣慰,昭哥儿果然是想得周全。 “昭哥儿,你忙,就不叨扰了,过几日过来再来府上做客。”白孤城说完就回杨府准备回洛阳了。 这边赵德昭想起让赵匡义也出去散散心,可是赵匡义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府上读书,每次赵德昭都见到他手上拿着《孙子兵法》,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二叔这是逼死人的节奏。赵匡义嘴皮子一笑,说道:“读书好,兵法也好,昭儿要把心思用到读书之上,等哥哥回来了,让他给你找个教书先生。” 赵德昭摇摇头,道:“先生无用,我还是自我修炼好了。” 赵匡义白了赵德昭一脸,一副无可奈何之样儿,也就不再说甚么了。 …… 随即告别赵匡义,赵德昭几人就去汴水看赛龙舟了,打算借其佳节出去好好散散心,去去疲劳之姿。四个人轻装上阵,步履悠闲,转转悠悠地逛到了汴河附近。 农历五月之色,天地间绿意盎然,街道之上人群今日挺多的,汴河两岸的柳树已经展开了身姿,清风拂过,柳叶沙沙,摆动万千;河水清清,河水之中的鱼儿都冒出了头,水波微漾,那是看热闹的节奏;隔水相望,街市早早地都已经开场了,早起的食客们都去吃食去了。 赵德昭几个人坐在街边一家吃食店铺内,点了四碗热腾瑞的汤面,四人不顾主仆的体面,顿时吃作起来,哗哗哗的,四碗业已底朝天,随后又觉得不够,又来了四碗,片刻功夫,露出了白底。四儿腹中已爆肚,撑着身子,慢悠悠地晃荡在河岸堤岸小道。 几时工夫,人影涛涛如潮,往岸边跑了过来,赵德昭几人被甩在后头,亦连忙上前奔去,挤入了人潮之中,却见原来是汴河上的龙舟已经登场了。大周期间的赛龙舟依旧是很热闹,如今虽说皇帝行辕尚在晋阳城下,但是因其高平之战以后,大周国打出了气势,堪为五代第一战。 十几个汉子同在一条长条形船上,顺手紧握划桨,看那阵势,观其身姿,皆是上身赤着身子,浑身肌肉虬满,好几艘龙舟,前头挨着后头,赵德昭数了一下,也数不清楚,远处河的尽头似乎也是龙舟结尾,而河道无尽,亦龙舟无穷尽。 所有汉子都在船头等待开场,那边一身穿红衫的汉子立在河岸上,手里拿着一手旗子,另一边那人候在锣鼓旁。然后一人手中旗子一挥,一人大锣一敲,场面正是开始。 龙舟上的汉子们得了令,挥舞手中木桨,龙舟如一条快箭,倏忽在河中向前冲动起来。 前头挨着后头,一刻不停地在汴河中划水赛舟,继续前行,倏忽嗖的一下,从桥洞下穿过,不见第一艘龙舟的身影。好个热闹,周围百姓群起鼓掌,有叫好的,有拍手的,还有静静伫立桥头,脸色悠然地望着,虽说北方战事纷起,奈何百姓之豪情依旧,佳节之美妙妙不可收。 看了半日的龙舟赛会,赵德昭亦感觉心中之疲惫,两眼困顿,整个身子都往前倾去,一旁的赵匡美、李源昌、李三儿看到了,连忙去拉。 “昭儿(小郎君)!”赵匡美、李源昌、李三儿喊道。 “没事儿,最近甚是觉得疲惫,休息一下,没大事。”赵德昭回过神来,心中一片感激之情,最近恐怕是要亲自操劳一番了,奈何自己尚不过是个五岁小儿,整个酒楼集团若是自己接手,恐怕是要作死的节奏,今日若不是被赵匡美、李源昌、李三儿拉住,自己恐怕就要掉进河里去了,一不小心就要去见屈原祖宗,弄得好也就是湿个衣裳。 整个龙舟赛事十分热闹,赵德昭四人高高兴兴地看完了龙舟,调转街头,往街上随便逛逛,最后打算去广味楼看一下最近的生意。 忽然之间赵德昭见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围在卖糖人的周围,好似熟悉,然后那女孩买过一串糖人,付过钱,随即转过身来,看到了赵德昭几个人,道:“真巧,在这里见到昭哥儿你们了。” 赵德昭关切地问道:“绾儿,怎么买糖人么?“ “对啊,这家大叔的糖人做得不错,样子也甚是好看,见了不免喜欢,就买了一串,找哥儿,你要不要。“ 赵德昭说道:“我还是不要了吧!” 随即看了看周围,赵德昭又说道:“唉?绾儿,今日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么?怎么不带个下人,你这样独自一人出来是很危险的。” 颜沐绾一脸尴尬,支支吾吾道:“呃……这个么。” 事实上,颜沐绾他爹爹最近让她学女红,她十分不乐意,他爹说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省的整日里去街上溜达,行事谈吐完全不像是个女孩子家的模样儿,颜沐绾执拗不肯,偷偷摸摸从府上溜出来的,今日恰巧碰见赵德昭他们几个,也就十分开心,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却了,但是她不好意思对赵德昭说明,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赵德昭也只道小孩子贪玩,估计是出来玩耍的,只是身边没个下人看着,确实危险,这年头人牙子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被拐去,何况是后世呢。 赵德昭也就不问了,就说道:“绾儿,你还是和我们在一起吧,不然很是危险。” “恩,那好吧,一起走。”颜沐绾一个小姑娘跟在赵德昭的后面,这几日烦心之事都已经被颜沐绾抛在脑后了,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地,然后一起去了城南的广味楼。 前面四人加快脚步,可是后面颜沐绾身着裙琚,赶不上四人的步伐,她欲赶上前头四人,可是裙裾的下摆太长了,她想提起裙裾,可是忽然想到父亲的一番话,说女孩子家要像个女孩子,也就端庄起来。走着走着,路上颜沐绾一不小心,忽然之间崴了右脚,一下子吃痛起来,“哎呦”一声叫了出来,赵德昭几个人停下脚步,然后往后面看了一下,只见到颜沐绾坐在地上,双手抚着右脚。 赵德昭跑过去,问道:“绾儿,怎么了?” “昭哥儿,你们几个男的,走的太快了,绾儿后面跟不上,不小心崴了脚。好疼——”颜沐绾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在打着转儿。 赵德昭见到了,低下身子,就取下绾儿的鞋子和篾子,那里果然是肿了起来,一大片的,赵德昭一不小心碰到颜沐绾的伤口,她吃痛起来,他就说:“绾儿,看这个样子,你是走不了路了,要不我背你吧。” “这个……就不麻烦昭哥儿了,我自己能走。”颜沐绾说完强忍着痛,可是没走两步,身子差点跌倒,多亏赵德昭一瞬间扶住了她。 “绾儿,你还是不要勉强了,我背你吧。”赵德昭说完,弓下身子。 “唔,好吧!”颜沐绾就伏在赵德昭的身后,从小到大,只有府上的下人们和爹爹亲人们背过,今日伏在一个男子的身后,心里却感觉美美哒,昭哥儿是个好人,是不是爹爹说的以后的好男人啊,若是以后嫁给昭哥儿了,那么自己淑女不淑女也就无所谓了。 赵德昭辛亏是练过武艺的,背着颜沐绾在街道之上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来颜沐绾见不好意思,就让李源昌背,李源昌心里头那个乐呵呵的。不一会儿,五人就到了广味楼。慧如秋与她小姊慕容芷月远远见到了,就起身相迎接,道:“东家,四郎,昌哥儿,三哥儿,你们都来了!” 然后见到李源昌背着一个小女孩,道:,东家,她是?” “这是孙家东主的外孙女,颜小娘子。”赵德昭介绍了一下。 “颜小娘子好!” “你们两人好!” 随后五人都进去了,往二楼上去,赵德昭从二楼柜子中拿出一瓶子跌打酒,给颜沐绾的脚上擦了一些,擦完之后,赵德昭顺便去楼下询问广味楼最近的生意情况,李源昌和李三儿就在酒楼开始充当打杂的伙计。 赵德昭下了楼,忽然想起白孤城今日早上跟自己说他要去一趟洛阳,和杨凝式一起去的洛阳。赵德昭十分头疼,看来自己又要亲自出面打理偌大的广味集团了,最近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候自己也不周全,看样子要召开一下广味集团会议,顺便完善一下整个体系。 颜沐绾看着赵德昭下楼了,目光注视着他,然后转过头,心里一阵暖意,脸上红晕阵阵,又觉得不好意思,然后坐在凳子上发着呆。 这时候赵匡美瞧见她的小女儿姿态,戏谑道:“呦,性格直爽的颜大小姐,今日怎么了,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呃……你是不是皮痒实了,找打,看招!”颜沐绾登时从凳子上起来,可她忘了自己脚上有伤,起身之时,那只右脚落地了,如触电一般,她吃痛地收回脚,狠狠地瞪了赵匡美一眼。赵匡美心道不好,这颜大小姐虽然身受重伤,可是那耐力值却不减万分,就算受伤了,赵匡美自信也不是她的对手,于是乎赵匡美连忙转过头,目光注视着窗外,窗外人马不断,叫卖声此起彼伏,嘈杂万分,可是赵匡美的心头确是安谧,眼神出神,心头却在想别的事情,忽然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日上元节,那日蔡河之边,那个小娘子十分有趣,十分有趣,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她。 “让你们就等了——”这时候赵德昭从楼下走了上来,双手插在背后。 “昭哥儿,你去哪儿了,这么久。”颜沐绾嘴里嘟哝着。 赵德昭一脸尴尬之色,方才不过是离去一小工夫,不过事情繁杂,也确实是招待不周,随即道:“呃……我不过是去楼下片刻,哈哈,让你们久等了。今日我做东,你们要吃甚么,随便点。” 颜沐绾笑道:“恩,今日本小娘子,要一饱口福!” 赵匡美回过头,听到颜沐绾的话,就回了一句,道:“吃货——” 赵德昭不管这两个人方才怎么回事,笑道:“哈哈。” 随即赵德昭拿来菜谱,点了几道酒楼的镇楼之宝,吩咐金六福上菜,三人就坐在包厢内,尽情地吃着美食佳肴,颜沐绾自从上次吃过酒楼的饭菜,已经好久都未吃过可口的食物,所以一见到满桌子的菜肴,就顾不得礼,直接开动嘴巴和手,一副饿了好久的模样,而赵匡美确是吃不厌的样子,比颜沐绾稍微好上一点。而赵德昭见怪不怪了,他小心翼翼得伺候着二位,反正都是吃,自己可是细嚼慢咽,不似狼吞虎咽,少不得还得说他们慢慢吃,这整个广味楼都是自个儿的,免费的,若是吃不完,再打包回家。二人看了对方的吃相,也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饭桌之上,吃吃喝喝的,过了许久,一大桌子菜都被消失个一干二净,赵德昭蓦然回首,心里却在想着,这二人都是吃货投胎啊,若是今日自己没有开这家酒楼,估计自己是要被他们吃穷的。 这边这二人,手摸肚子,一副若是肚子够大,还能吃的样子。赵德昭回过头来,此刻瞥见他们圆滚滚的肚子,一下子掩饰不住笑容,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道:“我真是服了二位了,你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瞧你们现在这副模样还能走路么,今日要不要雇个车子啊!我估计这个车子都要被你们压垮了。” 颜沐绾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赵匡美的肚子,忽然间也大笑起来,而赵匡美则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着,方才一番作战,此刻间诸如美食都入了肚肠。这三人只好休息片刻,各自心怀心事,不再言语。 下午申时许,赵德昭觉得日子确实不早了,就打算雇俩驴车,送颜沐绾回府。颜沐绾却是心里头愁云惨淡,回去之后少不得又是一顿训斥,幸好自己右脚扭伤了,赵德昭见到不放心,亦在身边充当护花使者,颜沐绾也就放下心来。 在驴车慢悠悠地回去之后,终于到了颜府。赵德昭此次尚是第一次见到颜府,颜府大门,装饰精美,果然气派,果然是大户人家。这时候一个小孩子站在门外,见到赵德昭从驴车之上背下来自家姊姊,也就跑上前去,欲要从赵德昭身上出手。 “姊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个人欺负你。” 颜沐绾见到这自家沐官儿剑拔弩张的样子,也就说道:“沐官儿,不要冲动,今日多亏赵郎君了,若不是他出手,你姊姊我怎么回得来,还不快谢谢人家。” “多谢赵郎君!” “没事儿,你姊姊伤了右脚,车子上有瓶子跌打酒,你去拿来吧。” “哦!”那个叫沐官儿的小孩子正是颜沐绾的亲弟弟,此刻他从车上拿下一瓶子跌打酒,随后来到门口。 “对了,姊姊,你今日偷偷溜出去,我现在已经瞒不住了,爹爹此刻火气很大,你就不要顶嘴了。” 赵德昭把颜沐绾从背上放到台阶之上,然后就说:“绾儿,怎么了?” 颜沐绾眼睛眯着,笑着说:“呃……没事儿!多谢昭哥儿仗义!今日劳烦你了,改日再请你过府一聚。” 然后赵德昭也就没再问甚么,转过身子,回到了驴车之上。 这边颜府台阶之上,颜沐官道:“姊姊,那个赵郎君何人啊?姊姊平日里都是欺负别官儿的,怎么他不是啊?” “你搅和甚么,我是那样的人么,谁说我欺负你了,你这个孩子啊。赵郎君可是个……呃……很好的人……不对,是个非常好的人。” 颜沐官一脸黑线,由于年纪小,不知道姊姊话中的意思,也就不去听了,随后唤来府上的小厮,扶起颜沐绾进府了。 第十一章 一屋不扫、何扫天下? 按照惯例,每日中午前都会有丫鬟去颜沐绾房间打扫屋子,可是今日几个丫鬟却没见到自家小娘子,然后将此事匆匆上报老爷与夫人。颜老爷听说了此事,特命府上下人、丫鬟去搜查。颜府之内,颜老爷、颜夫人一下子站着,一下坐着,焦急万分,这个小孩子真是不省心的灯。 颜哲徽摇摇头,他一大早右眼一直都在跳,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只道是迷信,不堪相信,可是如今他匆匆赶往女儿的房间,见到女儿的房间内没人,然后问府上的下人、丫鬟们,都说没有见过,然后又问了宝贝儿子,宝贝儿子支支吾吾的,不肯说,随即颜老爷就知道这丫头偷偷溜出府门,自己儿子也参与此事,遂赶紧叫来府上的小厮们去城里找寻小娘子的下落,平常爱逛的地方恨不得拆个三遍,愣是没找到人,颜夫人坐在胡凳上,偷偷地抹着眼泪,一旁颜哲徽絮絮叨叨个没完,叹道:“都是你个不懂事的娘们,宠坏了女儿,如今女儿不知去了何处?又不是生死未仆,你个丧门的扫把星。“ 颜夫人怔了怔,随即说道:“我早说过,女儿不愿意学女红,你就是偏要她学,女儿的性子难道我这《,个当娘的不知道么。” 颜夫人心里头担心自家女儿莫不是被人牙子拐了去,被卖了,随即又让人去青楼找找看,无果。颜夫人伤心之下,几度昏厥,府上下人们都进进出出的,颜家上下都乱了套一样。颜老爷颜哲徽,唉声叹气的,不是怒就是悲。 这时候却见这边一个小厮赶紧进来,兴高采烈的样子,道:“老爷,喜事儿。小娘子已经找到了,如今正在回房间的路上。” “甚么,绾儿回来了,颜四你去把那个逆女叫来。”颜老爷颜哲徽一副高兴的样子,但是他心里头那个愤怒啊,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训斥一番,再也不能教她胡乱了。 “是,老爷。”颜四退了下去 “老爷,待会儿你就不要跟女儿怄气了。”颜夫人苦苦相求道。 “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从小到大尽给我惹祸,她这是要把颜家上下都弄个鸡犬不宁啊!好好的浴兰节都让她搅和了。“颜哲徽道。 …… 隔了一会儿,在下人们的搀扶下,颜沐绾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绾儿,拜见爹爹。” “你还有脸回来啊!”此时颜哲徽背过身,看着堂中的书画,随即听到女儿的声音,转过头来,却见到女儿的脚上裹了一层布,心中疑惑,看了十分心痛,却说道:“你这是作甚?好好的脚怎么伤了?” “爹爹,今日多亏赵兄弟,我在街上不小心崴了脚,多亏赵兄弟送我回来。”颜沐绾说道,不过她的脸上一脸喜悦,看在颜哲徽眼中却是一番不一样的心思。 却听到颜哲徽说道:“你口中的赵兄弟是谁?现在还在外面么,我当面要好好谢谢他。” 颜沐绾道:“赵兄弟送了我回府,现在业已离开,若是要谢谢他,改日我邀请他过府,如何?” 颜哲徽见到女儿好像有些懂得人情世故,也就说道:“绾儿,此事甚好,改日请他过来,我要当面谢谢他。” “恩!” …… 那边送了颜沐绾回府,赵德昭就匆匆去了城南广味楼,今日恐怕要很晚回去了,一来一去甚的麻烦,赵德昭对赵匡美说:“小叔叔,今日昭儿可是要很晚回去了,你要不先回去吧!” 赵匡美回道:“不急,一起回去吧,反正回去都没事情可做,倒不如在这里看你做事情,我也好好学习一番,怎么样,好吧。” 赵德昭嘟哝道:“这可是你说的啊,若你要从商,恐怕祖父听到了,要用刀枪架在我脖子上的,虽说我只是个甩手掌柜,可是广味楼基本上都是我在暗中操作,这等子事情,你还是不要从事了,若要玩玩,就和我一起合开一家甚么的铺子,我保管你囊中金钱滚滚而来。” 赵匡美问道:“也对,昭儿觉得你小叔叔能开甚么铺子啊?” 赵德昭戏谑道:“青楼,赌场……呃……这个我也不知甚解,还是慢慢合计,反正你现在才九岁。等此事有了眉目,就能浮出水面了。不急不急,你若是无事干,就在一旁看着我怎么做,也好学学,我现在是琐事缠身,白孤城去了洛阳,原本我就是个参谋,现在要当司令了。你能帮我分担一些么?” “这个……参谋,司令……我尽量做做看,做的不好,不要见怪,不然我的心里面会愧疚的。怎么,昭儿想好没,今晚让我做甚么?”赵匡美觉得自己现如今已经长大了,自己比赵德昭年长四岁,可是每次看到赵德昭都辛苦万分之样,心中觉得自己是个残废,帮不上忙,也就问问自己的侄子看,哪里能帮的上的,也好差事于他。 赵德昭摇头晃脑,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道:“万事从小事做起,小事情大学问,不如今晚就扫个地、擦个桌子如何?若是让你洗碗,估计柴房内的锅碗瓢盆都要被你洗个稀巴烂了。你觉得意下如何?赵公子。” 赵匡美听赵德昭方才之言是要与他扫地擦桌之事,心中极不情愿,委屈道:“诺,你这是嫌弃你小叔叔不会做事?怎么交给我这个差事啊!其他没啥好的事情了么?” 赵德昭回道:“事情有一大堆,但是有些事情十分棘手,你现在可能一下子也不能适应,不如做个小事情,帮帮忙。但是我觉得吧,一个人要从小事做起,比如擦桌子和扫地,这两样东西,它也是一门学问,做事情从简单到难,这是一个过程,没有人能一下子干大事。汝岂知,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若是寻常之事情皆不去做,何能安身立命,子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皆是此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赵匡美一脸黑线,心中有千万只蜜蜂在飞:“……” 赵德昭忽然转过话题,道:“要不,你今晚就去实习吧!” “甚么是实习啊?”赵匡美从未听说过这个词语,也就不知所云。 赵德昭一脸头大,解释了一下甚么是实习。 赵匡美晕晕乎乎地听完赵德昭讲的话,说道:“好吧,现下,我就去实习了。昭儿,能教教我么?” 赵匡美已经彻底败给了赵德昭,孰知人家是个万人劝,道理狂,这世上哪人孰能有此大道理,唯赵德昭一人。 “可以,那我说了啊…..”赵德昭立马让赵匡美下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给了他一块抹布擦桌子,然后告诉他,有客人离场散去了,方能擦桌子。赵匡美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他的认为和赵德昭的认为确是不一样的。 “祝你实习愉快,小叔叔!”赵德昭把赵匡美推出去了。 赵匡美打扮齐全,就等社会实践,他走下楼去,一边望着楼上笑眯眯的赵德昭,心中十分不乐意,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要履行。赵匡美闭着眼睛,所幸就这么着了,反正还有赵德昭擦屁股呢。 今晚上刚开始的时候,赵匡美做的时候也犯了几个错误,未等到客人离席,他就起身,拿起一块抹布,就去擦。那客人还算不知道擦桌子为何意,认为是广味楼之服务周到,心中十分舒畅,看来是对客人的服务更加周到了,也就没甚么表现了。楼上的赵德昭往下看去,就皱皱眉头,那眼神是多么的犀利,看得赵匡美都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碰到这样的客人算是好运,若是其他注意餐桌礼仪的客人,恐怕要离席弃桌而去了,不过那客人最后还给了赵匡美一两银子,二文铜钱,这个确实是不可思议啊。赵匡美刚好就碰到这么一位,那客人一身长袍,头戴文士帽,举止十分文雅,从容不迫,明显是个文人雅客。可是见到赵匡美拿着一块抹布,身子也不弓着,一直都候在桌子旁,他就皱皱眉头,心中想到:这广味楼打从哪里找了这位一位傻不愣登的伙计,客人明明在吃食,他却在一旁候着,难道是嫌我没有打赏与他。 这位客人从钱袋里掏出一文钱,然后给了赵匡美,道:“伙计,这是赏给你的!” 赵匡美楞了一下,随后看到这个客人给了他一文钱,他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基本上主人打赏给下人的,下人都应该收下,他这么一想,也就收下了。但是收了人家的钱,他却是依旧站在客人身边,没离去席位。 这客人也就纳闷了,心道我不是打赏了你一文钱么,怎么还不退下,是不是嫌弃我打赏的不够,他脸上觉得无光,一文钱说出去也挺丢人的,也就从口袋之中再掏出一文钱,说道:“小二,这是给你的一文钱,现在没事,你退下吧。” 赵匡美接过一文钱,道:“客官慢吃,小子我恭候在一遍,静候客官。” 那客人见赵匡美还未离开桌子边,他左顾右盼,随即起身去了服务台投诉,自从赵德昭设立了这服务台,进来吃喝的客人们都知晓了这一奇葩的存在,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适应,不知道什么是投诉,后来有人就这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尝试了一下,可是把他侍候地服服帖帖,安安稳稳的,他觉得非常满意,后来告诉了另外一些食客,慢慢地大伙儿就都知道了。而后广味集团成立,这种模式也就传开了。可是如今年复一年,又能在广味集团旗下的酒楼之内都能见到此种模式,众人也就熟悉了这一事物,久而久之,亦被其他酒楼借鉴开来。 这位客人投诉的是赵匡美的服务态度,他觉得这个小儿又呆又傻的,服务不周,然后服务台的服务生听了客官的投诉建议都面面相觑。他连忙告诉这位客人,那小二是东家的叔叔,今日在酒店内打工实习,还是头一遭干活,是来历练的。那客人听说实习二字,也就十分惊奇,敢情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也出来干活,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自己头一遭听说,看来这东家的思考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这般,广味楼能够屹立京城之中不倒,想必就是此理了。又见到这公子爷能够屈尊来到酒楼打工也算一怪事了,当下也就不再继续投诉。 这时候,这位客人也就回到了桌子上,继续吃食,他边吃边打量身边的那个新来的“小二”,随后他吃完了,掂量一番,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赵匡美。赵匡美见到一两银子,心花怒放的,觉得那人出手怎么这么阔绰,打赏下人都是一两银子,也就笑着收下了。若是赵匡美知道服务台那边的人已经把消息透露出去,说他是个贵公子,恐将引起他呵呵呵了。 这位客人想的是,如今能够给这位公子爷一锭银子,说不定日后自己再次来到广味楼吃食,此楼必定会给他打上一个折扣,他这么一想,也就水到渠成了,给了赵匡美一两银子,希望日后能够打个折,端个情面。 这边赵匡美一脸喜色,他把银子放到口袋之中,然后等待这客人,不一会儿此人终于离席,他紧张有序地收拾好桌上的碗筷盘子,然后用抹布把残羹冷炙都扫入木桶中,随后收拾好碗筷,端了进去,不过赵德昭未让他刷碗洗筷,这个是明智之举。 楼上的赵德昭心中十分纳罕,这位客官出手也忒阔绰了吧,打赏人都是一两银子,看来这是个大主顾,日后必定好好迎接,他也在心中暗暗记下了那人的模样。 赵匡美抬抬手,弯弯腰,做了一会儿就疲惫不堪,满是劳累。赵德昭望着楼下的赵匡美也就笑了笑。 就这样赵匡美等候着客人们离去,然后收拾餐桌…… …… 到了晚上,快要打烊时分,客人离场,赵德昭从楼上下来,眯着双眼,盯着赵匡美上下左右瞧瞧,他说道:“刚才见你擦桌子的时候,有一位十分慷慨的主顾,打赏了你一两银子,两文钱啊,真是下的手去。” 赵匡美拿出袖口中的一锭银子,在赵德昭面前晃了晃,道:“哥儿,今日也是拼了老命,赚了不少钱,总算有花销了。” 赵德昭戏谑道:“不错,昭儿看好你,你就是个极品小二哥,在小二届打开一片天地,到时候哥看好你哦。” 赵匡美笑道,随即回过神来,“昭儿取笑了!哎……甚么叫在小二届混,你叔叔我是这样的么,就这点出息么,大侄子。” 赵德昭找回到了话题,说道:“好好好,我不取笑于你,唉,说说看,今日头一遭实习,觉得如何?是不是体会到赚钱的辛苦了。” 赵匡美满腹牢骚,“确实啊,我低声下气地站在客人身边,还拿着一块抹布,擦擦擦……” “擦擦擦……明日你就出名了,抹布也是这么擦的么,我不是跟你说过等客人离去后在擦的么。” “我不是这样做的么?” “我表示对你无语了,你不应该一直都站在客官身边,那样不好,你应该入内,察言观色,等到那客官付钱离身之时,才能从里面出来,不然就是无礼了。唉——” “原来你说的是那样啊,可是我这不是得了一两银子了么,今日也有一个很好的开场白啊!” “这个我不不清楚,客官的一时喜好,都凭他做主,这个算是让你碰上运气了。”赵德昭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若是知道了,就要好好地笑话一番了,不过后来赵德昭确实是知道了,他没说甚么,既然自己叔叔开心,真相就不重要了,“你今晚的表现不错,好好表扬一下,甚么时候请客啊?” “请客?”赵匡美疑惑道,“我在广味楼请你吃一顿,我请客,你付钱,这是跟你学的。” “呦,学我,甚么时候学的。” “昭儿,莫要取笑,最后还不是入了你的口袋么,所幸你请你付钱。” …… 一直等到子时,终于打烊了,街上已经打起了一更,广味楼内,这边收拾好桌椅,最后赵匡美默默地拿起扫帚,开始清理场面了。而赵匡美也收拾好了打扫任务以及擦桌椅任务,埋怨道:“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一杯水都没有。唉——” “清水送上,辛苦了,么么哒——”赵德昭从水壶里倒出一杯水道。 “水真甜!” “……” 赵德昭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坐在椅子上,头低了下去。 今夜端午之夜,没能在家中陪伴亲人,确是不应该。收拾完广味楼,两人就驱了驴车,夜幕中归家了。 驴车之上响起了鼾声,花了些时间,回了府,赵德昭洗漱之后,沉沉睡去。 二更天了,空气中闷热潮湿,天气跟变了脸色一般,远方天边的雷声不断,似乎要下雨的赶脚了,然二人都在各自房间内熟睡,根本听不到声音。 第十二章 颜府招待、德昭赴会 翌日清晨,赵德昭早早地就起床,随后去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拳,浑身畅通,一气呵成,沐了浴,换了身衣裳,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昨日,赵匡美已经在广味楼做杂工做了一个晚上,赵德昭怕赵匡美不过是寻常的说说先生、做做后生。 赵匡美昨夜想通了,他打算这一个月打算先去广味楼实习,所以一大早也就起床了,随后屁颠屁颠地跟着赵德昭上了驴车,马不停蹄地赶去城南。 赵德昭他们刚出了街,拐过一个街巷,这时侯颜府的车马已经停在赵府门前。颜沐绾拉开车帘子,随后翘着一只脚被下人扶着从车上下来,见到李三儿伫在门口,她喊道:“三儿,你家郎君呢?” 李三儿向前指了一下,随即说道:“颜小娘子,我家小郎君与四郎君刚上车,此刻不再府上,他们坐了车往城南去了。你这真不凑巧,他们这个前脚刚离开,你后脚就拜会,兴许你这会儿去追他们或许能够追得上。” 颜沐绾自言自语,叹了口气:“怎么偏巧又出去了。” 片刻之后,又言:“唉……三儿,多谢你了,我们走了≠±,告辞!” 李三儿挥挥手道:“颜小娘子,慢走。” 颜沐绾赶紧上了马车,朝着城南方向奔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赵德昭他们此时正在车上,赵问道:“小叔叔,你确定接下去这个月都去广味楼实习?还是……” 赵匡美毫不坚定地答道:“那是自然,我说出去的话,我是一定会履行我的诺言的。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赵德昭竖起大拇指,说道:“小叔叔,不错嘛!有些长进了,嗯,说得不错,你记住伱今天说的话,加油!” 赵匡美点点头,“嗯”了一声。 车子向前开,这时侯后面的驴车终于赶上来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小女孩的头颅,她朝看前头的车子喊道:“昭哥儿,我是绾儿,快停车——” 赵德昭好似听到后面的声音,随即掀开窗帘子,见到颜沐绾探出头来,随即让车夫停下车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说道:“绾儿,你怎么来了?有甚么事情?” 颜沐绾拉开车帘,说道:“昭哥儿,昨日多亏你了,回去后我把事情的来源去脉给爹爹说了一下,爹爹让我今日请昭哥儿过府,物意感谢于你。” 赵德昭不好意思,说:“你难道专门为了此事而来,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绾儿,你爹爹太客气了!你爹也真是的,我这不是要去城南酒楼么,要不改日吧。” 颜沐绾不悦道:“今日都已经说好了,你这能不能先去颜府,我爹这人极好面子,你不去的话,是对他老人家的不尊重。” 赵德昭心中想到甚么叫对老人家的不尊重,明明是你这个小娘子邀请于我的,只不过酒楼中的事情也不是怎么紧急,自己脱身一会儿,也就这样罢了,随即想到先去看看再说,也就答应下来,让赵匡美一个人先是去了广味楼,自己则上了颜沐绾的车子,去了颜府。 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去颜府了,前世明明记得没听过什么东京城中有甚么颜府的,还是这个时代的历史也已经被自己改变了一些,就是连白孤城这个名字也没听到过。 偌大的颜府伫立在开封城北,还是相当不错的一处建筑,虽然比不上红楼梦中描述的那样子,但是还是绰绰有余的。当赵德昭的眼光再次打量这座府邸之时,此刻车子已经停靠下来。 颜府上下人们见到自家小娘子的车已经停在府门前,连忙从台阶上下来,上前去撩开车帘子,然后恭恭敬敬地搀扶她下车。 颜沐绾下了车,车内探出一个人头,下人们这时候又见到从车子中出来一个小男孩,正是昨日送自家小娘子归来的那个小郎君,也就客客气气的样子,忙侍候。 “你们去通传一下我爹,就说我爹要见的客人已经带到,此刻正欲往大厅。“颜沐绾道。 “是,小娘子。“ 赵德昭当下没说甚么,而是跟着颜沐绾进入颜府,迈过了大门门坎之后,正门进去抬头就见到一面影壁,整个影壁都是用青砖垒成之,上面雕刻着一句话:“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赵德昭一瞥,随即心中感叹道,这几句话看起来非常简单,但是要自己身体力行,历练起来,就不简单了。在《论语》中孔子赞叹颜回生活不易,因为他生活在“一箪食“,“一瓢饮”,物质生活是如此艰苦,住在陋巷之中,破屋里。任何人处于这种环境,心里的忧愁、烦恼都吃不消的,可是颜回仍然不改其乐。今日若是换做赵德昭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在享受到物质极其丰富的现在,怎么能回到贫困之时。 赵德昭看了此言,心中明亮起来,虽说如今日理万机,但是自己也是一定要坚持住的,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富贵,何况颜回呢。 赵德昭迈着轻快的步子,跟在颜沐绾的身后,然后穿过一片悠长的石径,苍翠欲滴的人工小竹林,鸟鸣阵阵,清澈的水池中初露荷叶,风吹过水面,又有金鱼随波逐流。 但是赵德昭忽然想起影壁那句话,却觉得此地好似没有印证那句话,也就摇摇头。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到了厅前,厅堂及阙下亦多有阶基,亦用矮柱以承阶面,柱与柱之间刻水平横线,殆以表示砖缝。 大厅内,柱之高者,其高仅及柱下径之三点三六倍,短者仅一点四倍。柱上或施斗拱,或仅施大斗,柱下之础石多方形,雕琢均极粗鲁。然四周之窗棂以斜方格为最普通,间有窗棂,另作成如笼,扣于窗外者。厅内装饰简单,布局一般,虽然简朴,但是粗犷、大气。赵德昭随着建筑的起伏而变换目光,随之目光停留在此建筑之上,它留有汉风遗韵,完全不像是唐风五代风格,看来颜府的装饰真是花了一番心思啊,开口赞道:“不错!” 颜沐绾站在一侧,然后笑了笑,道:“昭哥儿,这处厅堂不甚雅致,甚是粗略,让你见笑了,如何称得上一个不错啊!” 赵德昭没有回答颜沐绾的话,他随即注视到在厅堂主上之榻前方桌之上,放着一卷书籍,赵德昭往近了看,上面写着《颜氏家训》这四个大字,赵德昭欲要翻看书中的内容,却觉得十分不妥,未经主人的允许,私自翻看,此举实为不礼貌,赵德昭也就收了看书的念头,静静地站在厅内,等候颜沐绾她爹的到来。 随后忽然想到《颜氏家训》这本书应该是颜之推记述个人经历、思想、学识以告诫子孙的著作。共有七卷,二十篇。分别是序致第一、教子第二、兄弟第三、后娶第四、治家第五、风操第六、慕贤第七、勉学第八、文章第九、名实第十、涉务第十一、省事第十二、止足第十三、诫兵第十四、养心第十五、归心第十六、书证第十七、音辞第十八、杂艺第十九、终制第二十。 赵德昭大概也知道《颜氏家训》的一些内容,上上辈子,自己的父皇就逼着自己度读过里面的内容,也就笑了笑,看来这本书还是集天地精华于一身。颜沐绾见到赵德昭这般,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二人静候厅内。 那边主人见到厅堂内客人来访,正是昨日女儿在外面崴了脚,送回来的那个赵贤侄,就匆匆赶来,表示当面感谢。此刻赵德昭听到背后有铿锵有力脚步声进来,转过身子,然后 见到面前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竹枝袍子,腰上悬着一块羊脂玉,头系着玉簪子,仿佛魏晋时期的名流佳士气,赵德昭料想此人即是颜沐绾的父亲,刚要去拜会。 这时候颜沐绾开口叫了一声“爹爹!“ 赵德昭就知道眼前之人为她父亲,于是乎见着时,弓了弓身子,行了一礼道:“颜伯父好!” 颜哲徽见到面前是个五六岁般大的童子,与自己的女儿年纪一般大,但是还是十分懂得礼貌的,也就如一个父亲见到孩子那样的口吻说道:“你就是绾儿口中的赵贤侄,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就能出手相助,颜某在此感谢赵贤侄的帮助,亦不知道这位赵贤侄如何称呼?” “爹爹,你们坐下来聊着吧!要不我先出去了!”颜沐绾说了声,立马走出厅内,却在门外一处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赵德昭接道:“让伯父称赞了,小子名赵,德昭,尚未有字。” 颜哲徽听到赵德昭这三个字,德昭,德昭,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可是随即一想,又是一脸不置信的样子,他先前听绾儿的外公说过,孙家石炭铺的合伙人就是广味集团的董事长,广味楼的东家赵德昭,上次给予岳父的那些蜂窝煤和煤饼炉,极是好使,正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如今不过五岁上下,却能将原本立于世上的东西奇思妙想,稍微改作一番,推出一些新事物,这颗小脑袋中藏着怎么样的聪明才智,如今因为这些已经成为京城中炙手可热的商业神童,而自己时不时地还去广味楼去吃食美味,一番饮啄,甚是痛快! 颜哲徽以前只是听过,今日能够得见亲身,也是醉了。颜哲徽笑了笑,道:“我听绾儿的外公说起过,原来小兄弟就是那个神童啊,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赵德昭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然后说道:“伯父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小孩子,不是伯父口中的神童,伯父不要这么说。” 颜哲徽又问道:“赵贤侄家中如何?” 赵德昭一听怎么扯上自己的家世了,也就见一些平常之事情,说道:“伯父,小子家住城东,祖父为将官,父亲带领禁军,如今随天子亲征,身在晋阳城下。家中还有两位叔叔。” 颜哲徽一听赵德昭的祖父和父亲都在军中为将,也就肃然起敬,道:“赵贤侄果然是出生于官宦世家!果然有大家风范!“ “我这……” 颜哲徽在朝中做官,然后朝中有些大臣又收到前线的奏报,称周国大军在巴公原击败汉国、辽国联军,如今已经将刘旻打个落花流水,将刘旻死死困在晋阳城中,如今周国皇帝亲率大军围攻晋阳之城,应该能够将汉国给攻打下来,然后俘虏汉国皇帝。 只是东京开封城中的百姓官员都不知道,如今晋阳城下已经成为胶着之势,而汉国刘旻求助于辽国,辽国又出兵南下,杀了史彦超,晋阳之势如今只有五成的把握,不是输就是赢。 赵德昭令尊又是天子身边的近臣,好像听说在巴公原上,赵父救驾,将汉国刘旻残军,逼回北方。赵匡胤又是禁军中的一名武将,此番救驾,待回到京城就要升官加爵,如今赵府年轻,赵德昭亦年轻。 这二人一文一武,都是才人,将来一番功业,必定能够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而且前途无量,何况赵德昭和自己岳父还是合作伙伴,想必也是站在颜家这边的。 颜家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是从安史之乱之后,颜家为大唐社稷做出了许多牺牲,一个半世纪前,凛冽的寒风夹带着沙尘,呼啸着、撞击着门窗,不断发出沙沙沙的嘶吼和声响,摇动着、摧残着庭院中那棵古槐。 粗可合抱的巨大躯体战栗着、抖动着,枯枝儿不住咔嚓咔嚓地折裂着、跌跌撞撞地坠落着。颜杲卿、颜真卿等亲族在安史之乱中为了国家社稷而献出了生命,颜家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颜氏子孙如今人脉凋零,自己业已在朝中为官,也不过是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 颜家虽然不想做门阀,但是颜家肯定是要立足于这个世界上的,他们的血液之中流淌这先贤子弟的血液,自己若是能够得到赵德昭的相助,颜家就能够振兴。而且自己女儿若是能够有这么一个夫君,也是她的幸福。 只不过如今两个人皆是小孩子,这样一想,颜哲徽随即自嘲地笑了一笑,自己这么想不过是随便想想的,但是赵德昭这个人自己是一定要笼络的,尤其是赵德昭发挥出来的价值。 哎呀,我这也是杞人忧天啊,为了颜家,真是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算计。 若是赵德昭知道颜哲徽这么想,恐怕讪然一笑,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被人家相中,成了颜家的乘龙快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我今日到底是中了甚么神秘头彩……可是颜哲徽看中的是赵德昭的才能和财力。 这时候颜哲徽开口问道:“赵贤侄往后有甚么打算么、打算继续操持商人之业,还是将来去考个举人,中个进士!” 赵德昭眯了眯眼睛,道:“家中父老希望我考个进士出来。” “哦!”颜哲徽打探道,“赵贤侄大才啊!” “不敢……”赵德昭感觉到后面的一些话他都觉得是颜哲徽在故意问的,回答起来也都不是很诚心。 …… 厅内颜哲徽和赵德昭二人相谈甚欢,这时候赵德昭忽然八卦道:“方才我有一个疑问,只是不知道伯父能不能解答,颜伯父父乃颜回后人乎?” 颜哲徽眼光之中,忽然现出惊讶之色,即刻掠了胡子道:“这个……赵贤侄的观察力不错,你是怎么观察到的。“ “我适才经过影壁,见到孔子称赞颜回之语,又见到桌上的《颜氏家训》,就认定无疑了,我也不过是猜策。” 颜哲徽道:“不错,赵贤侄,我颜家确实是春秋颜回的后人,唐朝颜真卿后人!” “敬仰敬仰!原来如此!没想到能够见到颜氏后人。”赵德昭笑道。 …… 两人交谈一番之后,已经在厅堂之内交谈了一个多时辰,如今快要到正午,赵德昭顿时觉得腹中饥饿难当,忽然想起酒楼的事情,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叹道:“颜伯父,如今我还有要事在身,也就不打扰了,告辞!” “马上就要吃食了,不如先去用餐。”颜哲徽笑眯眯得要求赵德昭用过中餐。 “也好!”赵德昭觉得这样下去,自己都要觉得疯了,这大叔真怪,也只是期望饭后能够脱身,他隐隐约约之中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头,他方才从颜哲徽的眼神和语气中,顿时觉得,此人十分不简单,不知道他在做何打算。 午饭之后,赵德昭也就辞别了颜哲徽。 赵德昭对颜沐绾就说了句:“绾儿,我有事情先回去了。若是有空,改日再说。” 颜沐绾道:“昭哥儿,你有事情先去忙吧!绾儿打扰了。对了你如果去城南的话,我让车夫送你。” 赵德昭道:“那怎么好意思?” “今日是我打扰你了。” 随即赵德昭出了颜府,坐了人家的车子去城南。 第十三章 假周灭唐、杨濛之策 赵德昭辞别颜哲徽,又去了城南,见到赵匡美十分卖力地做着事情,十分欣慰。当夜,打烊之后,外面的风就一直吹着,已经吹了一夜,还未停歇下来。 赵德昭二人迎风而上,坐车回府了。在这一天内,赵德昭做了好几桩事情,一天处理下来,忙得不可开交,回去之后,累得浑身骨架都松了,赵德昭和赵匡美各自抱怨工作。 屋内,今夜两人,都在赵德昭的房内。 赵德昭松了松肩膀,唉声叹气道:“唉,本人如此韶光年华,可惜注定是个劳碌命,若是长此以往,这副小小的身板就折腾散架,这样下去对自己的生长发育也不利。” 赵匡美躺倒在一侧,都懒得说了,曰:“我干的都是力气活啊,从小到大我都没干过粗活,现在才干了两天我就吃不消了,明天起我就不干了,吃不消做,昭儿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德昭听到赵匡美说不干了,不悦道:“呦呦呦——你喊甚么苦,不过是干了两天,我这可是做了几年了,都没觉得苦。今天早上是谁在我耳边信誓旦旦发的誓,怎么一到晚上就失效了,是不是不怕被雷劈啊。%≈,“ 赵匡美说:“算了算了,被雷劈死算了。” 赵德昭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了,你爱怎样就咋滴。我不过是觉得这么做,对我成长有阻碍。我们又不是二十多岁的粗壮小伙。可是话说回来,一时半会儿我上哪找去,代替我工作之人,广味楼开张不到几个月,白孤城就接受了广味楼的大事情,我不过是个董事长,只是决策的,如今白孤城都去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回来。李源昌、李三儿一些琐碎之事情能做,唐花是管账务的,其他几个是厨子、小二和帮闲,怎么能堪大任?我如今不过五岁,若是我是那二十多岁的小伙儿就好了……”赵德昭说完,又嘀咕个没完没了。 赵匡美转了转身子,道:“我……我…….我……哎,看来我们都需要帮闲啊!” 一阵牢骚之后,便又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今日劳累一天,都累了,所幸都沉沉睡去,不管劳碌事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时此刻屋外风刮得很大,没关上之门窗都随着大风摆动着,发出刺啦划拉的声响,扑通一声,一阵大风袭来,门窗被刮得震响,忽然间一只猫咪“喵呜”一声,从阁楼上摔了下来,发出凄厉的叫喊声,街上的店铺的旗杆子兜风了,噗噗作响,外面的世界都乱了套。 屋外墙角,柳树沙沙作响,风不太平,人亦惶恐不安。 城北的客栈之中,每日夜晚都这么几人,老九在杨濛下首坐着,而万松和老九的兄弟都在屋外门后守着,防止他人有意或者无意间撞见里面的密谈之人。 自从来到开封之后,过去了才几个月,但是杨濛认为此趟开封之行是自己一辈子意义非凡之行程,因为在开封,他看清楚了天下大势,世界潮流,浩浩汤汤,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自己把接下去的半辈子都托付给了国仇家恨之中,势必要从伪唐国那里掀起一场滔天巨浪,如今开封城内,他看到了希望。 屋内,杨濛和老九里面沉默着,烛光照室,照着二人的影子,风吹着蜡烛火苗上下窜动,人影被映射在窗纸上,这时候里面沉思的两个人开始说话了。 坐下下首的老九,听闻北方晋阳老八的奏报,担忧地说道:“主上,晋阳传来线报,郭荣大军久攻不下,契丹上层萧思温派军队袭击周军东线粮道,原本周军可以击败契丹新增援助汉国的骑兵,可是周将史彦超轻敌,被契丹军杀了。史彦超一死,就拖累了周军,此刻周国郭荣军队已经驻扎在晋阳城外,不知道周国皇帝是否能够拿下晋阳城,这事情已出乎我们人马的意料之外啊,不知道主上的计划是否见效?” 杨濛沉思片刻,定密不语,端起茶杯子,酌了一小口,遂放下手中的杯子,此刻间他胸臆中一番韬略雄图,这二十年长春堂遍布各国,眼线深入各地之中,他从这些消息之中,稍微总结了一番,顿时缓缓起身,将背面朝着老九,然后开口道:“老九啊,如今老夫我已经五十多岁,知天命之年。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此事古难全,这个事情只要老八他们和我们潜伏在周军之中之人尽心去做,难保不会成功。可是我倒是觉得即使失败了,也不要紧,只要周皇安全,就行。所以老九你就不必担心晋阳方面的战事了,所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即使不成功,也能让汉国实力受损。还有,老九,别忘了周皇可是我们手中的一颗大的筹码,他的生死存亡非常关键,天地为棋盘,日月星为棋。我们可是下棋之人,可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能如何。如今汉国不过是凭借太行山、吕梁山地势,苟延残喘,又奴颜婢膝求靠契丹,认契丹主为父皇帝,借助契丹骑兵后面骚扰周军。汉主的计谋不过如此,这三年多还不是照样在郭雀儿手中被捏来捣去,郭雀儿若是活个长久,恐怕汉国一定就灭亡了,哪还轮到我们在背后操心。” 杨濛接着说道:“汉国的刘旻不过是趁着郭雀儿一死,周国新皇地位不固,才邀请契丹出兵南下,想要夺回开封,计谋算是好的,不过与契丹与虎谋皮,又拜其为儿皇帝,石敬瑭第二,真是可耻,这样的人没有骨气。而契丹曾经几十年前攻下开封,侵扰百姓,若不是冯道此人,恐怕中原江山迟早得落入蛮夷之手。“ 杨濛觉得口中很渴,背过身来,于是拿起茶杯,酌了一口,背过身去,然后继续说道:“如今汉国、契丹联军南下,郭荣在巴公原击败联军,又挥师北上,欲灭亡汉国,这是好事,可见郭荣已经看出北边的危险,只要解决了北边危机,才有可能南下攻打其余国家。且周皇郭荣此番攻打汉国,已经对汉国国力造成巨大的伤害,汉国区区十一州,百里地,一二日行程就能越过整个国境。然我观郭荣此人志向颇大,如今在高平一战,灭掉汉国精锐,重挫契丹锐志,而后围攻晋阳一月余,虽然大军久攻不下,可是晋阳如同大海之中的孤舟,孤掌难鸣,周军已成合围之势,迟早还是可以攻下晋阳城的。汉刘旻慌乱之中再度联手契丹,契丹骑兵背后骚扰周军一军,杀了轻敌的史彦超,虽然是解了晋阳之围,可是汉国经此一战,几年之内是不能够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的,汉国国力大减,而契丹不过是一个草莽之国,且契丹国内几年前因为夺位之争,贵族之间争权夺利,贵族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契丹国内部族众多,北有奚、室韦、阻卜等部落反对契丹贵族的统治,国有契丹贵族的叛乱,燕云十几州之下乃是汉人居住之地。胡汉杂边,各民族的矛盾不断。各个部落、族群相聚,很难集中在一起,而当今朝政落在一个‘睡王’手中,君王都如此,何况契丹下层。恐怕汉国和契丹一时间也不会南下,这样子,几年之内,周国也就少了北面的两大敌对势力。” “周国的北方危机可以剪除,然南边的伪唐这几年一直开疆拓土,成效是有的,可见其雄心,伪唐为南方第一强国,人皆言,‘比年丰稔,兵食有余’,可是现任伪唐主李璟奢侈无度,政治腐败,秉性庸懦,爱好文学,比较喜欢阿谀奉承。常与宠臣韩熙载、冯延巳等饮宴赋诗,以冯延已、常梦锡为翰林学士,冯延鲁为中书舍人,陈觉为枢密使,魏岑、查文徽为副使。常梦锡值班宣政殿,专门掌管密令,而冯延已等人都以奸佞专权,唐人称之为‘五鬼’。” “这几年下来,五鬼把伪唐国内搞了个乌烟瘴气,官员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百姓不安。楚国、闽国土地得之即丧,这样的人,只能守成罢了,伪唐主以弟李景遂为皇太弟,李景达为元帅,封齐王;以子南昌王李弘冀为副元帅,封燕王,其子李弘冀为人猜忌严刻,却颇有军事才能。李景遂、李弘冀这样两个人以后必定为伪唐储位之争埋下伏笔。” “纵观天下大局,伪唐这几年一直对外,可是却碰不到中原国家一根手指头,伪唐主就一直联合契丹,合围中原,欲借南北之力,灭掉中原之国,逐鹿中原,这等计划真是明智、阴险。如今却不同了,周国无北面之忧,若是周主是个拥有秦始皇那样雄才大略,气吞天下,那么伪唐国就难以安稳,则周国大军则可以尽情南下,攻灭伪唐国,那么南唐的期望也就落空了,到时候坐收南唐被灭事实,我们的复国大业第一步计划也就实现了。” 老九听闻杨濛堵天下大势的分析,频频点头,觉得事情都掌握在了主上手中,杨濛一讲完,他就从下首起身,然后朝杨濛久久地拜了一下,说道:“主上的假周灭唐之策,真是让人俯首大赞。诚如主上所料,那么天下大势就尽操于主上手中,主上的复国大业也就不远了,恭祝主上灭伪唐国,报仇雪恨。主上英明,我等甘愿为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杨濛听老九这么说,虽说脸上很是激动,可是心中还是有些觉得欠了些火候,只是不知这把火是否烧的起来,他就说道:“老九,我这不过是凭个人的猜想罢了,至于这个天下大势,我也只是这样认为,若真如此,这假周灭唐之策,就一定能够实现,这二十年我隐姓埋名,徙居各国,为的就是国仇家恨,你们为了实现我心中的目标,跟着我受尽屈辱,这份大恩我杨濛记住了,估计我这辈子都不能归还你们了。老九你跟随我四十多载,清楚我的为人秉性,此计策虽然可行,但是付出的心血很多,我不希望事情到了最终,化作一场空,如海市蜃楼,看得见摸不着。” 老九道:“主上言重了,昔年若不是太祖皇帝,恐怕我现在早就成为战场上的枯骨了。后来太祖皇帝就让下臣我担任主上身边的侍卫,我自那时候起就把自己的生命都献给主上您了,所以主上无论让我做甚么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至于主上一直担忧大业,那就不必如此,我们长春堂的人马一定唯主上马首是瞻,誓死效忠主上,为主上大业殚精竭虑。” 杨濛叹了一口气道:“昔年采石,我被周本之子追杀,掉入滚滚河水之中,本来以为自己要死在河水之中,当时若不是你奋不顾身,跳入红泽之中,恐怕世界就没有我杨濛这个人了,因此你也是有恩于我杨家的,所幸世界上的人都认为我死在采石了,这样子我做起事情来也容易多了。这短短二十年长春堂的势力扎根于各国,我在的时候,还可以,可万一我死去了。” “主上,不得胡言,如今主上正值春秋大业之时,怎么能够这么唉声叹气!”老九又道。 杨濛此刻间眉头还是紧皱,虽然五十多岁了,可是看上去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了,他接下去又说道:“老九啊,人终归是要一死的,不过是早晚罢了。我虽然能够掌控长春堂,可万一我死后,继任者控制不住长春堂,那我的心血就付诸东流,最后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最近困扰我的一直都是这事情,我死后,你认为谁能接替我以后的位置啊,我现在虽然身体尚行,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百年后呢……” 老九听了杨濛心中的感叹,无奈地说道:“主上您所思虑不无道理!老九愚钝,不能为主上分担大事,老九罪该万死。” “老九,这不怪你,你一直都为长春堂一事,殚精竭虑,尽心辅佐与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我现在正在为我百年以后的事情而担忧,我妻子俱亡,后无所出,只有一个义子,可是你看万松的资历只是适合大将军,上战场,勇气还是可以的。我这不是在说万松不行,只不过他从小一直都是为了仇恨而活着,所以一直以来都学习的是武艺,他认为凭借一身武艺就能横行天下,这智慧计谋一方面之事情非他的专长。” “那么主上认为何人能够有这个资历能够担当此事?” 杨濛此刻背过身来,对着老九,然后眼睛望了望屋外远处,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九认为呢?” “主上说的是……”老九说此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还拖长了语气,随即脸上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否猜中杨濛的心思。 “看来老九也知道我心中所思的为何人了,不过我现在尚且还不知道如何接触到此人,这倒是让我头疼啊,虽然每日都让人跟踪,可是我还是没有把握认识此人,他的秉性还是知道一些的,据说上次他资助了一批灾民,还为他们修建屋舍,这样的人我们不知道他是仁义还是收买人心,其余我们还打听道他家中俱为武官出身,他的父亲如今正随着周皇郭荣出征晋阳,我们的人马飞鸽传书过来,一一汇报此事,据传当日巴公原一战,若不是此人英勇无敌,恐怕周皇的生死又是一个问题,我们的人马本来是要出来搭救的,正是因为此人的有勇有谋,才能让郭荣安稳,也让刘旻的人马被杀的一干二净,我觉得此人的父亲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已经多方打听,此人将来必定是个豪杰。总而言之,此子还是可行之路。” 老九说道:“主上谬赞了,不如静待时机,今晚我就派人去那边看看动静看。” 杨濛就回复道:“也好,让万松去吧!” 老九也道好,于是吩咐门外的万松进来,派了万松夜晚去夜探一下。万松领了命令,一身夜行衣,消失在夜幕大风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屋外的风很大,震得门窗呼呼大响,一扇窗户被风刮开,同时屋檐上的瓦片掉了下来,划拉一声,赵德昭被震醒了。 此时赵德昭翻转身子,见到半扇窗户大开,于是乎从床上一跃而起,随后起身去关门窗,可是当他透过半扇窗户,往外瞧去,然后好似看到屋檐上有一个人影,他以为是看花眼了,然后松了松睡眼,再次去看时候,人影不见了,赵德昭以为是看花了,也没注意甚么,随后起身继续睡了。 屋檐之上,万松此刻伏在上面,随后轻轻一跃,落于地面之上,然后一个身过去,探进赵府之内,幸亏自己是学过武艺的,不然一个大风刮过,楞是让人的身体也要刮落。 万松透过窗户,眼睛看到一张脸,但是随后见到那人好似看到自己了,也就隐入屋檐后边,继续盯着。可是过了一会儿,窗户被关上了,他无从入手,自己的义父要求不要打草惊蛇,他本就是个武夫,不擅长智谋,也只好放弃本次行动,明晚择个时机再一探情况。 第十四章 匡美失踪、意外绑架 次日,凌晨时分,大风止,而后客栈之内,老九他们收到晋阳城内传来的快报,称周国郭荣如今打算从晋阳城外退军,班师回朝,杨濛和老九知道消息之后,心中不明觉厉,看样子,昨日杨濛担心之不无道理。 杨濛收到消息也不是非常意外,不过,现如今汉国还是留下来了,却也只是苟延残喘、得过且过罢了,料想那汉主刘旻不过是个空架子,徒有其表,而契丹国内又矛盾重重,无力南顾。 汉辽此时元气大伤,几年之内是不能对周国造成极大的伤害,不过是无关痛痒,周国自此可以南下。 杨濛此刻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口中那人,不过昨夜万松夜探赵府,没能见到杨濛口中那人一面,今夜打算再探赵府,而今夜他已经让人在赵府不远处等候,他打算进入赵府直接绑架那人,存着试探之心。 这边赵德昭依旧在忙,自己以前答应祖父的条件也没履行,而白孤城此人尚在洛阳,这几日也只能凭借独自一人操心,统筹全局。 很快就等到了今夜子时,万松一身夜行衣,顺手准备了一下东西,摸爬着探入赵府之内。在@,府外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马车,此车正是接应万松的,车内坐着老九手下的兄弟。 而此时赵德昭却依旧在归家的路上,二人疲惫不堪,在车内打起了盹儿,全仗酒楼之内各位之配合,还有赵匡美的打杂。只是两人都年纪尚幼,有许多事情都是做不得的。 赵德昭的车子终于到了赵府,他下了车,催了赵匡美,然后眼睛一瞥,看到了赵府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子,不过也没注意到甚么,于是乎两人就都进府了。 此时那头屋顶之上 万松轻车熟路地趴在赵府屋檐上,昨日踩点之处,如今瓦片已然铺好,他一动不动,目光注视着前方不远处,这里离赵府大门不远,万松非常纳罕一个区区小孩子怎么每日都不在府上,自己本想白天去跟踪的,可是东京城街道之上都是人流不息,目标太大,一个不小心就要跟丢的。 万松真想骂老天爷一句,忽然听到远处“哒哒哒”的声音,正是车子的声音,在夜晚格外清晰。万松料定是义父让自己监视之人,于是乎提起精神,全神贯注。 夜晚蛙声不断,今夜天气还算好,凉爽风轻轻吹过,不过吹在万松身上,顿觉凉意上身。万松一个冷战,脚下一滑,瓦片好似松动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差点暴露自己的行踪。 今夜无月光,所以周围乌漆墨黑的,下人们打着灯笼,候在车子边。赵德昭与赵匡美下了车子,各自朝着房间走去,万松看到屋檐之下,小径上分出来两个人影,都是小孩子的影子,个头也相差不大,于是乎分不清何人是盯梢之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入了房间。 万松等了片刻,等到房间里不再发出动静之时,他蹑手蹑脚地,拉起脸上的黑布,轻轻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又轻手轻脚地步入赵匡美的房间,随后他用匕首伸入门栓,朝上一抬,门栓被拨到一边,随即他推开房门,进入了里面。 房间之内黑不隆冬的,没有灯光,万松凭借狼一般敏锐的嗅觉和听觉,探入进去,只听到房间内细细长长的鼾声,一刻不停地吹奏着,万松一个趔趄,差点碰到床边的烛台,他紧张之余,好在那人熟睡之中,没有发觉。 万松觉得不放心,就把脸看去,一看是张圆嘟嘟的小脸蛋,万松也不知道是不是义父口中提到的那个人,从衣服袖口之中,抽出一支迷香,用打火石点燃,然后闭着鼻子,把迷香伸到那孩子的鼻子前。 片刻之后,呼噜声没有了,见到那个孩子昏迷了,他也就抱起这个孩子,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十分重,其他他也没觉着甚么,放进准备的大口袋之中,门窗都未关,直接背起口袋,费劲地翻墙而出。 万松费劲地背着背后的口袋,路边早有接应之人,然后登上马车,见到那人睡着,然后把口袋中的孩子顺了出来,叫醒了那人,说道:“兄弟,我已经弄来了,我们快走吧,不然让赵府的人发现了就不好了。还好,孩子没醒。” 那人一个打挺,拿着鞭子,出去赶车去了,马车绕了远路,消失在夜幕中。 车子终于到了指定之地,却不是客栈之中,而是城北一处极其普通的居民楼,破旧不堪,大门此刻掩着。 万松从车子上下来,敲了敲门,一敲三下,此为暗号,敲完之后,朝里面扔了一块石头,随后再敲了三下。这时候从门内探出一张脸来,此人为老九,他问道:“成了没?” 万松道:“成了,正在车上。” 老九催促着,万松赶紧把孩子从车上搬了下来,入了屋,放在床上,然后又去叫了义父前来。 杨濛十分担心道:“松儿,听说你已经把那人放在了屋内,怎么去了这么久,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万松道:“没有,方才那个孩子子时的时候才到了赵府,而且松儿等候那个孩子睡着,才顺了出来。为了机密行事,我们的人马刚才特意绕了远路,所以才这么久!义父放心,我们的探子都潜伏在路边,若是有甚么情况,过一会儿,我们的人马就会禀告给义父您的。” 杨濛听万松这么说,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下了,随即说道:“现在也只有等那个孩子醒过来再说了。你们先去准备一下,让人守候在那个房间门口,孩子一醒过来,就立马通知于我。” “是!”万松退了下去。 房间之内,赵匡美还在睡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赵府之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次日凌晨时分,赵德昭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不管生活如何艰辛,如何繁忙,他依旧逼着自己醒了过来。 待洗漱之后,又去了后花园打了套拳法,轻松异常,沐浴之后,换了衣服,顺道去了赵匡美房间。 半道之上,李三儿慌慌张张地从院子那边走了过来,他见到赵德昭,匆忙道:“小郎君,四郎是否去了你那里啊?” 赵德昭说道:“怎么了,三儿哥,小叔叔不在我那边啊。” 李三儿于是乎道:“我如往常那般去了四郎房间,可是房间的大门一直打开,也就没注意到甚么,进去看了一下没见到四郎,从房间退出之后,几个丫鬟端着水进来了,我问他们是够见到过四郎,她们说我们刚进来,确实没有看见过。我又问她们路上是否见过四郎,她们摇摇头也不知道,然后我就去后院找了一下,也没发现。路上碰到香儿她们,她们也不知道,她们说可能在小郎君你这边,我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然后就见到小郎君了。” 赵德昭皱了一下眉头,他倒是不担心赵匡美会怎么样,这个小叔叔是个乐天派,说不定去了厨房找吃的去了,于是乎对李三儿说:“小叔叔,要不就是饿了,我们一起去厨房找找看,说不定他就在那里呢。” 李三儿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也是,小郎君,我们现在就去吧。” 然后两个人就都去了厨房找赵匡美去了,可是却没见到赵匡美日的身影,然后两人非常诧异,又去其他地方找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后来两个人去了赵匡美的房间,想去找找看,可是奇怪,人都没见到。 赵德昭叹了一口气,他颓然地坐在胡凳子上,面上一片焦急,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消失了呢。这时候,赵德昭的目光忽然间见到房间地上有些香火的痕迹,他用右手从地上拿起来,看了一下,然后凑近鼻子,这股味道好熟悉,赵德昭忽然间就想到了,一种药物,“迷香”。 赵德昭忙让李三儿去找侍候赵匡美的丫鬟,然后问她们是否见到赵匡美有使用这个的习惯,这些丫鬟见到小郎君问她们话,都摇摇头,看样子都不知道。 此刻赵德昭的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赵匡美是被人绑架了,而且是在赵府上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个好好的活人就消失在府上,那人的手段真是匪夷所思,究竟何人能够实施绑架,是仇家,还是绑匪,是要钱还是要命,这些赵德昭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现在他无从下手,然后把赵匡美失踪的消息告诉给了杜氏和其他家人,他们非常着急,担心赵匡美出事情,这边赵德昭十分棘手,他打算去开封府衙报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边城北一间屋舍,赵匡美终于醒了过来,然后他睁开双眼,头上觉得异常地昏昏沉沉,不过随即他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究竟是怎么了,他以为是赵德昭把他带到另外一个房间了,这几日太过劳累了,一靠着床倒下就睡。 可是赵府上下是没有这么一个地方的,他起床之后去拉房门,可是房门被锁了,他不清楚发生甚么事情了,于是乎叫了起来,可是没人回答。 后来门打开了,赵匡美见到一个陌生之人,脸上戴着一个面具,身上穿着一身黑衣,步履缓缓地进来了,赵匡美见到此人,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何处?” 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之人,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是你现在不在赵府了,在我的地盘,有些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帮我?” 赵匡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紧张的神色,忧虑的双眸,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们……是谁?需要甚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求你不要杀了我,我有钱……” 黑衣之人心中一个疙瘩,面前之人如此窝囊,自己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自己的主上有求与他,只是孩子表现出来的样子有些窝囊,他也不知道主上的决定是否是对的。 若是让黑衣之人知道自己这一方抓错了人,那么一定是相当的无语,如今面前的不是赵德昭而是赵匡美。 黑衣之人随即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将你带到此处,并不是为了伤害你的性命,而是有事情要请教你。而且……我家主上有求于你,你是我们的贵客,只是现在还要在这里委屈你一下,小兄弟不要怪我们。” 黑衣之人的目的很简单,他今天是来考察赵德昭一番的,只不过他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赵德昭有哪方面值得自己欣赏的,不过是为了长春堂将来的考虑。他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自己出发点是正确的。 面前之人却没说自己为何人,难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心中慌张,故作镇定,他都不是非常都清楚,他抓此孩子过来是为了考察他一下,可是他现在有些失望,从刚才的举动看,效果不是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可是自己有甚么办法,才能试出来。 而赵匡美十分担心对方杀了自己,十分惊恐,如果昭儿在这个地方就好了,他是有办法逃出去的,可是现在落在了此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可是当他听到那人抓他过来的时候,不过是崇拜他而已,并不是要伤害他性命。 于是赵匡美也就不再害怕了,鼓起勇气,道:“贵客?你们这样就是待客之道吗?你家主上是谁我不管,你们将我绑架至此,到底有何目的?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是有事情相求于我,可是我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子啊,甚么小小小年纪就……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了。” 黑衣之人疑惑道:“哦?难道我们请错了人,你不是广味楼的东家赵德昭吗?” 赵匡美终于知道这些人要抓的人就是自己的侄子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他想知道这些人为甚事情要抓赵德昭,而且还脱口就说道有事情要求他,还是因为商业上的事情,彼此间成为了竞争对手,那人打算抓走赵德昭然后逼他把广味楼卖给他,他觉得自己想的就是这样的。 而且侄儿赵德昭先前曾经遇到过开封四大才子要谋夺他家的产业,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也打着这样的算盘。这么一想,他大呼不好,若是将自己作为人质以此胁迫赵德昭,那就不妙了。 “你们想把我作为人质要挟我那人啊?可惜你们抓错人了!” “哦,原来你不是赵德昭!”黑衣之人疑惑了一下,道,“哦?那你是?” 赵匡美挺直胸膛,义正言辞道:“我确实不是你抓的人,但是我也不会让你抓那个人的,我是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你个小家伙真有意思,但是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害你性命的,你放心好了,不过这两天委屈你呆在这儿了,两日之后你就能回去了。” “这是真的么?你们不会是有甚么企图?”赵匡美疑惑道。 “企图?小娃娃你这是跟谁学的,小小年纪还是有些胆识的!” 赵德昭一句话就脱口而出:“我当然是跟我家侄子学的,怎么样怕了吧。” “小家伙有胆色,不过你家侄子,应该比你年纪还小吧,应该就是我口中所说的那人了吧?” 赵匡美口误一下给说了出来,并且使劲地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我怎么会认识呢!” 黑衣人笑了笑,看来是万松抓错人了,而此刻屋外站着杨濛,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然后听了个大概,也笑了笑,道:“松儿,真是的,抓错人了,太毛躁了,差点就误认那人就是赵德昭了。” 万松一脸愕然,他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义父息怒,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松儿你还是另想办法吧!日后记得事情要做个滴水不漏,不要让人家瞧出漏洞来了,我估计那个孩子已经发现他家的已经被绑架了,只是不知道是我们罢了,估计今晚你去的时候定是十分棘手,你还是多派几个人去,白天的时候跟在他后头,记得小心行事,不要莽撞。” “是,义父,孩儿告退。”万松不好意思退了下去,又继续开始跟踪,一个目标已经减去了,还剩下一个目标,那就容易多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话说此刻,赵德昭派赵信去开封府衙报案去了,开封府衙受理了此案,于是乎开始着手调查起来,可是从现场的踪迹看来,估计是昨晚时分下得手,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看来绑匪是有企图的,估计几日前就已经计划好的,可是那些绑匪至今都没有要求赵府拿出甚么银子,难道不是为了钱,莫非是命,可是杀人是要有理由的。 究竟赵家跟那人之间有了甚么纠结,赵德昭和开封府调查此事之人推理如此,可是茫茫大海之中,只有一个线索,可是光是凭着这个线索,也还是找不到人,赵德昭他们祈祷赵匡美不要出了甚么事情,这边杜氏已经哭得死去活来,赵德昭也劝了,杜氏才抹了眼泪,跪在佛像前祈祷着。 赵德昭忽然间有了印象,昨晚回府之后,瞥见赵府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似乎就是案发现场的线索。而且从当时情况看,以及当晚赵德昭失踪一案情看来,似乎有着相互联系的样子,莫非那辆车子就是突破的线索。 可是现在怎么才能找到那辆车子,又如何得知赵匡美的下落,他只好先把自己看到的跟调查线索之人说了一番,然后开封府的衙役开始找寻赵德昭所说的线索。 赵德昭摇了摇头。 第十五章 乔装打扮、再行试探 赵匡美此刻仍旧在那处院落之中,不过已经没有方才那么担心了,如承诺一般,黑衣之人已经离开,不过那人知道抓错人,估计赵德昭也会被他们抓过来,赵匡美一想到这样就非常担心。 杨濛告诫万松一切都小心行事,还有要试探一下他的品行,所以万松打算乔装装饰一番,化作一个普通的百姓,过了一阵子他化妆成一个“老翁”,样貌苍老,头戴一顶斗笠,脚穿草绳扎起来的鞋子,背驮一袋面粉,慢慢悠悠地晃在赵府门前。 而在赵府内,赵德昭因赵匡美失踪一案,心头非常着急,却不知绑匪的心思,又将昨夜疑似见到车子停靠赵府一事情上报给了开封府查案之人,此点为疑点,不过也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官差听了赵府小郎君的话也觉得此事可疑,或许是有人蓄意绑架,只是那人尚未留下字条或是其他,亦不知对方出于何种目的要绑架赵匡美,莫非盯上了广味酒楼。 听此话,赵德昭也认为对方绑架赵匡美,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谋夺酒楼,若是如此,赵匡美此刻应该很安全,只是迟迟未见对方让人派信函过来。 杜1,氏从下人们的嘴里已经得知小儿子失踪,在房间内哭得死去活来,赵匡义此刻正在劝娘亲或许匡美只是出去贪玩了,而杜氏听了儿子的话,就让下人开始四处寻找赵匡美。 而之后府上之人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赵匡美,杜氏这边暂时没有告诉她没有找到赵匡美的情况,而赵德昭甚是忧心忡忡,与赵匡义两人随从办案之人一道去了府衙。 赵德昭、赵匡义及开封府官差出府不久,万松见目标快要离开了,觉得有机可乘,于是乎慢慢悠悠地背起面粉,假装从赵府门前经过。 而赵德昭三人在路上走着,随后见其旁边一老翁一个不小心,面粉从背上掉了下来,斗笠也落在地上。 万松叹了一口气,用手捶捶背,看起来十分吃力的样子,然后抱怨道:“老了,老了,无甚么大用,还不如早死算了!” “老伯,你没事吧?”赵德昭方才正和办案的小吏说话,此刻见到一个老翁驮着的面粉从背上掉落下来,斗笠落在地上 “呃……没事!多谢小哥儿了!唉,我这……”万松尽量把声音压得低沉,冗长,假装年纪很老说话的样子。 赵德昭费力地把面粉从地上给驮了起来,然后交给面前的老翁,顺手捡起斗笠,交给他,说道:“老伯,您家住何处?不如让我府上的下人将重物送回你家中。” 万松似乎听见过这个声音,随即抬起头来,看到面前之人,呆住了,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思索一阵子,却忽然记起来,原来自己与义父刚进城那会儿路上就碰到过,不过一想到义父还有事情交给自己,让自己监视此人,于是乎道:“小哥儿使不得啊,这怎么好意思啊,小老儿此去尚有半里路,就在附近,路不远,一个人就够了。” 赵德昭客气道:“这怎么成?您这样子,太让人担心了,还是让我府上下人帮你一把吧。” 万松假装不好意思,推脱道:“这……还是不好意思,唉……那好吧……多谢小哥儿了。” 于是乎赵德昭一个使唤,让府上一个下人从“老翁”背上接下来面粉,随后与“老翁”一起去了。 这边赵德昭还有事情,就对开封府办案之人,说道:“刚才真是抱歉,小子让衙内久等了。” 办案之人眼见赵德昭行了一礼,觉得这个孩子十分知礼,何况赵府今日丢了赵四郎,府上十分担心,而赵弘殷、赵匡胤又是皇帝身边的亲贵,泥人还要看三分,也就语气平常,道:“小郎君,莫要担心,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此事全权交由我来办案,一定找出背后谁人绑架了赵四郎君。” “多谢衙内了,关于小叔叔失踪一案还得劳烦衙内亲自跑一趟了。” “赵小郎君客气了,这是我们开封府衙门的职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赵德昭吩咐的下人帮老翁驮着面粉,跟在老人家的背后,觉得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到达他说的地方,然后问道:“老人家,不知从何处走,还有多远?” 万松乔装的“老翁”此刻说道:“多谢小哥儿了,你还是放下面粉,小老儿驮得动!” “我们小郎君说过,一定要让我送老人家一趟,送佛送到西,我不敢让小郎君难堪!” “你们小郎君太客气了,小老儿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不过……小哥儿你还是把面粉放下来,我这休息一下,还能背的动。” “这怎么行啊。” 万松听了此语,忽然间觉得对不起那人了,因为再这么下去,事情迟早要暴露,今日义父不过是让自己试探一下那人的品行,万松觉得还不错。 至于眼前之人,品行也不错,万松绝对不会伤害他的性命,只不过行事机密,就让他歇息片刻吧。 “小哥儿,你先放下来歇息一会,唔!你看那边我老伴儿来了,还有我儿子。” 下人放下面粉,顺着“老翁”说的方向看去,没看到“老翁”说的老婆孩子,不过突然间觉得颈部后面一阵痛,随即昏睡过去。 万松却道:“兄弟,实在是对不住了,你好好休息吧。” 忽然间万松挺直腰背,然后拐进了弄堂,随即隐藏至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随后脱下衣衫,然后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匆匆忙忙地赶回城北。 此刻杨濛在居室等候消息,他如一台机器,一刻不停地操劳着,原本他信心满满地期望大周郭荣灭了汉国,可依旧让刘旻苟延残喘。 杨濛自认为与汉国没有仇恨,但是这辈子期望灭了伪唐的一定是周国,所以他认为暗中助郭荣一臂之力,然后促成周国南下伐唐,如此他的大仇才能得报。 昨日万松顺来之人又不是自己期望之人,杨濛一个头大,若是事情办砸了,后头的计划也就不顺利,杨濛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没有人继承长春堂,反而会丢了他的大业。 何况现在的长春堂虽然够强大,够隐蔽,可是终有一日不复存在,他不甘心,如今大仇未报,自己的年华青春不再,五十而知天命,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终将行将就木。 如今大半日过去了,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了。 万松匆匆往城北赶回去,这一来一去,消费他很多工夫,如今已过了端午,入了夏,这天气更加炎热不堪,让老百姓都觉得热。 那边杨濛正说着这件事,义子万松从外面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样子,随即杨濛问道:“松儿,事情办得如何?适才不是让你出去盯梢么,怎么才半日的工夫就回来了?” “义父,我有重大发现要禀告义父?”万松有事情要告诉杨濛。 “究竟如何?你发现了甚么?”杨濛迫不及待地追问。 “义父,你知道么?我发现那人正是我们刚进开封城那会儿见到过的。” “哦?松儿,我们见过么?“ “义父切莫激动,待我将此事一一说来,义父就清楚了。”随即万松将那日的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日街上快马来袭,街中央站着一孩子,然后我出手相助,后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孩童,那孩童就是义父口中的那人。 杨濛拍怕手,笑道:“看来这是老天爷安排的呀,我们真是有缘啊!既然如此,松儿还有甚么其他的么?那日我瞧见此人,虽然只有一面,可是感觉那人不错。” 万松点点头,说道:“义父,确实如此?今日我乔装之后,去了赵府门前,我已经试探过了那孩子品行不错,对老人家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呢。” “松儿,哦!要不要让义父再行一试,究竟如何……这我还是不放心,打算亲自去看一下。” “义父!你何必要亲自出马,你身份尊贵,岂能纡尊降贵,还是由下面的人出马吧。” 杨濛叹了口气,目光看着万松,随即道:“松儿,如今我已是五旬老翁,膝下无子,视你为己出,我这一生命途多舛,经历过许多事情,一番大事业希望后继有人,所以要亲自会会。常言道,知人知彼,百战不殆。还有一句话,义父不想瞒你,你确实不适合做大事。” “义父,我早就知道义父心中所想,我这个人甚么都不图,知道自己应该做甚么,能够承担甚么事情,我不后悔,我只有做好自己该做的,那就是松儿对义父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了。当年多亏义父收留孩儿,这些年在义父的教诲之下,松儿才能长大,我不求其他,只求在义父身边尽孝,报答养育之恩啊!”说道这里,万松又想起了陈年旧事,当年他们家因为大火而全家人都被烧死,只逃出他一人,可是后来他在火场之中未曾见到自己的大哥,或许还活着。 “松儿,你能这般想,义父心中就放心了,将来你要好好辅助新主人。” “义父,如今你还健在,怎能如此说,义父一定会活得长久的。”万松听杨濛这么说,心头一阵暖意。 “松儿,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义父见笑了,嘿嘿!” 万松不好意思地憨笑了一下,随即又问道:“义父,打算以何种方式见面?有甚么好的计划么?” “确实很难,要把握起来非常难,对了万松,今夜就放了那个孩子,把他送回赵府把。” “是,义父,孩儿马上吩咐他们放人,孩儿今晚亲自送他回去。” 第十六章 泄露秘密、真正目的 开封中 城北一户普通的居民楼内,杨濛蒙着面纱,一身黑衣,进入关押孩子的地方。 赵匡美今天一整天都在担惊受怕之中,他害怕黑衣人所说的都是假的,自己的命不由他掌控,可能随时都要有危险,而侄子赵德昭那边,此刻发现自己失踪,都在找寻自己,不知道家中亲人如何了,他翘首期盼赵德昭能够找到这个地方,然后救他出去。他一边想着,一边闭上眼睛,深呼吸,这些都是赵德昭教的。 就在他思考的片刻,房门被打开了,一个蒙着面纱之人出现了,随即他说道:“小兄弟还好吧。” “你是?”赵匡美听到一个不同的声音,不是早上那人的声音,于是紧张兮兮地问道,同时他又希望那个人是来救他出去的。 “小兄弟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放你出去的。” “放我出去,你……你们究竟是何人,到底有甚么企图?” 杨濛不知道赵匡美是赵德昭的甚么人,放下身段,低声下气道:“我们没有企图,我们的人马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 “甚么见谅的,你们还是尽快放了我,不然,我侄子那个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兄弟话不要这么说,我们确实是认错人了,我们要找的人不是你,所以我们马上会放了你,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真的可以走了么?” “确实如此!” “你们不会耍花招吧。” “如果我们这么做,我们大可不必放了小兄弟,只是……还请小兄弟答应我们一件事情?” “我能相信你吗?你们二话不说就把我绑架至此,然后又放了我,我估计你们打的是我侄子的主意吧,你说对不对啊!” 杨濛一阵无语,他听闻这个小孩也是颇有心计的,真是会问,他一阵头痛,尽量用和煦的春风般的语言,说道:“小兄弟,好吧,你出去之后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然……” “不然如何?”赵匡美非常担心自己的性命。 杨濛故作威胁之样,道:“小兄弟,有时候人太聪明不是甚么好事情,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不要把这里的事情透露出去,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赵匡美赶紧闭了嘴巴,不再言语。 “不过我们随时会联系你的。”杨濛开心一笑,随后挥了挥手,让下面的人进来了,他走出房间,随即手下就用迷香放倒赵匡美,送上马车,一刻不停得奔往赵府前去。 …… 日落时分,这一天都没一些线索,赵德昭这边至今都没有赵匡美的消息,一家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杜氏几度哀伤,赵德昭他们都在相劝。 现如今已过了酉时,还未有赵匡美的消息,这时候府上下人进来禀告说四郎赵匡美现如今正在房间之内。 赵德昭听到赵匡美回来了,急问:“甚么,回来了,小叔叔还好吧?” “一切还好,不过此刻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连我靠近了,都不说话。” 赵匡义对杜氏说道:“四郎回来了,娘就放心吧,一准是昨日有人带四郎出府了,今日才回来。” “唔!”杜氏听闻孩子的消息就不担心了,只是这死孩子昨日去哪里了,一夜未归,急得大家伙儿都在为他担惊受怕。 “奶奶,昭儿先过去看看小叔叔。”随即起身去了赵匡美的房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房间之内,赵匡美一言不发,坐在床上发着呆,身子抖着。 赵德昭推门而入,见到此情此景,就上前说道:“小叔叔,昨日究竟去哪里了,我们都担心了一天一夜。” “昭儿!”赵匡美喊了一声,然后扑在赵德昭的身上哭了起来。 “怎么了?你今日不见人,昨晚都去何处了,好教我们担心了许久,奶奶都吓坏了。” 赵匡美想起那人说的那句话,本想说出来的,可是他怕,于是乎他说道:“我……我不过是迷了路,让昭儿你们担心了,都是我的错!” 赵德昭听到赵匡美一说“迷路”,尽管他一直都这么说,但是还是让赵德昭察觉出其中一丝味道,他觉得东京城的路都熟悉,何来迷路一说,又抬头看了看赵匡美的眼神,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在说谎,但是没有点破,而是道:“哦,迷路了?” “是啊,谁让我走近一个弄堂,幸好有人看见了带我回来了。” “哦,是吗?那人现在何处,我一定亲自谢谢他。” “他带我回来就离开了。” “好吧!” “昭儿,我……”赵匡美支支吾吾道,那种欲言又止,如果说出去了,后果是甚么样子的,他还真不敢想象。 “既然有难言之隐,那就不要说了,也不要去想了,你回来了我们就放心了,你今日吃了饭没?”赵德昭故意不去说那件事情。 “吃过了?”赵匡美道。 这边赵德昭和赵匡美说着话,忽然间房门被推开,然后杜氏进来了,她叫着:“四郎,我的孩儿——” “娘——”赵匡美哭道。“我的孩儿,你受委屈了。” “没甚么?娘,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你个傻孩子,怎么说糊涂话了,回来了就好。”既然赵匡美到了家,杜氏非常开心,只是她又问道,“傻孩子,跟娘说,是谁绑架了你。” “娘——那个没人绑架于我,是我自己出去了,忘了回来的路,刚才在路上碰到了熟人,你问昭儿,是不是?”赵匡美说话之余,用眼神瞥了一下赵德昭,暗示了一下。 赵德昭自然知晓自己小叔叔心里头所思的,也就昧着良心,说了谎话,道:“奶奶,小叔叔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迷路’了。” “以后出去要带个人出去,不要一个人出去了。”杜氏看见孩子回来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希望赵匡美下次出门要带个下人。 “嗯,娘。” “那好吧,昭儿,你陪陪小叔叔,奶奶累了先回去了。”说完杜氏就出了房间。 这边等杜氏出门后,赵德昭掩上门,随即用嘲笑般的眼神交换了一下,赵匡美看到了,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赵德昭知道赵匡美一定是隐瞒了甚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按照他大大咧咧的性子,是藏不住心思的,也不会这般支支吾吾,其内必有十分重要之隐情,赵德昭非常想知道赵匡美究竟不能说甚么事情,但是他想方设法也要知道其中的事情。 赵德昭眯起眼去,他欲要知道此事,只不过赵匡美此刻闭着嘴巴,两只眼睛一直都望着头上的瓦片,赵德昭说道:“小叔叔,刚才我配合的如何?” “呃……本来就是这样的。” 赵德昭掩上房门,然后说:“小叔叔,不要骗人了。昭儿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还不从实招来,省得受皮肉之苦。” “哎呀——昭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赵匡美十分委屈的样子,他以为自己侄子又要施展甚么挠痒痒的法子了,可是他想错了,并不是这样的。 赵德昭不依不挠追问道:“怎么了?” “说出来对你对我都不好,我只能这样说了。” 赵德昭试探性地问道:“好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遭绑架了。” 赵匡美没有言语,不过是点点头,但是随即就不说话了,他神色慌张,可是始终都逃不过赵德昭那双欲要把人看穿的眼神,他最后还是将头低了下去。 赵德昭十分纳闷,究竟背后何人能有如此大的势力,还是其他的,他不得而知,或许是为了钱财,但是看起来不像是,但如果是其他的就危险了。 他遂道:“不管绑架之人如何猖狂,但在我赵德昭的眼中,不堪一击,若是敢动我赵府一根汗毛,他试试看。” “昭儿,那人你是得罪不起的,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反正我已经回来了,只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那人好像是冲你而来的。”赵匡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是他说出去了,如释重负,既然如此,也只能这么了。 “为我而来!”赵德昭终于从赵匡美口中知道了一丝线索,看来那人的目标不是赵匡美,而是自己,怪不得现在他能平安归来,只不过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人绑走,又可以送回来,这个问题真是困扰自己啊。而赵匡美既然已经说漏了嘴,其他的他只是提醒赵德昭,说道:“那人好似有求于你,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赵德昭也就知道这些,看样子那伙人真是不依不休,如今他正打算要见到那些人,听赵匡美这么说,看样子他们迟早一天还是会找上门来的,自己说甚么又不怕,他们有求于人,自己合计合计,说不定能有甚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此刻城北,万松和杨濛都回到了客栈之中,据可靠消息,郭荣大军如今正在黄河北岸准备渡河。 自从白孤城与杨凝式二人驾着马车,前往洛阳,一路上因为照顾杨凝式年迈身体,也就走走停停,全当路途之上欣赏周围山水之色。这几日俱在洛阳,走访亲朋好友,而白孤城此行当然还有一个目的,离开京城之时,赵德昭跟他说过,让他顺便考察一下广味楼是否能够在洛阳开个分店,进一步从开封往外辐射开去。 入了夜,整个世界都进入梦乡,只有几个人不能入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赵匡美,母杜氏,一说陈国夫人耿氏,这里就杜氏了。 第十七章 一份信函、周军回师 开封城内 这一日是担惊受怕的一天,又是高兴的一天,各种情感交汇一片,自打赵匡美回了赵府之后,赵府上下才平静下来,虽然赵匡美口头之上说没绑架他,可是赵德昭的心中有预感,今夜那个人还会前来的。 赵德昭让下人去叫了赵信过来,然后对他说道:“赵信,你今日夜晚一定要守候在四郎君门口,以防有人半夜进入赵府,要保证四郎君的安全,不得有误。你现在就去守候在门口,寸步不离地跟着四郎君。” “是,小郎君,我明白了。”赵信听完命令下去候在赵匡美房间的门口。 赵匡美此刻睡意全无,见到赵信来了,然后问道:“赵信,你这是?” “赵信奉小郎君之命,前来保护四郎的安全。” “这倒不用了吧,我很安全啊,你还是下去。” “不,这是小郎君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 此时赵德昭正枯坐在胡凳子上面,随便胡思乱想着,昨夜赵匡美无缘无故失踪,在房间之内发现了迷香,估计是被人劫走的,今日又好端端地-1,出现在了自己房间,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都会让人疑惑的,后来听说劫匪针对的目标竟然是自己,只是不知道背后之人需要让赵德昭帮甚么忙。 赵德昭这么一想,他觉得非常有必要要提高自己这边的安全护卫了,所以他打算让赵信陪护周围,若遇到紧急情况,他好像出面解决,而不是身边没有一个像样的保镖的, 该来的山雨终究还是会来的,只不过这场风不知道刮的是甚么风?赵德昭很是希望能够探清楚昨夜何人劫走了赵匡美,然后误认赵匡美是赵德昭,又说了目标抓错了,而是自己。 看来开封城中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平静,赵德昭左思右想,将所有的细节末枝都想了一遍,然后顺便回忆了前世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他认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势力,到底是哪一方,他不知道,但是他清楚自己尚有利用价值,那人并没有杀了赵匡美,显而易见,好似有求于人。想了许久,他哈欠连连,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睡意,刚好打算熄灭烛火去睡觉。 然而,忽然之间,一只利箭从透过纱窗,射了进来,“蹭”的一声,钉在柱子上,赵德昭听到声音,然后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赶去柱子前。 那只箭头深入木柱子内,只是这箭射得太高,赵德昭够不着,随即他搬来一张矮凳,神情紧张得拔下柱子上的箭矢。 赵德昭欲打算从箭矢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随后见到箭矢上面负着一张纸条,赵德昭取下箭矢上的纸头,随后铺开纸条,却见上面写着:昨夜从赵府误抓了人,特意来道歉,只是听闻小兄弟才华不错,欲交往,明日城南小树林见面,希望明日小兄弟能够孤身一人前来。 赵德昭一阵鄙视,这抓了人还有如此理由,真是个戏子,如信中所说一样,明日自己打算单刀赴会,那人都说了求助,又不会杀了自己,怕个甚,又觉得有必要去见一下绑架赵匡美的背后势力。 屋檐之上,万松一身夜行衣,面带黑纱,负着弓箭,他看得一清二楚,接着便嘴角勾起淡淡笑容,看来计划成效了,他随后跳下屋檐,急往北走。 这边赵匡美的房间之内,他辗转反侧,如论如何都睡不着,昨夜被人误认为了赵德昭,然后遭到绑架,后来遇到黑衣人,提出想要帮助,后来又碰见那人,他一再说出抓错目标,目标正是自己的侄儿,可是赵匡美并不知道那些人需要找赵德昭做甚么事情,他最不希望着那些人千万过来抓赵德昭。 赵匡美十分担心自己的侄子会被抓走,而且那伙人看起来要求并不是很简单的,万一用广味楼相要挟,估计赵德昭会跟他们硬拼,他这么一想,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今夜无眠,而月色稍微黯淡,屋外蛙鸣阵阵,一片恬静。 城北客栈之中,杨濛也没有睡意,刚刚收到周国大军正在渡河的消息,他忽然间觉得这天就要变了,南北局势之发展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亦期望事情正如他所料想一般,期待风云涌动。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为将来的事情考虑,今夜他已经派遣万松去了赵府,将会面之事情告诉了赵德昭,期盼明日城南小树林能够见到真人。 今夜稍微有些月光,此刻外出的万松终于回来交差了,他尚未推门而入,屋内的杨濛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急问道:“松儿,事情办妥当了没啊?” 万松从外面回来,他放下背后的弓箭,随后说道:“义父放心,孩儿已经将信函送至赵府,明日他一定会来的。” “那就好!”杨濛这么一想,明日就要见面了,他需要探查一番,所以他今晚打算在排练一下明天的事宜,明日顺便也让万松呆在小树林之中,正好能够认识一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日,赵德昭醒过来,不打算让赵匡美跟随,随即上了驴车,对外声称是去了城南酒楼,而实际上,半道之上,赵德昭说有事情,在一处极为隐蔽之处,然后下了车子,对李源昌说道,“你替我去酒楼!我办完事情马上会回来的。” “小郎君,你一个人,路上去太危险了,要不让赵信随你去。” “不了,信函之上只让我一人前去,既然他们有求于我,必定不会伤害于我。不过若是我一夜未归,你就打开我书房内的信函,将它交给开封府府衙。” “唔!一切听从小郎君安排。” “你下去吧。” 赵德昭从车上下来,沿着汴河街道,一路向南,步行至城南小树林中。然后独自一人前往密函之上指定的见面地点。 龙潭虎穴又如何,既然对方有求于自己,还怕他不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恰巧今日武德司收到皇帝的密令,听闻皇帝大军已经到了黄河北岸,就打算布置几个得力助手,暗中监视东京城的风吹草动,确保皇城的安全,因为力量有限,从附近州县抽调人员不及时,连东京城内的监视赵德昭的人马都派去监视其他人马了。 昨夜夜晚,周国大军出了晋阳城,一路南下,离开了汉国境内,军队已经步入了周国范围,不过等周国柴荣一离开汉国境内,那些汉国之内,周皇新任的刺史都纷纷逃走,往开封方向逃去,周军原本攻下的地盘,此刻又投入到了汉国的怀抱之中。 大军赶路南下,如今已经到了黄河北岸,望着滚滚河水,郭荣下命令调来船只,大军准备分批过河。郭荣心中一番感慨,心道若是此番不是军中将士们之间不和,估计晋阳老早就被攻打下来,何须如此,不过也好,自己御驾亲征,打了汉国一个落花流水,这几年刘旻老儿估计蹦跶不起来了。 郭荣一笑,随即又叹道,看来军队之中要进行一番行动了,不然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赵匡胤尾随在郭荣身边,然后抬头看了看南边开封的天际,这样的夜色下,深沉万丈,面前黄河之水,波涛汹涌,又是在这样的夜色朦胧之中,确实是没有甚么好看的,唯一牵挂之人正是家中的父母妻儿兄弟姊妹,当然这趟北征幸得南归,赵匡胤心中感慨,他看了一阵,跟随在郭荣左右。 远处的大船开始过来了,快要靠岸了。 这只军队之中,首先皇帝的亲军先上了船只,随后是其他几路将军的人马,这时候整个黄河水面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船只,船帆上悬挂着周国大旗,一路往南边渡河,大概花费了二三个时辰,所有大军都安全渡过了河。 船只停靠在孟津渡口。此时为河清县。 郭荣笑道:“我这是衣锦还乡啊,若是能攻打下汉国,就是锦上添花呀!” 身边的赵匡胤答道:“官家文韬武略,如今汉国一战之后,天下诸国无不闻风丧胆,各地的节度使都俯首称臣,等官家坐镇中原,管他甚么唐国,蜀国的,都得在官家收下俯首帖耳。” 郭荣又笑道:“二哥儿,好气魄!” 赵匡胤道:“末将的气魄都是来自大哥的。” 而张永德见到二人说的这么高兴,也就说道:“官家和元朗兄皆是豪情万丈之人!” “抱一兄,你抬举元朗我了。大哥才是豪情壮志之人。” 三人就这样看着眼前的景色。 第十八章 树林会面、再度试探 赵德昭下了车,徒步一人,按照纸条上所写的,孤身一人,单刀赴会,一路沿着御街,出了南城门。他尚且不知那伙人的真实意图,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走一遭龙潭虎穴,见识见识。 一路往南,那道路全是土石所造,风吹过尘土飞扬,赵德昭一脸土色,也罢此去那地儿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哥儿要坐车吗?”一位车夫看见一个华服公子在城外土路上走着,发发善心想要搭他一程。 “多谢大叔,不必了,我这离得不远。” “真是个怪孩子……” 车夫走后,赵德昭还继续在路上走着,而此刻烈日当头,空气十分闷热,连赵德昭都觉得再走下去就要中暑了。 只是…… 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捉摸不定,他不断地猜想,又不断地提醒自己万事小心,可出了南门,一路之上都是田地,所幸路途不甚远,否则就要叫苦连连,不远处就是城南小树林之道。 那边万松陪同杨濛,驾着马车,从城北南下,一路上杨濛有些忐忑不安,都是思考着见面之时,应该怎么说话,况且刷唷岫ア唷岬恽唷嵝、唷崴担琺.23∷wx.co↙m蛩闱鬃猿雎恚鄄煲幌拢缘抡训钠沸小?br /> 万松看着自己的义父一脸紧张的神色,他从未见到过义父这么紧张过,于是劝慰道:“义父,为何如此担心,待会儿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是我多心了……就听松儿的。”杨濛一脸苦笑,他觉得自己也多想了,待会儿见了面就该知道好坏了。 车子尚在路上行进着,杨濛时不时就从拉起车窗布帘,望着车外这条道,只是未曾见到一人。杨濛的心中有些落寞,或许对方就是个胆子很小之人。 他忽然间想到了黄石公和张良之典故,面上一笑,有了主意。 城南树林密集,现如今五月下旬,天气十分炎热,而且闷热,仿佛随时都要下雨一般,赵德昭因为一路步行,所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但是他却没办法,马上就要到达那个地方了,他心中还是很惶恐不安的,乱世之中,谁人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赵德昭望着密集的树林,一阵头大,到了树林的面前,他忽然间发现这里他竟然不熟悉。 该死的,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赵德昭有些想骂娘的冲动了,可是……自己今日已经答应了对方请求,前去会面,因为害怕而要返回,这个确实不是自己的作风,而且他赵德昭从未怕过一人,即使今日遇难了,不过就是再次穿越罢了。 一路之上,杨濛心思多变,所坐之马车已经到了城南小树林。他随即让万松拿来一套布衣,改换一番装扮,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普通的小老头子,接着自己一个人步行至约定的地点,让万松暂时在破庙中等候。 而杨濛就坐在信上所说的前方岔路口,然后假装崴了脚的样子,等了片刻之后,就有一个小孩子搓手急眉的样子往自己这边走来,而且杨濛一见到那个孩子就想起那日刚到开封街头的情形。 赵德昭正匆匆赶来,一头雾水,用小手擦着汗水,这里的路他不是很熟悉,正巧在路边看见一个老人家,随即上前问道:“老人家,这里是否是城南树林王家庄户。” “你这个小哥儿,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不过是路过的,这里方圆一里之内,人烟稀少,我正打算问路,可是方才脚一不小心扭了,现在走路都走不来了,老天爷真是……”杨濛一身布衣,此刻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他右手用衣摆当成扇子,扇着热火,他见到赵德昭,虽然以前见到过,可是他惊喜的目光转瞬即逝,又恢复平常一样,好似第一次见面一样。 赵德昭听说老人家的脚崴了,就问道:“老人家,你脚如何?要不我扶您回城,先去我那里,我府上有跌打酒。” 杨濛故作问道:“我这个不碍事的,休息一下子就好了。哦,对了小哥儿,一个人么?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今日有事,所以才来这里,只是找不到约定的地点。如今怕是要耽误约定了。” 杨濛一想,这孩子还真是信守承诺,虽然赵德昭未曾见过纸条纸上所说之人,但是他还是来了,还是独自一人,这等勇气还是可嘉的,然后他说道:“小哥儿,我看你一身都是汗水,莫非是走路来的?” “是啊,我答应了别人就只能走路过来了。” “哦?小哥儿是开封人士吗,从城中走过了可是相当长的一段路程啊!” “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这就是我行事的风格!” “你这个小哥儿真是怎么说你才好,孩子我看你迷路了吧!” “是啊,所以才来问老伯你啊。” “小哥儿老头子也不知道啊,我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会儿我的家人一定会找到我的,要不到时候就随我一同回京城,不劳烦小哥儿了。” “老人家,这怎么成?我答应了别人要在这里等人,若是现在回去不就是违背了我的诺言,这让小子日后如何立身。” 赵德昭心里非常纠结,没找到见面地点,这里有一个崴了脚的老人家,他难以抉择。 赵德昭来的时候天气还是晴朗闷热的,可是正在这个时候,忽然间电闪雷鸣,偌大的风把整个树林都刮了起来。 赵德昭见势不妙,而约定的人尚未到来,他心中十分焦急,不知道该如何,就对面前的老翁说道:“老人家,这里有躲雨之地么?” 杨濛一指到远处,就说道:“小哥儿,方才经过那里见到一间破庙。” 赵德昭就挽起杨濛的手,然后说道:“老人家,你脚还好吧,我们一起去那处躲雨。” 杨濛道:“小哥儿仗义,老头儿的脚还行。” 赵德昭扶着杨濛一步步沿着小道,去破庙的路上,刹那间,豆大的雨落了下来。 在雨中,赵德昭依旧扶着杨濛,两人身上都被淋了个透,如果换做他人,为了自身,估计此时要一个人跑去破庙躲雨了,而赵德昭不是。 杨濛觉得自己的眼光是对的,面前的赵德昭不管是何人,都会出手相助,只不过此时他打算把戏演完,先去破庙躲雨,然后再观察一下。 此刻杨濛也顾不得身上的湿漉漉的,就让赵德昭扶着自己,一步一步朝着破庙出发。 面前矗立着一座庙宇,已经年久失修,墙体倾颓,荒草杂生,但依旧能从它,看到以往的兴盛。 两人浑身都被雨淋湿了,此刻破庙外,夏季大雨倾盆,赵德昭扶着杨濛坐在了一个台阶上,然后说道:“老人家,您现在此处坐着,我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甚么柴火,好烤个火,去去风寒。” 杨濛十分感激,道:“方才幸亏小哥儿的仗义,老朽我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不如等我回家之后,再亲自出面道谢。” 赵德昭摇摇头,说道:“老人家,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先坐着,我去拾柴禾。” 杨濛忽然间一片暖意,自己不过是一个陌生老人家,可是从赵德昭的言谈中,他体会到了温暖,从自己出生之后,自己一直过得都是勾心斗角的生活,在吴国时候,自己从高高在上的王爷沦落‘死亡’,人生的大起大落,他看了很多,体会了更多,今日从赵德昭的身上他读懂了更多,更加崇高的东西,那就是仁爱。 他刚要开口,见到藏在石像后面的万松,那边万松正要出面,杨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他暂时不要现身。 万松也只好听从义父的吩咐,一直都藏身石像背后。 这边赵德昭找了许久,终于扛着一大把的柴禾过来了,他脱掉外面的衣衫,然后朝着台阶上的杨濛走了过来,然后他把柴禾架在台阶最上面的平台上,从口袋中掏出火折子。幸好大雨未淋湿,他抽出火折子,耐心地点燃柴火。 赵德昭见大火已经生起,又在旁边随便搭了一个烤衣服的架子,然后说道:“老人家,你先烤干衣服吧。” 杨濛抬起头,然后脱下最外层的衣服,架在架子上,然后说道:“小哥儿,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你能帮助老朽,老朽已经感激不尽了,还是让我来吧。” “老人家,你坐着吧,还是让我来好了。” 杨濛无话可说,虽然身上已然湿透,可是心中已经感到阵阵温暖。 那边万松见到义父身上都是湿透的样子,心中于心不忍,可是义父让自己一直都呆在石像背后,自己也不该忤逆义父的决定,他伸出头,看见赵德昭这边已经生起了一堆火,也就放心了。 “阿切——”赵德昭冷不防的打了个喷嚏。 “小哥儿,你还好吧。” “不要紧,老人家。” 杨濛心中一个疙瘩,他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找一个品行可靠,又有能力承担责任之人,现如今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这么一个。 论能力,赵德昭小小年纪就经商有道,开了酒楼,又联合了其他酒楼,成了了个甚么广味集团;论人品,他帮助灾民看病,又让他们有住的地方,吃的东西,除此之外,又提供他们谋生的物品,虽然这些只是小事情,可是杨濛还是认为赵德昭的能力平行俱佳,这样一个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在这个五代十国乱世之中,杨濛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王朝的覆灭,从皇子王爷到了被追杀,最后让世人皆以为都死了,如今岁月催人老,五十而知天命,自己操劳了二十多年,还真不想把自己的一番事业尽托付给不放心之人。 除了赵德昭,还有谁能有陶朱公的商业才能,又有谁保证老百姓的利益,这种挽救苍生的气概。 方才见到自己孤身一人,又崴了脚,彼此不过陌生,却能扶着自己从风雨之间走过,来到了破庙之中,又生火烤火的,一个小孩子从小就这么有礼节,又有生活的经验。 他觉得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乎就从台阶上起身,从容地走了过去。 第十九章 恍然大悟、认濛为父 杨濛从台阶之上起身站了起来,昂首阔步走向火堆旁的赵德昭。 此时赵德昭正在烤火,他从简易衣架之上拿起一件衣服,正在烘烤老人家的那件衣服,全然没有看见杨濛走了过来。 而杨濛在一边耐心地看着,他见到赵德昭依旧在烤衣服,也就不出声地站在他身旁,直到赵德昭将这件衣服完全烘烤干,他才注意道身边站着那个老人家,他抬起头,道:“老人家,你的衣服已经烤干了,外边风大雨大还是穿上。” “多谢小哥儿!”杨濛从赵德昭手中接过干的衣裳,然后迅速穿上。 “你别冻着了。”杨濛从嘴巴干巴巴地甩出一句话,然后抖了抖衣服。 “老人家,你脚好多了,可以走了?”赵德昭忽然间发现那个老人家可以走路了,而且好似没有伤过一样,他觉得心中有些怪怪的。 杨濛看见赵德昭惊疑的眼神,怔了一下,随即就说道:“刚才多谢小哥儿仗义相助,现如今小老儿我的脚已经好多了。多谢小哥儿帮我烘烤衣物。” “老人家。” 杨濛不知道怎么开口,病丁径ァ丁镜恪丁拘 丁舅担琺.2⌒3wx.c☆om还故鞘祷笆邓担斑馈讲判「缍髅骺梢耘灼±隙阌辏墒悄闳凑桃逑嘀拱镂液婵疽挛铮媸侨眯±隙牙1V皇怯幸痪湔媸潜镌谛±隙谥泻芫昧恕挡幌嗦鳎袢战行「缍创讼嗉司褪切±隙阋哪侨吮闶切±隙遥 ?br /> 赵德昭只顾着烘烤衣物,当听到那个老人家居然就是今日要见之人,只是……赵德昭一激动,差点将衣物掉落在火堆之中。 “甚么?你就是那个绑架我叔叔之人?”赵德昭惊恐地抬起头,“为何要绑架我小叔叔,是否因为酒楼?” 杨濛看向赵德昭,目光中有一丝诚恳,又有一些歉意,于是道:“小哥儿,并不是这样的。绑架一事,乃是小老儿命人做的,当时只是想试探一下小哥儿的为人,那夜义子潜入赵府,那晚见到你们两个身形一致,一不小心绑架错了人。若是有得罪之处,小老儿我向你赔罪。” “你这是打得甚么坏主意?”赵德昭质问道。 杨濛打算把心中一番话全都给鼓捣出来,他不知道如何开场,于是乎道:“小老儿我对不住了!小老儿今日让你前来,乃是有事相求,不知小哥儿能够听小老儿我说说过往之事么?” 杨濛寥寥几语,粗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乃吴王杨行密的第三子,武义元年受封庐江郡公,顺义七年杨溥即皇帝位,他进封常山王,次年改封临川王,又任昭武节度使及中书令。后来杨濛被庐州德胜节度使周本之子周弘祚用计杀于采石,大难不死,但只能隐姓埋名,而当时唐国朝廷之中,听闻此消息后被追封为临川灵王。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杨濛死了,可是他活下来了。”杨濛说完身世之后,捶足顿胸,边哭边笑。 “原来你是前朝吴王杨行密之子,可你为何要当我的面说来,这其中有甚么隐情么,或是其他?”赵德昭听了杨濛悲惨身世,也很同情他,只是他尚且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 杨濛忽然间激动起来,然后说道:“小老儿难以忘记徐逆杀害我兄弟,篡我江山,我这一生俱是为了国仇家恨而活,却道人生易短命,小老儿如今已经风烛残年。只是这身后未尝有人能够有能力继承我的衣钵。“ 听杨濛提到“衣钵”两字,赵德昭似乎察觉了这个老头儿的为何要这般做了。 赵德昭知道杨濛身负国仇家恨,而且越陷越深,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前世他因为相信了亲叔叔的话,认为只有自己死了,其他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只是后来发生的时期让他彻底改变了心思,他如后才能相信赵光义此人,于是乎对那人说道:“老人家,我虽未曾经历如此多的困境,也未尝体味到国仇家恨,但我知道一个人若是为了仇恨而活着,那他所见皆是恨意,所行之事也是如此,老人家念念不忘国仇家恨,可知‘一国之兴衰,皆是百姓重要,而当权者未知民生之多艰苦,而荒朝政,古已有之’,而改朝换代,古已有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杨濛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咀嚼赵德昭所言,尔后惊奇地目光注视着赵德昭,口中道,“小哥儿所言极是,五十岁而知天命,小老儿我曾考虑过其身后事情,只不过家大业大,不知将此事托付何人,不过那些皆已不是重中之重,重要的是如今我找到了一个继承者。“ “继承者,何人?”赵德昭十分惊讶,听面前身份尊贵之人出言。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小兄弟你了。”杨濛终于把心中之言统统说出,顺畅多了,他抬头看着赵德昭的脸色,双目灼灼,十分期待。 赵德昭脸色抽搐了一下,他神色惊恐不安,听说面前的杨濛说自己要作为他的继承人了,他心中五味复杂,或喜或悲,亦忧亦乐。 “杨老,为何这般说?”赵德昭此时已经不称呼他为老人家了,而是改以“杨老”称呼,于是乎问道: 杨濛道:“小哥儿,自打广顺二年起,我长春堂就发觉开封之中,小哥儿的不一般了,先是开酒楼,随后在相国寺前击败了四大才子,你可知道那四大才子是我长春堂安排的棋子,随即联合京城之中酒楼,开了个广味集团,生意反而更甚以往,这才让小老儿我亲自从江宁府,远赴开封,后小老儿让义子万松跟踪小哥儿你,乃是打算与你合作。后灾民入京,你不顾安危,亲自探望,又送药材等物品,难得可贵,你为了让灾民生活有佳,又命人修建屋舍,以供百姓居住,后授以肥皂之利,如此种种,让小老儿我非常钦佩,而我自这二十多年来,无所出,刚认一义子,然义子愚钝,文武不济,恐难复我大业,又恐其大业旁落,所以将此事托付给小哥儿。望小哥儿授纳。” 赵德昭听到杨濛已经在这些年暗中注意了自己许久,而自己未尝知晓,又听到杨濛夸赞自己,他心头终于明白杨濛思考之事,只不过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接受不及,他蹙眉片刻,觉得幸福太突然了。 杨濛闻赵德昭此刻未曾说过一言,不知道赵德昭心内想些甚么,于是眉头紧皱,道:“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如今观小哥儿行为,颇有仁爱之风,因此将大事尽托付小哥儿之手,未来之事皆由小哥儿掌舵,小老儿替我长春堂众人,以及全天下之黎民,请求小哥儿接受。” 说完,杨濛继续道:“今我年迈,若是一朝驾鹤西去,小老儿倒是不牵挂后身,只是最不放心就是我的部下,他们桀骜不驯,又掌控着各种秘密消息,而长春堂遍布各国,势力庞大,权力使他们滋生欲望,而长春堂乃是小老儿当年为复仇而准备的,只不过如今从一个嗷嗷待哺婴儿长成一个少年郎,我怕到时候他们会违背我的初衷,成为争夺权力之工具,小老儿阅尽世间沧桑,如此种种,早已见怪不怪,可到时候若是我去世了,小哥儿恐怕难以驾驭堂中各位,所以,小老儿想让赵小哥儿拜我为义父,你我有了父子之名,才名正言顺,他们就会视你为长春堂下一任堂主,以你为主人,赵小哥儿,你可答应下来。” 赵德昭也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因此而认为自己是个幸运之人,相反他要考虑一下未来之事,只不过他心中甚是烦恼。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杨濛会这般做,换做他也会这样,只不过自己觉得自身才智平庸,难以担当,且如今朝廷姓郭,天子脚下,万事难以铺陈开去,皆难。 可纵是这样,还是有人注意上了自己,比如眼前这位。 乱世之中,谁能苟活?当时社会,收义子是极广泛的一种社会风气,后唐明宗李嗣源、后唐末帝李从珂,后周世宗柴荣,等这些帝王都是先帝的义子出身。如今面前之人,乃杨行密之子,在历史之上其实记载到已经亡故,不知是不是自己再度重生缘故,还是历史已经被自己影响个面目全非。何况不过无缘无故认个干爹回来,这感觉可不舒服,赵德昭心头一阵无奈,不禁有些犹豫。 赵德昭说道:“杨老,倾听我肺腑之言,天下仁爱之人比比皆是,不差我赵德昭一个,可是杨老的托付太过沉重,我赵德昭受不起,恐怕未来难以承担重任,恐荒废杨老的一番苦心,到时候有何颜面见杨老。” 杨濛见赵德昭一番肺腑之言,就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苦,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小哥儿所担心忧虑并无道理,只不过当年若无项羽乌江自刎,何来两汉四百年基业,如此罢了。” 赵德昭听杨濛这么一说,又开始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许久未语。 破庙之外,雨势已经变小,此刻太阳出来了,他抬头望了望外头,自己重回后周,正在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开酒楼,联合酒楼,帮助百姓,都是因为此时正值五代十国乱世,他已经三世而立,何尝不想利用多出来一千多年的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顺便也改变国家的命运,民族的命运。 他甚是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决定,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历经二十多年家国破灭之事,而身负国仇家恨,一直都在努力着,何况他为了他人着想,把家业托付给一个陌生之人,那人又是能力和品行俱佳之人,他觉得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是利国利民的。 随即赵德昭跪拜下去,叫了一声“义父”。 杨濛听着赵德昭这一声义父,勾起了尘封的往事,也勾起了慈父之情,这让老者唏嘘落泪,采石之后,妻儿俱亡,兄弟亡,国破家亡,而吴国杨氏族人被关押在一处秘密之地,这几年自己一直都在打听,终于知道他们的下落了。 杨濛从地上扶起赵德昭,随即让石像后面的万松也出来见面了。 “松儿,这是你的义弟,也是你今后的主人。” 当万松出现的一刻,赵德昭忽然发现那日乱马狂奔东京街道,正是这个义兄解救下一个孩子。 第二十章 未雨绸缪、信任有加 破庙之外,此刻大雨已经渐渐小了下去,此刻万松从石像背后出来了,他走向杨濛这边。 当万松出现的一刻,赵德昭忽然发现那日乱马狂奔东京街道,正是这个义兄解救下一个孩子。 “德昭见过义兄!”赵德昭面带微笑,朝着万松抱了一拳,随后说道,“那日开封街头,乱马奔走于街市之上,我见到一个孩子站在路中央,本欲出手。而那个时候义兄就出面解救孩子,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再次遇见。义兄此举,义薄云天,真是个好男儿。” 万松走到赵德昭的面前,“德昭贤弟谬赞了,万松愧不敢当。” “义兄真勇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让德昭敬佩了。” “德昭贤弟,虽然我比你年长许多,可是今后你就是我们的长春堂的少主了,以后该称呼少主了。” 万松虽然是个武夫,但是他知道上下尊卑,即使都是杨濛的义子,可是赵德昭毕竟是杨濛未来事业的继承者,所以当面还是称呼少主。 赵德昭听万松这么说,道:“义兄不必如此,还是称呼我为昭儿吧!” 万松≤↑,道:“这……那义兄在背后就称呼你为贤弟了。” 赵德昭和万松聊了一阵子,杨濛身上其他地方还湿着,一直都在火堆旁烘烤衣服,他见到两个人聊得十分开心,此刻非常高兴,虽然他的妻子俱亡,上天垂怜,让他在晚年收了两个义子。如今两个义子孝悌有爱,万松勇武有力,义薄云天,赵德昭能力和人品都不错,可以把长春堂托付给他了。 杨濛面色潮红,觉得围坐子在火堆旁已然吃不消,就站了起来。此时屋外一阵风吹来,他猛然间一个喷嚏,因方才被雨水淋湿了,现在身上半干半湿的,十分不舒服。 “义父,你还是坐在火堆旁把湿衣服烘烤一下!“ “谢谢昭儿关心,为父还行!” 赵德昭忽然间腹中饥饿,他又想到了甚么,于是乎提议道:“义父,义兄,等一会儿先去广味楼,我在那里为义父和义兄摆上一桌宴席,为今日之事好好庆祝一番。” 杨濛转过头来,又说道:“昭儿,如此甚好,早就听说你广味楼的菜肴十分可口诱人,我和你义兄无时无刻都想去广味楼尝尝看这东京城第一的美食,现如今昭儿可要好好招待你父兄啊。” “嗯!日后你们就可以天天吃到了。” 此刻屋外雨势已经停止,太阳出来了,空气十分清新,呼吸起来十分舒畅,看样子今日是个好日子,赵德昭认了个义父和义兄,杨濛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找了个不错的继承人,而万松也多了个贤弟。 见到太阳出来了,赵德昭非常开心,手舞足蹈,道:“这是自然!那我们马上出发吧!” 杨濛随即吩咐万松把停在后面的马车驾了过来,车子到了门口,杨濛三人皆上了马车,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激动万分。 “义父,这长春堂究竟有多大?” “这……怎么说呢,反正各国之间,皆有我们的兵马,日后这长春堂可是昭儿手下的了。” 一路之上杨濛与赵德昭别提多开心了,而赵德昭也没想到今日会面还认了一个义父,而且还是前朝皇族王爷,手下小卒无数,最可怕的是长春堂遍布各国,若是日后一不小心遇上就完蛋了,所幸自己已经成为杨濛心中的继承人了。 “义父,今日你让我前来,其实我的心中有些害怕,因为我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要邀请见面。” 杨濛听了赵德昭所说的,也就眉头一笑,道:“你这么说让义父情何以堪,还好你认我做了义父,若不然按照老九那个脾气,你就吃大亏了。” “义父口中的老九,是哪位前辈?” 杨濛愕然了一下,道:“却也不是甚么前辈,不过你见了之后,一定要称呼他一声叔叔,当年为父之性命就是他解救的,老九是为父身边的侍卫随从,若不是老九,恐怕你义父早就死了,此时还会坐在昭儿的身边叫我一声‘义父’么?” “义父,昭儿知道了,这些年义父身上又背负血海深仇,又操持长春堂,实在是受尽了委屈。而义父一家皆死于徐逆手中,我发誓将来一定手刃义父的仇人,为义父报仇!”赵德昭知道过了几年之中,南唐就会亡于南唐词帝李煜手中,而且最终还是被一杯鸩酒给毒死的。 杨濛听了十分开心,虽然到如今他未曾亲眼见到伪唐的覆灭,徐逆子孙为当年一事付出代价,可是当赵德昭说了这些,他感到十分欣慰。 马车外,万松正在驱赶马车,马车已经离开城南小树林,经过冗长的泥土道路,终于到了城门口,随即沿着御街和汴河,驶向广味楼。 如今先帝郭威已经入葬皇陵,出了国丧,那生意是好得不得了,广味楼门口,宾客盈门,来自各地的客人都想要一睹广味楼的美食,他们自然是疯狂如潮。 杨濛他们的马车一路之上,沿着御街,穿过街巷闹市,一路来到了汴河南边的热闹地段,右手边矗立着一幢三层高的酒楼,上面招牌上写着“广味楼”三个字,没错这就是广味楼了。 “吁——” 马车停下,赵德昭扶着杨濛从车子上走了下来,他当即热情介绍了一番。 广味楼门口惠如秋和慕容芷月,正身着正穿着赵德昭亲自设计的衣装。杨濛曾经在进入开封城的当头,从马车上瞥见这一奇特的地方,当时他觉得这个感觉很怪异,让人感觉像是到了青楼一样,可是今日就没这种感觉了,毕竟是自己的义子开的酒楼,他不适应也得适应。 这两人见到东家来了,款款相迎,随后赵德昭领着父兄二人,进入了酒楼之内。初次见到酒楼的陈设,杨濛眼前一亮,问了赵德昭许多,赵德昭就热情地介绍了一番,杨濛边听便点头,看向赵德昭的目光又不一样了,而万松亦是如此。 赵德昭领着父兄二人,走上了三楼,全酒楼最贵的地方,天字号包厢,然后拿出菜单。 杨濛、万松对那份菜单上的菜名非常感兴趣,甚么杏仁酪、蛤蟆鱼、扒带鱼、海鲫鱼、黄花鱼、扒海参、扒燕窝、扒鸡腿儿、龙门面筋、酱泼肉、熘蟹黄儿、翅子汤、卤斑鸠、烩腰丁儿等的,看到这样的菜名都想一饱口福了。 “昭儿的这份菜单,菜名甚是奇特,好多都没听说过,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不知道这广味楼的菜肴如何?” 赵德昭把金六福叫了上来,然后吩咐他上了几道全酒楼最美味的,最招牌的菜肴。菜被端了上来,真是色香味俱全,三人开动筷子,将餐桌上的菜肴吃了个精光,那边杨濛边吃边感叹,道:“这个义子真是没认错!”搞的赵德昭都不好意思了。 “义父,义兄,这个菜肴满意乎?” 吃完之后,杨濛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就对赵德昭说道:“昭儿,为父今日想带你去认识一下长春堂在开封府地分布地点,你以后就是长春堂的少主了,有必要熟悉堂内事务。择日不如撞日,今日离开酒楼之后,你随我们一起去城北。” 赵德昭说道:“义父,昭儿愿意为义父分担忧愁。”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老九那里。有些事情,义父要慢慢告诉你,此地人多嘴杂,不是很好的地方,但你要记住,如今你是长春堂的少主,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长春堂的荣辱。” 赵德昭听到杨濛十分郑定的样子,就点点头,道:“义父所言,昭儿谨记!我不会让义父失望的,义父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好。”杨濛点点头。 “义父,我最近有种感觉,好似还有人在跟踪,那如何做?是不是我的锋芒太露,俗话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还有句话说的好,未雨绸缪,以待天时。如今昭儿年幼,应该避其锋芒,蓄势待发,暗潜风云。至于背后有无跟踪之人,你且暂时不要去管,放开手脚,做好你自己之事。” “好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开封西北,遥远的黄河边上 周国大军南渡黄河口,如今大军到了孟津,在孟津待了一宿之后,大军继续出发,沿着官道,浩浩荡荡。 一月半旬之前,京师驰来快马,报大行皇帝山陵已经竣工,奉大行皇帝遗柩入葬蒿陵,郭荣那时候正在晋阳城外,听闻此事,南向伏地痛哭,泪满衣襟。郭荣心中无奈,因为前线战事较紧,没有回去奉葬养父,他心中有些歉疚。 他先让大军回师东京开封府,自己带领一支亲兵,绕道去了新郑,于陵墓前拜祭先皇郭威。 那日郭荣伏在陵墓前痛哭涕流,说道自己不孝,未能亲自扶灵;此去汉国,未能灭了汉国,实在是一大遗憾……他随即又说道军中之事,叹了口气,如今五代十国时期,将士拥兵自重,不遵上令者比比皆是,而王朝的动荡都跟军队有关系,郭荣心下道回去军中要革兴一番,去除冗兵等。 等到大周兵强马壮之日,汉国、唐国、蜀国,即使是契丹,又能如何? 他这么想到,身边的张永德走了上去,道:“官家,如今大军主力在开封西北三十里处等候皇驾,请官家回朝。” 郭荣从地上起身,目光犀利,随后盯着张永德看了许久。 张永德此人,早年随先皇郭威起兵,屡建战功。后又娶了先皇的寿安公主为妻,受封驸马都尉,和自己为姻亲。前段时间随自己征讨汉国时,与赵匡胤打败汉军,如今已经是自己亲随,殿前都点检,可以信任。 所以还是堪为重任的,他心中想到,不免多看了几眼。而张永德看到郭荣的目光,不敢迎接上他的目光,只得低下头。 一日之后,一番祭拜。郭荣带领亲军,沿着官道,快马向前,跟在大军后面。 第二十一章 了解内幕、唐国反应 饭饱之后,赵德昭陪杨濛二人,登上马车,去了城北。 方才在酒楼内杨濛的意思是,如果静候赵德昭遇到甚么麻烦,比如说有人暗中监视,那么长春堂为了复国大业而出面保护赵德昭,为他扫清前方道路之上的障碍物。 马车到了城北,赵德昭在杨濛、万松带领下,进入了一间客栈中,此客栈名为凉城客栈,赵德昭抬头一看,差点亮瞎眼睛,在后世的时候,自己的大学女同桌,就喜欢看一本书叫做《凉城客栈》,作者好像叫甚么安东野,故事讲述了北宋末年,奸相蔡京当权,江湖第一大邪教“青龙会”趁势崛起,一代杀手之王冷北城失意归隐凉城客栈,然后赵德昭忘记了其他内容…… 杨濛见到赵德昭出神了,就问道:“昭儿,怎么了?以前来过这里么?” 赵德昭摇摇头,用手摸着一下额头,莫名其妙地收回脸上的苦笑,道:“不是,义父,我最近忙酒楼的生意,有些时候精神有些恍惚,没事儿的。” 杨濛也觉得赵德昭如今才五岁,却要忙大人们的事情,这对他来说确实不公平,也容易消耗他的心神,他道:“浴蕖识ァ蕖实恪蕖市 蕖仕担琺.23▽wx.c◆om趺矗咳缃窬坡ザ际悄阋桓鋈瞬僮髅矗吭趺床蝗玫眯挠κ种哺ㄖ恪!?br /> 赵德昭道:“确实是有的,当初我让他负责广味集团大事,不过那人如今去了洛阳,我交代他要在洛阳开设广味楼的分店,打进洛阳城的市场。” 杨濛虽然听不懂甚么是“市场”,但是他知道赵德昭心中有更大的宏图计划,也很赞同他的观点,对于赵德昭来说,广味集团就是他的孩子,而对于杨濛来说,赵德昭有这样的野心,他未必觉得不是坏事。 三个人说说笑笑,走进了凉城客栈。 杨濛把赵德昭带到一个房间,吩咐万松把老九请到这间屋内。赵德昭等了片刻,就见到一个脸上瞎了一只眼睛,用长条形的黑布蒙着,步履稳健,先前听义父说老九是他的侍卫,估计他是个练家子,而且比义父年长几岁,跟随在义父身边已经四十多年。 “昭儿,这是九叔。” “昭儿见过九叔!九叔有礼了。” 老九看到赵德昭一副彬彬有礼的姿势,又从杨濛的脸上看到了欣慰的表情,他当下猜测面前的小孩子应该就是赵德昭,如今理当是他的少主了。 “老九见过少主!” “九叔不要这样,昭儿当不起如此大礼,何况我只是个小孩子,您老折煞我了,您是义父身边的老人,我应该敬重您,称您为一声‘九叔’,您为义父殚精竭虑四十多年,在这里晚辈替义父给您鞠一躬了。”赵德昭说完恭敬地回了一个礼。 “少主礼重了,老朽何德何能!少主一片好意,老朽心领了。” 老九当初落难淮南之地,幸亏遇上了当时吴王杨行密的军队,被吴王看中,然后当了杨濛的侍卫。辗转四十多载,出生入死,当初瞎了一只眼睛就是誓死护卫杨濛而瞎掉的,这份大恩,杨濛此生都难报,而赵德昭作为杨濛的义子,理应如此。 何况赵德昭对于这种忠心护主的英雄事迹十分推崇,杨濛有子如此,也是他的造化。 在一旁的杨濛见此情形,心中亦是回忆往事,不知不觉间一颗浑浊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他怕让在场之人看到,就转过头,待脸上泪水干了,才又回过头来。 “老九,昭儿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以后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你都是昭儿的九叔,你也是我杨濛敬重的汉子,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杨濛这么说,当是报答老九这些的哦你功劳和苦劳,还有生死相随。 “主上,少主!”独眼老九听到杨濛和赵德昭这么说,心中觉得这些年受的苦受的累都是值得的。 “老九啊,好了,你就不要这样了,我今天带昭儿来这边,是为了让他熟悉我们长春堂的一切,好早日承担起长春堂的下一任传承。”杨濛回到话题上来。 “好的,主上,少主我就把我们长春堂的一切都说给你听,至于少主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熟悉和掌握长春堂的事务!少主你有这个信心么?” “九叔,我都说了不要叫我少主,你可以称呼我为昭儿,而且我有信心让长春堂发扬光大,亦为义父报了血海深仇,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好,少……昭儿,主上没有看错你,老九以后跟着昭儿。”老九随即把长春堂的一些事情都跟赵德昭说了,赵德昭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在听的时候,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当九叔说完一切事情之后,他说道:“九叔,长春堂的来龙去脉,以及当初你们为何创立长春堂的初衷我都懂了,可是现在天下尚且都在分裂之中,而长春堂身处各国州县、城镇,人员庞杂,鱼目混珠,难免是有一些人利用长春堂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而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剔除大腿上的腐肉,保证能活下去。” “剔除腐肉?这如何处理,才能不保证长春堂久而久之不产生混乱之局面。” 赵德昭一时间没想到如何做?他摇头道:“九叔,义父,你们其实都想错了,我打算温水煮青蛙,步步剔除,步步为营,若是一下子就剔除了,对方就会反应过来,剪不断,理还乱,难保不被恶狗咬一口,恶狗上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拜托的。” 赵德昭一下子用后世的“温水煮青蛙”和李煜的诗句,比喻了一下当前的情况,杨濛、老九和万松三个人虽然不知道温水煮青蛙,但是被逼急了兔子都咬人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三人都点点头。 赵德昭见到这三人脸上皆是这个表情,他娓娓道来,道:“我打算把广味集团开到各个国家去,到时候利用酒楼来监视散布于各国的长春堂分部,现如今鞭长莫及,只能一步步来,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我现在财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些了。但是我会尽快把广味集团开下去,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把酒楼开到洛阳、江宁府和成都去,义父,九叔,义兄,你们认为呢?” 赵德昭知道在明年周皇郭威就要征伐蜀国了,然后收回了被蜀国抢占的四个州,随后又三次征讨唐国,吞并唐国的江北十四州。接下去的六年,郭荣南征两大国家,所以说赵德昭认为是一个契机,到时候探入其他国家,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不过军事上的,赵德昭现在还不想参与进去,主要是自己的父亲赵匡胤为皇帝身边的禁军将士,在接下去这几年中,父亲一直都是在奋勇杀敌,浴血奋战,从一个小卒子,坐到了点检的位置。 但是为了确保这段时期的历史不出现较大的偏差,他决定从商业着手,然后将商业这只无形的手,深入各国之中,而且赵德昭也自信他能把商业做得非常好。 除了商业上的事情之外,他还要理清楚长春堂处在各国内的各个势力,使两者能够更好地结合起来,互补共赢。 杨濛说道:“昭儿的方法好,见效慢,却是稳中求进,步步为营,其他办法我们暂时也能不出去,但是既然昭儿为长春堂的少主,大家就应该听少主的吩咐行事,所以我赞成昭儿的想法。” 老九不知道,但是一切应该以上面的吩咐行事,所以也赞同了赵德昭的想法;万松也赞同了,就这样赵德昭四人在房间内谈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边新郑边郊外,周皇郭荣离开皇陵,带着亲兵,一路往东出发,过了一夜,终于赶上了周国大军的前军。 周军暂时停留在平原之上,驻扎起了大营,周皇郭荣进入主将大营之中。 这时候从帐门之外进入一个武德司的密探,他躬身道:“参见官家!” 郭荣问道:“平身,现如今有没有收到京城的奏报?” “官家尚无,开封一切平静。” “哦,那没事儿,你先下去吧。” “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唐国江宁府,潜伏在周国开封的探子回报,郭荣亲率大军南归,现如今已经已经到了孟津附近。 唐国内,李璟以冯延已、常梦锡为翰林学士,冯延鲁为中书舍人,陈觉为枢密使,魏岑、查文徽为副使。常梦锡值班宣政殿,专门掌管密令,而冯延已等人都以奸佞专权,唐人称之为“五鬼”。 李璟重用“五鬼”,改变了烈祖保境安民的国策,先后趁闽国、楚国内乱之际,出兵攻打它们,并先后攻灭闽、楚两国,但是这两国虽然已经被覆灭,但实际掌握并不是唐国的手中。唐国连年来东征西讨,穷兵黩武,前代积聚的财富迅速挥霍一空。 据传,当时周国大军击败汉国大军之时,江宁府,朝廷之内,李璟坐拥朝堂之上,五鬼都是一些擅长诗文之人,对军事一窍不通,也就没甚么表示。如此大好机会,若是趁着周军迎敌汉国契丹联军,此时唐军挥师北上,开封城还不知道姓谁的,这般坐失良机,也就李璟一人了,当初他存着联合契丹,攻打中原之国,这个政策是对的,但是汉国契丹南下,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机,却没利用上。 如今据探马回报,周国大军南下回开封,唐国朝廷也没有甚么大的动作。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南唐灭闽、楚两国(946年八月,唐灭闽。951年,唐灭楚) 第二十二章 大业筹谋、主长春堂 过了黄昏时分,酉时三刻,天色入暮,倦鸟归林,开封城的夜市开启了。 赵德昭觉得今天经历过的事情,乃是他人生之中,碰到最不可思议的,原本历史虽有杨濛这么一号人物,可是历史记载上不是明明说了杨濛死了,然而今日竟然在开封城见到了本尊,而且还是长春堂的堂主,身负国仇大恨,手底下带领了许多人物,真是纠结,莫非这本就不是原来的时空,而是平行时空吗? 赵德昭这么一想之后,心中也十分平静,既然一切都变了,自己的一番拳脚也不应束缚。 在凉城客栈中,几人用过晚饭,赵德昭忽然想起还要回府,今日所经历之事却是挺多的,一下子难以消化,且感觉今日十分疲惫不堪,便要趁早归去,于是乎辞别杨濛他们。 杨濛亲自让万松亲自驾车送送赵德昭一程,路途之上好照顾。万松驾着车子,驶出凉城客栈,因为赵德昭担心路途之上,有人跟踪,所以特意绕了一大圈,速度也是极快的,除非后面跟着的人乃骑马之人。 马车趟趟而过,披星戴月,赵德昭趴在车子上,打起了盹儿。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工夫,马车沿着城墙,拐进街道小巷,人多拥挤的院落墙角,车子不久之后,就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赵府门前。 万松掀开帘子,进去车内,见到赵德昭睡得很熟,就推醒了赵德昭,赵德昭一个恍惚,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他刚才做了个梦,只是这个梦境似真似假,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不过还好只是个梦。 赵德昭从车上起身,随后说道:“义兄,今日就此拜别,改日见。” 万松道:“昭儿,改日见。” 赵德昭拜别万松,尔后入了府,径直去了赵匡美的房间。 方才经过走廊,遇见侍候赵匡美的丫鬟,得知今日赵匡美整日呆在赵府,未曾踏出一步,也未言语片刻,此时他正在房间内,拿着本书,看了起来,虽然在看着书,可是他的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他担心赵德昭被绑架了,可是这也没有办法,昨夜黑衣之人不是说了不会伤害赵德昭的性命,他也就只好拿起书看了起来,或许看书能让人安谧一会儿。 赵德昭推开房门,“嘘”了一声,示意丫鬟们都勿要出声,随即踏过门槛,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见到赵匡美坐在书房内,一本正经地拿着书。 他走了过去,而赵匡美此刻已经看得出神,全然忘记周围动静。赵德昭挽起袖子,右手往下一拍,拍在赵德昭的右肩膀上。 登时赵匡美如受了惊吓的母鸡,一跃而起,叫出声来,以为是昨日绑架之人,只不过许久之后未见动静,他忽然从某人的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笑容。 那一只小手架在他下巴上,随即赵匡美转过头,愤怒的脸上已经变得红润起来,随即骂道:“昭儿!你好端端的在后面吓叔叔干嘛?有意思么?还不嫌我被绑架……” “嗯?你说甚么?”赵德昭方才不过是吓他一下,并没有恶意,也是让他舒缓一下心情。 赵德昭怒了努嘴道:“方才见你这么专注,怎么还在为绑架一事而担忧!” 赵匡美点了点头,同意了赵德昭的说法,他说道:“我就担心你也被绑架了,那伙人虽说嘴上说目标是你,可是将你绑了,不知道会不会……” 赵德昭莞尔一笑,松开赵匡美的肥手,道:“叔叔,难道是在担心我出事情,哈哈,叔叔,实话实说吧,今日我已经见过了你口中的‘绑匪’,你看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所以说来,你还是杞人忧天了不成。” “啊——甚么!那伙人没把你怎么样吧,有没有要挟你做甚么事情,还是另有目的?”赵匡美此刻转过身子,浑身上下看着赵德昭,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良久盯着,只是未曾见过有任何的伤疤,也没见到赵德昭有任何的委屈,只是这个家伙一脸的笑意,不知道有何好事不成。 赵德昭摆摆手,随即脸上一笑,道:“你见过进来的时候是绷着脸还是笑着?” “昭儿,你耍我,你害我担心了一整天,说说看,该如何补偿一下你叔叔。” “带你装逼,带你飞……”赵德昭小声地嘟哝了一下,赵匡美自然是没有听见这番从未听说过的语言,赵德昭随即开口道,“叔叔,要甚么要求,昭儿都会答应你的,不过,不是全部,有些事情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好吧,我只是不想在做苦力了——”赵匡美抱怨地说道,眼神忧郁,嘴角苦笑。 “我当是甚么事情,原来是为了此事,好吧,苦力等诸如打杂之事,你可以不干,只是其他的,我暂时也没想到,待我休养片刻,自然是有你忙的。” “啊?好吧!” “……” 赵德昭离开赵匡美的房间,回到自己那儿,洗漱过后,命人熄了灯,早早地就躺床上了。 每日睡觉之前,赵德昭都要考虑一番,常言道:吾日三省吾身,赵德昭亦如此。在凉城客栈之中,他认识了为义父鞠躬尽瘁的九叔,知道一些关于长春堂的事情,也说了长春堂将来的打算,只不过要实现这个计划要花费好几些年。 不过眼下赵德昭关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和历史走向,若是按照历史那样,他完全可以等到几年之后,自己的父亲赵匡胤建立宋朝,那么自己就是大宋朝的皇子殿下了,还和第一世的时候一样是身份尊贵的皇长子,只不过前世未能实现心中的抱负,赵德昭含恨自刎,一切都化作了烟云。 倒是上天垂怜,让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这一次他是不会让机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的,他只要能在机会来临之际,死命拽着,就能成功。他如今所担心的事情是历史上的一些原本不该出现的人物,如今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他还听说长春堂这个名号,若是自己没有遇见义父,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么多的机密。 今日义父杨濛的一番话和长春堂的现身,让他的眼光一下子放得更加远,自己原本一座酒楼和广味集团的收入来源,就有财力上的支持,其他诸如和孙家石炭铺的合作,赵府后院的机密,这些都能支撑他做事情,今日长春堂的势力让他不可小觑,若是与长春堂为敌,自己做起事情来就更加艰难。 现如今赵德昭成为杨濛的义子,长春堂的少主,他就有自己的理想来规划长春堂的将来,一个庞大的底下组织,正好可以成为赵德昭监视各国、各地、各人的工具,一个眼线,为他完成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发觉如今他正需要长春堂暗中发展,积蓄力量。 除此之外,他现在还需一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安全感,毕竟此地为天子京畿,国之帝都,各种势力渗透之地,他担心自己历史干涉太多,会招徕历史的报复,原本的那条直线就会变成曲线。 赵德昭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今天真的是见识到了历史的分差错。他只希望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让原本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变成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至少要等到大宋建立,那个时候,才是他大施拳脚的时间点,作为现在的五岁小儿,他如今更重要的是就是布局,不能走错一步,特别是接下来这几年,尤为重要。 上次在棚户,就隐隐约约遇见有人在外面跟踪,赵德昭那个时候假装没看见,今日他也问过义父他们,是不是他们人马那个时候,跟踪自己的。杨濛说不是他们人马跟踪他,他就在疑惑,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跟踪,让他觉得心神不安,他亦是有此打算让长春堂查查看,究竟是何方势力在背后跟踪自己。 若是赵德昭知道当日跟踪自己的是武德司的密探,估计也就不会这么想了。 还有一个消息,方才在凉城客栈之中,听到堂中线报说父亲赵匡胤随同天子郭荣已经渡过黄河,朝着开封城进发,按照前世的历史规律,他知道这次高平之战后,晋阳城下之战,赵匡胤脱颖而出,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一下子成了长春堂的少主了,往后有的自己忙了。 想了这么久,赵德昭累了。 月落乌啼之下,凉城客栈之中,杨濛今日因为高兴怎么也睡不着了。 “义父还不睡。”义子万松已经在一旁催促,道。 杨濛呵呵一笑,从座位上起身,然后笑道:“松儿,今日为父太高兴了,今后为父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说完杨濛松了松肩膀,然后一脸高兴的神色。 “哈哈——恭喜义父,贺喜义父!松儿也为义父高兴呢,义父这么晚了,就安心睡觉吧,反正不是还有义弟吗。” “呵呵,也对,这小子明日必定过来,义父也困了,松儿就下去安歇吧。” “是,义父保重身子,松儿告退。”万松离去前轻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而杨濛却高兴地怎么也睡不着觉,最后终于耐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十三章 洛阳之行、 商业谈判 次日天色一早,伴着清晨之雨露,赵德昭一身轻松,辗转过来。一身亵衣,穿堂而过,去了后院,一套拳法之后,心神俱佳,所有的疲惫都化解开去。 要了热水洗浴,更衣之后,他走入书房,凝神片刻,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地将昨晚思考的计划书写于纸上。当初那份只是大概的计划,如今这一份却更加详细。 随即又一样画葫芦誊写了一份,多出来的那一份打算交给义父看。赵德昭十分满意,用口气吹干纸上的墨迹,收入袖口之中,先上驴车,去了城北凉城客栈。 杨濛方才刚起来,昨日个在破庙前淋了雨,今日感觉喉咙有些发痒,而且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精神有些疲惫不堪,估计是幸福来得太快了,所以心情不错。 赵德昭踏入客栈,到了杨濛的房间门口,随即敲了几下。 “谁?”杨濛方才从床上醒将过来,眼袋沉重,昏昏迷迷的样子,咳嗽了一下。 赵德昭听到杨濛的咳嗽声,就敲开门,一下子走了进去,道:“义父,是我,昭儿!义父你怎么了?” “昭儿啊,今日有甚么∑→,事情?义父我昨日偶感风寒,所以一直咳嗽不断!”杨濛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支撑着身子,浑身无力的样子。 “义父这个样子,看得昭儿好担心,要不让昭儿给义父找个郎中瞧瞧!”说起郎中,最近一段日子,赵德昭已经许久没去看刘翰了,不知他那边如何。 “昭儿,没事,不过是寻常的风寒入体!”杨濛依旧是咳嗽声不断,越来越加重的趋势。 赵德昭埋怨道:“义父,还是让郎中看看,对了,我这里刚好认识一个名医,他的医术很好,而且昭儿还是认识的。” 杨濛非常庆幸自己能够在晚年认了这么一个义子,他笑道:“呃……昭儿如此关心,义父真是高兴至极。” 随即赵德昭找到万松,让他去找刘翰,帮杨濛看一下身子。 杨濛清楚这个毛病是当年落水之后落下的,已经伴随自己多年,所以是老毛病了,请了许多名医都不见效果,赵德昭有这番好心,他就知足了,人老了,谁都有个病痛,这小小的伤痛还不及赵德昭一声“义父”。 “义父我已经吩咐义兄去找刘神医了,他马上就到。” “好,多谢昭儿的一番苦心,义父知足了。” 刘翰进来了,把脉了一阵,随即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赵兄弟啊,还是出去说话方便。”刘翰脸上有些怪色。 赵德昭关上门,听到刘翰摇了摇头,道:“病人最近风邪入体,且有旧疾,如今十分棘手,只能慢慢调理身子。哦,你要让你义父好好休养。” “恩,好吧!”赵德昭从刘翰那里也知道了杨濛身上是病患,或许是沉珂旧疾。 赵德昭见义父病重,在刘翰看完病后,唠叨了一阵,叮嘱杨濛好好休息,随即辞别,回到城南酒楼。酒楼这段日子都是赵德昭一手打理的,而白孤城此时在会开封的路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昨夜,白孤城呆在杨凝式在洛阳的老宅,自己孤身一人,拜访了几家洛阳城有名的酒楼商贾老板。 走在洛阳街头,白孤城见到周军一字排开,长龙首尾不见,当前一位身着龙鳞甲的年轻人,骑在马背上,目光望着街道两边的百姓。 此人正是大周郭荣,街道两边的百姓都在一旁看着这位周国刚即位的天子。 “这就是当今圣上!真是年轻!”白孤城感叹道,吴越国现任国主是个荒淫无度之主,迟早是要亡国的,所以自己离开杭州,带着父亲的遗嘱,孤身一人,前往开封拜见杨凝式,如今自己帮忙赵德昭打理酒楼,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才华了。 大军进了内城,街道两边的仪仗队开始散去,天子郭荣领着禁军进入洛阳宫城。 洛阳自古都是中原王朝的重中之重。五代十国,后唐时期,洛阳为帝都,所以皇宫都保留着,虽然后来洛阳不是大周朝的国都,可是它的地位为周国的西京,在东京开封府之下。 此刻的洛阳城正打算迎接周皇郭荣的歇驾,当日城内,大军从西门辕门进入,郭荣就住在旧时的宫城之内。赵匡胤转眼之间,又见到了洛阳,觉得十分亲切。他自小出生在洛阳夹马营一带,在洛阳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洛阳的情感十分深沉。 当晚,今日他特意顺路,回了一趟赵府旧宅,家中有几个老仆人在把手赵府,赵匡胤待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随着皇帝大军奔赴东京。 入了夜,洛阳城上方的热浪已经褪去,白孤城坐上马车,奔赴酒宴之地。 当夜,白孤城在洛阳的同熙楼开设了两桌子菜肴,宴请了几家开酒楼的商贾,而后郑重其事,开门见山,将开封广味楼东家的一番话都告诉给了他们,这其中商贾们的表现都挺吃惊的,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洛阳城内酒楼的商业情况不是很好。 自唐后期,随着政治中心的转移,洛阳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为陪都,原因就是洛阳的河道多次阻塞,而清淤河道要花费更多人力、无力、财力,所以也就只是作为周国的西京陪都。而作为商业,他不如开封来的繁华,在五代之中有四个王朝定都开封,经略关东之地,自此之后,开封一跃超过洛阳,成为国家的重心。 但是做生意不是一蹴而就的,中国人自古以来向来喜欢在酒桌之上谈论商业之事情,几杯酒下肚,原本是仇人相见,也就泯恩仇了。 自然此刻酒桌之上,见着这些商贾的各种表情,白孤城面上也就故作镇定,心中却是翻起了巨浪,当初离开开封之时,赵德昭曾经对自己说过,广味楼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把酒楼分号开在洛阳,而洛阳是赵德昭的老家,白孤城也知道洛阳的重要性。 只是洛阳尚未有根基,所以打算邀请几家酒楼的当事人,出来谈一下商业合作上的事情。 这些商贾此刻有多重心思,最好能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让自家酒楼生意欣荣,财源广进。白孤城家乃江南首屈一指的商业龙头,但是面前这几人却不知道白孤城的身份,所以仗着自己年纪老,经验丰富,倚老卖老。想从谈判桌上捞一杯羹。 但是白孤城岂能让人捏的,他随即亮明自己的身份,而且作为东京广味集团的总经理,他有一定的裁决权,可以随时修改赵德昭定下的规矩,然后再跟董事长赵德昭商量。 “原来是江南白家的当家,失敬失敬!”一桌子上的洛阳商贾听闻白孤城的身份,都拿着酒,一个个站立起来,当是赔罪。 白孤城深知商业之道,所以也就手拿着酒杯,当是回敬这些商贾,嘴里说道:“小子不过是仗着白家的威势,出来混人世间,若是失礼之处,还请各位老板见谅!” “白贤侄,我跟你祖父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没少照顾我的生意,林某不知道白贤侄的身份,方才言语冲突,得罪了。” “林伯父,不必客气,小子乃是晚辈,刚才一时心直口快,也给林伯父赔罪了。”白孤城鞠了一礼。 “呵呵,贤侄客气了!若是以后有事情要伯父相帮,就来天香楼找伯父,这洛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天香楼是我林镇南开的。” “若是小子,以后有事情想找伯父解决,就去天香楼叨扰伯父了。” 林镇南手摸胡子,笑了笑,然后坐在了座位上。 “……”其余在场的商贾见到天香楼的东家跟江南白家的东家套近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坐在酒桌上,不知道如何开口,方才几个人都是不同心思,此刻都巴不得上去要巴结白孤城。 白孤城假装拿起手中的杯子,用长袖挡着,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笑容。事实上。洛阳城的商贾老板他老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些人表面上是拧成一股绳子,可是背后却为一盘散沙,今日宴请这些老板的时候,他早就去过天香楼,所以这出戏是和林老板一起导演的。 说起唱戏,还多亏赵德昭的想法,白孤城心中想到,这个孩子,自己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了。 “诸位在坐的老板,我白孤城虽然是白家的一份子,但是我从来都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而做出有损白家的利益的,如今我不过是顺理打理广味集团,托赵董事长的信任才能当上广味集团的总经理,白某区区小名,不足挂齿,请各位在场的老板,都认真考虑和广味集团合作之事情!” “白东家,我们想知道广味集团是如何分配各自的利益的,我们在场的各位都不想做赔本的买卖!” “这位老板说得好,但是我们广味集团从来不会伤害加盟在旗下的酒店。”白孤城说道,随即他让仆人从马车上拿出基本关于广味集团的书籍,里面都详细记载着广味楼的经营理念和方法。 众位在场的老板接过仆人手中的书籍,都认真地看了起来,他们时而点头,时而蹙眉。 白孤城知道书中的一些道理和经营方法他们看不懂,也就说道:“各位老板,若是有疑问,可以现在就问我,我一一给大家解答!” 有几个老板相继提出几个看似难以解答的问题,可是白孤城的一番解释,让他们也清楚了广味集团的操作运营,也对这套方法十分感兴趣。 白孤城笑道:“各位老板,今日不过是让大家出来谈论一下商业联合之事情,今日暂时不必极快应允下来,我们明日还在此地,今日时间不早了,诸位不好意思,让大家来此地听晚辈讨论商业。明日众位老板们,不见不散!” “白东家,明日见!” 次日晚,同样的地点,有一些老板十分痛快地答应了商业联合之事,正式成为广味集团之下的一个酒楼分号。 其余观望者,坐在原地,不出声。 白孤城今日还是有些收获的,暂时有几家酒楼要加入广味集团,所以说这趟洛阳之行,还是有些值得的。 白孤城拿了这几家酒楼的契约,打算明日出发,回开封,交代事情了。 第二十四章 原来是他、皇帝问计 开封城内,今日赵德昭又去看望杨濛,杨濛的身子比昨天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他身子依旧虚弱,此时手扶着桌子。 “义父小心。”赵德昭看到杨濛欲要从床上下来,连忙过去扶着他走下床。 杨濛抬起手,然后让赵德昭扶他去凳子上坐着,道:“昭儿多心了。” “哦,对了。义父,我这里有一份昨日晚上回去思考过后,写出来的计划,不知道义父觉得如何?”赵德昭差点忘了正事,随即从袖口抽出一份计划书,拿给杨濛。 杨濛拿过赵德昭手中誊写的一份计划,他双目聚精会神地看着,十分仔细地查看每一个字,目光停留在上面的文字。 嗯,这份计划书,条理清晰,杨濛毫不费劲,就记住了,边看边点点头,他最后发出一声感慨,道:“昭儿的计划越加精妙,毫无漏洞可言。实在是高明,义父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的。” “那是,不过还得依靠义父手中的人力来操作,这样成功的几率大一些。”赵德昭随即就把事情的成功转嫁到了人手上面,话说长春堂的密探十分熟练,而且分叉在£≯,各国之内,游刃有余,杨濛前几日的一番话真是让他开了一番眼界。 “昭儿,你的这个商业计划进行得如何了?”杨濛问道,他对于商业之事,一窍不通,但是商业经营地好,能对做大事有一定的帮助,所以他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义父不必担心,孩儿已经派了得力助手,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收获好消息。”赵德昭自信满满地说道,按照时间,白孤城当初答应自己回京城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而白孤城的商业能力还是有的,自己交给他的这个任务还算是艰巨的。 杨濛看到义子做事十分认真,心思又十分缜密,在他的心中或许早就计划好了事情,而且做事有规有矩,是个花心思下功夫之人,所以他面上微微一笑,道:“昭儿做事情,义父放心!你就去做你的大事,义父这边让下人照料一下就可以了。” “义父,对了,这里有昭儿的一本‘武功秘籍’,义父若是无聊,可以拿去练练,对身体也有一定的裨益之处。”赵德昭这里又从袖口之中拿出一本书籍,然后献给杨濛,也希望他的身子早日康复。 杨濛见到赵德昭如此孝顺,他的眼角湿润了,随即吸吸鼻子,开怀道:“哈哈,昭儿,甚么武功秘籍,昭儿就不要寻义父开心了,义父见到昭儿,病也就好了一大半。”杨濛开玩笑道,然后翻开赵德昭说的所谓的“武功秘籍”,他倒是要看看这书中的内容。 事实上,赵德昭给杨濛的这本书就是太极拳的拳谱,是自己按照后世学的一招一式,心中默记,然后画出来的。 “义父,此拳为太极,你就慢慢学着,昭儿先过去了。”德昭辞别杨濛,又去料理广味楼的事情。 杨濛望着这书,看了起来,料想是昭儿的书,必定有不同凡响,也就聚精会神看了起来,尔后脸色大变,赞道:“此书,不可小觑啊!” “哈哈,当然这是昭儿自创的武学,老少皆宜,适合义父锻炼……” “昭儿小小年纪就自创武学,将来定是一代武学宗师,昭儿的一片苦心义父就收下了。昭儿你前几日不是问义父是谁跟踪你吗,这几日我让长春堂的人马盯梢后发现一件怪事,而且义父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昭儿说。” “义父有消息了不是,还是……”赵德昭听杨濛这么说,或许背后监视赵德昭之人一定是个权势遮天的组织。 “义父只能说那个势力在周国是最大的势力!任何人若是得罪他,必死无疑!” 听杨濛这么艺一说,赵德昭的心中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与做法,无论如何自己一定不能倒下。 赵德昭已经从杨濛口中知道了其余跟踪之人为何人了,在整个大周国土之上还有谁能手眼通天,肆无忌惮就随便跟踪,想必也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了吧,只是他意外的是为何人家对盯上自己。“昭儿清楚了,多谢义父!” “昭儿也不必惊慌,义父既然能够打听到对方,就一定能够护得昭儿周全,你放心那伙人是不会打你的主意的,似乎他们认为一个小孩子构不成威胁,或许也有其他的顾虑。” “多谢义父。”赵德昭心想自己的爹爹或许就是皇帝拉拢之人,而由此顾忌也是出于对自己爹爹的征伐讨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边周国大军急行,昼夜不分,离开西京洛阳。 农历五月多,大军自从离开洛阳,三日后,周军抵达陈桥驿。 傍晚时刻,郭荣望见天边升起了五彩祥云,缚马下身,心中喜悦,问道此为何地? 随从答曰:“陈桥!”然后把来历说了一遍。 郭荣又闻下属说道此陈桥之来历,据传,后梁时期,黄水泛滥,千层浪底出铜牌,上镌:“冀州真人,闭口张弓左右边,子子孙孙万万年。”铜牌出,南北人“皆连‘弘’字,期以应之”。 郭荣随之讪然一笑,神话传说不过如此,他如今身边跟随着张永德,他问道:“此番作战,军中良莠不齐,而阵前大将临阵脱逃,倒戈敌营,晋阳之战中,史彦超不听号令,孤军深入,怎料被杀,骄兵必败。可惜得来的胜利成果,汉国得此机会再将苟延残喘,而辽国肆无忌惮。抱一(张永德,字抱一),你觉得我军为何失败?” 张永德思索了片刻,再结合历史上发生的时事情,回复郭荣道:“回禀陛下,武将乱政,此为一害。自唐后,乱世频发,几年一政,国家不堪,百姓受苦。皆为武将之祸乱根源不除,若此长期以往,则国本动摇,江山不保。陛下三思!武将乱国,国之大忌也!” 郭荣听了张永德之言,心中恍然大悟,随即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张永德这人,未几道:“我岂非不知其中滋味?如今大军将回开封,我打算论功行赏,犒军三日。你认为何人作战勇猛!”他早就打算论功行赏,褒奖此次北上抗击汉辽大军,为军队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唐末以来大将,拥兵自重,此乃国之大忌,难于一统的天下大疾之所在,诚为治国治军的妙药良方。 “陛下仁德!将士们无不领命奉旨!至于作战勇猛之人,此人非元朗兄不可,那日巴公原,殿前司都虞候赵匡胤奋不顾身,和末将带领左右两翼,保护陛下,随即冲进汉军大营,解了危急。那日情势危急,还有内殿直的马仁瑀猛射一通,不顾命猛冲。” 郭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永德的看法,道:“二哥儿元朗不错,是一条猛将。不过抱一认为赵匡胤授何等职务?” “宜授殿前都虞候!”张永德道。 郭荣听了张永德之言,当时就在想,张永德大战之余,悉心于治军,顿观于全局,度势于一旦,审时于瞬间。赵匡胤身为战将,不惧死,临危建奇功。 这些看似简浅,实则深奥的治化方略,出于一个年方36岁的阵前战将之口,确属难能可贵,其才其智,足见一斑。 至于都虞候一职,自唐代后期,藩镇以亲信武官为都虞候、虞候,为军中执法的长官。五代时都虞候为侍卫亲军的高级军官。 其下,分多钟乃一军之主副主将,有殿前都虞候、军都虞候、厢都虞候等职称,此时赵匡胤那个都虞候是殿前司的,殿前司相当于一个军委,下辖很多军。殿前都虞候显然比内殿直都虞候大。 郭荣一听,觉得不错,没有反驳,倒是默认了张永德的建议,他随即又想到赵匡胤的一子,也就哈哈大笑起来,上次帮朕解了个大围,这次他的父亲临阵救驾,对扭转大局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郭荣一笑,随即召唤士兵,召集各位将领来皇帝大帐内谈话。 军营连座拔地架起,鼓声喧闹,点起大火,诸君开怀。军中大帐之内,此刻文武分列两边,诸将都在等候皇帝的临训。 接着此番北上作战,控鹤都指挥使赵晁在战前劝陛下说错了话,被解除兵权关押在怀州,此刻也被官复原职。 继续,郭荣召集身边的亲军将士们,酒肉犒军,在军中论功行赏。 “诸位,如今大军顺利回京,今年三月,巴公原,我军逆转颓败之势,一举灭了汉国刘旻老儿的主力,遂打破了汉辽结盟不利于我军的颓势,后围攻晋阳,虽不下,可是诸将都在为了大周浴血奋战,众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换来了北方的平静。”郭荣望着两边的将士们,豪情壮志地说道。 “陛下万岁,我等将士为大周厮杀到底!”将士们意气风发,壮志抒怀。 犒赏开始,诸位将士听此册封,无不欢畅。 而后郭荣大军在陈桥驿的消息,此刻通过陈桥驿,快马不停地传回了京城中。 半日之内,快马传回了开封,朝廷之中,留守郑仁诲等官员收到皇帝奏报,商量议程,定于明日上午恭请大军回京的礼仪。 一日后,皇帝率禁军离开陈桥驿,直奔东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陈桥驿位于河南省新乡市封丘县东南部,陈桥始建于五代,后晋时已有其村,相传,有一小桥失修,陈姓捐资修复,故名陈桥。后周时,设驿站,名陈桥驿。 第二十五章 落户洛阳、权宜参谋 夏日,三伏天气,日头毒辣,无风,焦急等待的人儿在陈桥门内。大地被烘烤显得炽热,人也如此,急躁不安,赵德昭通过长春堂的密探得知爹爹赵匡胤随皇帝大军差不多快要回开封了。 赵德昭从府里出来,热得整张脸都红了,鼻尖上沁着汗珠,身上腻呼呼的全是汗,因为今日听闻皇帝大军回京,而爹爹也在军队之中,许久未曾见过,不知道现如今爹爹是瘦了还是黑了。 “昭儿,等等我们。”后面赵匡义、赵匡美以及月娘全都追着。 当日大军入了开封,赵德昭几人见到了几个月未曾见过的赵匡胤。赵匡胤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位列郭荣身侧,英武之姿看得赵德昭都惊呆了,自己日后也要一身白袍盔甲,一匹白马,厮杀战场,开疆拓土。 回京之后,赵匡胤被封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 郭荣大军回京二日半后,杨凝式和白孤城二人终于从洛阳赶回了开封,二人顺路去了广味楼。 进了广味楼,赵德昭听说杨凝式和白孤城从洛阳赶回,连忙从三楼下来。 赵德昭一10℃,见到他们,脸上立刻眉开眼笑,感觉这个肩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喜悦道:“老杨,白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让昭儿等了这么久。” 杨凝式从开封离开的时候,见到赵德昭还是白白嫩嫩的,一回来就是见到其浑身小肉结实,脸上凹下去了一块,不过看上去整个人的精神好多了,一开口道:“昭儿,这段日子不见你瘦多了。” 赵德昭立马让他们上了三楼,然后边走边笑眯眯地回道:“老杨,不算甚么的,我还是我,累点没关系,不过这段日子白大哥不在,小弟我确实是非常辛苦,我这个闲人这段时间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每日鸡鸣早起,一更晚睡,其中的苦滋味真是不好受。今日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是日盼夜盼,左等右等,就跟那话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呸,哈哈,这个比喻形容错了。不过也跟这个差不过了。如今你们归来,我肩上的担子就减轻了不少。此番洛阳之行,老杨精神不错,不知道白大哥有何收获?” 杨凝式忽然停在了楼梯之上,说道:“让昭儿担心了,小老儿我啊,自从学了昭儿的甚么太极拳,就精神抖擞,浑身舒坦,廉颇老矣尚能饭。” 杨凝式哈哈大笑道,面上始终保持笑容,这就是他的长生之道,杨疯子大名的由来。 白孤城有些不好意思,赵德昭还是五岁的小孩子,还是长身体的时期,日日辛苦确实是撑不住的,何况是大人呢,他略带歉意地说道:“德昭兄弟,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因为安然(白孤城,字安然)没有帮赵兄弟打理生意,让赵兄弟辛劳了,罪过罪过!” 赵德昭忽然记起来托付给白孤城的事情,试着问道:“白大哥客气了!对了白大哥,此趟洛阳城玩得可算开心,有甚么收获吗?” 白孤城正在为此事而归来,他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番,道:“白某在洛阳可是见了不少东西,要告诉德昭兄弟。德昭兄弟,我们还是去楼上的包厢内谈话,此地人多嘴杂。” 赵德昭一听,就明白是商业上之事情,就作抬腿姿势,迈开腿,二人上了平时经常呆的包厢之内,杨凝式就在隔壁包厢等候。 一入包厢内,拉上门,赵德昭开门见山地问道:“白大哥,事情如何?还是……” 赵德昭有那么一丝担忧,不过成与不成,对赵德昭来说损失不大,毕竟洛阳只是他的商业计划的西进之地,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去洛阳发展的,此时不成,就等未来,先易后难。 白孤城就把在洛阳亲眼见到的事情都跟赵德昭汇报一下,他把洛阳之水运的情况也顺便提及了一下,说道:“洛阳如今水运不是很发达,自从唐末之后,南来北往的商船都在开封停靠,大型船舶都能在汴河行船,而洛阳河道淤塞,大船不能通过,只能一些小船经过,自然洛阳的商业地位就不是非常理想,只是赵兄弟真要在洛阳开设酒楼的分号么?” 白孤城还是试着问了一下赵德昭,事实上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但是他心中还有个疑问,要问赵德昭。 赵德昭当然是知道洛阳尴尬的水利劣势,如今洛阳开酒楼是布下一个棋子,同时长春堂的下一步也是要在洛阳设立一个监测点,他赵德昭要做的就是通过酒楼做个耳目,搜集情报,利于下一步的打算。 而郭荣在位的这几年,一直都是南征北战,赵德昭不打算打进军中,但是如今身为长春堂的少主,就能发挥手中掌握的力量,暗中监视各地,等待时机。同时,也能发掘一些人才,自己身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而钱财自己目前来说确实不缺。这几年自己只能暗潜风云,几年之后才是他的主战场。 他笑道,人才没人才,自己手中最缺的就是人才,前世通过搜索一些历史和第一世知道的,接触过的一些人脉,他梳理了一遍,长春堂是他的锦衣卫,如今分散各国,只不过他尚未清楚手中这一支的力量究竟有多强,所以只能慢慢让义父杨濛教他。 经济上,赵德昭自己有广味楼及其广味集团,又有白孤城的辅助,所以是不差的。而政治上,自己的父亲赵匡胤在高平之中中浴血奋战,刚刚荣升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被郭荣器重,祖父也是一个军官,杨凝式德高望重,历经几个朝代,如今是太子少师,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名气也大,他的书法在士林之中还是有极大的影响力的。 然后他摇摇头,脸色开始严肃起来,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白大哥,你觉得我赵德昭像是开玩笑之人么?我觉得洛阳也是酒楼发展的方向,洛阳是德昭的出生之地,且离东京开封还算近的,虽然如今河道阻塞,大船尚且不能通过,可是它的地位还是重要的,此刻是大周国的西京留守。所以德昭虽然看上去很固执,可是还是讲究原则的。洛阳不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而我赵德昭才是。” 白孤城被赵德昭的一番话惊呆了,他随即缓解了一下说话的调调,打算还是把洛阳的好消息给赵德昭汇报一遍,于是乎道:“我和先生去洛阳除了去看望亲戚好友之外,还特意去拜访了洛阳城中的几位酒楼商贾,从中打探道一些消息的,当然还带来一些惊喜!” “甚么消息?甚么惊喜?”赵德昭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事情办得如何,所以未等白孤城说完,就问道。 “他们听说德昭兄弟是广味集团的董事长,而我是总经理,欲打算在西京洛阳开设分店,他们争先恐后地登上门来,挤得头破血流。然后安然按照德昭兄弟所说的那样,我跟天香楼的林东家合计了一出计划,特意在宴请商人那日演了一出戏,然后第二日就有几家酒楼打算归在广味集团名下,借着广味集团的名头招徕生意!” 赵德昭一拍手,脸色转忧为喜,道:“刚才白大哥要吓死昭儿了,唉,对了是哪几家?规模如何?……” 白孤城被赵德昭问得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他缓缓地从袖口之中掏出准备许久的契约书,递给赵德昭。赵德昭快速接过白孤城手中的契约书,翻开合约看了起来。 按照当初广味集团成立的约定,若是任何一家酒楼要与广味集团联盟,就是有契约相契定的,而此契约,乃是一式三份,一份归在广味集团赵德昭那里,一份在各位酒楼老板手中,还有一份在第三方人那里,至于第三方可是开封府。赵德昭从契约书上看到了六家酒楼的名字,分别为天香楼,鲁家酒楼,刘家酒楼,同泰酒楼,千金酒楼和迎宾楼。 这几家之中,当属林镇南的天香楼最大,也是全洛阳生意最红火,规模最大的酒楼。而白孤城家族确实和林镇南家族有一定的渊源关系,所以林震南在本次酒宴之中实在是一块金字招牌,招徕客户的金饭碗,而江南白家也是大名远扬,为江南商业世家,江南商贾之首,首屈一指,这等气势岂是一个暴发户所比拟。 其余几家的规模不算大,但是在西京洛阳也是混了几十年,乃是老字号了。 虽说古代从商是贱业,但是白家在仕途官宦之中也是盘根错节,白孤城的二叔父在朝廷为官,所以这种关系也是一般商人所不可高攀的。 白家亦官亦商,这层关系在,做起事情来是事半功倍。 赵德昭合上契约书,调侃道:“白大哥,收获蛮不错的么,刚才我还以为……这件事情当真是麻烦,不过你白家的威名在,做起事情来也得心应手。唉,白大哥就是一尊神!小弟这让白大哥屈尊了。” “德昭兄弟见笑了,何谓屈尊?我这样还是高攀的,虽然我头上顶着江南白家的名头,可是这些年来白家的掌管商业之人乃是我的大叔父白展堂,我自小被先父逼着读书,学有所成,而且耳濡目染,孰知商业操纵之策,读书之余,经常帮助大叔父管理家业,所以也有一定的管理之道。但是先父要求白某将来科举,为白家争光。 可是这乱世中,武将拥兵自重,国家动乱不堪,百姓受苦。我听说周国皇帝励精图治,恢复生产,休养生息,心中隐隐约约有种预示,将来周国是要统一天下的。而且我到来开封本是为了完成先父的遗命,将书稿交给虚白先生,然后住在客栈之中,等待朝廷开科取士,来年赚个读书郎。如此心愿罢了。” 他听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在开封之中,遇到德昭兄弟,我就适当地改变主意了。德昭兄弟小小年纪就能自己做出一番事业,而我幸亏是遇到了德昭兄弟,才让我发挥自己的作用。而德昭兄弟擅长商业之道,将来一定是个富可敌国的商贾,所以我认为还是顺便给德昭兄弟做个参谋,主要还是打算去考一下科举,完成先父的遗愿。我这是边帮德昭兄弟,边实现先父遗命,德昭兄弟可是要支持白某了。” “白大哥客气了,德昭可是期待白大哥早入天子堂。”赵德昭心中却在得意,将来等大宋初立,就需要白孤城这样的人才,他的理财能力确实很强,不过还需要增强,但在赵德昭的磨砺之下,将来就是一块璞玉。而现在就摆在面前,将来是预备财政大臣的考虑之中。 “多谢德昭兄弟!”白孤城作了一揖,以示感激之情。 过了片刻,白孤城先去送杨凝式回府,这边赵德昭终于松了口气,然后高高兴兴地收拾了东西,晚上在酒楼内亲自为父亲接风洗尘。 第二十六章 新制菜肴、庆祝夜宴 赵德昭听完白孤城的对话,又见到洛阳城中如今有六家酒楼愿意以合作的名义归在广味集团下面,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施行开来,就等接下去实际接洽情况,在洛阳打进市场。 因此他期待有朝一日,广味集团能够在洛阳站稳脚跟,其次他也打算将手中长春堂布往洛阳,酒楼为明,长春堂为暗,一明一暗。 当然今晚还得准备为爹爹接风洗尘的酒宴,他命人去府上催了家人。而在今晚,最大的喜事就是为赵匡胤接风洗尘,这不为赵匡胤北征归来,升了官职。赵家人对此感到非常高兴,所以全府上下都在庆祝之中,晚上就在广味酒楼庆祝呢。 而最近赵德昭又鼓捣出了许多菜肴,却不是本土的菜系,而是完全按照后世的做法来,其中就要韩国的泡菜、意大利的披萨、美国的热狗、意大利的苗条、蛋糕等,不过如今都换上了他本土化的名字,赵家泡菜、花千饼、腊肠、贺面、贺糕等。 他打算将这些菜品推出去,作为新一季度的新式菜单,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推广出去。 金六福刚刚从门外进来,他见到少东家坐在位置上,▲10,就说道:“依照少东家的吩咐,已经将新式样的菜肴按照吩咐做了出来,这会儿刀一牛他们这些大厨们,正在楼下等候少东家品尝他们的手艺呢。” “唔!小六子,你先下去,我转身即到。”赵德昭挥挥手,先让金六福退下。 赵德昭思索了一阵,望着三楼窗外人来马去,热闹无比的酒肆茶馆街道,他的心头早就为他的新出炉的菜肴而兴奋,估计此类菜肴一出现,整个东京城估计立马又要热闹起来了。到时候这人啊,跟水流一样,哗哗哗得流淌着,哈哈哈,赵德昭这么一想,这颗心激动无比啊。 赵德昭立马下楼,等等等,楼梯上的灰尘都被震动起来,到了一楼大厅内,赵德昭见到三位大厨已经久候在厅堂内。他目光所及,见到许多可口的菜肴已经摆放整齐,正等待美食家的品尝。 赵德昭拿起筷子,把食物送入口中,唔——那丝滑柔顺的食物顺着他的食管蔓延至整个胃中,而赵德昭故意在脸上表现出困惑的神色,也让一旁的三位大厨他们看得是心惊肉跳,估计他们认为赵德昭认定食物不好吃。 “啧啧——不错,刀一牛,卫青娘……你们的厨艺不错。”赵德昭面色转为喜悦,方才是故意逗他们一下的,看把他们紧张的。 “多谢少东家品尝,方才奴家可一直担心着呢,少东家真坏。”门口的慕容姑娘看到少东家变化多端的脸色,真是暗暗为三位庖厨捏了一把汗啊。 “呵呵——”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夜幕降临之下,赵家一行人匆匆而来。听闻赵德昭口中的惊喜,赵匡美这个吃货早就等不及了。 酒桌之上,今晚又备上了几道刚刚研究出来的菜品,赵匡美也是十分期待。 酒楼门口,早已经铺上了红地毯,从门口到楼上皆是。 杜氏怒了努嘴道:“这架势也太大了,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只不过太过奢华了。” 赵弘殷批评道:“老婆子,你这也太操心了,昭儿花的是自己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今日是为了庆祝二郎的高升,所以弄出来这么一出,你倒好,扫了昭儿的兴致了。” “老爷——好好好,我知道错了。我不过是心疼昭儿赚的钱。”杜氏道。 “昭儿说过这天下钱是赚不过来的,只要你消费,昭儿赚钱,还可以反馈给穷苦百姓的。” “唔!你们男人心思真多,不过昭儿的想法不错,帮助穷苦百姓是我佛慈悲,也是为我赵家一门积福!” “哈哈——老婆子这话我爱听!” “死鬼,就知道欺负我。” “走吧,走吧。” 此刻赵家人注意到在红地毯右边的一块牌子,上写着:贺赵府赵匡胤高升之宴,酒席三楼。 赵家人以往都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到这块牌子,点评不一,往三楼走去。 一家人坐定,赵德昭从外面进来,其后吩咐金六福上菜。 此酒席十分丰盛,各色菜肴摆上桌子,然而今日桌上的菜肴,有许多都是赵匡美从未见过的,赵匡美就问道:“昭儿,这些菜我怎么从未见到过,你是不是又出了新菜肴?” “这些确实是我刚想到的,明日这些菜肴就会出现在京城广味集团之下的酒楼之内,届时所有人就都能尝到珍馐美食。”赵德昭回道,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菜单,上面的都是新出炉的菜系。 赵匡美接过来一看,甚么菜名他没听过,可是这类菜单他没听见过,也就摇摇头,打算见识一下赵德昭这份新式菜单下的真品。 其他人也人手一本,仔细打量着上面的菜谱,确实如赵德昭所说很奇特。 赵家人陆续坐了下来,当家人赵弘殷坐在上位,赵匡胤身边,本来有妇孺不能上桌的习惯,但是赵德昭酒楼包厢之内的桌子为大圆桌,且赵匡胤因为战功而高升,赵德昭不在乎这个礼节,所以赵家的人都围坐在一起,凑个热闹。 菜宴十分丰盛,都是广味楼的特色,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今日之新方式,着实花了赵德昭的一番心意,比如这个蛋糕。 此蛋糕为赵德昭根据后世的记忆做的,不过因为没有奶油,所以暂时只能裸奔了。赵家人见到这个奇特的东西,不明觉厉,就问道:“昭儿,此为甚么劳什子?” “这个就是蛋糕,极西之地的人们一般在庆祝生辰的时候吃的,不过今日爹爹高升,所以特地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那个地方的人真是与我大周民风不一样啊,这蛋糕是甚么做的?”杜氏问道。 “奶奶,这蛋糕是用鸡蛋做出来的,你看!” 然后赵德昭就让他们先品尝一下口味,其入口酥软,一口咬下去就吃完了,味道十分棒,赵家人出口赞道,此为人间神品。 在开宴之前,赵德昭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随后说道:“孩儿恭贺爹爹高升,这杯酒昭儿敬爹爹。” “多谢昭儿啊!”赵匡胤眼角都笑得皱起了皱纹,几年前自己不过是一个呆在洛阳无所事事的青年,随后辗转南下,在一个寺庙遇到一个和尚,他给自己算了一卦,说北去是自己发迹的地方,后来那个和尚还赠送他金银和坐骑。 一路往北,风尘曼曼,时值后汉大乱,道路之上都是逃亡的百姓,随后问百姓,他知道了邺都留守郭威在四处募兵。自己一身武艺无处发挥,只好投去郭威营中。 因作战勇猛被郭威看中,随后成为郭威身边的一个裨将。 赵匡胤这一想,当年自己不过是太祖皇帝身边一个未发迹的小将士,随后太祖皇帝黄袍加身,废汉隐帝.建立大周。 赵匡胤追随太祖皇帝,立下功劳,被任命为禁军东西班行首,始入宦途。然三年之内一直都是禁军之中不起眼的角色,而后拜滑州副指挥使。 去年,还是开封府尹的郭荣,提升自己为开封府马直军使,自己正式成为开封府尹、晋王身边的亲军士兵。 今年显德元年,三月十一,在巴公原上自己拼命厮杀,挽救天子于危难之中,回京之后担任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自己的命运可以说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而自己的孩子赵德昭在广顺三年时,曾向当时还是开封府尹、晋王的天子郭荣献上救治灾民的奏疏,为郭荣解决了难事,因此赵家在皇帝跟前还是稍微发红的。 转眼之间就有如今的地位,都是靠这些年自己的打拼才积攒这么些功劳。过去的好像是在一瞬之间回忆了起来,如今才有了这样的地位。 他回想起这些,心中感慨万分,见到赵德昭给自己敬酒,他忽然看见同为禁军军官的赵弘殷,赵匡胤他从座位上起身,随即向赵弘殷进献了一杯喜酒,又道:“孩儿也有酒敬爹爹,多谢爹爹的养育之恩。” 赵弘殷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接过赵匡胤手中的酒杯,道:“今晚的酒宴是为二郎接风洗尘,这杯酒我进献给赵家在天的祖先,为我儿荣升,为赵氏而自豪!” 赵弘殷非常自豪生了这么一个孩子,他是赵家的希望,其余两个孩子如今年纪尚且年幼,将来也要想自己的二郎这么出色,他随即跟自己的另外两个孩子说道。 “三郎,四郎,你们以后就要跟你们的二哥好好学习!知道了没?” “是,爹爹!”赵匡义和赵匡美答道。 接着赵匡义、赵匡美、月娘等人都敬酒给赵匡胤。 赵匡胤高兴地接受了儿子的敬酒,他哈哈大笑道:“昭儿,你日后也要跟父亲一样,为国家为社稷。” “是,孩儿,多谢爹爹,日后当为国家社稷,过赵家争光的。” 今日的祝贺宴完毕之后,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归府了。 明日赵德昭打算把新出炉的菜系给推出去。 第二十七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当夜无风,月夜妖娆魅惑。 周国皇帝郭荣此刻正在滋德殿内批阅奏折,忽然间殿外的武德司官员手里拿着一份秘折子,火急火燎地就入殿了。 “夜,你现在手中拿的是?”郭荣问道。 “陛下,蜀国、唐国那边有动静了,这是臣派往两国密探收集的情报,请陛下过目。”武德司官员手中拿着的真是唐国蜀国之间的军报,只不过这并不是武德司的功劳,而是背后飞雀组织搜集来的情报。 哦——两国有何动静,竟然一下子都来了情报。郭荣若有所思,唐国之前都是联合契丹,围攻中原的,这次他们不知道打得是甚么算盘。如今汉辽大军败北,周国北境安稳,郭荣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若是唐国、蜀国勾结,大周就有出兵的理由了,而眼下对于蜀国,借口是西北四州之地。 自唐安史之乱后,各镇的节度使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不听中央王朝的号令。五代十国,武将立国,政权动荡,郭荣知道军队之中已经出现了弊端,若是按照长此以往下去,国家必定是要出乱子的。 这次北伐,若不是手下军中将士在◆,高平出现倒戈的情形,以及在晋阳城外掠夺百姓的物资,恐怕对于大周而言,现在晋阳城恐怕早就攻打下了,而不是仓促回京,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只占到了一小部分。 陈桥驿,张永德之言犹在耳边,郭荣寝食难安。 郭荣今日在朝堂之上分封了一批在北征之路上的武将,其中就有赵匡胤,当郭荣想到赵匡胤的时候,赵德昭自然也想到了。 他问道:“夜,最近让武德司跟踪调查的赵府那个小子怎样?” 当问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武德司官员如实禀告道:“没有发现任何异动,那个小孩子仍旧是每日都去城南广味楼,他好像对做生意特别感兴趣。” “哦,做生意,哈哈——那就好!” 郭荣笑道,随即他吩咐夜取消对赵德昭的监视,他认为一个小孩子翻不出他的手掌心,而商业本来就是他最不看好的地方,且赵匡胤此次在高平之战中表现惊人,自己白天封他为殿前都虞候、领严州刺史。郭荣一向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居,也就以此理由取笑对赵德昭的监视。而且现在武德司的力量不够,光是盯着一些人就力不从心,于此如此还不如将精力放在国家大事上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城南广味楼,自当晚庆贺后,赵德昭回府。次日一大早就商业之事,和白孤城二人详细商谈。 详细计策之后,这边赵德昭亲自在契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同意天香楼,鲁家酒楼,刘家酒楼,同泰酒楼,千金酒楼和迎宾楼正式加盟。 自此后,开封广味集团就调派人手,遣了二十人团队,奔赴洛阳给这六家新加盟的酒楼提供技术上的支持,以期达到和洛阳广味集团的同一标准。 这二十人中,分别是京城十九家酒楼和广味楼各自派遣的一名顾问,所谓顾问,当然是知道酒楼操作的流程及细节,而这几年随着开封广味集团的扩张,自是大有才人在。 六日后,二十人团队正式抵达洛阳,轮流为这新的六家加盟酒楼指导技术。经过一个多月的装修整改和培训,这六家开始再度营业,以新的姿态展示在世人面前。 洛阳城南来北往,客人众多,有些人在开封就曾品尝过这些珍馐美食,所以自然是对广味集团的食物爱不释口,见到洛阳城内也相继挂出打着广味集团的招牌,这些吃惯了广味集团美食的老客人老主顾就纷纷赶往这六家酒楼,所以这六家自然是生意好得不得了。 而那些未曾加入的酒楼此刻早已经坐不住了,他们纷纷上门去找这几家的酒楼东家,希望通过他们这道关口,向开封广味集团提议让他们也加入这个行列之中。 而混在这二十顾问之中的长春堂密探就是赵德昭当初安排的,此事赵德昭和杨濛仔细商量过,一明一暗,在洛阳城站稳脚跟,随即如蒲公英一般,势力逐渐往洛阳周边扩散开去。 此人将白日头,洛阳城其余酒楼东家上门这一事件都写成了一份秘折子,飞鸽传书,往开封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日正午,城北凉城客栈之中。 杨濛收到此消息,就让万松去找赵德昭前来商量此事。 万松去往赵府,这几日因为白孤城归来,所以将明面上的事情都交给了白孤城打理,赵德昭忙里偷闲,在府内休养。 只是赵府之上的人都不认识万松,所以就进府通报小郎君去。 万松等了一会儿,赵德昭从门内走了出来,然后让万松也进入赵府内,特意吩咐下人们以后见到万松就让他进府,去往前院花厅等候。 万松跟随赵德昭来到了花厅,周围绿树参天,鲜花遍地开,因为贺氏爱花,所以家中普遍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种。 赵德昭、万松一并坐在石凳之上,而后万松将洛阳城的消息告诉了赵德昭,又将今夜杨濛让他过去一序之话告诉了他。 赵德昭沉思片刻,问道:“义兄,义父如今身子如何?这几日昭儿将广味集团的事情都交给了得力之人,所以有几日未曾见过义父,希望义父不会怪我把!” “昭儿,义父怎么会怪你呢,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调理之后,他最近的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晚让你过去,也有事情相告!” “哦!那好,到时候昭儿过去,义兄没事的话,就先留下来,我好问一下义兄的私事?” “昭儿想知道的话,我就不藏着了。” 随即两人之间一番问候和答道,赵德昭清楚知道了万松的身世以及他如何遇上杨濛被杨濛救下来的事情,万松想起往事,心中一阵疼痛,他家被抄家灭门,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唐国现任皇帝李中主李璟,若不是义父,自己恐怕早就成为无头尸骨了。 想起这些,万松的心就在滴血…… 夜晚,赵德昭二人就去了凉城客栈。按照万松多年的刺探经验,后面确实没有人跟踪,赵德昭随即放下心来,上了马车,去往城北。 一路之上,夜市喧嚣。 赵德昭进入客栈之中,杨濛就关上门,一本正经地坐在胡椅上,望着赵德昭,随即开口道:“昭儿,今日有事情找你来,是为了让你知道更多关于长春堂的事情,而在开封之中,凉城客栈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专门设立的一个点,而在开封之中,我们的人马在城北还有一个据点。待会儿我亲自带你去瞧瞧。” “义父,孩儿希望能够帮助您早日完成心中的目标。” “唔,昭儿不必勉强自己,凡事讲究时机,若是时机到了,必定得有所偿!” 凉城客栈不过是开封城一个据点,而上次关押赵宽美之地,杨濛打算今晚就让赵德昭知道。 其后杨濛将更多关于长春堂的机密告知了赵德昭,而赵德昭聚精会神听着,深怕遗留一个个细节。 趁着今夜无月色,赵德昭随杨濛他们来到了城北的一户农房。屋子低矮,围成一个四合院,粗糙简陋的大门,不甚繁华的地段,静谧安宁,或许是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长春堂才打算在此地长期居住下去。 “义父,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秘点,确实是够隐蔽的,且此处安静,最适合不过做一些事情,而且周围高墙林立,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地带。” “我们先进去吧!” “唔!” …… 关上门,跟在杨濛之后,赵德昭见屋内点着蜡烛,透着纱窗,见到里面都是人的影子。全是人影,不知道义父让自己见的是甚么身份之人,估计基本都是义父在吴国时期跟随的老人吧。 门被打开,里面的汉子见到杨濛和他身边的一个小孩子入了内,事先老九就跟他们打过招呼说杨濛最近认了一个义子,而这个义子今后会是长春堂的少主,下一任长春堂堂主,所以一见到那人就知道那人正是杨濛的义子,几人匆匆忙忙地从座位上起身,拜道:“参见主上,参见少主!” 杨濛介绍道:“众位兄弟,都请入座!此乃我的义子赵德昭,昭儿!这些都是随义父出生入死的吴国将士,你可以称呼他们为叔伯。” 赵德昭见到这些汉子,他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敬佩之情,一厢有礼道:“昭儿见过各位叔叔!伯伯!义父适才在路途之上,将叔叔们杀敌奋战,保护义父的事情都告诉了昭儿,这些年叔叔们为了义父出生入死,这等气概让昭儿佩服。叔叔伯伯们请受昭儿一拜。” 那些跟随杨濛多年的汉子,此时不知道怎么做,“少主使不得啊!我们兄弟都是主上身边的侍卫,自然是为了护全主上之安危,若是主上有性命之危难,我们兄弟愿意用性命保护主上和少主您。” “叔叔伯伯们护着义父的这份情,昭儿替义父谢谢你们!”赵德昭见到这么汉子如此真情实意,激动万分。 “日后,昭儿就是你们的少主,昭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见了昭儿就好比见了我一样,众兄弟也要好好待我的义子。” 这些陪伴杨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一齐道:“是,主上!” 随后这些老人们以及杨濛都跟赵德昭说道了许多往事以及长春堂的事务,而赵德昭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谈及往事,这些老人们的神情激动,哽咽着,而赵德昭也听得落泪了,今晚这些人聚在一起,而时辰一点点过去,快到子时了。 时候不早了,杨濛与义子赵德昭告别了这些人,随即离开此处。回去的路上赵德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杨濛看在心中,问道:“昭儿,你在想甚么?” “昭儿在想义父对待将士如此动心,昭儿以后也要好好跟他们相处!” “那就好!昭儿,我让你义兄送你回去吧。” “唔!” 第二十八章 救人一命、德昭说策 月夜,乌鸦寒霜叫,天气到了十月,这段时间内郭荣都在思考整顿军务,淘汰弱兵,加强禁军的战斗力,让禁军发挥出它最大的潜力来。 万般无奈之下,郭荣于月夜之下,微服去了王朴的府邸,打算听听王朴关于禁军改制的建议。王朴如今乃是比部侍郎,潜邸臣僚,对于王朴,郭荣几乎件件事情都请教与他,因此十分信赖他 这几月之内,郭荣左思右想,欲在军中整顿军务,而王朴此人,直言不讳,胸中韬略,是个有谋有略之人。 今晚月色朦胧之下,温度有些寒冷,郭荣一身寻常服侍,外罩一件大髦,急匆匆赴去宫外王朴家。 而王朴此刻在书房之中看书写字。 “老爷,老爷——陛下驾临!”府上管事的慌慌张张地跑入了书房之内。 “啊,你说陛下来了,来人马上去请陛下到客厅歇息,好生招待,四六帮我找一件像样一点的衣服。” 郭荣此时已经在客厅坐定,等候王朴前来。 王朴见到郭荣之后,立马拱手而立,道:“臣王朴叩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文伯,我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文伯。”郭荣捧起茶杯,呷了一口,随即道,“事关禁军之事,若不是心中疑惑重重,我也不会夜这么深了,来文伯的府上做客。” “这禁军确实是我大周的一块心病,陛下,臣不知该不说。”王朴接下去想说一些禁军之中的不好的事情,所以开口了难免会让皇帝难堪。 郭荣皱了一下眉头,道:“文伯何时也变得这么官腔了,我不会怪罪你的,畅所欲言吧。” 王朴边说边感慨,说着说着语气开始渐渐加强,整间书房里皆是王朴的滔滔不绝之言论,“但凡唐亡之后,几个朝代的禁军,累朝相承,务求姑息,不加简选,因此羸老者居多,且骄骞不用命,遇大敌非逃即降。臣也闻禁军作风差,有时滋扰百姓,作威作福,惹得一些百姓怨恨,若是长此以往对我大周不利,若非如此,那晋阳之战恐怕早就胜利了,何须饮恨于此,不亦哀哉。” 而郭荣也对王朴所说之言感到非常赞同,特别是高平一战之后,晋阳那场战斗,原本大周是可以趁着胜利之战,击溃汉军的。 可是,唉,不说了。自从高平之战后,郭荣深深地知道军队之中的这些弊端,而今日听了王朴的一番话,郭荣心中也渐渐有了底。 这时候郭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拱手而立,道:“多谢文伯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如今夜色已晚,我就不打扰文伯休息了。” 王朴亦站了起来,拱手相送,“臣恭送陛下。” 次日,郭荣颁布诏令,特令全军之中,精兵简政,取其精锐者为上军官,去其糟粕,汰弱扶强。 其诏令之中,又命令各地招募天下豪杰壮士不以草泽为阻,均到阙下,亲自阅试,选择武艺超绝及仪表出众者分署为殿前诸班。其骑步诸军,各命将帅选之。 十一月,黄河水患突起,河道淤塞,分流不齐,毁坏屋舍无数,田地尽没水中。朝廷派李谷往澶(河南濮阳)、郓(山东东平西北)、齐州按视堤坝沿河,发役徒六万,三十日完工。 汉乾佑七年,周显德元年十一月,汉主刘旻病重,以子刘承钧监国。刘旻卒,辽册命刘承钧为帝,更名钧。 而郭荣收到汉主刘旻病逝的消息,只等等待时机,而他下一步的战略不是蜀国就是唐国,所以他在等待契机,也在休整兵力,优胜劣汰,早日完成禁军的训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年又过去了,时光到了显德二年,过去的几个月赵德昭动用手中的一明一暗之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时已经慢慢地在洛阳城中洒下一张商业网和间谍网。通过这张网,赵德昭遥控洛阳。同时赵德昭知道不久之后,郭荣就要开启征战之路了。 这天上午,赵德昭闲来无事,特意去了御街之上随便逛逛,走过一条街巷,忽然间听到街道的另一侧,有人叫了一声,然后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 赵德昭听到声音,登时就跑了过去,然后看到一个老人家,面色惨白,双手不停地抖着,然后背脊勾着,腿脚有些浮肿,左手捂着心脏位置,呼吸困难,不断咳嗽着,正打算从地上起来。 老人家试着起身,可是没办法。看样子像是得了病。 赵德昭走了上去,见了倒在地上的老伯动弹不得,他关切道:“老伯,你怎么样了?” 那个老伯说着,不时地用手捂着胸口,头上都是汗,“小哥儿,我胸口疼得厉害,你能不能扶我起来去郎中那里。” “胸口痛,老伯你用右手暂时先捏着虎口位置,我去叫俩车子。我认识一个大夫,他医术还是不错的。”赵德昭先扶起地上的老伯,然后雇了辆马车,去了刘翰的医馆。 老人感激地看着赵德昭,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好人,他哆哆嗦嗦道:“多……多谢小哥儿。” 刘翰此时正在医馆内为病人熬药,他见到赵德昭,认为是赵德昭的母亲贺氏又得了甚么病,就急忙问道:“赵兄弟,怎么了?是家母还是……” 赵德昭指了指门口位置上的一个老人家,然后说道:“不是家母,现在病人在外边呢,刘兄还是赶紧出去看看。” 刘翰道此不是赵德昭的家母,也就放了心,随即出了堂,见到胡椅上躺着一位双目紧闭,呼吸急促的病人,然后探下身去,试探了一下脉搏,心中大概有了一个了解。 刘翰皱了皱眉头,这病一般上了年纪基本上都会得,而且药物作用有限,关键需要休息调养,于是乎道:“此病,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调其气之真假,实则泻之,虚则补之。必先去其血脉,然后调之。无问其病,以平为期。病人心悸,呼吸急促。赵兄弟,此人为心悸之症状,呼吸急促,面色如潮,发黑,全身浮肿,若是错过了救治,其后果不堪设想。待我这里开了一副药,就去给病人煎服。而且此病需要病人好生调养,切莫情绪激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德昭听了刘翰的一番话,也从刘翰口中得知,原来此人得的是心脏病,怪不得方才的表现如此,不过心脏病上了年纪的人多数都会有,随即说道:“唔!刘兄的意思应该是心肌病吧。” “唔,的确如此。” 待过了一阵子,坐在胡椅上的老头,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了,他见到周围一片陌生,又见到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小孩子。他感激地看着赵德昭,道:“小哥儿,刚才多亏你的救命之恩,不然我小老儿的性命就休矣。小哥儿的救命之恩,小老儿谨记在心,改日必当重谢!” “老伯,此言差矣!我适才见到老伯倒在地上,是处于仁义,而非为求报答,可不要说报答不报答的。” “小哥儿如此高义,我小老儿钦佩万分,唉——最近不如意之事情十有八*九。” “人生不如意之事,当然是十之八*九,老伯不要如此气馁,而且情绪变化对老伯的病情也不好,老伯要宽心,有些事情切莫强求,只是小子很好奇,想问一下老伯,不知道老伯担心的是?” 那老头儿点点头,同意了赵德昭的说法,接着说道:“小老儿,不过是朝廷之中一个小官吏,最近为国家大计而烦心,不知何人能够解开我心中的难题。” 原来这位老伯是大周国的一个官员,不过他旋即问道:“哦,原来老伯是忧国忧民,不知道老伯,何事?若我能助你一二,你且说说。” “小哥儿去年十月,当今圣上颁布招募兵卒之命令,特令天下豪杰前往我大周国出仕,亦是为了加强禁军的战斗力,这我担心的是陛下他下一步打算如何做,这天下正处于分裂之中,亟需一位统一天下之主啊。” 赵德昭知道那是郭荣关于军中的整治之风,此令一出,其他国家的人都往开封城挤过来,这段时间开封城内多了许多其他国家的武人和兵士。而广味集团这段日子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赵德昭忽然间想起王朴的《平边策》,里面就有关于这些问题的看法,于是乎回道:“当今天子圣明,他早就看出武将乱政的祸乱,比如当年的晋国因为失道而失幽、并。而一个国家,若国君而导致乱政,那么国家就会,兵骄民困,近者奸于内,远者叛于外,天下离心,人不用命。” 老头又说道:“小兄弟,还有么?”老头儿转眼之间又改变了称呼。 赵德昭继续说道:“当年吴、蜀乘其乱而窃其号,幽、并乘其间而据其地。平之之术,在乎反唐、晋之失而已。” 老头儿摇摇头,道:“小兄弟如何得法?” 赵德昭接下去说道:“麦草都有良莠不齐之时,何况人乎。乱世治国,必当治以猛药,必先进贤退不肖以清其时,用能去不能以审其材,恩信号令以结其心,赏功罚罪以尽其力,恭俭节用以丰其财,时使薄敛以阜其民。俟其仓廪实,器用备,人可用而举之。简而言之,就是顺从老百姓,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如此才好。人安将和,有必取之势,则知彼情状者,愿为之间谍,知彼山川者,愿为之先导。彼民与此民之心同,是即与天意同。” 老头儿不忍心打断赵德昭,他吞了口唾沫,听赵德昭继续说道:“凡攻取之道,从易者始。 若今天下当属吴地是最容易取得之地,东到大海,南至长江,管辖之地有二千里。我周国大军应该攻击吴地的薄弱之处,从而打探道吴地的强弱之所,发兵攻打它薄弱之地,那么唐国就会派兵出来保护它,再者我们周国知道唐国的兵力强弱分布,就能从它的薄弱之处攻击,可知道他的虚实,让唐国自顾不暇。“ “小兄弟一番见解,让小老儿开了眼界,今日真是不虚此行,让我碰上了这么一号人物。” “岂敢岂敢!不过是德昭的愚见之解。”赵德昭谦虚道。 “唐国连年战乱,国力已经大减,而唐国怯战,若知晓周国大军南下,则必定派出大军前来救援,此刻我们只要乘其不备,但以轻兵挠之,攻打它兵力虚弱之地方,就能够占得一些便宜。如今汉国实力大减,气已丧,不足以为边患,可以慢慢来,最关键的是得吴则桂、广皆为内臣,岷、蜀可飞书而召之。若其不至,则四面并进,席卷而蜀平矣。吴、蜀平,幽州亦望风而至。惟并州为必死之寇,不可以恩信诱,必须以强兵攻之。平边天下,此为战略。” 赵德昭已经说完要说的话,他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刚才说的太起劲了,连自己的嘴巴都干了都忘记了,不过他也是从王朴的《平边策》之中根据自己的记忆说出来的。老头儿点点头,蓦然不出声,隔了好久,才回了一句:“此策堪为诸葛武侯在世之策,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今日多亏小兄弟的仗义出手,否则我王文伯就是死了也不过是一条贱命没了。改明儿我定要拜访兄弟,不知道兄弟如何称呼?” “老伯,小子姓赵名德昭。” “哦,原来是如雷贯耳的赵东家,失敬失敬!” “老先生客气了!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小老儿姓王,单名朴。字文伯。” “原来是王比部郎中,失敬失敬!”原来今日赵德昭遇到的是一个老大,此人正是《平边策》的王朴,以后赵普也在风雪之夜将此事告知了皇帝陛下,随即都是按照此策来攻打天下的。 第二十九章 上平边策、大军备战 显德二年,如今进入四月了,春和日丽。 这一阵子,朝会之上,郭荣案首堆了厚厚的奏疏,全部都是大军征战的策略,可是没有一份他看得入眼,他见文武百官坐在两侧,都在蹙眉思考。 而最近军报称:上月伊始,秦州部分民众赶到开封府,上书皇帝郭荣西征,郭荣早有此意,于是采纳了意见,然而周围献策之人大多缺乏全见。 蜀国方面,当月,在得知了有秦州百姓跑到开封之后,蜀帝孟昶派遣赵季札前往秦州、凤州,巡视边疆。秦州、凤州二州还是趁着郭荣无力南下,自顾不暇而趁机侵占的。 赵季札毛遂自荐,顶替掉了原本驻守在当地的雄武节度使韩继勋和凤州刺史王万迪,担任起了当地最高军事将领的职务。 之后,孟昶派遣枢密院的王昭远前往两州地区安排兵力。 最近蜀帝命赵季礼出任秦凤二州,周、蜀两国边境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昨夜纳比部郎中王朴抱病入宫见他,向他提出“先易后难、先南后北、各个击破”的献策,确定先攻后蜀,再征南唐、伐契丹,最后灭亡@+,北汉的统一方略。他听了之后,当下就鼓起了掌。 而他手中还握有昨日王朴上疏的那份平边策奏疏,昨日王朴离去之后,他整夜挑灯夜读,一字一句都在斟酌王朴奏疏中所奏之言,又结合当下大周国力以及禁军战斗力,直到三更他才熄灯就寝。 今日朝会之上,他正打算让王朴将此策献计给他,然后让朝中大臣都听听《平边策》。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时候比部郎中王朴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 郭荣看着王朴,用赞许的眼神看着王朴,道:“文伯,你有何奏?” “陛下,臣有一策,可灭其国!”王朴毫不夸张地回道,而且言语之中凛然一股气势,的的确确当得起是一条灭国之策。 而朝堂之下,范质等人听说灭国之策,也竖起耳朵在听,不过也有大臣疑惑王朴的计策,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郭荣听到王朴的禀奏,问:“哦?!文伯说来听听。” 王朴双手执笏,站立大殿,顿时渺小的身影一下子变得巨大起来,他慷慨直言,道:“陛下,臣以为失吴、蜀、幽、并皆由失道,无不以君暗臣邪、兵骄民困、奸党内炽,武夫外横,今取四边,应反其行为,进贤退不肖,恩隐诫信,赏功罚罪,去奢节用,时使薄领。民心既归,天意必从。至于攻取之道宜先取南唐江北诸州,得江北,江南易取。取江南,则岭南、巴蜀可传檄而定。南方既定,则燕地必望风内附,否则移兵攻之,席卷可平。至于河东北汉,自高平之役后力竭气沮,不为边患,宜后图,待天下平后,可伺机一举而擒……” 范质等人已经从王朴的策略之中听出了意思了,总而言之,此策之中,王朴提出先攻南唐,取得南唐江北,再进一步而控制南方各国。以后再取后蜀和幽州,最后解决契丹边患的这么一个明确的战略思想。朝廷之上所有大臣都仔细地听着,王朴的一番策略真是精彩绝伦,堪为千古的出师表啊! 不错,大臣们也在点头称是。 郭荣听了当下惊叹连连,忙问朝堂之上其余大臣,而此刻其余大臣全部窃窃私语一阵,随后一齐说道:“臣等赞成比部郎中的意见!” “唔!那好,就采纳王文伯先南后北、先易后难之策。” 接着他向大臣们询问谁可以向西攻取秦州、凤州,问:“诸位臣僚,你们认为此次出征,谁可堪此重任?”。 自从显德元年冯道死后,郭荣任王浦为丞相,高平之战之后回到开封加任王溥为礼部尚书、监修国史。 此刻王溥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 “齐物,何奏?”郭荣道。 “臣推荐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向拱字星民,怀州河内人。始名训,避周恭帝柴宗训讳),此次出征。向训可为重任。向训此人,功勋卓著。广顺年间,迁皇城使,出监昭义屯军。并州时,虎亭南之战,杀三百余人,擒百人,获其帅王璠、曹海金,又败其军于壶关。后征慕容彦超,贼平后,迁为陕州巡检。未几,改客省使、知陕州。延州节度使高允权卒,朝廷命其权知州事,俄迁内客省使。此次北征,高平之捷,以功兼义成军节度、河东行营前军都监。所以向训可堪西征大任。” “准奏!”郭荣赞同丞相王浦的建议,随即又遂遣凤翔节度使王景、客省使昝居润随宣徽南院使向训西征。 大军准备开始西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赵府之上,赵德昭白日听父亲赵匡胤说起周国大军出征之事,于是乎入了夜,赵德昭去了城北客栈,一路之上都在想此次出征,万松也在出征之列,上次他去报名投入禁军,此刻已经成为禁军一员了。 禁军在封建时代直属于帝王,担任护卫帝王或皇宫、首都警备任务的军队。说白了也就是个保镖的部队。 但在五代这个军人执政时期,武人就是个香饽饽,禁军可谓是精英,自己的父亲赵匡胤当年也是投入了周太祖的军队之中,后来成为一名军官,靠着征战,一步步走到殿前都虞候职位上。 禁军为大周的正规军,大分部是驻扎在都城开封和附近,平时拱卫京师的安全,战时开赴前线。 大周朝廷,禁军之中分为两大系统:殿前司,侍卫司。 其中,殿前司有两大主力:铁骑军(马军),控鹤军(步军);以及内殿直,散指挥等兵马。 侍卫司有两大主力:龙捷军(马军),虎捷军(步军);以及其它兵马。 高平之后,天子郭荣威严也越来越重,大臣都是俯首帖耳。去年显德元年郭荣就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了,首先他下令裁撤禁军。裁掉那些老爷兵。少爷兵,还有那些专门吃空饷的。 然后又张榜从民间招募身强力壮的入禁军,同时下旨让那个各个藩镇挑选手下的精锐士兵入禁军。 万松那个时候就在考虑要不要加入禁军之中,一是为了建功立业,报答养育之恩;二是为了完成义父的心愿,灭了伪唐;三是可以借着进入禁军之名,把长春堂打入京畿和各地之中。 然后去年偷偷摸摸地报名投入了禁军的怀抱,这件事情后来被赵德昭和杨濛知道了,非常责备他的任性妄为,可是后来就慢慢听他解释了。 万松的这个计划非常好,杨濛听了非常赞同,只不过赵德昭有些捉摸不定,若是自己现在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那就好了,可是现在才六岁,虽然每天都锻炼,可是这个身子骨太过弱小脆弱,经不起折腾。 杨濛和万松也知道赵德昭心中所想的,但他现在是长春堂的少主,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因其身份尊贵,所以是重点保护对象。赵德昭也非常无奈。 车子到了凉城客栈之中,赵德昭脱口道:“义父!义兄!你们坚持自己的决定,为何不派其他的堂中兄弟去。” 杨濛这几日告诉赵德昭说,长春堂在成都的分部是他在十年前就已经设立的,让赵德昭放心好了。 “昭儿,不必多虑,我已经打算让松儿投入禁军之中了。松儿做起事情来十分可靠,若是换做其他人,义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么适合之人。” “义父,战场上刀枪无眼,义兄此去,昭儿担心义兄的安危!” “昭儿不必担心我,我这是心甘情愿的。”万松挺起胸膛,道,“如今我空有一身武艺,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而义父和昭儿,一个是长春堂的主上,一个是长春堂的少主,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而我现在无所事事,进入禁军,可以实现义父的心愿,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松儿非常愿意这么做。” “松儿——”杨濛叫了一声,他敖红了的双眸仿佛要滴出血来了,一颗浑浊的眼泪滴落下来。 “义父,昭儿,你们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此番出征,我一定会完成自己的使命的。” “义兄!”赵德昭喊了一声,随即他从衣袖之中抽出一张平安符,给了万松,“这是昭儿从相国寺中求来的,很灵验的。” “多谢昭儿!”万松说完,赵德昭把平安符套在万松的脖子上。 三人在房间内说了很多话,然后这时候老九进来了,说道:“主上,少主,公子(称呼万松的),刚刚从成都传来的消息,称蜀帝命赵季礼出任秦凤二州,而我们的人马此时在成都之内,等待公子出征南下。到时候大军若是攻入成都,公子就可以汇合那里的人马。” “能打入成都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松儿的安危为重,此次的计划就暂时让松儿呆在禁军之中,取得功绩,让松儿深得皇帝的信任。”杨濛道。 “唔!” 第三十章 小百花楼、成都谍影 (蜀地篇) 此刻成都,华灯初上,孟昶登基初期,励精图治,扩展疆土,蜀一度国势强盛,然人太安逸之下,则开始贪图逸乐、不思国政,随即广征蜀地美女以充后宫,在几位妃子中,孟昶最宠爱的是“花蕊夫人”,亦为费贵妃。 花蕊夫人最爱牡丹花与红桅子花,风流天子孟昶就命人在成都内广种此类花种,而花开起花来,其色斑红,其瓣六出,清香袭人。 如今好几个年头下来,成都之内,每当芙蓉盛开,沿城四五十里远近,众人游走在街道之上,遍地都是芙蓉锦绣之花,如铺了锦绣一般。花香阵阵,蜂蝶缠绕,暖风熏得游人醉,真是享受安安单单的岁月,正如诗人笔下所谓的“花重锦官城”了,“芙蓉城”因此而得名。 蜀国皇宫之中,牡丹苑内,日前刚刚派了赵季礼去了秦凤二州,此时孟昶与花蕊夫人日夜盘桓花下,更经常在成都内召集群臣,在皇宫之中开筵大赏牡丹宴席。 之后蜀国之内文风大盛,自蜀广政十六(953)年五月,宰相毋昭裔出私财百万营学馆,主持刻石经,又请镂版印《九经》以颁郡县7,,蜀帝孟昶从之。蜀中自此文学复盛,学堂也开了许多。 而在成都皇宫外,成都府内,作为天府之国之国的首都,也称得上是富庶之地。在城内,众所周知,蜀国有一座酒楼闻名遐迩,而它的名字也煞是好听。 此刻成都之内,一幢三层别致的小楼,此为小百花楼。小百花楼以花命名,却不是甚么青楼妓院,而是一间酒楼。 此酒楼为一外来之人而开设的,当家的即为秦掌柜的。 小百花楼楼内,每日生意皆是不错,人流不息、达官贵人、文人骚客都爱往这家酒楼挤。而今日小百花楼的掌柜在柜台盘算这个月的账册,小百花楼的主顾杂役都唤他为秦掌柜的。 “秦掌柜,今日小的家中的老母生病了,明日要告个假,可否?”小二战战兢兢地站在秦掌柜身边,等着秦掌柜发话。 秦掌柜沉默不语,依旧在算他的账册,众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又臭又硬,不太去抵触他。上次一个收拾碗筷的小二不小心摔了碗,都被他严厉地训斥了一顿。 他虽然心直口快,但是确实让人佩服,当年一个人辛辛苦苦从北方逃亡过来,身边还带了两个义子,大个儿叫安德裕,瘦小的那个叫安东野,他是即当爹的又当娘,十分不容易经营起一个小百花楼,又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拉扯大,所以身世还是挺让人同情的。 而秦掌柜也只是点了点头,那个小二就连忙退下了,奔往家中。 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两个孩子。 “义父!”十五岁的安德裕和十一岁的安东野跑了进来,唤道。 “大哥儿,二哥儿,今日去私塾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秦习面色不善,觉得这两个孩子心中有甚么事情瞒着他。 “义父,其实……“安德裕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可是当他迎上他义父的目光时,他说的语气就软了,随即低着头说道,”东哥儿今日给先生惹祸了,差点把先生给气走,我这是跟他一直在赔罪呢。” “大哥,你——”方才和大哥说好的不要把在课堂之上为难先生的一番事情说给义父听,可是这个哥哥也太实在了,关心自己为啥不关心到底啊,自己一向来都不喜欢读书,每日的经史子集,还不如练武来得自在,安东野嘟囔了一句。 秦习恨铁不成钢,觉得辜负了当年好友的重托,厉声道:“你这个逆子,当年你父亲将你大哥和你托付给我的时候,就是为了让你们长大成人,做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可是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都不好好学习,还是你大哥勤奋好学。” “义父,我……”安东野一副委屈的样子,怒了努嘴道。 秦习怒不可遏,扬起右手欲要往下打去,被安德裕给拦下了,“义父,你还是听东哥儿说完。” 安东野见到大哥拦下了义父的手,心中也觉得十分愧疚,于是乎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义父,我是真得不喜欢读书,夫子今天教给我们的,我老早就会背了。为甚么还要听他说下去,您不信,我背给你听!” “好,你个逆子,我看你如何收拾?”秦习指着安东野,一副气打一处出不来的样子。 而安德裕也把事情告诉给了秦习。原来,今日私塾之内,课堂之上,梵辛老夫子教了他们《道德经》中的一篇文章,然后梵辛拿着书翻起第一篇,让学堂内学生都读了起来。老夫子梵辛让他们读完之后,见到安东野耷拉着一本书,此刻正在瞌睡,一下子就怒气发了起来,从自己讲桌下抽出一根戒尺,走过去重重地打了一下安东野的后背。 安东野吃痛一声,瞌睡全无,立马醒转过来,然后看到梵辛老夫子一脸杀气,两只眼睛瞪着他。 “东哥儿,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你父亲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可是你真是不争气,在课堂之上睡着了,教我日后如何好教你,圣人学识,在你耳中难道听不进去吗?” 安东野抬了一下头,随即没入桌子上,继续睡觉。 “气煞老夫我也!”老夫子梵辛一把拉起安东野,随后两人就开始掐了起来,就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随后安东野就当着义父和大哥安德裕之面,脱口而出,一字不差,全都给背了下来。秦习和安德裕全都震惊了,真是妖孽啊,还说不要读书。 原本秦习秦大掌柜的要出手教训一下安东野,让这个野小子懂得甚么叫做尊师重道,可是方才的一番背书,竟然让他下不去手。 他心中感慨道,安东野真是有出息啊,安德裕也不错,德裕孩提时,即喜笔砚。博贯文史,精于礼传。好友有子如此,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东哥儿,虽然你今日书已经背出了,但是老夫子毕竟是你的师长,为人学生即使有理了,也不能顶撞长辈,明日让你大哥陪你一同向梵老夫子道歉!” “是,义父,孩儿知错了!”安东野点点头道。 “老大,你到东哥儿下去睡觉去吧,义父一个人静一静。” “唔!” 随即他想到了他的好友安重荣,他曾是石敬瑭麾下的将领。石敬瑭为取得皇帝宝座,不惜出卖民族利益,认贼作父,对契丹称臣、割地、纳帛,无所不至,让中原百姓陷于水深水火之中。真是丧尽天良啊! 唯有安重荣,反对石敬瑭奴颜卑膝的卖国行径,尽自己之力气保护北边诸族部民,遏制契丹人的狂妄野心。 奈何,好友呗自己手下一将领出卖,引官军入城,守城军民2万余人壮烈牺牲。终因饥困力竭,寡不敌众而失败。安重荣俘获,石敬瑭下令将安重荣头颅砍下,装在一个匣子里,向耶律德光报功。 如今好友的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地长大了,他的心中的重担也放下了。 打烊完,熄灭灯烛,三人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当晚夜已经很深了,趁着两个孩子睡觉之际,秦习秦大掌柜,从衣柜中掏出一个盒子,随即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套夜行衣,还有一枚印章。 秦习拿起那枚印章,然后换上一套夜行衣,轻手轻脚地溜出房门,而后走小百花楼的后门出去。秦习好歹也是军人行伍出身,身手敏捷,轻轻一跃就跳上屋檐,一身探去,夜行衣隐没,尔后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黑夜之中,繁华的成都城依旧万家灯火,夜晚的闹市不知道能维持到甚么时候。此刻终究落下帷幕。 离去小百花楼几丈开外,江畔的水声哗哗流着,一艘小船儿在水中摇荡不停,而幸好是系在江边。 此刻从小舟之上,出来一个黑影,头戴着斗笠,整个人的身子都被厚重的衣裳给笼盖着,只知道这个人的块头挺大的。 那人见到穿着一身夜行衣的秦习之后,问道:“秦军校,好久不见,我们又见面了。” “老六,你来了。这次主上带来了甚么消息,我收到飞鸽出传书,就立刻赶往见面的地方。”秦习疑惑道。 那人被秦习称呼为老六之人正是长春堂设立在蜀国的分部,而老六就是负责监视成都一举一动的密探头子。 此刻他头戴着斗笠,见到秦习来到面前,郑重其事道:“秦军校,此番来到成都,主上要你继续呆在成都,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其他都不变。就是这次主上的公子会出征秦凤二州,所以希望你联系你军中旧部,暗中保护公子。其他的事情,主上会后续跟你说的。” “那就依照主上所言,秦某告退!”秦习拱手而立,瘦削的身影在夜幕之下投下一道影子。 “秦军校注意夜路!”那人坐上船,开动船只沿河而下。 第三十一章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开封凉城客栈,昨夜星辰昨夜风,凋敝了一夜的心,说实话杨濛放心不下自己的义子万松,可是自从万松参与禁军的选拔之后,他心中就有一个武将的梦想,如今终于实现了,周军要出兵西陲边塞,原周国四州之地,如今在蜀国手中。 杨濛在客栈之内为万松准备出征的东西,锁子甲、护膝,护心镜,趁手的兵器等。而赵德昭先前担心万松的安危,因为他深深地知道此次西征蜀国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地顺利,而是一波三折,而是经过长达好几个月的时间才从蜀国手中夺回秦凤等四州之地。 而眼下自己也不能出入行伍之中,今年尚且六岁,毕竟自己的年龄摆在那里,所以只能借助长春堂的背后势力来幕后操作这一切。赵德昭就告诉自己的义兄万事小心,除此之外,赵德昭还要打算暗中培养起自己的势力。 而前段时间再城外如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入住了那里,而他们的孩子却在田野之中奔跑嬉戏,后世这么大的孩子家长早就给他们上幼儿园的年龄,而赵德昭也知道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若是要改变这个时代就应该从小培养他们的观点、行为∽,等意识,日后大宋朝才能长治久安。 所以当晚他觉得要去规划一下城外孩童的教育问题。 前段日子刚好要去城外如家那边,赵德昭一早就奔去那边儿,车提马快,这段时间刚好自己的祖父从其他的地方购买了一匹马儿,虽然不是非常健壮,但还是能算得过去了。 赵德昭、李源昌来到城外,见到田地里,百姓都在耕种着。刚长到脚踝的稻子,成片长着,老百姓正在地头插着秧儿,自家的小儿都光着屁股在田地上面追逐嬉闹,溅起一身泥土。 百姓见到赵德昭走了过来,就停下手中的活儿,跟赵德昭絮絮叨叨个没完,基本上都是一些家里头的琐事儿。自打去年来到开封,赵德昭帮助他们在这里成了家,老百姓自然感激涕零,都当赵德昭是个活神仙。 赵德昭也对这些百姓非常的上心,去年这些百姓依靠卖肥皂收入了不少,后来田里的稻谷、麦子收割了,家里头实实在在地过了一个丰收的新年。 今天赵德昭来此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老百姓吃的,当然还有其他的事情。 这些日子他在庄子里看到百姓家的小孩子都呆在家中,这样子确实不太好,长此以往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好,所以他来这里就是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同时也为了以教育为突破,在封地试行他的教育观念,以便为了日后大宋的腾飞。因此今日来此是为了商议,请教几个教书先生来给他们上课。 不过后来赵德昭仔细想想,教育孩子要从孩子拽起,自己在后世也曾经呆过。著名的邓爷爷就说过这样一句话:“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就必须要在教育的培养下茁壮成长。 而赵德昭见到这些孩子都在嬉戏玩闹,若是这么下去,对孩子的成长不好,而且赵德昭打算自己培养一批人才,将来对自己的人才培养和需要,对大宋未来的发展也有好处。 赵德昭冥思苦想,决定从后世课文里借鉴一下有益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推陈出新,革故鼎新。于是就在前一夜的晚上,归去赵府,在书房内写下了教育的规划。 首先赵德昭要制定的就是教育的方向,因为都是幼儿,所以难度基本都是简单的。比如一些《千字文》、《论语》、《弟子规》等孩提启蒙读物,当然还有阿拉伯数字和算数。 鉴于这些小家伙儿都是从没上过学的,所以赵德昭忽然别出心裁地把汉语拼音都拿过来了。又鼓捣出黑板和粉笔,然后派了些仆人购买了一些笔墨纸砚,吩咐泥瓦匠在如家里面单独见了一所书屋,上面写着。本来赵德昭想写上个幼稚园,可是他觉得不够霸气,就顺手拈来,把顺带过来了。 今日赵德昭来此一是为了看看建立得如何,而是为了跟这些百姓说一下,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这些百姓听说赵德昭是为了他们的孩子过来的,心里头十分激动,因为在古代战乱频繁的日子里,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四处逃难,吃都吃不饱,饿死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若非在去开封的路上遇见了会医术的刘翰和在开封城中给他们解决生活问题的赵德昭,恐怕他们早就沦为东京城头的乞丐了,最不济的是自己可能饿死在某一条街巷尾,被扔去乱葬岗喂狗了。 老百姓自然感激,如今他们的孩子能够受教育了,这在古代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因为在古代,老百姓家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读不起书的,因为读书的基本上都是家庭十分丰裕的地主官宦之家,而他们的孩子今后都是开科取士的秀才或是其他的。 若是家中的子孙日后高中,整个祖坟恐怕都要冒烟了。 这些百姓都记着赵德昭的好,赵德昭就对他们说,若是日后他们的孩子有所成就就是他最好的报答。 “多谢恩公啊,又要让你破费了,真是让我们过意不去啊。”那些百姓噙着泪花,非常感激赵德昭,在他们的眼中赵德昭不仅仅为他们解决生活山的事情,同时也为他们的孩子还考虑以后上学堂之事。 所以这些百姓二话不说,就当这个全是报答了赵德昭的恩情。 经过赵德昭的指点,终于是建立起来了。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内里的设施还是挺齐全的,基本上都是仿照后世教室的布局,此外赵德昭还找了两个开封城有名的教书先生。 中间是一所宽敞的教室,在教室的门楹之上,一对联悬挂在左右两边,曰:“纳百川之流成大海,通千古之典显高才”。中间教室的正堂之上悬挂着的一幅孔圣人的挂像,,其下即为黑板和教书先生的讲台,桌子之上码着整齐地书籍,还有赵德昭新研制出来的粉笔。在讲台下方,一副副桌子椅子板凳儿。 那些老百姓,已经随同赵德昭身边的李源昌等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未看到过这么别致的书房。李源昌不住地点点头,直夸自家的少郎君奇思妙想。 既然书屋已经建成,一律学堂的制度都应该建立起来,所以赵德昭亲自根据当时这个社会制定了适合历史发展纪律。 赵德昭如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那些孩子都去学堂读书,而赵家的家里人刚开始也非常不解,为何赵德昭一再帮助那些百姓,不过杜氏喜佛,就说自己的孙子做得很对,所以在赵家老祖母的支持下,能够减少很多阻力。 后来赵德昭就想让赵匡美和月娘都去学堂学习,拗不住赵德昭的热情,二人都不好意思地坐旁听去了。 按照旧时习俗,任何开张的新事物都要一番热热闹闹的庆祝,方可开业。几日之后,赵德昭择了一个良辰时日,终于开了起来。 当天下午,赵德昭就让那些孩子入了学。 发放了一些书籍,和笔墨纸砚,第二日才正式开始上学。那些孩子正处于好奇的年龄,而且都是住在附近的一些百姓,所以彼此之间都很熟悉,而且对于上学这件事情,听家里的爹娘爷奶说起,那是脸上非常光荣的事情,并且这学堂之中又许多自己未曾见到过的事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终于到了上学的日子,今天的第一堂课,赵德昭先让他们讲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理想。 这些孩子不知道甚么是理想,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赵德昭,赵德昭跟他们的年纪差不多大,可以打成一片,这时候他就说比如将来当个官,或是其他的。 这时候其中一个孩子就出来了,他说道:“狗子,将来要吃很多的东西。” 下面的一些孩子听到了,有的就笑了起来,还有的羡慕地看着狗子。 “我长大后要娶个媳妇,生个娃。”说这话的孩子就是经常听自己的爹娘唠嗑的。 还有的孩子此刻在课堂之上已经说开了嘴。 不过在课堂之上只有一个孩子耷拉着头,靠着课桌,听着周围孩子的理想,自己的爹娘都在淮河旱灾之时死了,幸亏当时被一个好心的大娘收养了,要不是如此,估计自己早就饿死了。 这时候赵德昭注意到那个孩子,然后也没说甚么,就让那些孩子暂时都不要说话了。课堂之上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孩子都看着爹娘口中跟自己差不多的恩人,全都闭上了嘴巴。 赵德昭听说了他们的理想也没说甚么,然后就让大家摊开课本,跟他学了一个拼音字母“a”,小孩子见到这个奇奇怪怪的符号,而后啊的一声张开了嘴巴,跟着念了起来。 “o”,接着教了第二个字母,因为是初学者,所以今天只教了几个,明日继续学习。 等到学堂下课之时,赵德昭就走到那个孩子的跟前,问道:“小兄弟,今日为何闷闷不乐?” 那个孩子见到是教自己的先生,而且还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想起往事,他就哇哇大哭:“俺爹爹和娘都死了……俺……” 赵德昭从这个孩子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到了孩子爹娘死了的消息,心中非常难过,他安慰道:“小兄弟,节哀顺变,你也不希望你爹娘在天之灵不安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后来赵德昭从孩子的养母那儿知道孩子悲惨的身世。 今日一天下来,赵德昭已经浑身酥软了,改日等交给他们拼音和简单的算数,就开始交给他们其他的了。 按照后世的计划进度,这些孩子都学会了拼音和加减,随后就是乘法口诀表。 …… 一个月过去了,此刻周国大军已经出发到了秦州不远处的一处山谷地带,此为秦国故地。 第三十二章 黄牛堡下、蜀军换帅 四月份,大周朝廷这边已经做好动起干戈的准备了,大军整合,征战之路开启,先前军队之中进行了一轮整顿之后,军纪严明,不像在晋阳城下随便劫掠百姓。 如今已经五月了,在一个月前,万松跟随大军,西征的大军正式拔军,浩浩荡荡出了城门,一路向西。离开开封,大军过了黄河,一路西行。 那个时候在蜀国内,蜀主孟昶闻知,命客省使赵季礼为雄武监军使,率屑下宿卫精兵干人赴秦州,随即又命知枢密卫昭远巡视北边城塞及甲兵,以加强御周边地守备。 蜀国军队北行,越过大山,翻过山领,走遍小溪,大军到达秦州城外。 赵季礼大军在秦州城外停下脚步,随后派了军队之中的前哨。 前哨探马兵此刻奔走,去了城门下扣城门,宣布了皇帝派了赵季礼前来巡场前线军队的消息,亮出皇帝的佩剑和圣旨,然后城门上的将士见了就连忙打开城门。 赵季礼大军在护卫下前头带领下,慢慢地入了城门。 此刻,韩继勋接到皇帝孟昶派了赵季礼前来巡场前线军队的消息,正在雄武军≤±,的治所内,来回踱步,他心下正在商量对策。 昔日他本就与赵季礼此人不和,此等小人经常在孟昶的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得咬下心来,当下派遣一得力心腹,去了凤州城,把给赵季礼送礼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凤州刺史王万迪。 一想到这事情,他立马让心腹骑上快马,去了凤州城,到达凤州之后,凤州刺史王万迪听说了这件事,就立马回报说一起干。 时植客省使赵季礼入了城门,见到守城的雄武军节度使韩继勋。韩继勋见了赵的到来,就屁颠屁颠地跑上去迎接,随后引赵入内,亮出一些银子。 银子甚是光灿灿的,十分惹人喜爱。赵季礼见到昔日的政敌,也送了些银子,立马脸上笑容灿烂,高兴地接纳了。 下午两人都去城墙上巡视,赵季礼对城防指点来指点去的,虽然韩继勋送了些银子,可是在城务布防之上两人间意见不合,吵了架,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次日,赵季礼带着满腔的怒火,启程去了凤州。 凤州刺史史万迪忙于备战,却无暇顾及来迎赵季礼,这让赵季礼很是恼火。这次赵季礼连进凤州城都没有进,随带军队又回成都去了。 大军从凤州出发,调转马头又回了成都,路上又费了一番工夫。 此刻蜀国成都皇宫,赵季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孟昶哭诉,说韩继勋和史万迪是如何如何的无能。随即再一次抛出自己的先祖是战国时候的赵奢。 蜀国帝孟昶先是不调换韩史二人,后来赵背了整篇孙子兵法,让孟昶改变了心思,于是乎当即撤了韩史二人的职务,改任赵季礼为雄武军监军使,总领秦,凤等四州的军事。 大军就这样操控在了不懂军事的赵季礼手中。这段时间内,蜀国成都,繁华之地。 成都小百花楼内,秦习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联络频繁,每日夜晚见过黑衣人之后,就匆匆回了酒楼,换下衣裳,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样,然后倒头回去房间睡觉去了。 秦习当年也是军营中一个军官,十多年前,好友被石敬瑭杀害之后,他欲去刺杀石敬瑭。在去中原时候,路上自己这边的人马遇到马贼,秦习虽有武力,可是面前如此多的马贼,纵是天生神力,也奈何不了人多,一个人力孤势薄,连带两个孩子,差些就去见了阎王,幸好路上遇到带着斗笠的黑衣人。 黑衣人见到马贼围困一个汉子,于是乎出手相助了,最后马贼的头领被杀,这下子剩下的那些马贼全都望风而逃,一溜烟似的不见了。 “多谢恩公仗义相助!恩公大恩大德,我已经记下了。我秦习自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秦习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之人,他十分感激那人。 “不必如此,”黑衣人挥手道,“此地不安全,还是去蜀中吧!” 秦习听了此话,道:“卖国贼石敬瑭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要报仇雪恨。” “你的仇我帮你报!如果我杀了石敬瑭,你就顺从于我。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甚么条件?”秦习疑惑道。 “去蜀中,这里有些银子。去了那里,带着这枚印章,去城西一家门户,在那里你就会见到人的。” “我凭甚么相信你,就因为方才你帮我杀了那贼,解了我们的困境。若是我孤身一人,尚且能够杀了那人,可是有两个孩子要保护。” 所以就对那人说,杀了石敬瑭再来报恩。黑衣人见他是个憨厚之人,就对他说,自己会替他报仇的。 后来石敬瑭果然死了,他觉得欠了那人天大的恩情,就跟随他,为他出生入死。黑衣人随后就给了他一些盘缠,让他带着一些盘缠,辗转蜀道,去了西川。 而后秦习带着孩子就在成都定居下来,若非那人的背后支持,恐怕拉扯着两个孩子,难以度过艰难的岁月。自己已经在蜀地定居了十多年了,小百花楼除了是一家酒楼,当然还是长春堂势力的延伸,不过这个秦习不是很清楚,他知道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就当不知道,此为明智之举,何况此时孩子的安危就是他的重中之重。 这段时间之内,秦习听说会有些事情发生,所以他提前安排好了后路,若是自己发生意外,那么孩子就不应该留在蜀中,而是要立刻出蜀,去开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在遥远的西北边境,五月初一日,王景等率军出散关,入秦州境。 万松在军旅之中,在军营内如今已是一个伍长,所说官职不大,但是才刚刚是个开始,若是在此战中立下功劳。万松就能够得到军中将士们的信任。 机会终于来临了,此时蜀国军中,赵季礼带着自己的小妾出征了,刚到德阳听闻周国大军抵达了秦州城不远处的地方,且一下子就攻破黄牛堡等八个军寨。 那日黄昏,周国大军趁着夜色即将落下,率领一小队人马,只带着干粮,从敌军军寨的薄弱之处进行攻击。因其夜色之中,尚且不能目视,所以敌军也分不清是敌是友。 周军力拔山兮,气势俱佳,不久之后就连下攻破黄牛堡等八个军寨,而领头之人正是万松。这次的军功,王景听说一个年轻人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最后攻克了八座军寨,就喜上眉梢,命士兵叫来了那个作战勇猛之人。 万松听说自己的浴血厮杀,已经传到了主将王景耳朵里。所以就稍自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就去主将大营拜见王景。 “大将军,你要的人已经带到了。此刻正在账外候着。”随军的将士回禀道。 王景急切想见到这次战斗之中攻破八座军寨的将军,遂道:“让他进来吧!” “是!”士卒领了命令就下去了。 万松通过传告,就整理一下思路,去了营帐之内。 “你就是那个昨夜英勇厮杀,不怕死之人。你叫万松是否?”王景拿起茶几上的杯子,道。 万松拱手而立,谦虚道:“大将军,昨夜末将不过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王景听了这个年纪人所说的话,心中甚是开心,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将果然谦逊有佳,他拍了拍万松的肩膀,然后笑道:“哈哈——年轻人很谦虚,打仗很好,不如就呆在我身边做个随军的小将。” 王景十分爱才,然后听闻昨夜是此人的功劳,当下就升起一股要把此人收入自己的收下。 万松从王景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丝意味,他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不再矫情,信誓旦旦道:“多谢大将军提拔之恩,末将必当竭尽全力,杀得蜀军片甲不留。” 王景笑道:“这是你应得的。下去吧,明日就来我帐前听候命令!” “是!”万松退了下去,转过脸,心中窃喜。 次日,周国大军兵向秦州进发。 蜀国军队之中赵季礼派出的斥候得到的消息称,周军攻下黄牛堡,此刻正朝着自己要去的地方奔来。他见到周国大军如此勇猛,受了惊吓,要打退堂鼓了。 于是乎大军停驻扎在城外的平原地带。赵季礼知道自己对军事一窍不通,他不过是图个钱财罢了。若是献了身,钱财算个麻花。 此人不思进取,还欲派人去成都给一些大官送礼,让他们在蜀帝面前说上些好话。他不甘心,视财如命的他最终忍痛割爱,忍住小痛,为了性命,做个散财童子,又上疏到因疾病缠身,贻误军机,恐将不能胜任,请辞去此职。 奏疏未至成都,然此人立马飞身归了成都。奏疏恰巧至成都,此人已入城门。因其孤身入国都,国都之人皆认为赵季礼吃了败仗,国都之人恐惧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蜀帝见国都之民如此,立马询问前方战事,然未至其否。蜀帝怒,下赵季礼于狱中,不久因民怨沸腾,终将于赵季利杀之而后快。 荒唐之人已死,其后孟昶派遣捧圣控鹤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李廷圭为北路军首领。左卫圣步军都指挥使高彦俦为招讨使,武宁节度使吕彦珂担任李廷圭副将,客省使赵崇韬为监军,火速支援前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月票有的拿上来,皓月定当回票,阿拉的心已经激动万分了! 第三十三章 解决营生、奉旨巡战 如今在开封城内 四月初,赵德昭规划孩童的教育问题,如今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成效还是蛮大的。当初不识字的孩童,如今能够清楚地掌握拼音和几十个汉字了,十以内的加减法也运用地十分熟稔,《弟子规》等启蒙读物也背得有些熟练了,这让那些如家内的老百姓十分开心,他们盼望着孩子成龙成凤。 老百姓的生活已经得到了保障,已经不愁吃不愁穿,如今孩子的教育问题也解决了,老百姓高兴还来不及。 如家内,沃万家也已经初显成效,有许多商户已经入驻了这里,不久之后,陆陆续续地有了灾民搬到了这边。赵德昭又开辟了些土地,建造了屋舍,让那些灾民定居下来。 按照以前的那种模式,然后灾民的子弟可以去学习。这个时候北方缺少学堂,学业氛围不是很浓厚,从军之风大涨,因为高平之战之后,周国实力大涨,又加上战乱频发,如今兵事加剧,国家需要大批的军力,当今天子有意通过战争,一统天下,因此通过一系列的禁军选拔和禁军淘汰,来增长军队的战斗力量。 此刻天下间有许多武者都往◎∽,开封地段涌来,且如今大军西征,开封成为武者的摇篮,物价开始上涨,赵德昭的广味集团日进斗金,收获颇丰厚,税金也上缴了不少。 所以赵德昭就招徕一些退役的禁军老兵,当然数量不能很多,因为赵家出身兵家,且赵弘殷和赵匡胤皆为当今天子禁军中的将士,因为怕受到当今天子的猜忌,所以只是雇佣了几个退役老兵,然后由赵弘殷上奏给天子,天子觉得这样做也好,毕竟为那些老兵找个一个好去处,为朝廷缓解了压力,随即颁布昭告,可以通过雇佣老兵来解决他们的生活,但是数量只能在一百之内,且只能在城外,不得居住在城内,还要求主家上缴一定比例的税金,怕的就是拥兵自重。 赵德昭知道了天子的诏令,就开始雇佣了一百人的老兵,然后在城外的如家给他们安置了几十套屋舍,又买了一些荒地,让他们暂时去开垦荒地,然后让他们去做帮工,纯属杂役,但是任务不重,赵德昭待他们也不错,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存余。 这边暂时解决了荒地问题,那边也就重中之重的教育问题了。 赵德昭实行教育一个月后,忽然发现自己遗忘了许多东西,所以后续就又补了上去,如孩童的锻炼计划。赵德昭就教给他们打太极拳、早操和小跑步。久而久之,身体素质上去了,这就是赵德昭温水煮青蛙的计划。 而赵匡美和月娘也适应了的生活,后来赵德昭又把表哥贺令图给拉进了学堂,跟大家一起学习。赵家人对赵德昭这颗脑袋中装了些甚么东西都感到非常好奇,可是赵德昭只能说这是他晚上做梦的时候神仙告诉他的,所以大家都对赵德昭投以异样的目光。 赵德昭也只能呵呵了。 的学习生涯是开心的,大家茁壮成长着,每天都在收获不同的知识。 然而赵德昭不满求于现状,于是乎就又规划了一些课程的培养计划。后世讲究的是孩子的多方向发展,所以他又开设了许多后世学生的课程,比如实践活动、课外活动等,这些都让当世之人头脑之中卡壳一样,皆不明白赵德昭这个脑袋中装的是甚么东西。 这些花费都花在赵德昭的头上,花钱如流水,赵德昭俨然成为家中的“败家子”了。不过赵德昭却觉得这么做非常值得,今日的投入就是明日的巨大收获。 赵德昭后来感觉到自己的任务很多,就开始去找一些落第书生,聘请他们充当孩童的先生。数量不多,不过都是青年子弟,赵德昭怕的就是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先生,满口的诗书礼仪道德,自己到时候辛辛苦苦得来的成绩就会被纳那些老先生给以妖异,于世格格不入而否定。 赵德昭才不会吃那种亏头。他继续开始行动者。 一日去了凉城客栈,从义兄前方发来的线报称,得知自己的义兄如今在秦州城外连拔黄牛堡八座军寨,然后被当时的西征军主帅王景看中,升为他身边的一个亲随裨将,虽说官职不大,但是被主帅看上也是一种出人头地的逼格 赵德昭为他的义兄感到十分开心,除此之外,他就安安心心等候长春堂在成都的消息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蜀国,自从蜀帝斩了赵季礼之后,复派其他武将大员率军北上。 月内,北路军在捧圣控鹤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李廷圭主将,左卫圣步军都指挥使高彦俦招讨使,武宁节度使吕彦珂副将,客省使赵崇韬监军的带领之下,火速支援前线,出了大散关,直赴秦州。 时间到了六月初,天气炎热,不雨。军中士气低落,又久在西北之地,周军将士虽然热血满腔,奈何这蜀军未到,军中粮草消耗过剩,底下的军士们有些抱怨。 五日之后,周蜀两国大军相遇于秦州的威武城东。 周军王景此番派了濮州刺史胡立出战,他是凤翔军军中王景手下的爱将此番被王景任命为先锋。 胡立此人,先前在战场上也立下了功劳,出战之前派遣大量的探子刺探威武城内的情况, 蜀国大将李廷圭当年随着蜀国先祖孟知祥入川,孟昶即位之后,又对他信任有加,此番出战以他为主帅。李廷圭来时,特命下属严密封锁消息。 周军城外不知李廷圭来此,先锋胡立认为威武城只有少量的兵力,任何人在骄傲的情况下,他的判断必定会受到影响,这次胡立就是这么个情况。之前开山搭桥,一路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小小地胜利已经吞噬他的心,使人骄傲。 他特命手下前锋军开战。不久大战一触即发,当日后蜀军小胜,俘排阵使胡立等。 周军后营见胡立俘虏,大军当时驻扎于城外,观望高城武威,却只能望城自叹,今日一败,军中将士都有了一些意见。 不久周军败的消息传回开封,朝臣、宰相闻讯,以王景西征久无功、粮运颇难,固请罢兵。 朝堂之上,大臣们心思不一。 宰相李谷本来就反对西征收复秦、凤等州,当初他极力反对出兵。碍于天子威严,不得不让步,如今王景兵败,周蜀两军处于胶着状态。他就觉得自己的意见是对的。 于是乎他走到朝堂的中间,向郭荣行了一礼,道:“陛下,老臣有奏?” 郭荣知道李谷要说甚么了,他心里一阵不舒服,道:“宰辅有高见?” 李谷确实是忠心耿耿,但是就是不懂得统一的大势。他躬身站着,但是身子还是微微的欠着,如今他年纪大了,但是作为宰相他觉得有必要劝劝皇帝三思而行,所以言语之中恳求道:“老臣觉得我们首先应该从西北撤军,不应该再用兵了。陛下,自从王景等人出兵以来,败绩多于胜利,然大军已经耗费的钱粮无数。粮草难运,国库空虚。老臣恳请停止西征。” 郭荣指着李谷此人,目光凌厉,怒吼道:“呵——你这是让朕中断此次出征吗?” 李谷吓得低下了头,他作为百官之首,有一丝责任,即使说错了话他也要说。 连宰相都如此,其他官员也不想触怒郭荣的意思,而王朴他们乃是坚定地站在皇帝的身后的,因此朝廷之上见李谷吃瘪,其他人一片哑声。 一统天下,不过走出了第一步,难道就这样铩羽而归了,日后还能有更好时机?今后天子的策略还能实施吗!中原故地秦、凤、成、阶四州都收不回来,还怎么统一天下。难道这次自己真的不能顺利的收回秦凤四州。 第一步都受挫,以后怎么办?不,撤军因此可能失去军心。 天子郭荣高坐龙椅,心中愈发烦躁无奈。粮草消耗确实是一个大头,可是此次西征他是抱着必胜的心愿,随之他再一次发挥出汉辽大军南下时的气概,他右手猛地一拍龙椅,道:“我军不就是小小败了,诸位都这么认为么?兵家言:胜败乃常事,朕就要死磕蜀国这块肉,此番大军西征就是夺回秦凤四州,挫蜀国锐志。朕下定决心了。” 郭荣指着武官之列的赵匡胤,道:“赵匡胤何在,朕命令你奉军前巡战,三日后收拾出发,不得有误。” 随之他力排万难,特命殿前都虞候赵匡胤奉命赴军前巡察战势, “诺!臣谨遵陛下旨意。” 那日朝廷之上,一番争论之后,此后赵匡胤回奏秦、凤可取之状后,天子郭荣即亲笔署名让王景兼西南行营都招讨使,向训兼行营兵马都监,决心继续用兵西北以伐后蜀之大业。 朝廷商议之后,赵匡胤等大将带领的周朝禁军准备又要开始出征了。 第三十四章 巡视封地、偶遇苗训 赵匡胤回到府中,然后将出征之事告诉给家人。 “二郎啊,这次出征一定要小心。”杜氏见到孩儿要远征,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他的手,说长道短的,吩咐要他在战场上好好保护自己。 “娘切莫担心,孩儿会照顾自己的。”赵匡胤拍了拍杜氏的手,安慰道。 恰在此刻,赵德昭从屋外跑了进来,道:“爹爹,听说你要出征,这是真的吗?昭儿也想陪爹爹一起去出征。” 赵匡胤用手摸着赵德昭的头,笑道:“傻孩子,出征是男人的事情,你还是个孩子啊,放心吧爹爹会照顾自己的。” “唔!” 杜氏在一旁笑道:“昭儿,你就别逗你爹爹了,你爹爹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哈哈——被奶奶看出来了,爹爹,保重身子。” 次日赵德昭去了凉城客栈,同杨濛商量率一队武功高强,刺探军情的武士跟随在父亲身后,杨濛当下就同意了。 过了几日,七月初一,晨曦初露,万光浮动,人头攒动,壮士出征。 东京开封府街头,禁军大队人9,马集结,统共一万,皆为此次加派之军力,赵匡胤跃马街上,天子郭荣亲自送别禁军。 随后赵匡胤等将领带着万余名禁军出了陈桥门,浩浩荡荡的向秦州进发,虽然人数不少,可是行军速度确实不慢,飞援秦州前线。 赵德昭站在角楼之上,亲自目送自己的父亲而离开开封。 等禁军远去,赵德昭就吩咐长春堂的几个武士,远远地跟随在赵匡胤军队后方。 马蹄萧萧,战旗飞舞,望着远方的大军。赵德昭下了角楼,径直去了城外,他今天有一大推事情要做。 恰在此刻李源昌也赶了过来,驾着马车过来了,李源昌从车子上跳下来。 赵德昭见到李源昌驾着马车过来了,吩咐道:“去城外——” “是,小郎君。” 现如今广味集团乃是股份制合作,而白孤城乃是江南白氏的少主,所以他也十分放心,乐得当个甩手掌柜,都交给总经理白孤城打理了。 车马经过田间地头时候,赵德昭拉开窗帘,不时地伸出头,望了一下远方地头,猛然间可以嗅到一片浓浓的乡土气息。 而眼前一望皆是绿意,越发喜人的是此刻田间地头的禾苗已经齐腰高了,今年就是一个丰收年了。 他甚为欣慰。 倏忽间,车马已经到了城外如家。李源昌拉开车帘,赵德昭一下子就从车子上跳了下来,漫步在田间地头上,望着阡陌纵横,一片接着一片的庄稼地,他此时想若是能够得到更加好的品种的作物,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亲自带来试种的,比如南方的那水稻,美洲的作物等,自己若是有空就建立一支船队去美洲大陆瞧瞧看。 李源昌见到自家小郎君怔在原地,咳嗽了几声。 赵德昭猛然间想到一些事情,但是有时候一下子会忘记,此刻吩咐道:“李源昌,车上可有纸笔,去给我那些来,我在路上边走边记着。” “是,小郎君!” 赵德昭拿过纸笔边走边记,他忽然觉得手中的纸笔拿着不太方便,忽然记起来后世的纸笔,也就笑了笑,看来只能先走炭笔这一条道路了。这样想着他们不一会儿就到了如家。 如家内,此刻的居民楼都是一户挨着一户,整整齐齐,鳞次栉比挨着。赵德昭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美美哒。 老百姓看见赵德昭就像看见了自己的亲人一样,全都热情招待着,赵德昭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恨不得连上厕所也跟着。赵德昭很无奈,敢情跟后世国家领导人巡视一样,不过他心中也只能苦笑,不好意思地婉拒了老百姓的心意,让他们都去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又去了沃万家。 沃万家,当初赵德昭建造的楼房,此时商铺基本已经入驻了。大大小小的商铺每月都要承担一定的租金,赵德昭的口袋之中也满盈了不少。 那些主顾见了赵德昭往这边来,全都凑了上去,一个个拍着马屁。 “赵东家,去我店铺坐坐——” “我这边好,来我这边——”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赵德昭脸上现出诧异之色,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就没说甚么,让他们跟着,就一直在沃万家这条街巷之上转悠,而后面的掌柜们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 逛完了沃万家,赵德昭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这边的消费能力确实不怎么样的,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问题,层出不穷,亟需自己的解决,他就在纸上记了下来。 嗨——这一趟下来,问题还真的挺多的,不过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赵德昭也欣慰了不少。 尔后是去了,见到孩子们学得非常用功。 “哎呦——”赵德昭忽然间觉得肚子有些痛,遂急匆匆地赶去上茅房,一路小跑过去。 而他出门右转之时,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一人,赵德昭猛然间抬起来,说了声抱歉,却见到一人身着道袍,羽扇纶巾的样子,俨然是道教中人,却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了内,想必应该是问路之人吧。 那道士开口道:“小哥儿,怎么了?” “我要去上——”话未说完他就赶着去上茅房,可是被一个道士生生给拉住了。 道士拉着赵德昭的衣襟,道:“小哥儿不急,我说过不急的。” 话语一落,赵德昭忽然间肚子不痛了,感觉好了许多,他疑惑地看着面前之人,不知道这人是谁,怎么肚子不痛了。 这个道士一派奇异之举,他摇着扇子,随即出言道:“观五代之中各国,汉并十一二州,偏居一方,地狭人少,高平之后,国力大微;蜀龟缩在汉中,孟昶烟花酒地;唐依长江天堑,无进取之心。江南小国羸弱不堪,常年征伐不断。北地唯有周国,国力强盛,君主贤明,麾下猛将更是数不胜数,高平之捷就是契丹也会死避其锋芒。” “哈哈——先生不愧为大才!”赵德昭非常纳闷,方才明明有急意,怎么忽然间全无了。 “哈哈——看样子你心中有疑问?”看着赵德昭疑惑地看着自己,那人哈哈大笑。 赵德昭双手拱立,作揖道:“不知这位先生身怀绝技,又有岐黄之术,不知道先生为何来此,问路吗?” “非也,我就是来找你的。或许你没有见过我,但是你父亲一定会提到我的名字,贫道乃苗训也。” “苗训?啊——原来是苗先生,我听父亲说你神机妙算,会阴阳占卜之术,可是苗先生其人。” 话说苗训此人,乃河中人,师从陈抟老祖,善天文占候术,以谋略见长。早年结识自己爹爹,曾于营中预言赵匡胤陈桥兵变,乃是一届神人,堪比诸葛亮了。 赵德昭随即莞尔一笑,道:“小子曾听爹爹说起过柳叶镇遇到先生一事情,且小子出生那年,一神仙经过我家,不知道那位是不是苗先生的师长。” “哈哈哈,小哥儿真是个趣人,你猜对了,那人确实我恩师!”苗训点点头,同意了赵德昭的看法。 “小子愚钝,不知苗先生为何突然下山?”赵德昭疑惑不解,按照这位长辈出手的次数来看,一般是不会有大事,就不会来到开封的。 苗训哈哈大笑,用手拍了拍赵德昭的脑袋,道:“这个,我老苗不过是个闲云野鹤之辈,入世之人,岂敢忘了尘世间的快乐,如师长一般入了云山。不过此番却是来开封游玩,其他之事,不是你小哥儿自己就会解决么?” “哦!先生真是风雅!先生怎么知道我会自己解决呢?”赵德昭吐了个槽,随即问道。 “师傅说,这个世道已经入了岔路,再也不是以前的世界了,所以天高任你飞,海阔让你游。你尽情发挥,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提个醒,切勿让历史走得太乱,而且想你一样的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存在,所以也要早早预防啊。今后不要让天下再生灵涂炭了。不过我看到你如此爱民,师傅说他也可放心。只不过还得叮嘱一番。” “多谢苗先生提醒,小子受教了。”赵德昭恭敬地躬身道。 苗训忽然间记起自己身无分文,也不知道晚上住在哪里,于是乎问道:“孺子可教。对了,我在京城尚无亲朋好友,不如就住在你家,可好?” 赵德昭方才一听忽然间想骂娘,这不是赤果果的监视么,还是不放心他搞。不过他面上则是笑着说:“苗先生跟父亲已经许久未曾谋面,不过他现在随大军西征,估计此刻已经到了秦州地界,不如先生就住在我家,等候父亲回来。” “好,昭儿就在前面带路。“ 第三十五章 周皇新政、周夺四州 显德二年(955年)三月,为了防止辽国南下,郭荣遣大将王彦超驻守李晏口,并在深州、冀州之间设置静安军,作为军防要塞。 而辽国看到周军的防御,就南下骚扰,被王彦超痛击一阵,败了回去,不敢南下。 从四月到如今,郭荣淘汰的那批老兵大部分都去修了开封城,当时开封之中因街市狭隘,郭荣诏令拓展外城,让开封周边诸县官区划街道、仓场、公廨,其余空地听百姓随便建屋。 郭荣此番就是为了打造天下第一都城而准备着。 自此大修开封之城,将城中之道路扳直拓宽,道宽三十步,整个开封焕然一新,容纳的百姓就更加多了。 五月,郭荣因其寺院出家之人颇多,而占有良田和壮劳力,国家要出钱养活僧尼,且寺院收集铜器建造佛像,导致其铜价大幅上涨,国家不堪重负。 寺院僧人出家,田地荒芜,这一现象非常严重,于是乎郭荣诏令,限制佛教,天下寺院,非敕赐寺额者皆废之,所有功德佛像及僧尼并于当留寺院中,今后不得再造寺院。 既然如此,之后,郭荣〖¤,旋即再次颁布新政,约束寺院之行为,而一系列行动下来,当时周国之内,三万多寺院只保留了二千六百九十四座,还俗之人颇多,这样也为大周农业生产提供了许多劳动力。 经过一番整顿,周朝的实力大大增强,耕种面积大了,国库充盈,青壮劳力可以征募入伍。 …… 六月,天子郭荣诏东西两京、诸道州府留守判官、两使判官、少尹、防御团练军事判官,今后不得举荐他人;以前跟随前任官僚的,听朝廷的奏疏调度。其他如防御团练刺史州各置推官一员。 此番郭荣这诏令,削弱了藩镇节度使的用人权,将权力归拢中央。 苗训就知道这天下大势尽在周国这边,所以呆在开封城。 赵德昭知道显德二年的动静大,所以老老实实地呆在开封,好好操持自己的商业,其他有关政治的坚决不碰。 这几个月,他手下的教育事业仍旧进行之中,其他事情赵德昭打算慢慢布局之中,如今他业已六岁,陈桥之变后,那个舞台就更加精彩了。 这段时间,赵德昭通过长春堂跟踪的密探,一直掌握着前方的动态,而根据前世的经验也能得出一些有用的价值。 七月中旬,西北战场上,蜀国派人联络汉、唐,合约以共同出兵拑制周国,此战一下牵涉到了三个国家利益之上,但还远远不止这三国。 自从赵匡胤领军出征之日起,开封朝廷,蜀国成都,唐国,已经关注天下大势之人,都在注视着这场战争。 开封朝廷自然是非常关注这场战场的,天子郭荣每日都在祈祷军队的胜利,而那些反对西征的大臣们则是在担心战争的失败,大周国禁不起这么折腾。 蜀国成都,皇宫内,孟昶与花蕊夫人在御花园内花架下下棋,随后侍从入内,说道大军此时正在武威城,整军待发。 孟昶对李延珪非常有信心,所以头也不抬,赞道:“爱妃,你的棋子我吃定了。”随后挥挥手直接让侍从出去了。 唐国江宁府,皇帝李璟收到蜀国结盟书,称与唐国一起出兵,两线夹攻,到时候定灭周国,争霸中原。李璟收到此国书自然是得意洋洋,先前攻灭楚国和闽国,已经让唐国啃不下这块骨头,虽然两国灭国,可是被武将割据,唐国的心思付了东海,所以朝廷上也分成了好几派,李璟十分头痛,只好处一些兵力,用作骚扰之用。必要时再做打算,等鹬蚌相争,唐国这渔翁才能从周国的背后咬下一块肉,遂让大军骚扰周国南边。 汉国晋阳,去年因为高平之败、晋阳被周国大军围攻,十一月汉主刘旻驾崩,刘钧即位,自此汉国国力大不如前,一直原地,占据十一二州,在夹缝之中生存,此刻也受到蜀国的诏令。刘钧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所以打算出兵南下,骚扰周国北境。 辽国之内,因为内乱所以暂时未能南下。 …… 半月后,时间辗转入了八月,八月天气依旧炎热,尤其是故秦之地,中原腹地。 烈日炙烤,大地龟裂,热浪吹过,尘土飞扬,干旱遍地。 周国大军浩浩汤汤,旌旗蔽风,一万禁军挥师西行,此刻已经到了城外。 蜀国李廷圭大军此番正在武威城内,枕戈达旦。 两军交战,大战一触即发。 城外的周军大营之内,时任西南行营都招讨使王景认为时机成熟,就率军出击威武城。 王景身边的裨将万松随军于阵前,见其武威之城,其高三丈,合围几公里,乃一座坚城。算是一座高城。武威更是连通长安和西域通道的必经之路,历史上曾是丝绸之路的要冲之地。 武威,一个战争之地。 自古兵家多在此处燃起大战。 六朝,前凉、后凉、南凉、北凉,以及唐初的大凉都曾在此建都,历为郡、州、府治,乃是西北重镇,所以地位十分重要。 今日大军之站开启,呜咽的军号响声,城门上,军中的擂鼓之声,霎时间满盈战场,苍茫大地上主沉浮之战,当今国力之间的对决,在拉响着。 战士们都在挥洒鲜血,万松坐上战马,手持长枪,奔走乱军之中,遇见一个敌人,顺刀收割鲜血。身上溅满了鲜血,昏天黑地地厮杀,战场充满了血腥之味。 收割着、战斗者…… 倒下又爬起、倒下不再起身, 血一地,日头毒辣,凶残。 战场如炼狱,厮杀,终结—— …… 战争必将是有胜负的,一场战斗以蜀军失败而告终,周蜀两国大军丢下的死尸更是无数。此战周军胜利,将士们更是振奋,万松此番的表现非常淋漓尽致。周军经此小捷,自发的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那边蜀国军队溃逃,业已支撑不住周军如潮水般攻击。万松率领的这支营队的将士们,这时候又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招讨使王景,经过奋战,成功地攻破了威武城,蜀军弃城逃跑,俘下蜀军校姜晖以下三百余人。 如此大的动静之后,一份奏疏飞马入东京开封,奏疏曰:至八月,周王景等小胜蜀军,武威城下。 消息传回开封,天子郭荣一片欣喜,朝中大臣开始站在天子阵营之内,坚持对蜀国,夺回中原腹地的秦、凤、阶、成四州,胜券在握。 赵德昭早就知道了结果,所以也只是笑了笑,而杨濛此刻非常开心,义子在禁军之中的表现不错,按照这种态势,义子前途无量。 赵德昭依旧在计划,的孩子们学得不错,已然初步掌握了基本的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的知识,接下来赵德昭就开始继续实施教育。 而那一百老兵也暂时安置在如家,当做看护百姓的护院和开荒的劳动力,而赵德昭约束他们不得侵犯百姓的利益。 沃万家也开始初步的运营了,广味集团在洛阳已经进入到了一个阶段。 …… 西北前线,时间过去了几日。 蜀国李廷圭先前已然吃了周军的败仗,此刻军中正在商量对策,按照部署,李廷圭负责调兵遣将,实行分兵之策,合围周军,此番他一定要一举击败周军,一雪前耻。 九月,凤州战事紧急,周蜀两国拉开了战斗。 蜀国李廷圭一番长远计划,决定派兵占据马岭寨,又派奇兵出斜谷屯于白涧,分兵于凤州之北的唐仓镇及黄花谷,另遣染院使王峦率五千兵,出唐仓镇。 黄花谷,一小小山谷,位于凤州东北,谷虽小,但不可小觑。此地地势平坦,却易守难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此地也是设伏的好去处。 蜀国斥候得到的消息称,此番周军运粮之道从此路过,蜀国军中商量着打算从这里入手,占领此道,切断周军粮道,介时必定一招制敌,周军不溃即亡。 周军这边也派出了斥候。 但是蜀国李廷圭之策略已然被向训和王景派出的斥候侦探到了,于是乎二人命排阵使张建雄领兵二千直抵黄花谷,抢占黄花谷口,勿让蜀国军队先行占领此地,随即又遣别将万松等劲卒千人出敌后,扼蜀军归路。 蜀国军队到了黄花谷,未能先达,被有所准备的周军张建雄部三面设伏,扼去归路,杀个大败。 蜀国王峦败奔唐仓,又遭伏击,战死,孙韬所部皆被俘。 周军继而又率军至马岭、白涧。马岭、白涧蜀军闻黄花谷大军业已败,如多米诺骨牌一样,马岭、白涧军亦溃,李廷圭、高彦俦等诸将退保青泥岭。 但是这个消息来的已经很晚了,秦州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了。 雄武节度使韩继勋以秦州孤立无援,留观察判官赵砒守城,自奔成都。 秦州观察判官赵砒见后蜀军勇将精兵皆非死即逃,畏后周军势盛兵强,与成、阶二州相继出降。 黄花谷之役大捷,周军又收复了关中故地,威慑了蜀国,为郭荣下一步打算征唐解除了翼侧威胁。 十月,蜀主急遣使致书请和,被郭荣拒绝,乃聚兵屯粮于剑门、白帝,以防后周军深入。 一切按照历史上的进程那样—— 十一月,王景等连营围凤州,分兵于固镇阻援。未几,破凤州,俘威武节度使王环及都监赵崇溥以下五千人。 郭荣又诏赦秦、凤、阶、成四州两税征科,及后蜀所立诸色科徭。所俘蜀国将士,自愿遣返。由是剑门之下,州邑营砦,蜀国残余势力望风宵遁,而后不久秦、凤、阶、成平。 周又复后汉所失四州。 西北大捷,自此周国攻打蜀国之战告一段落。 第三十六章 当如仲谋、大军封赏 自那日苗训随赵德昭回了赵府之后,赵弘殷见到面前的道士,不知道为谁,赵德昭上去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然后赵弘殷恭恭敬敬地弯腰作揖道:“原来是苗先生,幸会幸会。不知尊师可为扶摇子?” 苗训双手拱立,开口说道:“伯父,确实如此,家师的名姓世人皆知,正是。” 随即赵弘殷就请苗训上厅内入了坐,两个人从白天谈到黑夜,一旁的赵德昭都无语了。知道下首有丫鬟来催饭了,三人就去客厅用了餐饭。 当夜赵弘殷让人打扫屋子,苗训一人就住在赵府西厢内。 苗训,业已住在开封赵府上,闲暇之时,游逛开封,又顺便操作起老行当——算卦看相。 这几年他经过刻苦努力,文韬武略是样样精通,满腹经纶。出师之后,下山周游天下,结交朋友。他目睹天下分裂,故土烈火,苍生受难,他决定为江山社稷建功立业,为百姓谋福利。 当年在家乡柳叶镇耍金桥上遇到赵匡胤,而后给他算了一卦,觉得此人命中是个贵人,后来恩师扶摇子又顺道下山去看了赵家的小儿郎赵德昭,亦是觉得此人非↖,同寻常。 苗训就决定日后跟随赵匡胤了。 赵德昭知道苗训的才能,以及对赵氏江山的作用,所以和苗训的关系保持融洽。 而这段时间听闻前方传来战报,说是周军夺回了西北四州之地,此消息甚是让人振奋。 如今已经十月,月落乌啼,时间已入深秋,霜满天。 开封,凉城客栈中。 老九拿着密函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见到杨濛,立即将书信拿给杨濛。 赵德昭在一旁猜测道:“是西北战报吗?” “的确如此,主上、少主,刚从前线收线报来以及成都的密探道,公子安然无恙,又立下了功劳,而西北战事眼见快要结束了,周国的势头不减。而周国朝廷方面也收到蜀国的国书,要求周国罢兵。如今西北之大势尽在周国手中,假以时日周军必胜。” 杨濛打开密函,看了起来,这密函上面记载着周军行军打仗以及万松在西北的一举一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战场上周军稳赢。“唔,我已经获知松儿他们安然无恙,而这次派出的密探武士无一人伤亡,而且周军竟能如此顺利拿回西北四州之地,真是让老夫意外啊。” 赵德昭当然知道历史的走向,他自信十足道:“九叔说得没错,估计过了几日,周国就能攻下四州之地。” 后来果然不久,杨濛、赵德昭从长春堂的密报获知,西北四州皆已经回到大周的怀抱之中,而此番西北之站中义兄的表现不错,在征战之中,英勇无敌,而父亲赵匡胤也是功劳卓著。 这期间赵德昭忙于自己的教育事业,他打算再充实一下教育中的知识点,所以未曾注意到,不过西征之后,便是南征,历史上的南征南唐第一次征讨,相信立马就要开启了。 不过先一步广味集团也要向南边发展,这一点他和白孤城商量了一下,打算慢慢施行此事,而杨濛也觉得义子的这个想法不错,唐国国内正缺少像广味集团的酒楼,而广味集团若是能够在唐国江宁府扎根下来,背后还需要长春堂的支持。 周国最终收复了四州之地,不久之后,王景、向训等大军,赵匡胤等禁军班师回朝,终于回到了东京城。 大军得胜归来,早有当今天子、文武大臣候在御街之上,然后周围拉起了警戒,百姓纷纷驻足在街道旁,欢呼着,有些人家还在想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嫁给这些将士们,女儿的下半辈子就有依靠了,而且这些军官将士们可是经过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日后高升还说不定呢,所以那些未嫁女的门户都眼热地看着这些军官将士。 赵德昭早就得到了消息,他一早就候在御街之上,因为和当今天子熟识,而郭荣也对自己手下兄弟的儿子十分喜爱,所以让赵德昭伴驾在身边。 赵德昭非常荣幸,毕竟是臣子的家眷,又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郭荣哈哈大笑,随即说道没事儿的。赵德昭也就装出个没事儿人样子了。 而这时候赵德昭转过头,看见了上次在御街上遇到的老伯王朴,他朝着王朴挥了挥手,王朴站在后头,见到是上次那个孩童,他投以热切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后来从其他人的口中也知道了他是赵匡胤的儿子,此刻他继续站在皇帝身后的大臣行列之中。 大军终于到达,赵德昭看见自己的爹爹,就朝他挥挥手,赵匡胤见到自己的孩子十分高兴,而孩子身边就是当今天子,他当即从马上下来,朝郭荣躬身道:“臣元朗参见陛下!” “二哥儿免礼!”郭荣扶起赵匡胤。 赵匡胤见到自己的孩子在御驾之列,疑惑道:“陛下,昭儿怎么会在御驾旁?” 郭荣笑道:“哈哈,你家小子一大早就出发到了御街,适才我看见了,就让他一起到我身边。” 郭荣又拍了拍赵匡胤的肩膀道:“二哥儿辛苦了,改日宫中宴会一定给二哥儿及众位将士接风洗尘,庆祝此次西征。” “多谢大哥!”赵匡胤忽然调换称呼,改成以前的称呼了。 “这就对了,还是大哥爽快!”郭荣喜欢他手下的叫他昔日的称谓。 大军陆续到达京城,郭荣先让他们休息一天,等几日商议好了之后,再论功行赏。 赵德昭和赵匡胤回了赵府,此刻赵弘殷见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望见他更加黑黝黝了,就笑道:“胤儿回来了,这次让昭儿那个小子再破费一下,今晚去酒楼庆祝一下。” “爷爷,你啊!” “好啊,爹爹。”赵德昭爽快地答应了。 这时候苗训知道赵匡胤回来了,就赶紧去见赵匡胤,在厅内正好见到赵家两父子在絮叨。 赵匡胤一见到苗训,就说道:“广义,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苗训哈哈大笑,道:“元朗兄别来无恙,我叨扰府上很长时间了,今日终于见到元朗兄了。” “哈哈,晚上,广义一起去小儿的酒楼吃食去。”赵德昭高兴地说道,然后拍了拍苗训的肩膀。 “好。” 晚上一家人去了城南广味楼,上了饭桌。 赵家人就问了赵匡胤许多问题,然后杜氏很高兴自己生了这个儿子,如今夫君和儿子都身居高位,儿子西北归来后估计又要升官了。杜氏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不满足的还是自己年幼的儿子和孙子了。 何况,天子家和赵家的关系也不错,起码他们赵家以后几十年绝对是大周的名家。 今日真是喜事啊,赵弘殷笑得跟盛开的菊花似的,几杯下肚,赵弘殷就扯起了朝廷的大计划。 赵弘殷卖弄道,事实上这些都是当时苗训给他透露过的,“胤儿啊,爹我觉得下一步,我大周应该攻去淮南。” 赵德昭听着这句话非常赞同,他拍着马屁,说道:“爷爷不愧是有谋有略的军事家。” 赵弘殷道:“岂敢岂敢啊,我这都是广义告诉我的。” 苗训道:“叔父取笑广义了,我那是拙见,我相信小郎君也有如此的见地的。” 苗训忽然间把话题抛给了赵德昭,他这是有意要考察一下赵德昭。而赵德昭自然都是知道的,他把《平边策》又说道了一遍。 听了他爷爷和苗训的谈论,赵德昭突然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他又缓缓的说道:“此刻周国已经收回四州之地,然当今天子雄才大略,他是不会坐视天下干戈战火之中,刚刚即位就北上迎敌,圣明无比,远胜唐亡后的其他帝王,欲统一天下。统一天下,望闻问切,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大周要首先解决自己的威胁,大周位于中原腹地,北有辽国虎视眈眈,西南有蜀国,南边有唐国这三大国家,而周围又有小国林立,受着南北夹击的威胁。而国内节度使骄横跋扈,今年陛下就采取了许多措施,收回藩镇的任免权,集权于中央。” 赵德昭顿了顿,喝了一口茶,见到面前的各位都是一副表情,赵弘殷父子二人、苗训,以及其他赵家人此刻都没有说话,目瞪口呆地听着,而赵弘殷父子和苗训则是点了点头。 随即他继续,缓缓地说道:“高平之大捷后,汉国势力大减、辽国内乱,两国暂时不会南下,而蜀国此番四州之地皆已回归大周,而观蜀帝孟昶此人,即位之初,尚且励精图治,可是蜀中几十载未曾遭受战火,而孟昶此人认为蜀地已经安宁,就过起了安稳的日子。如今西北一战之后,蜀国丧土,实力大减,蜀国暂时也不会北上。而纵观南方,唐国实力尚在,仍旧是一劲敌,唐国占据江南富庶之地,昔年曾经灭亡楚闽,但百姓富足,实力尚在。” 那边赵匡胤父子似乎在沉思,苗训则哈哈大笑:“小兄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确实不错,将来必定是个人中龙凤。” 赵德昭面色微微一红,不好意思道:“苗先生谬赞了!我们大周若是攻下江南之地,夺得了江南的产粮地段,届时就能一统天下。战争,靠的不仅仅是军队,更多是是粮草,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而淮南,鱼米之乡也。江南之地物阜民丰,若此番攻取唐国江北十四州,则大事可期,国库充盈,百姓归心,天下可一。” 面前之人皆叹道,面前之人还是个六岁稚子么,无况于妖孽乎? 不过赵家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赵匡义和赵匡美、月娘他们,还有苗训则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苗训拍着手掌,道:“贫道观小郎君,元朗兄,生子当如孙仲谋,生孙当如赵德昭。魏武在世,武侯再生,恐怕都不是赵德昭的对手啊!” 赵弘殷听到苗训的夸赞,谦虚道:“先生也太抬举我家昭儿了,他现在还是一个孩子。” 赵家人都为赵德昭而自豪,而赵德昭之事勉强一笑,他要做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更加长久之事情。 晚宴之后,一行人都回了赵府。 当夜苗训夜观天象,发现紫薇帝星已经位于开封上空,看来师傅预测的不错,就让我苗广义辅佐明君父子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次日,钟鼓齐鸣,殿堂之上一片祥和,此为凯旋之乐。 朝廷之上,文武大臣分坐两旁,天子郭荣正身坐于龙椅之上,面色掩饰不住喜悦之情,随即道:“此番西征,多亏众位将军的浴血奋战,才能收回秦凤阶成四州,诸位之功,朕定当铭记,为大周国祚作出贡献。” 随即挥手,让内侍张德均缓缓念道:“陛下诏曰:天下纷乱,武人割据,中原动荡,秦凤成阶,先前被蜀国占领,今大周仁德,朕继承大统,欲西征秦地,收复故土。如今四州归国,今有将军王景向训等人,浴血奋战,更有禁军赵匡胤领军西征,战功赫赫,朕何吝赐爵拜官。” “特加封王景为景镇秦州兼西面缘边都部署,兼任太子太保。都监向训加封太保,昝居润提升为秦州刺史其余凤翔军各有封赏。” 王景、向训等几人谢恩领旨去了。 张德均清清嗓子继续念道:“原禁军赵匡胤,领军西北,功勋卓著,特提升赵匡胤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授正三品下的怀化将军。”赵匡胤也领旨谢恩了。 郭荣又授赵玭为郢州刺史,算是对他举城投降和劝降的奖励。而万松也升了一级,不过是在赵匡胤手下了。 西北之战,有功劳的将士皆以封赏。 第三十七章 周军南下、唐国应战 如今西北战局基本已经平定,正如苗训等人所预料的一般,如今北方威胁基本解除,虽然汉辽占据山西、河北州县,但暂时不能南下,而周北伐的难度也比较大。 所以一时之间,谁能奈何不了谁,赵德昭日后定会找这几个国家骚扰一番,然后再收入囊中的。 如今西北战事平定,接下去郭荣又在朝廷之上开始计划下一轮的作战计划,今日朝会之上重臣商议了一番,又从地图上看了一下周边的形势。 大军未战,粮草先行,若在作战过程中,粮草运输不及时,恐怕兵力再多也是枉然,反而实力消耗得越快,一塌糊涂。 所以粮草是个大关口,而此番若是南下,战线过长,运输粮草不及时,反而会拖累行军打仗速度以及涣散军队的凝聚力。 范质等人一直坐在朝堂之上凝神着,而郭荣却从这地图之上看出了端倪,若南下,这水路才是运输粮食最好的途径。因此当务之急是将漕运河流清淤一遍,然后再行拓宽之道。 然汴水从唐朝末年溃堤决口以来,埇桥至泗州已壅塞,随即诏令下去,命武宁节度使武行德闸帷卸ア帷械恽帷行、帷兴担琺.2▽3wx.co⌒m鞣19穹蚴杩:拥溃蛲ǘ┲炼系乃罚蘸笃教浦螅钤酥?br /> 随即殿堂中大臣们共商国是,众大臣对唐国皇帝的印象为李璟不如他的父亲李昪,李璟生性和善柔弱,喜欢写文章,作词更是一绝,如果是个文人,更出色。他与文人饮酒作乐,爱好诗词之外,喜欢别人说奉承的话。 于是乎五鬼当政,朝纲混乱,国势衰微。唐在灭掉了闽国和楚国,国土大增,实力也是大大的增加了。 而自大的李璟甚至有了吞并天下的想法,当蜀请求他们援助攻打大周的时候,李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之前李璟派遣使者走海路绕过周国,前往辽和汉,相互之间协商出兵攻打周国。李守贞、慕容彦超叛乱的时候,南唐为他们声援。 因周国自顾不暇,暂时不和南唐计较。 朝臣们各抒己见,王溥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手手执笏,道:“陛下,以前一到冬天,淮河都会水位大减甚至断流,唐军在此地驻守,称之为“把浅”。然寿州监军吴廷绍认为我大周忙于北边和西北战事,认为“把浅”浪费军粮军费,停止“把浅”。清淮节度使刘仁赡上表反对,李璟却没回复。所以臣认为此战可行。” 此刻范质也建议道:“淮南唐军阵线薄弱,而且民怨沸腾,可以一搏。” “淮南天灾之时,百姓涌入我国,然唐国未曾妥善处理百姓,可见唐国朝廷的腐败。” 郭荣和大臣们这么一想,就觉得有出兵的理由了。 随后朝廷之上又对唐国国内的形势作出了一番商议和预测。 这时候比部郎中王朴从座位上起身,出列道:“陛下,唐国李璟即位后,说兄终弟及乃是李昇的遗照,于是下诏封李景遂为皇太弟。当年立皇太弟,乃是为了自家的江山稳固,然纵观前代,皇太弟能继承皇位的少之又少,或者说没有,一开始被册立为皇太子的人,结局都不是很好。而后皇帝有子渐渐的长大,为了皇位就不折手段。况且李璟的儿子和李璟的弟弟根本就相差不了几岁,这样就让李璟的长子李弘冀很不服。李弘冀为人沉厚寡言,却有非凡的军事才能,在军中的威望很高,昔年灭楚之战功不可没,被封为燕王。而李璟身边小人皆于李弘冀不和,为李景遂的心腹,所以臣下斗胆猜测,唐国内乱必定会因为李景遂和李弘冀皇位之争而起。” “文伯分析的有道理!”郭荣点了点头道。 这时候郭荣已经打算将下一步的目标放在唐国的淮南地区,也就是江北地带。若江北下,则可与唐国划江而治,届时可以逼得唐国人心惶惶,不战自溃。 天子命令一下,十一月,乙未朔(初一),郭荣遣宰相李谷为淮南道前军行营都部署知庐、寿等州行府事,率领许州节度使王彦超为副,率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赵匡胤的好朋友)等十二员大将伐南唐。 郭荣让人又大造舆论,向淮南发布招谕,声称南唐“僭称伪号”、“与我为仇,罪恶难名”。最聪明之处在于,命国小兵寡的吴越国北上出兵,共同讨伐唐。 又诏令周军“秋毫无犯,有如时雨,百姓父老各务安居,剽掳焚烧必令禁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开封凉城客栈之中,当杨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非常高兴,若是周国南征能够灭了伪唐,那么他的国仇家恨就能得报了,而万松也为他感到高兴。 杨濛双手握成拳头,手指关节处咔咔作响,面色狰狞,道:“真是天助我也,有了周国相助,伪唐这次看你能够翻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不过赵德昭也在一旁劝慰道:“义父,伪唐不是一时三刻能够灭亡的,若是我大周出尽全部兵力,也只能暂时划江而治。而那伪唐国土纵深太长,周军补给不足啊。” 杨濛收了收心思,面色平静下来,道:“这次一定要救出杨氏族人。” 赵德昭知道此次并不能灭了伪唐,周国征战唐国之后,三次征唐之后,只是让唐国投降,并没有灭了唐国,而是北上收复燕云之地了。 唐国虽然现在灭不了,但是以后终将被大宋给灭了,赵德昭这么一想也就安慰了,不过当务之急,也就是协助义父救出杨氏族人。 而后,杨濛又派下面之人,加紧联系长春堂在唐国江宁府的人马,在周国南下之后,刺杀李璟,并想方设法救出被李璟囚禁的杨氏族人。 不过眼下赵德昭身边没有得力的心腹,都是义父手中的人马,而广味集团他是打算现下就开一家在江宁府,不过前方战事紧急,不知道唐国内听说周国开封的酒楼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脚下,不知道唐国认为是密探还是啥的。 不过白孤城家是在吴越国的,这点赵德昭先前就和他商量过,所以打算在白孤城家乡开始广味集团,暗中将长春堂的势力发展过去。 命令下去之后,杨濛的心才好受了许多,赵德昭、万松就安慰自己义父道:“义父放心,此次行动义父一定能够成功!孩儿祝愿义父早日报仇。” 万松过段时间估计也要随军出征了,他上次出征西北之后,这几日才回的开封,然后这几日一直就呆在客栈陪杨濛了,既然如今已经在赵匡胤手下,不过老赵并不知道万松是赵德昭的义兄。 赵德昭告别杨濛,次日又将此事说道给了白孤城。白孤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而且白家在当今的威势正强,进入市场快,也容易受到认可。这么一合计,两人当即就决定了。 几日之后,大周朝李谷大军正式出兵南下。 周军前锋,兵至寿州城外。 寿州城,古称寿春,春秋蔡国、战国楚国、西汉淮南国均建都于此。历史上许多战争都在这里发生,而如今即将以来一场大战。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此时此刻,唐国江宁府,秦淮河畔,纸醉金迷,文人骚客流连于青楼之中。 江宁府,皇宫内,此刻依旧一片歌舞升平,李璟等朝臣都在朝廷之上坐着,朝廷之上正在进行歌舞表演。 忽然间,急急忙忙进殿的前方军马回禀,道:“陛下——不好了!” 李璟忽然间兴致全无,他让歌舞全部停下,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军马护卫道:“周军兵锋至寿州城下。” 李璟从龙椅上突地站起,追问道:“甚么?消息可靠?” “今日收到的快马急报。”军马护卫惶恐道,他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皇帝陛下的威严,他就性命不保了。 “陛下,吴越国钱氏也出兵北上了。”门口又来了一个军情报道。 “啊——”李璟头大,当下失了态,没有一副当皇帝的样子。 李璟听说了此事,毫无头绪,如今两国南北夹击,唐国被两面合围,夹在中央动弹不得,此事如何才好,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当年自己也这么干过。 “诸位臣工,你们觉得怎样抵御周国大军!”李璟又坐在位置上,不过心中忐忑不安,他知道西北四州如今差不过被周国给收复了,而郭荣此人雄才大略,不甘寂寞,能文能武,若是……他将目光扫视了群下众位大臣,皇太弟和自己的儿子。 此刻皇太弟李景遂看到自己皇兄的求助的眼光,立马起身,出列到中央,拱道:“启禀陛下,周军进犯我江北之地,” “启禀皇上,周军正在率领我大军进犯我江北了,吴越的钱俶北上,臣弟觉得此事有些棘手。” “怎么这一下子南北都有战事,他钱俶有这么大的胆子?还不是郭荣小儿的阴谋诡计。”李璟这个时候居然还问这些问题,关键是如何应对呀。 他眉头一皱,然后又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燕王李弘冀。 关于李弘冀,民间相传谶曰:东海鲤鱼飞上天,而烈祖果育于徐氏,因信符谶,又有谶曰:有一真人在冀州,开口张弓向左边,元宗欲其子应之,乃名之曰弘冀,初封东平公,徙王南昌,后封燕王。不过冀州真人,实为赵弘殷。 这时候燕王李弘冀挺身出列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乃周的南北夹击政策,意在牵制我军。如今周国才我唐国头号强敌,而吴越国不过是来凑热闹的。所以破了周国,吴越就不退自亡。” 李弘冀眼光独到的,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这下子朝堂上的众人也是回过味来了,还是燕王厉害,重臣都在暗暗向李弘冀这边看来。 李璟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儿子说的不错,有军师的风范。 不过皇太弟李景遂看到自己的侄子李弘冀夺了他的风头,他耷拉着一张黑脸,无从生气,暂时压下了心头之火,打算继续看他的洋相。 这时候燕王李弘冀再次说道:“父皇,儿臣请命领兵去江北,抵挡周军,儿臣必定为我大唐出兵剿灭周国大军,然后北上杀了郭荣小儿的。” 此刻李璟又欣慰地点了点头,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骁勇,但是他不熟悉江北的情况,万一……李璟几个儿子都早死,现在就剩长子、六子、七子了,所以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儿子的。“你对江北不熟悉,万一……。” 李景遂苦思无对策,这时候听到侄子李弘冀打算亲自出兵,而自己的皇兄好似怕自己的儿子毫无经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中一计划,就开口道:“陛下,既然燕王想为朝廷立功,那就让燕王领兵去防御吴越,可好。” 前线兵事紧急,而朝廷之上波涛汹涌。 年轻气盛的李弘冀听到李景遂的话,就大怒道:“皇叔,你觉得我侄子是捏软的柿子捏么?吴越不过是一个小跳蚤,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李景遂毫不示弱、争锋相对,道:“燕王你太多心了,吴越国简单对付,而皇叔是担心你经验不足,吴越国刚好可以让你拿下。” 随即李景遂有言之,“臣弟建议派姚凤和皇甫晖领兵江北!” “儿臣愿意前往!”李弘冀不甘示弱道。 李璟对自己的兄弟和儿子这一番争斗早就知道了,不过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也在提醒他们注意分寸,可是今日二人又是争斗地你死我活一样的。如今周国和吴越国都出兵了,唐国难道要亡于自己手中么。 他当下不悦道:“够了,你们两个。至于调派军队一事,朕自有主张,还轮不到你们说话了。” 随即李璟又对诸位朝臣问策道:“诸位臣工有好的建议就说一下。” “孙晟你怎么看?”李璟制止了自己的弟弟和儿子的争吵,转脸问自己的大臣。孙晟乃李璟宠臣,幼时好学,擅长作诗,好文采,但有轻微口吃。年轻时曾做过道士,二十多年前奔吴。李昇建唐后,任为同平章事,等同宰相。李璟即位后一直担任此职。不过他坚持立李弘冀为太子。 此时听到李璟问他,孙晟立马起身道:“陛下,臣赞成皇太弟的建议,派姚凤和皇甫晖出征江北,燕王率兵抵御吴越军。”孙晟转而支持李景遂,不过他自有用意。 而宰相冯延巳也是点头称是。 于是李璟下令:“皇甫晖、姚凤为江北统帅,冯延鲁、何延锡为都监,弘冀领兵破吴越。” 随即李璟任命神武统军刘彦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率军两万前往寿州驻防,协助驻守寿州的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同时任命奉化节度使、同平章事皇甫晖为应援使,常州团练使姚凤担任应援都监,二人率军三万前往定远,协同刘仁赡等部防御周军。 此外,李璟召回了镇南节度使宋齐丘,并与他一起商谈军队指挥事宜,随后又派了六皇子安定郡公李从嘉(李煜)为沿江巡抚使,负责沿江一线的防御。并任命翰林承旨、户部尚书殷崇义担任吏部尚书,管理枢密院。 周唐之战,爆发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有一真人在冀州,开口张弓向左边。 第三十八章郭荣亲征、寿州之战 时光荏苒,再度消逝。 今年的冬季并不冷,开封之内,郭荣已经从前方传来的情报得知,李谷大军已经在寿州城外,而唐国江宁府,李璟老儿也已经带领部队出征北上应对了。 郭荣非常期待此场战役,大周能够一举南下,攻取唐国领土,大殿之上的大臣们也在为大周加油祝彩。 恰在此刻,周军前锋李谷已经率领大军到了淮河上游了。 几百里外,淮河边。此番淮南行军行营都部署李谷大军要夺取之地即为唐的重镇——寿州。 此刻大军正在淮河边上,李谷在岸边眺望寿州城,心中感慨万分,寿州之地,从春秋战国开始一直到现在,历来都是兵家争夺之地。 寿州,位于淮河上游流域,向北就是中原,向南就是江南,位置极其重要。 历史上隋朝开皇年间,隋文帝杨坚为伐陈军事需要,于开皇八年(588年),在寿春置淮南行台省。开皇九年(589年),十月,隋文帝杨坚下令撤去淮南行省,设置寿州总管府。 唐武德三年(620年)改寿州总管府为寿州,初辖5,寿春、安丰两县,后增辖霍邱、霍山、盛唐(今六安)三县,属淮南道。 五代十国时,吴国以寿县为忠正军,南唐以寿州为清淮军。 此次大周的军队的目标就是淮河对面的寿州城。 为了渡过淮河,他命人在淮河上面搭上浮桥。让大军顺利地从正阳河度过了淮河,大军顺利渡河,随即他出兵围攻了寿州城,大有瓮中捉鳖的意思。 显德三年(956年),一月二十五日,当日寿州就有几千的唐军出城来,攻打周军,可是反而被忠武军节度使王彦超给击败了,同时斩杀和俘虏南唐士兵两千余人。 一月二十九日,先锋军都指挥使白延遇在山口镇又一次击败了南唐几千人的部队。 短时间内周军已经获得了两次胜利,而胜利的消息通过李谷的奏报,传回了东京开封。 二月初朝堂之上,郭荣又收获了好消息,他见到周国军队此番已经连杀唐国几千人马,就迫不及待,想要御驾出征。 二月十七日,郭荣调派开封府、曹州、滑州与郑州之百姓修筑开封外城。 二月十九日,郭荣郭荣下诏正式亲征淮南,想要一举拿下唐国的江北十四州。 在离开开封前,郭荣任命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担任东京留守,向训在伐秦凤四州的时候,立下大功身手皇帝郭荣的信任,这次没有想到被任命为东京汴梁的留守了。 同时郭荣又让端明殿学士王朴辅助向训工作,既然政事有了安排,军事上也要好好的安排一下,郭荣的亲信彰信节度使韩通权担任点检侍卫司,负责城内外的巡视和检查。 而后,又命令侍卫都指挥使、归德节度使李重进奔赴正阳,河阳节度使白重赞率领三千兵马在颍上驻扎。 赵府之内,赵德昭得知祖父、父亲皆要出征,就让父亲推荐刘翰给天子郭荣,正好可以在为军中效力,因为赵德昭担心在淮南一战之中,祖父的身体安危,因为历史上显德三年,赵弘殷就是在淮南一战中病逝的。而刘翰刚好是自己认识的,所以他跟刘翰说了,路上要好好留心自己祖父的身体,而刘翰也答应了。 次日,赵匡胤就向郭荣推荐了刘神医刘翰,郭荣上次已经听说了他的大名,于是乎让他担任军中的医官,随行亲征大军,一起南下。 刘翰叩之谢恩,然后回家去整理行装,都准备出征了。 一日之后,二月二十一日,大军正式从东京出发。随后赵弘殷、赵匡胤父子、万松以及刘翰皆随驾出征南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在离开京城前一晚,二月二十日晚上。开封凉城客栈之内,杨濛亦得知大周李谷部队到达了寿州城下,他当即拿出地图看了起来,赵德昭也在一旁注视着地图上的方位,那就是淮河之水畔的一座城池,而历史上刘仁瞻此人坚守寿州城,战至最后快死的时候,手下将领才投降。 可是杨濛此刻在思考的不会这些,杨濛乃杨行密三子。而刘仁赡在吴国之时,他的父亲刘金,侍奉自己的父亲杨行密,至濠州团练使。 刘金的长子刘仁规,娶了父亲杨行密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亲戚,贵于其国,尝为清淮军节度使。而刘仁赡即已经累迁为伪右监门卫将军,历黄、袁二州刺史,所至称治,寿州城。 杨濛喟然长叹,说道:“我怕此次战事不利。寿州城的刘仁赡,他兄长刘仁规和我是亲戚关系。” “哦?没想到刘仁瞻与义父还有这层关系。”赵德昭脸上一片愕然。 “这个确实是这样的……”杨濛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接着就将这些事情都告诉给了赵德昭。 赵德昭适才知道原来义父跟刘仁瞻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不过他说:“义父,你们之间即使有关系,可是现在他侍奉的是唐国,也就是你的敌国,你们之间是对立的。若是义父能够打动刘仁赡,那就好了。不过我听说刘仁赡刚正勇猛,仁义衷心,恐怕是块难啃的骨头。” 听了赵德昭所说一番话,杨濛素知刘仁瞻的性格,所以苦笑一番,双手负在背后,说道:“能够试一试,那样也好。昭儿你去取些纸笔,我这就让长春堂的密探送信去寿州。” “唔!既然义父要试一试,那也无妨。”赵德昭随即去取了些纸笔来。 过后,杨濛提起笔,心中感慨万千,遂提笔写下了一份书信,随即让人快马加鞭送往淮南寿州城。 赵德昭知道寿州城一定能攻打下来,不过现在暂时未能攻下,于是乎安慰说:“义父这是杞人忧天,忧虑多劳啊!” “唉——等你到义父这个年纪你就清楚了,义父在这个世上亲人已经不多了,所以对于亲人的存在,义父也要挽救他们。” 赵德昭听了杨濛的一番话,竖起了大拇指,“义父好样的,昭儿一万个支持你。” 赵德昭此刻心想,若是能够劝降刘仁赡那也是好事情,毕竟此人乃是历史上的一大忠臣和勇将。 辞别了杨濛,赵德昭在这段时间也做了一些事情。在赵德昭的吩咐之下,白孤城也派人送信去了西府(当时的杭州称西府或西都,州治在钱塘),亦是为了广味酒楼的发展事业。赵德昭非常放心以白家在西府的影响力,白叔父应该能够知道消息,相互配合的。 除了商业之外,赵德昭也心忧教育,这段日子,他已经找了几个教书青年,放心地把教育事业交给他们了,虽然几个教书先生对赵德昭的教育领域十分疑惑,但是当他们闻及赵德昭的学识之时,无不钦佩万分。 赵德昭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人微言轻,比不上那些德高望重之辈,而且他也不放心将教育事业交给老资格的先生。 而在赵德昭的坚持之下,以及新式教育对于人产生的作用力,让请来的这些教书先生十分推崇赵德昭的那套教书理念,反而不拖沓后腿了。 若是换了迂腐的老教授,估计能把赵德昭给气坏的。而赵德昭就是这么一个人,若是有人使绊他的教育方法,他就跟谁急,然后秀出他的成绩跟那人斗法,直到把对法服得心服口服。 二十多日的样子,吴越国西府之内终于传回了消息,在吴越国西府西湖边上,终于有一家山外山酒楼加入了广味集团,而那家山外山酒楼正是白家的产业,通过白家在吴越国开启了第一个脚印。 赵德昭听此消息也欣慰了,而在长春堂内他召集了几个会些厨艺的手下,随即日夜教导他们厨艺,几番下来,这几人也是厨艺精进,何况他们是忠于赵德昭的,所以此番南下吴越国,赵德昭就派了他们几人前去,然后混入山外山酒搂,扮作厨子,收集情报。 这个想法也得到了杨濛的赞许。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此时此刻,寿州城内,清淮军的节度使刘仁赡,率部驻守寿州。刘仁赡,字守惠,彭城人,五代时期南唐著名的大将。仕南唐,累官武昌节度使,徙清淮军节度使,镇寿州。 他见到周国军队两次出兵,都已经斩杀自己一方很多兵力,就高挂免战牌,据不出兵。 此刻战前方的李谷听说郭荣二十一日率领禁军从东京出发,此刻正往南方奔来,他一觉得若在陛下亲征前赶到寿州城下,寿州城就拿下,寿州城刚好可以为陛下提供一个行辕之处,而且还能在陛下面前邀功请赏。 他这么一想,立刻下令将士们攻城,提前拿下寿州城。 然而守城的唐国清淮军的节度使刘仁赡无论如何就是高挂免战牌,不敢应战,饶是李谷在城下破口大骂,依旧岿然不动,气得李谷快要吐血了,只想骂娘,而意外的是,唐国援军此时正往寿州城援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南唐书》中记载:刘仁赡,字守惠,淮阴洪泽人,父金。事吴武王,有战功,至濠州团练使。长子仁规,娶武王女,贵于其国,尝为清淮军节度使,任赡略通儒术。 第三十九章 亲征淮河、涡口之战 (并章) 现如今时间到了显德三年二月二十五日,春寒料峭。唐国军队听闻周国大军南下,唐北面行营都部署刘彦贞部率领援军立刻率军增援寿州。 唐军到达寿州城外二百里外一个叫做来远镇的时候,刘彦贞让手下的人换了数百艘大的战船,直接奔正阳,欲围魏救赵,摆出一副要攻打周军浮桥之势。 刘彦贞此招还是很奏效的。 周军兵锋虽已在寿州城外不远处,可李谷方才心中一直提心吊胆的,怕是有甚么事情要发生,而他一早右眼一直在跳,恐是不祥之兆。 而此刻在周军大营前,李谷立在军帐之中。 “报——”此刻斥候飞速奔跑,手执书信进入军帐之中。 李谷摊开书信,呆在原地,他皱着眉头,右手抖了一下,“甚么?唐军刘彦贞部往正阳来远镇方向进发,我军撤退的路啊……” 原来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刘彦贞带兵赶去了正阳。唐国援军若是增援寿州,他就在寿州打一场战,然而唐国援军却直奔正阳,这是周军的退路啊! 他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样,正阳那▲7,边他让人架设浮桥,若被唐国拆毁,天子大军过不来,自己大军也休想回淮河北岸,前有寿州刘仁赡,后有正阳刘彦贞,自己大军孤军奋战,恐怕败亡。 李谷不敢冒这个险,他格外重视后方,如果真是被包围他们可以退回去,再作打算。 当日闻讯后,李谷于大帐之内,连忙集合众将,着急商议,遂拿出行军地图,探之。 李谷召集众将士,急道:“寿州,东北有涂山,东南有滁州,寿州城内刘仁赡守城据守,我大周的军队包围着寿州,而南唐的援军开始渐渐的涌上来,对大周实行合围。大周的士兵不善水战,不能够抵挡住唐国百艘战舰。若浮桥真被截断,腹背受敌。然正阳乃大军之退路,一断,寿州城外大军,孤立无援。” 将士之中,有反对李谷的做法。奈何李谷不采纳之,他决定率军返回正阳,亲自防守浮桥。 虽说将在外,君令不受,可是军队终究是天子的禁军,有将士把消息褫夺给正往南下的天子郭荣。 而此刻,二月中旬,天子郭荣大军已至圉镇,而李谷军中送信的军士已经将消息褫夺给了天子。 天子郭荣收到信后,他本想拿下淮南之地,然后与唐国划江而治,之后再慢慢图谋之,然李谷撤退,未经自己同意就擅作主张,扰乱了他行军打仗的大计。 他气愤之下,着军中信使立刻驱马阻止李谷的做法,然而李谷大军已经退至淮河边之正阳城。 天子送信之人去后,不见李谷,后得知李谷大军已至正阳,遂送信回报天子。天子郭荣气愤不已,下令急行军,终于在二月二十六日赶到了陈州,随即他再次收到信使的奏报,于此同时他立刻派遣李重进率军直陈淮河边上。 三月二日,李谷知道天子对自己撤军的不满,上奏为其退守行为辩解,郭荣大怒,他知道谷政事上还可以,但是军事上却没有多大的远见。同时也看到了周军水军的不足,于是命令蜀国降将王环训练水军。 当时正处于航运事业的一个大发展时代,唐国的造船业发展很快,甚至通过海船和辽国建立了稳固的贸易关系。 另一方面唐国也打造出一支非常强大的水军,控制着江淮水网和长江天堑,所以能够在五代乱世中自立于东南而不倒。 …… 那边,自从李谷于寿州城下撤退之后,唐国刘彦贞大喜过望,军中之人皆认为直接率兵攻打正阳,攻打周军为上策,于是乎刘彦贞整个行军队伍加上军队的辎重长达几百里。 纵观,刘彦贞此人无带兵之才,贪得无厌、十分残暴。此番带军出征,乃是贿赂了京城中的高官,在李璟面前吹嘘刘彦贞是个治民好手、战场高手。李璟平素最喜好话,刘彦贞被放上了前线。他的裨将咸师朗等人也全都是一群有勇无谋的人。 刘彦贞将战线拉得过长,粮草接济不上,但是唐国之中还是有看清形势之人,乃刘仁赡和池州刺史张全约,他们知道刘彦贞的脾气,所以尽量委婉相劝,奈何刘彦贞完全不接受。 刘仁赡就断定此战大唐必败,随即加固了城墙的防守。 此时从开封城南下的密信此刻已经进入了寿州城下,可是寿州的城防十分严谨,长春堂的密探在城外等候寿州城的密探,随之将他打晕,进入寿州城内。 当夜子时,一支冷箭射入刘仁赡的房间。此时刘仁赡正在屋内看前方奏报和治所的民情。他一心思都在城防之上,如何守城,不让周国大军攻下寿州城。前几日,他曾经伙同池州刺史张全约一同劝刘彦贞,可是没奏效。 刘仁赡心中郁闷不堪,奈何当今唐国天子宠幸奸臣,误了唐国江山,真真是昏了头了。 正想着,忽然间一支暗箭射入房内,刘仁赡的心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他以为是周国派来刺杀的,急忙从架子上抽出剑,拿在手中。可是后来见到对方未曾动手,不过是一支钉在柱子上的箭矢,箭矢上面还负者一封信。 他过去之后,着手从柱子上拔下箭矢,取下用蜡封着的密信,随之展开来,信上写着:守惠贤弟,自从一别如今已三十余载,伪唐徐逆侍奉吾父子,后徐逆篡我江山,弑我兄弟,诬告愚兄私造兵器,,囚于和州,后周本之子周弘祚用计杀于吾兄于采石……如今……血债血偿,还望守惠贤弟,认清世事,良禽择木而栖。愚兄志龙书,显德三年二月某日。 刘仁赡此时的心仿佛快要窒息了,他看向落款处,依旧是“愚兄志龙书”这五个手写大字,这笔迹太熟悉了。这……这怎么可能,他的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时候长兄娶了吴王之女,刘家成了皇亲国戚,当时噩耗传回江南的时候,他嫂嫂还曾哭过,…… 后来听说他被周本之子周弘祚用计杀于采石,他也曾痛哭过,后来唐国建立,追封为临川灵王…… 随即他估计外面的密探尚未离开,就说道:“外面的兄弟进来,我有事情要知道。” 那个密探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屋内的刘仁赡,所以在外面道:“不知在下,能不能解答您心中的疑惑?此地欢迎我这人吗?” 随即他推门而入,一身黑衣,黑纱蒙面入了内,但是身上那股征战沙场的气势未曾褪减过。 刘仁赡急忙道:“不知兄弟如何称呼?现在信上之人在何处?” 那黑衣人道:“世人皆认为主上已死,假惺惺地侍奉先王,后伪唐的徐逆篡了杨家的江山,这一切难道兄弟不知道么?” “你是?” 黑衣之人随即解下头上的黑纱,然后刘仁赡看到那人一只眼睛蒙着,好似瞎了,可是这张脸他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他看呆了…… “你你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寿州城西北不远处,河流上游。 天子郭荣派李重进进击淮河之南,大军渡过淮河,在正阳东侧迎击刘彦贞部队,一日之内刘彦贞被阵斩,咸师朗等人被生擒,唐军阵亡上万人,尸横遍野。 周军此役缴获了三十余万军资器械。 正如刘仁赡所料那样—— 唐军败亡,江南一片恐慌 池州刺史张全约带着刘彦贞的残部返回寿州, 那日刘仁赡见过黑衣人之后,心中就思绪万千,暂时压住心中的情感。但是眼下,他要上表李璟,请求任命张全约为马步左厢都指挥使。 皇甫晖、姚凤两部退保清流关,滁州刺史王绍颜则直接弃城逃跑。 此刻正阳之战后,唐军呈守势之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三月九日,天子郭荣抵达永宁镇,让身边的侍卫前去寿州城外安抚当地百姓返回各自家中。 郭荣听说李重进的战绩,立马于两日之后,三月十一日,大军抵达正阳,直接让李重进取代了李谷的战前职位,李谷改为处理寿州行府的相关事宜。实际上是个闲职,因为现在寿州还是南唐的城池。 天子大军两日之后,于三月十三日,抵达寿州城下,在淝水南侧安营,命令各部队围攻寿州,并让后备部队把位于正阳的浮桥移动到下蔡镇。 郭荣出了阵营,并留了几个心腹大将,一起往淝水之侧,眺望对面寿州城。 淝水,此地为古战场,当年发生了一场著名的战役。 公元三百八十三年,东晋时期与统一北方的前秦之间的战争。 昔年,前秦携北方统一大势,欲灭偏安江南的东晋,进而一统天下。前秦号称八十万出兵伐晋,双方就在淝水交战,最终东晋在名相谢安的指挥下仅以八万军力大胜八十余万前秦军。 结局出乎意料,绝对优势的前秦败给了东晋,前秦灭亡,北方各民族纷纷脱离了前秦的统治,先后建立了十六个小国。 而东晋则趁此北伐,把东晋的边界线推进到了黄河,并且此后数十年间东晋再无外族侵略。 郭荣有感而发,那么他是自比前秦的苻坚还是东晋的谢安呢?不过旋自信满满,朕不是苻坚,李璟越发不是谢安。 随后回了军营 又二日,三月十四日,因军中兵力不足,天子郭荣下诏,命宋州、毫州、陈州、颍州、徐州、宿州、许州、蔡州等地的几十万丁夫攻城,昼夜不息。 于此同时,淮河边,唐军在枕戈达旦,大军驻扎于涂山脚下。唐国方面认为涂山、滁州和寿州形成掎角之势,一旦同时对周国进行攻击,自己这一方就能灭了周军主力。 据对岸的线报消息,郭荣见势,命军中将军都商量此战役,大军之中一片紧绷之势,然军中兵力捉襟见肘,奈何谁能亲赴前线,拔除钉子。 赵匡胤出列道:“陛下,臣愿出兵剪除后顾之忧!” 郭荣对赵匡胤的表现十分满意,于是乎,三日之后,十七日。郭荣命赵匡胤对涂山唐军发起攻击,周军之中赵匡胤从寿州的方向出发,派一百余名骑兵前往东北之涂山。 打仗拼的不仅是人数,更重要的是要有智谋,赵匡胤经过几年的磨练已经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了。 大大小小经历了数次战役,每次都是一场恶战。 涂山,亦名当涂山,俗称东山,为古涂山国所在地,据说原来是一座山,大禹治水把山一劈为二,让淮河水改道,变成由南往北流。 赵匡胤引兵至此,停下前进的脚步,望着面前的涂山。 经过一番的勘察,他认为涂山,易守难攻。他见势,决定于涂山西南的一个叫涡口的地方设伏,以奇制胜。 唐军一看有百人的大周军,往自己营地过来,立刻也是派出百人来迎战,但是却被周军打的是落花流水。 一百人的周国骑兵打败了一些唐军。 而唐军没办法派出更多士兵围困周军,因为周军是马上奔袭,来去自如,立马就跑。 赵匡胤这边假装被击退,并在唐军追击的必经之路上设伏。赵匡胤他们一边跑,一边还回头看唐军的动向,如果唐军不在追了,他们就立刻折身而回,继续骚扰唐军。 赵匡胤派遣的军队经过一昼夜的骚扰,唐军也是被骚扰烦了,在涂山的都监是何延锡,他坐不住了。 何延锡,一介武夫,乃是个急性子,他正在营帐内睡觉,可是这一夜他被赵匡胤率领的周军骚扰个不停,他气急败坏地立马走出营门,披上战甲、跨上战马,一定要杀光这些周军。 随即他带上一万多的人马,领兵出击了,周军一看这,立刻就撒丫子跑了,后面是唐国军队穷追不舍,没有一丝的放松。 何延锡带领着一万多的唐兵拍马追赶,而且还斩杀了几个周军。 此时周军也是被追赶的气喘吁吁了,但是他们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前面就是涡口了,于是他们狠狠的踢了几下马肚。 然而早就等待在半道之上的赵匡胤部队,痛击唐军,涡口大败唐军,唐军都监何延锡等人战死,五十余艘战舰被后周军俘获。 何延锡,他胯下的战马,一声似鸣,就飞快的向前跑去。 唐国军队此刻已经入了赵匡胤设置在涡口的埋伏圈内。何延锡发觉有点不对劲,急忙命令部队停止追击。 忽然间前方一阵骚动,而后后面也是一阵骚动。 回去的路都被周国大军给围住了,退不出了,全部被山石和滚木所挡住了。 何延锡此时也是明白过来了,自己终究还是上当了,让他投降是不可能的,唯有一战了。 前方忽然来了赵匡胤的大旗,随即赵匡胤手下一挥,数千名弓箭手就不要命的拉动手中的弓箭。 万箭齐发,如飞蝗般的箭矢朝着唐军而来。一轮箭雨下去,唐国军队已经少了将近两千的人马。 不久之后都监何延锡等人战死,五十余艘战舰被赵匡胤大军俘获。 携带胜利之势,赵匡胤军队趁机占领了此地。然后军队回到了郭荣大军那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三月中下旬,开封城内,凉城客栈中,赵德昭今日被自己的义父叫了过去,他问道杨濛:“义父,不知何事?” 杨濛书信下来,上面写着:“志龙兄,吾不才,若周皇仁慈,吾当效力。只是守惠还有父老子弟,皆在唐国。过往之事已成过往。守惠书。” 赵德昭道:“刘仁赡果然忠义,只是为人太过于迂腐。不过按照信上所言,还是有成功的机会的,不如让昭儿亲自去淮南一趟。” 杨濛反问道:“淮南战事不断,何况你年纪幼小,又是家中独子,身负长春堂的使命,怎么能亲赴险地?” “义父,不必担心,孩儿让长春堂的兄弟在暗中保护于我。而且我祖父父亲和义兄此刻皆在淮南,我这是担心他们啊!” “可是你去有甚么办法?你能有什么法子啊?” “这个义父不必操劳了,我如今已经七岁了,此番去淮南,我有我的用意,而且义父放心,我待会儿将我的打算全部都告诉义父,义父顺便也好知道我的计划,这样吧,义父再派武功高强之人保护我就行了。我去了淮南之后,一切事情都会跟义父联系的。若是义父不放心我,可以让九叔陪我一起去,不过我对家中父老皆言去附近州县逛逛。”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小子了,好好的东京不待,偏要跑到前线去,这不是让义父担心么,唉——这样吧,我还是不放心,我还是让老九和你一起去,再多拍派几个人手。” “多谢义父成全。孩儿会照顾自己的。” 赵德昭回去后,立马收拾行李,不过家中人宣称是去洛阳酒楼。家里人也不放心,这么远的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以去啊。 拗不过赵德昭,就让赵信以及家中几个会武功的人一道陪同。 几日后,赵德昭离开京城,一路南下,后来赵信知道自家的郎君不往西边去,而是南下,心中惶恐,可是赵德昭说待会儿还有几个会武功之人,会保护自己的。 赵信一听,只要到达淮水,见了将军父子,这件事情就可以了,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马车周围都是保护之人。 在南方,郭荣任命武平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逵为南面行营都统,攻打唐国鄂州。 王逵率部经过岳州的时候,岳州团练使潘叔嗣毕恭毕敬地给王逵部提供财物作为军饷,但是王逵的部下们贪得无厌,反过来在王逵面前污蔑潘叔嗣,说潘叔嗣要谋反。 王逵显得非常的生气,潘叔嗣也就更加地不自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江宁府内,李璟一直都注视前方的战局,听说湖南之地的兵力也要跟着周国一起进攻, 他当下问道五鬼,五鬼就提出让武昌节度使何敬洙把百姓全部搬进城里,准备固守。 后来李璟的旨意传到了武昌,何敬洙听说皇帝的旨意,拒绝了迁百姓如入城,于是乎把整个城池打扫成了准备作战的样子,放言称:“敌人要是来,就和士兵百姓与敌人死磕到底!” 消息传回江宁府,李璟听闻何敬洙之所作所为,心中觉得何敬洙十分爱国,称赞了他的行为。 淮河前线,周军正在下蔡镇构建浮桥,准备攻打寿州城池,经过周军几日几夜的搭建,三月二十三日,下蔡镇的浮桥建成,郭荣听说了此事亲自前往查看。 三月二十五日,庐州、拜州、光州、黄州巡检使司超上奏称在盛唐击败了三千余人的唐军,俘获唐都监高弼等将领,缴获战舰四十余艘。 第四十章 赵普献策、滁州城破 显德三年,三月二十五日,天子郭荣坐在军帐之内研究战局,忽然间情报递到,郭荣摊开书信,他惊喜万分,拍着桌子,道:“元朗不愧是我大周的猛将,唐国何延锡所部如今已经被歼灭,又俘获了五十余艘战船。此番作战是发挥我军优势,歼灭敌军。” 赵匡胤于涡口取得大捷,捷报此刻已经传到了周军主营之中,众将士皆非常高兴打了胜仗。 “赵将军在涡口打了胜仗,大周威武,陛下威武啊——“军营中的将士们全部涌到操场之上,欢呼着。 郭荣在军帐之内酒已经听见外面操场之上,将士们在欢庆胜利,只是如今大军尚在打仗之中,因此一切都有必要约束,即使打了胜仗,这也得等大战结束之后再行庆祝。 因此皇帝出营之后,在操场之上说了一番鼓舞人心之言,以及胜不骄败不馁的言论,周军将士才耳闻皇帝的心思,暂时收起了庆祝的念头。 也有的将士拍着马屁道:“陛下鸿福,大周威武,此番南征,挥师灭唐。” 郭荣听此语,哈哈大笑,“哈哈哈——说的好!不过朕打算让元朗继续行军∟,。来人,传朕旨意,让赵匡胤加速行军,务必尽快赶至滁州城下,攻打清流关。” 天子郭荣命赵匡胤加速行军,让他直接赶赴滁州,去攻打清流关。 赵匡胤这边收拾好行装之后,听到天子的旨意,于是乎特命手下大军奔至清流关。 大军到了清流关不远处,见到唐国军队驻扎此地。 横在赵匡胤面前的就是“金陵锁钥”的清流关,滁州的挡箭牌,江宁府之盾牌。 赵匡胤望了望跟前之关隘,心中道:滁州之清流关,南望长江、北控江淮,乃出入江宁府之必达,为重要关隘,南唐初建,置关口以御北师。 此关悬崖峭壁,山高谷深,形势险峻,深十余丈,用块石垒砌关洞呈拱形。 而清流关为南北交通必经之道,号称“九省通衢”,历为兵家必争之地。 昔年春秋战国时期,吴楚相争,清流关口为重塞要道,守土之门; 楚汉相争,楚霸王项羽曾兵败垓下,途经此地,自刎乌江(安徽和县)。 汉高祖刘邦挥兵南下,过清流关至大丰山留有“汉高祖饮马池”的古迹。 三国时期,魏吴相争于此。 南北朝时期,侯景起兵寿阳,南袭谯州,兵经清流山口,攻陷历阳(今和县),渡江取采石,破建业。 赵匡胤心念道:欲下滁州,必克清流关,唯此关口在周军之手,江宁府之大门即可打开。 而当时镇守清流关乃唐国守将皇甫晖与姚凤。 据说皇甫晖,此人勇猛无赖,昔年后唐之乱皆由此人引发。当时,唐庄宗已经失政,人心散乱,所以一经皇甫晖鼓动,魏州军士群起响应。后李嗣源挥兵反攻京师,唐庄宗在出逃路上被哗变的部下射杀,这一连串的叛乱都是一介军卒皇甫晖所引发的。 不过对于姚凤,知之甚少。 不管皇甫晖先前如何,但是面前的清流关确实是不易攻取。 之前涡口之战中,万松在军中表现十分勇猛,从西征一路过来,赵匡胤看在眼中,觉得此人作战勇猛,而又忠心耿耿,欲要和他结拜。 而万松一听是义弟的父亲,确实心中有个咯噔,这样子不就是关系乱了套了么,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是拒接的。而万松暂时也不想把这层关系告诉给赵匡胤。 而赵匡胤非要和他结拜,没办法的情况下,万松也只好答应了。 赵匡胤这样想到,他对手下的万松说道:“万兄弟,此战清流关,易守难攻,且有唐军两员大将把关,若强攻不仅徒劳,还会损兵折将。” 万松点了点头,随即赞道:“赵大哥,说得对!不知赵大哥有甚么好计?” 赵匡胤苦思无计,只是如今已经到了关卡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道:“这个我先前已经派了斥候打探消息,说不定马上就会有消息的。” …… 赵匡胤之前命斥候在周边打探消息,刚才听见有将士说,此周围附近村庄有一人姓赵名普,教书数年,为人学识渊博,多智善谋。 而赵普曾经在永兴军节度使刘词将军手下,辟为从事,与楚昭辅、王仁赡同僚。 刘词死后,上遗表向朝廷推荐赵普。 不过为何此番赵普出现在淮南,确实是一个谜团,而且还教书,确实让赵匡胤匪夷所思啊。 不过也好,听闻赵普为人敦厚、兢兢业业、有谋有略。 赵匡胤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知道或许此人就是突破清流关的一把钥匙。 他对万松说道:“万兄弟,斥候说的那个教书先生或许就是卧龙啊!” “哦!那赵大哥,我们去瞧瞧。” 于是乎赵匡胤当下就命大军驻扎此地,而后换了一身寻常衣裳,去了周围的村庄。 赵匡胤只带了万松一人随行,两人骑马到了山下。下了马,步行至村庄。 整个村庄都被群山包围着,清流关附近山高水深,地势高低起伏,林木深深,颇有南阳卧龙之气息。 当日正午时分,赵匡胤、万松步行至一村庄门口,然后向乡里街坊打听赵普此人的住处,后来即得知赵普住在一条溪边。 那里环境清幽,古木参天。赵匡胤、万松遂又步行至村民所说的那一住户,然后见到门口的竹门关着,赵匡胤轻叩竹门,随即从内出来一个文衫书生。 此人衣衫皆旧,但是从眉宇之间,可以看出他的不凡之处。随即那人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此番寻则平,有何事?” 赵匡胤拱了拱身道:“先前无奈心中无计,特来寻则平先生解答疑惑的。” 赵普从面前之人看来知道此人是个武夫,于是乎问道:“不知何事?” 赵匡胤苦于无计策,他苦皱眉,而他素闻赵普的计策,所以问道:“赵先生,如今我被困在清流关下,不得南望,不知先生有何计策,能解答元朗心中的疑惑?” 赵普一听这人是周国的将军,于是乎抱歉地拱手道:“这……原来这位兄台是去攻打唐国军队的周国将军,适才失礼了,请勿怪罪。不过则平也是周人,自然为周国考虑。现如今周天子南下江淮,欲攻下江北诸州,以待将来一统天下。如今则平听闻,唐国刘彦贞被杀,大军又败亡于涡口,若是按照我大周的兵势,江北滁州之地就能拿下,而攻取滁州,必定要克清流关,只待清流关一下,滁州必破,江宁府就暴露在我大周的跟前了。今日将军此次前来,算是问对人了,则平恰好知道这清流关有捷径,而唐军是不知道此路的。而此去那地,就能出其不意,制敌于先。” 赵匡胤心中一喜,听闻赵普有妙计,而且知道这条捷径只有赵普一人知道,所以道:“不知道先生口中所言的捷径何处?” 赵普用手指了指远处,随即道:“我不妨亲自带领将军去见一下。” 赵匡胤又遂一拜道:“元朗多谢先生了!” “将军请——” 赵普在前方带路,而此刻三人已经去了清流山背后,那里就有一条小径可通到滁州城,素来无人行走,连唐军都不知晓,如果从此绕道而出,趁着涧水大涨之期,浮水而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滁州唾手可得。 赵匡胤大喜,赵普带路完成之后,又回了村子之中。辞别赵普之后,赵匡胤与万松骑上马,奔去军营,然后将事情告知众将士们。 当夜子时,周军连夜誓师,由小径悄悄而行,突然出现于山后。 而唐军营帐之内,今日刚和周军前锋迎战,守将皇甫晖等人正在休息,忽然听到敌军夜袭的声音,唐军开始准备战斗。 皇甫晖拿起兵器,冲出营帐,朝着周军来临的方向冲去。 然而清流关内都是敌军的身影,而此刻唐国军营大乱,士兵都四处逃难,他们不知道周国大军从何溜了进来。 周军在赵匡胤带领之下,冲入唐军阵营之内,欲断唐军退路。 而守将皇甫晖等人大吃一惊,此刻又遇到赵匡胤部队,唐军抵挡不住,想立即退兵撤回滁州城,断桥自守,但为时已晚。 赵匡胤就带着部队绕过山后,再次从后面偷袭唐军。皇甫晖大惊,率领部队进入滁州城,准备断掉桥梁守城。 赵匡胤率部直接渡河,来到滁州城下。 皇甫晖无奈整列队伍,拥众复出,赵匡胤手抱马颈,突入敌阵,连声喊道:“单要捉拿皇甫晖,别人不是我们的仇敌!” 万松在军阵之中已经摆开了阵仗,欲要捉拿皇甫晖。 皇甫晖听闻赵匡胤的传话,就让人给赵匡胤传话:“人都是各为其主的,希望能和你列阵对战。” 赵匡胤听此语,笑着答应了这个请求。 皇甫晖率领部队从城中出来,皇甫晖觉得赵匡胤是个英雄,就单人单骑,出了随军。 跃马之上,兵器操戈。 赵匡胤随即也突然单枪匹马冲入唐军阵,喊道:“我只杀皇甫晖,其他人等都无关!” 赵匡胤说完就闯至皇甫晖面前,抽出利剑,一下砍中他的头部,将其擒获。 不过皇甫晖没死,而是被擒获了,受了伤。 见到皇甫晖被擒拿,唐大将姚凤跃马出战,又被赵匡胤生擒,皇甫晖连同姚凤一起被生擒,滁州也顺利攻克。 周军于此拿下滁州城。 第四十一章 夜遇赵普、滁州相聚 三月二十五日,滁州城破,唐军主帅被赵匡胤俘虏,并送去了天子行辕。因周军再度打了胜仗,郭荣在军中摆了简单的宴席,庆贺此番出师大捷。 之后,天子诏令左金吾卫将军马崇祚担任滁州知州,又派遣翰林学士窦仪前往滁州检查滁州城内的财物。 次日,三月二十六日,滁州城被攻下第二日。 赵德昭、赵信,以及暗中跟随殿后的老九他们,此刻正在往南下的道路,由于前方战事紧急,周军盘查非常仔细。 镇守城门的守将拦住了赵德昭的车马,“此车马之上为何人?是否是唐军奸细?” 赵德昭听见声响,立即让人勒马,停下车,旋即探出头去,拿着令牌,道:“这位衙内,我乃殿前都虞候赵匡胤的家人,此乃证明我身份的度牒,这是当今天子赏赐的令牌。” 赵德昭幸好随身携带一枚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牌子,当初那块牌子还是郭荣当晋王、开封府尹的时候给他的。 他将令牌在守门将士面前一晃,那守将看清楚令牌上面的字的时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守■,门将士惶恐不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来人啊——放行——” 那些将士随即让开大路,赵德昭的车马就入了城门。 后面的老九他们则在暗中跟踪,只能等到夜晚在通过关口的。 所幸第二日,老九这些长春堂的密探都能跟随至后,而赵德昭为了让他们更好找到自己,特意在路上做了标记,让老九他们不会跟丢自己。 赵德昭他们沿着肥水南下,经过下蔡镇,然后渡河,绕过寿州城,专门挑选偏僻的道路,路上到处见到死尸。其后不久,一行人终于到达滁州城外方圆五里外的一个小村庄,此地距离清流关也不远。 而在不久前,清流关已经被赵匡胤拿下,赵德昭方才从村民的口中得知此消息,随后不久,滁州城也被赵匡胤拿了下来,原来滁州城已经被周军占领。 当夜,赵德昭他们就住宿在这个小村庄之内,老九他们跟随其后,也住在了村民家中。 赵德昭经过几天几夜的路途,心中甚是烦闷,或许是水土不服的缘故。他奔出门去,到外面去散心去了。 月光非常柔和,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生战争一样,而银白色的月光见了并不恐怖、寒掺人。赵德昭行至一棵大树下,此树年龄恐怕非常大,几人都合抱不过来。 赵德昭遂至树下,然后舒展全身,慢慢地打起了太极拳。每当他郁闷之时,他都会缓缓打起这套拳法,由于注意力十分集中,未曾见到身边已经站了一人。 直至赵德昭收放起拳术之后,他的余光瞥见后方站着一个人,身着旧衣,但是神情似在思虑。 他转过头,然后见到此人,却比以往更加年轻,赵德昭十分疑惑,能在滁州城不远的村庄见到赵普。 赵普此人,赵德昭自然是认识的,不过赵德昭此刻也只能假装不认识。他旋即拱手而立,道:“这位先生,您是?” 听到赵德昭在叫他,赵普赶紧回过神来,对着眼前小娃儿道:“刚才见到小兄弟在打拳,适才开始之时见到拳法自然,而缓慢而行,这快拳则平见过不少,可是打慢拳,还未有人打过,唉——真是没想到,今日在小兄弟这里见到了这套拳法,真是让则平眼前一亮啊。而且小兄弟的这套拳法之中,包含着人世间的许多哲理,虽然出拳十分缓慢,但是一动一静好似是老子的无为,所以则平看呆了。” 原来是被自己出拳的慢所折服了,赵德昭道:“则平先生真是好眼力。则平先生能看出这套拳法的精髓,小子德昭佩服之至。” 赵普非常疑惑,于是乎问道:“咦?小兄弟,你为何深夜一人独自在外面,这段时间兵荒马乱的,是你一人吗,而且听你口音好像是洛阳开封一带人士,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滁州城外?” “则平先生好耳力,不错小子此番是从开封出发,一路南下去前线找祖父、父亲的,而他们此刻正在军中,不知道则平先生是否听闻过他们行军大战的踪迹。” “小兄弟,前方战场太过混乱,你一个小孩子不适合呆在这种地方,只是不知小兄弟的祖父和父亲,姓甚名谁,或许则平知道。” “小子姓赵名德昭,祖父讳弘殷,家父讳匡胤。”赵德昭道。 赵普听闻适才赵德昭口中提到赵匡胤,一脸惊异之色,遂惊呼道:“原来你是赵将军的儿子!” 赵德昭疑惑地看着赵普,“咦?则平先生怎么知道父亲?” “事实上,昨日赵将军曾经来过则平家,而且昨日这滁州城还在唐军手中,今日已经在你父亲手下了。” “那太好了,谢谢则平先生相告。”赵德昭已经从赵普那里得知父亲的去向,就立即告辞,转身回了乡间小屋,遂将此事告知其他人等,打算次日动身前往滁州城。 次日一大早,三月二十七日,晨曦微露,天光大亮。赵德昭、赵信一行人就奔去滁州城。 滁州此时掌握在周国军队手中,他们几人到达滁州城下,昨日城墙之下刚经历战火的洗礼,正在城墙之下搬运死尸,到处都是血迹和血腥味,可见战争的残酷。 随即赵德昭一行人从马车上下去,然后径直走到一个军士面前,问道:“这位衙内,不知道赵匡胤将军是否在滁州城内,我等正要去拜访。” 那个军士一听找自己的将军,“赵将军确实在城内,不过你们找他有何事?将军此时正在和翰林学士窦仪前往城内清点货物。你们若是找他,就去城内府衙即可。” “多谢衙内。” 赵德昭他们遂去了府衙,一路上见到店铺、百姓之家全部闭门闭户,赵德昭摇了摇头,他知道城池刚被攻下,城中的百姓就受殃。 原本他们皆是唐国的百姓,而如今成了周国的百姓,可是战火还是烧到他们身上,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府衙之内,赵匡胤此刻正在和窦仪盘库。之前赵匡胤派遣亲信想把宝物里面的绢取走。 “赵将军啊,下官想问一下,按照账册记录,这里面怎么少了十万缗的财物,是不是……” “这……”赵匡胤无话可说,因为滁州攻下之日,军中将士们一哄而上,抢夺财物,所以少了。而行军打战,此种事情见怪不怪,所以算是正常,上司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窦仪在刚进滁州城即得知此事,他心中十分恼怒,他对赵匡胤说道:“你刚打下城来的时候拿什么都随便;现在是陛下要,收归国库,要是你没有诏书,恕我不能再给你了。” “这……”赵匡胤遂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了,窦仪此人不愧是清介重厚、刚正不阿,非斯人不可处禁中。 窦仪说完还是一脸的正气,赵匡胤没有办法,只有上书天子郭荣。 自此赵匡胤开始厚待窦仪。 赵匡胤和窦仪仍旧在盘点清算财物,此刻忽听得门外军士通报,说有人要见赵匡胤赵将军。 赵匡胤道:“何人要见我?” 军士摇摇头,道:“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将军去了便知,如今正在府衙门口。” 惊喜?惊吓吧。赵匡胤跟窦仪说了一声,去了门口。 随即赵匡胤惊呆了,面前之人,不正是自己的儿子。惊讶之余,他问道:“啊——昭儿你和赵信,怎么跑淮南来了?” 赵德昭编了个借口,道:“家中无聊,所以亲自往前线一看,还有顺道看看你们啊。” 赵匡胤无语道:“无聊?好好家中不待,偏要跑到这里,行军打仗岂是儿戏。前线危急,占城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昭儿,若是受了甚么灾难,你让家中怎么办?” 赵德昭如此说:“爹爹,你看我不是好好得么,因为我相信赵信他们,所以就离开京城了。” “你们暂时先在府衙门口等着,我先入内,还要清点府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意走动。” 赵德昭问道:“对了爹爹,祖父呢?” “他还在寿州城那边吧。” “哦,寿州。不过寿州城,依旧没被攻打下来。” 这边赵匡胤的请求奏报给了郭荣,次日郭荣下诏拿出一部分抚恤军属。此番赵弘殷也来了滁州,郭荣下诏让赵弘殷犒军,只是赵匡胤这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也来了滁州城。 这不赵弘殷领着人就来了滁州,可是他们来到滁州城下的时候就已经是夜里了。 三月三十日夜晚,四周静悄悄的,倏忽火龙而远方奔袭而来,城楼山的将士们看到了立即警觉起来,而且让士卒立即集合,恐是唐军来袭。 待火龙近了,那坐上一盔甲之将道:“吾乃赵弘殷,陛下让我传旨犒赏滁州将士们,请立即开城门。” 而赵弘殷正在滁州城外,此时赵匡胤正在城楼之上巡视,而赵德昭也在城楼之上。 但是赵匡胤听见了,却道:“爹,你我虽然是父子,可是我们更是大周的臣子,现在是夜里我不能放你进来,这是我大周的法令,孩儿不能违法。” 听到赵匡胤这样说,赵弘殷果然是不要求开门了,反而大赞自己的儿子,“匡胤做得不错,不愧是赵家的子孙,大周的忠臣。” 赵德昭此刻见到自己的祖父,他道:“爷爷,我是昭儿啊!” “昭儿,你怎么来滁州了?怎么不好好呆在开封!” “爷爷,此事说来话长!今夜我们三人就一起在城楼城下陪着。” “好的,昭儿。” 天一亮赵匡胤就立刻打开大门,向他的父亲请罪,可是赵弘殷却是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 赵弘殷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他看向赵德昭的时候,脸上虽然是一张臭脸,但是言语之中还是责怪道:“昭儿,你这个孩子,真是不知道打仗要死多少人啊,你这样让爷爷和爹爹怎么放心啊!” “爷爷,我错了。”赵德昭说完,然后看到爷爷的胳臂,可是赵弘殷却眉头一皱,嘴里也是发出一声闷哼。 “爷爷你怎么了?” “没事儿,被唐国的林仁肇的人给射了一箭,伤还没有好,所以……” “走走我们进去吧。”在赵匡胤的搀扶下,他们进了滁州城。 可是当天晚上,赵弘殷就开始发高烧,按照大夫的说法是年纪大了,又受了风寒。 第四十二章 医治祖父、唐国求和 滁州城的夜晚来得特别地急,赵弘殷因为箭伤以及受了风寒,病倒了。赵匡胤立马吩咐让士卒下去请大夫,而此刻赵弘殷高烧不退,面色晦暗,唇角灰白,赵匡胤在一旁也暗自自责,若非那日不让父亲进城,恐怕也不会病来如山倒。 赵德昭见到赵弘殷病得如此厉害,恐怕因为伤口处理不当,加上连日来的奔波,又露宿野外一日,终于病倒了,而他也在担忧赵弘殷的身体,因为历史上赵弘殷病逝是在这一年。 如此并发症状,连前来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而伤口化脓,已经让赵弘殷晕了过去。 大夫开了几帖药之后,赵匡胤吩咐下人煮药。而赵德昭对于箭伤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此刻应该就是伤口发脓,亟需消毒,而他随身携带了消毒药酒,或许可以试试看。 赵德昭立即去了自己房间,拿了消毒所用之物,复又急匆匆赶往赵弘殷的房间。 “爹爹,这是刘翰神医所制之药酒,可以消淤去邪。”事实上这是消毒药水,只不过借着刘翰的名头说出来的。 赵匡胤点点头,“既然刘神医都这么说了,那你姑且一试℉♀,。” 赵德昭遂让人准备热水、毛巾、绷带等物,之后赵德昭连忙让赵匡胤解下赵弘殷手臂上的绷带,那块绷带之上有些暗红色的血渍,而解下绷带之上,赵德昭惊呆了。伤口之处的皮肉已经变得如此凌乱,而那些发了脓的肉发散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古代很多人战场受伤后因为得不到很好的治疗而死去,不过伤口清洗一事,赵德昭有些眉目了,幸好他身边带来了消毒的酒精。 上次因为制作酒,所以得到了一批纯度五六十度的酒精。所以先拿去给赵弘殷用了,而这次刚好派上用场。 赵德昭拿出白布和酒精,用白布蘸取些酒精,涂抹在赵弘殷的伤口之上,霎时间,那皮肉之处,不断地冒出白泡,然后把刀子放在火上烘烤,在用小刀把腐肉割去。 赵德昭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为了赵弘殷他怡然居而就做了。 这时候赵弘殷的脸上有了一些痛楚,想必是割肉时刺痛他了。 “呃……”赵弘殷发出一声短闷的喘息声,然后就醒了过来。 赵德昭见到赵弘殷醒了过来,复问道:“爷爷,你感觉如何?” “好多了,昭儿,刚才……好痛。”赵弘殷觉得自己这一病,让赵匡胤他们父子担心了,此时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昨日夜晚若是让赵匡胤破了军规,定是让人为难。 而赵弘殷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此刻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赵德昭忽然间笑道:“爷爷,待会儿还要给你降温了。” “降温?”赵弘殷疑惑道。 因为他身上的高烧不退,所以赵德昭打算用物理退烧法解决。 首先他让下人端来热水,然后让下人解开赵弘殷上身的衣服,然后用毛巾不断地擦拭,促进血液循环。 一番热水擦拭之后,赵德昭又取出一些酒精,涂在腋下、颈部、足底,手臂等一些位置。 接着又让人端来脚盆,给赵弘殷泡热水脚。 一番折腾之后,赵弘殷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些汗珠,原本晦暗发白的脸颊开始变得有一丝红润。看来此方法奏效了一大半。 弄完这些之后,赵德昭又给赵弘殷盖上了被子,免得这个天气受冻了。 这个时候赵弘殷摸了摸头上的温度,然后笑着道:“没想到阵前没杀敌,却被发热给打败了。” 赵匡胤、赵德昭父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听完老爷子的这句话,两个人默然站在一旁,刚才的情形真是吓坏父子两人了。 多亏了赵德昭的消毒,以及大夫的风寒药物,没过几日之后,赵弘殷又开始生龙活虎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三月二十五日,唐国江宁府皇宫之中,李璟在御花园之中散步。 “陛下,前方传来奏报,滁州城失守了,二将被擒。”将领官传信过来。 “甚么?清流关已经攻破,滁州也失守了,这……”李璟忽然间觉得天旋地转,而滁州乃是江北的一道防线,如今已被周国攻下,而江宁府与滁州城相隔一条大江。 此刻,李璟心中甚是烦恼,暗暗生了求和的念头。 李璟萎靡不振坐在石凳上,而他的目光涣散,耳边听到的都是唐国大军败亡的消息,这样的心情谁能够理解啊,毕竟这些将士都是自己每年花费大批财力打造起来的。 而如今前方的奏报都是败绩。守将死的死,降的降,唐国几个州都掌握在周国手中,而滁州城已经被周国大军给围攻下,江宁府就像个脱了衣服的少女,被看个精光。 李璟无甚么心思,此时此刻他心中惶恐,派遣自己的亲信,泗州牙将王知朗带着自己的信函赶往徐州。 泗州牙将王知朗领着皇帝李璟的诏令出了京城,赶去前线郭荣大军那边,王知朗持有皇帝的书信,一路上过五关,终于赶到了前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几日之后,到了月末,三月三十一日。 此时此刻,周国天子大军之中,郭荣正在打算攻取寿州城,寿州的刘仁儋此人并不好对付,他依旧据城不出,确是棘手啊。 郭荣正在思考之余,忽然听得账外将士们禀告,说有唐国之臣前来周军这边。 郭荣道此时怎么有唐国之人到了自己营中,不知道李璟打的是甚么算盘,问道:“哦,甚么唐国?唐国之臣,对了,是独自前来,还是大军来此?” 军侯道:“启禀陛下,他随身带了几个侍卫,何况他身边还有有徐州本地的唐国官员陪同。” 郭荣哦了一下,然后挥手下去,让唐国的泗州牙将王知郎前来觐见。 “陛下有旨,宣泗州牙将王知郎前来觐见。” 之后泗州牙将王知朗被引路至大帐之内 郭荣见这官儿,一身肥嘟嘟的肉,两颊的肉都快挤出油来了,先前听说是个牙将,皇帝身边的亲随,他心中一副鄙夷之色,感情李璟如此儿戏,派遣之人如此荒唐。 郭荣这么一想,此时那官儿开口了,他拱了拱手,欠着身子,道:“下官唐国皇帝驾下王知郎参见周国皇帝”。 唐国的王知郎不过只是行了个拱手之礼节,但是郭荣身边的亲随侍卫就受不住了,所谓主辱臣死,如今你唐国大军几次三番败在我大周军队之下,败军如何有尊严,且你的这个礼节完全是看不起我大周。 此时此刻,郭荣身旁的内侍官张德钧立刻大声呵斥:“大胆,王知郎,见我们大周陛下为何不跪?” 于此同时,大帐之内的所有禁军侍卫都用眼神锐利的盯着王知郎,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 王知郎义装作一派正经样,道:“下官并不是周国的属官,下官代表的是我唐国的皇帝天颜,所以下官不必下跪。而且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所以下官不惧。”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此为常例,幸而王知郎赌对了。 郭荣也是摆摆手,这礼节上的事情,他是毫无在乎,不过他真的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对于唐国这个小虾米,他怎会在乎失礼呢,他把话转到正题上来。 “既然如此,不知道唐国的这位王将军,来我周军大帐,此来何为呢?” 王知郎抽身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封信函,他双手递过去,道:“启禀大周皇帝,小官奉我们陛下的诏令,送上我们陛下的亲笔书信。” 郭荣身边的张德钧弓着身子就接过信,恭敬地递给郭荣。 郭荣打开信函,抽出李璟的信件,读了起来。 落在郭荣龙目之中的信函之上,皆是端正华丽的小楷,郭荣惊叹道,这个李璟的书法还是不错的。 随即他继续看着信,信件之开首为: “大唐皇帝李璟问候大周皇帝圣安!”这“圣安”一词,他还是头糟听说,不过看上去十分舒服,郭荣心情也不错。 接着信函之上又言之: 大周皇帝龙威,如今李璟臣服。周国大军挥师南下,战果非凡。而今唐国百姓求安宁。 子曰:和为贵。勿造杀戮,两国之利,源于财。 若使两国能和平共存,止戈于兵。李璟愿年年奉送上金银锱铢、绸粮瓷贡,于大周朝廷相安无事。 大军劳师动众,军中辎重不济,何不罢兵,北还中原。 吾李璟愿于陛下结为兄弟之国,以周国为长,以尊周国之号令,天下太平始于陛下也。 李璟书 …… 郭荣读罢李璟的信,心中十分好笑,这个李璟居然为了不打仗,居然还想奉自己为兄长,这也太搞笑了,按照年龄,李璟比自己还大了五岁。 居然为小,这不感到耻辱吗,李璟就能干出来,这还是一国皇帝之尊么。 皇帝乞和,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国君,还有那样的朝臣,唐国此刻离灭亡不远了。郭荣这么一想心中高兴起来,柿子一般的国家,他是灭之图后快。 此时此刻,“儿皇帝”石敬瑭浮现在郭荣的脑海之中。石敬瑭卖国求荣,割让燕云十六州给了契丹,而后尊契丹主为父皇帝,自己屈尊儿皇帝,此等卖国行径,难消国民心头之恨。 郭荣此生,最看不起这类人。 随即郭荣哈哈大笑,大声谴责了李璟的无知懦弱行为,然后没有任何 没有任何的答复就礼送王知郎离开了。 郭荣此番南下就是要打个唐国一阕不振,最好能灭了唐国,怎么可以答应李璟呢。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要退兵,他要的是土地,天下统一。 王知郎此番未能履行皇命,他悻悻而归。 第四十三章 再遇赵普、两国相峙 周唐军队在滁州城外交战,然交战时刻,滁州城中盗贼四起,趁乱哄抢百姓物品。 自从滁州城被周军攻下之后,这里的一切都要按照周国来布置。然这几日,赵匡胤首要任务就是安定滁州百姓的心,让他们归顺大周,因此他开始着手解决城中盗匪一事,以期待百姓思归,这几日在赵匡胤的吩咐之下,他派出大批兵力开始在城中剿匪。 光是为了抓捕盗匪此类,滁州城的大牢之中已经接纳了上千人,如何处理这些盗匪,赵匡胤头都大了,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攻打下来的滁州城或许会激起城中百姓的反叛,而他只知道打仗,其他一概事情他都不过问。思考再三,赵匡胤决定上疏遂要求天子派遣得力之人管理滁州城的事务。 二骑军士出了滁州城,往寿州方向赶去,几日后,郭荣收到赵匡胤的奏报之后,开始思考由谁来担当。 郭荣在军帐中来回走动。 如今范质恰好在自己座位下方起草诏令,自从淮南征伐之时,范质一直跟随左右,诏令多由他起草,军中文士们没有不惊服的。范质每次下制敕,从未不合律令,命令刺史县■,令,一定以户口版籍为头等政事,郭荣一向对范质的工作是赞不绝口。 此刻郭荣的目光落在范质身上,遂征求问范质的意见,他快步走向范质那里,询问道:“文素,刚才元朗已经上奏了一封奏疏给朕,如今滁州城已下,他这个打战的将军头都快炸了,文素,不知派遣何人调任管理一职务?” 范质思考了一阵,在朝中有何人有治理之才,范质忽然间想起原先刘词推荐的赵普,他说道:“陛下,自永兴节度使刘词死后,上遗表向朝廷推荐赵普。赵普此人臣先前曾经见过,他刚毅果断、性情沉着,可堪此任,所以臣奏请任命赵普为军事判官。” 郭荣遂想起刘词临终前曾经推荐过赵普此人,而方才元朗也在书信之中禀告了清流关被攻打下来,亦是此人献计献策,所以后来郭荣就下诏让赵普担任了滁州城的军军事判官。 诏令下达,而据闻赵普此刻身在滁州城外村户,因此特命人快马加鞭,赶去滁州城外宣召。 几日后,赵普收到皇帝诏令,随即离开村庄,启程去了滁州城内,关于赵普为何在滁州城外,事实上这一切乃是苗训用卦象推导出来:在滁州城外,起于富贵。 苗训向来名声在外,卜卦之术也是天下人皆知,赵普认为苗训应该不会说谎,因此他带上盘缠,向朝廷部门告了假,去了滁州。 而在滁州,他又在村外当了教书先生,因此得以勉强度日。 四月六日,滁州内,已入了正午时分,赵家人此刻正在用午膳。 经过七天的调养,赵弘殷的身子骨好了许多。 赵德昭看见赵弘殷能够吃得下,睡得着,而且精神抖擞的样子,就问道:“爷爷,身子觉得如何?” “好了不少了,再过段日子就又可以出战了。”赵弘殷回道。 一刻钟前,赵普在滁州城东,而昨日赵匡胤也收到了天子郭荣的诏令,赵普出任滁州的军事判官。 一刻钟后,赵普逢人打听滁州城赵匡胤的住处后,听随军将士们的禀告,赵匡胤从屋内出来,随即他见到了面前之人,他依旧穿着一身旧衣,但是精神抖擞。 当赵普出现在赵匡胤的面前时候,两人都惊呆了。 赵普道:“赵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赵匡胤笑道:“是啊!当日若没有先生的献策,恐怕清流关不能攻下,而滁州城也不能到大周手中。” “赵将军谬赞了,则平身为大周之臣,定当为大周效力!” “先生不知道用过膳否?不如一起进去,用膳。” “多谢赵将军了,则平恭敬不如从命。” 之后两人入了屋,赵德昭听说有人来,于是乎抬起头也见到了面前之人,那日夜晚见到的则平先生。 赵德昭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则平先生怎么来了?” 赵普也是吃了一惊,不过随即收起了惊叹之色,说:“原来是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滁州继任军事判官一职务。” “恭喜则平先生了。”赵德昭祝贺道。 “哈哈——” 赵德昭见到自己忘记问赵普用过膳否,他觉得非常失态,说: “先生请坐!先生与我们一同用膳。” …… 饭桌之上,几人交谈甚欢,赵弘殷父子二人认为赵普此人不同寻常,而赵德昭自然是知道赵普的为人和才干的,所以他只是听赵普他们三个人说话,此刻也不表态。 而当日,有下面的官吏报告说最近滁州城抓了一批一百多人的盗贼,赵匡胤却道这些抓到之人全部斩首示众,而此刻正在用膳的赵普听闻了此事,他就让赵匡胤暂时不要讲这些人斩首,说不定其中是有一些无辜的人。 而赵匡胤觉得赵普说这番话的时候,应该是有他的考虑的,所以暂时先把这些盗匪给关押在牢中,随即赵普说道:“赵将军,则平作为滁州的新任军事判官,这件事情就交给则平审理。” 赵匡胤道:“那也好,毕竟我对这一方面不是很擅长,这件事情就交给则平先生了。” 赵德昭知道赵普的能力不错,最后这些本来是要改判死罪之盗匪,经过赵普决定先审讯后判决之后,结果审讯出来十有七八的强盗都活了下来。 而赵德昭如今在滁州城内,九叔他们已经也在城内吧,那么他们看到自己暗中留的记号了没有。 当夜子时,赵德昭还未睡着,他在院子中散步,忽然间有人潜入了府邸。 “属下参见少主!”黑衣人拱手道。 赵德昭最近都没有收到老九他们的行踪,而自己一直都呆在滁州府邸之内,这几日一直陪着自己的祖父,他忙问道:“快起来吧,你们如今都在滁州城内么?九叔还好吧。’ “多谢少主关心,如今都在滁州城内。” “现居何处?我明日去那儿吧。” “滁州的集合客栈之中,就在城东。” “集合客栈?你先下去吧,明日就在那里见面。” “是,属下告退!”说完,黑衣人就消失不见了。 当晚赵德昭立马飞鸽传书,报信去了开封。 次日又去集合客栈找老九他们商量事情去了。 二日之后,开封的杨濛收到了义子的来信,他之前一直忐忑不安,担心义子出了岔错。如今已经平安,在滁州城内,他也就放下心来。 随即又飞书过去,飞鸽出了开封,飞向滁州方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离寿州城不远,天子行辕驻扎于此。 三月三十一日,天子郭荣拒绝李璟的求和书信,他意气风发,势要一觉拿下江北之地。 不过郭荣大军在寿州城下吃了很多苦头,数次与刘仁瞻相持,可是这寿州依旧在唐军手中。 郭荣据闻刘仁瞻此人轻财重士,严肃兵法,治军极严,与兵士同甘共苦,精通战法,在唐国之中,非常受李璟的器重。当初,刘彦贞不听刘仁瞻劝告,拉长战线,最终被周将斩杀。 他一直想法设法也要拿下滁州城。 刘仁瞻见到周军依旧在攻城,这边就对应,誓死守卫,不让周军得一丁点的便宜。 郭荣大军此刻一直都在寿州城外,奈何无计可施,而寿州城依旧岿然不动。 四月四日,郭荣派武胜节度使侯章等率军攻打寿州水寨,并把水寨壕沟的西北角挖开,壕沟里面的水全部被导入了淝水里。 大军在寿州城下开始交战。 不过寿州城依旧如此…… 这几日因为寿州城的战事胶着不下,天子郭荣已经没有耐心了,而从前线斥候收集的情报得知,唐国之地的扬州城没有任何军力守备,此刻他心中忽然觉得此事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于是乎又召集将士和文臣,于营帐之中,经过致商讨之后,派遣韩令坤攻打扬州城。 四月五日,天子郭荣于当日派遣韩令坤率兵攻打扬州城,在攻城之际,又下诏让韩令坤不得伤害当地老百姓的性命。 又因为扬州唐皇族陵寝,郭荣派人与李氏家族的人一同守护这篇陵寝。 韩令坤大军从寿州城下出发,一路向东,朝着长江北岸之扬州城进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当时江宁府,李璟收到前线的奏报称,周皇拒绝了自己求和的请求,而此刻唐国的军队屡屡受挫,李璟害怕自己被逼得逃离金陵,因此召集大臣商议事情。 过后,李璟无奈,派了遣翰林学士、户部侍郎钟谟,工部侍郎、文理院学士李德明前去周军天子行辕。 随行北上的当然还有李璟送去的御服、茶药及金器一千两,银器五千两,缯锦二千匹,犒军牛五百头,酒二千斛。 以此来向周军求和,希望双方罢兵言和。 四月八日,钟谟和李德明押送这批贡品去了寿州城下不远的周天子行辕。 第四十四章 再遣使者、攻打扬州 几次战斗下来,唐国皆败,李璟恐惧不安。 唐国李璟于三月末,曾经派遣王知郎亲自带着自己的求和信,去周军天子大营求和,希望周国退兵,两国互为兄弟之国。然郭荣拒绝了他的议和,遂又令周国韩令坤大军出发至扬州,欲夺下唐国无人镇守的扬州城。 听闻天子郭荣不认同此理,李璟遂又派两位大臣带着礼物亲自赔罪。 四月八日,今晨,淮河边上,风大浪高,这日,周军旗帜乱舞,如鬼魅一般,摄人心魄。 唐国新派的翰林学士、户部侍郎钟谟,工部侍郎、文理院学士李德明入了周军大营的范围之内。 唐国官员使臣,欲步入周军营帐,此刻路口被几个兵士给拦住了。 “你等是何人?” “我等唐国之臣钟谟(李德明)。”钟谟、李德明自报身份。 “所为何事?” “我等求见周国皇帝,这里皆是我皇献给周国皇帝的礼物。” “你们二人先候着。本将去通传一下。”兵士急急忙忙跑向皇帝营帐之中。 郭荣等∵,大将正在营帐之中讨论攻打扬州和寿州的事宜,昨日前方快报,韩令坤已经带兵朝着扬州方向进发,听闻消息属实,君臣欣慰。 此刻见到兵士慌慌张张入内的样子,郭荣遂问道:“何事?” “回禀陛下,唐国使臣钟谟、李德明觐见!” “钟谟、李德明?哦,让他们暂时先候着,过会儿再说。” “是,陛下。” “文素,钟谟、李德明这二人,你可曾听说过?”郭荣问范质道。 “陛下,臣听说此二人,皆以能言善辩著称,估算此番前往我军阵地,怕是乞和的!”范质回道。 “哦?那道是挺有趣的。那朕就披坚执锐,亲自会见他们,让他们好好看看我大周的威严。” “陛下圣明!” 钟谟、李德明候在周军营帐之外,彼此心中十分扰乱。 等周军行军会议之后,天子郭荣从营帐中出来,披坚执锐,一副整军待发之势。 钟谟、李德明赶紧上前去拜会郭荣。 “唐国使臣钟谟、李德明参加大周皇帝陛下!”钟谟、李德明不似先前的王知郎那样仗着是两国不同的身份,而是卑躬屈膝。 “你们这是?不知此番李璟有何事情叨扰朕?”郭荣见到李璟都派使臣出使了,也知道李璟的心思,故意问道。 钟谟、李德明躬身道:“我唐国陛下,亲自让下臣押送这批贺礼,送给皇帝陛下您。” “哦?!你们说的是这些?不过,你们唐国王室自称乃唐朝王室苗族后裔,唐国与我大周仅仅隔了一条淮河,却从未和平相处过。你等仗着航运之便利,海上与辽国私通,疏离中原,结交蛮夷,这是置我汉人于何地。此等国家,还甚么讲究礼节乎?而今,朕不是东方六国,小小的利益岂能打动朕的心?回去告诉李璟,等攻下江宁府,那唐国来送给朕。” 钟谟、李德明战战兢兢的样子,吓得不敢说话,支支吾吾了许久,道:“陛下……不可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郭荣旋即转身,不去理睬唐国使臣,走远了,“你们两人就把朕的这番话带给李璟,让他好自为之……” 钟谟、李德明呆在原地许久,无奈下,遂又带着李璟的贺礼,顺着远路,归还江宁府。 而在远处,郭荣、范质君臣笑成一片,大周已经下定决心要拿下江北十四州了。 …… 郭荣与范质遂又望着百里之外的东方,三日前郭荣已经派了韩令坤大军进发扬州,而那边韩令坤的大军一路出发,已经再去滁州之路上了。 “陛下不需担心,韩将军这次一定会攻下扬州城的。” “唔!” “陛下,赵普去了滁州城之后,如今滁州城内,已经安定下来,暂时没有发生任何军民冲突之事……赵老将军自从中箭之后,一直都在滁州养伤,这段时间已经渐渐好转……” “唔,文素啊,下旨让赵弘殷老将军继续休养,让赵匡胤领军支援韩令坤所部,全力配合攻打扬州,务必让扬州城掌握在我军的手中。” 郭荣诏令一下,韩令坤得到消息之后,就赶去了滁州城。 赵德昭听闻赵匡胤要离开滁州攻打扬州,他表示也要跟随前往。但是赵匡胤坚持不肯让他随行,让他安心呆在滁州城内。 赵德昭也只好如此,只能暗中通过老九他们的探子和武士去帮他办事情。每当夜幕降临之际,就是赵德昭计划的开始,而他分身无奈,长春堂就充当他的眼睛,关注着淮南的一举一动。 四月八日,韩令坤部已经到了滁州外,随即赵匡胤率领一部分军去支援韩令坤部。 两军汇合,朝着扬州出发。 二日后,四月十日,大军已经来到了扬州城外远处,恰好是半夜时分,周围只有马蹄的声音,而林中密林中,若是无人,那么也不会在意这些声音的。 此刻,赵匡胤、韩令坤已经来到了扬州不远的一处密林之中,在这里他们下令让大家原地休息,并派出斥候,打听扬州城的消息。 之后不久,斥候回报称,唐军在城墙上巡逻,但是兵士十分得少,而且守城之人时有时无,似乎对城防漠不关心。 而据城中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称,扬州如今的是冯延鲁等人。 赵匡胤让大伙儿暂时在原地休整,待明日天一亮,城门一开,就让白延遇带领骑兵,冲进城去。 将士们一致认为此计甚好。 次日,四月十一日,清晨时分,大风萧萧,风马鸣叫。 东方天明,唐军启开城门,此刻等候在一旁的白延遇就率领几百精锐的骑兵冲进了城内。几乎没遇到甚么反抗,骑兵已经冲进城内。 随之韩令坤下令兵马进攻扬州,官员皆在熟睡中被俘虏了。 接着赵匡胤、韩令坤他们拿着皇帝诏令,随即命令士兵不准骚扰城中的百姓,违者严惩不贷。 此刻城南却浓烟滚滚,突起大火,众将立刻赶了过去。 那日风大,而此地民房多,火势一起,不得了了,百姓逃离屋舍在救火。赵匡胤下令让手下士兵帮忙扑灭火势,后得知此火乃唐国的东都嬴屯使贾崇放的,他可以趁乱逃走,但是百姓何辜!东都赢屯使贾崇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罔顾百姓之安危,此等唐国之臣,李璟败亡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各位父老乡亲,如今扬州已经归入我大周,至此之后,汝等皆为大周子民,按照大周皇帝陛下的命令,免你们赋税一年,你们可以安心回家了。” 其实郭荣并没有说什么免赋税,不过赵匡胤事后和郭荣禀报,郭荣也一定会答应的。 扬州城内的老百姓听闻周军秋毫不犯,还免去他们的赋税,此刻闻之,皆喜气洋洋。 随后韩令坤个赵匡胤他们分别开始肃清城内的逃兵,尽快恢复扬州城的秩序。 之后又在扬州寺庙中抓获了一人,此人行径可疑,后来得知,此人乃城中的副指挥官、工部侍郎冯延鲁。他趁着周军攻入扬州城后,就悄悄地化装成和尚躲进了寺庙,但还是被后周军搜了出来。而后冯延鲁被周所俘,留居开封三年。 此刻扬州已经攻下,赵韩二人安抚当地百姓,让他们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随即把战报报给了天子郭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长江以南,吴越国和唐国的边界之上。 之前吴越王钱弘俶曾经于西府之内,收到荣的指令,就立马在与唐国接壤的边境之上屯兵备战,准备北上,同周国一道出兵攻打唐国。 不过此时却要等待周国出兵的诏令,钱弘俶才可以挥师北上,一同与周国攻打唐国。 此刻,苏州营田指挥使陈满对吴越国丞相吴程建议攻打常州。 恰在当时,唐主有诏,安抚江阴吏民,陈满伪报吴程称周国的诏书已到吴越国丞相吴程将陈满的原话转告给了钱弘俶,希望钱弘俶能立即发兵。 但是丞相元德昭说道:“唐国是个大国,怎么能轻视呢?若是没有周军策应,自己孤军深入唐国,此乃非常危险。谁与一起并力,能保证安全乎!姑且还是等待周军的出兵命令。” 而吴程认为机不可失,继续请求出兵,最终钱弘俶采纳了吴程的意见。 四月九日,钱弘俶派遣吴程作为衢州刺史鲍修让、中直都指挥使罗晟的监军,发兵常州。 吴程对将士们说“元丞相不想出兵”,搞得全军上下一片愤慨。 将士怒,流言欲击德昭。 钱弘俶把元德昭藏在自己的府内,并派人去抓放话要杀元德昭的人。 钱弘俶感叹,此刻关头,如此行事,确实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滁州城内,夜间,赵德昭临时居住的府邸之上,黑衣之人进入后院,见到赵德昭,便禀告:“少主,最新消息,我们的人马已经混入了扬州城,等待少主下命。” “你们做得非常好,继续按照行动进行!” “是!”黑衣人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第四十五章 攻下泰州,营救杨氏 四月十一日,韩令坤大军攻下扬州,三日之后捷报传回了郭荣大军。 四月十四日,一大早。郭荣坐镇寿州城外大营,此刻在行军地图前,郭荣暗自于脑海之中,操演战局之变化,忽闻扬州战报,十一日晨,韩令坤大军取下扬州之地。 随即郭荣哈哈大笑,此刻范质也在郭荣身边,一同庆贺此番扬州之大捷。 郭荣看着地图问道:“文素,你看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 “陛下,如今扬州攻下,据闻,泰州城内永宁宫为杨吴皇族居住地,昔年并元二年(938),唐国先主为避免口实以及监视前朝皇族,迁吴让皇至润州丹阳宫中,不久即遣人杀之。并元三年(939),又迁吴让皇之族于泰州永宁宫,命泰州刺史褚仁规严加防守,不让杨氏子孙与外人通婚,不准出宫,宫内互为婚配。生男至五岁时,李氏朝廷就派使来宫,赐给杨氏嫡系小儿朝服,官爵,然后赐死,葬入小儿冢地。而泰州离扬州不远,皆在江北,此番扬州城下,陛下何不下诏安抚杨氏子孙,谴责徐氏叛主篡位之行。” 郭荣听完范质的建议,哈哈大笑起来〖☆,,同时也觉得唐国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文素,此言妙哉!唐国王室之丑行,天人共愤,此诏令一出,李氏之丑行,世人皆知唐国王室丑行,李氏名声败坏,内部自乱!” 范质忽然记起吴越国此番出战之事,遂又上奏道:“陛下,臣听闻此番吴越国不尊我大周号令,已经擅自出战,臣担心这样会不会……” 郭荣哂笑之,说道:“文素,其实这样也好,吴越已然出战,可以减轻唐国对我江北周军之攻势,对我军而言可以减轻不少压力,同时唐国两线出战,无暇顾及,这样江北攻取之地能慢慢掌握在大周手中。” 范质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遂提议道:“对了,陛下,如今扬州城已经攻下,何不让韩令坤率军攻打泰州。” “文素说的极是!”郭荣点点头,接着他让范质起草安抚吴国杨氏皇族的诏令,以及攻打泰州的诏令,派遣将士护送诏令至扬州城韩令坤部,同时让赵匡胤驻守扬州城,若韩令坤需要援助,可以随时出动。 二日半快马加鞭之后,郭荣的诏令已经到了扬州。此刻扬州城内,韩令坤接受郭荣诏令,率军往泰州方向赶去。 而此刻吴越国的军队也挥师北上,到达常州城下,吴越攻长江以南之常州城。 不久之后韩令坤成功攻克泰州城,唐国泰州刺史方讷跑回了江宁府。 事后,郭荣任命给事中高防担任泰州知州。 泰州城被攻下来的那一时刻,韩令坤就挥师进入泰州城,然后下达了皇帝郭荣的诏令,前去安抚前吴国杨氏皇族。 只是去的时候已经发现吴国杨氏族人都不在,之后捕获一人,得知在城破前,杨氏族人已经被转送走了。 泰州城破前,李璟即听闻郭荣的诏书,诏安抚吴国皇族之事,并在诏书中责骂了李氏背主,残杀吴国皇帝皇族的行径,李璟非常害怕,他立即派园苑使尹延范到泰州,打算迁扬氏子孙去润州。 而江宁府一直都是长春堂的老巢,杨濛在江宁府已经卧薪尝胆了二十多年,其下的势力已经扎根于此,李璟的行动还是知道一些的。当年也曾经三番四次营救自己的族人,可是计划失败了,还好徐氏把他们关押在了泰州城内永宁宫。杨濛也听说永宁宫的残酷,他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杀了徐逆。 赵德昭去淮南的一件大事就是解救吴国杨氏族人,而这次他再度收到义父杨濛的书信,赵德昭立马就开始行动了,他吩咐老九,并出动江宁府的长春堂武士,然后赶赴泰州,支援泰州城内的密探行事。 之前赵德昭派了手下一些长春堂线报早就进入泰州城,他们如今的任务就是解救杨濛的亲人——吴国杨氏皇族,然后将这些人平安送到开封城。 据说这些皇族都被关在了泰州城的永宁宫内,此刻这些皇族已经被唐国将士转移到了一处隐秘之地。 之后,唐国尹延范一日之后赶往了泰州,然后把这些永宁宫中杨吴皇族,暂时转移到了驿站。 而赵德昭派出的密探一直都跟随其后,伺机行动。 入了夜,进入子时。这二百多的武士都悄悄进入了驿站之内,然后用迷药放到了守夜的将士。 “你们是谁,来人——那!”但是守夜的将士未曾说完这句话就被长春堂的武士给杀死了。 据原本的历史记载:公元956年,周世宗兵攻淮南,下诏安抚杨氏子孙,南唐主李璟(李鼻子)闻之惧,立即行至中途,延范虑有变,藉口遭路已乱,执杨氏子孙六十余男杀之,以女二十余人渡江。” 而赵德昭事先已经获知了此消息。 那日,尹延范担心半道之上这些人会作乱,正打算在半道之上杀掉这些杨氏男子六十余人,以女二十余人渡江。 在一处密林之后,刽子手正打算执行死刑,这时候密林内赵德昭派遣的武士已经伺机而动了。 他们一拥而上,上前砍了尹延范。尹延范一死,周围其他南唐的官吏和将士未曾抵抗,就被长春堂的武士乱刀砍死。 本来是打算灭口的,但是放跑了一人,好让他传回此消息给李璟,这也是赵德昭吩咐的,为的是让李璟在江宁府中日日夜夜提心吊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杨吴皇族始终是李氏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儿,赵德昭此计就是为了让李璟担惊受怕,确实毒辣。 而那些杨氏男子看到了这一情况,不知道对方的人是来杀他们的,还是来解救他们的。 “你们是谁……是李璟派来的么?”一个杨氏的男子惊恐地问道。 “你们放心,是主上和少主派来解救你们的,现在你们安全了,之后我们长春堂的弟兄们要带你们去一个平安的地方。” “你们的主上是谁?”人群中一个年长的男子问道。 “我们的主上是吴国武王之子,临川王讳名杨濛是也?” “原来是临川王爷,不过临川王爷不是早就薨了。”那名杨氏男子回忆道。 “王爷没死,如今就在周国开封。” “真的?” “确实如此,不过现下,你们暂时跟随我们兄弟,去滁州城拜见少主。” “多谢壮士,多谢王爷!” 话说完,那武士就准备好书信,飞往了滁州城,不久之后赵德昭就收到了武士的书信。 之后那些吴国杨氏男子以及女子,一共八、九十人,乔庄一番之后,往滁州城,方向赶去。 滁州城内,赵德昭收到武士的书信,他的心就放心了,听闻正在往滁州城赶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改变历史了,这么做义父肯定会非常高兴,也算帮义父完成了一个心愿。 赵德昭立马书信飞往开封,向杨濛告知了此事。 二日后,开封之中,凉城客栈,最近杨濛老是睡不着觉,担心自己的义子。 这时候飞鸽入屋,杨濛知道滁州的赵德昭肯定是有甚么讯息了,所以他直接解下信函读了起来。 稍后他看了信件之后,心内十分舒畅,虽然没能报的仇恨,但是能够将自己的族人解救出来,也算完成了一个心愿。 随即他回了书信,让赵德昭、老九带着杨氏族人,一起回开封。 四月二十日,那些杨氏族人乔庄改扮的百姓入了滁州城,去了老九给他们安排的一处民居。 此处偏僻,没人会经过此处搜查、又安全。 四月二十日子夜,赵德昭收到密探的信息,于次日四月二十一日正午,去了那个地方,见了杨氏的族人。 杨氏的族人见了武士口中所说的少主,都对他磕头谢恩。 赵德昭连忙扶起义父的族人,安慰他们。 当夜,收到义父杨濛的消息,他觉得要把自己祖父也给带回开封城,可是自己的祖父他能回去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荆、湖一带方向,前几天,四月十六日,王逵上奏攻克唐军鄂州常山寨,抓获守将陈泽等人,并将战俘转交给郭荣。 四月十七日,赵匡胤上奏唐国天长制置使耿谦投降,缴获军粮二十余万。随即押送军粮,回去寿州城下郭荣军中的路上。 不久之后,尹延范已死,吴国皇族逃跑的消息传回了江宁府。 而此刻李璟在宫中等待消息,他听闻了此事,一个踉跄,从皇位上摔了下来。他从地上爬起,面色如土,此刻他忽然想起北面的辽国。几日前泰州被攻下之时,他曾经派人前往辽寻求救兵,可是不久之后,于四月十八日当天,被静安军使何继先截获。 李璟的运气也忒差了,奈何老天爷都不帮他。 一日之后,四月十九日,吴越国派遣上直都指挥使路彦铢攻打宣州,罗晟则率领吴越水军驻扎在长江北岸。 唐静海制置使姚彦洪率领上万名士兵百姓投奔吴越。 四月十九日,赵匡胤押送军粮回了寿州城下。次日下午,郭荣大军再一次和寿州城唐军开战。 当日,郭荣从淝桥上经过的时候,自己搬了一块大石头到对岸的自己军中的水寨,用作后周军石炮的炮弹。跟着一起过桥的官员们也每人各搬一块。 赵匡胤乘坐皮船在寿州城的护城河中侦查,城上用弩箭连续对赵匡胤进行拦截。 周军牙将张琼用身体给赵匡胤挡箭,被击中了大腿后昏厥,一段时间后自己醒来。箭头插在大腿骨内拔不出来,张琼喝了一大杯酒之后让人砸烂骨头取箭头。张琼大量失血,但仍然神色自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1.参考《资治通鉴》 2.延范杀杨氏吴武让皇既殂于丹阳,其族属尚居泰州廨舍。先主自受禅已还,未暇措置。迨殂,方嘱付嗣君曰:“邦君皆杨氏所有,天地事物之变,偶移在我,然顺逆之势不常。吾所悯孤儿婺女侨寄殊乡,令往泰州津敛杨族,安于京口,周赡抚育,无令失所,男女婚嫁,悉资官给。”璟禀遗戒,遣园苑使尹延范具舟车调费,往泰般护。时王室在难,道路已乱。延范虑有他变,取子弟六十人皆杀之,惟载妇女以渡江。璟大怒,以延范腰斩,仍诛其族于市,以慰其冤。杨氏诸女二十余人,选士族嫁之,奁匣闺橐,不失常度。 第四十六章 演戏骗祖父回京(求收藏) 显德三年(公元956年),四月二十一日,夜晚时分,赵德昭回去之后,忽然收到了开封杨濛的回信,在信中杨濛强调让赵德昭亲自带着杨氏族人回东京城。 从三月底到四月二十一日,如今赵德昭离开京城快要一月有余了,而当初跟家人约定好一月之后就回去开封一事,赵德昭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还是要离开滁州,回开封,只不过现在还因为祖父一事而担心着。 而赵德昭此刻打算呆在滁州城,亲自照顾自己的祖父,但是他心中十分为难,因为历史上赵弘殷是在显德三年,七月二十六日去世的,赵德昭打算穿越一世,也要尽量挽救自己祖父的命运。 而改变祖父的命运,赵德昭打算让赵弘殷远离淮南战场,但是此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除非赵德昭寸步不离地跟在赵弘殷的屁股后面。 然而眼下,义父让自己将杨氏族人尽数都送回开封,还要让自己陪同,他这也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是两难之抉择,所以当晚赵德昭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次日顶着憔悴的熊猫眼。 他打算今日〖↖,给祖父复查身体,同时串通大夫,说明祖父得了甚么严重的病,然后就撺掇祖父辞了淮南从征的差事,返回开封休养身体。 在路上遇到正在院子中打太极的赵弘殷,赵弘殷见到赵德昭一副憔悴的样子,问道:“昭儿,怎么这副样子,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 赵德昭故意反问道:“爷爷,没甚么。对了爷爷,你最近感觉身体如何啊?” “最近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吃得下,睡得着,还多亏了昭儿的太极拳,用此来调养身体呢。” “爷爷,要不要让大夫来瞧瞧看。” “还要那个劳什子,费个药钱?” “不行,昭儿放不下心,还是让大夫来瞧瞧。” “好了,爷爷听昭儿的。” “听话的爷爷才是好爷爷。”赵德昭甜甜一笑。 当日赵德昭让人去请城东著名的张大夫,给自己祖父探病。 张大夫来了之后,赵德昭引张大夫去了一处隐秘之地,然后将自己的一番苦心告诉给了他,然后张大夫听此之后,感觉此儿甚是孝心,为了让自己年迈的祖父不再上战场,给祖父圆了一个谎。 小小年纪就尊老爱幼,真是一个好孩子,而自家的孙儿,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孝敬自己。于是乎,张大夫当即不再说甚么,打算全力配合赵德昭演这场戏。 接下来就看张大夫演得如何了。 张大夫自诩不是影帝级别的人物,但是医药常理他是自小就精通的。张家祖上是张仲景后代,世代为医,继承了张仲景非凡的医术,而享誉滁州城,以及整个淮河地区。 张大夫此人自信自己的医术,后来到了一处厅内。 赵弘殷盘膝坐于榻上,见到张大夫来此,赵弘殷老早就听闻张大夫的医术,因此非常敬仰,从榻上下来,问候张大神医。 张大夫不敢当,随即要求给赵弘殷看病。 此时,张大夫见到赵弘殷的孙子赵德昭热切的目光,他觉得今日如何都要好好上演一番。 大戏开始了,首先张大夫给赵弘殷把脉,但是张大夫长年累月下来见过很多病人,也知道他们最期望的是甚么。 张大夫摆出一副皱眉头的样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此刻赵弘殷大大咧咧、一副生病不生病,自己都很乐观的样子,他问道:“张大夫,若是有甚么难言之隐,可以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我承受地住。” “这……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不过……赵老将军,你……你真要听得实话么?” 赵弘殷无所谓的样子,道:“张大夫,实话实说吧。” “这个……”张大夫的脸上都留着汗水,他的目光随即又看了一下赵弘殷的孙子赵德昭,而赵德昭用目光回了过去。 赵德昭怕张大夫演得不像,就开口道:“张大夫,你就实话实说吧,是不是我祖父的病情十分棘手,还是其他的……” “赵小郎君,这个……” “张大夫,你还是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好吧,赵老将军。你的病情十分不乐观,只能通过调理身子一年才能恢复。” 赵德昭反着说道,同时他又在强调张大夫的话:“张大夫,我祖父的病真要调理,才能恢复。可是祖父如今身负攻打唐国的职责,若是贸然上奏称病,恐怕不妥。尚且一年之内,都不能征战沙场,祖父都觉得寂寞。” “确实如此……不知道赵老将军……” “张大夫,你还有甚么好的方法吗?” “老朽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调养身子……”张大夫说不下去了,他差点就要被揭穿。 赵德昭对赵弘殷说道:“要不爷爷,你还是休养身体为重,陛下那边我让爹爹上书,为爷爷称病以休养身体为由,这样子估计陛下会同意父亲的奏疏的。” “昭儿,爷爷的病是小,可是大周国的大业为重。如今连陛下都亲征了,作为大周的将士,应该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以此为荣,切莫因自己的病而耽误了国家大事。” “爷爷,还是身体为重。你还是休养一阵子,到时候再上前线。” “这样就对了,如果休养一年,恐怕前方的战事都结束了,你爷爷我也要懊悔一辈子了。” “爷爷,你为何如此固执啊,昭儿不喜欢爷爷了。” “不是爷爷固执,是国事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爷爷作为一介武夫,为国家效力是爷爷的职责所在。” “爷爷,我过段时间就回京城了,不然让奶奶他们担心了。到时候不要告诉家人说我去了淮南。过段时间,我打算再回这里探望一下,但是你要注意身体,把身体调养好了,才是上策。因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赵德昭一不小心就本这句话给说了出去。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昭儿小小年纪就知道不少了,让爷爷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啊——这有甚么,爷爷还是听我之言,好好调养身体,不要让昭儿担心,到时候记得来信啊!” “这爷爷知道啊?” “爷爷,我明日出发,返回京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记得常常来信。” “爷爷记住了。” 今日赵德昭与张大夫的一番演戏,还是泡汤了。 赵弘殷好说歹说,还是坚持自己的原点。 …… 当夜子时,赵德昭给黑衣武士发布了讯息,打算明日一早,让长春堂的兄弟,沿着密林小道,不走官道,与赵德昭隔着一座山,同一个方向出发,北上中原,去开封。 黑衣武士领了命令,与老九商议此事,明日打算乔装一番,把杨氏族人分批出城,这样子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次日,四月二十二日,天气依旧晴朗。 赵德昭离别自己的祖父,以及不在滁州城内的父亲,和赵信等几人,驾着马车,顺着原路,返回开封。 到了滁州城外,赵德昭回望了滁州城一眼,他打算此次返京之后,六月中旬再来一趟淮南之地。 而老九那边的杨氏族人,现如今也已经分批出城,离开了滁州,北上。因一路之上有周国和唐国交战的兵马,为了不让发现,改走了水路和陆路,远离官道,统共比赵德昭他们多花费了三日,不过最终安全到了开封城外。 赵德昭花了十三日工夫,而老九他们花了十六日。 五月五日,赵德昭终于赶到了东京开封府不远的陈留等待老九他们。 五月八日,老九也到达陈留,两人汇合,于当夜晚上回了开封,那些杨氏族人暂时安排在了陈留,打算也分批让他们进入开封府。 最终,赵德昭解救的杨氏族人到达开封,杨濛见了自己的亲人,落下了激动的眼泪。 赵德昭在来时的路上收到了前方的军报,结合开封义父的军报,掌握了前线的军情。 …… 四月下旬,周唐之战,未几,光州、舒州、黄州归大周。 之后,行舒州刺史郭令图攻陷舒州。 唐蕲州举州投周。 天子郭荣遣六宅使齐藏珍攻打黄州,蜀降周将士叛逃至唐,后李璟归还降兵,郭荣怒斩归降周国之逃兵。 之后,唐国又再次求和,派遣李德明、孙晟去了周军天子营帐,上书去帝号,割寿州、濠州、泗州、楚州、光州、海州六州之地,年年朝贡百万金和帛,乞罢兵。 郭荣以淮南之地半数尽归周国为由,希望以江北之州归周,拒绝李璟投降之请求。 见此状况,唐国李德明,自返江宁府,交涉割让事宜。孙晟、王崇质与李德明复归唐都江宁府。 之后李璟听从国内官民意见,怒斩李德明。 五月,时吴越吴程攻打常州,破常州外城墙,抓获了唐常州团练使赵仁泽。 吴越攻下常州一事,传至江宁府。李璟担心其进攻润州,召回燕王李弘冀,李弘冀 拒不返回,派遣各路将领分守要地。 后李璟命龙武都虞侯柴克宏,先任抚州刺史,又任命其为右武卫将军,与袁州刺史陆孟俊奔赴常州,支援当地唐军。 五月八日,唐国柴克宏抵达常州,诈称为吴越国乔匡舜使团,然吴越国罗晟所部不认真迎敌,引了敌军,去了吴程营帐,后吴程逃亡。 柴克宏大破吴越军,阵斩上万人。 后吴程被吴越国主钱弘俶免去官职。 这时朱匡业来到南唐军行营,柴克宏对其甚为恭敬。 吴越将领路彦铢久攻不下宣州,于五月十一日撤退。 李璟任命柴克宏为奉化节度使,柴克宏请求支援寿州,结果在赶往寿州的途中去世。 李璟派遣诸道兵马元帅、齐王李景达率兵抵御周国部队,同时任命陈觉为其监军,前武安节度使边镐为其后应。又派遣鸿胪卿潘承佑前往泉州、建州募兵。 李璟派许文稹为西面行营应援使,郑彦华和林仁肇也都被任命为将领。 …… 周国天子郭荣于五月二十日,任命李重进为庐州、寿州等州的招讨使,武宁节度使武行德为被任命为濠州城下都部署。 后唐国右卫将军陆孟俊收复了泰州城,转攻扬州。蜀冈一战后,韩令坤撤退,回扬州守城。 郭荣派遣张永德援助扬州,又派赵匡胤在六合驻扎,后韩令坤击败并生擒唐将陆孟俊,因其杀害韩令坤宠爱姑娘一家,后陆孟俊杀掉了。 六合之战中,赵匡胤阵斩唐军五千余人,而逃跑的唐军为抢渡长江,而淹死不计其数。 唐国主力齐王李景达率领的两万兵力所甚无几。 …… 而周国前线战事顺利,但在寿州城下却吃了一个钉子,寿州,久攻不下。 五月,又降大雨,周军营帐内积水甚是严重,而范质等大臣建议郭荣东至濠州督战,对外宣称寿州已被攻取。 五月二十五日,郭荣大军顺淮河下,于五月底至濠州。 第四十七章 对弈江北、天子归京 赵德昭回开封之后,赵家人都放下心来,赵德昭只说去了洛阳,让家人担心云云,也幸好连赵匡美都不知道自己去了淮南。 杨氏族人之事已经圆满成功,接下来就是安排他们在开封的生活,而杨濛非常放心赵德昭的办事能力,因此全托义子,让他们在城外如家安居乐业。 接着赵德昭按照他的一套做事风格,妥善安置了这些杨氏族人,避免了他们历史上的劫难,给他们提供了住处,与先前那些百姓同等对待。 杨氏族人千恩万谢,为了避免引起麻烦,赵德昭让他们改口,不在人前叫自己“少主”。 之后赵德昭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实行,在淮南滁州城带了差不多一月了,开封的诸多事宜,全权教白孤城以及那几个教书先生负责,这段时间他每日都去那地儿考察。 不久之后,先前在相国寺为难赵德昭的四个自称四大才子之人,也来投奔赵德昭。赵德昭既往不咎,又从其他百姓口中打听了他们的情况,知道了他们已经归还了百姓的财物,而这几年一直都在洗心革面,赵德昭认为他们才干不错,如今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就让¤▽,他们教导起了学生的教导之功课,主要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一方面。 四大才子对赵德昭十分感激,从此开始了育人子弟的生涯。 这一个月内,每日卯时,赵德昭去后院锻炼身体。 巳时,去了城外如家。 未时,又赶回,去了城南广味楼。 戌时,去了凉城客栈,与杨濛商量事情,同时又收到义兄万松、江宁府密报,知晓了前方战事正酣,而赵弘殷的身体也无大碍,除此之外,寿州城一直都在唐军手中,未攻下。 亥时,归府入睡。 五月底,赵德昭与义父商量,打算六月份再度重返淮南,而此时战线已经推到了淮南一线,整个江北之地大部分在周军手中。 如今已经六月,六月二日,赵德昭收拾行装,带上一些用的上的用品,随身携带武器,以同样的借口,辞别家人,带上赵信,已经暗中跟踪保护自己的老九他们。 路上一边打听,一边思考,于八日后,六月十日,到达滁州,在滁州城内见到了休养的祖父赵弘殷,还好,本来赵弘殷是要被天子郭荣派去支援扬州,但是自从上次赵匡胤上书向郭荣诉说了自己父亲身体上的情况,而郭荣同意了赵匡胤的请求。 赵弘殷见到自己孙儿一个月未见,又长高了许多,反而更黑了、更壮实了。赵弘殷苦笑道:“你爹爹真是狠心,之前在陛下面前还上了一本奏折,称你爷爷我要养病,自己在前线打仗,这下子陛下都准许我养病了。我这一个月多工夫,每天就是在府邸走走,顺便还操劳一下滁州城的事务。” 赵德昭哈哈笑道:“爷爷,怎么一见面就抱怨。爹爹是出于一番苦心,如今你年纪大了,正要好好享受一番生活啊!” 赵弘殷道:“怎么,乖孙儿,连你都嫌爷爷年纪大了。” “呃……昭儿不是这个意思?爷爷,你听错了。爷爷正值壮年,老当益壮,雄心不已。” “这话爷爷爱听。算了,见到昭儿又来了,正好陪爷爷解解闷。” “对了,爷爷此次出京,昭儿可是待了好东西来哦!此物是最适合解闷的。” “哦?甚么好东西。” “待会儿就知道了。” 赵德昭让车夫从车上把东西尽数都搬到了滁州城府邸内,然后让李源昌从车上拿下一盒子。 赵德昭与赵弘殷步至后花园内,虽然前线在战斗,但是滁州城内难得安宁。 待李源昌拿过一盒子,取出内中的折叠棋盘和棋子时候,赵弘殷的眼睛就注视不停。 中国象棋历史悠久,它难易适中,基本规则简明易懂,古今中外男女老少皆宜,变化丰富细腻,棋盘棋子文字都体现了中国文化。 折叠之棋盘铺展开来,为一方形平面。上有九横十纵,共九十之交叉点。 棋盘中间书“楚河、汉界”,字体相反。 赵弘殷道:“虽然棋盘见过不少,但是楚河汉界这个议题不错,当初楚汉争雄,先以‘鸿沟’划分楚汉边界,就是此番情景,如今我大周与唐国在江北交战,也如这棋盘一般,谁的棋子先胜,则赢。” 之后赵弘毅看了棋盘之后,从盒子中拿出红黑棋子,共三十二个,分为十六一组,棋子上刻: 赵弘殷翻看棋子,观之,并数了一下,红棋:帅一个,车、马、炮、相、仕各两个,兵五个。黑棋:将一个,车、马、炮、象、士各两个,卒五个。 此为将帅分明,士卒对峙,各处不同阵营。赵弘殷对此越发感兴趣了,问之:“昭儿,此棋如此繁多,但是炮未曾听闻,不知何为炮?” 赵德昭答曰:“此为象棋,虽然爷爷不知炮,但是昭儿日后会向爷爷说明何为‘炮’的。” “好吧,那你给爷爷介绍一下下棋规则。” 赵德昭遂仔细阐述了一下,接着祖孙二人开始棋盘上的厮杀,整个上午,赵德昭稳稳妥妥赢了赵弘殷,而下午交战,双方相持不下。 赵德昭苦笑道:“短短半日工夫,爷爷的棋艺如此精进,都快打成平局了。昭儿甘拜下风。” “昭儿的棋艺也不差,害的爷爷吃了亏。” “呃……” 赵弘殷虽然在下棋,但是他同时也在关注着前方的战事,下棋僵持之后,他就一直叹气:“不知道前线如何?” 赵德昭熟知大势,安慰他说:“前方战事如今已经成为胶着之势,但是眼下我大周占尽了先机,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捷报传来。只是眼下我大周陛下那边久攻寿州城不下,而唐军守将刘仁赡确实是块硬骨头。但是总归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我大周占尽了天下大势,此番唐主李璟此人恐怕此番是要丢土称臣了。经此一役后,这天下总归是要统一的。”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昭儿,这句话如此精辟,不知何人说的?” “呃……这是苗训苗广义先生说的。”赵德昭把苗训给推了出来,“若是苗先生在,就好了,他的才能可堪诸葛武侯,虽然如今不在此地,但是他在,就能料敌于先。” “苗训的才干自然不错,可是眼下在开封,不过爷爷认为赵普赵军事判官能力也不差,最近一直跟他交谈,觉得此人日后必定位列王侯宰相之列。” ??“哦,爷爷说的极是!我听闻爹爹说起,上次清流关一战,正是此人献计,绕道敌军未曾注意的地方,突起围攻,这才有了滁州城的胜利。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正因滁州身处大山之中,滁州才安然在周军之手。” “滁州与江宁府相隔一条长江天堑,如此近的距离,若是攻打下来,就好了,只不过长江沿岸,驻扎唐军水师。而唐军水师称雄天下,我大周水军是远远不及的,现如今只能靠蜀国降将暂时训练周国水军。” 听闻爷爷说起周国水军,赵德昭忽然想起历史上的樊若水,不知道此人现下何处,有机会一定要见见此人,不过赵德昭也担心现在贸然去找他,一不小心就改变了历史,说不定就没此人了。 眼下解救前吴国杨氏皇族,就已经改变了历史,而自己也身处滁州城,与赵弘殷在滁州一处府邸,下着象棋,呵呵。 爷孙两个依旧在下棋,此刻有闻军报,称:今日韩令坤击败楚州唐军,张永德击败泗州唐军。 而赵弘殷抚须长叹,前线没了自己,还是如此,而赵德昭却为前线捷报而高兴。 这几日赵德昭呆在滁州城,子夜时分,收集长春堂的情报,不过对于劝降寿州城刘仁赡一事,他还是没有招数的。 刘仁赡虽然与义父杨濛为姻亲关系,但是两人分处不同阵营,而刘仁赡坚持的是忠义之节。杨濛跟唐国李璟一族,那是仇恨,义父一直以来报的是国仇家恨。 因此刘仁赡很难劝降,除非他对唐国、对李璟失去了寄托之情,转而投降大周,而此事也是棘手,不过试一试也是不错的,若是保全了此人,对义父那边也好交代、对历史也好交代。 眼下赵德昭羽翼未丰,只能小改历史,解救一些相关之人,其他的,他也爱莫能助。 赵德昭忽然发现自己这一番折腾,解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因为解救杨氏族人,杀了尹延范,但是李璟却没杀他的家族。 隔个两日,赵德昭都能收到开封的信息,那边杨濛坐镇开封,这边赵德昭于前线督查,真是父子两个一南一北,相互呼应。 七日后,六月十七日,郭荣任命向训为淮南节度使,兼任沿江招讨使。新建涡口浮桥。 六月十八日,郭荣从濠州赶到涡口,本欲亲自去扬州督战,被范质等人以士卒疲乏、军粮不足为由拦了下来。 六月二十三日,涡口改为镇淮军。 六月二十九日,郭荣留下李重进等人继续围攻寿州,回京开封,于七月六日到达开封,郭荣结束了第一次亲征唐国的行动,前线战事正酣。 整个六月,战线主战场在扬州,江北之地,以唐军打算收复扬州,周军据守扬州城为界限展开的。 自唐国齐王李景达败退之后,江宁府的李璟一直都在调兵遣将,收复失地中,而如今吴越国的攻势已经减了下来,李璟担心的是江北的周军,他欣慰的是寿州一直都在唐军之手,只不过李璟不喜军事,所以未曾注意军事上的细节。 第四十八章 唐军反攻、周军整军 多灾多难的一年,祈福平安! (多谢覆手打赏!) 显德三年,六月滁州城内,赵德昭与祖父赵弘殷在滁州府邸后花园对弈象棋,虽然下象棋不过作为一种消遣的游戏,但是如今淮南的局势却是风起云涌、变幻无常。 棋如战局、战局如棋。 两人的思虑皆注入了前方的战局—— 战场之变局,如棋局之变化,诡异多端。一方上方却未必能赢,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胜利者和失败者,但是坚持下去才是王道,但是输的一定是坚持不下去的。 周唐之战局,此刻僵持着,谁也灭亡不了谁,周国若是要灭了唐国,必定举全国兵力南下,但是北有辽国虎视眈眈,汉国苟延残喘;西有夏州党项道貌岸然;西南蜀国不思进取;南有多个国家分裂并存,唐国物阜民丰,水师天下第一,占尽天下地利;吴越国濒临东海,海运发达;汉国最远,隔着唐国,暂时鞭长莫及…… 显德二年中,比部郎中王朴在《平边策》中给出的建议是“先南后北,先易后难。”就已经将此番征战唐国的目标定为攻取江北诸州了…《,。 周国大军以此为国策,殊死奋斗着。 但是战场不是如周军一般预料的样子,它改变着…… 赵德昭回眸一笑,今后局势的发展他还是知晓的,只不过眼下的情况是:短时间内,周军要撤离滁州城。 江北几个州眼下还在周军手中,却未必拿得稳当。那些新占领之州,眼下还是被唐军给收复的。 关于周军将来撤退一事,赵德昭跟赵弘殷说了一下,赵弘殷满脸不相信,他瞪圆了双眼,注视了赵德昭很长时间,随即面色开始正常,他完全不相信赵德昭所说的。 但是心里头还是要准备一下,不患胜,先考虑败。 赵德昭总不能说自己是第三世重生,第一世这些都已经经历过了,赵弘殷听了之后,定是认为自己是个妖孽或者胡言乱语。 不过私下里,赵德昭已经偷偷地让唐国江北长春堂的势力,集合在一起,等撤退之后,暗中实施计划。 然江宁府的势力暂时还是潜伏在京城之中,伺机蛰伏。 …… 却如历史上一样的进程,如今六月已过,七月初临,至七月初三日。 自唐国北面滁州被占,滁州城隔江而望,就是江宁府。 此刻江宁府的门户大开,唐国皇帝、官吏、百姓寝食难安,唯恐周军渡过长江,攻打江宁府。 唐国江宁府,李璟收到前线战报,对敌周国,唐军败多胜少,然吴越国已经不对唐国构成威胁了。 长江下游,东路军队收复了泰州,然后攻打扬州,却与扬州城的周军韩令坤相持不下;中路军齐王李景达于瓜步登陆,在六合之战中,损失大部分兵力,所剩无几。之后李璟命中路大军,集合其他地区唐军的散兵,然后北上,往濠州方向赶去;西路大军之前被周国王奎大军压着打。 李璟如今最担心的是周军从长江上游顺流而下,渡过长江,进攻江宁府,所以只要夺回了长江北岸的重镇之州,比如和州、舒州以此蕲州等州,随之烧毁周军之战船,击败寿州城下、濠州、扬州周国驻军,收复失地,那是最好不过的。 前几次周国郭荣已经拒绝自己的求和,李璟已经丧失自己的皇帝尊严,这次定要教周军有去无回。 然此刻,李璟决意反攻周军,收复失地,解决江宁府门户西侧、北侧的威胁。 …… 周国天子归京,于七月二十一日,大赦淮南地区,废除唐的苛捐杂役。 七月下旬,寿州城南,驻扎的是周国的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彰信节度使李继勋。 初,郭荣命李继勋领兵驻屯于此,建造洞屋、云梯,用来攻城。 自从天子归京之后,寿州城南李继勋这边守御懈怠,被驻守寿州的唐国将领刘仁赡看出有问题,并于当夜偷袭之后,营帐之内数百名士兵被杀,攻城器具被焚。 李继勋的攻城器具被烧,那边刘仁赡却笑开了花,寿州城的压力减小了不少。 李璟同时准备让唐将收复失地,李璟遂派遣驾部员外郎朱元,力主收复江北各州。 这些州皆位于长江以北,沿岸地带。若是周军有和唐国一样的水师,估计江宁府早就被攻下。 舒州(安徽省安庆市的前身)之地,位于江宁府的上游,舒州又是控制唐国江宁府的“西大门”,防守意义十分重大。 之后朱元就率军攻取了舒州,周舒州刺史郭令图弃城逃跑。 舒州收复之后,朱元将目光放在了和州(马鞍山市和县)上,和州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此地乃六朝畿辅、京都要地,历史上就有”金陵屏障、建康锁钥”之称。 不久之后,朱元趁势又收复了和州。 在长江上游的蕲州,此地三面环水,临江靠湖,又“左控匡庐,右接洞庭”,在历史上是军家必争之地。 蕲州城先前被周军占领,此后唐军将领李平收复了蕲州。 唐军先后收复了几个州,此消息传回江宁府,李璟异常开心,这样,唐国水师可以在长江上纵横来往,安然无虞。 之后江宁府又收到好消息,不仅是唐国军队,连当时的百姓都奋起反抗。 当时被周军攻取之下地盘,那里的百姓因为以前唐国强征他们的粮食和帛,日子过得是苦不堪言。周军进占淮南,当时百姓都以为来了天兵天将,就有好日子过了,但是周军专事杀掠,视民如草芥。 这些百姓闻之,皆失望,相聚山泽,立堡壁自固,操农器为兵,积纸为甲,时人谓之白甲军!周军进攻,屡为所败。而之前攻下来的唐国诸州,大部分都被夺了回去。 李璟此番高兴之情,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 在江北 唐军一路高歌猛进,援兵于紫金山驻扎,李景达驻扎在濠州(监军为陈觉,五鬼之一),和寿州城遥相呼应。 此刻周军在此地的军队有些吃不消了,面对攻取不下的寿州和源源不断的唐军援军,以及面对江北几个州已经皆被唐军收复,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士兵的意气不高。 此番较量,看来是一场殊死搏斗。 当时军中有几位将领注意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时淮南节度使向训请求调集广陵的兵力猛攻寿州,待攻取寿州,再行其他定夺。 向训的军报迅速传回开封,郭荣也道如今战事的变局出乎自己的预料,他根据王溥、王朴、范质等大臣的意见,最终采纳了向训的计划,同时命令向训打开扬州府库,又命令滁州城的守军,以及官僚底子尽数撤退,支援寿州城的周军。 郭荣奏疏传回,向训命扬州知府将府库打开,钱财分给扬州官员,不准拿百姓的任何东西。当时扬州百姓大呼周国仁义,夹道欢迎,箪食壶浆。 赵德昭这几日一直都在关注淮南的局势,他从滁州军情已经暗地里的奏报,觉得滁州城是必撤无疑了,所以这几日一直都跟赵弘殷说起此事,但是赵弘殷亦是觉得如今撤退北上才是王道。滁州虽然环山,但是距离江宁府太近,一二日之内的路程。然江北几个州都被唐国收复,滁州面临被攻取的危险。此刻撤退,定是往北作为寿州援军。 接下来收到天子的奏疏,滁州城的守军及官吏得此天子诏书,立马统统撤退,往寿州方向赶去,协助前军周国主军合力攻打寿州。 这几日周军吃了唐军的不少苦头,由于军力分散,对阵唐军恐怕会被分而食之。 而唐国这边,军中大将对此有不同建议和意见。 他们认为此刻应该趁其周国援军未到寿州城下,先行攻灭周军主力,然后埋伏半道之上,伺机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乎唐军各路将领纷纷请求占据有利地形迎战周军。 但是宋齐丘认为此行太过于冒险,他不同意这么做,反而觉得和寿州城内守军,以及濠州的齐王李景大大军成掎角之势,届时合兵围剿周国大军以及立足未稳的援军。 于是乎宋齐丘不同意他们的请求,下令让各路将领守好各自的城池,不得擅自出击。 之后情况却变化无常了—— 寿州局势本来向着唐军有利发展着,但是唐军失去了控制战场的决策权。 然濠州李景达军中,监军为五鬼之一的陈觉控制着全部的军政事务,李景达不过是一个傀儡,所有军务政事都通过陈觉一人亲自过问,李璟当初派遣他过来就是不放心齐王,确实是存着监视的意味。 但是陈觉的做法显然是过分了,他总领全军,虽有五万大军,然全军无斗志,唐将无人敢反对陈觉。 陈觉此人,五鬼之一。擅长溜须拍马,曲意逢迎,又是李璟身边的红人跟亲信,所以没人敢得罪他。然陈觉不擅军事,肆意妄为,为唐军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韩令坤退出扬州,领兵西向,去往寿州方向。 那边赵德昭他们自从七月下旬退出滁州,由赵弘殷带领军队、赵普等官吏,顺着原路,北上寿州支援周军主力。 赵德昭随赵弘殷等人于七月三十一日到达寿州城南,李继勋部所在大军营帐之内。 见了李继勋此人,赵德昭自然是认识的,他是历史上父亲赵匡胤“太祖义社兄弟”之一,也是父亲赵匡胤发动兵变代周建宋的基本力量之一。 所谓“太祖义社兄弟”,也称为“义社十兄弟”,即赵匡胤、杨光义、石守信、李继勋、王审琦、刘庆义、刘守忠、刘廷让、韩重赟、王政忠。 此时“义社十兄弟”中地位最高的,不是赵匡胤,而是李继勋。 李继勋比赵匡胤足足大了十一岁,所以赵德昭见到李继勋要叫伯父。 此刻军中,赵德昭终于见到了前世认识之人,但是眼下,两人之间未曾谋面。 李继勋见到赵弘殷,恭敬地称呼道:“赵伯父好!” “继勋,那个过去的暂时放下了。”赵弘殷理解他身负重任,在六月,李继勋在攻打寿州,因“怠于守御”,以致寿州城内唐军“出城来攻”,“破栅而入”,周军攻城之具并为所焚,“将士死者数百人”,影响周军的士气。 当时周军无固志,诸将议欲退军。 开封之中,郭荣因李继勋为武臣,不加责怪,只是免去了军职,出任河阳(河南孟县南)三城节度使。李继勋觉得陛下太过恩赐了。 李继勋见到赵弘殷身边站着一个小孩子,估摸着是赵弘殷的孙儿,于是乎道:“多谢赵伯父的关心!这位小兄弟想必是伯父的孙儿吧!” “继勋,这是我的孙儿,德昭。昭儿快叫伯父!” “昭儿见过伯父。” “昭儿好,怎么昭儿也在军中?”李继勋疑惑道。 “这孩子太过调皮,他是悄悄跟过来的。” “哦?昭儿,难道你不怕打仗么?行军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昭儿不怕,昭儿可是会武功的,伯父你不要小瞧昭儿哦,对于打仗我不怕,将来我一定要做一个小将军。” “昭儿真有志气,以后一定是个万人敌。”李继勋夸奖道。 “伯父谬赞了,昭儿见伯父孔武有力,想跟伯父学点武艺防身。” “那好啊,要不明日一早随我于操场上。” “昭儿求之不得。” 次日,赵德昭就跟随李继勋一起去了操场练武。 因为赵德昭坚持练武,所以李继勋教给他的基本都是小菜一碟。赵德昭都能完成,而且还让李继勋觉得不可思议。 “昭儿,今天不错啊!以前打的底子不错,让伯父今日是吃了一惊。” “呵呵,我那是瞎练,跟爷爷,爹爹和赵信他们学过一些武艺。” “难怪……” 这整个八月,赵德昭一直都呆在寿州城南大营之内,每日跟随李继勋学武,不久之后,这整个人看上去越加的黑了,越加茁壮了。 如今赵弘殷的命运已经被赵德昭改变了。 而赵德昭每隔几日就会收到长春堂的密报,在开封之中,商业和教育之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四十九章 二征伐唐、淮南之争 (多谢忆名风尘打赏!) —————————————————————————— (天子郭荣第二次亲征) 自显德三年,七月初六日天子郭荣返回开封,心道此番唐国水师过于强大,奈何周国水师弱小,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去年显德二年,郭荣命百姓疏浚从汴水埇桥(安徽宿县)至泗州(江苏盱眙)壅塞的河道,如今已经疏浚得差不多了。这还得多亏当时赵德昭献计给郭荣的奏折。郭荣即按之,妥善安排了各项事情,屡试不爽。 运河河道已经疏浚,接着经过范质等大臣的讨论之后,郭荣下诏书命人于开封之内,汴河西侧,开始建造数百艘的战舰,并着唐国降将开始训练水师、教习水战,意在南下攻打唐国水师。 而建造船只所需大量工匠,伐木工等人,树木等器材、郭荣又命人于开封周边各州县,调派大批百姓、匠户入城,督造水师所需船只。 那段时间,开封城内涌入了大批劳动力。 开封家中,见赵德昭迟迟未归。杜氏觉得不对劲,于是询问了家中的下人7,,从下人口中得知赵德昭此处身在淮南。 杜氏非常担心自家的孙儿,就写信至淮南军中。 后来赵弘殷报信给了开封家中,杜氏等收到消息之后,全都愕然了,赵弘殷在信中还特意提到赵德昭一切都好,家中勿要担心。杜氏虽然不放心,但是也鞭长莫及,她打算再去信一封,好让赵德昭回来。 杜氏虽然让送信之人,将信函送至军中,但是赵德昭坚持自己的行为,不打算现在就回去,他打算入冬前和爷爷,爹爹一道回去,在军中遥控开封诸事,以及江宁府的长春堂诸事,顺便在军中观察一下行军打仗。 杜氏没法,只好每日祈祷他们祖孙三人的平平安安的。 显德三年,八月过去了,时间进入九月,周国殿前都指挥使、义成节度使张永德在下蔡镇屯兵,时唐将林仁肇从水陆两侧支援寿州城。张永德迎击,唐军无法接近浮桥。 十月,赵德昭收到白孤城的信函,称白家在吴越国西府的山外山酒楼,自成为广味集团旗下连锁酒楼,如今已经招徕了当地一些酒楼大户的喜爱,可以说广味集团已经在西府迈出了成功的一步。 下一步,白孤城征求赵德昭的意见,是否需要在唐国江宁府将这块牌子推出去。 赵德昭回信称:不急,如今周唐两国交战,唐国之内对周国的势力十分警惕,还是等大战结束之后,再行定夺。 十月下旬,赵德昭收到开封凉城客栈的奏报,称一切安好,盼望少主回京。赵德昭批复十六字,道:此地安好、勿要挂念、军前观战、年前归京。 十一月,唐国袭击盛唐,被周国铁骑都指挥使王彦升率军击溃,阵斩三千余人。 十一月二十八日,在下蔡,当日唐军水军大举进攻周军部队,张永德派会水的士兵在唐军的船上系上铁锁,使之无法动弹,之后再次于击败唐军。 十一月三十日,赵匡胤被任命为定国节度使,兼任殿前都指挥使,并让渭州军事判官赵普担任自己的节度推官。此决议被许诺,赵普终于成为赵匡胤手下之人。 十一月三十一日,赵德昭先行离开淮南寿州,返回开封。打算次年二月份再至寿州城下。义父杨濛要求自己把刘仁瞻从寿州城中请出来,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棘手的。但是他要保证刘仁瞻在寿州城内没个病痛,这还是有余力的。 不久之后,旧年过,新年至,转眼之间便到了显德四年(公元957年)。 一月十七日,张永德被任命为殿前都点检。 在过去一年,从显德三年到显得四年,几个月下来,周军依旧攻不下寿州城,遂围攻寿州。 然寿州已被周国大军围困几月,城中粮草几近吃完,城内防守压力大,刘仁瞻遂派遣士兵求援濠州齐王李景达。 之后,唐国齐王李景达派遣应援使、永安节度使许文稹,督军使边镐,以及招讨使朱元等唐国将领率军数万,沿着淮河逆流而上,奔去支援寿州。 唐军一路西行,驻扎于紫金山,十几个军寨并列成线,于寿州遥相呼应,以此援兵分列山峦,相互成对,出则战周军,入则退群山,好减轻寿州压力。 然周国大军死死围困寿州城,唐军无从下手运粮,只得挖地道运送军粮,后被周军发现。 唐军大败,阵亡五千,弃两军寨而逃。 周唐大军继续僵持,然寿州城粮食补给不济,军中骚动。 刘仁赡飞书请求让边镐镇守濠州城,自己率领军队出城与周军决战,该上书被李景达否决。 …… 开封内,凉城客栈之中 前线的军报传了回来,杨濛拿着寿州的军报问赵德昭,如何才能保全刘仁赡,赵德昭一时间也想不出计划,总不可能将他打晕然后送出寿州城。 若要保全刘仁赡,赵德昭打算于二月再次亲赴寿州。 二月初,赵德昭这次带领老九、黑衣人他们一起赴往淮南。 在路途之上,赵德昭获知刘仁瞻不久之后得了病,而此刻遂与老九他们分头行事,委派他们守候在淮河边上,寿州城南的小山丘不远处,一定要等候刘仁瞻的儿子刘崇谏。 据历史记载刘仁瞻的儿子刘崇谏看到寿州城内的情况不容乐观,而唐国对寿州城虽然十分关注,但是李璟也未有任何表示。 赵德昭记得在《资治通鉴》记载:其幼子崇谏夜泛舟渡淮北,为小校所执,仁赡命腰斩之,左右莫敢救,监军使周廷构哭于中门以救之,仁赡不许。廷构复使求救于夫人,夫人曰:“妾于崇谏非不爱也,然军法不可私,名节不可亏,若贷之,则刘氏为不忠之门,妾与公何面目见将士乎!”趣命斩之,然后成丧。将士皆感泣。 所以赵德昭受义父之托,也要尽力援救,或许救下刘崇谏也能让整个寿州的情况改变过来。 之后于二月初,赵德昭一行人赶至淮南军营,赵弘殷见到自己的孙儿又来了,十分高兴,问了家中一些琐事。 刘仁赡于不久之后,气得得了病。 二月中旬,没过几日,确如历史一般,刘仁赡的小儿子刘崇谏准备趁晚上渡过淮河投靠周国,不过老早就被等候在那里的老九他们发现了,刘崇谏恰好被一个唐国小军官发现,被抓了起来。 随后埋伏在一侧的老九他们还是看到了,于是乎出来,杀了唐国的小军官,把战战兢兢的刘崇谏给救了出来。 刘崇谏见到自己安全了,对着老九他们,拱了拱手道:“多谢义士相救,不知义士尊姓大名?” “少将军无妨,我和你父亲是老相识,还是叫我九叔即可。” “九叔好!” “少将军是不是要去向周军报信,我们正好一路,等过了那道山丘,就是周军大营,护送于此,再分别。” “呃……不瞒九叔,侄儿确实是向周军投诚的!”刘崇谏毫不晦涩,直接把此次行动给说了出来。 老九唠叨个没完:“这个我家少主让我吩咐一句,这几日或是一段时间内,你就前往不要回寿州了,少主如今也在周军营帐之中。若是回去,就带领周国大军回城,还有可能令尊手下的孙羽将军即将投诚周国,到时候寿州献城之际,少将军即可回城。还有一点,就是周国皇帝是不会伤害令尊性命,相反令尊还会升职。” “侄儿多谢九叔的忠告!不过你口中的少主怎么会知道我军的情况?” “呃……此乃我堂机密,勿告之。” “那好,九叔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恩!” 等护送了刘崇谏过了山丘,老九他们就告辞了,随即出没于荒草之间,不久赵德昭就收到了刘仁瞻之子平安的消息。 当夜,周军营帐之外有一唐国小将自称为刘仁瞻的儿子刘崇谏,请求见周军主将,说有重要事情商量。 不久之后,李重进于营帐之中出来,接见了刘崇谏,然后听闻是投靠周军,李重进呵呵一笑,接受了投诚。之后李重进飞书一封,向天子郭荣告诉了此军情。 天子听说了此事十分高兴,于是乎于二月二十二日,亲自下诏于三月亲自巡视淮河前线。 当时周国军内认为唐国援兵强大,大多数请求罢兵,天子郭荣也对此犹豫不决。 三月十二日,时李谷寝疾在第,郭荣派遣大臣范质与王溥问策李谷,李谷上疏道:“寿州危困,破在旦夕,若我大周天子銮驾亲征,则将士争奋,唐国援兵震恐,城中知亡,必可下矣!”郭荣听罢很高兴。 三月二十日,郭荣任命王朴任东京留守,兼管开封府;以三司使张美任大内都巡检,侍卫都虞候韩通任京城内外都巡检。 三月二十一日,周国亲征大军自开封出发。右骁卫大将军王环率领水军从闵河出发,沿颍河入淮河,令驻守在当地的唐军感到惊恐。 三月三十一日,郭荣至下蔡。 四月四日晚,郭荣渡过淮河,抵达寿春城下。 四月五日,次日一早,郭荣大军驻守紫金山南麓,赵匡胤被任命为为先锋。 赵匡胤对阵唐军先锋寨与紫金山北麓的一处军寨,一日内,攻下二寨,阵斩三千余人。唐军甬道被截,自顾不暇。 天色入暮,郭荣分兵把守新占领的军寨,自己则返回了下蔡。 …… 那边唐国军中 唐军中朱元自恃收复了舒州、和州,念叨自己有功,不听李景达调度。 而齐王监军陈觉与朱元之间关系并不好,在齐王面前反诘朱元,又上疏至江宁府李璟处。 李璟听其言,以武昌节度使杨守忠替代朱元的职位。之后,陈觉假借李景达军令,召朱元至濠州“商议军事”,欲借机夺其兵权。 朱元觉察了陈觉之阴谋,愤懑感慨,欲自杀。后朱元门客宋洎成功劝说朱元,举全寨上万人投降周国。 朱元的投降为唐军的投降埋下了伏笔,之后有许多唐军听说朱元的投降,纷纷投诚周国。 …… 唐军大败,天子郭荣坐镇下蔡,调度各地军队,又考虑到唐军应该会沿着淮河向东溃逃,于是派虎捷左厢都指挥使赵晁率领数千水兵,在淮河上顺流而下。 四月七日,郭荣大军于赵步驻军,并围攻唐军紫金山寨,阵斩唐军上万人,唐将许文稹、边镐、杨守忠等将领全部被活捉。 唐军残部顺淮河向东逃窜,郭荣亲自率领数百骑兵沿着淮河北岸追击,赵匡胤等将领沿着淮河南岸追击。 水陆并进,同时水军在淮河上发起追击,唐军战死、淹死以及投降的总共四万余人。 此战之中,周军缴获战船和粮食、兵器都是数以十万计。 于当日黄昏时分,郭荣大军赶至荆山洪,离赵步二百余里。 四月九日,郭荣命附近县的丁夫数千人在镇淮军筑城两座,对立河岸。 之后,下蔡浮桥被挪至此,用来扼守濠州和寿州援兵的来路。 这几日,正值淮河桃花汛,大水涨。 唐国濠州都监郭廷谓逆流而上,本欲偷袭镇淮军,焚毁浮桥,结果被右龙武统军赵匡赞发现,唐军惨败而逃。 第五十章 寿州城下、唐割江北(上) 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学子加油!弟弟加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注意时间,大伙儿可能会把时间给忽略了。皓月有时候会把时间给颠倒一下。) 显德四年,寿州城,如今仍旧在唐国手中,刘仁赡听援兵被周军击溃,扼腕叹息。 二月中旬之际,刘仁赡听闻自己的儿子已经投诚了周军,他捶打自己的胸口,有子如此真当是让家族羞愧,国家蒙难。 前几日,四月一日的时候,那夜戌时。 刘仁赡这几日一直都在操持寿州军政事务,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千万不许一个细节的失败,否则寿州城立马就被周军给攻下。 此刻他拖着疲倦的身体,披着一件斗大的披风,在书房之内,看寿州城的各项奏疏。 夫人刘氏日日夜夜都端茶送饭至书房内,见其操劳,又担心自己的儿子刘崇谏,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夫君,还是稍事休息一下,身体要紧。”刘氏端着一碗粥,推门而入。 “老夫这身子都是被那逆子给气出病的,若是他有脸回来,老夫我定斩不饶。” “夫君,妾有句话要说,妾于崇谏非不爱也,然军法不能废。妾知其名节重要,若是崇谏回来,妾支持夫君的做法,保全我刘氏一门的忠义。” “夫人——唉,罢了,如今老夫我最好希望那逆子不要回来。” 这时候刘仁瞻的幼子刘崇让回来了,他推门而入,道:“崇让见过爹爹,见过娘亲。” “崇让,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刘崇让开门见山道:“爹爹,如今寿州城孤城一座,崇让虽小,但是寿州城安危关系着百姓的安危,只是哥哥如今去了周国,不知道现在如何?” 刘仁瞻一听幼子提起刘崇谏,他的心里头就不是滋味,这逆子趁着自己生病这段时间,假借军令,出城投诚周军,还想将自己手下的将军给收买,一起合谋投诚的计划,此刻他怒吼道:“还提那个逆子做甚?他还是你大哥么?” 刘崇让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刘仁瞻,道:“爹爹——孩儿认为这件事情值得商榷,如今周军逼近,寿州危如累卵,若非陈觉使诈,齐王不从,恐怕寿州也不是如今这番局面。” “让儿,不得妄议朝政。”刘氏训斥道。 “娘,如今这局面,军中该当如何?” “我们刘家就是死守寿州,也要抵抗,不然你爹爹无法给寿州城的百姓一个交代,给朝廷一个交代。”刘氏说道,毅然决然的态度。 “爹爹,孩儿明白了。孩儿告辞!爹爹保重!”刘崇让出了书房门,回了自己房间。 后来刘氏也回房间睡觉去了,只留下刘仁瞻一人。 从晚饭之后,刘仁瞻就一直坐于书桌前,直至子夜,更深露重仍旧在苦苦消耗体力。 今夜的风非常地大,从酉时太阳落山之后,一直持续到亥时,呼呼刮个不停。 …… 那夜,时郭荣正驻扎于下蔡,赵德昭在寿州城南军营之中。 那晚,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入城之际。于是乎赵德昭觉得机会不容错过,特命寿州城内的长春堂密探活动开来,然后派黑衣人再度前往寿州城,劝降刘仁瞻。 本来赵德昭打算自己亲自前往寿州城内的,不过黑衣人以及老九他们都劝自己以大业为重,不要身处险境。 不过在劝降刘仁瞻之前,最重要的是刘仁瞻的性命,曾经此刻刘翰就在军中,而三月份的时候,他就过去询问了一下,病例特诊,随即就让刘翰开出一些药方,制作一些药物,专门为刘仁瞻配制的。 药物已经制作成,接着他就交给黑衣人一个包袱,里面有药物以及其他用品,然后让刘仁瞻之子刘崇谏书写一份信函,接着仿造了李李璟的字体,用李璟的口气,信中这样写道:若寿州下,毁其城,杀其民,不让百姓落入周军之手。 然后将这些信函誊写在纸上,若是刘仁瞻不投降,这些书信就会出现在寿州城内,届时城中大乱,自有守军会打开城门的。 三月份的时候,黑衣人买通了城内给刘仁瞻看病的大夫,然后用赵德昭调制的药物给刘仁瞻看病,这药物很是独特,刘仁瞻吃了此药之后,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好多了。他大大地夸赞大夫医术的高明,事实上他还不知道此药出自赵德昭,刘仁瞻的身子也比以往要健壮。 当夜,那黑衣之人再次现身于寿州刘府内。 刘仁瞻知道熟人来访,就从榻上起身,问道:“老哥哥,此番三爷(杨行密第三子,排行老三)有何话说?” 黑衣人如实说道:“那日见少将军出城,差点被唐军逮到,若不是我家少主吩咐,恐怕按照老弟的性格是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要宰了。” “这有甚么,守惠深受唐国皇恩,定当为唐国舍生取义,就是杀了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 黑衣人苦苦劝道:“守惠老弟,唐主李璟是个甚么样的人物,恐怕你要比我清楚,自从他登基以来,就宠幸奸臣,重用五鬼。搞得朝纲是一塌糊涂,而现在唐国的江山社稷恐怕要毁在此人之手,而你要忠于的江山竟然是这样的,那你何必坚守。你父亲以前不也是吴国的臣子么,为何不向杨氏江山尽忠职守,自裁于世,这番气节不是你刘守惠的自白么?” “呃……这……老哥哥这话说得守惠心中自惭形秽,当年三爷薨逝,守惠并不知情,若非三爷福大,恐怕这一生。守惠都不能知道三爷还活在世上,但是守惠如今为唐国之臣,定当为唐国死效。”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百姓置之于险地,如今寿州的情况不必我多说,你也清楚,周国大军此番是定要攻下寿州城的,到时候你是不投降也好,投降也罢,我都不管。此次是三爷看在昔日的情面上让我尽量保全于你。而少将军此刻已在周军大营,相信不久之后,寿州城就要被攻破了。我倒是担心你的性命啊!” 黑衣人顿了一句,随即言:“听闻你上奏齐王李景达,而李景达拒绝你的要求,定是那陈觉搞得鬼,如今五鬼当政,李璟又听命于这几人,前段时间唐国朱元都投诚周国了,我看这样子下去,整个江北之地恐怕要入了周国之土。” “守惠如今年逾五十八,快至耳顺之年,区区残体不足为虑,只不过我这寿州城的百姓该何去何从,要我投降也可以。只要周国皇帝能够答应百姓的安全即可,无他耳。” 黑衣人听到刘仁瞻放心不下百姓,心中一喜,面色却不改道:“守惠能如此想,也是不差,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我这里有少主随身带来的药物以及其他物品,此乃他亲手配置的,老弟一定要按时吃药才行,还有包袱内的东西都是少主为你准备的。” 说完,黑衣人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有赵德昭调制的药物,专门为刘仁瞻准备的,然后遂又道,“守惠老弟要保重身体啊,我家主上还打算见你一面呢,你这样,他可是每日都在开封念叨你哦!” “难得三爷如此关爱,守惠这副身体看样子是要好好保重了。不过三爷难道不想报仇雪恨么。” “主上确实如此,不过如今少主受命,定当为杨氏讨回一个公道,先前杨氏族人就是在少主手中成功搭救的。” “杨氏族人原来是你们解救的!这我就放心了,算是完成了我的一个心愿。” “老弟,天色不早了,好好休息,告辞!” “慢走,不送!” 黑衣人离开寿州,又消失于平原之上,随即给赵德昭发出消息。 刘仁瞻从包袱中那出一瓶药,他嗅了嗅瓶口的气味,忽然间脸色大变。这药怎么跟自己喝了一个月的药味这么像,还是那个看病的大夫就是那三爷派来的,不对他知道这定然就是那少主所吩咐的,所以心里一下子对未曾谋面的少主有丝好感。 “呵呵,有心了,不过我刘仁瞻一定要亲自守住城池,这些药我就先收下了。” 接着他又从包袱重取出一封用蜡封住的信函,信封之上的字体十分眼熟,不错,那正是自己的不孝子所写的。 刘仁瞻拆开信函,取出信看了起来,信中一直用的是委婉的语气。说周国仁义,善待百姓,假使爹爹出城投降,周皇一定会善待爹爹的。刘仁瞻的眼睛目不斜视,但是火爆脾气的他还是一下子把信给撕碎了。 “这个逆子,老夫还用你来教么?” …… 黑衣人站在门外,他也视一笑,随即消失在黑幕之中,而长春堂的密探一直就潜伏在寿州城中,伺机等待时机。 黑衣人在寿州城内等待了几日,未曾听闻刘仁瞻投降的消息,随即他派长春堂的密探,将刘崇谏的密信送到刘仁瞻手下的将军营田副使孙羽之手,孙羽收到密信之后,急忙找了几个军中的将领商量投诚周军之事。 而孙羽所收到的所谓刘崇谏的密报不过是赵德昭临摹刘崇谏的笔迹所书,信中所述皆为兵变的过程,而兵变的前提就是暗中控制刘仁瞻,保护他的性命,然后比历史上提前十天就要献出寿州城,投诚周军。 随即孙羽联系监军使周廷构,将计划给说了一遍,随即两人一拍即合,打算于四月八日,天一亮就打开城门,投降周军。 四月三日,赵德昭收到周廷构与孙羽即将兵变的消息,然后他让长春堂散布流言,称寿州城如今已经断粮,而刘仁瞻已经派了他的儿子刘崇谏将军去了周军大营投诚,不日寿州城就要被攻下,而届时周军即将往寿州城运送粮食,希望各位百姓拥护周军。 但是如今寿州城中有人不希望寿州投诚,打算城破人亡,而江宁府李璟无能,已经割让江北十四州给周国了,寿州不过是孤城一座。 赵德昭让长春堂散布的谣言如满天飞一般,一传一、十传十的,传入了寿州城中百姓的耳中,老百姓议论纷纷,他们希望的是平平安安的,而不是死亡。 因此听闻了此事,寿州城中开始骚动起来,而城中的士绅豪杰之家纷纷上书节度使府,要求投诚周军,不然拒绝提供粮食。而骚动的百姓也在暗流的鼓动之下,前往节度使府,表示抗议。 这几日城中十分慌乱,军令不行,而盗贼四起,百姓十分恐慌。 刘仁瞻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第五十一章 寿州城下、唐割江北(下) (多谢何无庸打赏!) 如今寿州的局势已然失控,城中埋伏的长春堂之人都在暗中煽动百姓,此刻黑衣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赵德昭知此消息之后,嘴角一丝笑容显现。 四月五日子夜,黑衣人再次光临刘府,然后再度劝诫刘仁瞻不要忽视百姓的意见,否则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刘仁瞻只是笑笑,没说甚么话。 黑衣人头也不回,就离开了,然后将寿州城中的情况全部都汇报给了赵德昭。 赵德昭立马书信一封,派人联系万松,而后散布消息给天子知道。 郭荣此刻正在下蔡驻扎,而那日恰好唐军朱元投降周军。 次日,四月六日一早,下蔡的郭荣听说寿州城的情况,急命周军大部分兵力开始出动,往寿州城下进攻,准备佯攻寿州,让寿州城感受到周军进攻的压力。 寿州城一大早就开始迎战,而此刻唐军之中,已经谣言四起,尽管刘仁瞻已经封锁了消息。但是如今刘仁瞻的儿子毕竟在周军那里,刘仁瞻百口莫辩,清者自清,他如今也管不着了。 ︾, 四月七日,唐军中的周廷构与孙羽商量后,打算兵谏刘仁瞻,献出寿州城池投降。 四月八日晚,两人在军中集结兵力,朝着刘府进发,随后不久在刘府见到了刘仁瞻,刘大惊,怒斥二人。 周孙二人于是乎命令周围将士把刘仁瞻给绑了起来,随即命士兵看住他,然后大军朝着城门走去,准备打开城门。 城门被打开,唐国监军使周廷构、营田副使孙羽等人以刘仁赡的名义出城投降,将信函送至周军大营。 郭荣大喜,遂于半个时辰内,派遣五千兵力朝着寿州城进发,之后将诏令颁布寿州城,夸赞刘仁瞻仁义,周孙二人识时务。 四月九日一早,天子郭荣赐给刘仁赡诏书,派遣阖门使张保续进城宣读诏书,同时让刘仁瞻的儿子刘崇谏入城。刘仁赡的儿子刘崇让出门接受诏书并谢罪,他见到自己的哥哥,两人那日并没有说甚么话。 四月十日,正式的受降仪式在寿州城北进行,周廷构等人请出刘仁赡,出城参加仪式。不过此时刘仁瞻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他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唐国终归不会保全寿州城的。 赵德昭此次算是成功改变了刘仁瞻的命运,不久之后将此消息报至开封义父那里。 开封凉城客栈之中,杨濛得知此消息,十分欣慰。 当日天子郭荣亲自去见刘仁瞻,并赏赐财物,任命刘仁赡为天平节度使,兼任中书令。将清淮军改名为忠正军,并任命右羽林统军杨信担任忠正节度使、同平章事。同时下令将寿州粮仓打开,赈济灾民。 刘仁瞻在看到郭荣一番爱民举措之后,心里头更加愧疚了。良禽择木而栖,同时他也好奇长春堂的少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四月十一日,郭荣下令将寿州的治所转移到了下蔡。 四月十三日,淮南节度使向训被任命为武宁节度使,兼任淮南道行营都监,向训大军驻扎在镇淮军。 寿州城破之后,郭荣觉得前方无重要战事,即于五月一日,返回北方,并于十四日返回开封。 天子御驾归京之后,郭荣于显德五年四月(辽应历八年),命镇宁节度使张永德赴北边御辽。 五月,成德节度使郭崇率兵攻占束城(河北河间东北),共同牵制辽军。辽南京留守萧思温率军会统军司兵,屯驻滹沱河北岸,欲待周师老兵疲而击之。 …… 五月二十九日,唐国投降周国的士兵被归入新组建的怀德军中。 六月十一日,赵匡胤被任命为义成节度使。 …… 而那边,自从四月份寿州城攻下之后,齐王李景达与陈觉从濠州逃回江宁府,静江节度使陈德诚部全军而退。 李璟闻唐军败阵,急诏大臣商议军国大事。皇太弟李景遂屡上表辞位,李璟以景遂为晋王;齐王李景达因败军辞元帅,以景达为抚州大都督。立燕王李弘冀为太子,参治朝政。安定公李从嘉(李煜)畏惧李弘冀,不敢参预政事,以书籍自我娱乐。 朝堂之上,大臣们议论纷纷。其中,中书舍人乔匡舜被李璟以扰乱军心为名流放到了抚州。朱匡业回答:“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而刘存忠也如是说。 李璟一怒之下,贬朱匡业为抚州副使,流放刘存忠至饶州。 唐国朝廷,大臣一片噤声,心里头却在怨声载道。 …… …… 而唐军那边,听闻寿州城如今已经在周军手中,唐军将领郭廷谓遂烧毁浮桥,击溃定远武宁节度使武行德部。后李璟命其为滁州团练使。 六月下旬,赵德昭觉得既然无事,就回了开封,接着又借口去了吴越国西府(杭州)。 九月下旬,赵德昭、赵信、与白孤城一道,从汴水坐船出发到达山东,然后出海乘坐海船,南下去了吴越国西府。 此海船虽不是最大的海船,但是船身高二丈许,船长九丈三寸。此次杨濛还让赵德昭带了几个长春堂护卫前去,一路保护南下。 十月下旬,赵德昭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吴越国国都西府(杭州)码头,江两岸是百余里的护岸海塘,而不远即是龙山、浙江二闸,它是用来阻止咸水倒灌,减轻潮患,扩大平陆。 杭州,上一世是赵德昭的故乡,也是南宋时期赵氏的国都,所以赵德昭对这个地方是爱得深沉。 此刻,杭州作为吴越国国都,称为西府。吴越国之西府,治在钱塘,辖钱塘、钱江、余杭、安国、于潜、唐山、富阳、新城八县。 昔年,吴越王钱镠于凤凰山筑“子城”,内建宫殿,外围筑“罗城”,西起秦望山,沿钱塘江至江干,濒钱塘湖(西湖)到宝石山,东北面到艮山门。西府周遭长约七十里 欧阳修曾言:钱塘自五代时,不烦干戈,其人民幸福富庶安乐。十余万家,环以湖山,左右映带,而闽海商贾,风帆浪泊,出入于烟涛杳霭之间,可谓盛矣! 杭州是大运河的南端,因其海运发达,通商口岸便利,所以赵德昭打算在此地建立海上货运的一个中转站之一,接下去在去明州(宁波),而后泉州。明州与泉州皆为港口城市。 后世东南沿海城市,它的经济程度是最发达的,得益于此,它在进出口贸易发展十分迅速,轻工业十分发达。 前几月,钱塘城南起火,延及内城,官家府第百姓房舍几乎烧尽,而山外山酒楼差点被烧,这几月来,城南开始修建大批屋舍。 此次作为广味集团的董事长,有必要出席广味集团下西府山外山酒楼扩张事宜,即招徕更多酒楼商家来加盟广味集团。 虽说广味集团在开封与洛阳已经迈出了一步,但在南方等国家,它的名气并不是最响亮的。 赵德昭一行人当日就下榻在白孤城家,一座位于凤凰山下皇城不远的一处庄子,此处十分宁静,西边是西湖名胜,南边是皇城和钱塘江,北边就是后世的余杭,东面出了杭州湾即是东海。 赵德昭这段日子一直都住在西府杭州,逛了前世的西湖,虽然有许多名胜还未建立,但是灵隐寺、雷峰塔等建筑还是能看得见前世的印记的,之后他又顺势回了趟上一世的家乡富阳。 重温了“天下佳山水、古今推富春”的自然山水与人文气息,以及故土气息,赵德昭打算让手下携金,买下富阳城内一块田地,后来遂买下了秦望桥那块水田。 之后,他泛舟于富春江上,呆在富阳几日,又在杭州休息了几日,再度沿海路返回,并与十一月三日返回开封,闭门不出一月有余。 —————————————————————————————————————————— (郭荣三征唐国) 时间到了十一月 显德四年(公元957年),十一月十三日,郭荣第三次亲征,于当月二十七日抵达淮河,并于当晚五鼓时分渡过淮河。 次日一早,大军至濠州城西。 十一月二十九日,郭荣率军攻打濠州,派康保裔率领数百名士兵乘坐骆驼渡过护城河,赵匡胤率骑兵紧随其后,李重进破濠州南关城。 十二月四日,周军攻打濠州,王审琦攻拔唐国水寨。唐军七十多艘战船被焚,两千余人被杀。 后唐国水师数百艘战船陈兵泗水东侧,准备支援濠州。郭荣亲率大军迎击,于十四日,在洞口大破唐军,阵斩五千余人,俘虏两千余人。于是周国军乘胜东下,所经之处无不获胜。 十二月十六日,周军抵达泗州城下。赵匡胤率军攻打泗州城南,放火烧掉了城门,攻破泗州城的水寨以及月城。 当日,唐泗州守将范再遇举城投降,郭荣任命范再遇为宿州团练使。 唐军那边再次于洞口集结了几百艘战船,郭荣听此消息,派遣骑兵,逼得唐军退保清口。 十二月二十九日,郭荣大军顺淮河北岸前进,其余将领在淮河上前进,水陆并进,追截唐军。两日后,周军追上了唐军。 显德五年(958年)一月一日,楚州,周军大破唐军。郭荣率军追击,赵匡胤为前锋,俘获了唐保义节度使陈承昭,俘获唐军士兵七千余人缴获战船共计三百余艘。 自此,唐国在淮河上的军力已被全部肃清。 唐国江北一处治所之内,郭廷谓暗中派使者去了江宁府,知道此城已经保不住了,而唐军无法前来支援,就让录事参军李延邹起草降表。 李延邹宁死不屈,郭廷谓随即杀掉李延邹,举城投降。 之后—— 唐国江宁府,李璟则给郭廷谓的儿子封了官。 —————————————————————— 一月二日,郭荣渡淮河,驻军于楚州城西北。 一月五日,唐雄武军使、涟水县知县崔万迪投降。 一月六日,郭廷谓被任命为亳州防御使。 一月八日,郭荣率军攻打楚州,并于当天攻克楚州月城。 一月十日,郭荣安抚郭廷谓,并让郭廷谓率旧部攻打天长县,又派铁骑左厢都指挥使武守琦率领数百骑兵直奔扬州。 唐地方官员烧毁了扬州内的所有房屋,迁百姓于南方。 一月十三日,武守琦将这些情况上报给了天子郭荣。郭荣听说泰州已经没有防备,立刻派兵前往攻打,并于一月十六日攻下了泰州。 一月二十五日,周国废除匡国军。当月,唐国改元中兴。 一月二十七日,右龙武将军王汉璋上奏称,海州已经攻克。 一月二十九日,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担任扬州军府知府。 …… 此刻长江以北,郭荣坐镇北岸,战舰引入长江,周军百余艘巨型战舰出现在长江的时候,唐人还以为是神兵天降。 二月一日,唐国静海军被攻陷。周国开始和吴越国直接接壤。周军围攻楚州四十多天,但唐守将张彦卿依旧坚守着。 二月十四日,郭荣亲自督战,并把行宫搬到了城下。 二月十六日,周军攻克楚州。张彦卿和都监郑昭业坚持巷战,后张彦卿自杀,其所部千余人,至死未降。 唐国闻之,将天长县改为雄州,并任命建武军使易文赟担任刺史。 二月二十三日,易文赟举州投降。 二月二十七日,郭荣从楚州出发,并于三月八日抵达扬州。 抵达扬州后,郭荣让韩令坤派万名丁夫在原城墙的东南角加盖一座小城,作为扬州城所在。 三月十六日,黄州刺史司超与控鹤右厢都指挥使王审琦率部攻打唐国舒州,抓获唐国舒州刺史施仁望。 三月二十三日,郭荣抵达泰州。 四月一日,郭荣抵达迎銮镇,前往江口督战,那日周国水军成功击败唐国水军。 四月四日,郭荣派李重进率兵赶往庐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江宁府,自从周国水军大败唐国水军,驰骋于长江之上,来去无阻。李璟闻之,惊恐万分。 江宁府就在长江边上,若周国水军南渡来攻,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当时江北诸州,还剩下庐州、舒州、蕲州和黄州没有在周国的控制之下。 当时,李璟已经让五鬼之一的兵部侍郎陈觉奉表,准备传位给太子李弘冀,让李弘冀听从周国的命令。 四月六日,陈觉奉李璟命令,抵达迎銮镇,面见周国天子郭荣,请求将剩下的四个州也全部割让给周国,两国沿长江为界,并乞求罢兵。 郭荣答应了。 四月七日,陈觉求见郭荣,让郭荣派遣阖门承旨刘承遇去江宁府传达旨意,随即让刘承遇捎回郭荣的一封诏书,上表:“皇帝恭问江南国主”。 四月八日,吴越国上奏称其上直都指挥使、处州刺史邵可迁、秀州刺史路彦铢率四百艘战舰、一万七千名士兵在通州南岸驻扎。 之后—— 李璟派遣刘承遇返回迎銮镇,奉表给天子郭荣,向周国称臣,降国格,去帝号,改唐交泰元年为周显德五年,并贱称江南国主,请割长江以北剩下的庐州、舒州、蕲州、黄州四州之地,连同先前周军攻下的十州,统共十四州。 自此之后约定以长江为界,以北属周,以南属唐。同时,李璟为避周朝祖讳(郭璟),更名为景,并每年向周朝进贡财帛茶米共百万石。 显德五年,周国攻唐国之战结束,周国得到了十四个州,六十个县。 至此,长达近三年的周唐淮南之争夺战拉下了帷幕,大周帝国的版图上从此多了十四州、六十县、二十二万六千五百七十四户、人口百余万。 往后,周境内的户口数增到二百三十多万,人口近千万,因中原政权失去幽云十六州而造成的人口流失被郭荣补了回来。 (郭荣三征唐国结束……) ps.江北十四州:光州(河南潢川)、寿州(安徽寿县)、濠州(安徽凤阳)、泗州(安徽泗县)、楚州(江苏淮安)、海州(江苏连云港)、泰州(江苏泰州)、扬州(江苏扬州)、滁州(安徽滁县)、和州(安徽和县)、庐州(安徽合肥)、舒州(安徽潜山)、蕲州(湖北蕲春)、黄州(湖北黄冈) 第五十二章 德昭拜师、帝子侍读 (多谢我不懂你风情打赏!今日就是高考了,祝我家兄弟旗开得胜。) 自寿州城下,刘仁瞻安然无恙之后,赵德昭辗转江南吴越西府杭州,回了富阳之地,后归开封,不过赵德昭知道,南国战争短时间内已经平定,而北方狼子野心,蠢蠢欲动,因其周国南下,趁其背后兵力空虚,汉辽再次联合南下。 ———————————————————————————————— 显德五年,唐国战事已平,整个江北十四州都划入周国的版图内。郭荣开始不满足眼前之现状,欲北征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之汉族故地。于是乎按照王朴所说的计策——“先南后北,先易后难”。 待收拾唐国之后,郭荣将战事归于北方。 显德五年,二月,汉国见周国南方战事正酣,国内兵力空虚,于是乎入侵周国隰州(山西隰县)。 然郭荣南下之时,即已经做好准备,防备汉辽偷袭周国北境,于是乎命北方周边重镇加紧军备,防守以待。 隰州城坚将良,汉国久攻不下。 周国隰州权州事李谦∠,溥早已作好防备,遣使而去,而建雄节度使杨廷璋听闻汉兵南下,自晋州(山西临汾)率军救援,乘汉军疲困无备,与城内李谦溥相定,里应外合,偷袭汉营。 汉军惊溃,死千余人,败北而归,遂解隰州之围。 与此同时,辽国上层见周军北方空虚,也趁机出兵,入侵周国北境。 唐定之后,四月,郭荣北返,遂命张永德领兵御北边,成德节度使郭祟(郭崇威)攻拔辽束城(河北河间东北)。 八月,周昭义节度使李筠击汉石会关(山西榆社西),拔汉国六寨。 …… 时值南方诸国,并列共存。 周唐一战,唐失江北十四州,称臣于周,年年岁贡于开封。 是年六月,荆南高保融遣使劝蜀主孟昶称藩于周,孟昶避而不答。而郭荣在派兵迎战北方之后,于九月攻伐蜀国。之后高保融再次上书孟昶,劝其向周称臣,蜀主拒绝。 郭荣闻之,大怒,遂命武胜节度使宋延渥以水军巡长江,荆南高保融知周将伐蜀,请以水军赴三峡。 十二月,周将李玉攻蜀归安镇(陕西安康县北),蜀将李承勋据险截击,斩李玉,李玉所率部队全军覆没。 蜀主孟昶遂以赵崇韬为北面招讨使,孟贻业为昭武、文州都招讨使,赵思进为东面招讨使,韩保贞为北面都招讨使,以六万兵力,分别屯于要害以备周国。 …… 开封,苗训在年前的时候回了家乡柳叶镇探亲。 大年初一、今年到了显德六年(959年),赵德昭今年已经九岁了,个头跟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差不多高。 此年无比热闹,街市之上皆为庆祝大周的繁华和强盛。 赵府之内,赵弘殷、杜氏、赵匡胤、赵匡义、赵匡美、赵德昭等男子在祭祖之后,自淮南一战之后,赵弘殷父子二人袭军功而升任高官,皆为一方节度使,赵家因此在开封成为一方显赫。 过年这段日子,赵德昭遂去拜访了杨凝式、白孤城、城北义父、陈留外公家,顺道还去了王朴家。 自从上次王朴见了赵德昭之后,越发对这个孩子感兴趣,小小年纪如此见地,着实不凡。而赵家父子因为军功,短时间内就崛起开封之内,越发入了王朴的眼中。 大年初七之日,赵德昭带着年货,而这年货都是一些土特产,不算名贵。 赵德昭入了王朴家中,王家此宅乃天子郭荣御赐的,位于汴河旁,当初王朴从东平(山东)入京,因其穷苦,而寄居好友家中。从广顺元年起,王朴成为郭荣的潜邸之臣,后官至右拾遗、开封府推官。郭荣登基之后,王朴拜比部郎中、左谏议大夫、左散骑常侍、端明殿学士、知开封府事。 在郭荣三征之中,王朴兢兢业业,尽忠职守,郭荣见此,就赏赐了王朴一处小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却见天子的用心。 而此期间,王朴从枢密副使到枢密使,又留守开封,支持郭荣南征,保开封无虞,又规划开封城的扩建和改建工作,考证诸历法之失,与司天监共撰《显德钦天历》。他通晓音律,考证雅乐,定七声立新法。 所以在赵德昭的心目中,王朴一直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而显得六年,王朴去世,确实是郭荣的损失,大周的遗憾,若是有此人辅佐大宋,那有多好,不过赵德昭也知道王朴的性格,忠于郭荣,忠于大周。 两人一见面,赵德昭就以小辈之礼,见道说:“德昭见过王伯父。” 王朴见到赵德昭手中提着一大包东西,就说道:“昭儿好,我与你祖父、父亲同殿为臣,就不要如此大礼了。” “作为晚辈,这礼数必然如此,而如今是过年之际,都是一些俗礼,还望伯父收下,还有一些补品。” “昭儿客气了,坐!” …… 接着两人就开始聊起天来,两人在许多方面都交换了各自的看法。 在许多方面,王朴是自叹不如,而赵德昭在其他方面也是不足的,两人大呼相见恨晚,若是早就遇上,王朴在许多方面也不会这么费劲心思去做,而王朴又听说上次受灾百姓被赵德昭安置在城外天子御赐的土地之上,也是大感此儿仁义,毕竟之前只是在同僚口中以及天子口中略有耳闻过,而先前若不是赵德昭挽救自己性命,还陈述了天下之间的大势,那篇《平边策》不过是个华丽架子,好看不顶用。 而《平边策》是越发坚定了王朴的看法,天子手执此策,西北四州,江北十四州如今都在周国版图之内,不久之后就该北伐辽国,让辽国吐出燕云之地的时候了。 经此之后,两人之间就来往更加频繁了,而赵德昭也拜了王朴为老师,王朴也觉得收了个悟性极高之徒儿,心中也是越发高兴。 而王朴也打算在天子面前推荐赵德昭此人,古有甘罗十二为相,今有赵德昭九岁,也该崭露峥嵘之时。 而赵德昭听说王朴要上书郭荣一事,他是大力反对,之后亲手书写《伤仲永》,给王朴,然王朴看后明白了赵德昭的用意,也就不再上书,但是也在天子面前赞扬了一番自己的徒儿赵德昭。 郭荣闻此,就下诏封赵德昭为皇子郭宗训的侍读,陪伴皇子读书。 而赵德昭闻此诏令,心中不得不大声疾呼,这是陷自己于不义么,虽然自己成为未来皇帝潜邸之臣,但是日后该如何面对,此乃一个问题。 如今已经成为皇子的侍读,但是皇帝的意思是三月之后,赵德昭才陪伴皇子读书,所以一个多月后,赵德昭光荣地成为了未来天子的侍读。 二月份,黄河决口,天子命王朴巡视黄河之事,但是后来因为赵德昭的一番言论,郭荣就交给了别人,而王朴这段时间就上疏给郭荣,关于治理黄河一事,然后推荐了会治水之人。 而后来王朴成为了帝师,位列三公,在赵普之上。这是后来之事,而之后王朴也避免了历史上早死的结局,多活了二十多年。 二月之后,过完年开始。赵德昭打算给自己增加训练的目标了,他的功课就是从赵府出发,然后去城外瓦子坡,最后到达如家,全程大概十五六里路,每天坚持跑步。 每日清晨鸡叫时刻,从赵府出发,身着短装,一路小跑,沿着街道人少之处,出了城门。 路途之上人员十分稀少,而此刻是春寒料峭,风吹过来尚有一丝寒冷。但是赵德昭一点都不怕,继续在风中野跑。 而城外路边,一个素衣黑服道士恰好经过此处。他脱下鞋子,露出篾子,整个人哀声叹气地。 见此远处一人往这边跑来,那道士急忙躺在路上,一副无赖的样儿,耍起泼浪。 而赵德昭也被此道士的行径所疑惑,停下脚步,上前查看了一番,发觉此人不多是装模作样,难道是碰瓷的,而此道一副无赖的样子,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不到。 赵德昭上前问道:“这位道长,不知哪里不舒服?” “啊呀——小哥儿,我是浑身都不舒服,你瞧我的鞋子都破了,从西方走了许多脚程啊。” “哟,道长,你的鞋子根本就没破啊。” “哟,小哥儿,贫道指的不是鞋子。” “那是啥的呀?”赵德昭反问了一句,真搞不懂此道的意图。 “贫道观小哥儿的天庭之处十分饱满,今后必定是个大富大贵之人那,而且不久之后就是个贵人了那。” “哟,道长真是开玩笑,说我大富大贵之人多了去了,道长若是有甚么生活上的拮据,就跟我直言,不必如此。多谢吉言那。我这里有一锭银子。诺,给。”赵德昭说完欲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给那道士。 “贫道要的不是银子,小哥儿误会了,贫道是有真才实学之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就连小哥儿今日这般努力,也测算一个大概呢。” “嗯?!道长说来听听?” “小哥儿,无非不是为日后做打算,我从陈桥来,必知陈桥变。小哥儿,哈哈哈。” 陈桥?赵德昭听到陈桥二字,脑海中惊了一跳,忙问:“道长,法号?” 此道士自报家门,道:“贫道,无庸子,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师从扶摇子,苗训苗广义即是吾师兄,此番下山,乃是寻找真龙前来。方才开个玩笑,小兄弟别见怪啊。” 赵德昭平静的脸上忽然间一个神色大惊,忙道:“甚么?即是苗先生的师弟,德昭岂敢岂敢,道长方才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德昭以为道长是个……” “哈哈,我何无庸当年也是一介白丁,家徒四壁,但是仰慕先贤,渴求学问,然无钱上学,若不是得了师傅的指点和开导,还不知现在是怎样一番光景呢。”无庸子回忆往事,感慨万千。 赵德昭听此一番之后,道:“道长,古人云: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道长何必纠结前事呢。”赵德昭调侃了一下无庸子,不过历史上从未听说过无庸子此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改变了许多历史呢。 “今天德昭招待不周,道长见谅,不如现在跟德昭去不远处的如家,我定当好好招待。” “那就多谢小哥儿了。” 之后赵德昭就带了无庸子去了城外,一路之上又问了自己眼前的困境,毕竟几日后自己即将成为当今皇子郭宗训的侍读,然无庸子呵呵一笑,说道:“小哥儿不必如此烦恼,小事,小事一桩,何必徒增烦恼,不过是沧海一粟,比起皇图霸业,不值一提。” “道长,何解?” 无庸子道:“小哥儿尽管去皇宫,其他事情无需多问。” 接着无庸子就去了城外,看到了赵德昭的努力成果,也是啧啧称叹。 …… 三月初,赵德昭领旨去了皇宫内苑,因其年幼,可以出入皇宫,而手执皇帝入宫令牌,周围侍卫见了立马就放行了。 开封的皇宫,自己上上世身为皇子,就住在此地,而此刻这辈子是第一次入宫。皇宫依旧那么狭小,不如故宫辉煌,但它是权力的象征,所以不容小觑,而此刻的皇宫是属于郭家的。 但是他的心中却有一丝惆怅,一丝不忍,自己该如何面对后世。 这样想着,赵德昭熟练地走入了皇宫之中,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子郭宗训的殿内,然后殿内内侍通传了一下,赵德昭跨入殿内。 郭宗训坐在胡凳上,手里拿着书,正在读书,忽然见到自己爹爹给自己找的侍读,听说此人比自己大两岁,但是见识不凡,而赵德昭的父亲是自己爹爹跟前的红人,也是自己爹爹手下的大将,潜邸之臣,皇家想来是知书达理的。因此见到赵德昭,就问道道:“阁下就是赵德昭,昭哥儿么?” 赵德昭汗颜道:“皇子殿下,臣就是赵德昭。皇子如此称呼臣,臣真是当不起啊。” 郭宗训如是说:“昭哥儿多虑了,爹爹让我待昭哥儿如同自己哥哥一般,而昭哥儿在齿龄上打了宗训两岁,这是礼。” “殿下厚爱,臣——”赵德昭本想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但是自己能做到么,姑且日后留下皇子一命,才是道理,但是此时他不敢打包票,天打五雷轰,何况穿越一事,已是逆天而行。 赵德昭遂于皇子郭宗训谈了一番话,日落之后出了皇宫,回去赵府。 —————————————————————————————— 第五十三章 指点迷津、北取三关 (悼念“东方之星”号客轮翻沉事件中的遇难者!) (高考第二日,祝福学子考出好成绩,坚持啊,老弟~) (今天作者后-台登陆不上去,是我同学帮忙传上去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赵德昭归府之后,闭门入书房,仔细思考今日皇子郭宗训的一番话,没想到郭宗训小小年纪也有如此手段,真是小瞧了皇家子弟。而今年,郭宗训即将登基为帝,自己到时候也会从潜邸走出。若是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或许会成为未来天子身边的红人,然而这天下终究要改变的。 之前这么一搅和,好多事情都出乎自己的意料,赵德昭只要相信自己能够做的,他一定回去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而之后,赵德昭每日都入宫,侍读皇子郭宗训,日落出宫,日复一日。 某日见到三个小孩子来到了郭宗训的殿门口,赵德昭一看,原来是郭宗训的弟弟郭宗让(曹王柴熙让)、郭宗谨(纪王柴熙谨)和郭宗』∈,诲(蕲王柴熙诲)。看到这三个孩子,赵德昭的心中一片纠结。改朝换代,时也命也,而前朝皇族是最大的阻碍。 然后三个小孩拜见了自己的哥哥之后,又见到一个比自己哥哥大的人,遂好奇地问道:“哥哥,这是谁啊?” 郭宗训介绍道:“宗让、宗谨、宗诲,这是爹爹刚派来陪我侍读的昭哥儿,他父亲是爹爹跟前的赵匡胤将军。” “原来是赵将军之子,宗让(宗谨、宗诲),见过昭哥儿。哥哥我也要侍读。” 郭宗训眉开眼笑,道:“等爹爹下朝之后,哥哥去跟爹爹说一声,让你们三个小孩子也上课。” “好啊——” 原来帝王家也有亲情,只不过自己的亲叔叔这一世会因权力而变得嗜血吗?赵德昭这样想到,又看着面前的四个小孩,今后他们的命运各自迥异,从此天各一方,生死难见。 闹完之后,三个小孩子又各自回自己宫殿之内。 但是历史还是沿着轨道前行,不久之后终于爆发了著名的历史之战——攻辽之战、北取三关。 显德六年、辽应历九年,三月十一日,郭荣以辽国攻打未遂,决意北伐,在出征前任命枢密使王朴为东京留守,宣徽南院使吴延、宣徽北院使昝居润为副留守,三司使张美权大内都部署,留用京城。 二月下旬,诸事安排妥善,待稳定了后方,于朝中诸位大臣商议此事之后,一代雄主郭荣踏上了御驾亲征之路。 自于淮南,三征唐国之后,天子禁军百战成勇士,一批批大将起于草莽之间,战斗力越发慑人。 出师之日,郭荣亲率禁军,出陈桥门。 那日赵德昭得了郭荣许诺,罢课一日,亲自于送行队伍间送别赵匡胤,然此刻赵德昭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爹爹,所以未曾派遣长春堂的密探。 待目送爹爹赵匡胤出城之后,今日终于有了一日闲工夫,于是乎赵德昭回了赵府,接着便去城外找无庸子,解答心中的疑惑。 这段时间,赵德昭的坐骑也升级了,由驴车改为了马车,在出去淮南那段日子,每日坐马车真是苦不堪言,屁股是最不堪的,所以之前一段日子,他折腾了一番,将自己的坐骑改良了一下,获得了稳定性能极好,避震、刹车、转向的车子。而之后他欲打算将此款车型推之于众。 今日他驾着自己的爱车,赵德昭出了城,往城外赶去见无庸子了。 到了城外,赵德昭下了车,见到无庸子双手撑地,头朝下,倒立着。他好奇地在一遍看着。 无庸子知道赵德昭来了,连忙变换姿势,双脚下地,站立起来,道:“小哥儿,来了。” 赵德昭心事重重的样子,遂开门见山道:“道长,德昭今日前来是来问策道长一些事情,最近烦恼无穷,希望道长解惑德昭。” “唉,小哥儿,我不过是个方外之人,小哥儿担心的应该是仁义道德,不知道将来如何面对,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所谓‘仁德’,有大有小,大仁是苍生百姓,世间万物;小仁,不过是对其某人某物,成大事者,当念苍生百姓,而不是因其一人而失大仁,所谓‘因小失大’,即是此理。所以小哥儿,应该实行大仁义、大道德。” “多谢道长指点!德昭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哥儿,你只是当局者迷,明白了就好。这天下大势,终归还是统一的,当年六国灭,秦国一,百姓思安。如今雄主郭荣顺应天下大势,欲统一华夏,可惜命薄,半道而崩卒。有些事情应该顺势而为,而有些事情则可逆势而为,但是不可强求,关键看你的把握了。” 赵德昭默立一旁,不久之后,辞别无庸子,去了凉城客栈。如今义兄万松已经在自己爹爹手下为官,杨濛十分高兴,收的义子都是人才。 入了客栈,见杨濛在院子里练太极,而杨濛听到声响也停住了脚步,问道:“昭儿,最近怎么有空来看看义父了。” “义父,昭儿这段日子都去了皇宫侍读,今日若不是陛下允许告假一日,我怕要累坏啰。” 杨濛笑道:“能在潜邸当差,此乃好事,郭宗训为当今皇帝长子,未来皇子当皇帝,以昭儿的才华恐怕将来是封侯拜相啊。” “义父取笑了,昭儿尚且年幼,不成大事,又是个闲散之人,对当官不感兴趣。” “昭儿,此话当真?” 赵德昭抱怨道:“心里话,但是现实如此残酷,责任那。最近事情太多,义父这边还好吧,昭儿要为义父分担些。” 杨濛如是说道:“这倒是苦了你这孩子了,这几年为父看你一天天成长,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承担别人不能承担的,你说义父小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昭儿,不要抱怨人世间的一切事情,该让你承担的,你一定要做好。” “义父高看了,昭儿无奈为之。”赵德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一段日子,赵德昭心中闷闷不乐,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痛苦不堪,他发现这一世重生,牵挂和忧愁之事多了起来,而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辞别了义父之后,归府大睡,明日继续入宫陪伴侍读,希望以自己的一己之力能够改变他人的命运,尽量希望好人有好命。 ————————————————————————————————————— 自三月十一日出城之后,当日郭荣命大军加紧行军,又让诸将各领马步诸军及水师赴沧州(河北沧县东南)。 大军向北,大军朝着幽州方向进发。 出了京畿辅地,郭荣军队坐船沿着河流而上 而周国水师若是北上,则要经过瀛、莫二州水道,于是乎郭荣遂下命令,让陆路都部署韩通先行入自沧州,修补堤防,疏浚瀛、莫(河北河间、任邱北郑州镇)二州水道。 四月十五日,韩通驻军于乾宁军(河北青县)南。 ??四月十六日,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向北,去往沧州。至沧州之后,周军稍事休整,再度出发。 次日,十七日,郭荣率军抵乾宁军。黄昏时分,郭荣率领数万步兵与骑兵北上。不久之后,??辽宁州刺史王洪举开城投降。 二十日,命韩通为陆路都部署,赵匡胤为水路都部署,自御龙舟沿流而北,水陆并进,水路并进,郭荣一出手即是大手笔。 二十三日,辽国皇帝耶律璟命萧思温为兵马都总管,率军阻截周国军,不料萧思温战败。 翌日,周军经独流口(天津静海北),转兵逆流西进,大军速至益津关(河北霸县),守将终廷辉以城降,至此瓦桥关以南为周国所有,周得三州、十七县、一万八千三百六十户,而数万周师未发一矢。 郭荣大军中,此刻正在庆贺收复了三州、十七县。 “恭喜陛下,收复了三州、十七县!”军中大将纷纷庆贺天子郭荣。 郭荣满饮此杯,笑道:“自石敬瑭献十六州燕云地,北虏乘势每每南侵,杀我百姓,抢我牛羊,谁能忍之?全赖诸位将军,奋勇杀敌,近几战,壮士挥戈,兵锋指处,所向披靡,扬我国威。杀得北方契丹望风而逃。希望接下去诸位,多立军功。率一支兵马北上强攻幽州城。” “谢陛下,陛下万岁、大周万岁!” 接着郭荣于军中与诸将商议收复幽州(北京西南),诸将均以为燕南之地现不可取,因辽骑兵皆聚于幽州之北,周军不宜深入。 而郭荣不听,??未几,周军先锋部队逼近瓦桥关(河北涿州南),辽国守将姚内斌投降,郭荣进驻瓦桥关。 继进,因水路渐隘,巨船行进受阻,郭荣乃令弃船登陆,率领数万大军奋勇进击,连下瓦桥关(河北雄县西南)、淤口关(河北霸县东信安镇)及莫、瀛二州。 辽瓦桥关守将姚内斌、莫州刺史刘楚信、瀛州刺史高彦晖先后投降,尽复关南(河北白洋淀以东大清河流域以南至河间一带)故地。 周国以瓦桥关为雄州,以益津关为霸州,发滨、棣二州丁夫筑霸州城。 辽国皇帝耶律璟大惊,急遣使者日驰七百里趋晋阳(山西太原南晋源镇),调汉兵袭扰周国边境,以牵制周军。 郭荣命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李重进率兵出土门(河北获鹿西南)迎击汉军。于百井(山西阳曲东北)击败汉兵,斩首二千多级。 郭荣出兵仅仅四十二天就迅速地收复了三关,计得三州十七县,完全取得了关南的国土。 第五十四章 点检之谶、病重归京 第三卷暗潜风云 第五十四章点检之谶、病重归京 (皓月在书评内建了一个龙套楼,大家可以往里面一看。) 显德六年(959年),四月二十三日之后,褫夺军情的将士快马加鞭,前线胜利的消息传回了开封。 四月二十七日,开封之中,留守京城的诸位大臣,收到了皇帝前方之捷报,都在庆祝大周国打了胜战。 这几年是捷报一个接着一个,大周国内一片政治清明、国泰民安,即使是汉辽南下那段日子也是艰难地挺了过来,如今形势不同了,大周又打了胜战,终于像个中原王朝了。 捷报传至东京开封,百姓也为之高兴。而那日赵德昭在宫中,也听闻了此事,如今已经四月二十七日了,再过两个月开封的形势就又不同了,到时候的局势恐怕任谁都是无法想象的。 是日傍晚,赵德昭辞了郭宗训,离了宫门,坐车回府了。 今日开封街头甚是热闹,都在庆祝。大周在郭威、郭荣两代帝王的治理之下,欣欣向荣,国力蒸蒸日上。东京开封城如今已经是一个大城了,而此■◆,刻的东京城已经比过去更加繁华了。 而谁能想象郭家两代帝王,皆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可是短短十年之内都崩卒,而五代十国、武将干政之风已经成为常态,最忌讳的就是主少臣疑,一朝天子一朝臣,帝王的后代难保能守护住家业,所以往往是手下的大将篡夺了天子的权力,而郭家的太祖皇帝当年也是走了这条道路,奈何只是子孙太小,威慑力不够,未能守护住这片家业。 之前赵德昭就问无庸子,无庸子已经给自己找出了答案,仁义道德,恪守的是大道,不是小道。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思考无庸子的这番话,想了一个多月,想通了不少,如今他的心情好了不少,郭家的遗孤自然要保护,只要对江山社稷不产生危害,就都可以。 且如今赵德昭只要顺水推舟,静候时机,皇图霸业、天下大道就皆可为。 待入了府,赵德昭闲庭于步,随即在摇椅之上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 今夜子时,在北方,郭荣大帐之内。 众位将士以及辅臣都在商量一件事情,那就是劝告当今陛下提防辽国,注意辽国的动静,而幽州城内驻扎着的是辽国的铁骑,这些年幽州城都在辽人之手,而现任辽主乃是一代昏君,国内政治一片乌烟瘴气,贵族上层之间争权夺势,在内耗着。 而郭荣正是因此看到了辽国国内的这般形势,才趁着之前辽国发兵南下联合汉国从侧面辅之的动作,打得两国落花流水,丢土弃甲。 郭荣自有郭荣的道理,将士们有将士们的担忧,他们的担忧当然不是凭空捏造的,虽然辽国国内形势处于一种分散的状态,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能保证不在幽州城下吃一败仗。 郭荣认为现如今大周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三州,打算再起雄心,准备以禁军主力去强攻辽国南线防御重镇幽州,将契丹人赶回大漠去。 文武大臣对此执反对意见,他们道:“陛下,万事需要谨慎啊,如今您已经离京四十二日有余了,现三州、十七县皆在我大周手中,您又何必急进,此番兵不血刃、马匹未折,汉辽皆败,四海之内,孰敢不服?” 郭荣意气风发道:“你们当朕沾沾自喜么?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南边的唐国暂时不会北上,蜀国不过是弹丸之地,汉国无忧,只有辽国才是朕此番征战之地,所以诸位稍安勿躁,何况我大周兵精粮足,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几位被北伐的将领此刻皆在军帐之中,而郭荣的声音传遍帐内各个角落之中,此刻有臣子道:“陛下三思啊!幽州乃北边重镇,又在辽国手中,城墙高大、辽国军马强盛,陛下万万不要轻敌啊。辽国精锐恐怕早已坐镇幽州城中,等待我千里奔袭的疲军进入幽州城,辽国届时以逸待劳,我军恐将大败啊——请陛下三思后行。“ 周围的将领也都义正言辞道:“请陛下三思后行。” 郭荣闻此言,不悦道:“诸位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今朕已经登极天下五载,而大周兵锋所到之处,敌军望风而逃。唐国立于江东五十载,乃江南之大国,尚且被朕横扫千军,诚惶诚恐,北向拜我。二十载前,石敬瑭割让汉地给北虏,北虏欺我汉人软弱,杀我百姓,抢我牛羊,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番朕定要破北虏,收复失地。” 他望着军帐之中各位大臣,他们的神色慌张,毕竟国家大事不是轻言之,可是如今大军已经收复了北地的三州十七县,而辽国国内政治腐败,汉国实力弱小,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他决定一意孤行、坚持用兵北上。 而帐外此刻已经刮起了风,风中夹杂着沙粒。 郭荣立马又言之:“辽国虽强,但朕不怕!朕今日必要挫其威风!诸卿随朕数年,难道不知道朕的脾气?若卿等惧怕辽人,自留于此,朕率一支兵马北上强攻幽州城。” 群臣皆知郭荣的脾气,一代天子郭荣手腕极其强悍,只要是他认准之事,谁都未曾能够改变他。 此刻郭荣一声令下,传檄三军将士,即可做好准备,打算于明日鸡叫十分,埋锅造饭,起兵北上,幽燕之地。 …… 西锤之地 周汉边境之上,得知辽国皇帝准备让汉军出河北,给天子大军制造麻烦时,李重进率军出井径口,斩杀了二千多北汉军,汉军北溃。 当夜华山之巅,老道睁开眼睛,苏醒过来,喟然自叹道:“时也,命也,天地不可改。”遂又千里传音。 四月的北方大地,本该是春暖花开的日子,但是今年的风吹起来十分冷。当夜郭荣孤身一人步行在军帐之外,未曾披上一件披风。 郭荣极目远视,远方几十里之外即是燕山南侧的幽州城了,不过看不清楚。而今夜风沙漫漫,夜空中星星稀疏,残月一轮。冷风肆虐,从冀州(不是幽州)那边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一句话:枕藉燕山,居有冀州。冀州真人,龙啸苍天。 忽然之间,郭荣觉得此言有点像催命符,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若不是身旁内侍张德钧扶立一把,恐怕要倒在地上。 张德钧看见即将倒下的天子,连忙去扶,“陛下——” “没事,多亏了你啊。只是朕这身子恐怕是累了,来啊——扶我入军帐休息。” “陛下,还是让太医来看看。” “也好,传太医。”随后郭荣昏了过去。 张德钧背起昏迷的郭荣入了军帐内,随即慌慌张张地去找太医。 …… 自从淮南之后,刘翰被郭荣提拔起了太医一职。而此刻刘翰正在军中,他听陛下身边的内侍说陛下有恙,连忙赶去。 军帐之内,刘翰给郭荣把了脉,之后皱着眉头,这病情怎么说来就来,十分怪异,一点都察觉不出端倪。 张德钧见到太医这副样子,忙问:“太医,陛下的病如何?” “张公公,陛下这段时间最好让他休息!”刘翰也只能这么说了,他尽量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出治疗郭荣的方法。 …… 到了天明,郭荣有恙的消息还是传到诸位将士那边了,他们知道郭荣病了的消息后都来请安,郭荣勉强支持卧在榻上示意。 自昨日昏厥之后,这一病真当沉重不堪,郭荣觉得浑身无力,知道这次北伐是不行了,长叹:“朕本欲为子孙荡定北患,没想到病倒于此,朕心甚乱,不能再主军务,只能再回京将养,待朕病愈之后,再行北伐之事。” 郭荣不能亲临前线了,但是前线有大将统领,按照他的部署做就行了。 之后郭荣便下令大军从北方国境之内撤退,遂中止进兵,但在离开北地之后,遂又部署侍卫马步都指挥使韩令坤为霸州都部署,让义成节度观察留后陈思让担任关南兵马都部署,分率所部兵戍守霸州、雄州。 安排军务之后,郭荣大军一路南下,往开封城中前行。 四月二十九日,离开原地二日后,一天夜晚,郭荣勉强地起身去看一些奏折,可是忽然之间他看到奏折之中混杂着一只袋子,他很好奇,究竟是哪位大臣上的奏折,还套着一只袋子。随即郭荣就解开袋子,发现内中一块牌子,然后他从袋中抽出那牌子,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牌子,可是当他看到另一侧之时,却愕然发现上面写着五个字。 而这时候他命令赵匡胤立刻前来见驾。赵匡胤也会是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赶回来了,只有郭荣自己知道为什么撤军。 赵匡胤见完驾之后,就出了军帐,然后归入部队之中,夜巡大帐。 帐内,郭荣躺在胡床上,他知道自己这次病可能就真的不能好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于此同时在他的手中还握有一块木板,上面书有五个字:“点检做天子”。 郭荣吃了一惊,不知道是谁放着的一块牌子,而如今他在病中,就已经有人讲这块牌子放入了军营之内,他刚开始认为是时任禁军统帅的殿前都点检张永德放的,可是谁能这么傻,好端端让自己陷入风口浪尖之中。 张永德是自己的姐夫,是先皇郭威女儿的驸马,可是后晋时期,石敬瑭不是也是后唐的驸马吗,后来篡唐立晋,自称天子。 这样一想,郭荣顿时觉得要撤了张永德一职务。可是翌年之后,这情况就…… 郭荣除了想到是张永德,他也认为是李重进暗中放的,或许有可能。郭荣素知,张李二人向来不和,两人之间相互攻讦,当年淮南之战中,张永德皆曾经向郭荣举报李重进有不臣之举。而后来两人握手相合,不知是何是何原因。而李重进也是先皇郭威的亲戚,他是是郭威的外甥。 而郭荣也是郭荣的外甥,他是过继过来的,郭荣原名柴荣。生父柴守礼,现居洛阳,“十阿父”之一,在自己登基之后,已经不再见面。而当年自己为何成为先皇郭荣的继承人,而不是李重进呢。所以郭荣觉得李重进的嫌疑是最大的。 李重进比自己要大几岁,而且早就手握重兵,战功卓著,很早就有了自己的班底和显赫的威望。当年若是和自己争皇位,或许自己就也就不能坐上这个皇位了。此人的确性高气傲,绝不愿屈居人下,以至于在郭威临终前,都要特意在正规场合当着朝臣的面,命令李重进向自己下跪朝拜,以确立自己的继承人身份。 而今禁军之中,张李二人把持着禁军的大权,若是趁着自己未赶到京城,忽然发难,那么自己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所以郭荣决定回京之后,就撤了张永德的职务,然后在暗中一点点削弱李重进的权势。 第五十五章 事前安排、郭荣驾崩 (第一次写书,错误之处,请大家指正。) ————————————————————————————— 四月三十日,郭荣一大早就召集众将士。 郭荣见到将士们到了操场,他大声地说道:“全赖诸位将士,如今大军班师回朝,朕定要好好赏赐各位!”然后审视了每一位将士,但是没有从他们的脸上见到任何的诡异的表情,而他一直都提防着军中的将士,若是发生变故,他就可以提前预防了。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稳定军心,而他没从此处窥探出任何不寻常之处,所以之后他让将士们都各司其职,回自己岗位上去了。 而他如今军中信任之人只剩下赵匡胤一人了,所以他昨夜把赵匡胤叫到军帐之中,只是说了最近军中恐将有人利用皇帝生病,欲行不轨之事,所以让赵匡胤整夜都陪护在自己帐外,巡视大营,就怕个万一发生。 而赵匡胤接到皇帝的任命就巡视军营,生怕有人图谋不轨,赵匡胤仍然记得昨日郭荣的那句话,“帮朕提防张永德和李重进二人!这些事情你只要去做,千万不要张扬出去!》∠,” 他觉得天子郭荣有意在提防这二位将军,而赵匡胤是张永德手下之人,他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张永德。 次日,五月一日,子夜,郭荣帐外,一个黑衣之人趁着周围无人,打晕了内侍张德钧,然后入了军帐之中。 “小黑,是你么?”郭荣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然后从床榻内侧翻转身子,醒了过来。 前几日晚上,他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所幸他还有暗中的眼线。对郭荣来说,武德司是他明面上的密探,当然暗地里他也培养了一批死士,这还得从他当年从先皇手中接过这一力量的时候说起。 这是一支隐藏在背后的杀手组织,他们听命于最高长官——周国天子。而这个杀手组织的背后,他的长官,乃是一位地位不高的官员,后汉时期,他担任朝廷一普通官职,而他三月之后辞官,一是因为后汉皇帝昏庸无能,怕朝臣“权高震主”,欲杀当时还是邺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兼枢密使的郭威,而郭威曾经解救过他父母的性命。 作为报答,他打从从那一刻起,他就誓死效忠先帝;二是因为他是郭荣派遣过来之人,所以双方面自然都是要为郭家服务的。 …… 当然他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而这个名字的确让江湖上之人听了闻风丧胆,小孩夜啼,江湖人称“俏面罗刹黑衣探花”,他的属下称呼他“黑衣探花”,这个组织名叫“飞雀”,而此名字的由来乃是因为当年郭威人称“郭雀儿”,由于他脖子上刺了一只飞雀得来的。 黑衣之人见到郭荣,右手握拳,围在胸口,半弓着身子,道:“属下见过陛下!” “小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叫我大哥就行了。”郭荣见到黑衣十分高兴,说完就剧烈得咳嗽了起来,黑衣人的年纪比郭荣小七岁,而两人自小就认识了。 “大——大哥。你现在如何?小黑收到大哥的情报就立即赶来。” “小黑,我招你前来是有事情相求?” “大哥但说无妨。” 接着郭荣就把事情都说给了黑衣探花听,黑衣听了频频点头,然后信誓旦旦道:“小黑听从大哥吩咐,一定护得大哥家人的平安。” “小黑,刚才我说的话,你千万要记住,现在你立马连夜回京!” “是,大哥!小黑告退!”说完黑衣探花就退出军帐,随后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黑夜之中。 黑衣探花消失之后,郭荣的神情才舒展开来,小黑是他最值得信任的朋友,两人认识已经二十多年了。郭荣一想完翻转过身,继续昏昏沉沉地入睡了,今夜梦中稍微安稳了一刻。 次日,郭荣大军再次出发。如今已五月,天气开始炎热,雨水不断,道路泥泞,南归的路开始并不好走,而此刻郭荣大军一路走陆路,过官道;另外郭荣主军改坐了船,沿河南下。 郭荣最近几日,病情是好点了,而刘翰觉得皇帝的病十分蹊跷,不是绝症就是貌似被人暗中下了毒,可是究竟是谁,刘翰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如何给皇帝看病。 不过这件事情他一下子也解释不清楚,而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远在开封城中的赵德昭。赵德昭知道一些医理,他总能出其不意,所以刘翰一下子就想到了赵德昭,或许求助一下赵德昭也是个好方法。 而他身边恰好有当初赵德昭送给他的一只鸽子,恰好可以褫夺消息,来得时候他一直呆在身边,所幸未有人发现,所以他不假思索就把消息传回了东京赵府上。 而一日半载之后,鸽子出现在了赵府之上,赵德昭从刘翰的书信中知道了郭荣生病的消息,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历史上郭荣也是病死的,而不久之后郭荣大军即将回京。只是今日他看到刘翰的信时,大吃了一惊。 甚么?皇帝被人下毒了,这怎么可能,历史上不是说是病死的么,还是历史已经被掩盖了许多。他再次看信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只是大概地了解一些毒物,若是精通此物的,义父手下刚好有一个研究百毒之人,所以赵德昭当下不再思考,直接坐了马车去了城北凉城客栈。 不久终于到了,然后问了杨濛关于解毒的方法,杨濛一想到赵德昭这样问,他疑惑道:“是何人中毒了?” 赵德昭虚了一口,然后小声道:“义父,是当今天子,此事是从刘大哥那里传来的。” “你说的刘大哥是刘太医么?” “嗯,对!刘大哥方才在书信中指出了皇帝中毒的事情,然后让我帮忙找出是何种毒物,可以慢慢地侵蚀一个人的身体,而不让其他人察觉到,这样子几年之后人的身体就会垮掉。” “为父现在也没办法啊,鬼医柳贺归精通岐黄之术,医术相当高明,可是他如今正在西域边陲之地,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而为父确只知道他人在西域,其行踪飘忽不定,要找到此人是相当困难的。不过为父这里有一颗暂时能压制毒物的丹药,是当年鬼医赠给为父的,你先拿去用吧。” 杨濛随即从袖口之中拿出一颗丹药,然后说道:“此丹药只能缓解一下病情,但是彻底痊愈是不可能的。” 赵德昭推辞道:“义父,此丹药如此珍贵,我拿走了,义父不就没了。” “无碍,只要是昭儿的事情就是义父的事情,而且当今天子南下攻唐,也为为父报了一箭之仇,虽然徐逆仍旧握有江东,但是为父知道此仇已经报得差不多了,而他徐家后代子孙定然是守不住这江东的,所以这个是欠他的。昭儿你放心,为父这边还是有一颗的。” 赵德昭听完,勉强接受了杨濛手中的那颗丹药,随即他告辞,急匆匆地去了府上,将丹药绑在鸽子的腿上,告知了一些事情,随即放出鸽子。 之后刘翰收到了赵德昭馈赠的药丸,然后他就悄悄地在看病之时,喂送给了郭荣,待郭荣服下之后,他的病情才稍微缓解了一会儿。 几个时辰后,郭荣觉得浑身有力,他从床榻之上醒了过来,之后披了件衣服,走出船舱。此刻他们正在回东京路途之上,而船已行至东段黄河,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到达黄河南岸。 十日后,郭荣的大船已经停靠在黄河南岸,郭荣下了船,踏上这片土地,他的心中感慨万分。 这土地依旧是大周的,只是如今自己这样子的身体,不知道何时有个好歹,这身后只有一个年纪七岁的长子,可是他能守护住这片江山吗,当今天下仍旧处于分裂之中,而周国各地的节度使手握重兵,难保不会上演先皇那样的戏码。 时间,如果多给自己几年时间,这天下就会统一,这段时间他心中一直都在想,昔年他曾经跟王朴说过这样一句话:“朕当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足矣!”可是如今…… 所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王朴,他召集身旁武德司之人急行,将消息褫夺给枢密使王朴等重臣,对于王朴,郭荣是十分信任的,他相信王朴的人格,然后让王朴暗地里监视东京城的一举一动,若是发现有人不轨,立即调动禁军,将不轨之人关押于牢中。 因此这段时间东京城一些地痞无赖,外国游人,以及其他一些形迹可疑之人皆被关押在了牢中。 之后郭荣大军继续南下,经过了陈桥驿,而在陈桥驿,郭荣的病情忽然间恶化了,那颗丹药保得住他一时,却不能保护很长时间。太医刘翰给郭荣看了病,暂时稳定了郭荣的病情。 五月底,郭荣返回大梁。当时开封的风刮得甚是厉害,子夜时分,月影朦胧,奇怪的是赵府的月季花提前开了。 而东京城内一片暗流,入了夜,有巡城的禁军一刻不停地在街道之上巡逻,预防皇帝生病期间有人欲行不轨之事。而这段时间,赵德昭也暂时呆在府内,静候时机。 六月,周国昭义节度使李筠拔汉辽州(山西左权),郭荣听此消息,只是淡然一笑,就下诏封获李筠为辽州刺史。 郭荣回京这段时间,唐国的清源节度使留从效派遣使者入朝进贡,请求在京城设置进奏院,直接隶属中央朝廷。 皇宫滋德殿内,郭荣不从,诏书曰:卿远修职贡,足表忠勤,勉事旧君,且宜如故。如此,则于卿笃始终之义,于朕尽柔远之宜,惟乃通方,谅达予意。 过了几日,唐主李璟派遣他的儿子纪公李从善与钟谟一道入朝进贡。郭荣在大殿之内接见了唐国使者,他听闻最近江南在操练军队,心中也觉得若是自己驾崩之后,汉国和辽国南下,而江南之地恐怕也会遭受涂炭。 钟谟一听,两股战战,道:“唐国既已臣事大周,日后不敢再这样了,回去之后下臣即跟我主说说。” 郭荣道:“周唐两国昔年乃是仇敌,如今已成一家,既然唐国已经臣服我中原上国,国家间的名义大份已经定了。可惜世事难料,至于后世,不可预知,回去告诉你家唐主,尽管修筑城池,加高城墙,修缮武器,据守金陵要塞,以全后世子孙。” 郭荣这么一想也是从国家大义上考虑,毕竟周唐皆为汉人,而如今北方雄踞辽国番国,随时可是趁着自己一死,发兵南下,届时中原恐怕再起战火。 之后钟谟归江南,将郭荣之言原原本本地禀告唐主。李璟于是乎修筑江宁府城池,增加募兵的数量。 之后,郭荣下诏立立符氏为皇后。 任用枢密使王朴为宰相 王溥加官门下侍郎,与范质都参预主持枢密使院事务 任命魏仁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枢密使之职照旧 任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为左骁卫上-将军,充任枢密使 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虞候韩通与镇宁节度使兼殿前都点检张永德都加官同平章事 任命韩通充任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 任命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加检校太傅,兼忠武军节度使。 …… 六月的开封雷雨不断,浇灭了人心头之火,也燃尽了郭荣最后的生命。 六月十九日,滋德殿内,郭荣病情恶化,召见王朴、范质等人入宫接受遗嘱。 当夜一个惊雷之后,内侍张德钧见到郭荣缓缓闭上了眼睛。郭荣驾崩,终年三十九岁。之后上谥曰睿武孝文皇帝,庙号世宗。 其子郭宗训柩前即位,时年七岁。王朴、范质、王溥、魏仁浦并相,执掌朝政。 第五十六章 暗流汹涌、各方反应 (多谢邓氏门徒和商君问天的打赏~) 显德六年,郭荣于六月十九日驾崩于滋德殿内,之后停灵在宫殿中。 幼主即位,大臣辅佐,尔后大周国内全国上下禁止一切与国丧无关的活动。 开封城内皆缟素,时有百姓闻之哭恸。 皇宫之内,七岁的郭宗训登基为帝,而二十岁出头的符皇后端坐在龙椅后面,用珠帘遮挡住,然后按照先皇遗诏,提拔了各位文臣武将。 庚寅,立皇弟郭宗让为曹王,更名郭熙让,以此类推,郭熙谨为纪王,郭熙诲为蕲王。 赵德昭为经筵官。 ———————————————————————— 秋,七月初,大周朝会之上 按照先皇郭荣之遗诏,则以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李重进领淮南节度使,副都指挥使韩通领天平节度使,赵匡胤领归德节度使。 以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向拱(此时为向拱,避讳郭宗训的名字,向训改为向拱)为西京(洛阳)留守,遂又加拱兼侍中。 …… ⊥, 朝会散去,各个将领按照吩咐,分别赴往各地镇守,之后禁军殿前都检点、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即将被调出京城至宋州,其他如李重进等人皆是如此。 出了皇宫,赵匡胤急忙去府上。 赵府内,听闻爹爹赵匡胤要去宋州,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历史上的宋朝就是因为归德军所在的驻地而取名的。而赵弘殷此时为儿子而高兴,赵家终于出了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可是位极人臣是好事情么,赵弘殷苦笑着。 而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此刻也想跟随自己的哥哥去宋州当一位军中的小兵,好随时建功立业。毕竟自己如今已经是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了,自己又会一些武功,所以央求和赵匡胤一起前去。 之后的事情和历史上的一样,爹爹赵匡胤去了宋州,叔叔赵匡义也随同一道去了那里。 而赵德昭这几日收到书信,称苗训苗广义即将回京,所以他一直都在等待他的到来。 六月二十三日,这天,从柳叶镇归来的苗训终于回到了京城,而他也在城外见到了自己爱忽悠、耍流氓的师弟无庸子,说了些事情,随即去了赵府。 (赵府内) 夜晚,见到赵德昭,苗训开口就道:“赵小哥儿,好久不见了。” “苗先生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德昭甚是挂念,我知道苗先生此番前来定是为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确实如此!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先生请同道去德昭书房,那里僻静。” 待两人入了书房,苗训开始见山言之:“如今先帝驾崩,朝廷之上,军权大部分皆在殿前都检点令尊之手,恐怕会对令尊有危害。” “不知苗先生如此看待此事?” “当初先帝将大权委任于三方,第一方自然是自己最亲近之人——外戚。自古皇帝皆要倚仗外戚手中的力量来维持皇位的平衡,而皇帝坐稳其位,也得倚仗他亲族。上月先皇立了天雄军节度使、魏王符彦卿之女为皇后,此举是明显不过了,希望借助当今天子外祖之手,保证当今天子能够顺利即位并且坐稳皇位。而天雄军所在之地,为京畿以北。此地可北御辽国、南向东京开封,一旦朝中起事,天雄军即可南下勤王。” 苗训说完第一方,顿了顿,他之后继续说道:“这第二个就是任命顾命大臣。在朝中王朴是先皇南征北战之中提出《平边策》之人,而王浦的资历是最老的,他在太祖时候就已经位列宰辅,在汉辽南下攻打大周之际,同时又是支持先皇出兵之人,辅佐先皇迅速稳定了朝中的局面。 范质是个直性子,确实一个非常忠心之人,奉公廉洁,同样位列宰辅。顾命大臣这一派内,皆为文臣,却没有兵权。而广义素知范质与令尊不和,曾经几次三番想削弱都点检的权势,今后范质恐怕会削弱令尊手中的兵权,然后……” 苗训说道这里抬头看了一下赵德昭,只是赵德昭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不过是淡然一笑。 “当然这最后一个,就是令尊元朗兄这一派了——禁军。令尊乃先皇军中的将士,也是潜邸之臣,与令尊有着金兰之义。如今禁军驻扎在京城,是大周征伐出征之强军,在禁军之中,殿前司前任为令尊的上司张永德,先帝归京之后,罢了张永德之职务,随即让令尊担任殿前都检点。 随之,将侍卫司李重进调职于淮南担任节度使,又安插韩通任侍卫司副职。此乃牵制之策,有制兵权的没有调用权,有掉兵权的没有制兵权。而且张永德与李重进两人之间有过节,而令尊曾在张永德将军为将官,与之密切相关……若天长日久,恐怕令尊要惹祸上身,而李重进此人嚣张跋扈,恐怕早有不臣之心了。” “苗先生一言如醍醐灌顶,让德昭受益匪浅,只不过如今父亲已经去了宋州任职,而父亲手握大权,恐怕是要遭到朝中几位宰辅的猜忌啊。而如今枢密使的王朴乃是我的恩师,不知道他认为我父亲是否有不臣之心,而范质此人确实于父亲有旧,我估计他要找父亲的麻烦啊。所以一定要防范于未然,定当保护家人周全。” 苗训提醒道:“赵小哥儿,如今先皇崩卒,这大周的天下握有军权的节度使很多,而令尊首当其冲……” “苗先生说得极是!” (长春堂) 过了一夜,赵德昭来到了义父杨濛这边,然后说起了此事,言明了赵匡胤的困境之时,杨濛立即派出得力助手,一面加派人手在宋州,暗地之中保证赵匡胤的安全;而另一方面,按照赵德昭所说的,在东京城布下眼线,监视各个王公大臣府上,特别是手握重兵的韩通,宰辅范质、魏仁浦这几人。 …… (飞雀组织) 黑衣探花听闻大哥郭荣已死,他跪倒在地,朝着东京磕了几个头,不多时抬起头颅,心中想着郭荣在北地之时吩咐他的话,一定要保证大哥郭荣一家的安全,他知道该如何做了,然后派眼线遍布东京城中,暗中跟踪当今天子,保证其安全。 (宋州) 宋州,离开封不远,乃是拱卫京畿之所。 赵匡胤此刻已经在宋州府邸内坐定,身旁站着赵光义和赵普两人,而这段时间赵普和赵匡义两人之间来往频繁,自从赵匡义见到赵普之后,他发现赵普此人虽然书读得少,可是胸中的才华确实横溢,而他的决定每次都能显效成著。所以心念之下,也跟自己的哥哥一样称呼赵普为则平兄。 而赵普在见到赵匡义之后,也觉得此人不凡,但是比起赵德昭这个妖孽来说自然是差了不少了。而赵匡义最喜欢的就是读书了,他擅长好多种字体,这让赵普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可是一个人过于注重此等,相反显得比较炫耀了,而赵德昭给赵普的印象是简洁、直爽、大气、仁义。 而这段时间之内,整个周国之内看似平静,实则在未来的日子里,还真是不好下论断。过了一段日子之后,赵匡胤上书朝廷任赵普为掌军书记,朝廷之内,代表皇帝决策的顾命大臣也答应了此事。 (北地) 刚打了胜战,可是不久之后,李筠听闻天子驾崩之事,内心显得悲伤无比,实则假慈悲。昔年李筠镇守潞、泽、沁等州达八年之久,他为人骄横跋扈,连郭荣都不放在眼里。今日郭荣幼子登基,他是在看热闹。 七月中旬时候 (汉国) 六月底郭荣病死的消息传到了汉国晋阳城,现任汉主刘钧闻此消息,心中大快,遂于文臣武将商议国事,打算再次联合辽国南下。刘钧如今暂时未想到,所以事情仍旧在计划之中。 (淮南) 李重进离开京城,入了淮南,他如今一门心思都在观望之中,而如今禁军之中属殿前都检点、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手持的兵马最多,而侍卫司副韩通有调集兵马的权力。李重进离中枢最远,从太祖皇帝后期,他每次见郭荣都要行跪拜之礼。而他心中不服,当年为何不是自己被郭威立为继承人,而是郭荣呢。 所以李重进不甘心,他暗中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时机未到,自己暂时先忍着。 (唐国) 而南方,长江以南之江宁府,此刻石头城内,李璟闻之,他只不过是笑了一笑,然后也没甚么。 不过君臣却为一件事情而闹翻了。唐主李璟坚持迁都于上游之洪州,遂召群臣商议迁都之事,因国都江宁府于周国只隔了一江,然洪州之地势极其险要。群臣之中,唯有枢密副使、给事中唐镐赞成迁都,后李璟排除万难,以江宁府之建制规划洪州之城,遂派遣使者前去吊唁。 (蜀国) 蜀国成都,蜀主孟昶闻之,遂松了一口气,郭荣终于死了,老天爷终于开眼了,然后他继续陪着花蕊夫人下棋。因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他分外开心,但是周蜀边境之地,依旧陈列着蜀国兵士,随时枕戈达旦,而蜀国礼节不可废,国主遂派遣使者前去吊唁。 而蜀国成都之内,小百花楼,秦习一家人依旧操持酒楼的生意,日子过得如平常一般。 (吴越国) 西府杭州,钱塘之侧。钱弘俶闻之,遂派了使者前去吊唁。 其他诸国暂时闻之,也只是派了使者前去吊唁。 …… 七月二十三日,大周大赦天下。 第五十七章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上) (多谢安东野的打赏~多谢南木子的指点~) 然观其各国之形势,如水面之平静,下面却是波涛四起。 幼主即位,殿前都点检、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与禁军高级将领石守信、王审琦等结义兄弟掌握了军权,但是谁能保证这个平衡不被打破。 而除了这几位,尚有向拱、李重进、李筠、张永德等资历老的将军。 开封之中,朝廷之上几个宰辅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操劳着事情,而自从皇帝下葬之后,他们身上的担子也不轻,他们几个不过是辅佐新帝的顾命大臣,但是如今朝廷之上除了政事之外,其他藩镇之上还驻扎这手握雄兵的几个节度使。 一日,范质接到右拾遗郑起给他一封陈述政见的信。 信中大抵这样写道:主弱臣强,纵观中原之地,改朝换代,无不即是今上年幼,资历不足,然藩镇一方的节度使,手握重兵,若是发生变故,怎好?宜应削兵权、保江山。若非如此,则大周安宁乎?然殿前都点检赵匡胤足智多谋、战功显著,威望甚高。此人须提防,不可统兵。 赵匡胤此人,虽然◇,范质与他意见不合,可是他年纪尚浅、资历不足,若是禁军之中还有太祖皇帝在时的几人,如向训、李重进、张永德等人,皆是一方节度使,手握重兵,而赵匡胤此人不足为虑。 如今横在范质心头,乃西南路招讨使,检校太师的向拱。向训此人,功勋卓著,曾任东京留守,支持京中事务,之后又坐镇淮南,论资历与经历都是顶尖的,如今官至太师,地位崇高,倒是要防备此人啊。 可是真如范质所料么?结果不尽然…… 而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平衡点即将失衡,此时赵德昭在意的则是宋州的方向,不知道那边发生甚么事情了。 而此刻宋州城内,赵匡胤每日皆在任上,赵匡义每日不是读书就是练武,顺便和赵普两个人谈论朝中的情况。 而某日夜晚赵匡胤、赵匡义、赵普等几人在府邸内喝酒,赵匡胤说起先帝郭荣,他的脸上一片悲痛的神色,然后赵匡胤不断地灌自己,等喝了好几碗之后,面色发红,时不时地说起往事,一不小心喝醉酒之后,吐了真言,将世宗皇帝郭荣在军帐之中见到一块牌子的话给吐了出来,而恰巧被赵匡义和赵普听到了,他们觉得非常吃惊,点检作天子,如今点检不是自己的大哥(上司)么。 然后两人将喝醉酒的赵匡胤扶到屋内休息去了。 两人退出房间,心中都是波澜不定,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同去了一处隐蔽之地,谈论事情,准备伺机而动。 之后,从长春堂的线报看来,赵德昭掌握到了关于亲叔叔赵匡义和赵普之间的一些事情,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呆在一起,而赵德昭知道历史上不远的陈桥兵变即将到来,而他只是在暗中做一些准备,至于明面上的事情,他乐于看到赵匡义和赵普之间推动此事进行,而他现在只要暗中掌握着,不让事情出任何岔错就万事大吉了。 这几日赵德昭仍旧履行他的职责,每日跟随在郭宗训身边,做好侍读之本份。 到了夜间,就是他的舞台,无数的情报汇往凉城客栈,而他时刻关注着。 而此刻,江南之地 自江北一战,唐失北地十四州,臣服于大周国,年年岁贡于开封,如今江宁府之府藏空竭,还引发了唐国国内物价飞涨。 鉴于此,之后不久,唐主李璟命之,以一当十,铸造大钱,遂又铸一当二之币,此事在赵德昭看来无异于劣币驱逐良币,长此以往,江南之百姓生活在苦痛之下,介时恐将民怨沸腾。 而赵德昭在新帝登基之后,成为皇帝的经筵官,到了唐朝,官员的休假制度改为“旬休”或者“旬假”,即官员每十天休息一天。之后五代时期一直延续下去,而赵德昭亦在此列之中,毕竟如今他是天子身边之人,小小年纪就跟随在天子身边,自然是惹得其他人分外眼熟。 赵德昭亦师从王朴,王朴如今乃是现任天子的帝师,而赵德昭的父亲乃是禁军殿前都检点,手握重兵,自然是巴结与嫉恨之对象。不过赵德昭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从不得罪身边任何人,一言一行都恰好其实。 …… 八月中旬,天气寒冷,开封之中,那日苗训找到赵德昭,随即又说起了那件事情,而赵德昭明知故问道:“苗先生,你真的打算那样做吗?” 苗训拱了拱手道:“赵小哥儿,我自华山上下来,不就是为了辅佐明君圣主的么,而眼前就有一位,另一位如今在宋州,如今从天象上观之,则大事近矣,不如早作打算。而” “苗先生说笑了,圣主不圣主,关键在于天下苍生,不过如今形势好像要变了。只不过我现在只能够静待时机,可是推波助澜之事……德昭不方便。”赵德昭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给说了出来。 “哈哈哈——赵小哥儿放心,若是不方便,可由我代劳,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赵小哥儿不过是迈不过那道坎。” “那多谢苗先生了,德昭代天下百姓谢过先生。” “无妨。山人自有妙计,小哥儿能配合,大事定矣。”苗训笑道。 之后赵德昭就将计划给苗训说了一下,然后苗训联合无庸子,两人师兄弟合作,即将上演了一番戏码。 赵德昭知道,在郭荣去世后这半年的时间内,禁军之中,高级将领之调派,实则利于自己的父亲。 无庸子留在京城,而苗训去了宋州,拜见了赵匡胤,随后赵匡胤上书朝廷任命了苗训为军事参军,即参谋一职。 苗训自从到了宋州之后,他按照赵德昭所吩咐的,然后暗中关注赵匡胤身边之人,想方设法地将赵德昭托付之事,给办妥。 一日,赵匡胤外出,而苗训假借赵匡胤的名义,招呼门吏楚昭辅入了宋州节度使府邸。楚昭辅来时见到苗训在此地,然后他之前听闻过苗训的名号,所以对苗训十分恭敬,而他见到赵点检不在,于是乎问道:“苗军师,为何不见赵点检?” 苗训道:“拱辰兄,赵点检如今不便出面,而他确实有要事相谈。” “哦?不知赵点检有何难事?” “唉——此言要从显德六年,四月说起。当时先帝征伐辽国,后归京之时,在军营之中发现了一块木牌,上面写个五个字,而这五个字成为赵点检大人头上的一块心病,而他现在确实是有难处的,而且若是被当今天子知道,恐将祸事于一身。” 楚昭辅疑惑道:“哦?事情如此严重,为何会这样?而那木牌之上到底写了甚么?”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还是到厅内一言。” 及了厅内,苗训为难地说道:“拱辰兄,那木牌之上写着:点检作天子,你说赵点检能不急嘛?” “这……苗军师太夸张了吧,不是说笑吧。这事传出去要抄家灭族的。若是如此,拱辰今日就当没听说过。” “拱辰兄慢走,只是这件事情如今赵点检义社兄弟间已经不是秘密了,至于拱辰兄不知道该做如何打算?” “这……” “这件事情并不是甚么空穴来风,即是当今天子也知道,只是如今赵点检握有禁军大权,连朝堂的相公都要仔细掂量,若是有朝一日,赵点检受了朝廷的猜忌,恐怕下属之人皆要牵连,你今日若是有难处,就当听个笑话,我苗训苗广义是何等人物,你也听闻过,尊师扶摇子卜卦言之:日后做天子之人必是赵点检。” 苗训之后又说道:“殿前司之殿前副都点检一职,由慕容延钊出任,慕容钊是赵点检的少年好友,关系非同一般;殿前都虞侯一职,则由王审琦担任,此人也是赵点检的“布衣故交”,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也一样,都是赵点检之人。纵观侍卫司,指挥使韩令坤与赵点检有“兄弟”之谊,副都指挥使韩通,虽不是赵点检之人,但势孤力单,无法同赵点检抗衡。” “嗯!!!当今天子并无过错,只是若是赵点检做了天子,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只是……” “拱辰兄是怕事情有纰漏吧,无妨若是换做我,也定当思量一番,只是我苗广义相面之术,观拱辰兄日后定当做大官,苗训万万不敢乱讲。” “苗先生的相面之术,拱辰早有耳闻。既然如此,拱辰这一颗心就全当报答了赵点检了。” “拱辰兄大义,我替主公谢谢拱辰兄。”说完苗训恭敬地拜了一下楚昭辅。 楚昭辅见到苗训亲自折身,他连忙扶起,道:“军事,万万不敢,我拱辰定当为赵点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恩。”苗训听此一言,面上笑了一笑,赵匡胤不知道的是苗训此次坑了他一把。 然后苗训依此赵德昭计划,继续实行。 …… 八月下旬,暑气热,东京城都笼罩在热浪之中,那日赵德昭终于抽出一日的假,探望了他的教育事业、商业帝国乃至暗线,遂又与白孤城商议扩张商业格局一事,自江南战火之后,百业待兴,此时正好是进入之机,而当务之急,则是在江北之地,扬州之城,此开一分号,然扬州之城,虽故城被毁,但扬州的根基仍在,商业的种子萌芽快。 赵德昭盯紧了这一块“飞地”,此地恰好与唐国对望,一江之隔,毗邻江南繁华之地,而江宁城亦在不远之处。 白孤城一听,觉得不错,如今江南江北,开封、洛阳以及杭州,广味集团站住了脚跟,而下一步恰好是进军江南的大好机会。 此事当然交给白孤城去做了,之后白孤城去了扬州。 自从白孤城离开京城之后,赵德昭暗地之中,发展长春堂之势力,而他这段时间暂时不管教育这一块,主要管理的是暗线。 ……. 九月,唐国太子李弘冀薨,谥号为文献,后废止永通钱(劣币)。 十月,李璟下诏改封李从嘉(李煜)为吴王,尚书令、知政事、居住东宫。 十一月,大周国内,葬睿武孝文皇帝郭荣于庆陵,庙号世宗。 十一月三十日,赵德昭收到白孤城从扬州的来信称,他已经在当地小建了一家广味楼,虽然不大,但是以同样的价格、同样的服务等等,在开业几日工夫,就赢得当地人的喜爱。 赵德昭收到来信之后,面上无表情,自然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而之后蜀国一小乱、南汉官宦当政,唐迁都洪都等小事都传入赵德昭的耳朵之中,不过都是些小事情。 其中辽和唐的绝交,赵德昭认为是好事情。唐国地处江淮之间,辽则远属塞北,两国中隔中原地区,王朝更迭频繁,但唐国与辽一直互通友好。 唐国海运发达,其间通过海上之路,北上辽国,两国之间使节不断。 十二月,辽遣使至唐国,唐国人夜宴辽使者,辽使酒酣,起更衣,被周国泰州团练使荆罕所募刺客所杀。 不过赵德昭也打算今后发展海运,将大宋的船只遍布于整个世界大陆之中。 …… 此刻宋州城内,赵匡义和赵普认为正月时刻真是起事之时,而接下来之计划亦如他们所料的那般,而此刻他们认为赵匡胤肯定是不知道的。 而赵匡胤确实不知道,若是被他知道,肯定得训诫一番,因为赵家人皆在开封之中,篡位那是灭族的大事儿啊,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今显德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寒冬腊月。 自从赵匡义与赵普得知之后,他们两个就在暗地之中谋划开来,准备策划一场兵变,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两个时常在一起。 而他们一边假传赵匡胤的命令,联系赵匡胤昔日禁军中的同僚,如石守信等人。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正月,元旦之日,乾元大殿 当日朝堂大殿祝贺新年到,符太后和幼主郭宗训在殿内接受文武百官朝贺,以及各国使臣的朝贺,今年仍旧沿用世宗皇帝的年号,今年为显德七年(960年)。 朝贺毕,皇家赐筵于广德殿,群臣祝贺,支持宴会。 倏忽间,殿内一片昏暗,只是能够见到一些地方还稍微亮着,诸位大臣皆认为是天色暗了下来,于是乎一齐出了大殿之外,见到了天狗食日的奇观。 一日覆一日,天色昏暗,黑光肆意,两日最终合成一体,不久整个天地之间一片昏暗,伸手未见五指。 一刻钟之后,才慢慢恢复了光明,此时天色又见亮,分外灿烂,不知为何缘故。 而大臣指指点点,矗立殿外,目瞪口呆,惊疑不定,此不知是吉是凶,众位大臣分成了两派。 正在纷纷议论,见府椽捧了一份八百里加急军事文书,匆匆奔人,来见宰相。 范质拆开一看,登时急了。只见内容是说辽国联络汉,一起侵犯边境,辽国兵出定州,汉兵则出井陉,威逼镇州了。 ———————————————————————————— ps.水平不够,写不好,请见谅! 第五十八章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中) 显德七年,公元960年,二月一日(正月初一),先是日头当空出现天狗食日奇观,之后快马来奏,说是外敌入侵,朝堂元旦宴会无端显现异象和灾祸。 朝堂之上,范质等大臣接到汉辽大军南下的消息,心中十分慌张,若是先帝在就好了,自己几个宰辅不过是文官,对行兵打仗一窍不通。 而此刻京城之中兵力不足,难以抵挡汉辽大军。 符太后与天子郭宗训不懂甚么军情,都吓得不知所然,便召先帝托孤之臣前来议事。 如今王朴在府上养病,范质立即与王溥、魏仁浦入偏殿商议国事,其后符太后与天子二人回避,去主殿广德殿等候消息。 此三人中,王溥、魏仁浦为辅,范质为主,其二人皆听从范质之意见,皆言:“范相公,如今该派谁御敌?” 范质皱着眉头道:“天现异象,而汉辽即南下,恐怕不是甚么好事,唯此一大将方可。” 京城开封内,除韩令坤镇守北边,有资格任此职的,只有向拱、张永德、李重进、赵匡胤四人。 由于范质一直都在提防前三人,1,之后道:“恐怕只有殿前都点检赵匡胤领兵前往合适。” 王、魏二人皆赞同此法,之后范质再言:“为防不策,不如派遣殿前副都点检慕容延钊担任北征副职。互相制约,不致生变。” 王、魏答曰:“善!!!” 之后三人遂请求符太后下旨。 范质三人出偏殿,见百官、各国使臣正于广德殿饮宴,而他们面色皆是狐疑之色,先前受了日蚀之变故,此刻虽坐于位子上在宴饮,却个个交头接耳,见范质来此,遂闭了嘴,正襟危坐。 随即传旨内侍忽然展开圣旨,道:“因辽、汉南侵,镇定二州告急。特派殿前都点检赵匡胤为兵马大元帅,殿前副部点检慕容延钊为兵元帅兼先锋指挥使,克日兴兵,前往河北御敌。” 之后范质等大臣,让太后下诏让归德军(宋州)节度使赵匡胤做为北征军主帅,由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延钊为前锋,北上征讨辽国。 …… 而在宋州城,一月三十一日,苗训等人早就将汉辽南下之事,宣传出去了,之后又伪造朝廷文书,而赵匡胤看了之后,立马率领军队西行,于正月初一大军开至开封郊外。当时传褫消息的郎官刚出城,即见到了赵点检,他立马将皇帝圣旨传于赵点检看。 可是赵匡胤之后一看,吓了一跳,面上狐疑,自已昨日不是已经收到一份圣旨了么,然后就率领军队出宋州城,西行开封。 可是今日即到达开封城外,又有一封旨意,上面的内容跟昨日那份差不多,这传出去该如何,若是大臣在天子面前参自己一份罪状,以未听从上谕而私自调兵回京,不知道自己介时会如何。 到底是谁,假传了圣旨,要陷害自己。 赵匡胤往四周看了看,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时候苗训迎上赵匡胤的目光,然后他面上和善地笑了一笑,似乎在说这是苗广义做的。 赵匡胤也不管是何人,日后定当小心行事才好,而如今自己手握兵权,又是北征主帅,他的心中一阵苦痛。 赵匡胤与传旨之官员寒暄了一会,大军驻扎在城外,他即刻入了城,只身去了皇宫,随即被封为点检,主掌军事。而如今赵匡胤好似在朝廷传出旨意后不久就到达京城,这个速度也太快了(从宋州出发至开封,大概二百八十里路程,一日工夫即到)。 而此刻北上御敌为紧,范质也不计较了。 朝廷旨意:决定由慕容延钊发点兵五万作为前部,于正月初二先行出发,赵匡再点兵八万,于正月初三出发。 并点高怀德、韩重、宋延渥、张光翰、赵彦徽、王彦升、张令锋、罗延瑰。曹彬、潘美等将,率水陆兵马随征。 石守信、王审琦任京师内外都巡检,负责保卫京师。 正月初二,范质带着皇帝的旨意,出城亲自送慕容延钊五万军队出城。 范质见这些将领中,倒有一半不是赵匡胤嫡系,心中大安。勉励了几句,吩咐准时出师。 慕容延钊,即点齐随征诸将,让他们回去召集部下,准备出征。众将纷纷领命而去。 正月初三,八万大军点齐之后,赵匡胤领了诸将,谋士赵普、苗训、楚昭辅、李处耘等人,出陈桥北门,大军一字北上。 范质、王溥、魏仁浦等大臣,以及张永德、韩通、石守信、王审琦等将领,均出城送行,而此时王朴在家休养。而当日赵匡胤出城之后,赵家上下都去了寺庙之中,祈求平安。 —————————————————————— 北征之兵,此刻已至四十里开外的陈桥驿,然日落西沉,天色晚渐。 此刻北方在下着小雪,将士们不愿意出征,大军滞留在了此地。主将赵匡胤遂吩咐大军休整一夜,埋锅造饭。 而赵匡胤等人无奈,因小雪而暂时无法北上,这样怎么办,若是耽误了行军的速度,辽汉兵马南下,依照军令那主帅和副帅要承担一大部分的罪责的。 那日苗训与无庸同样一道随军出征,然后两人合计之后,去了赵匡胤军帐之中,而此刻赵匡胤心中郁闷喝了一点小酒,本想今日出了陈桥驿,可是天下小雪,前路漫漫,道路不好走,若是被天气给影响了,延误军机可不好。 赵匡胤见到苗训师兄弟来此,问道:“广义兄,何事?” “元朗兄,适才夜观天象,今日且在此地休整一晚,明日雪即停,一切都在天象之中,元朗兄请稍安勿躁。” “贫道与师兄一起,同样觉得此事不会耽误军情,赵点检可放心。” 赵匡胤当然不会否认苗训师兄弟二人的观测,他们毕竟师从扶摇子,对天象一事情深有研究。 “多谢广义兄与无庸子道长。” 苗训与无庸子出了军帐,路过各营之中,然后见到士兵们都在军营之中,都无所事事的样子。 汉辽南下一事,不过是一个幌子,如今将军队引至此处,也是一场谋划,而推动事件发生的不只是赵德昭、苗训、楚昭辅三人,其他还有赵匡胤的几位禁军之中的兄弟,当然还有赵匡义和赵普两人。 宋州某夜,苗训忽至,然后遂与赵普等人商议了一件事情,出乎赵普的预料,原来苗训也支持兵变一事,改朝换代,只是要瞒着赵匡胤一人,确实是挺困难的,只是如今苗训说有好计划。 自从显德三年,先帝北征之后,国家大半年未打仗,如今战事又起,军令如山,谁敢不遵,部队好不容易集合起来,而如今天遇小雪,道路不通。 大年之际,军营之中本该有三日假期可放,他们在前线大战,本欲与家中共度新年,却不料北方再起战火,而他们又要出征大战了,可想而知他们的心中也有埋怨。 几个军头、军校见二人走了过来,忙过来见礼。说道:“两位先生新年安好。” 苗训道:“好,诸位将士年过得好?” “好个屁,家中琐事缠身,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要养,本想大年这三天和他们一同过节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忽然间就出征了。” “是啊,是啊——” “对对,为什么要打仗?” 兵士们听了一片议论纷纷。 另一个军头道:“大年初一,突然下令出征,不少士兵不乐意,那日军营之中好好几个弟兄都在家中,忽然听说要北征,当时调集兵士的时候,都是一副极其不乐意的样儿,末将好说歹说的,用军令来压他们,才肯归营。而且刚要入营时,天色忽暗,天空中出现了两个太阳,士兵们都很惊恐,已经在营帐之中议论此事两三日了,军师精通天文,何不把这天象给大家解释一下呢?究竟是吉是凶?你说这天象何解啊?您不是扶摇子的传人吗?” “诸位稍安勿躁,且我为此事测算一番,是吉是凶。” 兵士们听此,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苗训从口袋之中,掏出九枚铜钱,然后抛在地上,全部都是有字的一面朝上。 “都是有字的一面朝上,这预示着甚么?” 此时雪还在细细扬扬地下,落在铜钱之上,苗训忽然间就说道:“众位将士们,从这这卦象上说明,当今朝中有奸佞当道,然天子昏聩不明。前日天狗食日,大家可看到了,这是为何啊?天狗食日,汉辽南下,可是这怪我们将士们何罪啊?为何将天难降临人间。 陛下方才八岁,符太后垂帘听政,国家大事操之于深宫妇人之手,孤儿寡母,任由大臣摆布。而近日大军出征,又遇上恶劣天气,这是置将士们的性命于何地啊?” 诸位将士一听,纷纷议论开来,这时候楚昭辅过来了,他道:“既然如苗军师所言,不知道此事该如何?” “天无二日,然天现二日,如今卦象言,只不过我苗广义不好评论,若是泄露天机,岂不是犯了大罪。” 楚昭辅道:“天机究竟如何,苗军师不要吞吞吐吐的了。 众军头那里肯依,非要苗训讲个明白。 苗训才不情愿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此天机言明,然我已窥探天机,也罢我就舍了天寿,于众位言明。不过广义提醒大伙儿一句,待会儿大伙儿一听便是,切勿传开去。” 众人立即点头应允。 苗训勉勉强强,低声开言道:“夫日者,君王之象也。一日覆一日,此日为当今天子与赵点检,相信诸位都知道了吧……我就不多说了。” 苗训不再说道,他说完之后就和无庸子离开了,无庸子在离开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天下苍苍,人道渺渺,何事托孤,起于草莽,英雄无觅,陈桥功臣。” 此刻,一个军校把大腿一拍,说道:“苗军师师从扶摇子,神机妙算,乃真神人也。早在京城,我就听说过一件传闻,说是在宫中发现了一块‘点检作天子’的木牌。当时我不相信,还以为此事乃是讹传,可是今日听了军师一番天机之谈,才顿觉此事是真的。” “真的假的,若为真的,如今天子不就在军中,我们……” “是啊,是啊,此事是一个机会,我从军多年,勉强才混到一个军校,说出去给我们家族蒙羞啊。” “老哥哥,不如我们——” 众位将士中有人明白了此话,其中一个虎背熊腰之将士,大声地说道:“如今京城中的小皇帝不顾我们将士们的生死,我们又何必自讨苦吃,还不如拥护赵点检,到时候混个好前程。” 楚昭辅在一旁站着,他道:“诸位的心意,赵点检心安了,众位不如现去赵点检军帐前,恳求点检。” 众军头齐欢呼,道:“若是赵点检当了天子,顺承天意。赵点检爱兵如子,关心咱们疾苦,要比八岁娃娃强得多了。” “就是,老子还不如回家过个新年。” “就是就是…..” “老子,操*他*妈-的。” “……” 军营中的将士们,私下议论纷纷,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一个晚上,传得全军士兵和下级军官无人不晓。 第五十九章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下) (第三卷暗潜风云最后一章,下周即进入第四卷,一个新的王朝就要诞生了。) 春未到,寒犹重,呼啸的北风吹过陈桥驿,犹如阵阵龙吟,呼啸天地。不久之后,雪渐渐减小,然而夜晚冰天刺骨的大风吹个没完。 此时,军中盛传立点检为天子的话,不过在楚昭辅的指点下,兵变才不至于夜晚进行。而张光翰、赵彦徽两人听此传闻,神色慌张,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做,因此当下他们两个将此事告诉给了高怀德。 高怀德之前就已经知道此事,此刻他故作慌张之样,道:“真有此事?” 张光翰、赵彦徽恭恭敬敬地答道:“确实如此,不知道高将军如何做?” “头痛啊。”高怀德道,他心想看来苗军师已经在军中宣传了一番,军心果真拥护赵点检,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如今主上年幼,王朴休养在家,范质等大臣只知派兵征战,不知体恤将士,以致酿成军心不稳。今日之地步,亦是他们造成的,不如顺应军心,明日就可以行事了。 “我们两人认为不如就趁着现在向天子告发此事或者是投靠赵点检。”张≤⌒,光翰、赵彦徽合计了一会儿,见到高怀德面色不变化又不出声,试探性地说道。 “你们两个下去吧,我静一静。” 张光翰、赵彦徽两人,立即退出大帐之外。他们不知道高怀德是何态度,此刻只身入了自己军帐之内。 此刻高怀德坐怀不乱,他心道:“张光翰、赵彦徽两人态度暧昧,即使支持兵变,也不能成为心腹。” 帐子外,风大,一片响声,被吹得呼呼作响,高怀德起身出了军帐,忙唤了一小兵,去请苗训与赵普前来商议事情。 闻此消息,赵普立马前来军中,苗训让师弟无庸子继续在军中巡视,若是发生意想不到之事,可好禀告。 及了军帐内,三人坐定。 赵普道:“不知高将军如何见解?” 高怀德道:“赵掌军书记,今主少国疑,闻此军营大部分士兵都在传言,藏用(高怀德的字)认为拥护赵点检一事已成大势。” 赵普说起此事,道:“刚刚则平过来之时,则闻此军中士兵皆在窃窃私语,不满朝廷正月派兵北上,而则平人文接下去首先召集各部主要将宣此决定。目前,部下诸将,大都是点检多年旧部。” 高怀德道:“藏用认为张令铎、韩重、王彦升、宋延渥四将,尚不知态度如何,须先征得他们同意,计划才能更天衣无缝。只是,此事不知道该如何?” 苗训听到高怀德的一番话,微微一笑,说道:“此四人俱不足为虑,也必拥戴无疑。” 赵普与高怀德皆惊问:“苗军师,何以知之?” 苗训娓娓道来,道:“张永德,本为太祖驸马,世宗皇帝之姐夫,昔年征汉征唐,皆为世宗皇帝之亲信,可是北征辽国回来,世宗皇帝却无缘无故,突然免去张永德殿前都点检职务。张永德部下都有些忿忿不平,为何忽然撤了张永德的职务,张永德毕竟是太祖皇帝的女婿,而如今郭氏皇帝不姓郭,姓柴。张永德生死拼命,保驾护航的是他柴家江山,对此愤愤不平,有些心冷。如今听闻当时军中有点检做天子之谶,皆对周室大失所望,所以会投靠赵点检这边。” “那王彦升虽为张永德部将,但他生平所钦佩者,唯有赵点检而已。此人不足虑。” “至于宋延渥,本是汉高祖刘知远之女婿,后汉被周太祖郭威所篡,宋延渥不过是寄居他人屋檐之下,如今听闻要兵变,自然是百般支持。” “韩重,乃一勇之夫,笃信佛教,因果之道。改朝换代,他焉敢逆天行事?” “张令铎为人豪爽,胸无城府,去年伐辽时,此人与韩通相处数月,那韩通为人刚愎自用,骄傲自大。张令铎常受韩通的气,几次找我哭诉,听取我意见,这人肯定听我的,不会妨事。” “……” 高怀德道:“苗军师所言甚是,让我等佩服。” 赵普道:“就听军师的。” 苗训又说:“不过今晚暂时不能行动,何况军帐外风雪不断,冰天雪地。只待明日一早风雪停,就是起事之时。” 三人商议了一阵,然后出了营帐之外,打算巡营,顺便和其他将领商议一下具体的行事细则。 …… 苗训出了营帐之后,与无庸子驻足在一大树背后,而此树前栓了赵点检的马匹。 无庸子道:“赵小哥儿的计谋不错,再加上师兄的天象之言,恐怕此刻军中早就传开了。” “师弟,抬举我了。我不过是顺应天意,若不是赵小哥儿的计策,恐怕难以实行。只不过日后我们师兄弟要称呼赵小哥儿为主公了。” “是,师兄。不知道主公现在在京城实行的如何了?” “希望主公的计划能够成功!我们这里还有一封主公的书信,若到时候赵点检不肯,就拿出主公的信件,到时候他就会明白了。” …… 然此刻军中,赵匡胤已经入睡,万松之前趁此机会,偷偷在赵匡胤酒菜之中下了蒙汗药,所以赵匡胤一睡不醒,自然不知道当夜军中哗变的事情了。 而军营之中,谣言四起,诸将约定明日凌晨一早,拥护赵点检为天子。 此刻军帐不远处,万松躲在一处密林内,他收到密信,称开封一切都在计划的范围之内,他随即入了军帐,掏出一个包袱,里面赫然是一件准备好的龙袍,他面色不定,明日注定就是一个新的纪元。 四十里外的开封,一家寺院,名为定力院(不知道是什么寺院名字),当日赵府一家人皆去了寺院上香祈福。 禅房外的积雪已经覆盖了浅浅的一层,而杜氏此刻已经歇息,赵弘殷起身披了一件衣服,站在寒风之中,眼睛望着开封城的北方。 如今大年了,他希望前线的儿子能够平安。 他困了,刚要回禅房,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见到赵德昭进来了,然而赵德昭忽的跪倒在地上,然后哭着说道:“爷爷,有件事情,昭儿瞒了您很久,昭儿说了,爷爷您千万不要怪罪。” 赵弘殷一脸狐疑,道:“昭儿,何事?” 赵德昭于是原原本本将自己与苗训、无庸子串通,然后之后进行的一系列之事,统统给言明,而赵弘殷听了心悸不已,脸上皆是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然后他怒道:“昭儿,爷爷并不怪你,只是你为何瞒得爷爷好苦,直至今日才提起,而且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你我能够做的,若是有个好歹,我赵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啊。” “爷爷,此事尽管放心,派出去的人已经将事情都办妥了,只待明日陈桥驿兵变了,相信明日整个开封城就都知道我赵家的事情了。” 赵德昭遂拜别赵弘殷,只留下赵弘殷一人呆呆地望着北方,他当天晚上一宿都难以入睡。 子夜时分赵德昭来到寺院后头,此时周围皆是长春堂的弟兄,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计划开始实施。 当夜,赵德昭消失在了寺院之内,然后他假借自己父亲的名义,去见了石守信等人。 次日赵弘殷四下里张望不见赵德昭的身影,然后他在房间内见到了一张字条,赵弘殷一看,他连忙收起字条,揣在怀中,然后汇合他人,赶紧招呼赵信前来,又派人来严加保护家人。 此时东京城内外,经过一夜的宣传,城内众人皆知如今汉辽南下,恐怕不是好事情,而且又怀疑正月初一的天象,莫非是天降灾祸,众人闻之,愈发惊恐不安。 国难当头,京中局势不稳。 隔了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一则传闻,此谣言乃是“点检作天子”一事,传入了开封的大街小巷,而十年前在开封发生的事情,老百姓都记忆犹新,那是大周接替大汉之事。 时王朴染恙在身,在家休养之际,赵德昭顺道去王朴家探病,而且每日都在王朴家中,嘘寒问暖,而他暗中也在拖延王朴,不让他上朝,若是知道江山变故,恐怕王朴的情绪激动,到时候场面不好收拾。 而范质在府上听说了“点检作天子”的事情,他赶紧入宫,禀告了符太后和小皇帝,然后符太后下令让韩通去赵府逮捕赵匡胤一家人,可是去了赵府,里面无人,然后听周围之人说皆在。 韩通带着兵马又来到了定力院,见到赵家人都在里面,他赶紧下令包围寺院,切勿放跑一人。 半个时辰不到,赵德昭又在开封城中散布消息,称当今天子无道,大将出征之际,只不过凭借无稽之谈的谣言就要抓捕赵点检一家,真是寒大臣的心。 而范质等大臣听说了此事,也是心中有苦,而此刻王朴听闻了此事,他大骂范质昏庸无能,误导良臣,酿成大错,若是军中哗变,大周江山就要再起血雨腥风了,而赵德昭是他的学生,他之后派人去寺院安慰赵家一家人。 ———————————————————————— 四十里外的陈桥驿 昨夜后来一次军中各个将领的私会,之后众将听了果然一致拥护。 苗训道:既然如此应请各位将军营向全部士兵传达决定,制止再作议论,以安众心。于五更时集合整队,待新天子出帐,立即取行拥立之礼,大事就可定了。” 众将一一领命散去,自去晓谕所部将士。 等待了一夜,今早天空放晴,风也停了,日头正灿烂,军中的兵士一片欢呼。 经过昨夜一整晚的休整,以及期待拥立一事的秘密进行,各个兵士皆精神抖擞,如今他们正要聚集在一起,劝赵点检进位。 哗变的军队聚集在赵匡胤帐外,而此刻赵匡胤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他听见外面士兵的喊声,摇了摇铅重的头,然后披上甲胄,出了营帐外。 将士们看见赵匡胤出帐,全都噤了声。 赵匡胤狐疑道:“如此喧哗,所为何事?军中不得喧哗。” “赵点检,如今兄弟们都在这里,不如听兄弟们一言,如今主少臣疑,符太后当政,当今幼主不体恤将士辛苦,大年之际,不让歇上一二天就让出征,我们何必为这种天子卖命,如果赵点检不愿当皇帝,大伙儿就都不愿干了,打算回家种地奶孩子。不如赵点检进位为天子,再行征讨。” “对,我们不愿意干了——” “我们要回家——” “请赵点检答应我们的请求——” 赵匡胤一听,吓得面色如土。 而此刻陈桥驿军营之中,其他士兵们一起喊着:“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 “来人那,将这些士兵全部都拖下去军法处置。” 但是周围竟然无一人出列,赵匡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 此刻赵匡义从远处走来,赵匡胤见了自己的弟弟,他说道:“匡义,去叫高怀德等将军前来。” “哥哥不用了,高怀德、苗训、赵普、楚昭辅他们马上就来了。” “都来了,那也好。” 才一刻钟不到,军中的所有将士皆往赵匡胤的大帐前靠拢。 士兵们见到他们上司来了,全部都跪了下来,继续喊道:“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 赶来的苗训、赵普他们见到此情况,心知成功了一半,这时候都跪在地上,与哗变的士兵同样喊道:“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 赵匡胤听了,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他道:“你们皆是乱臣贼子。” 苗训道:“元朗兄,此乃天意,不如顺势而为,切记不可逆天而行啊!” 高怀德道:“如今整个军营之中,皆盛传点检做天子一事,不管赵点检愿意不愿意,此事传到天子的耳朵里都是一个死字,不如趁势而为。” 赵普道:“是啊,高将军说得没错。此时军心皆向赵点检,如今京城之中谣言四起,则平刚刚收到小公子的封,说是韩通已经带兵包围了定力院,要置赵家于死地。” 说完赵普拿出事先准备的赵德昭的书信,递给了赵匡胤。 赵匡胤展开书信,一封血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十六个字,没错这真是自己儿子的笔迹:韩通围剿、赵家危矣、京城谣言、请父定夺。 赵匡胤一看,手抖了一下,心也凉了半截,不过是一个谣言,为何陛下会派韩通围剿赵家。 但是此时的赵匡胤他仍旧说道:“先帝待我如兄弟,他如今入土不过半载,我就要夺他江山吗,你们这是置我于何地。先帝待我不薄,我才方有今日之地位,正应努力报效大周,你们这么做岂不是陷我于不义,让天下人怎么看我?!” 苗训道:“改朝换代,古已有之,天象初显,正月初一,两日并出,一日沉没,乃是改天换日之象,天象既定,我等不可逆天行事,若是逆了乾坤之势,天下恐怕再起生灵涂炭。” 高怀德接着道:“主上幼弱,太后又不谙政务,如此下去,天下必大乱,我等拼死效命疆场,即使挣下汗马功劳,又有谁来说句好?” 赵匡义便把众将的意思说了一遍,可是赵匡胤还是不从。 众人见赵匡胤因大义而不肯,于是乎赵普按照事先与苗训商量的一番对策,他道:“点检无非是顾着面子,可是此事不可逆转,若非点检不从,可是谣言如虎,点检啊——上天垂象,不可逆天,此其一也;当前幼主暗弱,政治不清明,此其二也;点检不愿当天子,必然会使天下大乱,刀兵四起,百姓遭殃,周室天下也必不可保,世宗子孙必将受害,此其三也。 则平认为从为国、为民,为保护世宗子孙计,唯有点检即天子之位,才能避免刀兵祸乱,为了稳定军心,此事怎可推辞,还是满足三军诸将愿望,即天子之位,以安军心。”“ “求点检答应我们的请求——请赵点检进位为天子!!!” 苗训拿出赵德昭的一份信,交给了赵匡胤,上面写着:“国家昌盛,百姓祸福,而天下非一人之天下,社稷非一人之社稷。在其位,谋其政,父亲岂可坐视天下四分五裂,百姓生灵涂炭,世宗皇帝待父如兄弟,父亲也应该待世宗皇帝的子孙为子侄,国家非一人之家业,乃是天下黎民之家业,父亲保家卫国,自是世人之楷模……护一家,自是易事;而护一国,难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时势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势。 今日父亲代周,虽然会惹起一片热议,也有人在背后指点。然治理天下绝非易事,而父亲爱民如子,自是不会弃天下于不顾,若非如此,怎是我父亲。京中一切皆好,百姓虽然惶恐,可是父亲进城之际,宜应安抚百姓,稳定军心,乃至朝纲不乱,保证世宗皇帝子孙富贵安全。子赵德昭拜请父亲以天下为己任,以社稷为万福。” 赵匡胤看完这封信,心中好似安稳了许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儿子的一番话说得有道理,大道之行,岂可取小义。 此刻将士们正目光热切地看着赵匡胤。 周围安静了几秒,然后万松忽然从身边拿出一个包袱,交给苗训和赵普,然后两人,一左一右,将准备好的黄袍取出抖开,替赵匡胤技在身上,高怀德见了,怀中掏出令旗一摆,只见众将及士兵一齐下跪朝拜,齐呼万岁,声彻田野。 自己成皇帝了! 赵匡胤心中也曾设想过如此盛况,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突然,甚至还有几分莫名。 在其位,谋其政,只要披上了黄袍,那就是九五之尊,行事自当有帝王风范! 说毕,诸将一致请赵匡胤上马,回师东京开封府,即位。 赵匡胤忽然说道:“若归京,三点需要遵从,第一,少帝与太后,定当北面事之,将士不得冒犯天颜;第二,京城大臣,乃我旧日同僚,众位不可冒犯;第三,不得掠夺城中百姓及富户,不私闯民宅。此三点,不得有误,严格约束不下,若有违此令者,定斩不赦。诸位听明白否,不然吾不归。” 众将忙说:“谨遵万岁旨意!” 赵匡胤这才下令,向开封回师。 前头已派遣潘美与楚昭辅快马入城。让潘美先通知石守信、王审琦二位京城内外都巡检,让他们注意维持京城治安,然后再通知宰相范质、王溥正式告知拥立新君之事。 楚昭辅则赴寺院,禀告赵家人,安定和保护家属。 远在四十里外的开封,赵德昭收到了万松的来信,一切已经就绪,新君大军回京。 而他此时正在石守信府上,请兵马出列,去寺院保护家人。 第一章 东京风云、皇子失踪 显德七年,正月初四,赵匡胤大军行至开封城门外,昨日还是雪花纷飞,今日一早,阳光十分明媚,看不出昨儿个可是个冰天雪地的日子。 “快看,大哥的军队已经回京了,走,去开城门!” 城楼之上,京城守将石守信、王审琦远远见到赵匡胤的大军,互相对望一眼。 “诸将听令,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赵匡胤眼神对着城楼上的石守信、王审琦一视,三人点点头,随即赵匡胤大军就入了城。 恰在此刻,苗训从马上下来,然后跪倒在地,磕着头。 赵匡胤被苗训的这一行为吓呆了,他正打算从马上下来,苗训连忙抬起头,道:“赵点检恕罪,微臣…….” 随即苗训将之前军情谎报给朝廷,然后朝廷见朝中无兵可调,旋即要求赵匡胤出兵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赵匡胤听。 而赵匡胤一听,当即苦笑连连,不再说话,直至入了开封,一路之上,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而他现在最担心的乃是家人,因此大军急行回京,他迫切地希望能够解救●10,家人,所以一路之上他两手紧紧得拉着马绳,而胯下之马也感受到肚子被夹得生疼。 “点检大人来了——”有些百姓依旧站在街上,见到军队来后,撒开腿,打算回家避难。 赵匡胤见到有些百姓担惊受怕的样子,连忙从马上下来,对着他们略带歉意道:“你们受苦了,都是我赵匡胤的错,与你们无关,你们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尽管仍旧同往常一样,去做事吧。” 有些百姓错愕地看着这个禁军大将,不过听他一番口气,似乎也不是个厉害的主儿,所以众人才放心心来,自顾自地在路上走。 大军即刻入了开封城内,因事先与将领约法三章,要求大军不得伤害符太后、小皇帝、文武百官以及开封百姓、富户之家,所以开封街头尚未出现任何乱象。 而百姓们事先已经知道了此消息,皆惊奇地驻足在街道两旁,看着披着黄袍的赵匡胤骑在战马上,被众将拥在中间,蹚蹚而过。 而赵匡胤见到道路两旁的百姓,微笑地看着他们,而百姓见了之后则目无表情地候在两旁。 赵匡胤大军往南走,从封丘门进入,沿途所经过之城楼,皆为亲信把守,所以未曾抵抗,城门大开。 大军气势凛然、整齐划一,一路之上,石守信、王审琦等将士带着兵马随行。未几,大军直逼宫城北门玄武门。 孤阳高悬,青天白日之下,皇宫北门玄武门高大、威武,此乃驻守皇城之大门,虽不是长安城的玄武门,但是两个名字皆一样。 玄武门今日见证了一代皇朝的兴亡。 赵匡胤从马上下来,然后将黄袍脱下,交给身边的将士们,一身盔甲,然后正步步入宫门。 此时守护宫门的将士们见到赵匡胤前来,默契一般,立马开了宫门。 —————————————————— 然此刻开封城外,众人皆知了殿前都检点赵匡胤回京一事,而皇宫内符太后和现任天子郭宗训如瞎子一般,他们只是听从外面的谣言。 而范质、王溥、魏仁浦等大臣皆在偏殿议事,范质认为开封府上传出了“点检作天子”一事,可能是谣言,也可能是真的。 偏殿的几位宰执错愕的站在原地,昨儿个还是带兵出征的大将,今日反而要造反当皇帝了,这……变化也来得太快了。 范质不相信赵匡胤会谋反,他递过军报,然后一字一言看了起来,“可恶——本官如此看好他,他居然不顾自己是先帝的臣子,造反了。呵呵——” 但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他让符太后下旨先逮捕赵氏一家子,然后让人封锁消息,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他如今最怕的是前方领兵的赵匡胤知道此事后,立即率领军队回城。 而根据范质的建议,一早符太后就派韩通去抓赵匡胤的家属了。 此事早就在赵德昭的计划之中,当韩通带领兵马前去逮捕赵氏一家一事泄密,此事早就已经传了开去。 而韩通前脚刚跨出,后脚赵匡胤已经进入了玄武门,朝着广德殿而来。 因韩通已经带领兵马出宫,所以宫内未有大部分兵力,守宫门的几个将领认识赵匡胤,而事先已经有人暗中投怀,所以未加抵抗,献出了宫门,而此刻天子郭宗训跟前的内侍见到赵匡胤就俯首相拜。 内侍连忙俯首参拜道:“参见陛下——” 赵匡胤见到张德钧,疑惑道:“你不是先帝跟前的内侍,怎么在这里?” 张德钧见到赵匡胤已经到了宫禁之中,连忙拱手道:“我受小郎君之托,特在此地迎接陛下回京。这里有小郎君的一封信。” “哦?”赵匡胤非常疑惑,怎么又是自己儿子的信,接过张德钧递过来的信函,赵匡胤拆开信件,里面赫然写着:恭贺父皇,事情已经成功。如今儿子已经带兵去救家人了。 这……苗训他们原来早就串通好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儿子他们主导了,可是现在做都做了,如果退缩,势必万劫不复。 “你做得很好,你先去将消息通报给天子。” “是!”而此刻张德钧忽然装作慌慌张张的样儿,一路小跑,跑去广德殿。 张德钧推开广德殿,一脸惊恐道:“不好了,太后、陛下,还有几位相公。赵匡胤带领兵马已经入了皇宫,此时正朝此地前往!” 范质一脸错愕,随即愤慨道:“甚么?你是说赵匡胤回来了?怎么可能,守城的石守信和王审琦他们呢?还有守护宫门的将领呢?这贼子如此之快。” 张德钧无奈地说道:“他们未加抵抗,已经放了赵匡胤入了城,估计他们都是赵匡胤的人马,而赵匡胤此刻正朝着这边来。” “甚么?难道他们几个都是赵匡胤的心腹么,我一直都未曾知晓啊,今日都这般了,都怪我糊涂啊!现在若是去宫门外调兵恐怕也来不及了吧,这都是范质的错……”范质一瞬间觉得周围皆在转悠着差点摔倒在地,而被王溥给扶着,才勉强又站回原地。 “是的,大军已经在陈桥驿拥护赵点检当了天子,点检作天子之谶已经验明了。”偏殿之中,几位宰辅正在议论此事。 这个消息压得这几个宰辅喘气不过来,此时范质紧紧拽住王溥的手,指甲狠狠地掐入王溥肉里,疼得王溥呲牙咧嘴的,被范质紧紧握住就是没有脱手。 “啊哟——”范质这个老匹夫,都是你害的,王溥此时恨不得拨了他的皮,不过而今连王溥自己都成为了赵匡胤那边的人。 没过多久,郭宗训和符太后听见这边有声音,过来了,而范质见到皇帝和太后,忽然一下跪倒在地上,磕着头,然后哭泣道:“老臣糊涂,老臣糊涂,太后、陛下,臣仓促派兵遣将,以致于酿成如此祸患,老臣对不起先帝呀,对不起陛下和太后。” 范质痛哭流涕,旁边的王溥也是跪在地上,然而他并没有多大内疚,一切都是范质一力主张,如今情况正拜他所赐。 而符太后和小皇帝皆大失所色,茫然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改朝换代,结果只有一个死。 张德钧立刻出面劝慰太后与小皇帝,道:“陛下、太后,你们二位不必担心,老奴素知赵匡胤为人仁善,会善待陛下和太后。” 范质没想到方才内侍张德钧还在担心,此刻到时劝起太后与皇帝,敢情这厮是个腌臜。 范质等人束手无策,而一刻钟不到,赵匡胤人马已经朝着广德殿这边赶来。 赵匡胤见到殿门开着,就走入殿内,随即见到天子和符太后,以及先帝的托孤之臣,他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随即哭泣道:“赵匡胤见过太后、陛下、范相公、王相公和魏相公,今日之事元朗那是迫不得已啊,当时军中哗变,若是情况不能控制住,军心不稳,恐怕到时候国家就会危矣。还请太后、陛下以及各位宰辅谅解!” 范质一口气憋在心中,他见到赵匡胤“假惺惺”的样子,将篡位一事说成迫不得已,就指着赵匡胤的鼻子,然后骂道:“你是先帝之臣,怎么能欺负孤儿寡母,你何必惺惺作态呢,你自己想做皇帝,怎么会是被下属逼迫的呢。” 而此刻赵匡胤身边的将士,都虞候罗彦瑰、石守信等人抽出刀剑,清一色亮出,将刀尖对准范质的鼻子,这时候整个大殿的气势一下子冷了起来,范质等人都被压迫地喘不过气来。 石守信刀子对着范质,怒眉对视,吼道:“范质你这老匹夫,若不是我大哥仁慈,恐怕遇上他人,你早就尸首横处了,还不快拜见新天子!” “住手,不得无礼!”赵匡胤喝住,然后让几人将刀剑抽回。 范质见到身边大将纷纷拔除刀剑,他吓了一跳,而身边的王溥出来了,则是骂道:“赵匡胤,你这是置孤儿寡母于何地,若是你仁慈,就好好善待先帝的遗孤。或许先帝在九泉之下会饶恕你的罪过!” 事实上王溥早就知道兵变的事情了,他看见大局已定,话这么说,而且王溥不想死,他一直都被范质等人压着,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没想到范质老匹夫失策,引狼入室,这都怪范质,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先帝的江山怎么会拱手让人,太后陛下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赵匡胤从王溥语言中听出了一丝讨好与责备,他跪倒在地,随即对着上天发誓道:“苍天在上,先帝在上,诸位大臣你们放心,我赵匡胤发誓一定会好好善待先帝遗孤遗孀,保证他们的安全,保证他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周室子孙绵延,香火不断。若是我赵匡义有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赵匡胤发誓完毕之后,然后王溥连忙跪了下来,参见新天子,然后拉着怕死的范质、魏仁浦,三人只好对这位新皇帝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以定君臣之分。 “陛下,老臣,老臣糊涂。” 一双膝盖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也就代表着大周的江山已经被赵匡胤拿下来了八成,就差登基了,剩下的就是各地的节度使承认了。 而此刻太后和小皇帝呆在那里,没说甚么话,赵匡胤安抚了孤儿寡母几句话之后,他就带兵离开了皇宫回赵府去了。 不久之后,翰林学士承旨陶穀闯进宫来,逼迫小符太后和小皇帝写下禅让诏书。 之后赵匡胤被诸将护翼着进入登上朱雀门,山呼万岁,一些胆大的百姓往城门上望去,亲眼见证这一时刻。 ————— 而那边赵德昭一身短衫,外加一双鹿皮手套,拿了霸王枪,坐着小马,领了一部分兵马以及长春堂的武士,立即赶往定力院。 而之后,军校王彦升带领兵马立即追至韩通家,将其一家杀死。可怜的韩通仍旧在这边抓赵匡胤一家人, 韩通此刻包围了定力院,他让兵马守候在各个门口,严令警告士兵勿要放跑赵氏一人,而赵弘殷率领赵信等人与韩通隔门口对峙,两方人马开始战斗起来。 过了一会儿,王朴带领的人已经到了定力院门口,见到两方人马在厮杀,然后就劝韩通停止追缉。可是韩通不停,范府之人也不好再劝,又回了范府。 之后路上听闻陈桥兵变、点检天子一事情,范府之人马上回府将此事禀告给王朴,而王朴当时一下子从床上起来,然后要求下人送他入宫。 王朴入了宫,却没有见到皇帝和太后,此时他们的寝宫外面都派兵保护着。 王朴没有见到太后和皇帝,他回了范府,整个夜晚都睡不着觉。 韩通冲进定力院,而赵家已经知道了韩通前来一事,提前做了准备。赵德昭追在后面,恰好赶上前来,救援家人了。 激战之后,韩通一个不防,被赵德昭一枪射穿了胸腔,可怜的韩通就这样被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杀了。 见韩通已死,赵德昭喝令禁军将士放下来武器,然后赵德昭见到家人安然无恙,此刻赵弘殷问道:“你爹如何?” “爹爹素有大志,这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天命不可为,早就注定的事情。如今正往宫中去。爷爷,我们先回府吧。” 随后一家人就在战战兢兢与神神叨叨的复杂心情下回府了。 刚到门口,一家人都遇上了。 赵匡胤连忙跪倒在地上,说道:“元朗对不住家里人,让爹娘,贺娘你们几人都担心了。” “匡胤你现在是皇帝了,怎么能动不动就下跪呢?以后一定要注意。”说着赵弘殷和杜氏两人就把赵匡胤扶起起来。 “你们永远是我的爹娘。” “没事儿,现在都好。”赵弘殷哈哈一笑,道:“听昭儿说,吾儿如今已经贵为天子了,当爹的自然是非常开心,日后可要好好操劳江山社稷啰~” “吾儿素有大志,昨夜你爹担心地一宿都没睡,而昭儿昨夜也一整晚都不见人,真是担心死了,如今看见二郎、三郎与昭儿皆平安,我是放下心了。别站着了,我们先入府,晚上去昭儿的广味楼去吃一顿。” “当日你出生的时候就不凡,没有想到你真的是大富大贵之人,我们赵家的列祖列宗这下可以含笑九泉了。”赵弘殷与杜氏乐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当晚赵家人去了广味楼。 而此刻皇宫之内,范质等人商量新帝登基的各项事情。 “既然太后没有其他的要求,臣这就去回话了,他们还等着呢!此外明日即要准备登基大典。”范质说着话的时候顿了一下,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都到了这个时候,能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符太后只是流泪不说话,范质和王溥磕头退下了。 ——————————— 当晚,子夜前夕。西半天,挂着一轮蛾眉之月。 一个黑影悄悄潜入了皇宫之中,然后第二日一早皇宫内苑之内侍与丫鬟忽然发现曹王郭熙让不在房间内,而内侍、服侍的丫鬟找了许久都未曾发现,一个小孩子好端端地就消失了。 而东京城城南,一户农居之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而他已经被迷药迷晕,仍旧在呼呼大睡。 不久之后,这个穿着华服的小男孩醒了过来,然后见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寝宫,他急忙叫出声来,忽然门被推开,一个男子入了门。 “殿下,你醒了。” “你是?”郭熙让问道。 “殿下不必害怕,我是先帝身边的人,是先帝让我派人来保护你的。殿下叫我黑衣探花吧。” 昨夜入了宫,见郭宗训等其他人的宫殿把守严密,黑衣探花不好下手,于是乎就到了郭熙让的寝宫,之后就用迷香掳走了孩子。 “我爹爹,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殿下,那可恨的赵匡胤夺了郭家的江山,如今你哥哥要把这大好的江山拱手让给赵贼,真是可恨。” “不许你这么说我哥哥。” “他不配为先帝的子嗣。” “坏人——” “殿下该怎么骂随便,不过今后这复国大业就交给殿下了,殿下的几位兄弟,我黑衣探花会尽力搭救的。” ——————————————————— ps.历史上记载曹王柴熙让,原名宗让,世宗柴荣五子。显德六年六月癸未,拜左骁卫上*将军,封燕国公。后十日而世宗崩,梁王即位,是为恭皇帝。其年八月,更名熙让,封曹王。不知其所终。 第二章 登基大典、大宋初立 显德七年,正月初五日,皇宫之中。 因为被盛大的喜事给盖住了,所以大伙儿都不察觉,这时候一个慌慌张张的内侍去了宫掖禀告给内侍总管。 那名内侍凑过张德钧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张德钧惊叫道:“甚么?你是说曹王失踪了?怎么回事?” 服侍曹王郭熙让的内侍一副惊恐的样子道:“昨晚小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后头就被人一打就不省人事了,今日一早服侍曹王的婢女见到曹王不见了,感觉四下去找,可是毫无发现。” 张德钧连忙意识到事情不妙,或许宫中还残留这前朝的余孽,立即放话下去,让那名内侍在宫中加派人手,在仔细寻寻看,或许是曹王殿下贪玩,处在别的寝宫内,“你还愣在那里做甚?先派人继续寻找,咱等陛下前来再行告知此事。” “是,小的告退!” —————————————— 今日一早,天气和煦,阳光明媚,天空现出一派祥和之象,春风吹在脸上也是惬意。 由内侍去开封赵匡胤府上通传新天子登基一@≧,事,而此刻大伙儿都忙准备新皇登基的准备。 张德军随着传旨的大臣一道出宫,随即到了赵府之上,将曹王失踪禀告了新帝赵匡胤。而赵匡胤听说了此事,连忙派了武德司之人暗中调查,对外不必宣传。 曹王失踪一案在当时成为宫掖之中一件重要事情,而赵匡胤下令所有人不得泄露秘密,此事成为宫讳秘密,口有禁忌,不得随意提及。 而赵德昭觉得此事疑点重重,他私底下也派了长春堂的密探,让他们时刻注意暗中跟踪曹王的行踪,然后汇报给他。 之后赵家人坐上天子皇家仪仗,高高兴兴地去了皇宫。从今日起,赵家人要拜别居住多年的赵府,入住皇宫。 接下来就准备新皇的登基大典了。 赵德昭走在熟悉陌生的皇宫中,今日皇宫之内一片张灯结彩,流云祥和。 百官朝贺、钟鸣鼎沸,而各国使臣恰好尚在开封,同样见证了这个伟大的日子。 在大殿的广场之上,已经搭起了一个高高的祭坛,四周用红绸子点缀,整个祭坛差不多高九丈五,取的是九五至尊之意。 九十九阶台阶沿着祭坛一直往上,祭坛下首,站立着披甲执锐的士兵,手举着仪仗用的方天画戟,擂鼓嗡金锤,挥动大关刀,笔直地向着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十分刺目。 所有的文武百官皆在殿外广场两侧站着,中间空出一条御道。他们今天出奇的有精神,新皇登基,大家都早早聚集在了崇元殿广场之上,等待新帝赵匡胤举行登基大典。 不远处赵匡胤的銮驾终于到了,之后赵匡胤等人从銮驾之上走了下来,他今日身着了一身戎装,旁边是赵弘殷,后边依次是赵匡义、赵匡美、赵德昭等家眷,范质、王溥等顾命之臣。 此刻广场两侧的司官,手执“净鞭”,之后一阵阵“净鞭”响起,此物用黄丝编织而成,鞭梢涂蜡,打在地上很响,目的是警告臣下:皇上即将驾到,重要典礼就要开始,大家要立即安静。 百官侧目,迎接新帝的到来,而此刻崇元殿前石阶之上,符太后和小皇帝一左一右,皆身着帝后礼服,而身边站着皇帝的内侍官,此人正是那日投怀送报之人。 他见到新帝到来,低着头。 接着由主持礼仪的官员,宣布登基大典开始。 今日符太后和小天子皆出席,昨夜已经按照准备好的一切进行。 然后小皇帝在符太后的搀扶之下,从汉白玉的石阶之上走下,然后走上祭坛。 而之后百官都按班站好,内侍立刻就开始按照圣旨宣读了起来: “天生烝民,树之司牧。二帝推公而禅让,三王乘时而革命:其极一也。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天命有归。 咨尔归德军节度使殿前都点检赵太尉,秉上圣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高祖,恪于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纳麓。东征西讨,厥绩懋焉。 天地鬼神,享于有德。讴歌狱讼,归于至仁。应天顺人,法尧禅舜。如释重负,予其作宾。呜呼钦哉,祗畏天命。” 此乃以大周之名义发布的最后一道诏书了。 赵匡胤接受旨意,然后登上祭坛,接受禅让,之后郭宗训取下头上的皇冠,放在了托盘上。 随后左右的主持礼仪的官员将象征皇帝的龙袍披在新帝赵匡胤的身上,然后又给他带上皇冠。 群臣听得是如痴如醉。他们全部都跪倒在地,山呼吾皇万岁。 接着就是献牲礼了,刀斧手手起刀落,三只活动物就这样身首异处,殷红的血直接像喷泉一样喷出老远,沾湿了铺在地上的红色地毯。 接着宣徽使引赵匡胤坐上龙墀向着北面拜受,然后被宰相扶掖着升殿,先是东向,回到南向,即皇帝位。 礼成之后,文武百官,各国使臣皆三跪九叩,山呼万岁,赵匡胤按照古礼,来个三请三辞,大臣们上表请赵匡胤登基,赵匡胤不答应,群臣再次劝谏,如此往返三次,接着赵匡胤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接着赵匡胤步入殿内,百官使臣跟随其后,赵匡胤入了殿内,坐在龙椅之上。 昨夜跟自己的儿子赵德昭商量了一下,然后赵德昭说了一下周室的善待问题,毕竟曾为周臣,所以今日赵匡胤让身边的内侍宣召,第一件事情不是大封功臣,也不是更改国建元。 而是,奉周主郭宗训为郑王,符太后为周太后,迁到西京洛阳,奉养终身,同时他们的一切的待遇都是维持原样,只不过他们不能住在开封了。 于此同时,殿内原本同时周臣,听说新皇帝不但不杀旧朝的皇帝,反而让他们享受原来的待遇,这是亘古没有的,看来新帝赵匡胤的做法还是不错的,文武百官非常放心。 关于新帝赵匡胤力保世宗皇帝的遗孤遗孀,范质、王溥等大臣他们认为新帝的这个做法非常仁慈,全都跪倒在地,皆呼:“吾皇仁德!” 赵德昭此时站在文武百官之队列之中,然后殿外好似来了王朴,赵德昭的恩师。 此时他怒气冲冲,步入崇元殿殿堂。 “王相公,你怎么来了?”队列之中的文武百官惊疑地问道,王朴因病已经有好几日未上朝了,众人还以为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整个朝堂之上官员私底下开始窃窃私语,众人皆在暗中为他捏了一把汗。 “我为甚么不能前来,吾乃周臣,侍奉周皇,今日即来此,当是问问赵点检,为何对待孤儿寡母如此,莫非忘了他是先帝最信赖的禁军大将!”王朴不称呼赵匡胤为陛下,反而称呼他为点检,那种被蒙在鼓中,而眼睁睁地看着先皇的大业断送在别人的手中,而且还是他身前信任之人,所以他就有义务这么做了。 赵匡胤的听闻脸上有些不自在,可是王朴这个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直言不讳,所以赵匡胤的面上旧笑容满面。 然后周围的一些官员却呵斥道:“王相,不得在新君面前无礼。” “我无礼,是赵点检无礼吧。赵点检好威风,如今当了天子,你这是置世宗皇帝于何地?” 范质在队列之中呵斥道:“大胆王朴,陛下方才已下诏善待世宗遗孤遗孀,尔等没听见乎?” “是吗?哈哈哈……假仁假义。” 而旁边的赵德昭见到自己的老师如此说,他却不能出面,因为所有的事情,他十有九成是他计划的。 范质怒号道:“放肆,你这老匹夫。陛下仁慈,已经下诏安抚周太后、郑王与旧臣。陛下,王朴一番言论已经危及陛下天威,不如将王朴……” 朝臣队列,赵德昭听闻范质的这句话,他急忙站了出来,道:“父皇,不可,王相虽事旧主,可是他的一番衷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表,为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从私事上讲,王相还是德昭的恩师,今日乃是国家盛事,不可呀。所以请父皇勿要伤了良臣之心。” 王朴转过头来,他看着赵德昭,然后说道:“赵点检有子如此,真是幸事。刚才多谢昭儿的一番话,我王朴罪有应得,冲撞了新帝的大典,今日真是羞愧我心,可是先帝没有亏待点检你啊,你为何要篡夺他人江山?” 这时候赵德昭继续说道:“老师,我父亲他是迫不得已的,若非如此,则乱兵早就踏破开封城了,恐怕世宗皇帝的子嗣皆危矣。你若是要报仇,就冲着昭儿好了,你杀了我就能一泄心头之恨了。” “你——”王朴当然不能下手杀了赵德昭,赵德昭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又是他学生,他下不去手。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文武百官在一旁捏着一把汗。 赵德昭摸准了王朴的心思,而他方才就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今日毕竟是自己爹爹的登基大典,而王朴又是自己的老师,两边他都想妥善处理,而他一思量,忽然想到京剧中“斩龙袍”的事情,随即他想了一出“斩龙袍”。 赵德昭忽然之间跪倒在地上,恳求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恳求?” “昭儿,甚么事情?”赵匡胤看到自己的儿子跪在地上,他疑惑不解地问道。 “儿臣恳求父皇将身上的龙袍脱下,然后让王相用剑将此砍断,唯如此方能解王相的心头之恨。这样也就避免了王相伤害父皇,而王相也报了大仇。岂不两全其美!” 殿下的文武百官听闻,皆认为皇子赵德昭的方法不错,随即赵匡胤脱下龙袍,然后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将龙袍展开,然后将御剑交给王朴。 而王朴觉得赵德昭的意见不错,毕竟如今周室已经安定,确实是赵匡胤下旨善待着。 王朴接过赵匡胤手中的剑,然后看了一眼赵匡胤,之后就挥剑一刺,龙袍被斩成两截,落在地上,而此刻王朴的心头之压抑也解决了,他连忙跪倒在地上,道:“吾皇仁慈,王朴信服,方才失礼之处,请陛下责罚。” 赵匡胤不怒反喜,他从地上扶起王朴,而王朴则是恭恭敬敬,不敢一丝一毫地出差错。 赵匡胤道:“方才王朴的一片忠心赤胆,天地可鉴,我赵匡胤得臣如此,是我的幸运,今后王相公就继续担任官职,顺便督促我那儿子。”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臣王朴叩谢陛下,今后必当任劳任怨。” 大臣们松了一口气,赵匡胤先前已经善待了周室,如今王朴在君前失态,赵匡胤也原谅了他,此时殿内的大臣们皆对新帝十分佩服,有君如此,是为人臣子之大幸啊! 而各国使臣在看到新帝仁慈的同时,他们心中也在对比自己国家的君主,忽然发现在这个国家为官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这只是心里想想罢了。 国号是一个国家之象征,昨夜赵匡胤跟自己的臣子、家人商量了一下,打算以自己在宋州当归德军节度使,取“宋”为国号,然后将显德七年改为建隆元年。 而今日进行了大半日的登基大典,已经把众位文武大臣、各国使臣,累了个半死,之后登基大典终于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 建隆元年(公元960年),正月初五(庚申年乙巳)大宋初立。 赵匡胤自正月初三日“北征”,到初五日建宋,仅仅两天! 次日,朝堂会议之上,正式开始封赏。 王朴为宰相,兼任太子少保; 宰相范质为守司徒、兼侍中; 王溥,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魏仁浦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吴廷祚同中书门下二品。 杨凝式为太子少保。 苗训为检校工部尚书、翰林天文。 其余官员由吏部安排钦此。 “谢陛下。” 文官任命完毕,接着便是武官。 诏曰: 慕容延钊为殿前都点检、同中书门下二品; 任原义成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为归德军节度使; 江宁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高怀德为义成军节度使、殿前副都点检; 武信军节度使、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张令铎为镇安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步军都虞候; 殿前都虞候王审琦为泰宁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 虎捷右厢都虞候张光翰为江宁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 龙捷右厢都指挥使赵彦徽为武信军节。 …… 楚昭辅为军器库使; 校尉王彦升为京城巡检; 韩通,追赠为太师。 官员任命完毕 接着赵匡胤拜自己的老爹赵弘殷为太上皇,杜氏为皇太后,封自己的夫人贺氏为皇后,册封自己的长子赵德昭为殿前副都点检、梁郡王,领枢密院; 改赵匡义名字为赵光义,封赵光义为殿前都虞侯,遥领严州刺史;赵匡美为赵光美,封赵光美为步军指挥使,遥领杨州刺史;赵月娘为燕国长公主,再嫁忠武军节度使高怀德,赐府第于兴宁坊。 初九,赵匡胤领赵德昭手捧玉册给祖先加谥号。 高祖父被尊为文献皇帝,庙号僖祖。高祖母崔氏被尊为文懿皇后。 曾祖父被尊为惠元皇帝,庙号顺祖。曾祖母桑氏被尊为惠明皇后; 祖父被尊为简恭皇帝,庙号翼祖,祖母刘氏被尊为简穆皇后。 …… 第三章 官帽改制、李筠叛乱 (感谢清水镇叶十七的打赏~) 建隆元年,正月初五到初九这段日子,东京的夜晚并不太平 城南一处民宅,这几日曹王郭熙让一直都在叫嚷着要回去,黑衣探花不从,他反复劝告,要以大业为重,过几日他打算潜入皇宫之中,暗中刺杀赵匡胤。 而初九夜晚(二月九日)皇宫夜宴,诸位文武大臣皆在酒宴之上,各个开怀畅饮,言语粗犷,交头接耳,整个酒宴如菜市场一般,而王朴、范质等人则皱着眉头,疾呼这帮兵达子不知礼数。 此刻龙椅之上的太上皇赵弘殷与皇帝赵匡胤也看不下去了,不过他们两人不好明说,而赵德昭亦见此情形,哈哈一笑,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就是官服与官帽的改制与诞生。 前世,宋代官服制度,是爹爹赵匡胤在建立大宋之时颁布的关于服饰制度的各项政令,其政治目的在于通过衣冠服饰严格等级制度,巩固上下尊卑的封建秩序,宣扬封建道德观念,维护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 所以他打算在宴会结束之后,好好与自己的爹爹商量一番。 宴会终于结∏,束了,大臣皆散去。 赵德昭将此事禀告给自己的爹爹,然后留下了王朴、范质、苗训、赵普等大臣,然后于他们商议事情。 赵匡胤问道:“昭儿,方才你说有事情要商议,不知是何事?还将几位重臣都叫到此处?” 赵德昭站了起来,道;“父皇,儿臣方才忽然想出了一个点子,就是把官员头顶之上的乌纱帽加上一个长翅。此长翅用铁片、竹篾做骨架。一顶帽子两边铁翅各穿出一尺多。此帽除了朝堂和官场正式活动时必须戴上,一般场合是不戴的。因为戴上它,在街上行走极不方便。上朝之后,官员只能面对面交谈,要并排坐着谈就困难了。而左右双翅膀代表着是平衡,也是公平公正,这就是告诉所有的人,做官要行的正,不能偏向任何一边。就跟那帽子一样,只有你规规矩矩的一碗水端平,那帽子才不会摇晃,偏向某一边。从此大臣上朝,也就很难排列在一起交头接耳了。这样就避免了官员交头接耳,整个朝廷之上看起来就庄重多了。父皇,几位宰辅大臣,你们认为如何?” 王朴等人还在消化赵德昭所说的话,而此刻赵匡胤听闻此建议,他明白了儿子所说的话,然后他说道:“乌纱帽原是民间常见的一种便帽,官员头戴乌纱帽起源于东晋,但作为正式“官服”的一个组成部分,却始于隋朝,兴盛于唐朝。从此乌纱帽就代表了官员的官职官位。昭儿的建议不错,不知卿等几位认为如何?” 王朴回过神来,道:“方才殿下若如殿下所说,今后上朝之时,就再也不会出现官员交头接耳之事,于是朝堂之风为之一新。臣认同殿下的方法。” 后来几位也想清楚了,范质等人异口同声道:“臣等赞同殿下的方法,请陛下推行。” “既然卿等几位皆认同,那朕就昭告天下,让司衣司着手改造官帽,加个‘铁翅’” 于是乎赵匡胤下旨在现有的官帽后配挂两根又平又长的翅,然后赵德昭就说了个名字,叫做“长翅帽”。 从此之后,“长翅帽”,便在宋境内诞生了。 刚开始诸位大臣皆是不习惯,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大臣们带上了这种帽子之后少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 而之后赵德昭一直在密切关注国内事情,按照历史的发展,接下去就是李筠的叛乱,而之后他被迅速平定,之后李重进也叛乱了,也被朝廷平定,不过如今江山是赵家的,所以赵德昭十分关心接下去的局势发展。 而他暗地里也派了长春堂的密探,分别去了潞州和扬州。 而从潞州传回来的消息称,似乎汉国蠢蠢欲动,汉主已经派了汉国使臣南下,去往潞州地界。 初九之后,朝廷已经陆续将新皇受禅登基的诏书传布天下各个州县,而偏远地区,尚未传送到。 而此刻原本周国之内亦有宿将亦有不愿俯首听命者,赵匡胤恐一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伺机反叛,于是乎派了一些使臣前去安抚。 初十日(二月十日)朝廷使臣派出一个官吏,此人手持天子受禅登基的诏书与任命书,一路前行,传至潞州(山西长冶)。 潞州,此地离汉国不远,往北即是宋汉边境。 而二月十七日,宋使臣已经到达潞州地界,潞州城门高大,威武,一个周字大旗仍旧在飘扬。 而此刻宋使臣皱了皱眉头,他暗自腹议,昭义节度使李筠镇守潞州已达八年之久,”恃勇专恣,招集亡命”。 看来李筠尚未知道朝廷之事,而他手持皇帝的诏书,在城门令的传告之后,入了潞州李筠府邸。 而前几日,李筠听闻朝廷之事,已经伺机准备起义了,而赵匡胤今日派来的使臣目的是为了安抚自己,左右之人俱知。 使臣坐马车,到了李府门口,通传的下人已入内禀告,可是等了许久,却未曾见到李筠出来,使臣愠怒,后李府之人出来传告说李筠不见客,使臣大怒。 而里面李筠的态度是摇摆不定,左右之人反复劝告,李筠方才准备酒席款待使臣。酒行数巡,李筠突然令人将周太祖郭威的画像挂在墙上,痛哭流涕。 陪臣惊恐,忙向使臣解释道:“公酒醉失态,且勿怪罪”。 使臣皱眉,他听闻李筠好杀,所以只能赔笑到。 之后朝廷旨意为加李筠为中书令,以示安抚。 时汉国晋阳城,潜伏在东京城内的探子早已获悉,归德军节度使、校检太尉赵匡胤代周一事,而汉主刘钧认为此事可以做一些文章,所以他暗中派宣徽使卢赞南下,随行牙将刘继冲等上百个扈从,南下潞州,私下里与李筠约定同时起兵反宋。 在宋国使臣来潞州前日,二月十五日,潞州北门,即有汉国使臣宣徽使卢赞的人马,之后汉国使臣前去潞州李筠府邸通告,说是汉主刘钧相邀一事,而李筠听说了汉国使臣来往一事,即让人马前去,自己则是一番梳洗,不久让人护送汉国使臣来自己府邸,商议事情。 十五日晚,宣徽使卢赞,随行刘继冲与李筠、李守节父子在一间密室详谈要事。 而李守节左顾右盼,他心底倒是不赞成这件事情,而烛火摇红,半晌的工夫,和谈相成功。 和谈过后,李筠让汉国使臣暂时住在西厢房,而他则心事重重地去了外面,后面跟着李守节,而李守节开口道:“爹爹,此事真要如此做吗?守节认为不可,若是让朝廷发现,我李家可能有灭顶之灾。” 李筠摇摇头道:“孩子,这个你不懂。我是大周的宿将,与先帝有着同袍之谊,又是周臣,当侍奉周主,如今周主皆在西京,我等何不联合汉国实力,一同匡扶大周。不过符彦卿那边,我们也要联合,他是少帝之外祖,符太后之父亲。符彦卿不容忽视啊,若是得到符彦卿的帮助,恐怕对起事大有帮助。” “爹爹——” “孩子莫要相劝,不如让你进京,窥伺京中形势,也好安抚赵匡胤的心,过几日京城的使臣要到潞州来。” “爹爹三思!” “守节勿要相劝!爹爹此番是豁出去了,你好自为之,过几日随使臣入京。” 李筠说完,他一挥手,径直回自己房间了 “爹爹——”留下后面李守节苦苦相劝。 …… 之后李筠就派牙将刘继冲等向汉主刘钧称臣,刘钧以蜡丸封书约李筠联合伐宋。 二月十七日,开封使臣终于到达潞州李府。而此刻李筠的一番作态已经入了使臣眼中。 而随行使臣身边之人,乃是赵德昭亲自派去的,他化妆一番,潜入使臣的车队之中,然后暗中夜探李府,将此事禀告给开封中的赵德昭。 赵德昭得知此事之后,默不声张,暗中继续派人打听李府的消息,同时从晋阳城中老八的来信之中,得知刘钧派遣使臣去了潞州一事,此事必定是联合一事。 而赵德昭现在担心的不是李筠,而是符彦卿,毕竟符彦卿是郭宗训的外祖父,符太后的父亲,只不过历史上符彦卿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事实上也是三叔赵光义符氏的父亲,所以与周宋皆有外戚之谊。 而符彦卿才是此次的重点,不过符彦卿也不好出面表态,之后赵德昭就将此事禀告给了赵匡胤,让他拿主意。 赵匡胤闻之,遂下旨安抚符彦卿,然后让武德司之密探前去潞州调查李筠一事,若真如自己儿子所说那般,他一定会毫不情面,将李筠关小黑屋。 …… 十八日,昨夜逗留一日之后,使臣与李守节等人一同去了开封。 而二月底,李守节随使臣已经到达开封,去皇宫面圣。 李守节入了皇宫,接见了天子。而使臣之前已经将奏折传递天子桌前,赵匡胤从奏折之中,看出了李筠的不臣之心。 之后,赵匡胤下旨让李筠之子进殿拜见。 李守节及见,赵匡胤单枪匹马,直截了当,忽然出口道:“太子,何事来京城?” 李守节一听,当今天子称呼自己为“太子”,他面色慌张,神情恐惧,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陛下何出此言,想必是有人从中作梗,离间陛下与李家之间君臣的情谊。陛下——” 赵匡胤大手一挥,龙袍呼呼作响,整个殿堂之上,一下子就静谧起来,只有李守节汗滴淋漓之声。 赵匡胤见李守节不答,他反诘道:“朕从使臣那里听闻汝父不臣之心,可有此事?若是此贼执意不听,休怪朕大兵出京,踏破潞州李府,届时李家上下,可都丧生于汝父之手。” “陛下,臣——” “昔年朕未作天子,汝父一派胡作非为,随心所欲,今朕初登大宝,汝父之行为,非人臣之为,你且去潞州,转告汝父,节度使好做,活人难当啊!!!” 赵匡胤一句话,重重地敲在李守节的心上,随后赵匡胤下诏授予李守节为皇城使,以此为牵制李筠。 三月中旬,李守节返并以实相告,而李筠从自己儿子那里听说了此事,他知道自己在赵匡胤的心目之中,自己如同叛臣一般,索性不如联合汉国,一同反叛。 而潞州,早就混进赵德昭的密探,不过事情远不如赵德昭所想的那么简单。 潞州城中,残留着飞雀组织的人马,他们听闻周臣李筠已经勾结汉主刘钧打算南下,起兵叛宋,于是乎在暗地之中又加了一把火。 只不过这把火未曾燃烧起来,因为符彦卿的态度,他在中间左右摇摆不定,而他索性不出兵,持着观望的心态,不帮助任何一方。 自己身为两国的外戚,又是魏王、太尉、天平军节度使,手握重兵。若是谁胜利了,他才会出兵支持谁。 之后,开封城南,飞雀组织的人马一直在暗地里行动,他们在寻找机会,一个刺杀的机会,若是成功了,则复国有望。 而城南一处农户之家,黑衣探花在照顾自己的小主子。 潞州城,李筠坚持自己的主意,他不思改悔,联络汉国,发布檄文,下令正式起兵反抗宋廷。 四月间,李筠正式起兵反宋,首夺泽州,李筠叛乱的消息传回了开封,群臣皆惊。 第四章 亲征出兵、李筠乱止 (感谢谜独白的打赏~) 《花千骨》的异朽阁好牛逼,我的长春堂也要牛逼哄哄。 —————————————— 从建隆元年(960)正月初五到三月底,朝廷之上,宋帝赵匡胤观之各地一片祥和,袁彦不反,向拱不反,张永德不反,符彦卿也不反,而他李筠如今已经得到了汉主刘钧的相约,只要李筠起兵,汉国就派军队南下。 潞州,昭义军节度使李筠终于扯起反叛的旗帜。 …… 开封,朝会之上,李筠反叛一事终于传回京城。 赵德昭闻此,心道:如历史上一样,李筠终于叛乱,而要早日结束这场叛乱,则是一个难点,如今北方的战事再起,而南边的李重进不知道有何打算。 若是李重进聪明,他就会趁着李筠北方叛乱之机,率领军队前往开封,到时开封就是另外一番情况,而事实上证明李重进也不足为虑。 李筠反叛一事,朝廷上下皆知,此战为大宋建国之后的第一场战役,而此刻多亏赵匡胤的安抚得当,朝中的局势还算稳当。 『≌, 而朝廷之上,对于军队一事,认为若是李筠叛军率大军向西南方向挺进,越过太行山,占住虎牢关,据守洛阳,则开封危矣。 对此朝廷上下,众位文武大臣皆忧心忡忡,而坐于龙椅之上的赵匡胤则在懊悔为何不将李筠之子李守节扣留在京师,这样也能将局势稍微缓和一下。 不过如今李筠已反,朝廷该派兵进行镇压才是上策。 于是乎,建隆元年(960)四月十九日,赵匡胤命令侍卫军石守信、殿前军高怀德率军从西路进军,讨伐李筠,与北面与慕容延钊和王全斌等人汇合,一同率军平叛。 当日,军队集整,平叛大军出了开封城,往西向潞州进发。 …… 而此刻南方扬州之地 潞州李筠反叛宋廷一事,传入李重进的耳朵,他听说了此事非常高兴。 一夜,李重进遂命人派自己的幕僚翟守珣前来商议重事。 翟守珣在来时的路上听说了李筠反叛宋廷一事,而翟守珣反水,是因为曾与赵匡胤是朋友,有很不错的交情。当时在淮南攻打唐国之时,若不是赵匡胤军队护送翟守珣一家,恐怕翟守珣一家都会在战场上死去。翟守珣听闻李重进有要事相商,他连忙赶去扬州节度使府上。 夜幕之下,翟守珣入了扬州节度使李筠府上。 “属下翟守珣见过李将军。” 李重进道:“守珣,今日这么晚了叫你前来,是有事情相谈。” “不知将军有何重要之事,我守珣定当为将军解答。” “如今潞州李筠起事,我打算让守珣你出使一趟潞州,与李筠相谈南北攻打宋廷一事。” 翟守珣听闻李重进要勾结李筠,叛宋,他心里是不希望李重进成功的,这天下方才安稳,又要起战火,李重进此人心思一直都在开封的那个皇位,翟守珣心里苦笑连连,不过脸上也不好表现,毕竟自己是李重进的幕僚。 他思考一阵,良久,翟守珣则道:“将军的计策不错,翟守珣愿往。” “哈哈,守珣辛苦你了!我就将此事托付给你。” 翟守珣辞别李重进,于次日正式踏上北上之路,而他半道之上,催马车,调转方向,则是去往了开封。 四月中旬,翟守珣到达开封,向宋帝赵匡胤禀告说李重进有不臣之心,要与李筠相商南北相攻,赵匡胤一听,因为应付李筠之事,为避免分散兵力南北作战,他让翟守珣回去设法拖延李重进起兵的时间。 五月初,翟守珣回去后施展巧舌,诋毁李筠不足与谋大事,劝李重进不要轻举妄动。 志大才疏的李重进果然中计,没有及时起兵,错失了良机。 —————————————————————— 五月初,开封城一片暗流涌动, 而二月份,自从曹王失踪一案之后,武德司的密探与长春堂的密探皆在暗地之中着手调查此事,只不过从目前的蛛丝马迹等情况看来,说不定是前朝旧臣,拥护周国之人,可是为什么不是郭宗训被掳走,而是曹王郭熙让呢,这让赵德昭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当务之急,找出曹王之所在也是一件难事,赵德昭可不希望有其他势力插手东京城的局势,若是不明不暗的势力一直存在开封之中,那么自己家人的性命就如同交到别人手中一样,而此刻赵德昭出了宫门,去往凉城客栈去见杨濛。 赵德昭自从陈桥兵变之后,许久未曾去过凉城客栈,而他也抽不出空去城南广味楼,以及城外的如家等地方,最近一段日子他在枢密院参知政事,操劳政务上面的事情,所以未曾亲自去往凉城客栈。 如今已经五月初,赵德昭抽空去了一趟。 杨濛见到赵德昭,他调侃道:“老朽何德何能,让殿下抬爱了。” “义父,你又拿昭儿寻开心了。”赵德昭嘟哝道。 “昭儿,如今贵为皇子,可是忘了义父啦。” “义父,怎么会呢?我最近一直都呆在枢密院,与几位大臣商议政务上面的事情,好些日子未来,请义父见谅!” “昭儿,莫要如此说,在其位谋其政,往后你就要担负起这个天下了。” “打江山容易,治理天下难啊!!!对了义父,此次前来是想跟义父说一件要紧事,不知道义父是否知道这京城之中是否有其他势力?” “这个昭儿,其实京城中除了长春堂之外,还有一个组织,不过这个组织据说号称“飞雀”,他的首领在江湖上人称“俏面罗刹黑衣探花”,还有一点此势力训练有素,不知道是不会昭儿要找的?” “义父,此事非常棘手,因为世宗皇子之子曹王郭熙让的突然失踪,朝廷上下已经排除武德司之人暗中调查,而我之前也派了堂中的弟兄前去调查,可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所以想起这件事情,我认为义父手中必定掌握了一些线索,或许能够解开迷题,只不过训练有素,比我们长春堂强悍吗?” 不过赵德昭听闻之后,觉得非常棘手,同时他也打算暗中再训练一批现代化的特种兵,日后派上用场。 杨濛也不好回答这件事情,不过他回道:“这个,其实长春堂才是天下第一大势力,“飞雀”虽然强悍,可是终究不是我长春堂的对手,所以昭儿请放心,或许过段时间,就会有所收获的。” 赵德昭忽然想起来他今日还打算去视察一下广味集团的工作,就说道:“那好,义父我还有事情,改日再来拜访。” “昭儿慢走——” “义父保重!” …… 五月汉主刘钧亲自统兵倾国自团柏甫下,与李筠相会于太平驿, 太平驿,位于潞州西北方四十里,再往北就是汉国的地界了,两人在此见面颇为合适。 汉主刘钧与李筠商议之后,汉以卢赞监军,李筠留长子李守节守上党(长治),自统三万兵马南下。 潞州,古称上党,高居太行山之脊,所谓“居天下之肩脊,当河朔之咽喉”,兵家必争之地。李筠在潞州已经苦心经营了八年,他亲眼目睹武将乱政局面,而他想当一把皇帝瘾。 而他的手下更加不乏深谋远虑之辈。 谋臣闾丘仲在起事之前,曾经向李筠提议道:“主公孤军起事,虽有汉主刘钧支援,实际上等同谋逆,并不会有人响应。所谓孤掌难鸣,京城兵甲精锐,难以对抗。主公此番若是起兵,不如率大军向西南方向挺进,越过太行山,占住虎牢关,据守洛阳,先稳住阵脚,然后再从长计议,与赵匡胤并争天下,方为上策啊。” 然而李筠此人刚愎自用,不听人言。他骄傲的说:“丘仲无须担心,吾有儋珪枪,十分骁勇善战,有吕布之勇。拨汗马,又能日行七百里,有赤免之能。有此爱将与宝马,吾一定胜。而且开封如今乃空城一座,待吾起兵之日,那郭周之臣,淮南李重进随时会给赵匡胤,来个背后致命一击。何忧天下不平哉!哈哈哈——” 有了爱将和爱马,李筠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只要打到开封,他昔日的朋友会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 谋臣闾丘仲知道李筠的脾气,他也只是摇摇头,祈祷主公李筠此番出兵能够一举攻城略地,早日挥师开封城下。 李筠的开局不错,他的第一战即夺取了泽州城。 李筠哈哈大笑,然谋臣闾丘仲此刻依旧摇摇头。 …… 此刻北方,李筠首战告捷,之后消息传回了开封,赵匡胤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若是李筠越过太行山,攻打洛阳,洛阳一旦沦陷,自然就成了开封的心腹大患。 李筠如今以太行之险,一冲而下,直接就可占据黄河上游,进而控制沿岸的永丰、回洛、河阳等几乎所有的重要粮仓,断绝撒送都城开封的漕运之路。 国家无粮,大宋初立,人心不稳。 朝会之上,重臣议论纷纷,但是几位重臣此时却不开口,他们此刻心中在商议对策。 之后,苗训出列,道:“陛下,泽州如今已被李逆攻下,此时大军宜应以包围之势,趁李逆阵脚未稳,派将士们出河西,然后将李逆包围在山西(泛称)之地。 请陛下下旨命令驻兵河北的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与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立即率军火速进讨。” 王朴从座位上起身,然后道:“陛下,臣赞成苗军师所言。” “两位卿所言极是,朕就下旨令驻兵河北的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与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立即率军火速进讨。” 之后皇帝旨意传达前线,河北的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与殿前副都点检高怀德知道后,立即率军火速进讨。 而此时,前方 幸运地,李筠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他没有听从部下的建议,仍然一意孤行,认为攻打开封易如反掌。 此刻泽州城内,李筠率先攻下这座城池,他不顾谋臣闾丘仲等人的反对,直接将把大营从潞州搬到泽州,他认为攻打开封乃是一件简单不过的事情,而事实上从地理优势来看,潞州比泽州更为险要,泽州更加危险。 谋臣闾丘仲等人皆摇摇头。 泽州,在潞州之南,面向太行山。 宋帝赵匡胤旨意已经传达前线,宋军已经从西路进军,欲控制太行山之险要,让李筠大军出不了太行山,也到不了开封,又切断泽州到潞州的路线,让叛军不能回师潞州,从西面攻打洛阳,与此同时,宋军又加紧围攻泽州。 五月二日,赵匡胤再次命令殿前军都点检慕容延钊,彰德军留后王全斌率兵从东路进军,与西路军会合,合围泽州。 之后在泽州城外,石守信在两军的初次交锋中大败李筠,打击了他的锐气。 李筠打了败仗,此刻正在太行山下,曾答应出兵相助的刘钧却坐山观虎斗,竟按兵不动。可笑的是李筠从刘钧那里得到的全部支援就是几千名老弱残兵、一个西平王头衔、还有一个军事代表。 “杀千刀的刘钧小儿,误我啊——” “主公,我早就说过刘钧不可靠。如今还有回转的余地,不如弃泽州而去,保留实力回潞州,潞州地势险要,可攻可守。主公请三思!” “不,我还有三万兵马,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主公!” “汝等无须再言!”闾丘仲等人已经被李筠伤透了心,他们不再说话。 李筠一笑了之,不过此刻—— 前方捷报传至开封,此时赵匡胤闻之,欲御驾亲征,他不顾朝臣反对,执意如此,希望尽快结束战争。 赵匡胤下旨以赵德昭监国,辅以王朴为东京留守,其他人辅佐赵德昭。 五月二十一日,赵匡胤出了陈桥门,领兵北上。 而此刻开封城内,“飞雀”组织之人,听闻赵匡胤出战,黑衣探花,命人暗中跟随北上,伺机下手杀了赵匡胤,可是被赵德昭安插在赵匡胤军中,保护赵匡胤的长春堂密探发现,所有飞雀组织之人,除了被活捉的,其余几人全部都在审讯的过程之中,咬破藏在牙齿中的毒药而死去。 六月一日,赵匡胤率领的急行军抵达泽州,亲自指挥攻城。皇帝亲临,非同小可,人人奋力攻城。原本以为克日破城,谁知攻打了十几天,泽州城竟然纹丝不动。 泽州城难下,李逆叛军坚守此城,岿然不动。 赵匡胤本想亲自上阵,可是此刻他不能亲自上战场,群臣力劝,此时时任控鹤左厢都校马全义见泽州久攻不下,他向赵匡胤献策道:“李筠苦守孤城,无非是等待援兵,如果援兵一到,更是难上加难,不如我们并力急攻,定可一举而下!”并自愿为先锋,带领敢死士冒险登城。 马全义的说话让赵匡胤眼前一亮:这不是当年的我吗?即时拍板,命马全义带兵全力攻城。 赵匡胤果然没看走眼,马全义集中所有兵力,向泽州城的某一点作持续不断的猛烈攻击,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白天,他本人也为乱箭射中手臂,不过没有退缩,他狠命拔出箭头,继续厮杀,终于攻克泽州。 泽州被破前夕,李筠手下的爱将儋珪竟然弃城逃走,气得李筠说不出话来。他的爱妾也劝他骑马逃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逃走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李筠还在幻想北汉刘钧出兵相助,最后刘钧却坐山观虎斗,竟按兵不动。 同时,赵匡胤又率军亲征,追上了李筠,李筠连遭败绩,退入泽州城。 泽州城破,李筠誓死不降,最终投火自焚,而李筠之子李守节听闻父亲自焚之后,他以潞州降宋,李筠之乱被平定。 就这样,短短一个月,就平定了河东。 而在淮南,扬州之地,李重进翘首以盼,等待时机。 之后京城之中的赵德昭似乎察觉,淮南的李重进似乎蠢蠢欲动了。 ps.各地的节度使每年正月的时候,皆会往京城朝拜天子。第二章漏掉了李重进入京的记载,疏漏了。 第五章 预防叛乱、巡视淮南 (多谢商君问天、破晓之刃土豪们的打赏!!!) ————————————————————— 自从大宋建立之后,赵匡胤本欲对无庸子论功行赏,可是之后无庸子无欲无求,如今大宋已经建立,就不劳烦自己了,他打算游历天下,拯救天下百姓,所以对赵匡胤说道:“陛下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梦?” 赵匡胤回忆起那个梦,突然脱口道:“哦?原来那个梦中的少年郎是你!” “陛下终于记起来了。不错,那少年郎正是我,我本是一介白丁,如今大宋初立,自然有我师兄辅佐,而我闲云野鹤惯了,平素最喜游历名山大川,陛下不如封赏我华山为名山,遣一些银子给我,我好去游历大山川。”无庸子直接出口道。 “这,道长为何不留下来辅佐我大宋?“ “陛下,贫道好游玩,还请陛下成全!” “这……既然无庸子道长如此,我就下旨封赏华山为名山,道观为名观,从此香火不断,享人间。道长的请求我也答应了,若是日后有事情,可以上开封找我。” “≈↖,多谢陛下厚爱,贫道谢陛下了。” 之后赵匡胤下诏封赏华山,遣无庸子万两银子,而无庸子自从离开开封之后,一路南下,遍访名山大川。 而无庸子趁着寻访名山大川之际,也在暗中帮忙寻找赵德昭所需的人才。 ——————————— 建隆元年,六月初,泽州城破,李筠举火自焚,宋帝赵匡胤免泽州当年田租,之后宋军遂又转攻潞州,李守节以城降。 接着宋帝赵匡胤下旨以李守节为单州团练,免潞州附近三十里内当年田租,记录阵亡将校子孙、丁夫给复三年。 六月十五日,开封城内,枢密院内。 王朴、范质、王溥、魏仁、苗训、赵普以及赵德昭几人收到前方平定李筠的战报,面色皆喜,如今皆松了一口气,不过南边的李重进始终是一个祸害,若是李重进反叛了,江南则要乱上一阵子,而如今大宋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此刻最需要的则是稳定。 今日要商议之事,即是如何防止李重进叛乱,以及李重进叛乱之后,该如何在第一时间内调集大军南下平叛,对此几位大臣以及赵德昭皆有不同的观点。 王朴等人认为李重进现如今应该安抚,比如加官进爵,而且上次李重进的幕僚翟守珣已经将李重进的反叛之心告诉给了陛下,现如今陛下已经让翟守珣前去镇定李重进,只是李筠逆贼反叛已经被平定,若是李重进知道被蒙在鼓里,说不定立马扯起反叛的大旗。 只是如今朝廷大军皆在北方,南方兵力空虚,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应对。 而赵德昭认为李重进迟早要反,不如将其调出淮南,激其反叛。况且要在他反叛前将李重进的军队握在朝廷手中,这样估计能够减轻叛乱的后果,而历史上李重进的反叛还要拜翟守珣的撺掇,若非翟守珣,则李重进估计一时半会儿没这么早反,而翟守珣乃是与父亲赵匡胤多年好友,然李重进不知,真是可笑,不过留着李重进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早点逼反。 对此,其他大臣则是评论不一,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则让李重进提前反叛,但是赵德昭认为李重进反叛不足为惧,只是要先将淮南地区的情况调查个一二,赵德昭忽然想起刘仁瞻此人,此人如今尚在淮南,昔年唐国第一将军非他莫属,如今已经六十多岁的刘仁瞻不知道现下如何? 而王朴等人对刘仁瞻的威名皆肃然起敬,当年的淮南一战,刘仁瞻凭借一己之力,顽强抵抗周国大军,让周军吃了不少苦头,而如今刘仁瞻已为宋臣,若非当年凭借自己长春堂的力量,恐怕刘仁瞻也如历史上一样的宿命。 不过是时候要发挥刘仁瞻的作用了,枢密院内,最后商议的结果认为,由朝廷暗中下旨给寿州城内天平军节度使、中书令刘仁瞻,严密监视扬州城的李重进,暗中调集忠正军三万兵马,允许招兵一万,开仓调粮,征民夫一万,自备粮草。 同时有遣宋史南下,前往寿州、滁州、扬州,起到监视并安稳局势的作用。 然后暗地里赵德昭也派了长春堂的密探以及武士密切注意扬州城的局势,如今扬州广味酒楼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城市,而作为一家酒楼,暗地里也是收集情报之处,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就收集了许多李重进要谋反的证据,而且应赵德昭的旨意,同时还要保护翟守珣的安全,保证李重进不知道翟守珣已经投靠宋廷之事,暗中监视李重进,务必不让他知道泽州、潞州之事。 之后赵德昭以监国的名义,派人十万加急,送去前方赵匡胤那里,赵匡胤见此旨意之后,遂批准了,不久再往南方快马加鞭送往。 六月下旬,赵匡胤大军班师回京。 回京后,赵匡胤召集臣子商议国事。赵匡胤问诸位大臣:“为何唐末,天下大乱,数十年间帝王换了八姓十二君,争战无休无止?朕欲息灭天下之兵,建国家长久之计,诸位有甚么好的办法吗?” 此刻赵普出列,手执笏道:“陛下,武将乱政,自唐朝时期,就已经开始了,然藩镇节度使兵权太重,君弱臣强,欲治理没巧计可施,只要夺减地方兵马,削夺兵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天下自然就安定了……” 而赵匡胤心中涌动,欲治理天下必温水煮青蛙,这跟赵德昭所说的一样。没等赵普说完,赵匡胤就打断了他,道:“朕全明白了,多谢则平提点!” ———————————————— 而淮南寿州城内,朝廷加急的旨意已经送往寿州城府衙之内,刘仁瞻收到朝廷旨意之后,遂加紧秣马厉兵,训练士卒,征调粮草,征调民夫,建筑工事,开挖战壕。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七月中旬,寿州城内已经训练了四万大军,整个寿州城开始进入防御阶段,若是李重进在淮南扬州叛乱,则寿州城的兵马可以随时东向,兵锋直指扬州。 而自从翟守珣回淮南扬州之后,假称自己已经完成李重进的使命,已经在潞州同李筠商议结盟一事,不过他之后则是说道:“李筠已经在泽州城吃了败仗,而李筠此人刚愎自用,不听谋臣的建议,抛弃好端端的潞州,反而将大营搬至泽州城,这是短视的目光,不久之后李筠即将败亡,主公怎么能同这样的人结盟呢,倒不如静观其变,看清形势再说。” 而李重进虽然手握重兵,但是在正月回京之后,大宋初立,赵匡胤不但不削弱他的兵力,反而还安抚自己,不知道赵匡胤打得甚么算盘,而自己虽然早就已经有了不臣的心思,但是自己还是怕朝廷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故意为之,而且在开封的时候,赵匡胤还送了自己一块免死令牌,表示可以容下自己。 而自己第一时间向赵匡胤奉表称臣,为的是保全性命。李筠叛变后,自己疑神疑鬼,害怕赵匡胤暗中下手,不能容他,打算勾结李筠一同造反,如今兵马尚未调动,而自己的谋臣前往潞州之地,也认为李筠叛乱不能成功,劝自己要小心行事,所以李重进纠结了,他暂时放下了叛乱的念头。 如今已经七月下旬,天气燥热,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开封之内,赵德昭这几日皆在枢密院之内,前几日而他打算亲自去往淮南之地,以考察之名,寻访江南。 所以去王朴府上,将此事说了一下,只是王朴则认为不可,如今江南局势虽然看似稳定,实则暗中汹涌,皇子年幼,不得离京,而且赵德昭如今是当今皇帝唯一的龙子,实在是危险。 赵德昭听了,顿觉无奈,自己如今身为皇子,确实是诸多不便,而且王朴也说得对。只是自己此番前往淮南,有诸多要事,一是去寿州,看望刘仁瞻老将军,检阅军队;而是去滁州,听闻无庸子现如今在滁州城内;三是去扬州,不过不是大张旗鼓地去,而是微服私访,前往扬州城,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李重进,还去看一下扬州城内广味楼的情形。 不过明面上的事情能告诉王朴,一些事情还是隐瞒的好。 王朴认为赵德昭一定是为了李重进一事,而李重进确实是棘手,他如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引爆,若是李重进叛乱,他占据扬州,然后割据淮南,那就危险了,重要的是长江以南还是唐国所在,若是李重进联合唐国北上,则大宋江山一片风雨飘摇。 而此去淮南必定是危机四伏,若是让李重进发觉,赵德昭恐怕不是被绑架就是被要挟,弄不好还要丢了性命,所以王朴万万不得已,是不支持赵德昭这么冒险的。 只是赵德昭会这么做吗?他离开王朴府上,回了皇宫,又打算跟自己的父皇说一下此事。 在滋德殿内,他见到了赵匡胤。赵匡胤自然是在批阅奏折,如今他做了皇帝,不像以前行军打仗那么自由了,他不得已承担了做皇帝的职责,日理万机。 而此刻听闻内侍禀告,赵匡胤停下手中的笔,见到赵德昭来了,立马让他进殿。 “参见爹爹!” “昭儿有甚么事情?” “爹爹,昭儿想亲自去一趟淮南,为爹爹排忧解难。” “去淮南?那里太危险了,昭儿如此儿戏,岂不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以身犯险,不是开玩笑的,何况行军打仗非是儿戏,你如今年纪尚幼,还是跟王相他们好好学习治国之道。” “爹爹,昭儿所言乃是认真的,当年我偷偷瞒着家人,随同赵信他们几人去了淮南,同样是以身犯险。只是如今昭儿身为皇子,必当为国家排忧解难,而如今李重进尚未有叛乱的行迹,此事若是弄不好波及的范围就更大了,则届时百姓受殃,民生多难,让昭儿心里不安那!” “可是,昭儿,如今不是有刘仁瞻几位大将坐镇淮南,那是不会有事情的,你又何必亲自犯险!” “爹爹放心,孩儿有后招,若是李重进反叛,则让他在一日之内就以兵败收场!” “哦?!!!昭儿何出此言,你当爹爹是三岁小孩吗?” “啊呀——爹爹,我也不好言明,不过以后你就知道了,虽然孩儿年幼,可是爹爹觉得昭儿有哪一件事情是开玩笑的,爹爹是最了解昭儿的,所以此次我非去不可,还望爹爹恕罪。” “这……”赵匡胤是知道自己孩儿的倔强的,当年 “爹爹,此番若是爹爹不放心,可以让孩儿以钦差身份前往淮南,由此身份,爹爹还怕担心,若是还不放心,可以派武德司的密探暗中跟随,赵信他们的武力爹爹还不放心!” “这……” “啊呀,爹爹,莫非你当了皇帝之后,没有胆子了?” “这……昭儿怎么能这么说爹爹,爹爹如今贵为一国之君,这个一言一行自然是作为天下的表率,昭儿也应该学习爹爹这般。” “呃……爹爹你是答应了吗?不如爹爹立即下旨,明日我这个钦差就能出发了!若是担心我,不如派万松将军,可否随同我一起前往。” “好吧,爹爹服了你了,待会儿就让内侍下旨,明日出发。不过再离开京城前,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你娘怀孕了。” “真的吗?恭喜父皇。” “真的,希望不会像你这么调皮捣蛋,不然爹爹可要吃苦头了,哈哈!不过——万松此人为人忠诚,武功极好,此行有万松和赵信在,我就放心了。你先回寝宫,待会儿让内侍丫鬟帮你收拾南下的物件儿。” “昭儿告退!” 赵德昭离开滋德殿,就回了自己寝宫。因为李源昌等人虽然是原来府上的旧人,但是毕竟不是内侍,所以皆在开封赵府潜邸。 而丫鬟春华与秋香已经长大成人,早就嫁作他人妇。 而服侍赵德昭生活的皆为几个新来的内侍,而这几个内侍,赵德昭自然是不陌生的,原本第一世服侍自己的也是这几个,所以他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若不是认识,恐怕这几个月他就郁闷了。 “小贵子,明日我即要离开京城去淮南,帮我准备一些物件儿,待会儿有内侍会来收拾。” “是,殿下。” 接着赵德昭见过几位亲人,于明日正式离开京城。而赵匡胤已经下旨封赵德昭为钦差,奉旨巡视淮南各州县,明面上以考察督查为名,实则暗中监视李重进。 次日一早,七月二十四日,城南 赵德昭一早去了广味楼,顺便吃了早饭,而如今广味楼的众人皆知广味楼的东家是当今天子的儿子,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一大早就殿下殿下的叫个不停,而赵德昭无奈地让他们还是叫东家耳顺。 在之时,汴河码头,早已停靠了一艘大船,三艘小船,等待赵德昭的到来。 而今日,码头上来了许多朝廷上的官员,此番赴江淮代天巡狩的是梁郡王赵行昭,随行的官员皆来相送,整个码头上人头济济,帽翅如林,俱是朝中百官。 王朴从昨日晚上就听闻皇帝下旨让梁郡王赵德昭作为此次南下的钦差大臣,巡守江南,所以就深夜入宫,打算打消皇帝的念头。 “陛下,兹事体大,关乎社稷存亡,擢派人选不可不慎。皇长子德昭虽德义有闻,恪勤匪懈,性情沉稳,动合经典,然长成于宫闱之中,不知地方民间之事,从不曾担负过如此重任,如此要害之事,万一有个闪失,于国是一桩大难,与皇长子……也未免德行有亏啊,官家尚请三思。” “文伯所言,朕已知晓,不过皇长子执着,而且一路之上,有武德司官吏陪同,又有侍卫司万松、赵信等人看护,危险不大。文伯,你无须担忧!朕意如此,皇长子坚持,此番也当是历练一下皇长子,让他临危受命,执节铖,代天巡狩,访察江淮。” “……” 不过赵匡胤说了一番话之后,王朴就闭上了嘴巴,也罢,让自己的徒弟去历练一下也是好事。 吃完早饭后,在与交替之际,赵德昭就吩咐开动大船,以便早日到达泗洲城。同时,六百里加急快马从开封之中飞赴江淮各道,向各州、府、道、县传达钦差下江南一事。 第六章 明察暗访、策反重进 赵德昭一行人踏上去淮南之路,而一路之上,从开封汴河一路南下,到达泗洲最快大概需要三日时间,而接着再沿着淮水逆流而上,却需要四日半的时间。 而寿州位于淮水(淮河)上游,而先前刘仁瞻收到朝廷的旨意之后,加紧训练兵马,此刻刘仁瞻手握四万兵马,其中三万老兵,还有一万是新兵。 而这四万兵马是预防淮南李重进叛变的一个武器,此刻其他军队驻扎在各地,十分分散,而从寿州调集兵马前往扬州大概最快需要三日的时间,所以赵德昭并不打算让这只队伍赶去扬州救火。 而此刻扬州城内,李重进已经知道了李筠兵败自焚、李守节投靠朝廷之事,而且朝廷还派了皇长子、梁郡王赵德昭以钦差的身份巡视淮南各地,而李重进知道了朝廷此举实为巡视淮南,暗则是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吧。 不过李重进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当年从淮南战场上靠着军功升官,如今自己已经手握雄兵,又是一方节度使,赵匡胤若是激怒了自己,何不一反,割据江淮之地。 …… 三日之后,七月二十五日,此@≌,日天气中乌云密闭,空气潮热,似乎在下雨的节奏,而江淮等地上一月已经出了梅雨季节,此刻的天气或许就是亚热带季风气候的节奏,十里不同天。 前面就是长桥镇渡口了,而渡口之上已经有地方官吏在迎接钦差大人的船驾,前方即是泗洲城了。泗洲城位于洪泽湖畔,是水陆都会、徐邳要冲,汴河漕运的一个极重要码头,同扬州一样,是江淮地区极繁华的一处大阜,舟舡泊聚、车马云集,廛市繁荣,人文荟萃。 如此要害之地,赵德昭是无论如何都要在此停泊一阵,视察一番当地情况的,不过如今正事要紧。 赵德昭等人从船舱内出来,会见了当地官吏,而当地官吏十分热情,邀请赵德昭去了他家住宿。而赵德昭吩咐下去,不得扰民,披红挂彩,远迎十里。 而当地官吏见当朝梁郡王、钦差大人如此,脸上也只是笑笑。赵德昭拒绝了坐轿,他自幼习武,身手强健,便与众官员于堤上柳下步行,一路向前走去。 一路之上询问当地的风俗人情、府衙诉讼、百姓情况,而当地官吏皆侃侃而谈,赵德昭一路之上也了解了一些淮南的基本情况。 当夜一夜暴雨,河水上涨,赵德昭吩咐将船停靠在避风的地方,而后在当地地方官家中歇息了一夜,赵德昭却仍然未见遇雨势停止,他一直都在担心雨水之后,河水暴涨,恐怕会冲毁河堤与农田。 所以他吩咐当地官吏夜巡泗洲城,以免出现任何险情,及时防御。 风雨无歇,窗户拍打了一夜,次日他让人安排下去,若是发生了险情,则让当地军队帮忙等等。 之后来到码头之上,见河水比昨日暴涨了不少,而码头的上游河水落差大,此地的地形,一高一低,所以泗洲城船运十分发达,南来北往的商船集合于此地。 而泗洲城乃是开封漕运之地,南来货物在南码头卸货,通过驴车骡车,或是穿城而过的小船载运到北码头,再装乘大船起运。 而泗洲之地却为重要,它是汴水之南端,一个重镇,所以说赵德昭心中忽然觉得若是在此处开设一家广味楼,也是极好的。除此之外,他让人要保证河道的通畅,漕运的便利。 后周显德年间,郭荣让人疏浚汴河水道,泗洲城于是在几日工夫内召集数万民夫。 当年码头上,上千民工正在断了水源的河道淤泥之中干的热火朝天,一些民夫肩拉背扛,将一车车、一筐筐的淤泥运出河道,垫高河堤,又有一捆捆竹席搁在堤岸上,竹笼子装满了沙石,只待河泥清罢,拓宽加深了河道,便在河中筑造堰坝。 二十六日,赵德昭留下一批人,然后从泗洲城出发,逆流而上,沿着淮水,于三十一日到达寿州城外。 “老臣参见郡王殿下、钦差!”刘仁瞻一见到赵德昭,就随同身边的官吏赶紧起身迎驾,而寿州城的官吏皆驻足于城外。 赵德昭见到一个颜面清瘦,眉眼精神的老头儿,穿着一身官袍,想必此人即是刘仁瞻了,他当年未曾见过刘仁瞻,不过如今见到了,赵德昭也并没觉得惊讶,反而对他肃然起敬。 老头儿刚要躬身,赵德昭连忙扶起刘仁瞻,然后问候道:“刘老辛苦了,德昭代替朝廷多谢刘老守护寿州城!刘老这几年尽心尽力,为寿州百姓付出了不少,而当年刘老一番爱民之心,我从父皇那边已经知晓。作为晚辈,德昭岂能让刘老折身。” “殿下抬爱了,老臣何德何能,这治理寿州的功劳不是老臣一个人的,他是寿州官吏、百姓的功劳。哦,对了——殿下,先进城,待会儿老臣在半路之上向殿下说一些事情!” “刘老开路!” 赵德昭不坐官轿,而他这一行为,受到了当地官吏的一致好评,刘仁瞻看在心中,也觉得当今天子的皇长子如此年少非凡,他打心眼里高兴,如此天下百姓就有福了。 到了寿州府衙,赵德昭让那些随行的官吏全部退下,然后与刘仁瞻商议事情。 刘仁瞻不因为赵德昭年少而隐瞒实情,他说道:“殿下,如今四万大军已经训练完毕,可是扬州的李重进尚未有叛乱的消息。” “刘老,虽然李重进如今不反叛,可是这堆起来的柴禾迟早有一天是要自燃的,眼下李重进差的只是一个时机,不过若是我们挑起李重进的叛乱,就要在他身边之人下手。” “不知道殿下所指的是谁?” “此人正是李重进身边的幕僚翟守珣,而翟守珣乃是陛下多年好友,然李重进不知,真是可笑,不过留着李重进迟早是个祸害,不如早点逼反。而翟守珣在李筠叛乱之时,翟守珣本来被李重进派往潞州与李筠结盟,可是翟守珣却往京城告知了叛乱一事,而当时李筠叛乱,朝廷无暇顾及,陛下已经让翟守珣回扬州,稳定李重进之心。” “殿下,原先陛下已经有此对策,只是如今李筠之乱已经被平定。然此时翟守珣尚未激怒李重进反叛,老臣认为此时乃是一个良机,而大军已经准备好,不如先让大军移师滁州城,静观其变。李重进乃是一员悍将,当年我曾于他交过手,此人勇武,一下子也是不能除去的,若是扬州那边有动乱,也好及时防御!” “大军移师滁州乃是一个好机会,只是此事只能是在暗中调动,不能让李重进发觉,若是此贼闻之朝廷派遣忠正军前往滁州,可能会收敛,狐狸尾巴也不会露出来。而寿州离扬州甚远,滁州倒是一个好地方。只不过此事若是从李重进内部进行斗争,将敌人内部肃清之后,也是一个方法,不知道刘老认为如何?” “殿下此计甚妙?只是我们既要让李重进叛乱,又要让他在短时间内溃军,这个难度确实有些大,而李重进那些部下忠于李重进,不知道殿下打算从何处着手?” “我这里有封任命李重进为青州刺史的圣旨,当时朝廷商议之后,打算将此旨意让我亲自颁布给李重进,而让韩令坤出任扬州刺史,领淮南节度使。若是李重进闻此,估计也会猜忌陛下已经查知了他的狼子野心,只不过这还不算,这里还有一份给翟守珣的朝廷任命,若是颁布下去,会引起怎样的效果,恐怕刘老应该清楚!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若是用少量的兵马即能平定叛乱,那么也是一桩美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勿动刘老手中的兵马。” “殿下仁义,老臣佩服!“ 忽然之间赵德昭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情,然后他把义父杨濛的书信交给刘仁瞻。 “殿下,这是?”刘仁瞻拿着一封信,不知道是谁的。 “刘老这一份给您的信函!” 刘仁瞻翻转国信函,因为表面没任何字体,所以不知道是谁写的,不过这也是杨濛的细心之处,这是给刘仁瞻制造神秘之处。 刘仁瞻撕开信,然后展开信函,不过他的眼睛忽然一下子直了。 “这,殿下怎么会有他的信?” “这个刘老你还是先将信函看完,我再说!” 信中只是问道最近都好的一些事情,最后他又提起,送信之人乃是他的义子,有机会还是会见面的,而且又言明当年淮南一事,不过是杨濛授权,赵德昭行事的。 刘仁瞻看完此信,心潮澎湃,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而他面前之人竟然是昔日朋友的义子。 “殿下,是真的么?” 赵德昭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老臣多谢少主的救命之恩,多谢殿下厚爱!我刘家今后一定效忠朝廷。”刘仁瞻铿锵道。 “刘老,既然是义父吩咐的,为人子的就要出手相救,这是孝;为刘老当年以一己之力,护国家周全,百姓平安,乃是仁义;为国家准备抛头颅,洒热血,此乃忠;当年刘老之子,献出城池,此为顺势顺天下万民,德昭钦佩刘老之高义,所以出手相救。刘老不必多谢德昭,此为分内之事。” “殿下——” “刘老,我们还是商议一下事情该如何做?” “对,殿下,老臣方才太过激动了,忘记了……” 之后,刘仁瞻与赵德昭两个人就可是谈论起了关于策反李重进,然后迅速扑灭一事,可怜的李重进此时仍被自己多年的幕僚翟守珣所欺骗,李重进当真是该死啊! …… 如今已经八月,八月天气尚热,热得人虚脱。 而此刻扬州城内,李重进从朝廷的邸报中得知当今天子的皇长子梁郡王已经作为此次的钦差,巡视淮南各州县,兴许过段日子就该到达扬州城了。 李重进或许不知道,已经有人把刀磨光了,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等着砍。李重进的内心十分不安,亦不知如何,最近老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此种感觉越之越深,自从李筠之乱被平定,他请求上表天子一事亦被拒绝,而近日他一直都呆在府上,从未离开,怕是有人暗中找他的空子。 而扬州城内的广味楼,生意十分红火,日日日进斗金,夜夜笙歌子夜,百味荟萃,文人士子官僚百姓等人皆品尝这美味珍馐。而这广味楼也恰如其名,广味广味。 入了夜,酒楼已经打烊,今日忙活了一整天没睡,而此刻酒楼之内,一个厢房中,一个人影起身离去,他穿戴后夜行衣,然后去了扬州城内李重进府上打探消息。 夜,已经很深,这几日蛙鸣声不断,所以还是很热闹的,李重进府上一片灯火辉煌,在很深的夜晚一眼便能看清楚。 而那人是长春堂的探子,他奉命于此,特来调查李重进,然后伺机摸清楚李重进军队中的秘密,各种人事之间的联系,然后从中突破。 第七章 意外发现、打蛇七寸 (发文统一或是中午或是下午,求个票,给个收藏!回签晚上10点改为次日,10点前的当日回访~) (感谢极光之极北、花轮血刃的打赏~) ———————————————————————— 李重进睡不安稳,如今已经过了子时,最近他心神不宁,老觉得有事情要发生,那种强烈的不安吞噬着他的内心,恐惧如地狱般的催命符,自当李筠被平定之后,他觉得赵匡胤下一步就是动他了,可没曾想,他的猜测是对的,只不过他自从听从幕僚翟守珣的劝告,就按兵不动,伺机等待时机,一举发动叛乱。 “天干夜燥,小心火烛!”府外‘游弋’的更夫敲响了更鼓,李重进闻之忽然觉得就像是黑白无常来人间催命一般,白天有人送来一封信,信中提起一件事情,而他觉得疑惑,打算亲自前往。 过了子时,即是相面之时,李重进于是乎披起一件衣衫,出了李府。 而黑衣人来到一处李府十分不明显的地方,灵活地爬上墙头,顺手来到面对着李重进屋子对面的屋檐之上。他暗中潜伏于此,静候夜晚的+∨,时机,前几日他收到信函,少主赵德昭给他的命令是盗取李重进的兵符。 而盗取兵符一事,赵德昭已经派了一名新来之人,虽是新人,可是此人并不新,他名唤巫小五,这几日李府招工,他化作一名小厮,成功混入李重进府上,当上了一名使唤小厮。 巫小五,别看他个头小巧,可是他的身手亦不错,过去曾是一名偷儿,但他从不做亏心事,劫富济贫,救助灾民,被百姓人称“五仙儿”,官府曾经派出大量衙役、捕头去抓捕他,亦是很难,而他最擅长的是易容术,这点不知道混过多少行家的眼睛,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他还是栽在了一个道长的手中,而这个道长人称“无庸子”,好疯癫,他几次三番地捉弄巫小五,但是巫小五始终败在他下面,最后巫小五无奈就拜了他为师傅,从此听命于无庸子。 无庸子前段日子给赵德昭来信中提到的即是此人,而赵德昭知道此人的绝佳技术,也就想出了日探李府、夜盗兵符的方法,让李重进防不胜防。 巫小五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李府虽然同表面上一样平静,可是背地里李重进似乎在别处训练兵马,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出李重进的兵符,配合长春堂的其他密探一起行动。 李府的建筑布局十分精妙,乃是按照阴阳五行之排列建造的,若是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迷路,可是对于精通此术的巫小五,还不在话下。 巫小五的家叔是个风水先生,从小巫小五就在他家叔的指点之下,学习一二,虽不精通,可是也能打杀一方,而他除了这点之外,还有一种忽悠人的本领。 不过李重进此人虽然是个武夫,但是心思极其缜密,通过这几日,巫小五的观察发现,李的兵符一直都是带在身上,从不离身,连睡觉都把兵符压在身下。 巫小五只是白天行动,晚上的任务即交给了黑衣人,黑衣人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斩蛇。 斩蛇此人出入长春堂多年,比老九他们的资历稍微年轻,却比巫小五资历老多了。 这当下,斩蛇见李重进忽然间踏出李府,不知何事,说不定有其他不可见人的事情,所以斩蛇当下就悄悄尾随其后,一步一谨慎,不让李重进发觉。 而李重进似乎未曾察觉,他摸到一户不起眼的民居,然后在民居的门口敲了三声。 “床前明月光!”里头的人听闻敲门之声,未探出头,而是说了一句唐诗,不过听起来像是暗语。 “木子千里井上走,重阳之日遍地行。”李重进从喉咙里吐出一句不是唐诗,看样子是密语。 不过此密语却乍一听,却没甚么,仔细一听,斩蛇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李重进往四周瞧了瞧,周围似乎没人,他放心地走入了此户民居。 “李节度使好!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李节度使还记住在下吗?” 一个人背过身子站在过道之上,而夜晚有些雾气,看不清楚,所以李重进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听声音似乎见过此人,他脑海中搜寻记忆,却未曾记起。 “不知道阁下为何要在此处见我,不知道阁下是谁?” 那人转过身子,不过面上戴着一个傀儡面具,十分狰狞,看得人心慌,他忽然间摘下面具,然后露出庐山真面目。 “啊——你是……你是黑衣探花,飞雀组织的头儿。”李重进忽然记起了此人。 黑衣探花直截了当就将此行的目的明言,他不是一个绕来绕去之人,“不错,这个世界上除了李节度使之外,知道我身份的不超过三人,而如今先帝驾崩,只有你我知道。显德六年,我受命于先帝,誓死保护先帝的家人,可是奈何我力不从心,只救出曹王一人。我无时无刻不在复国,若是李节度使一声令下,整个淮南以保护周室为名,起义军,杀入开封,解救先帝之子,匡扶大周!不知道李节度使认为此计可行!” “此计甚是可行,只是如今我军兵力不足,而且自从李筠败北之后,整个宋廷一片安宁,我若此时兴兵,讨不到任何好处!” “你与先帝有血脉关系,为何不兴起义军,讨伐赵贼,你这是贪生怕死吗?” “我……”李重进被黑衣探花一番话,惊地说不出话来。 “郭家待你不薄,你李重进是太祖四姊福庆长公主之子,郭家江山如今被赵贼窃取,你就应该承担起复国大任,拥护曹王,杀入开封。” 黑衣探花一番话,皆是字字在理,说得李重进面色羞愧,而他虽然勇猛,可是这反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当初就应该趁着李筠反叛之时,北上中原,匡扶周室,如今国内算是和平,各地一片祥和。 “你不如南下唐国,约定唐主李璟一同派兵,自你一起兵,就让唐国北上跟随,我相信唐主李璟不是一个傻子,他会清楚借助你的兵马,届时若是打入开封,收复河山,你且割让江北几个州给唐国作为回礼,我向李璟一定会非常乐意的。” “你的计策不错,不过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且让我商议几日,若是可行,就按照你所言施行,若是不行,到时在商议对策,可否?” “李节度使,那你就好好商量,不过重阳之际,你一定要起兵,如今赵贼之子尚在淮南,假借巡守之名,暗地里实则受赵贼命令监视于你,这你可要想好,所以起兵是一定的,你如今正是这砧板上的鱼肉,待宰而已。希望李节度使好好考虑,今日即见面,你且归去,一切切莫打草惊蛇。七日之后,再见面。” 说完,黑衣探花爬上屋檐,一个纵身,就消失了,只剩下李重进一人独自彷徨。 之后李重进就回了府,而斩蛇埋伏在一处隐蔽之地,已经听清楚此事,而他震撼于此,当夜就送出消息,派人马去了寿州,三日之后,赵德昭收到了此密函,他之后也将密函交给刘仁瞻一看。 “‘木子千里井上走,重阳之日遍地行。‘这李重进好大的心思,不知道殿下如何应对!” “从信函之中,我发现了绑架曹王之人的行踪,此人妄图匡复大周,颠覆江山社稷,置百姓于水火,我若不出手,则天下何安,社稷何宁,百姓何存?” 他跟刘仁瞻商议了一下,觉得此事要尽快了,按照信函之上所说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是重阳之际,到时候李重进反叛,恐怕淮南之地会再起兵戈,而他就是要把李重进反叛的种子扼杀在摇篮之中。 赵德昭于是乎,先让刘仁瞻调集五千兵力,以卫戍之名,实则监视,先去滁州,再至六合,而唐国那边,他自信李璟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出兵助李重进的。 不过对于黑衣人暗中听到的黑衣探花掳走曹王一事,他倒是觉得不可小觑,看来自己是遇上一个强势的对手了,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李重进的兵符所在,瓦解分化李重进的兵马,最好能够收复李重进麾下的几个将士,这样在李重进起兵之际,彻底瓦解李贼的内部,打垮扬州军。 之后,赵德昭以钦差的名义,南下巡视滁州。 四日后,八月中旬,钦差一行人就到了滁州城,而无庸子恰好也在滁州,赵德昭将计划一事说于无庸子听,无庸子点点头,他赞成赵德昭的做法,而他只是对计划实施地更加天衣无缝。 滁州之地,东对扬州,北临长江,隔唐国江宁府而望,又有清流关险隘之所,易守难攻,确实是一个绝佳之地,而之后,刘仁瞻又调集一万兵力,驻扎于六合,护卫滁州,以防唐国为名,修筑六合城墙,卫戍六合,正对扬州西大门。 而赵德昭也在暗中给翟守珣一份密信,让他尽量安稳李重进。 而扬州的李重进似乎暗中不动,这几日在府中又召集幕僚翟守珣来商议起兵一事,不过翟守珣此人上次暗中去开封将李重进反叛之事,全部告诉了赵匡胤,赵匡胤让他安稳李重进,而此刻李重进似乎受何人的影响,李重进想于重阳之日起兵,不过翟守珣认为李重进迟早要反,不过如今他收到梁郡王的密信,他一下子也只好对李重进说此时起兵不可,还要静观其变。 毕竟起兵不是一件小事,而他给出的建议是联系唐国,这在赵德昭的信函之中也说明了,他趁机向李重进说了联系唐国一事。 李重进已经从两人的口中皆知要联盟唐国,而他也觉得此事可行,所以他一笑而之,对翟守珣是赞不绝口,如诸葛武侯在世,而这一番赞美之话,堵得翟守珣胸口一阵心虚,不过翟守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他相信此刻他一定能完成陛下的使命,让李重进死的不能再死。 几日后,李重进履行七日之约,已经同意起兵,而黑衣探花面上一笑,他觉得匡扶大周易如反掌,之后黑衣探花认为此事定成,不过他忽略了李重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他的内部也是不稳定的,想割据淮南真是一件蠢事。 对于扬州城,黑衣探花有说不上的感怀,二十三年前的一场大火,让他变成了孤儿,他这一生都坚持一个信念,坚信自己的弟弟还在人世间,而他已经等待了二十三年,日日夜夜。 而赵德昭那边经过严密布防,已经差不多能够将李逆包围在扬州附近。 虽然那日未能盗取兵符,可是这几日赵德昭决定还是……至于重阳之日,那就让李重进反吧,不过眼下最要紧之事就是瓦解李贼兵马,上演一出好戏。 打蛇打七寸,长春堂的人马严密监视着扬州城的风声,而几个密探在巫小五绝妙的易容术之下,各个改头换面,趁机混入李重进府上、军营之中,而他们下手的目标就是几个军官。 第八章 混入军营、盗取兵符 (多谢一品豆腐的打赏!) —————————————— 此刻扬州城内,赵德昭派遣之人已经速速到达城西的陆家巷内,一处不显眼的位置,门前破破烂烂的,这里自从上次被唐国焚烧之后,只留下一些稀稀落落的建筑尚存。 这里是长春堂在扬州的大本营,有八个长春堂的精明探子,还有十二个武士驻扎于此,听候赵德昭的命令。 接到少主的命令,斩蛇、巫小五等探子开始易容一番,然后换上平民百姓之衣裳,混在人群之中,而巫小五作为李府的一个随从小厮,他假称昨日回家探望娘亲,今日又带了一个同村亲戚,而跟李府的管家说自己的这个亲戚是多么会干杂活,多么勤快,劈柴挑水、起锅造饭是样样都会。 而李管家看到巫小五推荐的亲戚身材魁梧,虽然容貌丑了些,但看架势一看就是个会干力气活的人,所以当下就同意了。 此魁梧之人即是斩蛇,不过如今因为跟随巫小五入李府,所以暂时取了个能记住的名字,叫王病水。斩蛇换上一身下人的衣服,然后被巫小五领到李府的柴房,那里¥∴,有一大堆的劈柴要做。 斩蛇皱了皱眉头,他冷峻不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如今已经混入李府,接下来就是盗取李重进身边的令符。 而此事甚为棘手,斩蛇和巫小五就等这个时机,混入李重进府内,然后接近李重进,盗取兵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另一边,最近李重进在扬州招募百人勇士,而十二个武功不错的长春堂武士听闻此事,就去节度使府前校场报名。 校场报名人山人海,这年头老百姓家里穷,若是能入军中,就能混个饱饭,还能有个军饷银钱,贴补家用。 叶十七等人去了李府校场报名参加勇士大会。校场之上众人,首先要通过比武比试一个众人的武艺。 而叶十七等十二人自认不在话下,经过四个多时辰的比试,直至太阳落西,叶十七十二人无一人落下,终于全部得偿所愿进入了李重进招募的百人勇士队伍之中,然后由李重进身边的裨将开始登名造册。 “叶十七——” “到。” “骆驼——” “俺是。” “熊毛、辰源、四子春、濡暮、吴恒、城会万、花舵、北川、雨化田、南宫霖……你们这一百人今日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进入节度使府内,今后你们要靠自己的军功,保护李将军,从此升官加爵!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升官加爵——保护李将军——” 叶十七、骆驼等十二人随同其余八十八人入了城外的军营,而今日这些由李重进裨将向美、湛敬挑选出来的勇士,明日将亲自接见李重进,然后派往军中训练。 等分好军帐之后,一军帐之内挤满了十人,而另外两人叶十七和骆驼则分到其他军帐之中,刚好毗邻。 待夜幕极其深,叶十七与骆驼两人从被窝里爬起来,然后两人蹑手蹑脚地去了旁边的军帐外,然后用长春堂特有的“咕咕”暗号声音,叫醒了其余十人,而其余十人动作极快,出了被窝,批了衣服即出帐。 “嘘——”叶十七见到其余十人,将食指抵在嘴巴上,然后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 “首领,今日还需探营否?”熊毛问道。 叶十七提议道:“兄弟们听我说,今日我们十二人已经入了李重进军中,而今日不必探营了,人手太多,恐怕会让李重进手下的裨将发现。不如由我和骆驼两人夜探军营。” 南宫霖提议道:“首领,此去危险,不如让十一弟雨化田跟随,他是兄弟中身手最好的。” 叶十七挥了挥手,答:“也好,你们其余九人先去帐内歇息,今夜不过是个开头,明日还需你们其余九人共同努力,早日完成少主的命令。” 熊毛及熊毛身后九人听从命令道:“是,首领,属下告退!” 九人去了军帐内,而留下来的叶十七、骆驼和雨化田则趁着其他营内无动静,悄悄摸入其他营帐中。 趁着今夜无月,三人分散开去,见所有军帐之中,皆灯火不亮,他们则放心大胆地摸清营哨。 不过叶十七、骆驼和雨化田三人发现李重进手下向美、湛敬二将皆不再营中,所以他们三人就十分疑惑会不会那二人去了李重进府上,只是此刻若是离开营中,恐怕一个不小心会让人发现,所以三人商议之后,打算按兵不动,继续回营帐内睡觉。 而李府内,向美、湛敬两人此刻皆在房间内与李重进商议此事。 “将军,今日我们已经从众人之中挑选了百人勇士,明日请将军莅临指导。”向美、湛敬一开口,即向李重进汇报工作。 “向美、湛敬两人你们做的不错!”李重进夸赞道,“明日还要仰仗二位将军训练士卒。” “将军谬赞了,这是卑职分内之事,不过将军,卑职认为如今兵马具备,离起事之事还有半个月,重阳之际即可兴兵北上,到时候我等拥立将军即位皇帝,在此卑职二位恭祝吾皇旗开得胜!” “两位将军慎言啊!这句话说出去是要掉脑袋的,我李重进何德何能,能够受你们两位的夸赞,虽说我李重进乃周室重臣,又是皇亲国戚,自然是要匡扶周室的,只是如今兵马虽多,但是粮食不够,不知道该如何?” 向美提议道:“将军,卑职认为扬州离唐国江宁府极近,不如遣一封书信,告知唐主李璟,说是帮助淮南节度使您起兵,若是日后占据淮南,攻入开封,则可相商将江北十四州全部拱手相让,到时候……” “这怎么行,江北十四州,皆是先帝与我等将士浴血奋战,一点一点从唐国手中拿过来的,若是如此,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于我!!!”李重进一听,心里十分不乐意,毕竟一寸一土皆为周国将士们厮杀而得。 向美继续说道:“将军,此言差矣,卑职所说的并不一定要割让江北,而是……”向美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这可行乎?”李重进十分疑惑。 “可行啊,将军!”这时候湛敬开口了,他赞成向美的意见,趁乱让唐国出兵,解决粮食不足的困境。 “将军——若是将军不同意,难道将军要将江山拱手让给赵贼乎?将军若是如此,就不值得我二人追随,将军不要忘了李筠是如何死的?” 李筠是如何死的,李重进自然知道,不过他也不好受,他的心中自然是赞成反叛的,如今再过半个多月,就要到九月了。 三人在房间内商议了片刻,李重进终于想通了,打算明日让幕僚翟守珣拟上一封书信,然后送往江宁府,给李璟。 “向将军,湛将军,你们所言极是,我李重进就这么干了,明日即让军师翟守珣书信一封去江宁府!” “我等追随大人,祝大人马到成功!” 此刻斩蛇、巫小五,以及后来的轻语这三人皆在不同位置探听三人的谈话,而今日他们听闻明日李重进要去见百人勇士,所以为那十二个弟兄捏了一把汗,而今日正是三人下手的好机会,趁此良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兵符。 李重进让向美、湛敬二将回了家,然后去了自己的房间,不过这几日他的心情稍显激动,而离起兵叛乱尚有半月,他一个激动,就将调兵的兵符锁在了自己的房间,一个黑漆漆的柜子内,一共锁有八锁,层层锁住,目的是为了不让人盗走。 而此刻门外,轻语三人偷偷摸摸地闪在门旁边,一个隐蔽之处,恰好透过纱窗,瞧见李重进将兵符锁在一个柜子中,然后三人又遁去,踏上门窗,去了李府外一个竹林。 竹林深处,三人商议了片刻,打算明日趁李重进外出,让巫小五解锁。对于巫小五而言,此等解锁的小事就包给他了。 …… 次日,军营内,鸡叫时分,一大早向美、湛敬两人就去了军中,然后将这百人勇士集合在校场之上。 李重进让翟守珣拟上一封书信,然后送往江宁府,给李璟。拟好之后,李重进踏出府,去往城外军营之中。 待李重进刚走后不久,巫小五就偷偷摸摸潜入李重进的房间,所幸李重进尚未派人守住自己房门,所以让巫小五得了手,巫小五从衣袖中取出一截细铜丝,轻轻一拨,一道锁就解开了,其余七道锁自然不在话下。巫小五终于得手,然后按照原样恢复了一番,即怀揣兵符,离开李府。 而城外,校场之上,李重进已经来此巡视,他见到这百人各个肌肉虬结,身材魁梧,当下欣喜万分,自然是认为皇位朝他近了不少。 向美、湛敬对这些新招募的勇士们说道:“众位勇士们——此乃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将军。” “见过李将军——” “勇士们好,各位辛苦了,今日我来此是巡视校场,诸位何不展示你们的功夫,让我等瞧瞧。” 随后这百人团开始显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李重进在一旁连连点头,看来向美、湛敬办事得力,真不愧是自己的裨将,而他今后有了这百人勇士,百里挑一,日后何尝不能训练出一支强军、铁军。 —————————————————————————— 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二十四日,此刻滁州城内,赵德昭与无庸子在滁州府衙之内院中下象棋。 “殿下的这一招下得真妙!从敌人的内部瓦解敌人,让敌人未料到我们这边按兵不动,其实已经将兵马暗中安插在扬州城内,而等李重进如梦初醒之际,即是他的噩梦。” “道长见笑了,计划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就怕出个差错。至于成不成,还靠扬州城内的众位共同把持,而我们只是在背后操纵,眼下扬州城内,我们的兵力不足,我们只能从李重进内部分化瓦解,以李重进之兵攻打李重进,即即使让李重进察觉,他也插翅难飞了。” 赵德昭一落子就把无庸子的“将”给吃了,无庸子直接笑道:“无庸子祝殿下旗开得胜!” …… 第九章 亲赴扬州、绑架成功 八月二十四日,上午 巫小五成功盗得李重进调兵的令牌,此刻他怀揣令牌出了李府,将令牌交给了斩蛇。 “这里是李重进调集兵马的兵符,你赶紧去把他交给少主!”巫小五其实不知道赵德昭的皇子身份,他只知道是长春堂的少主。 “小五兄弟,你成功了,真是太好了,此次功劳我一定禀告少主。” 当日,斩蛇带着令牌马不停蹄离开扬州,去了滁州城,之后巫小五又回到了李府之中,继续当着小厮这一身份。 二十四日,子夜,长春堂密探轻语混入城外军营,将成功盗取令牌一事通知给了众位武士们,让他们时刻注意李重进身边的裨将,而接下去的任务就交给叶十七、骆驼等十二人。 而据密探轻语调查发现,此二人家中尚有父老妻儿,皆在扬州城内,所以叶十七等人商议之后,打算从李重进身边的向美、湛敬二将身边之人下手,最不济也要绑架他们家中亲人,以此作为要挟,让他们假意于李重进穿同一条裤子,背地里拆散李重进的骨头,而李重进最好让他在反叛之日就被活捉或者被杀死。 9∫, 一日半后,八月二十六日下午,斩蛇成功到达滁州城,然后将令牌安然无恙交给赵德昭。 他在后花园见到正在下棋的赵德昭,汇报道:“属下不辱使命,已经将令牌盗得,这里就是李重进调派兵马的兵符,请少主一览。” “不错,这就是李重进的兵符!当年我在寿州城下见到的就是这块令牌。斩蛇,此番盗取令牌多亏你们几位兄弟了。回京之后我一定好好在父皇面前邀功请赏。” “多谢少主。此番盗取令牌多亏了巫小五兄弟,若不是他,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得手。” “此人我在无庸子道长那边听说了,到时候一同请赏,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他现在尚在李府,不过殿下去找他的时候就说是我的朋友,而他现在易容了一番,该换了名字,叫王小五。” “你起来吧。我打算明日启程巡视扬州城。” “少主这样太危险了,扬州是个险地,万一——” “此时勿须商议,你就做好护驾的准备,明日我只需调集一千随行兵马,其余暂时呆在滁州。” “属下遵命!” 次日,赵德昭亲率一千兵马,以及万松、赵信等人,其余一干循吏,浩浩荡荡往扬州巡守,又派人将巡守一事通知给淮南节度使李重进。 李重进闻之皇长子、梁郡王赵德昭以钦差之名,巡视扬州城,他的心中一个踉跄,不过他听说随行不过带了一千兵马,他的心也就不紧张。 八月二十九日黄昏时刻,钦差一行人已经到达扬州城外,赵德昭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扬州,当年的扬州城被唐军焚毁之后,郭荣就下旨在城西修筑新的扬州城,而此刻扬州经过几年的太平岁月,又恢复了它繁华的面貌。 赵德昭等人驻足在城外,然后派宣旨的大臣去了扬州李府内。而李重进早就知道钦差等人在城外,只是他故意拖延,给个下马威,故而姗姗来迟。 “殿下,李重进此人真是嚣张,竟然让殿下亲自在城外等候,我大宋朝廷何来他这样的官吏。” “殿下,李重进这是要谋反吗?” “李重进……” “……” 赵德昭身边几位官吏皆在他面前贬斥李重进的不臣之举,嘴皮子都唾沫星子飞扬。 赵德昭用手挥了一下,然后打断了身边官吏的愤怒之言,身边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说道:“好了,诸位——李重进的心思,不过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而他担当淮南节度使一职,恪守本分。而当今朝廷已经给李重进加官进爵,赐给他免死令牌,此乃朝廷的恩宠,他今日这般做也是有道理的。诸位请稍安勿躁。” 李府,李重进在下人的帮助下,慢吞吞地穿戴好官服,以及那顶赵德昭亲自设计的官帽。 李重进自从离开开封,已经好久没戴那顶官帽,所以一下子不适应。 他又吩咐下人采买一些物品,衣食住行,件件都要考虑,然后又从广味楼请了一个厨师,专门烧开封的菜肴。 之后,李重进坐车赶出扬州城外,他见到城外黑压压的一片,一千将士把守在钦差左右,而正中站着的正是当今天子皇长子、梁郡王赵德昭,他的身边站着几个官吏。 “臣见过皇长子殿下,请殿下多多恕罪!”李重进不称呼赵德昭为钦差还是皇长子,想从语言之上压倒对方,这是一种挑衅,对礼节的不尊重,对大宋的挑衅。 而周围的官吏见了李重进失礼的表情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暗中怒骂李重进的作为臣子,却不知作为臣子的本分,他们之后打算向赵德昭弹劾李重进的行为。 李重进的表现,赵德昭不是不知道,不过如今也不能压着他,而是让他先扬后抑,抬举的越高,摔得就越惨,而李重进这种人,不忠不义,道貌岸然,恬不知耻,德行有亏,在赵德昭的眼中,李重进甚么都不是,对于赵家江山来说是一大危害,所以要尽快铲除。如今离他造反之日不远,所以眼下要在众人面前安抚他,给他糖吃。 “李将军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远迎,想必是政务缠身,李将军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当年在淮南战场上,您是何等的英姿飒爽,攻城略地,无所不惧,如今更是不得了了啊!如今扬州在李将军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日后我若回了京城,好向父皇建议将李将军调至京城为官啊!” “多谢殿下的夸奖!只是我李重进在淮南待惯了,这好端端地还要跑回京城,一来一去甚是麻烦,殿下就不必麻烦了。”李重进厚颜无耻地答道。 “这怎么行?李将军在世宗皇帝手下就已经战功赫赫,如今更要让朝廷赏赐一番,德昭不这么做,就是让大臣心寒啊!若是父皇不知体恤,不知道李将军会不会搞不好步李逆的后路,到时候我大宋的江山就危矣,所以多几位像李将军这样的臣子,就是大宋的福祉,无论如何,李将军都要位列朝中大臣班列,而这些年李将军驻守扬州,真当辛苦,而朝廷之中,诸位宰辅大臣皆每日忙得政务,李将军可要为我大宋江山分担一二,为我大宋百姓谋福利啊,所以万万不可推辞。” 李重进一听,赵德昭这番话好像另有所指,而他如今所要的不是官位,而是皇位。而赵德昭此人,他今日终于体会到了他的厉害之处,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嘴皮子十分厉害,表面上是为自己考虑,实则是要将自己引到开封,一撸到底,而他已经见惯了这等计谋,当年郭荣不就是这么干的,将自己调至扬州,虽有兵马,却无粮草,即使造反也不方便。而他又在寿州布下刘仁瞻这颗棋子,牵制于他。 只是虽然郭荣布下了刘仁瞻为棋子,只是如今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当年赵德昭就已经在淮南布下棋子了,若是被郭荣知道,是否会从陵墓中跳出来,掐死赵德昭。 而赵德昭当年不过是挽救刘仁瞻的性命,他也未曾考虑到刘仁瞻原来有这么大的功力……而扬州城内,赵德昭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李重进反叛。 此刻李重进苦笑道:“殿下,老臣体弱多病,不宜远行,还望殿下恕罪。” “李将军,朝廷之中御医多为杏林高手,而此去开封,道路通畅,是不会耽搁您病情的,而德昭年幼,作为您的晚辈,也是希望您去京城看病,颐养天年,而不是英雄迟暮,老来多病!” “这……”李重进已经被赵德昭的巧嘴给说不过去了,若是再多言,也不过是在言语之上占下风,而他心中已经对赵德昭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认知,此人虽然年幼,不可小觑,只是不知道他其他方面如何? 李重进只打听一些重要的事情及人物,一般小罗罗他都会忽略不计,今日他是彻底在言语之上甘拜下风,不过他心道,再过几日等我李重进起兵,就让你们好看。 赵德昭早就拿捏住他的心思,只不过面上仍然是一副喜色。 “殿下,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府邸,晚上去老臣府上,老臣为殿下接风洗尘!” “多谢李将军。” 一番唇枪舌剑之战斗已经结束,赵德昭一行人除了一千士兵驻守在李府外,官吏住在驿站,而万松和赵信自然是作为亲随陪伴左右。 用过晚宴之后,赵德昭就让李重进不必伴驾,他打算让万松与赵信跟随,在李府后花园随便走走。 而李重进自然是不能拂了赵德昭的命令,于是乎离开了,只是他又让人暗中跟踪赵德昭几人,想从中探听他们是否知道自己即将兵变,他今日看到一千将士,磨刀霍霍的样子,心中甚是恐惧。 而那一千士兵不过是赵德昭拿过来随便恐吓一下李重进,让他恪守本分,切莫轻举妄动,若是越过雷池半步,头上悬着的就不是一把刀,而是千万把刀了。 而当夜,斩蛇在赵德昭的指示之下,离开李府,远遁竹林之中。 赵德昭三人闲逛李府,见那月色阴暗,残缺不全,阴霾密布。 “殿下,李重进府上真是奢侈,你看今日招待之物皆是珍馐美食,而他刻意从广味楼请来大厨,难道他不知道……” “嘘——此事还是不要张扬,切莫让人听见,我估计李重进已经在暗中派人监视我等,所以这几日大家就一切照旧,不要让他人发现我赵德昭的心思。今日我在城外所说的一番话,不过是在警告他,他想必也知道我的意思,但是他想确定我是否知道,所以还会派人偷听,小心隔墙有耳。不过还好我早就打算了。” “是!”万松与赵信二人闭了嘴,不再说甚么。 三人在花园逛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了。 而跟踪之人,也没从三人的谈话中听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所以他还是回去禀告李重进了。 见到亲信来,李重进听了半刻,也是默然无语,随即让此人明日继续,他心中是越来越不安了。 ———————— 斩蛇走出竹林,来到城外李重进军营,告知此事,遂不久之后开始与叶十七等十二人实行绑架计划。 自当夜,分为两队,潜入李重进两裨将家中,然后实施绑架,终于将向美、湛敬家人全部绑了出来。而幸亏向美、湛敬家中人数不多,不然要绑着如此多的人,真是一件难事。 待至城西,一处密林,而此地是长春堂的另外一处地点,不同于陆家巷,此地背山,有几处民居,地点更为隐蔽,无人知道。而长春堂的其余人已经等候在此处,轻语从民居中出来,见到绑架的人,他啧啧惊叹,感叹于叶十七等人效率高,随后就由轻语等人看押,让叶十七十二人回军营,而他们之后则若无其事回了军营。 而次日之后,向美、湛敬忽然发现自己家中亲人皆不再府上,然后看到一封绑架信函,让他们赶到于今夜子时,赶到城西小树林里头,不得让他人知道,若是让其他人得知,家人不保。 而向美、湛敬心惊胆战,就怕对方伤害了自家亲人,而他们不知道得罪了何方势力,所以没有通知其他人。而此绑匪一不要财,二不要其他东西,真是少见。 第十章 重进反叛、德昭平叛 (多谢巫小五的打赏~),每日一小改。 —————————— 八月三十日,子时,夜幕极深,按照书信中所提出的要求,向美、湛敬二人,不得带上其他士卒,孤身前往城西。而子时未到,他们就忐忑不安地去往城西之中。 半个时辰不到,两人就来到了位于城西的一处小密林之外,向美无意间瞥见城西的山峦陡峭,此地端的是个好地方,荒山野岭,无甚么月光,一眼望去,周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户百姓人家,甚是恐怖,若是平常许多人都不会注意。 他的内心十分不安,道:“湛兄弟,此去不知是吉是凶?” 湛敬则是一副安宁的样子,道:“向兄弟,我也不知,只是希望家人平安,其他一切事情都比不上他们重要!” …… 之后,两人如期来到了城西小树林内,一户普通民居之外,荒草曼曼,极度衰败,透着凄凉。 按照书信上所说,向美胆战心惊地开门叩响九声,只道:“来此即是无意,不如出门说话!” 听到声音,门一下子开了,而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全身黑衣之人,面带面具,出门迎接,那人看到向美、湛敬两人带着武器,道:“不错,刚才我们的人马已经看过,你们确实没带任何人,为防万一……你们身上的武器也不能带?” “那就听你的,不知道我们家人现在何处?安全乎?”向美、湛敬两人急迫地问道。 之后三人步入房间之内,路上边走边说。 “两位请放心,你们的家人非常安全,不过此番前来,我们的头儿有话带到。”这个黑衣人道。 “不知你们的头儿有何话要说?只要让我们家人平安,我们愿意做任何事情。”向美、湛敬两人就是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家人平安。 “你们愿意做,我家少主就等你们这句话,他听了之后自然高兴,不过……烦请二位稍等片刻,之后我家少主会让我们头儿跟你们说话。” “好吧——”向美、湛敬无奈道。 黑衣人转过身去,呵呵一笑,然后去请斩蛇前来。 斩蛇今日戴了一个傀儡面具,见二人已至,然后步入荒废的小屋。 向美、湛敬二人见了,问道:“我二人遂来此,不知这位好汉,有何要求,快快说来,我等愿意为好汉做事。” “你们就是向美、湛敬,李重进身边的两位将军?”斩蛇问道。 “我二人的确是,不知道冒犯了好汉甚么地方,要将我们的家人……”向美质问道,可是他没说完,就底气不足,如今家人俱在神秘人的手中,还是切莫冲撞。 斩蛇道:“这个,只要你们替我家少主做一件事情,我们少主自然会安然无恙保证你们的家人平安,只是现在他们暂时委屈一下,等你们这边有好消息传来,就在府上静候佳音。两位,不必慌张,我家少主是个诚信之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会做到的。” 向美、湛敬十分不解,狐疑道:“不知我们替你家少主做何事情,才肯放过我家人?” “这个……”斩蛇从袖口拿出一封信,然后交给向美、湛敬他们两个,“这里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你们就按照上面的计划行事,若是不出差错,自然是性命无忧,而此事若是办得不成,哼——你们就别想再见你们的家人。” 向美、湛敬此时拿到手的即是一份赵德昭拟定的计划书,两人急匆匆打开,然后一目十行浏览着。看完这计划书,两个人心惊肉跳,眼珠子都直了,这些人怎么知道李重进要造反,而他们也不过是撺掇自己的上司反叛,因为李重进此人早有这个心思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这……不知尊驾可是开封的……” 斩蛇道:“不管是谁,只要李重进谋反,就是我们的敌人。两位这是怎么了?对了!你们认为是自己家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其他事情重要?开封早就知道了李贼的心思,你们二人还不归顺朝廷,切莫与逆贼同流合污。” 两人俯首道:“好汉请放心,我们两个会按照这份计划书实行,只要好汉饶了我家人性命,我们两人日后做牛做马定是要报答的。” “你们日后要做牛做马,我家少主不管,只是眼下你们一定要按照上面所说的来,不然——你们是知道下场的。对了,最后再提醒你们一句:今日之事,切莫让他人知道,不然甚么规矩是知道的。你们两个现在回府吧,切莫让李重进发现,我家少主恭贺两位成功!” “是!多谢好汉,我们二人定当效死力!”向美、湛敬叩首一拜。 两人说完之后,相视苦笑,转过身去,然后踏出屋子,各自归家。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边李重进所派之人,跟踪了一日一夜之后,无所获,而李重进也不担心,他如今等得是唐国那边的消息。 与此同时,李重进派人写给唐主李璟的密函也到了江宁府,江宁府一片繁华,酒肆商业林立,全然不知李重进要谋反的事情。 而此刻,李璟在皇宫大殿之内,举行朝议。 忽闻殿外传令官,将宋国淮南节度使的使者给带至殿中,众位唐国官员目光齐齐地看了过去。 “你是宋国使者?”李璟问道。 “陛下,我不是宋国使者,我是淮南节度使的使者!这是我们李节度使交给陛下您的亲笔信,陛下不如一看。”使者从袖口内掏出一份信函,上交给李璟身边的内侍。 “李重进?” 内侍遂交给李璟一阅。李璟撕开密函,然后从中取出,只见里面写着大概是让自己出兵帮助李重进,只需要帮他出兵,以及五万石粮草,五万兵甲器械,等事成之后,李重进就将江北十四州还给唐国。 李璟虽然梦寐以求收复江北十四州,可如今大宋政权十分安定,六月之时,赵匡胤平定了李筠之乱,整个大宋朝廷一片祥和。若是李筠让自己在正月之时起兵,自己肯定是同意的,可是如今这样出兵不是找死吗,若是一个失败,恐怕到时候赵匡胤发怒,带着水师冲过长江,直捣江宁府,恐怕唐国江山危矣。李重进此人拉我唐国下手,不知安得甚么心。 此刻李璟看见那个使者焦急地等候着下文,而他见此十分恼怒,咆哮道:“你家主公安得是甚么心,信上所言,朕不同意。唐国如今安然无恙,自然不会去触碰老虎的屁股的,你还是回去告诉你家主公,起兵帮助一事,朕是不会答应的,让他死了这条心,滚——” 使者刚才还在满心等待好消息,可是此刻听了李璟的一番话,他道:“陛下——请务必出兵,到时候我家主公一定按照信上所言割让江北十四州给唐国的。” “你滚——带着你家主公的信函滚回扬州,朕是不会帮助李重进的。” “陛下——” “来人,将李重进之人轰出大殿——” 李璟左右之人入殿,然后驾走李重进的使者,而此刻朝堂之上众位大臣窃窃私语,都在议论李重进反叛一事。 而诸位大臣心中也是希望宋国内乱,然后趁机收复失地,所以在等候时机,而今天李重进的使者到此结盟唐国一事,也是他们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但是李璟将李重进的使者轰出大殿,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得罪李重进,不过他们也没多想。 “陛下——”使者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可还是被侍卫给拖出了殿外。 使者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然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背过身,从江宁府渡口坐船,回了扬州城,此番出使不利,回去后不知怎么交代。 九月一日,李重进派去的使者已经到了淮南节度使李府内。 李重进见了,急切问道:“李璟如何?” “李璟不会出兵!”然后使者将自己在江宁府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李重进。 李重进身子一软,差点往后倒去。李璟不答应请求,看来李璟是有顾虑的,只是这边自己已经准备的得这么久了,怎么可以放弃,再过八日就是起兵之时,到时候—— 李府内,赵德昭听闻了此事,他笑言:“看来历史没变,只是我让你起兵之日,就败北。” 之后就把关于在扬州的一切,以飞鸽传书的方式通知了京城武德司。 九月四日,开封武德司内收到了赵德昭的密报,然后呈送给天子,赵匡胤看了之后,对赵德昭的计划十分满意,就这样不动一兵一卒,对稳定扬州的局势有利。 而那边,向美、湛敬二人自从知道神秘人的计划之后,他们就打算和李重进分道扬镳,划清界限,如今最要紧的是把李重进的兵马全部都安抚住,然后在九月九日李重进起兵之日,进行一场兵变,控制住李重进,其余的事情计划上没提。 李重进从九月一日等到八日,明日即要起兵,他又召集向美、湛敬两位将军,幕僚翟守珣一起商议明日起兵一事。 “真是天助我也,如今皇长子在李府,就加紧人力,盯住赵德他,这样我们手中就要一张王牌了。” “将军所言甚是!臣等恭祝吾皇旗开得胜!”三人起身,跪在地上道。 “哈哈哈,平身——” “谢陛下!”三人起了身,看着李重进,心道明日就不要怪我们了。 而那夜李重进府上灯火辉煌,赵德昭几人还住在李府上,看来明日李重进要反叛了,估计今夜他就要有所行动,不过赵德昭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惬意地呆在李府上,李重进是个聪明人,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自己刚好能够作为一张王牌,一张要挟朝廷的王牌。 过了子夜,李重进派了十个人,团团围住赵德昭的房间,而赵德昭早就发现了此事,他故作惊慌,从房间内穿着亵衣就出来了。 “你们是何人?”赵德昭慌张地问道。 “殿下,扬州城最近不太平,还请殿下呆在房间,有将军在,请殿下放心。” “哦?是吗,李重进呢?” “将军不在府上!请殿下切莫出房间,不然殿下的性命就危矣!” “你们这是逼宫。” “呵呵——殿下就乖乖地呆在此处……” …… 九日,天空一片云翳,无甚光彩,李重进按耐不住寂寞与野心,发布檄文,讨伐赵匡胤的无耻行径,然后自称是周室皇亲国戚,李重进打算先将曹王扶上皇位的,然后让他禅让,自己做皇帝。 李重进自信满满,他打算先把扬州从宋国脱离出去,然后一步步实行割据,他在军营之中宣誓一番。 不过此刻军营之中,大多数人早就被控制住了,这几日叶十七等人在军营之中,天天宣扬朝廷的仁义,但是光是仁义不够,然后就说几日之后,就是他们晋级的好机会,而向美、湛敬二人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们二人暗中帮助他们,不过没提是何晋级。 今日不过是一个仪式,一个与宋廷分裂抗衡的,宣誓另起炉灶之时。扬州城内百姓知道了之后诚惶诚恐,他们期待的是一个和平,而不是战乱。 李重进的檄文出了扬州,然后在六合的刘仁瞻得此消息,就率领军队奔向扬州城,打算来个围李救赵,集中兵力歼灭李。 而李府内,赵信、万松,赵德昭亲自出战,与那十人大战,未几,经过殊死搏斗,杀死十人,然后赵德昭等人趁此机会,找到巫小五,突围出李府,然后拿着兵符去调集李重进的大军了。 李重进沾沾自喜,他今日首秀,明日即要调集兵马攻打六合,然后占据滁州,之后北上,攻打泗洲,而寿州的刘仁瞻是一块硬骨头,他不打算与之先抗衡。 当他回李府,即从下人那里听闻,赵德昭等人突破了李府,逃了出去,而李重进赶紧派人去找赵德昭,自己去了房间,准备拿兵符。 可是兵符不在,李重进一个晴天霹雳,他疾呼若是大军被人控制,他李重进以及一家人的性命就玩完了,遂奔去城外大营,好赶在那人到时,先行控制军队。 这时候赵德昭已经拿着兵符,安抚了诸将士,然后宣布天子诏令,提拔了向美、湛敬为中郎将,官升一级,宣布李重进为叛贼,即日起讨伐李重进,若是与李贼勾结,一干人等立即处斩,而赵德昭立即处斩了一些要去告密与叛乱之人,以铁血手段稳定了淮南军的军心。 然后率兵围攻李重进府邸,而此刻李重进与淮南军刚好在城门口遇上,李重进让人赶紧关上城门,然后见到赵德昭坐于马上,即下令弓箭手朝赵德昭射去,而城下大军见此不妙,用盾牌团团围住赵德昭。 李重进不罢休,他率领城内的一些兵马,欲出城迎战,然后趁乱将赵德昭掳来。 当李重进出了城门,两军即开始对战,城外一片厮杀,而李重进突破了淮南军的阵线,往赵德昭这边赶来。 而赵德昭见此情况不妙,他右手拿着霸王枪,左手提着马绳,应对李重进的猛攻。 李重进一个心喜,一个十岁小屁孩还想跟自己抗争,自己征战多年,赵德昭自然是不在话下。 而赵德昭常年练武,又拿着霸王枪,一个躲身,躲在马侧,让李重进刺了个空。李重进心道,小娃娃本事可以啊,若是他人早就被我一枪*刺穿肚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若是拼力气,赵德昭自然不是李重进的对手,而赵德昭要给李重进一个惊喜,让他防不胜防,看似无招架之力,皆是躲避李重进的攻势,其实赵德昭是在寻找突破,李重进的弱点。 李重进拼命地朝着赵德昭辞去,可都被他灵巧的马上功夫给躲避了去,李重进此时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他大喝一声,用力刺向赵德昭,而赵德昭一个转身,扔掉霸王枪,跳到李重进马上,然后掏出匕首,刺了李重进的手臂与后背。 而李重进一个吃痛,差点将赵德昭摔下马,而赵德昭趁此机会,跳下马,拿起霸王枪,朝向李重进的坐骑一刺,那马就被霸王枪*刺穿了身体。 李重进被马狠狠摔在地面之上,之后赵德昭赶赴过去,用霸王枪头抵住了李重进的脖子,稍后万松、赵信等人赶来,将李重进团团围住。 “李贼,还不束手就擒!” “我李重进大意失荆州,没想到晚节不保,被一个小娃娃给制服了,这说出去,还了得。” “李重进,朝廷待你不周吗?你为何要反叛?” “我乃周室之臣,生是周室人,死是周室鬼,赵匡胤这贼子篡了周室的江山,还作威作福的样子,想把我李某人收服,真是痴心妄想。” “不准你侮辱朝廷与陛下!”这时候赵信听见了,走了过来,他抽出刀,挥刀斩下,血水飞溅,李重进的左膀飞了出去。 “啊——”李重进杀猪似的叫唤起来,随即昏死过去。 “赵信,你——”赵德昭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今赵信已经斩断李重进左膀,也是他咎由自取,活该如此。 “殿下,臣有错,请殿下责罚!” “下去领三十军棍!” 之后赵德昭让大夫给李重进看伤。 李重进俘虏后,扬州城的局势一下子又稳定起来,下午,刘仁瞻的兵马也赶了过来,不过叛乱已经平定,刘仁瞻一片苦笑,去李府参见赵德昭。 “老臣来迟,请殿下恕罪!殿下神威,一日之内就平定叛乱,让老臣佩服。” “这多亏刘老等几位的出谋划策,稳定了淮南的局势,如今李重进在军帐之中昏迷不醒。” “殿下说笑了。听说李重进昏迷,不知道殿下如何处置?” “如今天下分裂,淮南不宁,我们应该稳定内部,此次扬州兵变,就死李重进一人!” “殿下仁慈,只是如今他尚未醒过来,不知道听说了,是高兴还是痛苦呢。” 而之后李重进终究是没能醒过来,他不治而亡,就这样扬州的局势波动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城中百姓也放心下来。 接着赵德昭拿出天子赵匡胤的圣旨,李重进已死,其余李府以及叛乱之人一概不追究。 若是李重进还活着一定会笑着说:“赵元朗啊,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李重进,我叛乱要谋夺你江山,匡扶周室,可是到头来还是失败了。你不追究我家人的性命,多谢你的好心。如今我败给你了,原来是早就注定的事情的。天命啊,不可违!” 之后,赵德昭下旨安抚李重进家人以及军中将士,赦免了他们的死罪,这些人皆感恩万分。 ps. 宋建隆元年(960),宋迁其镇青州,九月,李重进拘宋使,据扬州叛,又求援于南唐,南唐不敢救。宋削其官爵,以石守信、王审琦等讨之。不久,宋太祖赵匡胤亲征扬州。十一月十一日,赵匡胤到扬州城下,当日破城,李重进举族自焚。李重进之兄自杀,弟及侄并遭宋戮。宋平扬州,赈扬州城中百姓,每人一斛米,十岁以下减半。 第十一章 迎銮军演、威慑唐国 (一直有一个兄弟经常投我红票,他就是绯红灯笼,三哥不淡定~) ———————————— 自九月九日,李重进被迅速平叛,之后安友规等人投降,将扬州城内内兵力分布,还有粮草的囤积的情况直接报告给了赵德昭,赵德昭就让陈思讳等人暂时打理扬州事务,然后派人北上*将扬州平叛一事告诉给赵匡胤。 扬州被平定、李重进不治身亡的消息传回了东京开封府,赵匡胤一再惊叹儿子赵德昭的表现,然后朝廷之上对梁郡王以钦差处理李重进叛乱一事非常惊叹,而王朴等人夸赞皇长子仁义,只诛首恶,其余之人招降之,扬州的局势迅速平定下来,百姓也免遭战火摧残,而淮南也保证了军备的齐全,若是稍有差池,则会被唐国趁虚而入。 诸位大臣在庙堂商议之后,则赵匡胤下旨准许赵德昭继续巡视淮南江北十四州,然后在迎銮进行军演。 安友规被任命为滁州刺史,其余有功之人皆封赏,而翟守珣则被征召入开封,赵匡胤先前以李处耘平定李筠之乱有功,升任羽林大将军、宣徽北院使,而自从李重进死后,则下︽⊙,诏任命李处耘为扬州知州,即日赴扬州任。 平叛结束之后,赵德昭巡视扬州城的城防、民情舆情、耕种收获、商业以及其他。 那日赵德昭、赵信、万松、无庸子以及他的徒弟巫小五五人在扬州城内以考察民情为由,微服私访,一路沿着扬州主街道,去了自家的广味酒楼。 在路上,万松一直走在最后头,对于扬州,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扬州城乃是杨吴之国都,而万松的家也在扬州。对于那段记忆,是他这一生当中再也不想提起的往事。 而他怔了一下,眼前的扬州饱经战火,已经不是二十三年前的扬州。 万松摇摇头,摒除杂念,然后跟着赵德昭四人走向广味酒楼。 京城之中大多数人都知道广味酒楼是赵德昭的产业,而李重进知道是知道,可是他也不会在意一间小小的广味酒楼。 五人步入广味酒楼,自从扬州广味酒楼开店之后,他未曾到访,今日一番考察。 赵德昭在用过自家酒楼的食物之后,然后感慨道:“若不是自己此番计划得当,恐怕日后是吃不上这类美食了。” 而众人停止了笑容,无庸子道:“殿下,今日高兴,而且李贼已经身死,今日只谈乐事,殿下酒楼的食物不错,老道我已经很久没尝过了。” 赵德昭八卦道:“道长,小五郎,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无庸子老脸嫣红,然后笑道:“这个当初在滁州闲逛之时,听闻百姓口中称呼当地有一个义贼,名唤“幻世神偷小五郎”,而且小五郎每次跟我交手之后,都输了,所以这他才拜我为师。老道就是收了一个徒儿,殿下取笑了,我师父可是收了好几个徒弟,而我如今只有一个徒弟,虽说资质平凡,可是对我老道的胃口。哈哈——” “师父,哪有啊,你是求着我让我拜你为师的。” 无庸子瞪了一下巫小五,然后巫小五收回无辜的目光,然后餐桌之上无庸子就把遇见巫小五一事说给了赵德昭一听,之后赵德昭就提议让无庸子将此人放在自己身边,他身边正好缺这样幽默、有用之人。 “巫小五感激郡王的美意。” …… ———————————— 而唐国江宁城,一水分隔、一南一北。 李璟从下面收集到的情报称:九月九日,李重进兵变身亡。 收到此奏报,李璟暗道幸亏自己的先见之明,不与宋国抵抗,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因此整个朝廷上下都称赞李璟圣明,李璟一高兴,得意洋洋起来。 不过有一人却对朝廷的局势感到危急,此人为“林虎子”,说起他的本名,为“林仁肇”,当年在淮南一战之中,逆风火烧正阳桥,差点伤害了赵匡胤的性命。 此刻他出列道:“陛下,如今宋国安稳,可是局势不利于我大唐,若是宋国军队南下,则江宁府不保啊,不如让臣等率领军队驻扎于润州,时刻防备宋军南下。” 李璟素知林虎子的威名,他当下思索一番,觉得他的建议不错,也只好放任他润州驻守,防备宋军南下。“你去润州,润州为江北渡口,如今扬州安稳,只是……好吧……防备也好,不过你要听从朝廷的安排,切莫私自动兵。” “臣领旨!” 之后李璟为防万一,又派冯延鲁和自己的儿子李从镒离开江宁府,去扬州赵德昭那里觐见。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九月半,天气微凉,而此刻赵德昭一行人住在原先李重进的府上,李重进家人已经搬离此处,在赵德昭的安排之下,避免了他们惨死的局面。而李家人感恩戴德,多谢他手下留情。 节度使府上,赵德昭忽然收到了宋军探子来自润州的军报,前几日唐国将领林仁肇已经率领朝廷一万兵马驻扎于润州,而扬州正对南方即是润州。 几人正在讨论政务军事,而赵信等人认为不如此刻南下直取润州,而赵德昭则摇摇头,虽说淮南已经平定,可是唐国实力仍旧强大,不可小觑,而无庸子也坚持赵德昭的想法。 赵信道:“殿下,唐国已经往润州增兵,并且调去了一员虎将。此虎将为林仁肇。在淮南一战中,此人甚是勇猛,我曾经对敌于他,都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万松道:“确实如此,当年他差点伤害陛下。若是他不请自来,我定当要出面会会他。” 无庸子则道:“原来是他,林仁肇此人会是我大宋劲敌,有他在,我大宋军无法立拔润州,若要攻取润州,速战速决不能行。因此从长计议。老道以为,至少需要五到十年做准备,并且造战船,训练水军,攻取江南,无水军不行。” 赵德昭道:“道长所言甚是,如今宋延渥掌握我大宋水师,此番我离京巡视之一就是看看我大宋的水师如何,是否纵横于江海之上,与那唐国想必,不知道是否能够比肩与之。” “水师固然重要,不过老道我曾经遇上一人,他叫樊若水,或许他可以帮殿下解决难题。” “樊若水,道长认识吗?”听得无庸子提起樊若水,赵德昭一下子就记起了这个名字。樊若水,赵德昭并不陌生,前世大宋就是依靠此人献计献策,在父皇赵匡胤面前献出铺设浮桥之计,才得以顺利灭唐。如今赵德昭从无庸子口中听说了此人,他一想,若是找到樊若水,则灭唐可行。 不过眼下,据说樊若水好像在某家寺院出家,赵德昭真的佩服此人,蛰伏好几年时光,消磨岁月,暗中考察长江水文情况,当时身为唐国人的他,投靠敌国宋国也是一个勇气,而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顺应统一大势,作出的牺牲,令民族自豪。 然而他现在知道樊若水的大概位置,暂时也不想去找他,就跟无庸子说以后能够用上,无庸子也点点头。 —————————————— 三日后,九月十八日,从开封快马传来的朝廷奏报已经到达赵德昭手中,其中一封是任命书,赵德昭知道了大概内容,而另一份则是让赵德昭传令让宋延渥率领水师在迎銮镇进行军演,自从淮南一战中,迎銮镇就作为一个军镇存在,而它也是宋军水师的驻扎点之一。 而军演一事,十分重要,赵德昭当下找来扬州官员,打算下午离开扬州,去迎銮镇,而迎銮镇离扬州不远,半日即能到达。 离开扬州,官员百姓于街旁送别,赵德昭一行人启程,日落即到达迎銮镇,迎銮镇呈北高南低之势,地貌多样,南部为长江冲积平原,北部、中部为缓岗丘陵区。 然后见到了水军统领宋延渥,商议了水军操练一事。 之后定于九月二十日进行水军操练。 ———————————— 时间到了九月二十日,冯延鲁和李从镒从江宁府出发,从渡口坐船,一路北上,而此刻他们见到长江之中千帆竞渡的场面,顿时大惊失色。 难不成宋人打算直接渡江进攻唐国?怎么会?李从镒面面相觑看向冯延鲁,发现向来淡定的冯尚书也满脸狐疑,颇有忧色,全然不知道宋人的意图。 而今日即是二十日,此刻赵德昭于战船之上,见到远处一艘极为不协调的大船经过,看样子是唐国的船只,他急令下去,让舵手调转方向,朝着唐国的大船开去。 顺着江流,两艘船很快就要撞上了,而唐国忽然让船只停下,然后朝着对面的宋军船只喊道:“我们是唐国的使臣,此番北上去扬州觐见梁郡王,不知道对面是宋国的船只?请见谅,有要事相告!” 赵德昭一听,心念道,原来是唐国使臣要见自己,然后让手下人回道:“即如此,就让船只停靠迎銮镇,此艘大船之上,梁郡王、钦差也在。” 半个时辰之后,两艘船先后停靠在迎銮镇码头。 赵德昭先行从船上下来,然后唐国使臣冯延鲁和江国公李从镒从船上下来,见到渡口之上站着一个身着皇子服饰的十岁孩子,然后两人拜见道:“唐国李从镒(冯延鲁)见过上国梁郡王、钦差天使。” “你们两位就不要多礼了。” “谢殿下。” “你们两个又何要事要见我?” “唐国因为李重进一事而烦恼,怕上国责怪,则让臣与江国公二人北上扬州,亲自谢罪!” 赵德昭微微一笑,又报以高深莫测的微笑,言之:“无妨无妨,李重进已经身死!你二人不必如此!” 冯延鲁道:“殿下如此仁义,让我唐国顿觉汗颜,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上国在此地操演水军,是否要攻打我大唐!” 眼看着两人提心吊胆,赵德昭,哈哈笑道:“今日我大宋水军在迎銮操练,请冯尚书与江国公一同观看。” 原来是操练,李从镒稍微放心,悬在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可是冯延鲁却格外紧张,唯有以探寻的目光看向赵德昭,他不知道宋军葫芦里卖得甚么药。作为一个来往于(周)宋唐之间的老人,他太清楚唐国与中原王朝之间的恩怨。 迎銮镇之地,临江要塞,兵家必争之所,在江淮战争中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早年间唐国在据有淮南时,曾在这里设永贞县,水军驻扎此地,控制扬州附近的江面和运河。 迎銮码头具备,宋军战船众多,宋延渥掌管水军。宋人也可以此威胁南方,从迎銮出发,溯江而上,可以直接进攻金陵江宁府,距离并不远。 淮南之战中,自家国主听说郭荣亲率大军攻陷迎銮镇,聚集战船出江口之后,惊惧万分,这才放弃了抵抗,正式向周称臣,划江而治。 迎銮,此地注定是个被历史所铭记的地名,代表了唐国过去的一段耻辱,无论现实和精神上,对唐国都是赤果果的威胁。 冯延鲁清晰地把握到赵德昭想要传达的信息,千帆竞渡,战船演练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赵德昭笑而不语,今日与其说是操练,不如说是一次军事演习,这是他的提议,而他不仅要看宋军水师如今的实力,也在暗中观察宋军水军的弊端,当然能够威慑一下唐国也可以。 宋朝初立,还不具备征讨江南的实力,更何况眼下连个借口也没有,师出无名啊! 赵匡胤一早就清楚这一点,而此番赵德昭巡视江南,赵匡胤父子二人遂想到水军操练,以此威慑唐国的非分之想。 军演在后世是非常普遍的事情,也是颇为有效的威慑手段。 反正赵德昭并非要真打,只是吓唬吓唬唐国而言,一次军演便足够了。 江面上,大小战舰来回穿梭。 操演之内容涵盖水面上的包抄、进攻、跟踪等诸多小项目。 船头并进,千帆扬起,水面动荡,赵德昭皱着眉头,他发觉大宋水师,欠缺了不少东西,似乎更多是侦查、袭扰和运输的工具,水军战船直接的交战反倒很一般。 重点在于缺乏交战武器,所能用的便只有弓弩、拍杆、火攻等一些手段,很多时候反倒是船只相遇,直接短兵相接。 赵德昭摇摇头,看来操演过后,跟宋延渥聊一下未来水军的发展情况。若是在战船之上,安装火炮,是否能够无敌于江海之上呢?火药这玩意,让它提前诞生的话……会不会…… 唐国据有江南,以水军见长,宋军如今不弱,可是今后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国内,而且还有海外,这样的要求就达不到赵德昭心目中衡量的水准。 冯延鲁看到的宋军似乎也不弱,已经能与唐国不相上下了。水面作战是如此,当演戏进入到抢滩登陆的环节时,更让他们不安。 宋军似乎在告诉他们,他们完全有强攻登陆江南的实力。 当然了,冯延鲁也清楚,宋军目前水军人数有限,大规模登陆怕是做不到。 不过假以时日,宋军造出更多战船,不断训练后,不习水性的北方士兵也能在江河之上纵横。 到了那时,兴许就是南唐唐国的末日吧! 李从镒对此深以为然,他甚至觉得,如果宋军此刻直接从迎銮镇,不消多时有可能登陆江宁府。那么即便是攻不下江宁府,也必定会震动江南……不行,这太危险了。 两人在迎銮镇呆了半天之后,赵德昭就让他们放心回国。 李从镒和冯延鲁走了,惊慌失措地走了,在迎銮镇的见闻让他们心惊胆颤。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德昭颇为满意,威慑效果算是起到了。 第十二章 席间会议、朝议迁都 多谢染兮遥和谜独白的打赏~) ———————————— 九月二十日黄昏,迎銮军演已经结束,而唐国使臣见了赵德昭之后也坐船回了江宁府。 赵德昭结束一天的日程,回到了迎銮镇上的驿站准备歇息,而他今天从宋军水军操演之中发现了许多问题,而且这些战船只能在江河中航行,却未必能够经受住海浪的拍打,若要出海则要制作更大、更抗风浪、稳固性强的海船,而他的目标是大海、是星辰。 赵德昭自信泱泱华夏的造船技术一定是无敌的,据史料记载早在远古时期,中国造船技术初步发展,在秦汉时期造船业出现第一个高峰,而著名的徐福东渡出海扶桑就是靠着大规模的船队横行海洋之上。 而汉朝时期,楼船成为水战的工具,舰队之中,完备这各种作战船只:先登”——在舰队最前列的冲锋船;”蒙冲”——冲击敌船的狭长战船;”赤马”——快船;”槛”——上下都用双层板的重武装船。 三国时期,东吴造船业发达。据史料记载,东吴所造之战船,规模最大的为上下五层,一次性能6↗,够容纳三千名战士。 魏晋南北朝之南朝时期,江南已发展到能建造一千吨的大船。欲提高航行速度,则齐国祖冲之造船,此船即为装有桨轮的船舶,名曰”车船”,而当时日行百余里。 ”车船”之原理,即利用人力以脚踏车轮的方式推动船之前进。虽无风帆之便利,可也是前无古人的创举,为后来船舶动力的改进提供了新的思路,在造船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唐之后之时期为造船业的第二个高峰时期 隋朝甚至建造了特大型龙舟,它采用榫接结合铁钉钉联之方法。及唐朝,内河船中,长二十余丈,载人六七百者已屡见不鲜。某些船上居然能开圃种花种菜,仅水手就达数百人之多,舟船之大让人匪夷所思。 及赵德昭所处时代,朝廷出使朝*鲜之”神舟”,其载重量竟达一千五百吨以上。有的大海船载重数万石,舵长达三至五丈。 船体两侧下削,由龙骨贯串首尾,船面和船底的比例约为十比一,船底呈v字形,也便于行驶。 而现在这些造船之人多数在江南唐国、吴越国等地,他现在只能慢慢寻找造船的能工巧匠,突破前代的经验与技术。 ———————— 歇息过后,及了晚间,灯火煌煌,整个迎銮镇灯火通明。 赵德昭将宋延渥、无庸子、赵信、万松五人邀请至席间,然后畅谈军务以及白天的操演。 “殿下,白天的操演把唐国人吓得心惊胆颤,怕是再也不敢图谋淮南了!”赵信对此颇为乐观,他认同水军操演已经给唐国带来了震撼的效果。 万松则摇头道:“唐国的实力我还是比较清楚的,虽然暂时不会北上,可江南地大物博,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还是能够对我大宋造成一定伤害,而唐国水军确实不差,纵横江海湖泊之中,天下第一,确实不可小觑,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万兄弟,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今日你看唐国使臣冯延鲁与李璟之子看了之后,皆遁走了,这不是怕我大宋的水师,难道还是装出来的。” 而赵德昭听了两人的话,则道:“赵信,此言差矣,江南这边我们大宋应该时刻防守住,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唐国的实力还是不弱的。虽说唐主李璟懦弱,但江宁府某些臣子和将领还是颇有能耐的。别的不说,如今驻守润州的守将林仁肇,就必须加倍小心,当年在寿州,可是让世宗皇帝吃过大亏的,而此人战功赫赫,颇得人心,所以说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若是我大宋得此良将,则多了一份平天下的助力。” 而宋延渥听了赵德昭一番话,对此也是赞同,他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林仁肇此人不弱。臣这些年掌管水军,日夜操练水军,欲渡过长江,攻打江宁府,其实也只是一个空架子,作出一番让唐国害怕的心思。我大宋水军虽然近些年来已经加紧训练水师,可还是跟江南的唐国之间相差许多,他们的船只能够纵横江海之中,而我大宋的则只能在江河之中行驶,唐国江海作战,已经历几十余年,若打起仗来,对我大宋不利啊。而臣听闻陛下在迎銮镇设立建安军,则是加强此地的防守,同时也是于此向唐国明示我大宋水军不惧怕唐国水军,如今则应该暗中加紧操练,增加作战经验。“ 赵信在一旁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道:“殿下,是否需要大量造战船,训练水军呢?” 赵德昭回道:“增加战船以及水军数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我们哪里有这么多的会水的士兵,而且粮草供应也要不间断,其次数量多并不代表我们一定会赢。而我们现在则要加强训练,增加作战经验,改进作战方案,精益求精。” 此刻无庸子道:“不知殿下如何想?” 赵德昭略微沉吟,道:“诸位,打战并不一定靠人多。而是谋略、当今天下,时南北各地,国家分裂并存。荆南高保勖据有江汉三州;周行逢占据湖南十四州;蜀国孟昶据有两川、汉中四十五州;岭南之地,汉刘鋹据有岭南六十州;唐国李璟据有江南十九州;吴越钱俶占据两浙十三州;晋阳,汉刘钧占据河东十二州。辽国控北方之地,掌燕云之州。天下大势,莫不如此。然我大宋在迎銮训练水军是必要的,但不能作为大宋水军的主力。” “为何?”宋延渥道:“迎銮距离金陵很近,水军,可以进攻金陵。” 赵德昭道:“进攻江南,水军作战很必要,但从迎銮出击是溯江而上,不利进攻。自古以来,进攻江南,都是居高临下,顺流而下。所以我大宋水师的重点应该放在大江上游。比如蜀国或者荆襄,而且现在我看最好是荆襄一代。” “荆襄一代?!可荆襄是……”宋延渥、赵信与万松脱口道,而无庸子则是淡淡一笑。 赵德昭笑道:“宋将军你们三个,不必如此惊讶!荆襄高家和周行逢虽然归顺我大宋,不过是依附我大宋的,难保有一日不会像李筠和李重进一样反叛,然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凭什么据有荆湖呢?八月之时,从开封传回的消息称高保融已经病卒,大位传给他弟弟。所以高家的衰落是必然的。 而当今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百姓思归,我大宋将来的大业是必定要一统天下的。而灭国之战,非易事,犹如秦之六国,三国鼎立,南北分裂以及当今之割据格局。德昭愚见,历史上王濬楼船下扬州,德昭认为我大宋则可效法于此,欲灭唐必先平荆湖,然后水师沿江而下,直取江南。” 包括无庸子在内,在座的三位有勇有谋的将领都对赵德昭刮目相看。他们看向赵德昭的目光亦是不同,虽然只有十岁,但在战略上的眼光毒辣,策略清晰合理。而不是随波逐流,平定淮南便叫嚣着渡江南下。 宋延渥道:“居高临下,顺江而攻没错,但迎銮可直接威胁唐国国都……为何不从迎銮镇南下,直取江宁府?” “宋将军,江宁府可取!可是唐国疆域面积极大,从短时间内看,宋军或许能够渡过长江,攻打下江宁府。还有若唐国迁都了,我军即使占领江宁府,恐怕亡唐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听闻李璟在江淮大战之时,就已经在着手营建洪州,打算以此为都城,放弃江宁府,其实李璟的迁都不错,只是朝中大臣对此议论纷纷,他也只好暂时营造新都,不迁都罢了。而洪州,有湖口水师拱卫。 若是我大宋兴起兵力,一下子南下,难保不会逼得李璟迁都。而湖口水师可沿着长江,从上游出发,发兵援助,届时我大宋水军在下游难保不会受到腹背受敌,好不容易攻取的江宁府则会弃之如履,弄不好水军也会损失惨重。 再者,江南湖泊纵深、山丘林立,树木丛生,山林瘴气,阡陌横纵、不利于北方宋军的作战,而江南百姓众多。若唐国与宋军殊死作战,四下招兵买马,抽取兵丁,到时候宋唐之间必定是一场硬仗。而如今多国林立,谁能料到,两国作战之时,难保其他国家不趁虚而入,为上计,还是从上游攻打,占领地利,蚕食唐国疆域西部,逼得唐国往东边逃窜。” “殿下说得有理,臣明白了。”宋延渥答道。 “殿下好谋略,臣等佩服。”无庸子等三人也赞叹道。 赵德昭说完之后,天色已经很晚,然后让宋延渥回去,其余四人则是去驿站歇息。 此刻,赵德昭起身,去往驿站外面透透气,而无庸子等人也跟随其后。驿站外面的天空之中,群星灿烂,月光温柔,清风拂过脸上,顿觉十分惬意。 —————— 而此刻,一水之隔,繁花似锦的江宁府,同样的星光,可是同样的风吹在人脸上,透着一丝凉意。 自从冯、李二人归朝之后,将宋军操演一事禀告给唐主李璟之后,则李璟大惊,就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连忙召集朝臣议论军务。 而此朝廷朝议,竟然是围绕“迁都”之事展开。 …… “陛下,不可啊,宋军不过是场操演,然观其宋军实力,是不可能一下冲破长江天堑,南下发兵的。” “你们这是要拿朕的命来赌吗,江宁府若是不再了,还何来的大唐啊?今日宋军已经在迎銮镇施压了,朕当然明白他赵匡胤的想法,也知道江宁府的重要性。但是为了大唐社稷,我李璟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暂时丢弃祖宗之地,无奈之举啊。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迁都洪州,即日便准备。” 其实迁都也并非李璟突发奇想,自从淮南丢掉的那一天,他就有这样的想法。江宁府位于唐国北部边缘,虽有大江天险,可终究要直面宋军的威胁。一条大江是不能绝对保证国都江宁府之安全,否则南朝陈国就不会灭亡。 毕竟洪州在南方的腹地,远离宋军前线兵锋。而且不远处还有湖口整个要塞作为门户,强大的唐国水军就驻扎于此,相对来说很安全。是以李璟才会动了整个念头,迁都洪州。 可是当他提出之后,臣子们的反应很激烈,几乎没有人一个人赞成迁都的提议。 “陛下。宋军北有汉国、辽国、南有蜀国、唐国以及吴越国,若是他发兵南下,则辽国可以偷袭宋国北境,我估计开封也不会这么愚蠢啊!毕竟迁都乃是大事,不可儿戏。您仓促间提出此事,任谁也不容易接受,此乃动摇国本之事,请陛下三思那。尤其是因为宋军的一场演习而迁都,这未免也儿戏了。再者,他们的家业都在金陵,都是多年积累起来的,难不成要因此折腾掉,然后改去洪州。是以,臣非常担心那。” 反对的大臣其实并不愿意,他们更习惯,也更喜欢生活在富足繁华的江宁府城里,享受美好生活,而不是去洪州那种穷乡僻壤。 是以当李璟提出迁都计划时,几乎没有人响应。 其他朝臣担心的是洪州城池不及江宁府,并不适宜作为都城,怕是容纳不下太多人。毕竟都城迁过去之后,大量的官员、军队和商贾都随之云集,需要一下子安置这么多人,朝臣们很是头疼,所以说仓促间行事未免太让人费力了。 再者,人一多,粮食消耗也就多了。江宁府周围修建有大粮仓,多年储存,十分方便。可洪州什么都没有,虽然有河道可以水运,但是绕行很远,很是折腾,花得代价甚大。洪州此地,相对偏僻,道路不行。 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一想懦弱优柔的李璟却一改作风,态度极为坚决。当即以雷霆之势下诏:“迁都洪州,立即执行!” 而之后,李璟发现他的臣子杜着、薛良暗中投降宋国,过江投靠北国。而赵德昭见其之后,疾其不忠,斩着下蜀市,配良庐州牙校。 第十三章 唐国迁都、伺机而待 (多谢文赫羽然的打赏~) —————————————— 那段岁月,淮南丢掉了,国界线从淮水推进到了长江,江宁府就在北部边界线上。宋军隔江虎视,虽有长江天险,安全程度却不大不如前了。正是因此,李璟才不得不向北方的大宋低头,才好偏安一隅。 李璟与朝中大臣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一方面他们害怕宋军渡江南攻,所以处处委曲求全。另一方面,他们希望长江天险隔绝南北,可以高枕无忧。可正是这种没有进取心,一味避让,又有点小纠结的心态,为唐埋下了亡国的伏笔。 可是今日,唐国主李璟迁都令下,整个江宁府一片鸡飞狗跳,拥挤异常,而官宦世家准备同国主李璟一道搬去洪州,然为了让天下臣民放心,李璟便立李从嘉为太子监国,令其留在江宁府,而自己则和一干朝中重臣迁都去了洪州。 洪州之地,位于唐国腹地,远离北边宋军前锋,且有大江之天险阻隔,外有湖口水师拱卫,内则有彭蠡泽和赣水为屏障,可以做到居上游而制根本。 李璟想的正是实》1,行先退缩防守,养精蓄锐之策略,待时机以图复兴。 迁都大事,仓促而就,原本需徐徐图之。 虽洪州修缮已经初具规模,然修筑道路、粮草输送、调兵遣将、移居官宦百姓商贾等事,却不是一蹴而就的。 然李璟迁都一事,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借着宋军迎銮镇操演一事,阻断朝中大臣以及民间的反对势力,让他们看清楚时势,而且江宁府虽隔长江天堑,却难保一世平安,只能保一时平安。 而李璟这些年来身子一直不好,他再担心自己身后之事,自己的儿子的品质他当然知道,他和自己最像,擅长舞文弄墨,可是对政事不上此道,可问题是他是自己的嫡长子(前太子薨逝),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希望迁都洪州,为子孙经营后世,护守成御敌的基业,至少可以保得国家不被灭亡,抑或者还可能东山再起,他的一番心思大概如此。 而赵德昭提前在迎銮的操演,让李璟比历史上提前了好几个月迁都洪州的决议,而李璟也是借此机会行迁都之议。 诏令一下,诸事备齐,大军护送李璟等皇族、朝中大臣家眷、商贾百姓之家,随行押送粮草,浩浩荡荡南下,前去洪州了。 一时之间,江宁府之内外的道路上。 车辚辚、马萧萧,江面上船只往来,千帆竞渡,溯江而上经湖口转向洪州,场面实在浩大与混乱杂乱。 ———————————— 江宁府,东宫内,一个玉面青年,身穿紫袍,身材高挑却显得瘦弱,儒雅但并不威武,此人正是李从嘉。他皓腕凝雪,碧衣倾国,却性格淡薄,悲喜不惊,一双目重瞳,一片冰心玉壶,腹内文章雅颂,真不愧是一代词帝。 前几日,他曾经劝诫李璟不要迁都,而李璟则严厉叮嘱道说:“让你留守江宁府,也是为了保护祖宗基业,还要兼顾着沿江的防守,切不可疏忽大意,任性妄为,乃父此去洪州,是为子孙后代着想。” “是!”李从嘉一声叹息,怎么说他也勉强是孝子,最起码的伦理纲常还是懂的,他回道。 接着李璟四下叫来几个心腹侍卫,叮咛道:“太子留守江宁府,你们好生照料便是,切记不要让他人伤害到性命。” “是,国主!” “我儿,下去吧!” “是!”李从嘉乐得留守江宁府,他性格恬淡,如今周边没有管制,心中十分开心,遂退了下去。 他退出大殿,其后步履轻快,往御花园走去,而他正好回东宫陪他的周娥皇娇妻。 周娥皇此刻正在御花园之中弹琴,一曲《广陵散》,轻快明畅,音色纯净,袅袅波动,天光四籁,云翳动人,听得来此的李从嘉十分舒畅万分。 江南的事情已经了结,淮南也已经平定,迎銮操演一事,竟然引得唐国提前迁都,而赵德昭知道,李璟此次迁都之后,李从嘉登基之后还会把都城迁回江宁府的,所以此事他十分放心,而据历史记载,李璟大概会在建隆二年,也就是明年八月十二日驾崩。 迎銮镇,赵德昭几人依旧在此地,而他巡视完此地之后,已经有好几个月未曾回京,如今已经十月,赵德昭打算班师回朝了。 在离开前,他与宋延渥商议了一些水军的训练方法以及不足之处,虽然宋延渥掌管水军多年,可是有些问题他也是知道的,而如今赵德昭在离开之前提出了一些意见和建议,他听了之后也觉得梁郡王此言不错,于是乎按照赵德昭操练的方法来做。 而赵德昭也是按照后世的方法而来,在结合古代船只作战的特点,他总结出了一套利于水上作战的战略部署。 九月二十六日,赵德昭在迎銮镇呆了一段时间,巡视周围州县之后,一行人决定北上还京。 二十七日,到了扬州,李处耘已经留守扬州。赵德昭十分放心,于是乎于次日二十八日往东去了常州等地巡视民情,之后沿着运河。 运河上千百艘平底沙船绵延无边,赵德昭的龙旗官船驶在最前面亲自开路,声势甚是浩大,此时已经十月底了,有些地方将粮食通过淮河与汴水运送至开封府。 十月三十一日黄昏,赵德昭一行人离泗州二十里之外的驿站歇息。 —————————— 二十里之外,夜幕之下,泗州城内,城南的灯火幽暗,而风吹草不动,气氛诡异的很,一处荒草杂生的水边小墅,几个黑影出入其间,而门被推开,一个黑衣之人出面了。 风吹起黑衣,面纱之下,脖颈之处,纹有一只精致的飞雀,这些即是飞雀组织之人。 而他们的头目,此时正在屋内等候消息,他正是黑衣探花,自从他听说李重进失败的消息,独自一人暗自叹息,陈桥兵变之日,他尚未得知,未曾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的动静,而让赵匡胤篡了大周的江山,之后他又从皇宫之中救出了曹王郭熙让。 他机关算尽,几次三番,想要刺杀并营救周室皇族,奈何生生就败了,他之后去了潞州,激起李筠叛变,可是李筠失败了,他接着又去淮南,撺掇李重进起兵杀入开封,杀了篡位的贼子,然后拥护曹王登基,可是李重进此人起兵之日,就被平定,看来这背后的黑手已经早早伸向了叛乱的种子。 而他知道,这一切都拜赵匡胤所赐,若不是他背叛大周,借机篡位,今日他就不会东奔西走,复仇救国。 他黑衣探花这口气就如同憋在胸中,怎么也吐不出来了,随着这二人的失败,他再也不知道借助谁的兵马,而如今唐国国主李璟也迁都去了洪州,躲避宋军南下,可想而知,他黑衣探花不知道该借助谁的力量,铲除赵匡胤。 “属下参见黑衣统领!” “明,何事?”黑衣探花似乎察觉一丝变化,然他疑惑道。 “好消息,黑衣统领,贼子赵匡胤之子赵德昭如今落脚在二十里之外的驿站中,已经离泗州不远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到达泗州城,到时候我们飞雀,就能一把擒获此人,要挟开封贼子。” “这个消息好,明,你先下去,明日再行商议此事,活要捉人,死要除人,这次就不要失手了。” “是,属下告退!”这位从黑衣探花口中称呼“明”的人,已经退下了,而另外一个房间,一个身着普通服侍的小孩子,听到“明”退下了,他踏入房间。 “属下参见少主!” 而这个被称呼为少主之人即是失踪了数把月的曹王郭熙让。 “黑衣,你起来吧!”几个月前,郭熙让尚在哭哭嚷嚷,如今经过黑衣探花几个月的悉心照顾与灌输复国的意识之后,郭熙让稍微有一些反应了,而潜意识内有一些仇恨的迹象了,看来不大的孩子熟悉环境变化之后,改变还是挺大的。 “多谢少主!” —————— 次日十一月一日早,赵德昭行船车马即到达泗州城是,泗州官员于船埠码头再次相迎,这次他从官员的口中听说了泗州城漕运已经步入了繁忙的时候,而他一再叮嘱确保漕运的安全,顺利到达开封。 之后他到了上次歇息的地方,而他当日又随同当地官吏查看了水文、治安、城防、兵力、农业、舆情等。 泗州南瞰淮水,北控汴流,地虽平旷,而冈垄盘结,山水朝拱,风气凝翠,形胜之区也。 泗州城始建于北周,隋朝时毁于战乱,唐代重新兴建。历史上,泗州则是大运河重要的漕运节点,有“水陆都会”之称。从唐代起,泗州一直管辖着今天江苏、安徽等大片地区。 宋时,皇家漕粮皆在此中转,成群结队的船只在此停泊。诗云:“官舻客鳊满淮汴,车弛马骤无间时。” 而后来黄河南徙,大筑堤防,堵塞决口,泗州城因为地陷与洪灾,沉没湖底,呜呼哀哉,而为了避免悲剧,赵德昭要求泗州官吏加强对泗州城的修筑工作,开挖沟渠,保证河道的通畅,加固河堤,使其水流对泗州城不造成伤害,然后夯实地基,加高地面,要求沿线一代禁止伐木采薪。 当然这一切只是开端,而对泗州官员说此之后,赵德昭觉得除了考察之外,他也要休养一番,看看泗州的美景。 十一月一日晚,公干完毕 赵德昭想出去放松一下,而且他知道无庸子好山水,就问道:“道长,素问你遍游天下各地,名山大川,古刹遗迹,不知道道长可知道这泗州何地有名?” “殿下,你这是问对老道了,老道知道泗州有十景。” 赵德昭不等无庸子说完,急问道:“哪十景?” “即浮梁练影、回澜晚钟、淮水浮烟、盱山耸翠、禹王台晓月、灵瑞塔朝霞、湿翠堂春霁、挂剑台秋风、九冈山形蜿蜒、一字河流环带。更有普光王寺,建筑僧伽塔,高三百尺,影投淮水,蔚为壮观。” “普光王寺,乃名刹古寺,道长明日我们微服私访,出发去佛寺如何?”赵德昭知道自家奶奶喜爱佛法,想去普光王寺求神问签,保佑家人平安。 “殿下好想法!” 风中,城南临近水源之小墅,黑衣探花几人已经知道赵德昭在泗洲城,而他们即将采取计划开始行动了。 “黑衣统领,驿站之外有大批兵力把守,而我们的人马不足,不过方才,明在驿站之外抓到一个小厮,仔细盘问之下,属下收获一个重要情报!” 黑衣探花急问:“甚么情报?” “据说明日赵德昭几人要去普光王寺游玩,而据属下得知,此趟游玩赵德昭身边就几个护卫,而我们可以多派几个人马,恰好可以趁此机会,活捉赵德昭。” “嗯,你做得非常好!”黑衣探花听到这个消息,比任何事情都要高兴,他狰狞地笑道,“赵德昭,这次谅你插翅难飞。” 而驿站之外,赵德昭披了一件披风,在风中林立。 密探轻语戴着一副面具,回禀道:“报告少主,属下已经获知,飞雀组织的人马盘亘在城南,而他们似乎有所行动,少主,不如今晚去围剿他们人马……” 赵德昭打断了他说完,明言:“且慢,轻语,我们的人马不足,而飞雀庞大复杂,行踪诡异,他们的巢穴不在此地,万一打草惊蛇,不但捉不到,反而让人发觉,还不如按兵不动,我相信就算我不找他们,他们也会盯上我的。而你明日让人乔装打扮,混入普光王寺,此等绝妙时机,相信他们是不会错过的,而我们只需要防守即可,日后在抽丝剥茧,慢慢宰之。” “是,属下这就派叶十七他们几个弟兄去。” …… 次日,佛光普照,赵德昭、万松、赵信、无庸子以及巫小五五人,携同伴游,踏上去普光王寺之路。 ps.宋建隆二年公元961年,李璟迁都南昌,立李从嘉为太子监国,令其留在江宁府。六月李璟死,25岁时李从嘉在江宁府登基即位。 第十四章 佛寺之行、德昭遇刺 佛光万丈,清泉叮咚,和风起,五人施施然,踏着明媚阳光,朝着普光王寺出发。 在青松古柏掩映之下,殿堂楼阁,排列其上,沿着台阶而上,五人不一会儿就到了佛寺门前,四个大字“普光王寺”镌刻其上,乃唐中宗亲笔所撰写。 普光王寺,佛音袅袅,因其名刹古寺,香客来往不断,成为当地乃至大宋国之内有名的佛寺之一。 山门之外,寺庙古道之上,几个小沙弥正在清扫道路,俄而施水洒尘,之后陆陆续续地见到了不少香客携带家人亲眷,来此上香拜佛,可见其盛。 “普光王寺,果然普渡众生!香客不断!”事实上,赵德昭前世在大宋就已经知道普光王寺,而普光王寺之后也成为大宋的皇家寺院,那是宋太宗时候的事情了,之后普光王寺将恢复它原本的名字“普照王寺”。 “殿下,今日就让老道来给殿下讲解一下普光王寺的历史!” “那就有劳道长(师父)了。”赵德昭四人从旁道。 无庸子挽起袖口,然后摆出一副架势,活脱脱一个后世的导游,若是再加上一个喇叭,-◆,后面跟着一群游客,就更像了。 他边说边介绍道:“殿下,普光王寺当年乃唐西域胡僧僧伽(俗称泗州和尚)所建,僧伽而立之年来此大唐,先居西凉府,其后于龙朔二年(662)至长安,后至洛阳,渐至山阳龙兴寺,因不受当地寺僧所待,遂带弟子慧俨到达泗州,修建庙宇,宣扬佛法。 昔日他暂住泗州信义坊贺跋氏家中,声称此宅本来是座佛寺,贺跋氏不信,遂掘地三尺,果挖出一块古碑,上刻“香积寺”三个大字,建庙者乃北齐李龙建;之后又挖出了一尊金佛像,邻居街坊之人道是燃灯佛,僧伽说是普照王佛,果然石刻上镌刻有“普照王佛”等字,当地百姓闻之十分惊诧。 某夜,贺跋氏主人发现僧伽和床都忽然伸长了三尺多,十分惊奇;又发现僧伽变成十一面观音。贺跋氏家族认为遇到了真菩萨,对僧伽更加信服,于是捐出房屋,僧伽把此屋改建为寺院,遂有了普照王寺。 而之后,因为因为“照”字避武则天讳而改名“普光王寺”。传说归传说,但是自从唐以后,普光王寺成为名刹古寺,香火不断,周世宗取泗州,赐僧伽‘大圣僧伽和尚”称号,下令“天下凡造精庐,必立伽真相。’” “道长真是博学多才,德昭佩服!” “普光王寺这么有名,今日不虚此行啊!”赵信道。 “是啊,看来我也给义父求个平安!” 之后在无庸子的介绍之下,五人一同入了寺门,朝着寺院内走去。 后面跟着一个妇人,只是—— 上次叶十七、骆驼他们十二人上次在淮南扬州表现不错,而他们作为长春堂的武士,如今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所以此事只有长春堂的人知道。 而昨夜,收到密探轻语的奏报,之后赵德昭就让巫小五找到叶十七等人,然后教习简单的易容之术,明日好派上用场,而之后巫小五又回了驿站。 那厢轻语已经派了叶十七、骆驼等十二人,乔装打榜成上香的香客,埋伏在普光王寺内部,等待飞雀组织人马前来。 事实上方才赵德昭在山门之外,已经见到了骆驼,他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上面则是香火蜡烛,不过今日他穿了一身女装,活脱脱一个搔首弄姿的小妇人,虽然他的容貌已经被易容,可赵德昭还是从他的行为举止之间,察觉到了这是骆驼,因为别扭和卖骚的动作,他差一点就要笑出声去。 可是骆驼见了自家少主,至少知道此次是个捕猎(huntplan)行动,他抿嘴一笑,风骚地朝着赵德昭做了一个别扭的动作,然后又继续前行,跟在赵德昭身后一丈之外。 赵德昭被他吓了一跳,看来骆驼伪装成女的,自己的小心脏是受不了的,下次还是让他装扮成一个女的吧,而巫小五、万松见到了骆驼,也是报以无奈的笑意。 这场景非常好笑,前面是赵德昭五人,后面则是骆驼一个伪装成的女子,行为举止尚且给人一种不协调之外,其他还是挺不错的。 走着走着 五人来到一座碑亭,亭中立着一块碑,此碑即是泗州临淮县普光王寺碑,赵德昭仔细查看上面的字,原来是书法大家李邕作《泗州临淮县普光王寺碑》,上称“信施骈罗,建置周布,缭垣云矗,正殿霞开,层楼敞其三门,飞阁通其两铺。舍利之塔,七宝齐山;净土之堂,三光夺景:於制造也,未缀於手;猗德名也,已闻於天……” 字里行间之中,可见此寺规模宏大,朝圣者云集。 无庸子亦是说解一番,几人频频点头,奔入主殿。 而此刻碑亭三丈远之外,假山之上,有一双贼眼盯着,诡异般的眼神,之后那人派出一个小沙弥去通报去了。 而万松与巫小五,则是相对一看,看来蛇已经出动了,不过此刻也不知道叶十七他们如何了,他们两个往后一看,骆驼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骆驼亦是发现贼眼盯着,他索性大摇大摆地跟在后头,只是这妇人的衣衫太长,迈不开步子,行动也受阻,不过眼下是要联系叶十七他们几人了。 骆驼绕过假山,来到了寺院后面的厢房,那里叶十七等十一人皆在此处。 “呜呜呜——”那三个黑面人被绑在柴房内,发出痛苦的响声,而之前赵德昭怕他们寻死,咬破毒或者咬舌自尽,就让人打脱他们的下颚骨,然后检查了口腔内部,将毒物拿出。 而他们只能呜呜呜,怨恨地看着叶十七几人。 “骆驼,少主他们现在何处?” “往大雄宝殿走,事不宜迟,兄弟们上啊——” 然后骆驼脱下妇人衣裳,换了一身着装,之后叶十七等人下手将黑面人打晕,然后用稻草铺在他们身上,留出一个气孔,急赴正殿。 —————— 不远处,前面即是大雄宝殿,远看巍峨壮阔,屋檐高耸,每一座寺院的正殿无非即是此殿名,搞不出甚么花头。 如往常一般,正殿之内站着三个和尚,赵德昭五人见了和尚立马眉开眼笑,此次求神拜佛的主题终于来了。 那三个和尚见到香客前来,立即出身迎接。 赵德昭五人步入大雄宝殿,见到巍峨壮观的大佛立于殿堂之中,而檀香盘旋而下,冒着香烟,袅袅而上,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而此刻蒲团边上站着三个僧人,一人年长,其余二人侍候左右。 “老衲见过施主!不知施主此番前来,求得是平安、学业还是其他。”那个最年长的僧人开口道。 “方丈,自然是平安了。” “施主与佛有缘,上前,这里有签,请摇一支!”旁边的小沙弥从佛龛前桌子上取下一盒签筒。 赵德昭拿起佛龛旁边的签筒,跪在蒲团上,晃动着签筒,其后有一支签掉了下来,他拿起地上的签,看来是支上上签。 而他低头叩拜佛祖之时,余光之中瞥见那方丈的右手之上有厚厚的手茧,他心道好似是个练武之人,可是寺院之中练武本是常事,可是他兀的察觉那僧人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赵德昭一想不妙,看来此人应该就是飞雀派来的,好在他淡定,脸上不安的面色一闪而过,也就捡起地上的签,递给那僧人。 而那僧人“装模作样”地盯着上面的签文,此签那人自然不知,不过他也不好怎么解释,就呆在那里,眉头紧锁,怔了一会儿。 赵德昭遂起身,在旁边道:“方丈,可是凶?” “这,很凶。呵呵……施主一派贵相,命中是个贵人,不过施主可以去花厅内吗,老衲想与施主好好谈谈。” 赵德昭一字一句道:“方丈,不知花厅何处?还是在佛祖面前告知,好省去麻烦!” “不麻烦——呵呵——”那方丈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忽然间发现下面没有胡子,他忽然间脸色一变,“嘚”得一声叫喊,然后从佛龛下面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欲砍向赵德昭,而被赵德昭灵巧地躲开了。 而旁边两个和尚从袖口之中抽出刀,朝着赵德昭身边几人砍去。 赵德昭一个转身,打算奔去不会武艺的无庸子身边,可是被那“老和尚”活生生地冲开了。 而此刻佛像的周围,布帘后面,倏忽间冲出四个黑衣杀手,个个蒙面,手拿着大刀,朝着中央的赵德昭发起攻势,想要活捉赵德昭。 赵信、万松、巫小五三人见到事情不妙了,对方人手七人,而这边虽然有四人会武功,可是人手不足,尚且要保护殿下,他们脱不开身子。 至于七人,则是朝着孤零零五人发起,大喜之下,亦是觉得此番行动成功了,只待杀了那四人,活捉赵德昭即可,只是他们运气不佳,几番攻势下来未得手。 此刻他们将无庸子护在中央,而赵德昭也从赵信那里拿着一把匕首,猫着身子,如螳螂一般,静待扑蝉。 旁边两个僧人朝着万松他们几人砍去,刀锋呼啸,僧袍舞动。赵德昭这边,那个老和尚,则是想出手去抓赵德昭,可是赵德昭如同泥鳅一般,滑开了,老和尚一看并未捉到此人,他大喝一声,手中挥刀的力气加大了,不要命地砍去,只是还是被赵德昭给脱走了。 他十分恼怒,然后示意旁边两人去捉猎物,而此刻万松这边四个黑衣人攻击,他脱不开身子,想去救赵德昭,可是被四人给弹开了,他发觉情况不妙,那三人冲向赵德昭,而赵德昭幸好会些武艺,他手里拿着匕首,迎面对抗挥舞大刀的三个“和尚”。 三个“和尚”虽然砍向赵德昭,可是他们并未伤害赵德昭,看来只是想趁机绑走自己。 大殿之内,五人对阵七人,而赵德昭这边有些招架不住了,那七人看来皆为绝顶高手。 而之后情况发生了改变 未几,赵德昭从大雄宝殿门口见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叶十七等人前来护驾,而赵信几人见到了帮手前来,也暗自送了一口气。 ps.太平兴国七年(982),宋太宗“敕高品白承睿重盖其塔,务从高敞,加其累层。八年,遣使别送舍利宝货同葬于下基焉”,然后恢复了“普照王寺”的称号。有宋一朝,遂成为宋朝皇家的道场。 第十五章 以逸待劳、瓮中捉鳖 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是飞雀之人,叶十七等人立马赶来救驾。 叶十七等人加入战斗之州,顿时让飞雀感觉亚历山大,他们几人的目标赵德昭此刻站在一旁,观战之中,而他们怎么也靠近不了,都被对手给回避过去,而身上的刀伤落了几处,鲜血喷出,伤口疼痛。 帮手越来越多,而飞雀人马不敌,他们顿觉不妙,想趁机逃走去通风报信,招徕援兵,可是被骆驼几人上前给阻止了,被拉回交战之中,继续混战着。 而飞雀之中有一人则是躲在石像后面,一直没有发出动静,而他则在暗中查看情况,寻一个良机,伺机逃脱去通知飞雀人马。 此人正是明,他不过是个密探,算不上一个杀手,他瑟瑟地站在背后,可是周围一片打斗,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此刻殿内顿时一片狼藉,打斗声不断,鲜血四溅,堂堂佛门禁地一片污秽,佛祖都看不下去了。 对方体力渐渐不支,而后来者居上,几个回合之后,叶十七等人将对方全部放到并砍成重伤,当下活捉了七人,只不过那“老和尚”骨头硬,不等上前就已经9←,咬破牙齿缝内的毒物而死。 叶十七等人一看情况不妙,连忙上前将其余六人卸下下颚骨,避免了悲剧的发生,而六人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赵德昭满意地点了点头。 控制住案犯之后,叶十七、骆驼等人跪倒在地,“参见殿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赵德昭波澜不惊,安抚道:“几位壮士,你们不必如此,今日你们救了孤王的性命,幸好及时前来,多谢相助,孤王回京之后一定好好重谢你们。” “谢殿下!” 赵信方才于战斗之中,稍稍不敌那几人,若不是后来的十二人,恐怕今日自己等人皆要被杀,他暗自感慨道是甚么样的武士才能有如此武功,而他不知道这些人跟赵德昭有半毛钱的关系。 无庸子也不知道叶十七这些人为何救驾,不过从方才的情况看来,他从赵德昭眼神之中,看懂了今日的一些事情,一丝端倪。看来自家主公手握一支隐秘力量,不方便对外公开而已。 既然主公早就知道了事情要发生,而先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索性他也装作糊涂,拍着自己的身子道:“多亏了几位壮士,刚才真是有惊无险!” 万松和巫小五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而之后叶十七告诉赵德昭尚有其他三人被关押在柴房。 寺院乃父佛门清净之地,而上香的香客颇多,还是将这些人及早押送秘密之地,再行审问为上。 赵德昭吩咐下去,将活捉之人,先前三人加上如今六人,一共九人,全部送往官府。赵信前去泗州知州那里告知刺杀一事,泗州知州闻之立刻派出捕快衙役前往普光王寺,兵马围住了普光王寺,而将那些毫不知情的香客统统拒之山门之外,而之后泗州城百姓皆知梁郡王遇刺一事。 大雄宝殿之内,泗州知州前来护驾,“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赵德昭清楚当地官吏审理可能存在不合理,于是乎叫上万松,他毕竟是长春堂之人,也是自己的义兄,熟悉审理犯人一事,而且飞雀组织的黑衣探花是绑架曹王之人,若是在审理过程中,出现飞雀之人拒不招供,而是咬舌自尽,那么此事就相当棘手,不过他不想就此断了线索,就吩咐道:“你起身吧,将这些人押送府衙,不过审问一事就交给万将军吧,而且这些黑衣人来者不善,据说在泗州还有头目,你就下去派遣当地的守军前去牢房保护,切莫让那些人将人劫走!” 泗州知州知道梁郡王、钦差是个说一不二之主,道:“微臣领旨!” 那个死了的,被抬了出去,让仵作好好仔细验明正身,其余九个黑衣人在泗州知州的押送之下,关至府衙牢房。 而佛像背后之人,听闻九个兄弟被押送至泗州牢房,他待人马走完之后,再行出动,立马疯了似的跑去城南。 过了正午,明一路上十分小心,刺杀失败,只有一人逃回,他心中十分忐忑不安,生怕回去一个不小心人头不保,他四下张望,见周围没有跟踪之人,就悄悄地摸回了城南水边小墅。 河边小墅,外门紧闭。 明报以特定的暗号,见到门外敲门声,黑衣探花就出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有甚么好事?黑衣探花一想,就从屋内出来,见到了面色慌张、气喘吁吁的明。 明赶来,却没有好事情禀告,“统领!属下有事禀告,今日……白天我们在普光王寺进行的计划……失败了。” “明,怎么会这样?消息属实吗?难道……”黑衣探花不敢相信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命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番,只是其中加了一些不得已的苦衷,好让黑衣起了怜悯之心,他道:“统领,属下失策,反被贼子暗害,属下本想出去捉人,可是对方一下子来了十二个,我们的人马本就不多,而属下忽然发现身边少了三人。九人被俘,一人咬破毒囊而亡,而那些兄弟被泗州官吏押送至府衙牢中,属下九死一生逃了回来。”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真是可笑至极!” 明被黑衣探花吓了一跳,他浑身战栗,被黑衣探花的气势给吓破了胆子,本来他就不是个杀手,他只是一个密探,当年父母双亡,而一个哥哥不知道去了何处,身上只带着一块山纹条的半块玉佩,另外一块玉佩则是在他哥哥手中。 明建议道:“统领,我们应该派遣一些兄弟去泗州牢房去救我们的弟兄,否则若是他们将飞雀在泗州的据点告知,统领有危,飞雀不安那。” “此事,你不必参加了,没用的废物!我还是让光他们几个兄弟去牢房相救!” “是,属下告退!”明黯然地走出房间,不过他心中还是挺高兴的,救人是一项苦差事,而泗州牢房乃重地,尚且有重兵把守,泗州城飞雀人员稀少,若不是当年世宗皇帝敕封普光王寺,而普光王寺一些僧侣对世宗皇帝十分感激,今日他们堂而皇之在寺院搞刺杀,必定是不允许的。 太阳西沉,赵德昭早早用过晚饭之后,随行赵信、巫小五,以及叶十七和骆驼,去了泗州府衙牢房。 府衙牢房牢房外,按照赵德昭的吩咐,有一百兵士把守在牢房门口,寸步不行,见到赵德昭之后,则是警戒。 赵德昭拿出令牌,那些人全部跪倒在地,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啊,赵德昭十分舒心。 打开牢房,一股骚臭味扑鼻而来,几人捂住口鼻,待适应了环境之后,则步入昏暗的牢房。 烛光昏暗,此间牢房乃是一间独立牢房,与其他大通铺的不一般,一看即是关押重要之人。 万松此刻正在严刑审讯九人,而这九人均是一些骨头非常硬之人,就算万松怎么严刑逼供,怎么也不能盘问个大概一二。 赵德昭几人来到关押飞雀之人的牢房,见到万松正在严刑逼供, “咳咳——”赵德昭清了清嗓子。 万松听到声音,遂转过头来,见到赵德昭来了,立马道:“参见殿下!” “万将军,这些人审理地如何了?”赵德昭迫切问道。 万松摇摇头,几个时辰下来,他已经被这几人折磨得不耐烦了,若是脾气差点的,早就送他们见阎王去了,无奈道:“这些人骨头太硬,若是来强的,就不能套出何人指使?所在何处?轻重缓急,臣已经尽力了。” “这个……今晚上估计飞雀那边的人马已经有所行动,会来牢房之地劫狱,所以暂时先不要逼供了,还是等待他们的人马前来,你先将这几人分开关押,先让他们吃个饱,然后将他们分别关在小黑屋之中,我倒要看看这些人骨头如何地硬朗!” “是,臣遵旨。马上派人下去修建几个小黑屋,明日就能用上。”万松就让人修建小黑屋。 关小黑屋这种说法乃是后世出现的,其实也就是关禁闭,不过是审讯犯人之时,分开关押,让他们呆在一个四面都是墙壁之地,你想想看,若是将他们分开,单独关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关上几天,期间没有人和他们说话,并且这个房间一定要隔音! “对了,今晚或许飞雀之人回来劫狱,你先把他们转移到其他地方,然后在空空如也的牢房之外,布上重兵,让他们以为此地就是关押犯人之所,而且牢房之内,一定要仔细布防一些人马,待那些人入了牢房之内,以逸待劳,来个瓮中捉鳖!” 而当夜,赵德昭在府衙内等候消息,他有直觉,料定飞雀之人今晚定会劫狱,赵德昭等人在府衙之内坐定,暂时先不管审讯一事,只待蛇出洞。 ———— 城南,黑衣探花派十五杀手前去泗州府衙劫狱,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全部黑衣,在光的带领下,步调一致,前去泗州府衙劫狱。 过了子时,仍旧有军队守候在大牢附近,一刻不停地守候在岗位上,他们今晚的命令就是放其他飞雀之人入内,不过眼下他们只是在牢房门口布防兵力,就是告诉他们这里关押着重要的犯人。 不过光的人马已经潜伏在了大牢附近,见周围军队坚守,他们一下子也找不到突破之处。 然此刻天空中飘起了细雨,点点雨丝落在屋檐之上,大地上,而屋内警觉之人倏忽睁开眼睛,窗外的细雨虽然润无声,可是差不多飞雀之人也该到了。 光下面一人说道:“光头领,如今大军驻扎此处,除非来个调虎离山,否则我们的人马很难入内。” “调虎离山,不知道你有甚么方法?” “请派两人跟随属下其后,我们先下去引大军出动围剿我们一方,到时候,光头领就能趁此军队离开牢房之际,潜入其中。” “方法是好,只是太过于冒险,不过你且一试,若是成功了,我自然会在黑衣统领面前为你邀功请赏。” “多谢光头领,属下这就下去引开军队。” 那黑衣人带着两人,三人孤行,就前去招惹军队。而之后军队果然以为援助之人来此劫狱,只是留下几人看守大牢。 光见到时机成熟,即命手下之人下去杀敌,而那几人见到十二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朝他们砍去,于是乎惊慌失措,不等招架抵抗,就逃离了现场。 而光不认为此为计,即踏入了赵德昭的圈套内,鱼饵已经上钩,接下来就是赵信、万松、叶十七、骆驼以及今日救驾其余十人,前去牢房。 为保万一,赵德昭拿出刘翰调配的迷香,然后点燃,放置牢房门口,借着风力,迷烟灌入牢房之中,而光几人未到达牢房,就觉得四肢无力,昏昏欲睡,一个个招架不住,全部都躺倒在地上。 里面没甚得动静,赵信几人停止放迷烟,然后闻了闻解药,用蘸了解药的布条遮挡住口鼻,然后才放心入内。 地面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飞雀十二人,赵信几人立马上前,掏出绳子,结结实实地将这些人捆绑起来,然后关押在牢房之中。 今夜天多变,细雨已经成了瓢泼大雨,山雨欲来谁都挡不住,而城外的小墅已经在风中摇曳。 而城南小树林内,方才明独自一人游荡在树林内,望着天上下起的细雨,他不知道该如何,倏忽大雨来访,他快步飞入小墅。 黑衣探花耳听大雨啪嗒之声,他的整颗心都记挂别处,不知道泗州府衙内情况如何? 第十六章 探花再现、千钧一发 (感谢岳无涯的打赏~) ———————————— 十一月二日,夜晚降临了,天下起了暴雨,城南临水小墅,河水高涨,差点掀翻了临水的码头,而那间房子则在昏暗的灯光之中,闪现一般。 明入了房内,黑衣探花久等了一个时辰,见到有三人如落汤鸡一般,匆匆回来了。 黑衣探花急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请黑衣统领恕罪!属下办事不力,光头目他们去了牢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而大批军队把守在那里,真是不好下手啊!属下这边只剩下三人,奈何还是赶回来将此事禀告统领你。” “你们不是都呆在一起的么?怎么会?” 那时候在泗洲府衙之内,那三人还被大军追截,而三人认为其余十二人应该已经差不多得手了,也就不于军队周旋,而是跨上高台……登上飞檐……不过还是甩不掉后面的追兵,三人只得灵巧得爬上楼台,不断地阻隔前路,不让军队靠上来,后来就如所说的一样。 “属下三人本来打算引开把守的军队,后来军队果然被我三人引↗,开,可是没想到,他们是故意放我们进入牢房,属下等人不小心中了赵德昭的欲盖弥彰、请君入瓮之计,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如此深的心计!” 黑衣探花一口气憋在心中,他不顾自己的形象,骂道:“废物,一群废物,我飞雀怎么尽出你们这等厮?一个个办事不力,莫非让老子亲自出马吗?” “我们飞雀二十一人皆关在牢房之中,一人死,属下等人办事不力,请统领责罚!” “责罚有个屁用!明晚我独自一人前去,我要亲自一会赵德昭!” “统领危险啊!” “此事就这么办!” …… 当晚在泗州牢房之中,加上今晚十二人,一共二十一人,全部隔开房间,在审讯之中。 牢房内,今夜收获颇丰,虽然逃脱三人,可是赵德昭手上的筹码就多了,他就不相信飞雀组织的头目会放任这些人活生生地被抓,他今晚也能睡个安稳觉了,看来黑衣探花应该怒目圆瞪,气得不清了。 “殿下,现在我们手上有二十一人,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能摸清楚整个飞雀组织的脉络的!”万松道。 赵信自信道:“这个也说不准,不过若是能抓到他们的头目黑衣探花,然后问出曹王的下落,最后将整个飞雀组织连根拔起。” “我们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而蛇头不知道甚么时候才会钻进口袋,我估计他明知是虎山,却偏偏要往虎山行,上次在李重进叛乱之中,此人乃是撺掇他起兵之人,妄图恢复前朝江山。而黑衣探花怎么也想不到,我早就在暗中注视他了,只不过黑衣探花料不到李重进此人不足以成大事,而李贼也是妄想当皇帝的。我们首先要找到曹王的下落,以免有人打着曹王的旗号行不轨之事。” “殿下说得是。”赵信、万松应允道。 “还要麻烦你们多造几间小黑屋,明日尽量完工!” 次日,十一月三日下午,经过一个晚上,一个上午的时间,按照赵德昭所说的方法,二十二个单独的房间被辟了出来,而那个多出来的一个房间,赵德昭打算用作关押黑衣探花的。 赵德昭往前视之,见之周围夯土,夯得结结实实,垒土为墙,达半尺多厚。 而此小黑屋,又称禁闭室,大小相当于一个关着野兽的笼子,人在里面只能像动物一样趴着蹲着,就是不能站起来,而四周光滑,上覆茅草,隔绝声音。门上只有一个通风的气孔,若是关上,其内伸手不见五指。 “你们做得不错,要不要有人进去试一下,感受一番效果,如何?” 巫小五瘪瘪嘴巴,苦笑道:“殿下说笑了!我巫小五才不愿意冒这个险!” 而旁边的无庸子则是一言不发,他打量着这些笼子,不过还要等效果出来之后才能验证它的成功之处。 赵德昭戏谑道:“你们以后要是犯了错误,我就把你们关小黑屋三天三夜,不准吃饭,不准喝水!” 不过赵信却不信邪,他不认为这个小黑屋有多厉害,不就是个小黑屋吗,没甚么的,他打算亲自试试看,不过被赵德昭拒绝了,毕竟小黑屋有限,若想体验一番,回京之后,赵德昭不吝啬,打算多建造几个,调教犯人或其他的。 小黑屋已成,赵德昭吩咐下去,将其中十人先行关押,送往小黑屋,他想看看小黑屋有多厉害。 不过赵德昭相信不久之后,小黑屋会给他一个答案的。 ———————— 而那夜,赵德昭坐在泗州牢房门外不远处的一座亭子内,今夜前半夜一条细眉般的月儿高挂着,后半夜月儿落至西山,而风刮了些,不冷,不过周围看似无人把守,实则处处都埋伏着人马。 泗州府衙屋檐之上,闪现一个黑影,那边墙头上,无人接近,也无人把守,刚好是个突破点。黑衣探花轻轻一跃从墙头上跳到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响声,而他腰带之处,别着一把宝剑,那把剑是先帝所赐,能砍断任何东西,除了传世的名剑名枪。 黑衣探花如约而至,远处探见一个矮小身影坐在亭子间,那人正是赵德昭。他一笑,看样子是有人提前预知自己前来,往刀剑上送死,他求之不得,即使前方有埋伏等陷阱,他在所不惜,也要完成先帝的重托,保护先帝的家人。 赵德昭远远就看见一个黑影闪现而下,落到地面之上,而那人蒙着脸,未曾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赵德昭问道:“阁下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视人?” “本人乃是江湖人称俏面罗刹黑衣探花,我带着面具已经习惯了,等我摘下面具,便是你的死期。”说完,黑衣探花就摘下了他的面具。 在世界上一副极其普通的面貌,可在赵德昭眼中,这副容貌像极了一人,这不跟自己的义兄很像吗。 赵德昭明知故问,不过他欲套话,道:“哦!小子我未曾听说过!不过为何要刺杀于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 黑衣探花一脸黑线,不过他此行的目的不为救人,而是杀人,只要杀了赵德昭一人,牺牲二十一人也无所谓,他坦言道:“仇深似海,乃父昔年乃是一个小小军校,受太祖、世宗青睐,擢升其位,显德六年封为殿前都检点,手握禁军大权,原本是先帝要其辅佐少帝,可是陈桥之夜,乃父回京就窃据帝位,这原本是属于大周江山的。我受先帝世宗皇帝之托付,保护世宗皇帝家人,乃父不思先帝遗命,不尊少帝,发动兵变,黄袍加身,比曹操还可耻!我今夜来此,只为了报仇杀你,让赵匡胤尝尝这等滋味,难道你还要从我手上逃脱吗?” “原来阁下与世宗皇帝有关系,不过虽然我敬佩世宗皇帝,但是我不认同这天下是一人之天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今年就算我父亲不从大周手中接过江山,可还有其他狼子野心之辈要篡夺其江山社稷,你认为李筠和李重进的叛乱,都是为了反对我父皇,其实恰恰不是,他们早就有不臣之心了,在世宗皇帝登基前,李筠就如同潞州的土皇帝,不尊皇命,而李重进此人与世宗皇帝乃亲属关系,为何太祖不立李重进,而立了世宗皇帝,李重进心中自然是怨气极深,而太祖在世之时,就让李重进以臣子之礼参拜世宗皇帝,呵呵,这你从情报之中应该了解此二人吧!我相信这二人的叛乱,应该也有你的撺掇之意。我父亲以不流血的方式登基为帝,却并未杀害朝中大臣,伤及先帝孤儿寡母,此举恰恰是遵从了先帝的嘱托。” “呵呵,那又如何?你休要逞口舌之利,可恨这两人不是成大事之人,我也是看错了人,将此事尽付无能之辈。” “我想问的是,你当年受先帝之托,要照顾他们家人,可你做到了吗?你掳走了曹王,让一个小孩子生活在仇恨之中,然后长大成人之后再杀尽他人,你以为是报仇吗?你这样做会让更多人生活在仇恨之中,包括你也是一样!我大宋初立,周围还要受到其他国家的入侵,当年大周在太祖、世宗治理之下,国力强盛,可是国内还有许多节度使、武将虎视眈眈,然后世宗驾崩之后,一切就应验了,他当初托孤之时,其实早就看到了他身后之事,李筠先反,李重进后反,而其他几个节度使若不是我父亲安抚招安,你认为我父皇登上这个皇位会顺利吗?而且我父亲登基之后履行了他的承诺,善待周室,照顾了世宗一家人,也为大周尽了最后一份力。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世宗家人,却掳走了曹王,教习阴谋诡计,让他们家人分离,这样的保护算的上是保护吗?而你如今反抗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天下,若是你因为刺杀我父亲,而再度造成天下动荡,百姓生灵涂炭,就会多很多像世宗皇帝家中这样的孤儿寡母,这份罪责不是你一人承担得起的,世宗皇帝一统天下的梦想就会破灭,天下人将会记住你的名字,永世唾骂,而世宗皇帝于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的。” “你说够了没有?” “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要不你就动手吧,给我来个痛快,不过我怀疑你报了仇之后会很开心吗?毕竟这江山社稷尚在别家手上,这天下社稷交替哪一个不是经过惨痛的宫廷政变、军队哗变,历史上这样的例子真是多了去了。快,快来吧!” 黑衣探花欲拿起手中之剑,他抵在赵德昭的脖子之上,可是久久之后,他都砍不下去,眼前之人是个小孩子,他也不过比曹王大一些。 可是不杀了此人,难以告慰世宗皇帝的在天之灵,可是杀了此人这天下难以太平,他说的话没错。可是这万般纠结之下,他还是打算暂时不杀了他,毕竟自己要杀的对象是他的父亲,不过也要掳走他,跟赵匡胤做笔交易,看他在乎的是江山还是自己的孩子。 赵德昭当然怕死,他不想死,不想重生三世,到头来一场空,给别人穿针引线、做他人嫁衣,他忽然说道:“黑衣探花,不知道你有没有一个兄弟,我曾经见过一人,你长得跟他一模一样,而此人我恰好认识!“ 第十七章 悲惨身世、放下仇恨 (多谢绯红灯笼打赏~) “甚么?我确实有一个兄弟,莫非你真的见过……他在何处?“黑衣探花一个激动,手中的剑不小心划了赵德昭脖子一下,而幸好未伤及大动脉,否则当场身亡。 赵德昭吃痛地叫了一身,黑衣探花就放下剑,抵在地上,他抱歉地说道,“对不住了,你还好吧!” 赵德昭被气晕了,怒道:“甚么还好,如果你再划拉一下,恐怕我就要去见阎王了……你真想知道……其实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义兄出来吧!” 然后这时候蹲在草丛中许久的万松终于出来了,他方才听见赵德昭的吃痛声,打算出来相救,可是没有赵德昭的命令,他这个义兄也不敢忤逆,所幸伤的不严重,万松从袖口之中拿着一瓶金疮药,洒在赵德昭的伤口之上,等伤口被药粉覆盖后,又拿出绷带,裹了起来。 不过方才言语之中,赵德昭忽然说了一声,说是有人跟他长得很像,不过这世界上的确有一人,那是自己的亲哥哥,然后万松抬头看了一下黑衣探花,他惊呆了,这个世界上有人跟他长的差不多,而某个情愫牵动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 往事浮现开来 二十三年前(937年,吴天祚三年),在吴国淮南扬州城,那时候自己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他有一个十一岁的哥哥。 某天夜里,他正在睡觉,忽然间听到外面丫鬟、小厮的叫喊声,然后丫鬟朵儿满身血污冲进房间,对他说道:“小郎君,外面有人杀……快…….逃命啊!” 说完最后几个字,朵儿躺倒在血污之中,任凭万松怎么摇都不能醒过来,万松哭喊着,然后跑去哥哥的房间。可是他去他哥哥房间之时,人已经不在了。 后来跑去父母房间之时,父母倒在血泊之中,他怎么叫喊都不行,之后他跑出房间,在走廊上寻觅,可是没有一人,路上倒着许多死尸。 他跑去前厅,地上都是恐怖的死尸,他害怕极了。 他匆匆跑向后院,一个不小心被石头碰了一下,然后掉进枯井之中,所幸枯井并不深。 他醒了过来,就在枯井之中一直坐了一天两夜,之后因为太饿了,他就爬出枯井去找食物吃,可是府里已经化为灰烬,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尸体残肢,风吹过,一片血腥味。 万松抹着眼泪,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个时候周边有两个男子过来了,前面那个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后面那个一只眼睛瞎了,两人见到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就跑了过来。 那二人便是杨濛和老九,而杨濛则说道:“天杀的徐逆,竟然要杀尽我杨吴重臣子弟,孩子!你别怕,以后就跟我们在一起吧!” 万松点了点头。 …… 黑衣探花见到眼前的陌生男子眼中噙着泪花,而他也觉得此人跟自己长得很像。在他的记忆深处,他还记得他那个小他四岁的弟弟,他是那么可爱、天真无邪,小时候经常缠着自己要吃糖,然后他就带着他弟弟上街去买糖吃。 当年在淮南火灾之中,某天夜里,家中走水,随后火起,府上有黑衣之人杀进府中,见到奴仆随从丫鬟等人,就杀之,整个府邸如地狱一般,到处就是恐怖的叫喊声,而他被声音惊醒之后,就拉开房门一角,往外探去,那边火光冲天。 而身为府上的长子,黑衣探花就冲出房间,去他父母亲及弟弟的房间,可是大火蔓延,烧及四周,等他过去之时,火势蔓延开来。 他见到弟弟房间丫鬟朵儿躺在血泊之中,然后他四下搜索,没有发现弟弟的踪影。 他跑出房间,在弟弟经常去的地方寻找,可是都没有找到。 正在这个时候,有几个黑衣人冲了过来,幸好他站的位置不易发现,然天色已晚,月黑风高。 他躲在府上假山后头,他害怕极了,就一直躲着,而幸好此处房屋不多,火势不会蔓延开来,他一直等到天明,火势熄灭。 他跑去后院,一路之上都是死尸,面目恐怖,一路鲜血淋漓,血腥味十足,他吐了,他不知道他弟弟还活着,此刻正在枯井之中,他找了许久,没有找到活着的人。 赶到后面之时,房屋化为灰烬,废墟之上,到处是瓦砾以及死人的骨灰,都没有了,他跪倒在地上,哭着喊着,他失去了亲人,他走出断壁残垣的府邸。 不过他有一个信念,他坚信自己的弟弟还活着,所以他一路乞讨,四处打听,可是没有找到他弟弟的下落,而这个时候他被人牙子打晕了,然后被卖往了中原之地晋国(后晋)开封。 938年,吴国徐知诰改名李升,登基为帝,改吴国号为唐,吴让皇固辞旧宫,屡请徙居。这一年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他作为苦力被卖给了京城的一户大户人家。开运三年十二月十七日(947年1月11日),契丹陷开封,后晋亡。 趁着开封大乱,他就索性逃了出去,在开封城外遇见当时还是一个军官的郭威,之后郭威听了他凄惨的身世之后,就把他收在自己的门下,那个时候他就认识了郭荣,然后郭威教他武艺。 在所有人当中,他的武艺进步最快,也是最强的。后来郭威创立飞雀组织之时,就将他安排进去。 …… 夜风中,两个男子对立而望,他们感同身受,回忆起那段惨痛的经历,两个男子汉面上都挂着泪水。 黑衣探花试着问道,他感觉眼前的年轻人是自己的二郎,可是不确定,他问道:“二郎?真的是你么?” “哥哥,是你么?我是二郎啊!” 黑衣探花冲上前去,然后抱住了万松,道:“二郎,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已经找了你二十三年了,老天爷真是开眼了,让我在这里遇见了你!” “唔,哥哥,当年我在府上到处找不到你,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枯井之中,然后等我爬出去的时候,府上到处都是死人,幸好那个时候遇见了义父,否则我不知道今天还能否见到你!” “都是哥哥的错,如果当时我在枯井中也找一下,我们兄弟两人也不会分开二十三年了,这些年二郎过得如何?” “哥哥,这些年二郎一直都在义父手下,义父教我习武,又帮我杀了几个仇人,可是哥哥,你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 “哥哥当时被人牙子打晕,卖到了晋国开封,几经转折之后就到了太祖皇帝的手下!” “哥哥,苦了你了!” “没事儿!今日你我兄弟二人能重逢,那是老天爷的开恩!就算今日让我死,我也会……” “哥哥,今日一见面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好了不说了,对了你怎么在他手下?” “哥哥,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唔,也好——“黑衣探花放开万松,然后两人就进了屋,不过黑衣探花转头对赵德昭说道。“对了!赵德昭,我飞雀组织兄弟还好吧?” “都好,今日你一来,我就暂时将他们关在牢房之中。”赵德昭回道,然后他去看了牢房之中,对赵信说:“赵信,你将那些人暂时收监!不用关小黑屋了。” “这……可是殿下……” “没甚么可是的!你就听从吩咐,暂时不用审理了!” “是,臣遵旨!” —————————————— 那边屋内,烛光闪现 万松和黑衣探花对面而坐,两个人开始诉说往事。 …… 万松问道:“哥哥,如今你作为飞雀组织的头目,你有何打算?” “不瞒二郎,我当初答应了世宗皇帝要保护他们的家人,可是哥哥目前还做不到!哥哥我愧对世宗皇帝啊!” “哥哥,如今赵家虽然夺了他们郭家的江山,可是赵家善待周室,未曾言杀,哥哥为何不投靠大宋!” “士为知己者死,当初救你哥哥性命的是太祖皇帝,太祖皇帝待我如亲子,教我武艺,又将飞雀组织教给我,世宗皇帝待我如兄弟,哥哥我怎么能那样做?” “哥哥,不是二郎说你!太祖、世宗皇帝待你如家人,那是不假。可是世宗皇帝只说让你保护家人,可并不是说让你匡扶社稷啊!只要让家人平安活下来,哪怕失去权力,也是一种福气与恩赐!毕竟这是乱世,若是换了其他武将上位,说不定就是一条死路。当年我们家族誓死保护杨吴,可徐知诰狼子野心,他派人囚禁义父,然后让人射杀义父。吴册徐知诰为齐王,可是他野心太大了,一个齐王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我们家族的覆灭不正是一个权力的牺牲品吗?若不是徐知诰派黑衣人杀我家族之人,你我兄弟二人能够分开这么多年吗?这要不是老天爷垂怜,可怜我家人,当你我们就随着父母他们奔赴黄泉了。前车之鉴,而你现在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难道是将他再次推上皇位,让更多人饱受我们经历过的痛苦,这样子做法,让天下人怎么看你我二人,为了一己之私,而让天下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哥哥不收手,二郎情愿在哥哥面前一死以谢天下。” 说完,万松从袖口之中拿出匕首,往自己脖子上抹去,这时候黑衣探花连忙用手打下他手上的匕首,然后哭着说:“二郎放心,让哥哥好好考虑一下,二郎说的对!” 万松又说道:“哥哥能这么说,二郎放心了,二郎还有话要说。我义父乃是杨吴临川王杨濛之人,当年我们家族誓死保护杨吴家族,然徐知诰篡位,杀了他的家人,又杀了我们家人,如今他尚且放下来仇恨,哥哥为何不能放下成见,毕竟世宗皇帝家人全部都在!二郎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哥哥,几年前世宗皇帝亲征淮南之即,我义弟手义父所托,前往常州去救杨吴族人,后来事情成功了,解了义父的仇恨,他自此之后就再也不提仇恨了,只要天下太平、家人安全,还有甚么仇恨不能化解的呢?又有甚么仇恨能够在几代人之间延续下去!二郎钦佩哥哥对郭家的情谊,可也让哥哥想想天下其他家族的立场,他们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权力的牺牲品!” “二郎,哥哥懂了,哥哥马上放了曹王,若是赵家人食言,哥哥必定拼死保护!” “嗯,二郎代天下人谢谢哥哥了!”说完,万松就跪倒在地上,黑衣探花从刚才一番话之中体会到了以天下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他从地上扶起万松,然后就走出房门。 万松道:“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吧!让我们兄弟共同面对!” “嗯!” …… 第十八章 完璧归赵、飞雀归顺 (多谢绯红灯笼、三哥不淡定的打赏~多谢商君问天、段氏门徒的月票) ____________________ 十一月三日夜晚,群星闪耀。万松与黑衣探花出了屋子,离开泗州府衙,然后一起去了城南临水小墅。 此刻明正在小树林里发呆,他望着遥远的西南,那里曾是他的故土,而他从小不知道他爹娘是谁,身边只有一个仆人跟随,可是那个仆人只告诉他他身世不一般,而他也有一个哥哥,那半块山纹玉佩是证明他身世的信物,而今日恰巧是他的生日。 而山纹玉佩之上,刻着一个字,是用金文所书,而他并不认识这个字。 自从仆人死后至今,他已经好久没过生日了,之后他孤独流浪,在大理漂泊,若不是遇上黑衣探花,他早就饿死了,而他身上只剩下一块能证明他身世的半块山纹玉佩。 时间已经到了丑时,明担心黑衣探花一去不回,所以立马赶回水边小墅,此刻正巧遇上黑衣探花,而他身边跟着一个陌生人。 明疑惑地问道:“黑衣统领,他是?” ≌,“不必惊慌,明,他是我兄弟!这是明!” “明兄弟好!” 明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万松抱拳道:“你可以称呼我为万松!” “对了,明,曹王殿下歇息否?我有要事禀告!” “殿下方才在屋外,见统领尚未归来,先去睡了。” “也好,二郎,我们现在屋外等候,待殿下醒过来,再说!” “唔!” —————————————— 此刻泗州府衙之内,赵德昭坐在胡凳上发呆,今晚他见到飞雀组织头目,江湖人称俏面罗刹黑衣探花单枪匹马前来劫狱,而赵德昭以口舌之利,差点因此丢了性命,若不是他见到黑衣探花的真面目长得跟自己义兄一样,大胆假设是他的亲兄弟,否则他今日一不小心就穿越回去了。 穿越不容易,且行且珍惜,今日他在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 而他也没想到误打误撞,让两个人相见了,而且还真的是亲兄弟,这比电视剧还狗血。不过从今天这番情形看来,似乎接下去的事情有些好办了,按照黑衣探花忠贞不屈、义薄云天的秉性,曹王郭熙让估计也在泗州城,若是找到曹王,则能堵了天下人的幽幽众口,这对大宋也有帮助。 而之后,万松果然跟随黑衣探花一起去了城南。 在小墅门口,万松,明和黑衣探花三人一直守候在屋外,而万松从明的对话中得知了他凄惨的身世,然后说道:“明,如今我找到了我哥哥,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的大哥的。” “多谢万大哥,我不会放弃的!” 三个时辰过去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屋内的郭熙让翻转身子,然后见到天色已经白了,他就起床打算去屋外。 他刚打开房门,就见到黑衣探花、明以及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那里,他问黑衣探花道:“黑衣,他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而他昨夜跟万松他们商量了一下,毕竟曹王跟了自己大半年,最信任自己,所以跟万松商量了一下打算先瞒着他,一个小孩子可能一下子跟他说太多东西,他不会明白,所以今日黑衣探花一见到郭熙让,就上前躬身拜道:“西京洛阳昨夜来人了,要接殿下回去!而殿下的哥哥此时正在西京等候殿下回去。” “这是真的么?太好了,我可以回去了。” “当初是臣的错,是臣掳走了殿下,还蛊惑殿下……才让殿下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他们此次前来就是接殿下回京的,让殿下家人团聚!” 郭熙让兴高采烈道:“太好了,我可以回去了!你这个坏人!” 万松催促道:“殿下,我哥哥不是坏人,不过日后殿下记得我哥哥的时候,要给我哥一个头功哦!只是……好了不说了,殿下,我们今日就启程吧!早日到达京城,就能见到家人了。” “哦哦哦!”郭熙让十分开心,这大半年的时光,他和黑衣探花东奔西走,而黑衣探花几乎每天都跟他讲赵匡胤篡了他郭家的江山,要他日后杀了赵匡胤报仇。 可是郭熙让对于江山,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大哥郭宗训坐了皇位之后,见得面就更少了,偶尔几次见面,都见他都不开心,连大哥身边的昭哥儿忙得不可开交,也不跟他们玩了,他觉得十分苦恼。 在自己的殿内呆着一点意思都没有,直到他被黑衣探花掳走,他忽然发现过去的日子才是十分美好的。而跟着黑衣探花,东奔西走,每日一开口,就听见黑衣探花一番雄心壮志。 “殿下,收拾东西,我们回京了!” 随后三个人就护送一个孩子去了泗州府衙。 四人走了一路,终于到达府衙门口,府衙门口的刘捕头见到万将军回来了,就连忙进去禀告梁郡王赵德昭。 赵德昭从刘捕头的口中得知了黑衣探花护送曹王前来,未整理衣着,放下书本,连忙跑了出去,亲自去门口迎接。 曹王郭熙让望着泗州府衙,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他想不明白为何回来此处。 而此刻赵德昭闻讯赶来,见到郭熙让就说道:“让哥儿,好久不见,可还认得我?” 郭熙让见到赵德昭,十分高兴“昭哥儿我认识你啊,真是太好了,你也在这里!” “对的,让哥儿!这大半年的未见,你过得还好,没让黑衣探花给你吃苦头?德昭见你瘦了不少,委屈了!” 郭熙让盯着黑衣探花瞧瞧,然后又盯着赵德昭,说道:“昭哥儿,我皇帝哥哥怎么样了,还好吧!我听说他现在在西京,那里远吗?” 赵德昭听到郭熙让提起郭宗训,他顿了一顿,然后说道:“这个……他现在当然很好,你想想看他之前当皇帝很累的,不能玩,还怎么活啊,现在他不是皇帝了,就五官一身轻了。哈哈——对了,让哥儿累了吧。” 然后赵德昭对万松说道:“义兄,你先送曹王殿下入府,我有事情跟黑衣说说。” “嗯。”万松就护送郭熙让入府。 赵德昭对刘捕头说道:“刘捕头,你去牢房释放那些看管的二十一人,然后吩咐下去,让府内下人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择一块风水好地,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是,殿下!” 刘捕头刚要回监牢,赵德昭遂道:“刘捕头,你让这位兄弟一同陪你前去。” 赵德昭指了指明,道:“这位兄弟,你就陪刘捕头下去!” 等他们两人走后不久,黑衣探花就道:“殿下仁义,黑衣感激!“ 不过赵德昭没说甚么,就对着黑衣探花作揖。 黑衣探花面上一红,遂连忙扶起赵德昭,说道:“殿下,你这是?” “德昭代天下人谢谢你了,今日你将曹王完璧归赵,避免了他人利用曹王一事做文章,抹黑我赵氏。曹王归来,天下得以安宁,我赵德昭发誓日后必定善待周室,还天下人一个太平,既然万大哥是我义兄,日后我也唤你一声义兄。” 黑衣探花摇摇头,诚惶诚恐道:“这使不得,之前我曾伤害殿下,挑起李筠、李重进的叛乱,若非殿下和二郎的提点,我黑衣就会作出让天下人生灵涂炭之事,而我也违背了当初世宗皇帝的重托,没能保护好他的家人!” 赵德昭摇摇头,直接说道:“你没做错,若是换了我也会如此,人孰能无情无义,若是如此那和一条狗,一头猪有何区别?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够说了算,天底下,不能因为一个人儿而让其他人受苦,如今你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幡然醒悟,让德昭佩服,德昭替天下人再次感谢你了。” “殿下莫要如此,折煞我黑衣了,现如今黑衣十分满足,昨夜晚上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没想到能在二十多年后再次见到兄弟平安、今日殿下不因为个人恩怨,而释放我飞雀之人,又安排死去兄弟的丧事,让他入土为安,殿下的一番仁义,是在是折煞说我黑衣,从今晚后我黑衣愿意为殿下效生死之力!” 赵德昭哈哈一笑,道:“你让德昭左右为难啊,你是我义兄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我怎么能劳烦你呢!” “殿下说笑了,殿下为天下人着想,解救杨吴族人,提起洞悉李重进之叛乱,让淮南免受战火,多亏殿下筹谋,识破我的计划。若是没有殿下及时出手阻止,恐怕我黑衣探花会成为千古罪人啊!从今往后,我愿意为天下人献出我的生命,为殿下效劳!” “我还是叫你一声黑衣大哥吧!如今天下未平,德昭仰仗黑衣大哥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过暂时也要委屈黑衣大哥一下。” “多谢殿下成全!” “不说了,我们先入府吧。” ———— “我们殿下说了,放你们出去,你们的头领此时正在府上。” “为甚么放了我们?明,这说的是真的么?” “殿下仁义,的确如此,稍后你们问黑衣统领就知道了。” 如今赵德昭找到了曹王,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而他释放了飞雀组织之人,再一次让黑衣探花感受到了赵德昭的仁德。 “殿下,我愿意率领飞雀归顺殿下!”黑衣探花遂起了投靠赵德昭的心思 “真是太好了,有你这番话就足够了!” 之后释放之人见了黑衣探花,二十多人在府内商议事情,然其后不久,飞雀之人跪倒在地。 “从今往后我们飞雀愿意为殿下效生死,死而后已!” “你们都起来吧!” “谢殿下!” 从今日起,飞雀组织正式归入赵德昭私人的管辖之下。 赵德昭不改旧名,仍然称为“飞雀”,既是对太祖的尊敬,也是因为飞雀这个名号,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名字。 如今赵德昭手握长春堂与飞雀,他发觉自己成了一个情报部长,带领手下许多搞情报之人,他心里乐开了花。不过情报这一块,还得靠义父、老九以及黑衣探花他们来操作。 第十九章 人有远虑、亦有近忧 (多谢何无庸、文左三少、三哥不淡定、绯红灯笼、巡守天河、凡格特尔的打赏~) —————————— 半月前,十月二十四日,在千里之外的东海之滨,海边一座城市拔起,周围遍植刺桐树,此地城墙高一丈八尺,周长二十里。在这之后,它将被中世纪世界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誉为“世界第一大港”,它即为泉州。 泉州挨近东海,气候宜人,西北风刮来,只觉得一丝凉意。 在泉州唐国清源节度使府邸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身着一身官服,风尘仆仆赶回府,然后一进门就脱下官服,换上普通布衣,喊道:“老六头,拿水来——” “是,老爷!”仆人老六头转身就去拿水,平常每日这个时候老爷都要吩咐他拿水喝。 “老爷慢点喝!” 老头儿从仆人手中接过水,不等老六头说完,就一口咕咚下去,此水甘冽清甜,之后他顿觉浑身上下倦意全无,十分惬意, 老头儿问道:“老六头,今日府上有甚么事情?” “老爷,今日别驾黄禹锡黄大人℃,已经从泉州出发,北上中原,觐见宋国天子!” 老头儿边听边点头,淡淡地回道:“哦!那就好!相信他十二月应该能够至开封!” 此刻老头儿心中所想,现如今唐国已经迁都至洪州,更名为洪都,而洪都离泉州近,他认为这是唐国国主李璟要攻打他泉州的迹象,而泉州与南州在他的管辖之下,如今已过十五个春秋,当初内乱的泉州,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他十分自豪。 而泉南二州,虽然名义上接受唐国管辖,可是暗地里泉州、南州的主人才是他——留从效。 自从接受泉南二州,被李璟封为清源节度使、泉南等州观察使。他就一直在周国和唐国之间斡旋,在夹缝之中生存。淮南之战中,李璟未听其言,而失江北十四州,后留从效为保境安民,便以帛写表,密藏革带之中,派衙将蔡仲赟等扮作商人,取道湖北,暗中遣使去开封,向周世宗郭荣表示归附诚意。如今大宋初立,他留从效则派人去开封贺表觐见新天子赵匡胤。 留从效又问仆人道:“唐国那边如何?” “唐国李璟对老爷还是从前一样!” “哦,那就好!”老头儿淡淡回道,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在夹缝之中生存就应该讨好别人,然泉南二州东悬闽地,毗邻东海之滨,山多地少,百姓以出出海打渔为主,然泉南港口众多,海商发达,泉南二州之赋税多取自此处。 要想取得发展,就必须和周围其他国家搞好关系。 ———————— 如今已经十一月四日了,寒风烁烁,而气温也开始下降。 夜晚、泗州府衙之内,赵德昭枯坐灯下,豆大的火烛苗随着风轻轻摇曳,闪动身影,而之后西北风刮得十分强烈,差点将火苗吹熄灭。 赵德昭关上门窗,独自徘徊。而他脑海之中,还在回想昨日之事,昨日当真是千钧一发,今日没想到将飞雀组织给收罗门下,这是他预料不到的。 赵德昭明面上是大宋皇帝的长子,不好插手朝政之事,但是他自信有了飞雀组织的助力,阻力会小很多,暗地里他可以通过长春堂以及飞雀组织对各地进行监察,在暗地之中消灭他的敌人。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都是江湖,在江湖上行走总得有谋生的工具,所以长春堂与飞雀自然而言就是他的工具。 不过现在大宋初立,天下四分五裂,要应对周边的形势,起码对大宋造成伤害对大的来自北方辽国,而要解决危机就要解决辽国,不过此事要从长而议。 而南边赵德昭认为大宋能灭亡这些国家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历史上这些国家全部被灭或者内附大宋。 而他接下去几年就是好好经略大宋,毕竟人有远虑,亦有近忧。 如今他关心的是教育以及一些经济、文化上面的事情,对于军事这一块,他暂时鞭长莫及,而大宋军事这一块还掌握在自己爹爹几位义社兄弟们的手中,而自己的爹在明年就会搞个“杯酒释兵权”。 关于“杯酒释兵权”,赵德昭认同但也反对,赵匡胤采取赵普的策略,加强中央集权,温和地剥夺了武将的兵权,不残杀功臣武将,避免了其他武将也上演“黄袍加身”,对于结束五代十国武将乱权之局面有利,避免了政权的动荡。可是日后让国人丧失骨子里的血性,成为奴隶,而让悲剧上演,他不赞同,不过对于在后世军校待过几年,他自认为自己的一套是有效的。 现如今进入冬季,气温骤降,白天更短了,而汴河时不时地会封冻,所以他要趁着运河封冻之前回到开封。 自己大半年未归京,而巡视淮南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他也好早日返京,遂让手下之人送信,将淮南事务悉之上奏,准备打道回府了。次日又在泗洲城呆了一日。 十一月六日凌晨,西北风止,气温骤降了不少,赵德昭今日即离开泗州,北还。 而在昨夜,无庸子留书一份,告别赵德昭众人,不辞而别,今日一大早赵德昭就看到无庸子的书信,信中说道无庸子畅游天下之时,也帮赵德昭暗中搜罗人才。 赵德昭默念道:“无庸子,一定要保重身体!”随后即让飞雀之人暗中保护无庸子。 “哈哈!老道我素爱山水,这大好河山今生今世一定要走遍。” 泗州城处处沟渠,小舟穿梭往来,许多建筑都临水而建。昨夜,无庸子租了一艘小舟,出了泗州,南下继续游山玩水,顺便暗中寻找赵德昭所需要的人才,而留下徒弟巫小五随同赵德昭回京。 十一月六日,听闻钦差还京,当地泗州官民在泗洲码头,送别钦差。赵德昭一行人在泗州官民送别下,依依不舍地坐上船,随即大船开动,泗州城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之中。 一路之上,漕运大船来往,千百斤重的船只吃水线压得很低,这些粮食全部通过汴水送往百里之外的开封。 一日之后,赵德昭的船只在四十里外的宿州靠岸。 千余年间,宿州一直是历代州府的治所。自古兵家必争,“扼汴水咽喉,当南北要冲”为“百战之道”。秦末,陈胜吴广在此地揭竿起义,楚汉楚汉相争,垓下之战,霸王别姬的旷古悲剧在这里绝唱。唐代中叶,宿人庞勋率戎云南的淮北卒起义,回师故里,兵困宿城,鏖战数旬,史卷上留下斑斑血迹。 今夜一行人暂时在宿州休整一日,明日船只继续出发。 汴河之上,尚有一些船只来往,它们来往贯穿于中原与淮河流域。 半夜,赵德昭走出船舱,在船头看夜色,今夜的风有些大,他披了一件斗篷也觉得冷。 而他担心的是船只安全,不过幸好这条航道十分平稳,周围也没有响马出入,否则自己这树大招风的,成为响马的刀口肉,就不妙了。 而此刻他极目远视,船只破水声哗哗响,而风呼呼大作,他撂下帽檐,将自己整个身子裹在斗篷之中,往后一望,后面依旧是那艘船! 那艘船,一看貌似不是自己的船只,而且也不是运粮的船,船虽然普通但是看起来是艘海船。 因为从常识上来看,一般的运粮船只体积十分庞大,而舱体多为平底,而后面跟随的一艘船只,疑似海上的船只,虽然体积不大,但是从构造上看来这跟江河中行驶的船只不一般,赵德昭好歹在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船只,他一眼就看出了此船来自于海上。 只是不知道那艘船的主人是谁,而且自从离开泗州之后,这艘船就一直跟随在后头,随即赵德昭吩咐舱中的赵信,盯着后面“异样”的船。 而此刻,那艘船上,一个中年之人,正在船中呼呼大睡,而风吹过门帘,船上的铃铛就响了,他睁开眼睛,注视着四周,而他发现一切不过是风在作祟。 而他摇摇头,十月二十四日,自己一路从泉州出发,沿着海路,然后不得不进去长江口,因为此刻北方的渤海那里已经封冻,船只不能进入航道,所以他改走内河,沿着昔日邗沟,经江水入瓜洲,再进入汴水。 这就跟在了赵德昭他们的身后,而赵信听从吩咐之后,就一直守候在船外,一直守候到天明,而之后风终于停了。 —————————— 东京开封一片寒意,树叶凋敝,若不是靠着孙家石炭铺蜂窝煤的供应,恐怕比以往更冷,而自从蜂窝煤一出,这开封城上下皆用上了孙家的石炭,而刘家的石炭铺生意倒是失落了不少,不过也并无怨恨,毕竟孙家石炭铺当初与之合作之人,现如今乃是鼎鼎大名的当今天子的长子梁郡王赵德昭,而刘家也从多方面的途径打听到了赵德昭的消息,短短几年间就让广味集团站立在开封、洛阳以及扬州城,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吴越国西府也有一家。 而刘家的主人,也并不气馁,相反他认为赵德昭今后或许会有更大的动静,所以若是日后搭上了梁郡王这艘快船,他刘家的生意也会蒸蒸日上,成为皇商,他刘家就会飞腾而上。 所以一想到这样,他刘房的眼神之中就泛起了钱眼,他幻想着有朝一日,刘家在大宋境内富可敌国。 第二十章 汴水所见、漕运石炭 赵德昭可不知道,有人将赵德昭比喻成一只生金蛋的母鸡,不过即使赵德昭知道了,也是十分乐意的,如今大宋的商业发展还不完善,而商业的发展需要赵德昭这样的人才,当然也需要天底下商业头脑发达、精明能干的商人,而他刘房就是其中一个。 当夜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然那夜赵信未曾见过后面的船只有何异样,而那船上之人则是留从效派遣之人。 此人德高望重,名闻于唐国,当年留从效以优礼招致,授兵部员外郎,任检校尚书,凡是军政机密大事,都与他商量,交他办理。在显德年间,,而那时因郭荣击败契丹,攻取唐国,夺其江北十四州,战功赫赫,各国顿觉危矣,留从效闻之,遂认为郭荣有一同天下的气势,于是乎留从效授命他出使周国,而他不辱使命。开封时候,周世宗郭荣就准许留从效泉州称藩,并许其所奏,下诏表彰,并厚赐珍宝。此出使之人正是泉州别驾黄禹锡。 黄禹锡上次朝拜天子不过是一二年前的事情,而如今他被派遣去了宋国,履行同样的职责。 大风吹尽,而黄禹锡被吵醒之后,他披着斗篷,侧立¤∈,船头,风从他胡须上刮过,望苍茫江山,谁主沉浮,谁能料到这短短几年,天下的形势就发生了变化,又有谁能料到文治武功的郭荣英年早逝,而大周如今被大宋替代,他也不知道这中原王朝是否会像以前一样,再度更替。 而为了完成使命,他遵从清源节度使留从效的命令,前去开封觐见天子,以表忠心,顺便向赵匡胤表示承认你大宋的合法性,他一想泉州已经在留节度使手中一十五年,治下百姓所食安饱,所居有屋,所行有船、车马……他就觉得十分自豪。 疲倦之后,再度进入舱内,安然入睡。 —————————————— 大船在河道之上行驶了四日光景,已经十一月十一日了。 天色一早,黄禹锡从船舱出来。 “马三儿,此刻船只到哪里了?” “禀告黄别驾,我们的船只已到了永城,不久之后就可以到达开封了!” 黄禹锡问道:“永城?大概要多少日子,才需至京城?” “约莫七日光景,我们的船就可在城南汴水码头下船!” “那就好!”黄禹锡想到马上就要觐见大宋天子了,他这满满一艘船都是一些泉州来的贡品,而这些贡品基本都是紫珊瑚、东海珍珠、象牙、犀角、玳瑁、明珠、浮香、樟脑,当然还有一些从东南亚运送过来的物品,黄禹锡自己也叫不出名字。 黄禹锡见到永城沿岸码头之上,人来人往,比之其他地方人更多,而且均为运送粮食之人,亦或当兵之人,于是乎问道:“马三儿,这码头上为何人这么多?” “回黄别驾,自大宋天子颁布更戍法法令后,就调集地方兵力蓄兵于京师,禁军分驻京师与外郡,内外轮换,定期回驻京师。天子下令疏浚河道,治理河务,因此河渠之务最急,又要征调民夫疏浚河道,又要调集地方兵力,于是改旧制,遂每岁征调民夫疏浚漕河,自备口粮。” 黄禹锡听得连连点头,看来这中原王朝的政策又变化了,而他是第一次听说这更戍法,而对着更戍法,他有说不上的感觉,自己乃一介文人,不知道这更戍法的好坏。 而此刻前方有一码头,黄禹锡遂命人将船停靠在码头一会,船减缓速度,朝着码头行去…… 不过此刻前头,赵德昭的船亦是如此,而这一切不过是采办船上的一应饮食用品,几人跟随赵德昭下了船,见到码头之上都是来来往往之人,想必此处甚是热闹,他就微服私访一番,顺便去永城体察一下民情。 而永城码头,到处皆是忙碌之百姓,一些汉子正背着一袋袋的粮食,吃力地将粮食从船上运送到码头上,然后将而这些粮食通过驴车要送到下一个码头。 而官府粮船,运往开封,则需去下一个渡口,那里水流高低一样,吃水线深的粮船可以沿着河道,开往开封。 而永城的官粮,作为永城的赋税之一,在汴水河道封冻前送往运往京城,如今已经十一月多了,天气寒冷,汴河时不时地会进行封冻,为保证在汴水封冻前将粮食送往开封,一部分通过水运;另一部分则是先陆运,然后再水运送往京城。 赵德昭望着有条不紊的繁忙景象,心中感叹大运河,大动脉啊!不过此刻大宋朝内,漕运有河运、水陆递运、海运三种。然大宋现在出海口太少,开封城且在内陆,是以还谈不上海运,而只能河运。陆运不太现实,要花费地方官府众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而且路上运输,道路不便,有时候会遇上自然灾害与人为灾害。 然水陆递运比之陆运载运量要大的多,但效率低下,如今官方漕运唯一可行的方法就只有河运。 大宋朝如今沿袭唐朝之分段转运法。此汴水之上,河道各段水位高低不一,而官方之修筑方法就在各个河道水位高低之处,加上一个水闸。粮船沿着河水并进,若是遇上搁浅,则关闭闸门,待水位于上游平起平坐,则可通过,不过这种方法在现在还有缺陷,毕竟等水放满,与上游同等水位,所需时日众多,若是如此,则要在路上耽搁更多时日,到时候地方官府承担不起运送不及时的罪责。 所以在到了一个码头之后,由人力夫将船上一批粮食通过驴车等交通工具,先通过陆运转送一批,然后在水流平齐之处,在行搬运至船上,如此照做。 此法大宋初年,沿袭唐人发明的这种运输方法。只要保证河道不堵塞,每年都召集一些河道工人清淤一下,对水利设施及时维护,则是可行的。不过,总有风险之时,若是遇上河道堵塞或是战争时节,则南来北往的大动脉就要阻断了,到时候开封就会出现无粮危机,后果可怕…… 在赵德昭看来,若是有朝一日,大宋可以通过海上运输,可以更加节省人力物力财力等成本,缩短时间,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赵德昭这么想着,他走上街道,跟随采办之随从,四处张望。见街市人还挺多的,如今乃是鬼市,却和夜市一般热闹,想必是天气寒冷的缘故,百姓官宦之家皆要生活。 而街头告示周边挤满了一些人,赵德昭心下疑惑,就挤入人群,见到告示上写着“更戍法……大宋建隆元年……出戍边远条件恶劣地区的军兵,以半年为期轮换。朝廷临时任命戍军统兵将官……” 赵德昭心念道,更戍法终于还是从历史中走了出来,然此约莫半个时辰,采办也差不多了,一行人返回船舱。 路上赵德昭一直都在想着更戍法一事,而他也从周围之百姓口中知道了自己的爹爹采纳了赵普的建议,在他离京这段日子颁布了更戍法,可是赵德昭却对这个更戍法报以怀疑的认知。 而自己的爹爹估计是考虑到了据天下后,惩于唐五代藩镇之祸,蓄兵京师,以成强于弱支之势。出戍边远条件恶劣地区的军兵,以半年为期轮换。朝廷临时任命戍军统兵将官,它虽然防止了武将对下层兵士的控制力,但是却造成兵不知将,将不识兵,极大地削弱了军队战斗力。因此他回京之后无论如何都会上表反驳此条令。 —————— 而黄禹锡站立船头,想下船驻足吐下此地。他见到前方一溜儿都是清一色的船只,船上黄色旗帜飞扬,在旗帜之上写着一个“宋”字,可见是官船,而在“宋”字大旗边上则是写着一个“赵”字,看来这艘船上之人姓赵,而这赵姓乃是国姓,这难道跟赵匡胤有关,不过黄禹锡也只是猜测罢了,而他见到一个军中模样将士打扮,就上前问道。 “敢问军爷,这艘船是?” “这是朝廷钦差、梁郡王的官船!” “原来如此!” 不过听码头上的军爷道,那是当朝天子梁郡王的官船,奉旨巡视淮南,此刻正要赶回开封,回京复命。 黄禹锡一想这么凑巧就见到了梁郡王,又听随从道这位梁郡王能力才干不弱,小小年纪就已经展露出不俗的本事,他不到五岁就已经创立了广味酒楼,之后又……黄禹锡听着一桩桩赵德昭的往事,心中感慨万分,若是到了京城之后,必定要结交此人。 水流平缓,风正一帆悬,再过不了一周,就能回到开封,如今船只已经行至永城。 船只仍旧停靠在永城附近,赵德昭望见永城繁忙的景象,忽然想起这永城地底下未开采的煤炭,当时人称石炭,而这笔宝贵的资源,按照现阶段来说,可谓是一笔不小的资源,而依靠煤炭,可以使大宋的工业发展到达一个新的水平,众所周知,世界历史上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蒸汽机器利用了燃烧煤炭驱动的能量,使得工业水平大大提高。 而永城的煤炭资源,赵德昭大概知道后世永城发现了优质煤,它的储存面积约621平方公里,精查储量达52.5亿吨,年开采能力已达1200万吨,是全国六大无烟煤基地之一,并有磁铁矿、高岭土、大理石等17种储量大,易开采,待开发的矿产资源。 所以赵德昭打算日后在此地开辟一个煤场,将这些煤炭开采出来!这是一块处女地,不过要开采的同时还要保护自然资源,赵德昭打算回京之后,将煤炭一事告诉自己的父皇,然后由朝廷下旨官办开采。 这样想着,船只开动,十一月十七日日落时分,一行人到达了陈留,次日钦差的返京大队人马到达开封城南汴水码头。 第二十一章 秘议立储、晋封梁王 建隆元年十八日清晨,前往淮南巡视的钦差梁郡王赵德昭四艘官船已经到了开封的汴水码头。 从七月二十四日离开开封,到今日已经差不多快满五个月了,而开封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赵德昭的动向,早在赵德昭兵不血刃平定淮南李重进的叛乱之时,扬州平叛的捷报就已经通过快马飞信传至东京开封府,朝中之臣、世家百姓皆对梁郡王赵德昭十分刮目相看,而赵匡胤也对自己儿子的行为十分满意。 十一月初,朝中收到钦差梁郡王北返归京的消息,而此盛事,朝廷闻之,大宋乃礼仪之邦,此番钦差梁郡王赵德昭此番出使淮南,南巡江南十四州,预防李重进的叛乱,在第一时间就结束了李逆的叛乱,稳定了扬州局势,同时也稳定大宋南方,作出了贡献,实为老赵家的喜事,大宋的功臣,这也是大宋建立之后第一次用最少的代价换得最大的利益的一场战斗,它为初创的大宋国之颜面增添了不少光彩。 所以天子赵匡胤格外重视,他大手一挥,让朝中文武大臣,以及皇族子弟亲自在码头上迎接,以此彰显重视程度,以及宣示大宋国威。 当今10¢,皇弟赵光义与赵德昭乃叔父之别,赵德昭在淮南所行之事乃是赵家之喜事,作为皇弟,受益无穷。而他在开封几个月也表现得不错,然而这一切所行之事,还不及自己侄儿的精彩,而这个侄儿在之前就展现出他的才华,处处盖过了他,因此他有一丝妒忌,不过在脸上看不出来。 所幸他知道君臣有别,毕竟自己的哥哥是皇帝,侄儿是郡王爷,所以他站在码头之上,等候钦差淮南使、梁郡王的归来,不过这与今日一事勾不上边连。 而今日一早,太上皇赵弘殷、天子赵匡胤、皇弟赵光义、赵光美以及朝廷上下,一干大臣等人亲自到了汴水码头迎接赵德昭。 天子銮驾、百官迎接还有史官在一旁记载今日之事,更有文人士子、百姓士绅商人,夹道欢迎,欢呼雀跃,共同见证伟大的时刻。 赵德昭今日身着一身官袍,虽然年纪看上去小,但是感觉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他远远就在船上见到了迎接之队伍,待船靠岸之后,赵德昭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迎身拜见天子赵匡胤,而他则道:“淮南使赵德昭幸不辱使命,业已完成陛下重托!” 赵匡胤龙颜大悦地说道:“淮南使、梁郡王完成的不错!你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淮南之地,预判李重进叛乱,护得扬州安宁,实乃大功一件,而迎銮操练大宋水师,更让唐国国主闻之迁都避战自保,其他诸如巡视当地官吏百姓、民事舆情等皆有功绩!” “多谢陛下美誉,儿臣必当为大宋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待正式的过场之后,赵德昭坐上皇驾,太上皇赵弘殷、皇帝赵匡胤父子二人见到赵德昭瘦了不少,在路上一直问寒问暖。 赵匡胤半年未见到自家孩儿,立刻迎了上去,然后道:“半年不见,昭儿都瘦了,也高了不少。” “劳烦爹爹记挂,昭儿不孝!此次淮南之行,让昭儿见识了不少,增长了不少经验呢!” “昭儿说来听听!” “回爷爷和爹爹,昭儿在淮南之时,考察民情,见到还有不少百姓生活在穷苦之中,而要解决百姓生活穷苦,则我们大宋还要做许多有利于百姓之事。” 赵弘殷赞叹地点点头,能有这些见识,不愧是自家的孙儿,而他则说道:“那倒不错,年轻人出去闯闯不是坏事,你爹十多岁的时候就走遍了中原,才有了如今这番成就!” “爹爹所言羞煞孩儿了!”赵匡胤点点头。 天子让文武百官先行退去,然后銮驾回宫,赵德昭回到阔别差不大半年的皇宫,然后去后宫拜见自己的皇后娘亲贺氏。 而贺氏挺着一个大肚子,听宫中内侍女婢说道,如今贺氏已经有六个半月的身孕,而贺氏这段日子行动不便,走路都由香儿搀扶着。 赵德昭一身官袍,风尘仆仆就跑去仁明殿皇后贺氏寝宫,而殿外内侍见到郡王殿下回宫,即立即进去禀告。 内侍道:“禀告圣人,郡王殿下回宫了,此刻正在殿外!” 贺氏听闻儿子已经回宫,候在殿外,她已经大半年未见到他,于是乎立即让其入殿,“你快去宣殿下入殿!” “是!” 贺氏立即让香儿搀扶着,从榻上起身。 赵德昭刚入殿,见到香儿搀扶着贺氏,就道:“昭儿见过娘!娘,你还是坐着歇息一下吧!” “昭儿,你去了这么久,终于知道回来了,娘都担心死了,在淮南还待得习惯吗?” “昭儿不孝,让娘担心了,昭儿在淮南一切就好!娘,你看这是昭儿给你准备的礼物。” 贺氏嗔怪道:“昭儿,娘在宫中不缺,你这孩子又破费了。” “昭儿知道娘会这么说,娘你打开看看,这是甚么。” 赵德昭说完递给香儿,香儿拆开来一看,原来是吃的东西。 “圣人,这是吃食的脆饼,还热乎这呢!” “脆饼乎!” “这是娘最爱吃的脆饼,昭儿自家广味酒楼特制,所以谈不上奢侈。” 噗嗤一笑,贺氏被逗乐了,而她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道:“昭儿,你希望娘生个男娃还是女娃儿。” “男娃女娃都行!” 赵德昭与贺氏寒暄了一阵,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 而赵弘殷父子回宫之后,赵弘殷就拉着赵匡胤走到一边,然后窃窃私语,赵匡胤一听只是皱着眉头。 赵匡胤疑惑地问道:“甚么?立昭儿为太子?这……这也太早了,昭儿如今十岁,年龄尚幼!孩儿正值春秋鼎盛之日,这岂非太过唐突了?” “不早,昭儿所行之事,孰能成为常人乎?二郎啊,你不要忘了那个神仙是怎么说的?而且你知道我大宋并不是大周,周世宗后人主宰不了江山,这才让我赵氏所得!” “人曰:次子异乎常人,有人主之象!只是昭儿的年纪摆在那里,而且太子乃国之储君,恐昭儿暂时不能胜任!” “嗯嗯,亏得二郎还记得,二郎你百年之后,这天下迟早要交给后人的,莫非你怕昭儿会抢了你的风头。” “这倒不是,孩儿觉得昭儿还需历练一番,太早对他不好,孩儿此生定当要让大宋一统天下,而今天下四分五裂,环宇混沌不堪,不应此事而罔顾天下臣民,相反我相信昭儿日后一定能够承继大统,兴盛大宋!” “胤儿所说的也在理!立储之事,可大可小,如今昭儿平定淮南,为君之道,不知道二郎该如何赏赐于他?” 赵匡胤说道:“前几日,宰相王文伯曾上疏道,梁郡王代天巡狩,平定淮南一战功劳卓著,几位宰辅一同上疏封梁郡王为亲王,不知爹爹认为如何?” “爹爹素来不关心朝政,但是也知道了饭要一口口吃,勿要一口吃撑,成为一个胖人。二郎这么做,也是为孩子考虑,毕竟昭儿的年纪摆在那里。太小了身居高位,对他不好,还是让他进行一番挫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孩儿即是此理!不若改封昭儿为梁王,上次让昭儿遥领枢密院一职,枢密院设四房,兵、吏、户、礼分曹办事。不过这职务就从最低做起!而昭儿从小就立志想习武,索性此番就让他入枢密院进行参议军事,就让他在兵分曹办事。这样也好堵朝中大臣悠悠众口。” “嗯,此事就这么办!” 当日,赵匡胤就传来内侍,传召王朴、范质等大臣入宫商议封赏一事。 王朴等人从皇帝身边的内侍官那里知道分上的意思,想必是天子有主见,所以一同入宫觐见天子。 待天子于殿内商议赵德昭封赏一事,下面的几个官员包括王朴在内的,几人都赞同皇帝陛下的旨意,而王朴身为皇子的师傅,也是十分认同此事,待一切就绪之后,就打算明日早朝颁布旨意。 次日,十九日朝会之上,赵匡胤就宣布了此事,诏曰:皇长子、梁郡王赵德昭以淮南使出使江南十四州,功劳显著,平叛李重进……升梁郡王为梁王……为同签书枢密院事…… 此诏令一出,除了昨日几位宰辅,其他官员一同惊讶,而赵匡胤问道王朴等宰辅的意见,他们都十分赞同,而苗训与赵普也也赞同的样子。 此刻坐于朝堂之上参政的赵德昭终于有了一个合法的参议朝政的身份——同签书枢密院事。虽然听起来高大上,可是它在枢密院是最低的职务,不过也好,貌似在兵部内,这对自己日后军事化改革有帮助力。 “谢陛下!” 朝会结束之后,赵德昭遂又回宫, 如今赵德昭身为梁王,乃当朝亲王,若是居住宫内,显得于理不合。 可是仍旧居住宫中,出宫也是一切难事。 当日他就去了赵匡胤的福宁殿,将自己的难处都说给了自己爹爹听。所幸天子赵匡胤知道赵德昭所做的事情,如今年纪尚幼,虽然封王了,但是赵匡胤仍旧让他居住宫中,所以只是批准他出宫,授他出入宫禁令牌,日后出入自由,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赵匡胤遂叮嘱他日落之前必须要赶回宫中。 赵德昭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派马屁哄得赵匡胤屁颠屁颠的。赵德昭心花怒放,明日无朝会,他就可以借着出入宫禁的令牌,巡视开封产业。 ps.何为枢密院?枢密院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出纳密命,以佐邦治。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皆掌之。以升拣、废置揭帖兵籍;有调发更戍,则遣使给降兵符。除授内侍省官及武选官,将领路分都监、缘边都巡检使以上。大事则禀奏,其付授者用宣;小事则拟进,其付授者用扎。先具所得旨,关门下省审覆。面得旨者为录白,批奏得画者为画旨,并留为底。惟以白纸录送,皆候报施行。其被御宝批旨者,即送门下省缴覆。应给诰者,关中书省命词。即事干大计,造作、支移军器,及除都副承旨、三衙管军、三路沿边帅臣、太仆寺官,文臣换右职,仍同三省取旨。 第二十二章 德昭出宫、巡视产业 (感谢绯红灯笼三哥不淡定的打赏!!!) —————————— “爹爹,我想搬出宫掖去住,宫内不自由,出入确实挺不方便的!” “这……爹爹何尝不想搬出皇宫去住,可是爹爹是一国之君,凡事不可任性妄为,昭儿你啊,过个几年,按照大宋皇族制度,才能搬出皇宫,爹爹现在不是给你出入宫廷的令牌了吗?” “呃……好吧!昭儿明白爹爹的难处,昭儿不打扰爹爹歇息了。” 今日赵德昭算是满意的一天,他对此甚是满意,自己才十岁,去年已经是后周皇帝身边的一个侍读,不过如今改朝换代,自己成为了皇子,乃至梁郡王,再到梁王,他还有甚么不满足的呢,只是如今担心历史上还会不会出现其他变数,比如赵光义,还有其他的,毕竟一些历史已经被他折腾得体无完肤。 不过赵德昭还得防患于未然,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暗中的监视还是有必要的。 赵德昭辞别赵匡胤,出了福宁殿,他手握出入宫禁之令牌,喜逐颜开地回了自己的寝宫。 赵德昭方才在5¢,想,如今五个月都没去开封,在淮南之时只是从书信之中得知开封的、沃万家以及广味集团皆甚好,不过只是字面上的提一些,赵德昭放不下心,只得亲自巡视一番。 “恭喜殿下,恭喜梁王!”小贵子见到赵德昭回寝宫,立即迎上来拍着马屁。 听见小贵子的祝贺,他道:“小贵子,你可真会拍马屁啊!呃……今日本……王十分开心,明日你就随同本王一同出宫!”说实话赵德昭前世就是自称本王,如今十岁就封王了,这小心脏还真受不了,而刚才在永福宫内,自己爹爹即对自己说了一番道理,然后让他入枢密院做个小官历练一下自己,而他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产业。 “殿下,这是真的么?小贵子谢谢殿下!小的这就收拾行装,明日同殿下一道出宫!”小贵子千恩万谢,他差点就跪倒在地上了。 翌日,二十日清晨,霜满天,一阵寒意。 一大早,赵德昭离开皇宫,随带新进内侍小贵子以及一个大内侍卫,坐着马车离开皇宫。 马车一路出发,离开城门,去了城外。一路之上都是霜冻,田野光秃秃的,没甚么庄稼。 不到半柱香工夫,赵德昭三人到达目的地,一行人下车来到庄户之上。百姓见到王爷来了,就一齐奔出屋子,夹道欢迎。 赵德昭对这种场面见惯了,他吩咐百姓见他不必如此,而百姓直呼殿下仁义。 赵德昭在百姓的引路之下,巡视了庄户之内的田地,以及水渠灌溉等情况,不过在赵德昭的指导之下,老百姓们田地的各项工作都做得十分出色,唯一可惜的是天气问题和作物品种的短缺。 不过如今天冻地寒,一些庄稼确实难以种植,如现在大宋江北地区只能种植一些杂粮谷类,而江南才能种植水稻,而这一切赵德昭也想待到来年之际,再行在开封城外试验种植水稻,不过这个提议计划要等到明年才能实现。 而其他作物,如土豆、花生、玉米、番茄等其他作物还静静地躺在美洲大陆,等待赵德昭发现呢。赵德昭想着想着,眼前仿佛看见了金灿灿的玉米、红艳艳的番茄、颗颗硕大的土豆、花生埋在地底下,而这一切如今只是幻想,若是派遣一支船队,按照自己所言那般,所需只待数年工夫,就一定能够实现伟大的粮食计划。 赵德昭打算回去之后,仔细商议一下对策。今日他巡视田地之后,要再去去看看莘莘学子的情况。 从田地到书院,跨过小桥流水,赵德昭三人到了门口,即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tuo)龠(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此乃老子《道德经》书中所言。赵德昭闻之顿感十分欣慰,如今教育业已实行几年,效果还算可以,当然赵德昭其他现代化的教育手段也显露不凡,乘法口诀表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其他一些现代化的知识也已经扎根在他们脑海之中,所谓:教育从娃娃抓起,正是此理。 “殿下,我也想读书!”小贵子虽然是一个内侍,但是从小失去父母,被残忍的叔父骗去卖到宫掖之中,成为一个无根之人。赵德昭在显德年间做皇帝侍读之时,就听说了他的悲惨故事,十分同情他,所以久而久之就认识了,而小贵子也对这个同伴甚是感激。 自赵德昭成为皇子之后,搜索宫掖,向赵匡胤索要此人,遂成为身边的跟班。 “小贵子,回宫之后,本王那里有的是教材书籍,空闲工夫你就可以去读读书!” “谢谢殿下,小贵子感激涕零!” 赵德昭面上一笑,调侃道:“还甚么感激的,你是本王身边之人,哪能让你成为一个目不识丁之人,这样以后本王出去可要被戳脊梁骨的!” 之后赵德昭主仆二人跨入书院,去了课堂。 “教授来了!”虽然赵德昭年纪还小,但是毕竟是书院之长,所以同学们叫他教授。原本应该叫院长的,可是因为赵德昭反感医院,认为院长不好听,遂叫他教授,而不是叫兽。 “学生们早上好,今日本教授要来考考大家的学习情况!” “教授好!” “李二狗同学,将整篇《三字经》背一遍。” “人之初,性本善,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七岁的李二狗流畅地背完了《三字经》,赵德昭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让李二狗坐下。 “王德贵同学,请把《百家姓》背一遍!”《百家姓》是赵德昭今年刚刚鼓捣出来的,虽然带有一丝皇权色彩,赵字排在最前,代表权力与政治;钱字第二,代表金钱与经济。不过确实不错,当时王朴听了之后也是啧啧称赞,遂上疏天子要求广而告之,私塾遍习之,于是乎这《百家姓》就从开封之地,传扬了九州之地,赵德昭脸不红、心不跳,坦然接受了神童的美誉。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王德贵也是流畅地就背完了,赵德昭欣然之,遂表扬一番。 而他之后又抽查了王德贵、金三妹、王得川等几人的功课,全部表现不错,赵德昭欣然之,让他这个脸上更加有光彩,他发现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教育部长了。 “今日抽查的几位同学表现不俗,课业不错,希望今后同学们加倍努力,日后更当要上一层楼,早日成为大宋的栋梁之才。今日我就放同学们半天假,你们可以回家了。” “哦哦哦!”孩子们开心地收拾书包,回家happy去了。 这些孩子当中有比赵德昭大的,也有同龄的,大家在一起十分开心,虽然赵德昭扮演的角色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可是他更多的时候也是一个孩子,当然三辈子加起来学习了大概三十几年。 接着赵德昭接见了几位秀才老师以及四位教习琴棋书画的四大才子兴趣班老师,大大赞赏了一番,“本教授代替大宋多谢几位先生了,你们为大宋的教育事业做出了贡献,本教授感激涕零,希望先生今后继续努力,教授出更多学子,为我大宋复国强民!” “殿下抬爱了!” 赵德昭坦然道:“这里没有殿下,这里只有学生与先生!” “对!” 而几位先生听了之后,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而四大才子先前对赵德昭曾有过敌意,然赵德昭不计较前嫌,报以收拢之情。四大才子感到欣慰,如今能为王爷效力,也是觉得祖上的坟头冒起了青烟,祖宗十八辈在九泉之下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们四人在赵德昭表扬之下,就已经噙满了泪水,他们发誓这辈子他们只为为学生而活,为大宋的教育事业培育幼苗,长成参天大树而努力。 赵德昭心念道,的这番成就还只是一个开端,过几日他打算禀告赵匡胤,在开封地区施行此等教育方法。 之后他又去了沃万家,一个购物广场。 它长街纵横,临近运河水源而建,船埠方便,商家林立,比之开封城中显得更加繁华。 而沃万家的商业格局如今已经形成,沃万家俨然成为后世的购物广场,各种销售店铺入驻其间,行人穿梭此地。 沃万家虽然地处城外,但连接开封主城与其他周边州县,来往频繁,且又靠近运河,有一筑水码头,船只可从此地儿下,装卸频繁,实在是一个绝佳之地方。 如今沃万家已经被更多的商人接受,而敏感的商人,如孙家石炭铺的孙如海与刘家石炭铺的刘房这一对冤家,还有开封及诸边州县,西域胡商、十国商人、辽国商人,东瀛商人…… “阿达西瓦……” “威尔康图麦小铺……” “笨猪……笨猪……” “噢啦噢啦……” “……” 沃万家其实不算是赵德昭的功劳,他只是拿着自己联合广味集团的名声作为一块招牌,然后让江南白氏参与其中,修筑租赁之地,招徕天下诸商人集团,而如今他又身为大宋梁王,有那么一层身份的光彩在,自然佛照四方,让其他商人看到了商机,从四面八方追至此处。 他赵德昭拿着不过是店铺租赁之钱,这就跟后世所谓的万达集团一般子样儿。 而今日逛了一圈城外,赵德昭十分疲惫,遂打算在日落之前回宫。而广味集团他已经放心地交给了白孤城,相信这位总经理的商业才能能够打理好广味集团。 第二十三章 泉州来使、称藩于宋 船只过了陈留段,即到达帝都开封。 公元十世纪,显德年间,周世宗郭荣发动十万民夫在原汴州城外修筑外城,东京开封府乃至到达今日之盛。 为了方便大军南下,年初的时候,赵匡胤就下令整修运河,如今正好畅通无阻。淮南平定之后,这个富饶的产粮地区会成为大宋的财税重地。钱粮转运,运河的作用就更加重要了。 运河船只不断,这日正午,二十日。在赵德昭巡视城外产业之时,有一艘船刚刚停泊在汴水码头。 此艘船乃是留从效从泉州派来的使臣——泉州别驾黄禹锡,黄禹锡一路风尘仆仆从泉州来到开封,昨日因其前方漕运船只过多,水路拥挤,而先行让赵德昭的船只过去,所以耽搁了一日。 “黄别驾,我们已经到开封了,码头之上有官差!”马三儿道。 此刻黄禹锡的官船已至汴水码头,自有专门迎接的宋国鸿胪寺官吏等候在码头。 “想必那即是鸿胪寺的官员!”在运河之上,他体验到了船只在运河上前行,平稳舒坦的感觉。 黄禹锡脱下便服,随即∠↘,换上官服,从船上下来,步行至码头。 迎接之人乃鸿胪寺丞刘翰,而此刘翰正是一代名医刘翰。因建隆元年(960年)四月,昭义节度使李筠在潞州举兵反宋。当今天子赵匡胤下诏亲征,刘翰受命随御驾北行。平叛归翰之后,刘翰被加封为朝散大夫、鸿胪寺丞。 刘翰看见泉州来使黄禹锡,款款相迎,道:“黄别驾,下官乃鸿胪寺丞,皇帝陛下知道贵使来京,特命下官在汴水码头迎接!别驾一路辛苦,先去鸿胪寺暂行歇息片刻,再行面圣!” “嗯”黄禹锡便随鸿胪寺丞刘翰先行去了鸿胪寺。 一路之上,黄禹锡问了刘翰许多东京发生的事情,刘翰都侃侃而谈,而一路之上所见所闻皆出乎黄禹锡的意料,短短一两年时光,东京城又变化了不少,变得比以往更加繁华。 而他之后无意间又听到皇长子赵德昭封王的消息,十分惊讶,不过结合他在淮南的事迹,想必封王也是在理的。 只不过两年未见,东京城的面貌变得更加崭新与陌生。 歇息了一阵,鸿胪寺丞刘翰领着泉州别驾黄禹锡入宫去面圣了。 而他们先行去了紫宸殿,此地乃是皇帝接见外国使臣之宫殿,便在殿外等候,而先前让传旨的内侍去了福宁殿禀告。 内侍张德钧(开宝年间,恢复本姓王,并赐名:王继恩)禀告道:“陛下,泉州别驾黄禹锡入宫求见!” “宣紫宸殿见驾!” “陛下有旨,摆驾紫宸殿,接见泉州使臣!” 未几,赵匡胤至殿内,传召外使。久候在殿外的泉州别驾黄禹锡入了紫宸殿面圣。 “下臣泉州别驾黄禹锡觐见宋国陛下!” “黄使君,此番入京,泉州节度使留大人有何要事相求?” 黄禹锡双手盈立,觐见道:“下臣乃清源军节度使手下别驾,此番受节度使之请,派遣下臣出使贵国,我泉南二州上表希望向贵国称藩,而宋国乃中原之礼仪大国,乃正统之邦国,我泉南二州自此之后愿意归附中原,从此贡奉不绝,年年朝贡。希望陛下允之。” 赵匡胤一听泉州留从效派遣使者觐见自己的目的即是希望内附中原王朝,而留从效自从闽南王氏内讧亡国之后,自治泉南二州已历十五载。而泉南二州在留从效的治理之下,已显著成效,百姓安居乐业。而他又听闻唐国李璟曾经封他为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欣然受之,只是在周唐淮南之战时,留从效暗中派遣此人归附周世宗,周世宗也答应了部分请求。 而周国禅让神器后,留从效又派遣此人来开封,仍旧是归附中原王朝。赵匡胤心想,如今多国并存,泉南二州虽然名义上为唐国所有,可是实际乃留从效自治之下,且泉南二州地处东海之滨,路途遥远,山地丘陵环饲三面,只有一个出海之口便利通畅,何不与留从效结盟呢。 而如今天下之形势,也是分裂并存的时代,这跟战国时期形势相似,当时秦国奉行“远交近攻、各个击破”的外交政策。 而留从效之泉南二州,与大宋中间隔了一个唐国、一个吴越,鞭长莫及,没有边境的利益关系与冲突,远即结交,所以当下思索片刻,即答应了泉州使臣的请求。 黄禹锡恭敬地说:“下臣愿泉南二州与宋国永结同盟,自此我泉南之地年年贡奉。” 赵匡胤随即下了一道旨意,今夜在集英殿为泉州使臣设宴,史官在一旁记载今日之国事。 ———————— 快到日落时分,赵德昭急匆匆赶回了皇宫内苑。 此刻刘翰陪同黄禹锡走出紫宸殿,然后赴去集英殿赴宴。 黄禹锡走出门,远远便见到一个少年,一身全白色的锦衣,头上别着玉簪,唇红齿白,模样甚是俊朗不凡,看上去一番英武之姿,能在皇宫禁地出入自由,又身着锦衣,观其行,不受周围拘束,想必即是当今大宋天子皇长子梁王殿下赵德昭了,据说他从小就才智无双,今日一见,真希望能够亲眼一睹其风采。 与此同时赵德昭风尘仆仆地赶回皇宫,没有换下便衣,走在往此处的路上,而他远远也见到了刘翰陪同一陌生官员,谈笑风生,两人正往自己对面走过来。 两人间距离近了,在紫宸殿门口不远处,赵德昭见到刘翰,然后问道:“刘寺丞,这位是?” “回禀殿下,这位是管辖泉州与南州二州的清源军节度使留使君手下,泉州别驾黄禹锡使君。” 赵德昭一番言语,嘘寒问暖,道:“原来是泉州黄别驾,小王见过黄使君!黄使君是今日来的开封么,不知黄使君习惯开封么?” 黄禹锡恭敬地作揖道:“多谢梁王殿下的垂爱,下臣感激涕零,开封一切皆好,如今下臣出使宋国,以为我泉南二州愿意内附宋国,从此泉南二州年年上贡,愿为大宋永结友谊。诚然,下臣所愿,节度使所愿,泉南之百姓所愿,两国之愿景。” 赵德昭听得入神,忽然记起来建隆元年,泉州留从效遣派使臣前往开封,希望年年上贡朝廷,今日所见,想必历史也验证了此事。 不过对于泉州,赵德昭记得泉州水深港湾,海岸线蜿蜒曲折,有泉州湾、湄洲湾、深沪湾、围头湾四个港湾,深水良港多,乃是天然良港,被马可波罗誉为“第一大港”。而且乃是宋朝海上丝绸之路的起源地,唐中后期,陆上丝绸之路因战乱受阻,乃至加上同时期中国经济重心已转到南方。 而海路运量大、成本低安全度高,海路便取代陆路成为中外贸易主通道。特别是宋朝商业科技高度发展,指南针和水密封舱等航海技术的发明和之前牵星术、地文潮流等航海知识的积累,加上阿拉伯世界对海洋贸易热忱,使海上丝绸之路达到空前繁盛。 若是此刻趁着泉南内附大宋,赵德昭可以趁机提出在泉州重新开辟一个市舶司,直接受中央之管辖,但是利益问题是摆在泉南与大宋之间的一道障碍,除非让泉南获利多一点,留从效方才答应。 不过这件事情得去一试,究竟如何,后文不得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让留从效担心,大宋以金钱之利,夺其权,最终让泉南真正并入大宋的版图。 而历史上,太平兴国三年(978),宋复灭吴越,至此,泉、南二州正式顺归宋王朝,福建全境才真正纳入宋朝版图。 然今日之事,实乃国事一桩,依此事应与朝中几位宰辅,乃至自己的爹爹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而泉州港口人多,形形色色的民族、种族,饮食文化不同,不仅要满足泉州本地居民消费,而且要满足外来各国商人的餐饮及住宿消费。 这就需要赵德昭旗下的酒楼出马了,利用丰富的物产,兼容中外烹饪特长,三世共存的赵德昭知道风味独特的闽南菜流派。再加上泉州风味小吃,既保留了唐宋遗风,又有创新的内容 如若不然,开辟市舶司不行,他就打算在泉州当地开设一家广味酒楼,以此慢慢渗透东南。用饮食文化来到达他的目的。 所以他忽然间就想起不若询问黄禹锡一些关于泉州民风民俗、物产粮食,乃是泉州港口之事。 于是乎赵德昭旁敲侧击道:“黄使君,听闻泉州此地外夷居多,小王尝闻有一些昆仑奴,全身皆黑,力大无穷,黑发黑面,塌鼻梁,而泉州遍布种植刺桐等大树,泉州港口即称呼‘刺桐港’,不但城郊东湖常有游宴歌舞,南安云台山下还建有常设性歌舞院馆。教派众多,佛道儒并存,更有海外宗教来之,遗迹颇多。西晋年间至安史之乱(280年左右)中原发生五胡乱华,河洛人衣冠南渡,定居于晋江、洛阳江两岸,泉州自此兴起……” 黄禹锡脸上现出惊骇之色,呆若木鸡,久之,则曰:“殿下学识渊博,博闻强识,方才确如殿下所言,泉州风土人情仿佛殿下亲自到过一般,不知道殿下屈服哦泉州否?” “非也,此皆出自书中,小王每日翻阅书籍,古今中外,圣人典籍,虽然涉猎不多,可惜小王这脑袋瓜子过于愚笨,经常记得这些荒诞之事,说出去让黄使君见笑了!小王精通此道,不知道是不是辱没了圣人的教诲,且小王所行必定尝试一番,若书中有误,则不受此理拘束,再行尝试,直至破题为止。” “殿下,非也,韩愈曾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殿下这般勤学,实乃天下人之福分,是担社稷百姓之重任,前人之言,并非全对,只有我们尝试一番,方能下定结论。”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有一事小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出来黄使君勿怪。” “殿下且言,下臣不敢妄言。” “小王尝听闻泉州乃有一港口,每日船只来往颇多,而其商队繁杂,间或各国船只,有那吴越国、唐国、汉国、东瀛人、南蛮夷、萨珊人,宋人等等。人员繁杂,难以管理。可若泉州节度使留使君在泉州、南州开辟市舶司,设置市舶司使,向前来贸易的船舶征收税,代表宫廷采购一定数量的舶来品,以此管理商税,不知如何?而唐朝玄宗年间,在广州设置市舶司,处理关税。” “殿下,何为舶来品?” “哦!舶来品即是外国船只运送本国的商品。” “不知道该何如设置?”黄禹锡也想看看这个天才儿童的才华看,所以故意刁难他。 不过赵德昭岂是这么蔫儿的,他思索片刻,即脱口道:“专设市舶司,其职责为,若申报之货物,及所去地点发送公*文凭证,其次可派人上船只‘点检’,禁止私自携带兵器、铜钱、逃犯等;若船只携带违禁品,则扣留船只,对其实行惩罚等。在查办货物之时,货物居多,可分批抽查,按比例抽取,所抽货物要解赴都城(抽解)﹔按规定价格收买船舶运来的某些货物(博买)﹔经过抽分﹑抽解﹑博买后所剩的货物仍要按市舶司的标准﹐发给公凭﹐才许运销他处。主持祈风祭海。不知黄使君认为小王的方法如何?” “这……呃……殿下的方法,虽然闻所未闻,可是方式新颖,可以一试,只是留节度使不知如何思索?” “这……黄使君只是听从德昭的片面之词,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黄使君还是仔细想想,还是依你之见。” 赵德昭诡异一笑,随即又道:“方才小王出城巡视,此刻尚未换洗,不能陪同黄使君,还请见谅,听说晚上父皇宴请使君,不若夜宴之上,好好畅谈。现今德昭就此别过,晚上再见!” “殿下,下臣告退!” 之后赵德昭遂回了自己寝宫。 第二十四章 集英夜宴、议开市舶 历史上,唐政府设立市舶司管理国际贸易,那时候泉州已经成为继广州、交州之后,中国对外交通的第三个贸易港口,但唐朝政府未将“市舶使”设在泉州。 之后在五代十国闽国时期,割据福建的闽王王审知重视海外贸易,泉州地方官便把发船到海外经商视为官府的财政来源,泉州的海外贸易逐渐兴盛起来。 王审知死后,继位的都是暴君,内乱不休,945年被南唐攻灭。留从效自治泉南二州已达十五载,泉南二州的经济飞速发展靠的就是港口的发展。 泉州成为市舶司的地位乃是北宋元佑二年(1087年),朝廷在此地设立的。而如今还是宋建隆元年(960年),若是此事成功,泉州将一跃成为大宋的大港口。 不过如今泉南二州名义上受唐国政府的管辖,实际上为留从效掌控自治。留从效此番派遣黄禹锡来开封朝贺,便想拉拢大宋国,防备泉南二州成为唐国的傀儡。 赵德昭离开之后一边回忆一边思索,得出了这么一些结论。 不久之后赵德昭回寝宫之后,沐浴一番,换上一身亲王服饰,头▲1,戴长翅帽,早早就来到了集英殿,今日乃是宴请泉南二州别驾黄禹锡,大宋外交礼仪一应俱全,以最高规格接待了泉州来使。 如今时辰已经到了,夕食时刻,陆陆续续已经来了朝廷的宰辅及文武大臣。而座位已经摆得整整齐齐,清一色排开,主坐乃是天子上座,越靠近天子坐得乃是朝廷重臣。 初,京城之中能够入殿的大小官员全都赴宴了,清一色长翅帽,官员全部坐定。作为使臣,别驾黄禹锡即坐在天子下首,各位官员坐定等候天子归来。 此刻张德钧一声公鸭嗓,一抖拂尘,喊道:“陛下到——” 座位上的官员全都站立,“臣等恭迎陛下——” “众臣入座!” “谢陛下——” 官员全部坐定。 赵匡胤看了看下面的泉州别驾黄禹锡,道:“今日泉南二州清源节度使派遣使者黄别驾出使我大宋,意在与大宋联结,今日朕在此设宴即是庆贺大宋与泉南联谊之盛日,诸位与朕在此恭贺我大宋与泉州、南州友谊万!这一杯朕先向泉州、南州留使君敬贺一杯!” “贺!” 随即赵匡胤拿起爵杯,文武大臣拿起桌前酒杯,一杯下肚。 随即赵匡胤又拿起爵杯,“这第二杯就敬贺我大宋与泉南缔结友谊,贺——” 接着又是一杯。 两杯之后,全部坐定。 这时候黄禹锡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双手拱立道:“今日下臣出使大宋,奉我留节度使之令,与大宋联谊,大宋乃中原之邦,天朝上国,我泉南自愿上表,从此年年贡奉大宋!” 赵匡胤道:“留使君大义,我大宋从此之后,接受泉南二州美意!” “陛下,臣有一言,方才听梁王所言,要在泉州设立市舶司,不知道陛下认为如何?” “市舶司?”赵匡胤只在唐国的典籍会要之间听说过这个名词,据说唐朝玄宗年间,即在广州设有“市舶司”,而市舶司之长官皆由宦官担任,今日听黄禹锡一提乃是自己儿子所提议的,他这眼皮一大紧,望着坐于下首的赵德昭,想问一下赵德昭为何会提议这个在泉州开设市舶司。 而赵德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见到赵匡胤目光看将过来,就从座位上起身,拱手道:“父皇,那是儿臣今日遇上黄别驾,提议开设市舶司所言,只是黄别驾不清楚市舶司,特来求证父皇的!” “哦?” 黄禹锡转过身,看着梁王,开口道:“关于开设市舶司一言,不知道殿下如何认为?” 赵德昭道:“父皇,黄使君,诸位大臣,开设市舶司,乃是管理海上贸易,而如今听闻泉州港口事务颇杂,外国人居多,难以管理,而商税之收取不成条例,难免会出现一些漏洞。不过儿臣那只是提议,若是泉南清源节度使留使君认为此法可用,就行了。” 赵德昭只是提到此法,却没有提出具体怎么操作,而上首的赵匡胤也疑惑地看着下面的二人,说道:“梁王你这个具体操作该何如?说给黄使君听听!” “儿臣遵旨,黄使君若是不赞同,可以当听过即可。” “殿下请言之,下臣洗耳恭听。” “咳咳——”赵德昭清了清嗓子,然后看着集英殿诸位大臣、皇帝与黄禹锡,他把元朝时期管理市舶司的管理条例与方法给说了出来,“父皇、黄使君、诸位大臣!此市舶司之设立应由朝廷直接管辖。每司设提举二人,从五品。在中央设立泉府司(院),管理替国家经营买卖的商人,同时也经管市舶事务,但为时不长。“ 赵德昭侃侃而谈,将市舶司之职责都说了出来,“市舶司的主要职责是:根据舶商的申请,发给出海贸易的证明(公验、公凭);对准许出海的船舶进行检查,察看有无挟带金、银、铜钱、军器、马匹、人口等违禁之物;船舶回港途中,派人前去封堵(封存货物),押送回港;抵岸后,差官将全部货物监搬入库,并对全体船员进行搜检,以防私自夹带舶货;将舶货抽分,细色(珍贵品)十取一,粗色(一般商品)十五取一。” 最后赵德昭说道:“对于来大宋贸易的外国商船,市舶司也采取类似的管理办法。当然这只是设置市舶司与一些操作,其他还有待朝廷完善,不知道父皇、黄使君以及诸位大臣认为德昭说的如何?” 大臣们在听得时候也满意得点着头,只是其中一些它们不甚明白。 这时候谏议大夫、枢密直学士赵普站了起来,道:“殿下,则平有一事不明白,这税该如何分配?则平知道如今泉南二州刚刚归附我大宋,若是不公平,对我大宋与泉南二州恐怕有害!” 其实跟赵普一样,许多大臣心中亦有此疑惑,而赵普直接从利益问题上看出来了这个矛盾,真是不愧为“半部论语治天下”。 而殿中的皇帝与大臣们也觉得赵普所言有理,毕竟泉南二州只是归附大宋,若是大宋无意间损害了泉南二州的利益,恐怕这对留从效来言也是一个心塞。 若是设置一个市舶司,则刚刚开头就要走好路,这也是赵匡胤所担心的,如今地方权力过重,极大地损害了朝廷的利益,这也是赵匡胤当前所面临的一个难题。对于财权,那是国家存在的基础保障,若是财权被控制在地方手中,反而步步受遏制。 不过泉南乃是特例,毕竟不是大宋国土,若是得到了泉南二州的一些赋税是再好不过的,没有也算,反正黄禹锡此番前来已经将贡品上贡给自己了,至于大宋国内其他地方,则不应该如此行事。 赵德昭也知道大臣们所想,他道:“父皇,黄使君及诸位大臣,不如在泉州、南州设置特别市舶司,由留从效使君任命,泉州、南州地方官吏担任,三年一任。而关于税的抽取,则有地方议定,但是得明文公布,而我朝廷只占有一分利,其他九分归地方所有。而此后泉南二州不需要向朝廷上贡,只需要将特别市舶司管辖之下的一分利归我大宋所有即可。当然这也仅仅是在泉南二州如此,我大宋其他地方则不相同。” “才一分!”黄禹锡想到,毕竟他不是管理财税的,对财务一窍不通,一分才九牛一毛,却对泉南二州毫无利害关系,舍去年年朝贡,也节省了一笔开支,而也可借此向大宋国表明泉南二州归附之决心,何乐而不为呢。 “一分利?”座位之上的大臣开始窃窃私语,而苗训、赵普等人却是正襟危坐,中正的样儿,想必他们心中也同意赵德昭所想。 “一分利?”赵匡胤有些吃痛地看着赵德昭,他不相信这句话是从赵德昭口中说出来的,毕竟赵德昭之前可以算得上一个商人,怎会这么提议,估计黄禹锡听了之后心里也在笑了。 随后赵匡胤尴尬地看着赵德昭,但是赵德昭眼中闪现一丝商人精明的眼光,一副淡定样子,想必是早有准备了。 赵德昭却眯笑着眼睛,这一分也是一个很大的收入,若是在泉州之地增设几个港口,允许商人自由出海贸易,恐怕这个收入不是黄禹锡认为的一丁点。 不过日后泉州、南州正式成为大宋的国土之后,自己就提议朝廷撤去特别市舶司,改为朝廷直接管辖的市舶司,而税法的收取也按照其他市舶司来定。 “父皇、黄使君以及诸位大臣,此法不过是小王信口雌黄而语,若是有误,当有诸位大臣提议反驳,而黄使君也可以回去之后跟留节度使一绪,若是赞同此法,则可派人前往朝廷,签订条款,毕竟这事情乃泉南二州当地之事,我赵德昭所言或许有误,可请黄使君回去细细再谈。” 这时候黄禹锡拱手道:“陛下,此事关系重大,不如让朝廷增派一使节,随我南下同去泉州,与留节度使一谈可否?” “唔!此事也好,诸位,不知谁想去往泉州,陪同黄别驾一去?”赵匡胤看着殿中的群臣,问道。 而此刻赵德昭看着刘翰,刘翰一个激灵,遂从座位上起身,拱手道:“陛下,臣愿往!” 说话的乃是鸿胪寺丞刘翰。 赵匡胤道:“唔,那就由刘寺丞出使泉州之地。” 规定出使之臣之后,夜宴正式开始,殿中开始载歌载舞。 宴会结束之后,众人散去。 ps.市舶司 唐玄宗开元间(713~741),广州即设有市舶使,一般由宦官担任,是为市舶司前身。 北宋开宝四年(971)设市舶司于广州,以后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陆续于杭州、明州(今浙江宁波)、泉州、密州(今山东诸城)设立市舶司。 第二十五章 劣币横行、驱逐良币 (多谢商君问天的大力支持~) ——————————————— 宴会结束,赵德昭刚踏出殿门,赵匡胤挥挥手便留下了他。 赵匡胤方才在殿上有些愠怒,又十分不理解赵德昭所说的泉南二州取消上贡,而改为抽取一分利,对此他有一丝抱怨,道:“方才宴会之上,朕问你为何要对黄使君说不要朝贡,只要泉州一分利?昭儿你知道朝贡代表的是我大宋的颜面,而现在大宋百废待兴,百姓生活还十分贫困,今年又经历了二李叛乱、汉国入侵,这所需钱粮浩大。而爹爹每日都在计较财税收支,搞得头都大了,这里那里的都亟需财物,若是没有了朝贡,不止我大宋颜面无光,而且因为昭儿一句话就要失去一笔来源,父皇心有不甘啊!” “父皇,此事不过是一点点蝇头小利,况且儿臣此番巡视淮南,也在为父皇寻找出路。暗中也调查了泉州许多事务,据说泉州港口外商众多,每日船只来往过甚,若是将此纳入管理之中,每年因船只费用所抽取的赋税会更多,到时候这一分利也会将贡奉赚回来的。而泉州各色人种形形色色,他们的饮食习▼♀,惯各不相同,儿臣还打算将广味酒楼开在泉州那地方呢!这样子又将获取一笔收入呢!” “哦!昭儿的广味集团办得如何了?” “广味集团还甚是可行,只需要假以时日,遍布大宋各境,它所产生的利益就更加丰厚了。” “昭儿所言也不假,只是此番刘寺丞出使泉州,不知道会不会给大宋朝廷带来好消息!” “此事稍后儿臣会跟刘寺丞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请父皇放心,料想那留从效也会顺应我大宋朝廷的安排,届时因海上商税一来源而让朝廷获利。” 事实上赵德昭还想说的是等大宋统一之后,市舶司再行设置,而泉州也可以成为大宋的军港,届时在厦门等地设置海上防线。 “对了父皇,曹王一事该如何安排?儿臣打算先行安置在皇宫之内,等过段时间再细谈。” “也好,曹王暂时就交给昭儿你了,你可千万盯紧了,不要出甚么乱子。” “是,儿臣告退!” 赵德昭与赵匡胤一番长谈之后,遂辞别赵匡胤回了寝宫。而之后赵德昭遂于刘翰说了一番陈词,刘翰即按照赵德昭所言。 而宋国鸿胪寺丞刘翰在开封呆了三日之后,即开始启程,随同泉州别驾黄禹锡一同南下。 十一月二十三日,官船,刘翰携带皇帝所赐留从效之物品及圣旨南下。 —————————— 与此同时,开封街头,赵德昭、小贵子以及赵信一早就出宫来到城南汴水附近闲逛。 这大清早的开封的鬼市十分热闹,都在卖一些早点,而自从光为酒楼推出各色小吃之后,东京街头皆是竞相模仿之人。 其他商铺一些山民们都在卖一些新鲜采摘的蔬菜、肉类。 “客官呐,热气腾腾的包子,刚出炉的——” “卖蒸饼喽——” “馄饨,一文钱一碗——” “新鲜的菜——” “肉——” “……” 赵德昭三人出宫未曾吃过早点,而开封城的早点一直都是赵德昭想念的,自从去了淮南五个月,一直都是吃不好,睡不好,难得今日去城南闲逛,即来到街旁一家小吃摊,主家名为“包氏早点铺”。 “小二,来三碗馄饨,三屉小笼包,外加三碗豆腐花儿。” “两位小哥儿、这位官人就坐,稍等片刻,马上来喽——”小二一转身,入内召唤去了。 未几,三碗馄饨,三屉小笼包,外加三碗豆腐花儿速度很快地到了桌上。 三人不等对方反应,就食指开动,味觉大开,不一会儿即吃完了。 “殿…..公子,这开封的小吃真好吃!”小贵子摸摸嘴巴,砸吧砸吧的样子,又摸摸肚子,表现出一副可爱的样子,仿佛意犹未尽。 赵德昭眯了眯眼睛,小声道:“当然啦,小贵子知道吗,这些吃食大多是出自本……公子之手,以后宫中闲暇时刻即能品尝如此美食,唉——宫中美食虽好,可还是外面的香啊!” “殿……公子可不要这么说!” “确实如此!” 三人吃完后,赵信付钱递给掌柜,然赵信接过那商铺递过来的钱,不过在手中掂量一下,感觉此钱十分轻薄,成色也不好,疑似假*钱,然后又将找零的钱币翻转过来一看,原来是大钱“永通泉货”,而这大钱正是唐国所铸造的钱币,他一把抓住那商户的衣领口,质问道:“为何这钱轻薄,毫无重量可言,莫非是假*钱?” 而那商户猝不及防,阿阿吃痛杀猪似的叫了起来,所幸周围没多少人。 这位商户道:“这位官人,冤枉啊!这是江南钱,从唐国流传过来的,最近商铺上所用之钱币皆为此钱,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周围几家商铺,大抵如此。小人可不敢欺骗啊!” 赵德昭从赵信手中接过钱币一看,真是唐国的“永通泉货”,此币他曾在淮南一地见到过,而且今日他手中见到的这几枚铜钱,个头轻巧,成色看上去且都为铁锡钱,确实价值不大,而老百姓要去花钱购买物品,必定先交易这小劣钱,而这些钱被百姓认为是没有价值的,没有朝廷及地方官府的支撑。久而久之,流通中的钱币大多数将成为劣币,这即是劣币驱逐良币。 “算了,赵信!还是放了这位掌柜吧!此事还我看这位商家没有说谎,看来此事十分棘手,若是市场之上皆为此永通泉货,劣币横行,恐怕对我大宋商业不利。还有这钱我确实在淮南等地略有耳闻,当时也没怎么在意,不过去年十月唐国国主已经废止了此钱,只是没想到如今尚能在开封见到此钱,只不过如今它已经泛滥成灾,若是再这么下去,可就出大乱子了。”赵德昭这么一想,不行啊,他打算回宫之后将此事禀告给赵匡胤,商议此事。 “殿……公子,这该如何?”赵信忙问道, 而一旁的小贵子不知道这钱有甚么问题,只道听这两位在谈。 “你先放了这商户,我们且去周围几家逛逛,稍后我们再去酒楼看看,是否收取轻钱,若是大多数商家皆如此,恐怕事情出人意料啊!” 赵信送了手,然后三人即出了铺子,往四周商铺逛逛,一圈下来,情况确实如那位商家所言,开封之中已经悄然出现了唐国的轻钱,而此钱乃是劣币。 前世赵德昭学过经济学,也知道这是劣币驱逐良币之行为现象,而唐国因为连年征战,丢失国土,所耗费钱粮无数,百姓饥馑,国库空虚,物价腾贵,遂于显德六年听从礼部侍郎钟谟之请,铸大钱“永通泉货”以一当十,又钱当二钱“唐国通宝”。 以一当十,唐国政府如此做法实在是向周国朝廷贡奉不够,所以出此下策,盘剥民间财富,只是如此以往,老百姓必定将苦不堪言,而深知此祸害无穷无尽的赵德昭知道,朝廷必须要采取强有力措施,废除此钱在民间的流通,否则会被有机可乘之辈利用。 当“奸钱日繁,正钱日亡”,国家就不能履行其职责了。 而此刻赵德昭望着街市之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他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情亟待解决,而此事看来只有让朝廷出马,铸造足量货币,发行天下,颁布法令禁轻小恶钱及铁锡钱。如此方为上策。 赵德昭这么想到,原本今日出来放松一下心情的,只是如今被这件事情给烦住了。 随即赵德昭三人去了王朴的府上,将这件事情报给王朴,然后让王朴出面跟赵匡胤去说,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线索的发现者。 赵德昭到了王朴府上,让赵信他们在府门口等候,他进去一会儿就会出来。 王朴尚在府上,他见到赵德昭,道:“梁王殿下,稀客啊!今日怎么有空来老臣府上,不知何事?” “先生说笑了,学生哪敢啊,只是学生今日出宫,在街市之上发现了这样东西!” 赵德昭说完,将手上的几枚唐国的“永通泉货”递给王朴。 王朴拿过去一看,这钱从外表上观之,跟到大宋境内的货币一样,只是从重量上一掂量明显轻了不少,他博学多才,看到钱币上的字就知道这是唐国的钱币了,他疑惑地看着赵德昭,道:“殿下手中这几枚唐国钱币,如何得之?” 赵德昭将事情原原本本给说了一通:“先生,这是小子今早我在市集之上看见的,而且小子问了店主,他说最近市面上基本都是此钱,而且他有时候也不敢收此钱,毕竟此钱无论从重量还是质量上来看都跟大宋境内的钱币差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店家奈何不得,急得要将此钱转出去。而小子问他这附近是否如此,他点点头。” “殿下,铜钱轻薄,恐不利朝廷啊,长此以往……恐怕……” “因此小子今日来先生府上,就是为了此事!还请先生明日上朝之时,将此事禀告父皇!” “殿下,明日上奏一事就交给老臣了,殿下就请放心好了!” “德昭代百姓谢谢先生了!” “这事情幸亏被殿下发现了,否则后患无穷啊!” “有劳先生了,德昭就此别过!” “殿下慢走!” ——————————————— ps.宋代称呼 对皇帝的称呼 除皇子皇女外,无论是太后、皇后、妃嫔、大臣、宦官、宫女还是平民,平时都称皇帝为“官家”,也可称“大家”,禁中人私下议及时也称“官里”。但在朝堂上或上奏章时,要称之为“陛下”。大臣与皇帝议事时一般也是称陛下。 总之,相较于“官家”,“陛下”是种更正式、慎重的称谓。皇后一般称皇帝官家,但若在正式场合或谈很严肃的事时也会称其陛下。 劣币驱逐良币(badmoneydrivesoutgood)是指当一个国家同时流通两种实际价值不同而法定比价不变的货币时,实际价值高的货币(良币)必然要被熔化、收藏或输出而退出流通领域,而实际价值低的货币(劣币)反而充斥市场。16世纪英国伊丽莎白造铸局长提出,也称“格雷欣法则”(greshaw),他观察:消费者保留储存成色高的货币(undebasemoney)(贵金属含量高),使用成色低的货币(debasedmoney)进行市场交易、流通。 第二十六章 朝堂议论、宋通元宝 (多谢商君问天的大力支持、多谢覆手、步履无声、艾泽拉斯北端的打赏~) ——————————————— 赵德昭从王朴府上离开之后,心情稍微好了些,然后三人一道去了广味酒楼。 而最近酒楼之内收到的钱币之中掺杂一些铁钱,光是从江南唐国那边传过来的铁钱就不计其数,而唐国已经意识到了发行铁钱的危害,所以早在去年就已经废除了铁钱“永通泉货”的流通,而恰恰相反此钱已经流通至大宋境内,因此想法设法要废止此钱流通。 赵德昭心情失落,不等日落时分,就匆匆回宫,回宫前捎带了一些酒菜饭食,然后赵德昭一路上都在思考钱币一事。 钱本农器,其状类铲,用以划地除草者。生民之初,人各自给自足,无所谓交易,更无所谓过筹,偶有所需,即以农器为交易之媒。是农器者,即当时所用之过筹,亦即今日之所谓币也。 此后,因交易之增繁,渐致农器之不足以应用,遂象其形而制物以代之。其形状及用途均与农器之钱等,故仍名之曰钱,此通筹之所以名钱者以此。 7√, 而铸造钱币之金属主要以铜与铁居多。虽然铁的熔点(1535c)比铜(1083c)高得多,这使得铁比铜难以熔炼的,但是铁矿分布多,且中国大地上缺铜,铜矿资源不是很丰富,铜矿储量少又受技术的影响,因此这个时代大范围地使用铁钱,而用铜钱基本上为折算币,即大小币互相流通,而以铁钱居多。铜钱的基本单位为“文”,和“贯(缗)”,一贯合一千文。 五代十国又值分裂时期,人口极少,为了带动社会的发展需求,五代十国时期各国政府都开始巨量铸造铁钱,造成铁钱的通货膨胀以致以一当十与铜钱并行流通。 所以如果以铁钱为主要货币必然产生官铸、私铸钱一起流通,而官铸钱也会像现在的纸*币一样毫无节制的制造出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经济崩溃。 铁钱远比铜钱贱,数额大时不便携带,又容易生锈,这个事情使用铁钱是出于无奈。 不过赵德昭虽然知道各种金属具体的埋藏地点,但是你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它变出来,而且开采难度也大,受限于技术方面,而此时发行钱币也是万万不能的,纸笔技术条件不行,虽然轻巧,但是不易受百姓欢迎,容易受潮、火损等条件,而如今大宋尚未统一,此事可以等大宋统一全国,休养生息几年,再等合适的时机在推行。 所以说暂时也把难题交给了朝中大臣。 次日朝会开始,赵德昭也开始步入早朝的环节,一身官袍,头戴自己发明的长翅帽,走起路来一摇一摇的。 当初范质等人以五代时期,沿袭凡遇重大事情,皇帝命宰相坐议;待赐茶,宰相退下的旧制。新朝初立,建隆元年二月的时候,范质等人认为自己在新朝仍为相,曾经请每事具割进呈取旨于赵匡胤,而赵匡胤当时也想把宰相坐议之制废除,但是赵德昭却言坐不过是个制度,站也是一个制度,若是废除坐议制度,毕竟这是周礼,于礼不合,而且人如果站久了,这个脑袋瓜子就不灵了,到时候参议朝政的时候就会昏昏欲睡,且也要照顾到一些年纪上了岁数的大臣,所以说还是不要在意这个细节了,毕竟它是以前就有的,还是讨论其他事情吧。 赵德昭嘴上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和大臣们好,毕竟站久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他觉得如果后世再出现一个跪礼的话,恐怕对臣子来言就更加不利了,若是后世再动不动就下跪,这会让一个民族失去脊梁的,而且赵匡胤乃开国之君,后世君王若是想改革,必定有朝臣站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这是祖宗家法。所以赵德昭打算抑制这股风潮,索性穿越一次就把错误的给改正。 群臣听了也觉得有理,所以此事就不再议论了。 所以后世之人还是想着感谢我们的赵德昭吧,而现在赵德昭坐于文臣队伍之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张德钧一声公鸭嗓。 赵德昭看来自己的老师王朴一眼,然后王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腰带后面别着奏折,手执笏,道:“陛下,臣王朴有本奏!” “文伯何事?” 王朴将奏折从腰带后面拿出来,然后递给张德钧,张德钧递给赵匡胤,赵匡胤大致地一阅,然后见到了王朴奏折中所言的铁钱之利弊及开封出现唐国大批铁钱。 赵匡胤皱皱眉头,道:“文伯所言属实?那开封街头出现这么多铁钱,据说铁钱轻薄,十个铁钱才能抵上一个铜钱,不知诸位如何如何?” “陛下,去年唐国已经废除了此钱的流通,而之后“永通泉货”慢慢出现在了开封,据说现在宋国之内从开封一路往南皆是此钱,此钱现如今充斥大宋国内,老臣认为若是长此以往,这铜钱将不复使用,而铜钱可能流向私人私家,到时候这铜钱估计又要被拿去制造大佛了。” 这时候赵普出列道:“陛下,王相所言极是,臣府上下人丫鬟出去采买之时,就曾经碰到有人在收受铜钱,而将铁钱兑换。而铜乃是我大宋铸造器物之用。而我大宋铜器少,铁器居多,铜价格居高不下。” 赵德昭道:“父皇,王相两位大臣所言极是!然自汉初,郡国并立,币值混乱。且郡国、私家拥有铸币之权,货币失控,天下财赋不掌于朝廷之中,乃是致其汉景帝七国之乱之元凶之一。武帝时期,由于对外征伐不断,朝廷从此前‘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之丰盈一变而为入不敷出之困局。‘而富商大贾或蹛财役贫,转榖百数,废居居邑,封君皆低首仰给’。朝廷除了靠鬻武功爵等行为快速增加收入外,其国内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急,黎民重困。于是武帝与公卿议,更钱造币以赡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以此增加朝廷税收,打击商人,此即汉武帝币制改革的初衷。历经前后六次革除弊端,基本上解决了此问题,将此铸造币权统一于朝廷。而今日开封铁钱居多,又为唐国之劣币,若是流通下去,恐怕市面上的铜钱都去了商人、官宦、寺院等地方,而铁钱容易锈蚀,且十个唐国铁钱才能抵上一个铜钱,若是大量携带铁钱,十分不便。与其如此,百姓还不如以铁钱换铜钱来得方便得多,所以会出现铜钱荒的可能,而且百姓之家喜欢铸造铜器,所以暗中会收藏大量的铜钱,用以铸造佛像等铜器,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诸位大臣家中是否会发生。” “对啊!”那些官员家中也会大量的铜器,基本都是器具,而礼佛之家基本上用铜器铸造佛像。除此之外,陪葬之时也是用的铜器。 “是!” 坐在座位上的大臣都有感而发,毕竟赵德昭说的对。 赵德昭接着说道:“诸位大臣可铜钱居少,不知道我大宋何处地方可有铜矿发现,据儿臣所知,南汉铜矿居多,铜产饶、处、建、英、信、汀、漳、剑八州只是如今相隔甚远,不在我大宋统治之下。而铜与盐一样,都是朝廷控制的,后唐、后晋都曾下诏并许百姓逐便自铸造,然我大宋初立,允许百姓私采铜金银等矿,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收归朝廷!” 赵普听了梁王赵德昭的一番话,即说道:“陛下,梁王所言极是,如今大宋铜矿坑冶业分官营和民营,官营的由官府掌握,在铜矿坑冶处设置监、冶、场、务等机构,招集坑户,支给本钱;坑户自雇工匠从事开采,采得矿石后即送到官炉中冶炼,已有采矿、碓磨、淘洗、上炉四道工序,产品则交给官府,不得私有,然后日后再将民营之权步步收归朝廷或者在民间设置属官,管理民间采矿,这样所需十几年之后全部再变成朝廷专营。” “则平所言甚是!” “陛下,臣范质有事要奏!我大宋立国初期尚未制造新币,不若趁此机会,制造新钱,发行新钱?也好与那唐国劣币相区别。“ “哦!不知何解? “陛下,范质认为钱式沿袭’周元通宝’成规,为小平钱,而暂时采用铜铁并行,所折之数为折十,并与铜铁币后分刻星、月纹等以视作区别。陛下认为如何?” “文素建议不错,诸位认为如何?” 下面坐着的大臣也都不说话,表示默认. “臣等认为范司徒有理!”重臣皆认为范质的建议不错。 不过此刻赵德昭道:“父皇,不若将此钱使用年限仅限为五年时期,到时候若是等到新的替代物品,再铸造其他的。”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道梁王为何说五年?” “五年!对的父皇,儿臣认为五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寻找其他的材料制造其他金属的货币!而且儿臣相信其他地方一定能够找到铜矿或是其他的,儿臣听闻海外蛮荒之地尚有未开采之地,若让儿臣找到这些矿藏,儿臣就有办法去找替代之物了。” “哦?昭儿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赵匡胤疑惑道。 “父皇,昭儿从无庸子道长那里听闻了,此前在淮南之地,儿臣曾在滁州遇到无庸子道长,听他说大宋四周有矿,所以儿臣斗胆说五年了。” 事实上赵德昭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是十分为难的,因为他也只是从后世一丁点的信息获知其他地方有铸造钱币的金属,但是不管是能够铸造钱币还是其他的,赵德昭都要想方设法找到,刚才说五年其实时间还算长的,他相信只要给他一段时间回忆一下前世矿藏的分布地区,他一定尽其所能找到它们的下落的。 “诸位大臣认为五年如何?”赵匡胤问道。 “五年可行啊!相信梁王一定能够找到的!”这时候赵光义回道。 赵匡胤头一抬,发现皇弟赵光义赞同自家侄儿说法。 而殿堂之上,一些大臣则陷入了思考之中,王朴当然认为自己的学生有自己的一套,不过寻找新矿也有些难度,他心中尚且存有一丝疑惑。 范质等人认为五年并不长也并不短,若是发现了那就万事ok,若是没发现倒也没有甚么损坏,只是这个确实急不得,事关民生、国家社稷,岂能一言以蔽之。只是五年这个条例暂时不能明面上公之于众,否则也会招惹来一批投机的商人,趁机抬高铜价。 而之后朝廷开始下令铸造新币,此币即为“宋通元宝”,钱式沿袭“周元通宝”成规,为小平钱。钱文顺读,是国号加宝文的国号钱。 朝廷接着明文公布:禁轻小恶钱及铁锡钱,限一个月之内送官,逾期治罪有差,私铸者弃市。江南钱不得至江北。 而市面上的江南钱才开始一点点有所缓和,但是治标不治本,赵德昭即将打算寻找新的矿藏。 第二十七章 开拓流求,寻找矿产 (多谢谜独白、君临如山倒的打赏~) ——————————————— 大宋朝廷发行新币“宋通元宝”,暂时缓解了这一趋势,而那边赵德昭也开始有所行动。 由于陆地之上大宋周围尚处于分裂状态,国家未统一,而且矿产乃一国之重要产业,所以赵德昭在朝会散去后,又去了福宁殿,与赵匡胤相商,赵德昭打算私人组织一只小规模的船队,带上一些逃荒的百姓,以及一些信任有加的禁军将士,全副武装从扬州出海去流求(台湾,隋朝至元朝称“流求”,唐末宋初开始有汉族人定居澎湖)寻找矿产资源或者其他资源,同时也去开拓此地。 赵匡胤一听说此事,觉得逃荒百姓去了海外,开辟海外土地也是一件好事,而且还有禁军将士在一旁监督与管理。 而且赵匡胤在国史馆、藏书阁之中听说三国时期,吴王孙权派将军卫温、诸葛直率一支由一万余名军士、三十多艘船组成的船队到达夷洲。隋炀帝时期,曾三次派朱宽、陈棱等人前往流求,亦觉得事情可为,于是乎他就私底下同意了赵德昭疯狂的℉↑,要求,暂时也不想在官方上宣布此次行动。 赵德昭离开皇宫,在开封招募了一批逃荒的百姓,然后让白孤城组织了一支京城几家商人联合的商人团队,孙家、刘家也在此次船队行列之中,同时又命人带去了一些种子、皮毛、商货、武器、刀具等一应生活用品以及其他用品。又私募了民间三百勇士,作为此次出海的护卫,再者又招募了各行各业之人。 赵德昭乃当今梁王,不可能事事事必躬亲,正当他无人可调之时,无庸子书信归至开封,而无庸子能掐会算,料到赵德昭会去流求,同时他本人亦候在扬州,而且船队南下之后刚好可以顺带上无庸子。 对于无庸子,他是赵德昭信任者之一,而此番行动还需一个人。 赵德昭许久未去凉城客栈,杨濛一见到赵德昭一股子上位者的气质,然后笑道:“昭儿如今身为梁王,气质果真不一样,这次来看义父,有何事啊?” 杨濛的一番戏谑,让赵德昭不好意思,如今身为梁王,事务繁杂,赵德昭略带歉意道:“义父,昭儿今日前来也是为了一件事情,义父莫要怪罪昭儿未来探望义父。“ “义父跟你开玩笑的,昭儿今日前来义父此处,想必也是有事请求吧!” “义父,昭儿组织了一个船队南下寻找宝藏,所以要向义父借义兄一人,充当此次寻宝长官。” “寻宝?” “义父,是这样的……”赵德昭压低声音,然后凑近杨濛的耳朵边说着。 “原来如此啊!你义兄身为朝廷武将,以后就任你驱使,不用向义父禀告了,昭儿长大了,这些事情昭儿尽管去做。” “是,多谢义父了!” 赵德昭与杨濛相处了一会儿,然后日落时节,赵德昭回宫了。 赵德昭回宫之后,又向赵匡胤要了万松。赵匡胤于是暗中任命万松作为此次船队的长官,无庸子作为副官,从旁辅助。 两人一文一武,皆是赵德昭信得过的。与此同时,他又将流求矿藏一事画之图上,交给万松保管,以免几人瞎着急。 同时又让长春堂的人马以及飞雀组织混入船队,帮他暗中监视监督,一有变数,灵活机动。 此时大宋尚未一统,扬州乃是最大的港口。经过了七日的工作准备,十一月底,船队离开开封,沿着汴水南下,一路水陆转运,终于在十二月上旬到达扬州。 扬州由于处在长江河口段时期,有适宜的港口,又处在南北大运河中段淮南运河入江的河口位置上,南向可以进入江南运河,直达杭州,东向可以出海,直达日本或南下西洋,西向可以溯江而至襄鄂,或由九江南下洪州,转由梅岭之路到达广州,北向沿着运河直抵京洛,有着四通八达的水陆交通线路,是如今大宋国内,通商大港最为理想的市场和财货集散地。 十二月初,这支由赵德昭组织的半官方半民间的船队,从扬州出发,无庸子亦在扬州港口上船,一行人坐上海船,沿着长江出海南下了。 而此时冬季刮西北风,沿着风向,船只顺行,速度也提高了不少,而且海面之上根本就不可能会受到台风的影响。 十二月中旬,船队已经到达了泉州港(亦称刺桐港),而此刻刘翰作为此次大宋使臣已经在泉州留从效官邸之中。 在刘翰的解释下以及泉州市舶司建立之后利益的驱使下,留从效思考再三,最终同意了大宋使臣的要求。 刘翰带上了留从效的书信以及官文,在十二月十五日,打算离开泉州,北上回朝廷复命。 而此刻离开泉州的鸿胪寺丞刘翰在泉州港遇见了万松等人。 三人一见面惊喜万分。 刘翰惊见旧人,随即问道:“万将军、无庸子道长,你们怎么会在刺桐港?” 万松问道:“刘寺丞出使泉州一事,清源军节度使留从效答应朝廷否?” 无庸子凑近刘翰耳边,随即窃窃私语一番,毕竟此事为机密,所以不好正大光明在别地相告。 “此事机密!刘兄可明白!”无庸子道。 “原来如此!对了,泉州留从效已经答应了朝廷的请求,我这使臣如今已经有了留从效亲手书写的信函及官文,今日正准备离开泉州,没想到这么巧在刺桐港遇见了各位,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恭喜刘寺丞,相信此次出使,刘寺丞要升官了!而我大宋与泉州留从效的结盟也让大宋获益匪浅。” 无庸子提议道:“自然如此!哎呀——行行行,你们两个好生无趣,不如正午刘寺丞做东,去刺桐城逛逛。而我船队刚好上岸补给一番,若是出了泉州,就直奔流求了。” 刘翰尴尬一笑,看着兜里的银子,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无庸子“合理”的请求,一行人在泉州东逛西逛,然后找了一家别致的观花小楼吃酒消食去了。 “这酒菜真不好吃!”素爱美食的无庸子吐吐舌头,抱怨道。 “道长想必是吃惯了广味酒楼的美食,这些自然就不入道长法眼了,而且这酒菜确实跟殿下的广味酒楼一比较,难等大雅之堂。” 无庸子摇摇头,道:“此等食物入口顿觉如猪食啊,索然无味,索然无味乎!还好殿下早有安排,船上的厨子也是出自酒楼,要不贫道这一路上还怎么活啊。而且殿下还说,此番顺道泉州也是为了在此地开辟一家广味酒楼,相信凭借广味酒楼在开封的口碑以及菜品的美食程度,相信不久之后,如此远离中原之地,也会更加迎合酒楼的美食了。” 刘翰眼露精光,道:“哦?之前我曾经也听闻殿下说起此事,没想到如今这么快,原来道长已经带来了殿下的好消息!” “对啊,我们殿下深谋远虑,人手一副班子,此刻正在下船,准备筹集泉州开张事宜,哈哈殿下所为,由不得我贫道佩服。” 正如无庸子所言,广味楼的一副班子到了泉州,即在泉州港口下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在泉州建立一家广味酒楼,明里暗里地向泉州周围发展开去。当然其中也有长春堂与飞雀之人。 三人一番吃食酒菜之后,遂分道扬镳,刘翰即日启程,从泉州港口出发,北上回京复命去了。 而万松与无庸子等人在泉州采购一些所需的用品之后,亦开动船队,朝着流求进发。 大海之上一片蔚蓝,风淡云轻,万松眺望大海,而这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上,望不见头,皆是碧蓝碧蓝的海水,海水拍打着船只。 十艘大船正在海面之上一字排开,气势凛然,朝着赵德昭制定的方向出发。 船头摆放着指南针,此时的指南针用薄铁叶剪裁,长二寸,阔五分,首尾锐如鱼型,置炭火中烧之,侯通赤,以铁钤钤鱼首出火,以尾正对子位,蘸水盆中,没尾数分则止,以密器收之。 也就是水浮法式样的指南针。这倒也不怪赵德昭为何不简化指南针,只是事情太多,不可能一件件都记在心上。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首发地区乃是流求的北部,一座后世被称为“东亚第一金都”——金瓜石。 说起这个金瓜石,现在来说只是一个荒无人烟之地,而到了清朝光绪十四年(公元1888年),这个地方才有五户居民移居到碑尾,盖了五间草寮,定居下来,今天“五号寮”的地名因而得来。 然而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在光绪十九年,这五户居民上山种地去之后,忽然一锄头下去,一块金光闪闪的形似大瓜的金子露出地面。那人激动万分,将此事告诉了众人,之后一传一十传十地,大量居民搬迁于此,寻找矿脉。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清政府战败,台湾被日本占据,而日治时期日本人来金瓜石开采金矿,居民又再度大增,金瓜石地区也日益繁荣,于是又开发了瓜山里和三尖鞍等地区,逐渐成唯一个地方生活圈,金瓜石便有“东亚第一金都”之称。 而赵德昭自然知晓这段历史,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金瓜石默默无名下去,而他已经把金瓜石看做大宋的一处矿产地区,而流求这块地方,他也义无反顾得要收入大宋国土之内。 而此刻万松等人拿出赵德昭所绘地图,这地图粗制滥造,上面只是大概标明了一些地点,十分简陋,而万松却如获至宝,而他们此刻出发的地方就是此处。 至于叫甚么,现在这里还是荒地一片。赵德昭也不好明言,只是说一个有金矿的地方。 在东京开封城内,赵德昭在宫中翘首以盼,等待各种好消息。 ps.宋的时候有四种不同装置的针型指南针,即水浮法、缕悬法、指甲法和碗唇法。 第二十八章 几件礼物、路遇魏丕 (感谢巡狩天河扁舟散发、步履无声、清水镇叶十七的打赏~) —————————————— 十二月中旬,夜深了,寒风朔朔,皇宫大内之中,赵德昭尚在书房之内,他望着南方的泉州以及后世的宝岛台湾,心思浮动,亦不知此行几人到达何处地点了,已经一个多月了,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是否到达金瓜石这个地点。 百无聊赖,白天去仁明殿看望贺氏之时,贺氏肚子已经圆滚滚了,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而赵德昭也想在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将领人世之时,给他/她一份礼物,所以他回寝宫之后一直关在殿内。 而他亦在纸上涂涂画画,最近事情很少,所以他要赶在临盆前制作好这件作品,然后请工匠成型,再给贺氏一个惊喜。 忙了两个时辰,终于绘制完毕,待次日天明,他将这作品给了将作监的匠人,然后按照上面所绘的,制作出来。而工匠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此为何物,所以也不敢怀疑能否做出来。 倒是赵德昭耐心地解释了一下,关于这些东西用甚么材料,甚么尺寸,甚么用途,全都∵◇,交代清楚,随即郑重其事要求打磨光滑,在犄角旮旯里保证不夹手,然后工匠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自信估摸着大半个月的工夫就能将这些陌生的物件儿制作出来。 而赵德昭交给他的任务即为普通,无非是后世平常所见的婴儿床、洗浴盆、积木、奶瓶、坐便器、摇摇木马等等诸如此类,不过在匠人的眼中,这些用品他只是知道这床和盆子,其他倒是没听说过,看着这些稀奇古怪的绘画,匠人的心中有些毛毛的。 赵德昭满意地走了,然后在小贵子的陪同下,逛了逛京城闹市区。 近段日子开封愈发热闹了,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而过年总要有个过年的样子,赵德昭发现这个年头还是欠缺一些东西,比如这个鞭炮,而由此赵德昭联想起了火药。 该死,自己差点忘了火药,火药可是四大发明之一啊,而此刻火药只是存在,并无多大用处。 唐朝末年,火药已被用于军事。唐昭宗天佑元年(904年),杨行密的军队围攻豫章,部将郑以所部发机飞火,烧龙沙门,带领壮士突火先登入城,焦灼被体。之后宋代时期正式开始走上战争的用途。因此赵德昭有必要回忆一下火药的制作方式方法。 火药是一硫二硝三木炭…… 街头之上,赵德昭出神地走着想着,随即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一见到赵德昭随即赔罪道:“臣参见殿下,慌忙之中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你是?你怎么知道本王?”赵德昭疑惑道。 “殿下,臣乃作坊副使魏丕,曾经有幸在陛下登基大典之上见过殿下,而殿下之所为,素有耳闻,百姓亦然称赞,今日果真一见天颜,臣心甚慰!” 魏丕,赵德昭有所耳闻,他惊恐道:“你是魏丕?你就是那个在父皇面前说赵国公杨承信帅河中,言其反侧未安,后言之‘作坊久积弊,尔为我修整之’,相州魏丕魏齐物是也?” 魏丕一身布衣,拱手道:“正是臣,殿下!” 魏丕在赵匡胤即位之后,就改作坊副使,乃是负责军器监制与改良工作。他从建隆年间受父皇赵匡胤委托,开始大力推动武器的制作与改良工作。 原先射程只有七百步的床子弩,经过他改良后射程“增至千步”。在他的领导下,大宋武器改良有了好的开始,也奠定了火药被大量用于武器制作之格局。 因此说修创器械,无不精办。魏丕不愧为一精于设计的机械人才。 赵德昭今日见到活生生的人物,因此十分激动,而魏丕此刻不知道梁王殿下在想甚么事情,然后他一会想起家中娘子委托他上街去买一些年货,他忽然记起就连忙拱手告罪道:“臣不打扰殿下了,臣有事情先走一步!” “魏副使走好,小王不打扰了。”赵德昭目送魏丕步入人群。 魏丕已然走远,而赵德昭却还在原地发呆,看来这个魏丕还真有两下子,人才难得,今日一回宫即去福宁殿,将那火药一事告诉自己爹爹,然后让军器监魏丕主持火药改进一事,再负责武器的改进。 小贵子吐吐舌头道:“殿……公子,这魏丕真不识抬举,竟然不知道殿下的拉拢之心。” “小贵子,你可不知道这魏丕今后可是一个宝贝,日后你就拭目以待吧!” 小贵子讶然道:“宝贝?公子,小贵子不明白!” “日后你就明白了!” “哦!”小贵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贵子我们再四处逛逛吧!” “唔!” —————————————————— 半个月前,在宋汉边境地带,晋州之地,晋州兵马钤辖荆罕儒趁着隆冬大雪之际,率千骑侵入汉境,至汾州城外汉军驻扎地。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满地雪花飞洒,荆罕儒趁汉国大军不备,火烧敌军粮草。汉将郝贵超驻扎城外,忽闻有军队入侵,而后大火起,粮草在火中哔哔啵啵直响。 此刻荆罕儒二话不说,焚其粮草之后,直接而归,汉将郝贵超大怒,率领军队在后面追赶。 而大雪纷纷,荆罕儒率领少部分人马至京土原,不料却被敌军追上了,于是荆罕儒遣副将阎彦进率兵抵御。阎彦进败退,荆罕儒乃亲率兵冲入敌阵,亲手杀数十人,体力耗尽之下,终究寡不敌众,死于敌人乱枪之下。 荆罕儒遇难的消息于半月之后传回了京城,而此刻赵匡胤闻讯痛惜。 赵德昭回宫之后,立马去了福宁殿,而赵匡胤沉浸在宋将遇难的悲伤之中,他正在用玉斧,斫其龙案之上,而龙案被震得啪啪直响。 “孩儿参见爹爹,爹爹切莫悲伤,孩儿方才听张内侍说起了荆钤辖战死沙场一事。爹爹,人死不能复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报仇雪恨,并抚恤荆家遗孤。” “爹爹当然知道,荆罕儒素有才能,待人不错,而他此次轻敌被敌国将领斩于马下,悲乎!来人,晋州兵马钤辖荆罕儒为我大宋马革裹尸,特其风光大葬,并擢其子荆守勋为西京武德副使。” 内侍张德钧入殿,随后拿着圣旨,派遣一位禁军将士远赴晋州传旨去了。 赵匡胤收住悲伤,问道:“昭儿,今日又有甚么事情?” “爹爹,昭儿有好事要告诉爹爹!” 赵匡胤疑惑道:“甚么好事?” 随即赵德昭将火药一事禀告赵匡胤,而赵匡胤曾经零星地听说过这件物件,而他素知道此物件有一些威力,只是他不知道赵德昭所言是否属实,毕竟如今军队之中不太使用赵德昭所说的这种武器。 “真有昭儿所说那么厉害,可是我军之中很少使用。”这就是赵匡胤疑惑的地方。 而赵德昭从方才荆罕儒遇难之中察觉到了赵匡胤对于汉国的仇恨,所以他信誓旦旦地说道:“爹爹,火药一事请容许孩儿研制,孩儿亦知道爹爹收复天下之心,而火药可以为爹爹助力,早日平定天下!” “昭儿这是真的吗,不会开爹爹玩笑吧!” 赵德昭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赵匡胤,许久才道:“爹爹,昭儿从来不会吹牛,爹爹若不信,几日之后可亲自一观火药之威力,到时候爹爹就信服了!不过此事得让爹爹同意,昭儿想从军器监调集一些人力,而昭儿素闻作坊副使魏丕才能异禀,这次就让他帮助孩儿一起研制火药!” 赵匡胤知道魏丕的才能,从周世宗时期就开始在军器监里面,他道:“作坊副使魏丕,此人可行,有些才能,为人忠心耿耿,好,朕即下旨就让他辅助昭儿研制火药吧。” “爹爹,昭儿还有一个请求!城西不是有一块荒地吗,孩儿恳求爹爹派出禁军将士守护在周围,不让其他人知道,毕竟火药一事乃是大宋机密,而三日后,定会让爹爹看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匡胤一听三日,觉得可行,就按照赵德昭所言那么办,于是道:“哦?三日,那日子也不远,就等昭儿为我展现一下奇迹吧。” “爹爹,请立刻下旨!” “唔!”赵匡胤放下玉斧,随即提起笔,龙飞凤舞写完了一封旨意。 而赵匡胤更加坚定在战争中使用火药作为武器一事,遂命作坊副使魏丕大力研发火药作为武器军备,而在军器监下属又单独设置了一个火药监,魏丕领火药监。 而魏丕领旨之后,在赵德昭的指导之下进行火药的改进,以及其他军备的试验。 而此刻在冀州信都,一个十多岁少年闻之,道:“汉国杀我祖父,今生今世我誓与汉国为敌,此仇不报我就不是荆家的子孙,荆嗣!” 荆嗣对其天地发誓,厉声言之,天地为其动容。 第二十九章 疑似地震、火药成功 (多谢商君问天的大力支持~) —————————————— 开封的夜晚冰冷无比,可是赵德昭一片火热,前世依稀看过《百科全书》、《纪效新书》等书籍,他自然知道黑*火*药的配比,脑海之中回忆片刻之后,赵德昭挥笔在纸上写下了配方: 硝一两、黄一钱、四分柳炭,一钱八分;共硝四十两,黄五两六钱,柳炭七两二钱,用水二钟,舂得绝细为妙。 秘法:先将硝黄炭各研为末,照数兑合一处,用水二碗下在木桕,木杵舂之。不用石鬣者,恐有火也。每一桕,舂可万杵。若舂干,加水一碗又舂,以细为度。舂之半干,取日晒,打碎成豆粒大块,此药之妙,只多舂数万杵也。 按此配方比,其中可知:硝75.75%,硫10.60%,碳13.64%。接近于后世黑*火*药的配比是75%,硫磺10%,柳炭15%。 待至天明,赵德昭吩咐心腹得力之人,按照此配方配比,于城中药铺、杂货铺之间采购材料,然后快马运送至军器监。 此刻赵德昭风尘仆仆,也正赶往¤∵,军器监,新任火药监、作坊副使魏丕以及数十个工匠已然等候在军器监候旨。 待赵德昭至军器监之后,魏丕及数十工匠拜见了梁王千岁, 赵德昭抖抖衣袍,郑重其事言明道:“诸位,今日所行之事十分危险,待会儿按照我所说的切勿靠近火源或者热源,而今日本王将和大伙儿一起同甘共苦,荣辱与共。今日之事若是成功了,你们今后就是大宋的功臣,你们的家人为你们而自豪,大宋子民将为你们骄傲!” “殿下——”几个工匠听了之后热泪盈眶,十分感动,在他们心目之中,王爷是高高在上的,与他们这些贫民百姓怎会有挂钩,而他们今日所见到的梁王殿下,全然不是如此。 “你们都起来吧,殿下待会儿有事吩咐!”魏丕吩咐几人,按照配方上所写的流程,快速赶制,然后尽量避免不当的操作。因其实现做好充分准备,严令匠人不得靠近火源、热源操作,恐其爆炸,而且屋外驻扎这五百禁军将士。 屋内,气氛紧张有序,在赵德昭与魏丕的亲自指挥下,工匠们将提纯过的硝、柳炭和黄分别按照赵德昭提供的比例称好,然后分别磨成细细的粉末,再按照赵颜提供的方法,为防万一,还是先用水打湿后混合在一起。 工匠们气氛紧张,时时刻刻提防着,赵德昭刚刚一开始即已经言明了此事的危险性,所以工匠们皆提心吊胆地操作者,唯恐出现个万一。 但是当他们看见身为梁王的赵德昭放下身段,也和他们一起操作着,这紧张的心情已然放松了不少,操作之余,暗自佩服梁王的气概,觉得梁王也是人,今日能和这些凡夫俗子在一块儿,果然是平易近人啊。 火药已然打湿,和在一起,看似一团黑褐色的泥,而魏丕命人吩咐在通风阴凉支持晒干,十二月的天气严寒,阳光也微弱,赵德昭让人拿来扇子在一旁扇着。 众工匠们用托盘把火药泥摊得很薄,冬季本就严寒,而等待干则需一日,次日这些火药就被晒干了,之后再行碾碎成小颗粒,此时又拿来铁片制成的外壳,装入此物之中,这便是一个手雷了。 这样连续制作了两日之后,所有工作已然完毕,等待最后一道试验的环节。此次统共制作而成三十个手雷成品,十个火药丸子,也即是试验品,而等待其威力则必须让当今天子赵匡胤亲眼目睹其震慑夺人的杀伤力。而试验一事情赵德昭暂时先回宫禀告赵匡胤再行定夺。 到了福宁殿,赵德昭见到赵匡胤,道:“恭喜父皇,贺喜父皇啊,火药今日已然制作而成,连续两日的工夫,耗费了军器监数十个工匠的努力,火药如今终于成型了,只待父皇择日选择一个时机,进行最后试验的环节了。” 赵匡胤方才批阅奏折。一听闻火药已经制作好,连忙放下笔,而朱笔已然划花了奏折,龙颜大悦道:“昭儿,这太好了,你说的是真的么?来人那,去通知几位宰辅,明日上午摆驾城西官署禁地,朕要与几位宰辅亲自一睹其风姿!” “是!”内侍立即传旨下去,分别去了王朴、范质、王溥、魏仁浦、苗训、赵普以及赵光义这几人府邸传旨,明日去城西官署禁地,观看火药表演。 几人受旨之后,皆准备明日的见证。 第三日一早,宰辅几人与皇帝、赵德昭皆来到了城西官署禁地。 此地位于东京城西北角的天波门外,荒无人烟,周遭没有一家住户,且方圆十里都属于官署的禁地,没有经过朝廷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而禁军将士们时刻在周围把守着,既要守护这里的秘密,也要随时以防出现意外。 周围尚且荒地一片,赵德昭吩咐让人购买几只家禽以及几头猪,然后放置在空地之上,周围几人不知道赵德昭关子里卖的是甚么葫芦。 此刻禁军将士们运送了手*榴*弹与火药丸子拉了过来,赵德昭吩咐拿来引线,随即从中取出一个手*榴*弹,然后缚在手*榴*弹之上,这样人可以在老远之处操作,而在手*榴*弹附近拴住一只鸡。 “父皇,诸位大臣,你们都躲得远远的,太近了不安全!” 赵德昭让周围众人避远一些,然后捂上耳朵,随即命人拿出火折子,点燃引线,嗤嗤的声音一点一寸地燃烧着,不久之后就烧到下部。 霎时间“轰隆”一声,整个地面震动了一下,尘土四溅,周围一只鸡已然体无完肤、鲜血四溅,血肉模糊,手雷所在的地面,只见地面上泥土已经被炸开,露出下面的泥土,周围的地面也都是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硝石味。 赵匡胤以及几位未曾见过此威力的宰辅、将士、工匠之人闻到这股味道,赶紧捂住了鼻子。此刻他们全部目瞪口呆,仍然在为方才惊险一幕而惊叹与恐惧,而炸弹过后,地面之上已然凹陷一个小坑,不过这只是手*榴*弹的威力,而在手*榴*弹之中也夹杂一些陶瓷碎片,铁钉,所以方才才让大伙儿躲得远远的,否则被其伤害,皮肤之上必然出现大的伤疤。 而尚未定过神来的宰辅,以及大呼此物有如此威力的赵匡胤,全都双目惊恐地盯着那个丸子一样的物件儿,而此物足足有一个小寒瓜那么大。 赵匡胤见其体积庞大,疑惑地问道:“昭儿,那个物件儿是否是最厉害的!” “父皇所言极是!此物名为炸弹,不过如今依托它的武器尚未造出来,此物圆滑,形似小寒瓜,掂量上去亦觉得此物十分沉重与突兀。” “昭儿,那个一并也试试看!” “是,父皇,昭儿立马让人试验其威力,让其诸位见证一下它慑人的威力。” 很快,赵德昭随即对周围之人说道:“此物比之方才手*榴*弹更加厉害,现在还不知道威力如何,你们都散开,让我点燃一个试试威力。” “陛下,危险,还是让臣来试试!”说话的是禁军的一个小将。 随之按照先前的操作,小将点燃引线,然后周围之人躲得远远的,小将捂着耳朵也逃了去。 “轰——”一声巨响,大地震动,周围尘土四溅,而此刻开封之中,宫殿楼宇、陵寝殿堂、房屋屋舍等皆晃动了一下。 “地龙动了——”大伙儿异口同声道。 随之百姓惊恐万分,有些人尚未着衣,便冲出房屋,人皆到了屋外,大伙儿一致认为是地震,可是不久之后房屋依旧挺立,不见地震来此,怔了良久之后,大伙儿全都惊恐万分地回屋了。 而此刻城西官署禁地,众人讶然,方才这震撼人出乎人想象范围,而赵德昭也觉得这声响声十分震撼人心,比如观之地面之上,比之方才更甚,一个巨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那头猪已然四分五裂。 一些胆子小的人早就面如土色,看着活生生的猪都死了,都坐在了地上,许久未曾站立起来。 “陛下万岁——”几位宰辅同时跪倒在地,其后禁军将士也跪了下来,赵德昭亦跟随众人之后。 “平身!诸位方才看见了火药的威力了,此物今后可作为我大宋的军备武器,料想此物一出,必定让天下震惊。今日再此地试验之,果然超乎所料,而此物既然为我大宋所有,则必须保密,否则流传出去,必定祸害无穷。张德钧,传朕旨意,今日一事不得外传,若是让朕知道是谁传出去,后果自负!” 赵匡胤说至最后一句话时,面色决然。 赵匡胤一番话听得众人屏住了呼吸,而此刻赵匡胤继续说道:“梁王此事为最大的功臣,特命其为军器监判监事,作坊副使魏丕有功,升任作坊使,其余工匠赏赐每人金子十两,休假三日。” “谢陛下!” 赵德昭没想到因为火药一事,赵匡胤让其担任军器监一使,全权负责军械器备的监造与改进,而此刻魏丕也深情地看了梁王殿下一眼,表示愿意效犬马之劳。 而人群之中赵光义的眼神之中泛起了一种不一样的意味、一丝怨毒的目光,不过好在他掩饰极深,所有人都看不到,但是赵德昭却捕捉到了一丝信息,看来自己的三叔已然对自己是羡慕嫉妒恨啊! 可是这有甚么法子,在原本的时刻可是这个亲叔叔坐了皇位,所以这一世他不打算让赵光义奸计得逞,甚么“金匮之盟”,“斧声烛影”的,统统都是神马,只要自己强大了,还会怕历史会重演吗,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打拼嘛! 不过赵德昭忽然觉得自己的改变,没有让这个三叔改变多少,而原本历史上受到重用的赵光义,如默默无闻一般,时刻被赵德昭的惊人表现所掩盖,而赵德昭亦不知道赵光义是否会如历史上一样变成一个冷腹黑男,所以暗地之中还是防备为妙。 而权力是最能腐蚀一个人的,所幸如今赵光义所接触的权力不是最核心的,赵德昭如此先声夺人,建立自己的势力,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与理想,亦必然是存了让赵光义不去触碰权力。 今日一事,让众位大臣改变了对战争的看法,原来战斗还能这么打,而赵德昭火药制作成功,也让战争变得更加激烈,更加白热化,或许赵德昭会觉得自己这么做,只是让历史更加提前一些,让原本困难之事变的更加简单。 而围绕战争环节展开,赵德昭所做的只是微不足道之事,而如今其他之事也只能慢慢展开,相信不久之后,自己所期望的亦能实现。 此时此刻,冬季,强劲的冬季季风吹刮,沿岸流的流动势力较强,可以沿岸出后世台湾海峡入南海。而如今他们避过了这股洋流,万松船队已然过了澎湖列岛,围绕流求西海岸一路北上。 第三十章 火器设想、军用沙盘 赵德昭如今受领军器监判监事,最近一段时间也在为军械的研究与改进做准备。 前世作为军校的学生,他对武器也研究了一番,他回去之后在纸上就画出了火*枪、火炮的样式,只是虽然有图样能够参考,可是按照宋代的制作工艺以及对金属的冶炼情况,是远远达不到后世的工艺水准的,而且宋代的度量仪器标准也跟后世的不同,一些工匠不过是凭借自己的经验,然后大概地估计这个物件究竟有多大,所以赵德昭就迫切地设计了几套度量用的尺子,这个完全是按照后世的标准制作,一整套画图下来,赵德昭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 而制作枪炮最合适的铸造材料为铜,若是用铜,制作成本高,而且铜现在也是大宋最缺的,大宋以铜为钱,对于百姓庶民来说,铜等价于钱,而且大宋国内的铜钱都不够用,甚至有些地方不得不铸造铁钱来流通,由此可知大宋是如何的缺铜,若是用铜来制造武器,恐怕用不了几年整个大宋就得破产。而如今赵德昭希望万松他们或许能够找到他所需要的矿产,来弥补一定程度上铜的不足。 当然也可以用铁,但是对于铁的5√,品质要求极高,现如今大宋的制作水平远远达不到。如今制作火*枪还是火炮这些还不太现实,但是也可以让军器监的工匠们拿去试试看。 赵德昭拿给魏丕看,魏丕看着图画上的火*枪、火炮的样式,左看看又瞧瞧,不知道这个东西为何物,他疑惑地道:“殿下,这是何物,臣从未见过?” 赵德昭摸了摸脑袋,略带歉意道:“呃……此物为火*枪、火炮,事实上也是一种对敌作战的武器,只要……” 赵德昭给魏丕说道了一同,魏丕才一下子恍然大悟,敢情此物乃是火器,火药填充此物,然后…….魏丕遂又拿起另外一份图稿,拿着自己的小指头比划了一下,疑惑道:“殿下,这是甚么?此物跟臣的半截小指头相似,上头尖,下头平……” “哦!”赵德昭差点忘了介绍这个东西,它是火*枪发射的重点,“此物乃火*枪用作填充发射之弹药,你看他后端通常后面呈圆柱形,前段呈圆锥形,一般使用铅制、钢制或铅芯钢壳制。不知道按照现在大宋军器监工匠的水平是否能够造出此物,而且它的内段为空心,乃是填充火药之用,将此物填充至火*枪之中,然后扣动下方之发射器,就好比那弓箭拉满弦,然后松开,子弹就会射中目标。” 不过赵德昭知道弹头的制作工艺并不简单,光是见此构造,皆有弹丸,药筒(弹壳),发射*药和火帽(底*火)四个部分构成的。 而其发射原理,魏丕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在学堂之中上课的小学生,自然听不明白赵德昭所表达的含义,而赵德昭也不怎好解释,只是说道:“原理即是底*火迅速燃烧引燃药筒,然后刹那间引爆火药,助其从内部挤出,然后推动其向前,然后嗖的一下从内向外而射出。” 然后赵德昭就提到了膛线,膛线也就是来复线,那些枪膛内呈螺旋形凹凸的线。凹下的部分称为阴膛线,凸起的部分称为阳膛线。膛线的作用是使弹头旋转运动,以保持飞行稳定,提高命中精度和增大侵彻力。对于这点赵德昭特意让魏丕制作之时要注意。 “当然里面还有膛线,你让他们特别注意里面的制作,即是枪膛内呈螺旋形凹凸的线。”赵德昭道。 魏丕就诧异地点了点头,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物件儿还有这么多的讲究,虽然他听不明白赵德昭所说的,但是赵德昭这么刻意提起,想必是有道理的。 讲完这个之后,赵德昭又给他制作尺子的标尺,然后让他吩咐下属,制作合格精确的标尺。 然后赵德昭让魏丕吩咐下去,用其他材料暂时做一个样品出来,作为参考的物件儿,特别吩咐魏丕工匠制作此物是要保证机密,然后让工匠分工制作火*枪、子弹的各个零件,这样能够保证机密。 魏丕点点头,按照赵德昭的吩咐下去办事,三日之后标尺做了出来,赵德昭看来一下熟悉的尺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此物制作本就简单,只是现在的工匠心思太多了,还在尺子的背后刻画了精美的图案,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以为本王制作此物是为了玩赏与观看吗。 过了七天工夫,一大堆由不同材料制作出来的零件摆放在赵德昭的面前,赵德昭已经好久没有碰过枪支的零件了,前世在军校之中也只是作为一部分功课,拆下来再组装,再拆下来,再组装,所以他对枪支的零件十分熟稔。 他望见这些个零件,手里又痒痒了,然后片刻功夫,一只枪的模型就展示在他的面前,不过这只是模型,对于火*枪的研究尚得研究开去。 而且赵德昭对此仍旧不是很满意,但是也没有办法,他只是让工匠帮助他研究出来,而他如今指导他们去完成,在这其中不过是做一个参谋的作用。赵德昭相信凭借工匠们的钻研,总有一天能够做出来。 恰在此刻,屋外有工匠喊道:“官家来了!” 正是赵匡胤亲自巡视军器监,他见到赵德昭盯着手上一个物件儿看,而这个物件儿比手掌大不了多少,他从未见过此物,然后狐疑道:“昭儿,你在作甚,为何盯着此物看,不知此物有何用途?” “爹爹,这个是孩儿鼓捣的火*枪,这个是最小的,乃是手枪,旁边几把乃是大型火*枪,都是用作战场之上的,只是——”赵德昭叹了一口气。 “只是什么?”赵匡胤方才还在想,若是大宋军队人手一支,何愁天下不平,四夷不服,问道。 “只是此物当下还是样品,而且此物用好能用铜制作,而且所需大量的铜,然我大宋缺铜,所费之处皆为铜钱器皿之上,此番昭儿虽让万将军陪同去流求寻找矿产,也是存了此心,为我大宋解燃眉之急。” “昭儿,武器一事所需工夫颇长,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办成的,有昭儿这份雄心壮志,爹爹还要替百姓谢过昭儿呢。” “爹爹,火药一事事关重大,今后或是大量用作战争,则必须掌握在朝廷之手,切莫让敌国或者私人所利用,否则受苦的最终还是黎民百姓!” “昭儿所言极是!”赵匡胤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发现他已经长大了不少。 “爹爹,虽然我大宋如今工匠的水平不行,只能用贵重的铜来制作武器,可是昭儿相信以后等工匠的水平提高了,就能大量使用廉价的铁来制作火*枪火炮等武器。” 赵匡胤自从那一天亲自见过火药的威力之后,他自信若是大宋配备这些,那就天下无敌了,而且眼下各个节度使还掌握着大量的兵力,大宋初立,他也不好怎么削去节度使手中的兵权,也唯有提高自己手中禁军的战斗力,淘汰冗员,去弊革新,方能成百战之兵。 “对了,昭儿,库房里面还有一些铜,也不知道够不够,爹爹可以尽量调拨一些给你,然后让工匠暂时先用这些铜制作火*枪火炮,等到有一天,爹爹相信就能用铁来制作了,然后我大宋军队就能拥有大规模的火*枪火炮了。” “如此甚好,爹爹,昭儿暂时也只能这么做了,多谢爹爹!不过火器一事所需时日颇多,昭儿眼下也没甚么好办法,不过昭儿可是懂得其他杂七杂八的物件儿,说不定能够为爹爹解决不少难题!” 赵德昭事实上这个时候已经想起了军队作战之中其他的物件儿,比如这军用沙盘、指南针、望远镜以及神臂弓、铁蒺藜等等,以及其他武器的改进,可以在如今大宋在现有的武器基础上进行改良,增加一些武器的威力,这样一来时间短投入少,而且使用武器的士兵也能更快的适应改良后的武器,不必重新学习一种他们陌生的武器,可以说最适合大宋的情况。 “爹爹相信昭儿的才能,爹爹现在有事先回宫了,军器监就慢慢来吧,武器一事爹爹交给你十分放心!” 而火器研究一事只能慢慢开展,毕竟大宋的社会生产力以及科技发展水平未曾达到后世的发展水平,但是凡事总得一事,赵德昭相信大宋国内必定有能人异士,能够有爱迪生那样的人才的。 …… 接下来一段日子,赵德昭就每日上午去军器监监督以及巡查工作,然后指导工匠操作,先易后难,他已经吩咐人员先是将开封的整个地形绘制在地图之上,然后用泥土等物做成一个沙盘,然后工匠看着整个开封惟妙惟肖地出现在沙盘之上,顿觉梁王殿下天资过人。 而沙盘一事,呈现给赵匡胤一看,军人出身的赵匡胤一观之便明白此沙盘作战的意义,在表扬了自己儿子一番之后,赵匡胤下令让绘制地图之人,到大宋各处境内所绘地形,风土全都呈现上来,然后再由工匠制作沙盘,此后作战皆备此物。 除了沙盘,还有望远镜,而制作望远镜的玻璃确实是一个难题,而赵德昭之后将琉璃的提纯工作交给将作监之工匠,如今的玻璃透明度不高,有杂色,所以他去将作监吩咐匠人提纯琉璃。 但是这项提议一提出,工匠也束手无策,要获得透明的琉璃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做啊,而且在大宋琉璃的价格可是居高不下,十分稀少,基本都是从西域国家进来的,此时的琉璃基本上都是浑浊的,里面含有大量的铅、钡,所以透明度不高。 玻璃在古代中国曾有多种称谓。其中发音非常相近的就有琉璃、流璃、璧琉璃、陆璃、玻黎、琉琳、还有五色玉、药玉、罐子玉、水玉、水精等等。还有古籍赋予玻璃“明月”、“夜光”美名。 为了此事赵德昭还专门去国史馆去找资料,还去烧瓷器的窑厂去考察,顺便也回忆了一下后世课外所学的一些制作玻璃的知识。 赵德昭大概知道这么一些原料:石英砂(sio2),纯碱(na2co3),方解石(cao),石灰石(caco3),硼化合物(b2o3),碳酸钡(baco3)。 辅助原料:橙色剂,着色剂,乳浊。助熔。 随即他让工匠去试验了,但是效果不明显,也就一直让人在那里试验。 …… 终于过年了,这一年十分紧凑,所幸将作监工匠在过年前已经完成了赵德昭要求的一些婴儿所用器具,然后赵德昭吩咐这些东西全部搬入仁明殿内,贺氏见了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很惊讶。随即赵德昭解释一番,贺氏明白了此物的用途,也就高兴地收下了。 第三十一章 金瓜石矿、玻璃制法 此时此刻,遥远的大海之上,十艘海船一字朝着目的地进发,在大海之上,气温还算适宜,船舱外船工们已经脱了上面的衣衫,袒胸露背。 船舱内,无庸子悠闲地拿着扇子,坐在摇椅之上,十分清闲。万松则闭目养神,一个多月来的海洋上的颠簸,万松不知道吐了几次,所幸无庸子会些医术,随身携带着一些晕船药缓解万松晕船的症状。 此刻最前方船头上的雇工已经见到了前方的一片陆地,他边欢呼边跑着入了船舱,上气不接下气道:“万将军、道长,好消息!前方有地儿啦——” “哦,真的!”然后万松、无庸子一同出舱,见到远处即是一个港湾,而且离得越来越近了,然后一看地图,确实是这里,此地即是后世的基隆港了。 “想必这就是地图上标注的港口了!” 船上所有人十分高兴,在经过了几天的摸索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陌生的大陆,而这里就是流求的北端。 不久之后,十艘海船进驻此港口,此港口为天然良港,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此地有山形似鸡笼,相当炎热。≦, 无庸子一双毒眼已经清楚得看到了此港口在日后大宋的重要性了,而赵德昭在地图上清楚着写着“基隆”二字,想必是殿下心里早有所属,将来可用作一大港口。 船只靠岸,先是由船上的禁军将士下船探明周围的情况,若无危险,然后船上的人员才能下船。禁军将士探明了一会儿,发觉周围没有状况,也没有甚么人烟,于是乎船上之人全部下船。 众人下了船,开始观察此地的地形,此地为丘陵地带,而有一个港湾,三面环山,古木丛林,遥山叠翠,远水澄清。奇花绽锦绣铺林,嫩柳舞金丝拂地。基本上断定断无人烟之可能。而凭借赵德昭的所绘制粗鄙的地图,不久众人就发现有一条河流蜿蜒其上,一行人沿着河流往上走。 溪瀑其上,泉水叮咚,众人摸索着前方的路,不断挥舞手中柴刀,探出一条路来,而沿途所能见到各种蛇虫鼠蚁,真可谓是一番天然原始滋味。 一行人背负工具以及食物等器材,走了许久,在山顶露宿了一宿,次日就见到了地图上所要追寻的目标。 面前乃是一座山,此山面海,山谷交叠,水阔平安,溪谷穿越而过,此地向南为丘陵,地势并不险峻,而万松、无庸子他们站得地方为一坪档上,随即众人开始伐木采薪,收拾荒地,待日落时分,修建了五间屋子。 夜幕下,基隆的天空繁星点点,而地上五间屋子绽放出灯火。 屋内,万松拿起酒杯,敬酒道:“多亏了诸位,大伙儿一同来到此处,今后让我们开辟这块土地,为我大宋开疆拓土。这一杯酒谢谢大家伙儿了。” “将军,我们将这片荒地,取上个名号吧!” “对啊——” “这……”万松是个粗鄙武夫,自然不知文采。 无庸子随即开玩笑道:“今日初来乍到,一日之内就修建了五座屋寮,不如如后此地就叫五号寮吧!” “五号寮不错!”这个名字有值得纪念的意义。 于是乎五号寮的名字开始记载于历史之中。 这样陆陆续续在此地修筑了几间房屋,一些有经验的矿工开始在周围寻找矿脉。 船队之人开始寻找矿脉,找了一日未曾发现,此刻有人步入溪谷,在上面见到了一座呈现黄金般的瀑布,事实上这只是由于矿区硫黄成份过高,造成黄褐色之氢氧化铁沉淀物在此沉淀下来才导致的。 本欲寻找无果,谁料到在落日的余晖下,刺目般光彩传来,那人迎着金光而奔去,到了那处儿,掀开泥土层,一个寒瓜大小一般的金色出土物呈现了面前。 “哇哈哈——金子,我居然找到金子了。” 那人捧着这块物体,跑向屋舍中,而此刻呆在此地儿的民夫见到一人捧着一个物体对面而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不得了了,那不是金子吗。 “我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这么大的金子,我打赌这里一定有金矿!” “这块是狗头金子。千百块有获得狗头金一块者,这既是金母!”一位熟悉金矿采集的矿工拿过金快道。 “狗头金?” “对,这里乃是砂金矿,我们只要在附近河滩之中寻找,然后水中水金,差不多能找到不少。” 当那人将此物递给无庸子一看,无庸子的眼睛都直了,这么大一块,看来殿下所言不假,而万松亦目瞪口呆,如此大的金块还未见过。 次日一早,众位矿工在昨日那名矿工找到狗头金的地方,开始在四周山林小溪水涧之间寻找金矿,然后确实找到一些含杂质的石块,金掺杂其中,然后碎之,纷纷在溪水之中开始洗矿。 之后朔流而上,在山谷的末端,追朔其源头,矿工则选了一处坡地,然后以此为基础,开始挖开泥土,日日在山上掘土数尺,见到底下石头之中夹杂着黄金,掘开凿开石头,采用水金之法采之。 这边矿工们在开采金矿,那边农夫开始选择地势平坦之地种植水稻等南方作物,在山地上种植豆类等北方作物。 探险工作正在有序地进行之中,其中有三艘海船继续沿着赵德昭所绘制的地图,寻找铜矿等其他矿产。 —————————————————— 建隆二年,正月初三日,向泉州清源节度使留从效说明开特别市舶司一事终于有了眉目,而刘翰一下汴水码头,即匆匆入宫复命。 刘翰见到批阅奏折的赵匡胤道:“陛下,臣不辱使命,终于带来了清源军节度使留使君的书信。臣此番出使泉州,得知这清源节度使留从效十分重视海贸,他令人在城内开通衢,构云屋,招徕海上蛮夷商贾,蠲除各种苛捐杂税,许自由之。而海外商贸有象牙、犀角、玳瑁、明珠、浮香、樟脑等货物。泉南治下,夷商来华,泉州城内各处货物充盈,商业繁盛,号称’云屋万家,楼雉数里‘。” “卿辛苦了。”赵匡胤闻之,遂擢其鸿胪寺少卿。 刘翰领旨谢恩,赵匡胤就下旨改派其他官吏去泉州,传旨让别驾黄禹锡暂时担任泉州市舶使一职务,担负泉州市舶司的赋税。 翌日,传旨的黄门内侍南下传旨去了。 开封城中,赵德昭这几日连续往将作监以及军器监跑,当然军备的研制尚在探讨之中,一时半会儿也没能达到赵德昭预期的目标,而恰在此时,经过高炉灶的改进,产生两种窑炉,如坩锅和池窑,进料使之高温熔化。 经过赵德昭的一番苦心孤诣,将作监的工匠们不负众望,对其琉璃生产的改进以及在赵德昭的指导之下,琉璃开始变得透明,不过还存在一些杂质,而且质地也不坚硬,容易碎。 所以赵德昭就让工匠废物利用,将这一部分的琉璃制作成一颗颗珠子,然后送至市面上去卖。这样一颗看似透明的琉璃珠至少也要价值一贯钱了,这样一批废物竟然也能卖到这么高的价格,赵德昭也觉得良心不安,不过赚有钱人的钱不觉得良心黑。 但是琉璃的工作尚未完成,要继续提纯以及让琉璃制品硬度提高,除非要在炼制过程中加入一些氧化锌,而这个东西赵德昭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而氧化锌,此物作为粘合剂,俗称锌白,它的特性是难溶于水,可溶于酸和强碱,应用于塑料、硅酸盐制品、合成橡胶、润滑油、油漆涂料、药膏、粘合剂、食品、电池、阻燃剂等产品的制作中。 锌的沸点是906c,达到沸点之时,故锌即成为蒸气状态,随烟散失,不易为工匠们冶炼时候所察觉,而回忆是件痛苦之事,赵德昭记了几天遂想起《天工开物》中提炼锌的方法:只要将炉甘石(即菱锌矿石)装满在陶罐内密封,堆成锥形,罐与罐之间的空隙用木炭填充,将罐打破,就可以得到提取出来的金属锌锭。 随后赵德昭通知将作监工匠,用此方法从库房调集一批含有锌的矿石,然后按照《天工开物》描述提取锌锭。 之后采用直接氧化锌制作方法,利用废灰经除杂设备除去杂质得到合格锌灰,再将合格锌灰加入石炭、石灰,并按技术要求配料,混合破碎,破碎后的物料用石炭球机压球,把压好的含锌石炭球堆放好,晾干;将晾干后的石炭球用氧化锌炉进行冶炼,经过还原、氧化再冷却收集得到氧化锌产品。 接着在烧制过程中添加此物,一次次尝试添加,经过一次又一次失败,最后烧制出来的琉璃制品开始变得坚硬了,而经过工匠们的改进之后,终于开始烧制出透明的玻璃了。 玻璃烧制出炉那一天,赵德昭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 ps.世界上最早发现并使用锌的是中国,在10~11世纪中国是首先大规模生产锌的国家。明朝末年宋应星所著的《天工开物》一书中有世界上最早的关于炼锌技术的记载。 第三十二章 玻璃制成、千金难得 建隆二年正月初六日,极尽纯净,超乎无暇,非同寻常的琉璃制品终于诞生,而赵德昭给了它一个新的名字——玻璃。 “殿下,出炉了——比俺们预计的还要好!” 赵德昭点点头。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研究与试验,玻璃这一事物终于能够达到赵德昭的预期目标。 接下去就是制作相关玻璃衍生的产物,比如玻璃杯,玻璃盘,玻璃窗、镜片等。 而制作这些器皿,熔制不成问题,而成形亦是关键之处,比如这个成形必须在一定温度范围内才能进行,温度不可过高过低,然后将其冷却,这是一个由玻璃液转变成具有固定形状的固体制品的过程。 在制作盛放物体的器皿同时,赵德昭让将作监的工匠用一根镍铬合金吹管,挑一团橡皮泥似的团儿在模具中边转边吹,主要用来成形玻璃泡、瓶、球、镜片用。 赵德昭在一旁操心着,见到工匠们操作不正确,指挥着。 “李四,这个冷却的温度太低了,再拿回炉中稍微预热一下!” “王五,在玻璃冷却之前一定要≤,吹好,不然又要拿回炉中!” “孙六…….你轻一点!” “赵七……帮忙一下!” “还有你,叫甚么名字,也去……” 待工匠李四吹成小泡之后,王五在一旁拿着一个顶盘粘住,二人边吹边拉。而孙六与赵七挑一团玻璃,用剪刀剪下使它掉入凹模中,再用凸模一压。主要用来成形杯、盘等。其他工匠也分工明确,协同做事。 当第一件纯洁的玻璃制品出现之时,一些工匠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大声地叫了出来,也有工匠在一旁偷偷地抹泪,这辈子几乎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艺术品。当然玻璃如今还是一副丑态模样,极显粗糙。 过了许久,架子之上陆续出现了一些玻璃器皿,其中有玻璃杯,玻璃盘,玻璃窗、镜片。工匠们看着这些架子之上的工艺品,皆感到十分欣慰。 一批玻璃制品已经制作成功,赵德昭立马让将作监官员派送一批好看的玻璃制品入宫,而关于望远镜上面的光学玻璃,他让负责打磨镜片的工匠制作一些,然后按照图纸上的进行打磨,然后组装。 将作监官员与赵德昭押送玻璃制品,立马入宫,当这些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展示在赵匡胤的面前,赵匡胤也发出赞叹,这物件儿跟水一样澄澈洁白无瑕。 “此物真是太美了,昭儿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物件儿!” 赵匡胤说着拿起一只玻璃杯,然后上下打量着,东摸摸西摸摸,又呵了一口气,而玻璃杯上起了一层薄雾。之后他用指尖弹一下,玻璃杯表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嗯,不错,听其音清脆入耳,观其形纯净透彻,触之光滑无比。真是不错,昭儿想了个甚么名字没有?” “为了跟琉璃区别,孩儿觉得玻璃这个名字不错!” “玻璃也好!”赵匡胤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杯子。 “爹爹,此物可做日常用品,但是爹爹,孩儿打算少量鬻卖一些,让市面之上存在一些少量这类物件儿,若是市面上一下子多了此物,价值就不高了。而物以稀为贵,鬻卖少量的玻璃杯,那些趋之若鹜的官宦人家、富商子弟以及文人雅客,纷纷会掏银子购买。除此之外,这些也可以运往其他国家进行鬻卖,也好为我大宋朝廷增加一些收入,而不久之后就是皇太后的寿宴,寿宴之上孩儿打算用此物盛放饭菜,当然只有皇室、宰执能够享受此物,然后赏赐一些给宰执他们,想必其他官员见了这绝美光华的仙品,也会…….” 赵德昭接下去没有明说,但是赵匡胤素知赵德昭打理商业的天赋,若是按照赵德昭所言然后操作,此事大有作为。 “哦!昭儿此法可为,想必此举能为我大宋朝廷国库增加不少收入。” “对了,爹爹,将作监还有一些制作品尚未运送入宫,因其暂时还未做出来,不过还请爹爹耐心等候。此外军器监火器尚在研制当中,相信不久之后会有惊喜!” “昭儿,这次你功劳很大,但是爹爹实在想不出甚么可以赏赐给你的,如今你是我大宋堂堂梁王,兼任枢密院与军器监,有些大臣认为朕偏袒亲族,这次你就不要怪爹爹了。” “怎么会怪爹爹,昭儿如今已经是堂堂大宋亲王,而且名下还有私产,孩儿不愁吃穿用度,甚么都不缺。何况孩儿所行皆为我大宋考虑,如今国家尚未一统,百姓生活困顿,还要应付边疆军事,一系列之事都要花费银钱,这次即是爹爹赏赐与我,昭儿也不受禄!” “昭儿能明白爹爹的苦心就好了,这大宋江山迟早是你的,爹爹不过是在为你铺路啊!这次将作监工匠功劳不小,让府库拿出一些银两,支持将作监之事,并赏赐每人银钱十两,玻璃杯一只,休假一日。” “孩儿替工匠谢谢爹爹了。” “来人啊——将这些放入府库之中。” 赵德昭辞别赵匡胤之后又回了将作监,带去了圣旨。那些工匠听闻皇帝的赏赐,全都跪谢,随后激动地拿着玻璃杯。 赵德昭看在眼里,也怕工匠吃亏,于是乎对那些工匠们叮嘱道:“这些玻璃杯价格不菲,千万不要压价卖!除非那些官宦之家、文人雅士要高价买进,不然你们要吃亏的!” “谢谢梁王殿下,你是俺们的大恩人,俺们一定会遵照殿下吩咐的,就算俺们家婆娘让俺们卖,俺们也不卖。” “……” 工匠千恩万谢之后,拿着玻璃杯回家了。 赵德昭边走边笑,今日完成了玻璃的制作,后天得让工匠们尝试制作玻璃面板、光学镜片等一些技术含量高、难度极大的工作,而大型的玻璃面板也是赵德昭所需要的,他打算建造温室,在温室之中培育蔬菜瓜果,为寒冷的冬季增加一些新鲜的吃食。 赵德昭不知不觉走到了宫门口,这时候赵光美从宫门口退了出来,如今赵光美已经十五岁了,少年郎性格,喜爱身着白衣,爱装酷,两个多月前受封嘉州防御使,而因为宫中所制,所以就搬出了大内,在开封赵府不远处择了一处产地,作为赵光美的府邸。 赵光美一见到赵德昭就扑了上来,热切道:“昭儿,我一进宫,就没见到你人影,听二哥说你在将作监,拜会了爹娘二哥嫂嫂之后,我就急急忙忙赴去找你了。” “小叔叔啊,我这刚从将作监出来,刚要入宫。你今晚就不要出宫了,留在宫中吧。” “这恐怕不妥吧,明日被御史知道就要参我一本了。” “没事儿,过几日就是奶奶的生辰了,这是孝道,这几日你索性留在宫中,待会儿我让小贵子去你府上通告一下。” “好吧好吧,反正皆听昭儿的,昭儿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的!对吧梁王殿下!” 赵德昭嗔怪道:“小叔叔,你又取笑我了!甚么梁王不梁王的,我可是你侄子啊!” 当夜,赵德昭在书房之中绘制制作玻璃的机械工具,以及温室大棚的钢架结构及其铺设平板玻璃的效果图,还有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物件儿,而赵光美在一旁盯着看,不知其为何物。 随后赵德昭神秘一笑,“两日之后带你去将作监一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两日之后,赵光美陪同赵德昭去了将作监,工匠拿着按照赵德昭所绘制图形,吩咐铁匠打造一个大型工具,而此工具即是生产厚的平板玻璃、刻花玻璃、夹金属丝玻璃等。而此工程所需更多时日,所以暂时未能见到。 将作监一锅炉房内,此锅炉房采用离心浇铸法,用于制造大直径的玻璃管、器皿和大容量的反应锅,然后让人手摇踩踏转轮,将玻璃熔体注入高速旋转的模子中,由于离心力使玻璃紧贴到模子壁上,旋转继续进行直到玻璃硬化为止。 工匠们袒胸露背,呼哧呼哧地操作着,而出炉的是一锅锅的液态物体,然后浇筑、拉丝、切割……各个工匠手上的活儿大不相同,赵光美亦看得目瞪口呆。 之后,赵德昭带着赵光美来到了将作监库房内,那里拜访着大量的玻璃制品,赵光美道:“哇塞——前几日在二哥那里就看到过一只水晶杯,今日没想到见到这么多,而且还有盘子等其他器皿,真是让人打开眼界啊!” “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以后还会让你见到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哦!?” 制作不同的玻璃制品所需不同的制作方法,而为了制作高质量的平板玻璃,赵德昭建议让玻璃液流漂浮在熔融金属(锡)表面上,然后试试看是否能够形成平板玻璃,而之后试验了一下,的确产生了质量高、平整的平板玻璃,而且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今儿个还有一事,赵德昭过来就是指导工匠磨凸镜片,然后制作成简易的长筒望远镜。赵德昭见到各部门紧张有序操作着,觉得自己穿越没有白费,他向往的大宋一统之梦也在进行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建隆二年。正月丙申朔日,乃是皇帝赵匡胤生母杜太后生辰之日,这日朝中开始张罗皇太后寿宴之事。酒食饭菜皆由广味集团的厨子刀一牛、宋知味、卫青娘等几个厨子入宫烧制,这次广味集团一力承揽包办,所以菜肴等物皆符合众多人的口味,所说铺张了一些,可毕竟是皇太后生辰,所以皇帝也尽了一番孝心,而御史等人也不好参上一本。 而大臣们也入宫庆贺皇太后生辰。 入夜,大臣已经陆续就坐。在集英殿内,夜宴之上,宰执大臣以及皇族子弟的桌上都摆放上了盛放菜点的玻璃盘子,酒壶也是玻璃打造的,这着实费了赵德昭一番心思,而宰执以及其他诸位大臣见识了此物之后,都被这器皿所惊叹了,而自家盛酒器皿夜光杯、玛瑙杯等物皆沦为了凡物。 而之后太上皇、皇太后、皇帝、梁王以及皇族子弟都到了宴会之上,今日皇太后为尊,所以皇太后坐主位之上,皇帝次之…… “恭祝太后万寿无疆!” “今日老身十分开心,诸位能够出席实在是老身的福分!” “谢太后!” “今日这杯酒孩儿恭祝娘娘生辰快乐,祝娘娘身体康健!”赵匡胤贺道。随之众位大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就是歌舞助兴表演了,君臣一番宴饮,好不热闹。宴会结束之后,皇帝每人赏赐了一个玻璃酒杯,然后宰执他们赏赐了一套碗碟。 …… 之后,开封市面上只是出现了一批罕见的玻璃杯、盏、碟等物品,在赵德昭暗中让人吹嘘之下,说是从极西之地运送过来,所以那些个对玻璃制品爱不释手的官宦之家、商贾之人皆出高价买此物,有好些人因为没有买到此物而暗自叹息。 第三十三章 玻璃产业、弓弩改革 (感谢谜独白与染夕瑶的打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所谓物以稀为贵,正是此理。赵德昭暗自偷着乐,因其少量高价出售玻璃制品,价格上扬,给大宋国库也带去了一笔不小的收入,此事赵匡胤得知之后哭笑不得,看样子确实如自己儿子所言一般。 赵德昭后来就提议让户部侍郎薛居正接管玻璃出售一事,将此正式纳入户部管辖之中,而他则在将作监与军器监之间行使自己的监督。 几日后,赵德昭再去将作监的时候,黄匠头已经把凸透镜给打磨了出来,而赵德昭拿起凸透镜,放在眼前,视线往远方看,那正走向这边的魏丕感觉就在眼前似的,而他放在手上方,那双小手顿时也觉得硕大无比,于是乎他让黄匠头将此安装起来,不一会儿,一件望远镜、一副近视眼镜、一副远视眼镜以及一件放大镜就诞生了。 这时候魏丕进来了,他道:“殿下也在此处,臣见过殿下!” 赵德昭拿着成果道:“魏卿不必拘礼【,,来看看本王所研制的千里镜、远近视眼镜以及观微镜!” “千里镜、远……近视眼镜、观微镜?”魏丕看到赵德昭左手右手皆拿着,就问道,“殿下手中的这四件物件是何物,臣从未见过,不知有何用途?” “魏卿你还是拿过去视之,稍后我会告诉你如何用?” 赵德昭先递给魏丕放大镜,然后让他看纸上的东西,魏丕拿过放大镜,观之,那原本细小的字体一下子就变得很大了,他啧啧称叹,道:“殿下,这观微镜不错,臣有时候晚上看书的时候,一下子就感觉眼前一明一暗的,那字就看不清了,而且明天有时候看累了,也看不清。殿下到时候能否送臣一件?” 赵德昭神秘地说道:“自然会送,魏卿你再看看这个千里镜,会让你吓一跳的!” “哦?”魏丕表示很好奇,他接过望远镜,然后按照赵德昭所说放在眼前,眯着眼睛,伸长缩短调节圆筒,他看远处之时,远方的景物一下子感觉拉近了眼前,此刻天空老鹰盘旋而下,仿佛往眼前飞来,一下子要往魏丕这边飞来,而他吓了一跳,差点要丢下望远镜。 等他惊魂已定之时,赵德昭早就在旁边捧腹大笑,道:“魏卿啊,你这个反应也太大了,哈哈哈——” “殿下,这就是殿下一直所要提倡的千里镜吧!”魏丕一下子恍然大悟,说道,“殿下不愧是神人,此物若是用作战场之上,探查敌酋,自然十分方便,我大宋军队探查军情之时,凭借此物可在老远的地方探明敌军一举一动,可谓是一件杀器啊!” 赵德昭言明此事,道:“魏卿所言极是,不过这千里镜事关我大宋安危,所以此物暂时不能送你一件,等过段时间再赠与你一件儿,可好。” 魏丕一口回绝道:“此物事大宋机密,就是殿下要送我,臣也不能手下。” “嗯,魏卿忠心耿耿,实乃我大宋良臣,这剩下的两件东西你且看看,适合不适合你,本王打算多制作几件,送给父皇娘娘以及几位宰执!” “多谢殿下!”魏丕拿起两幅眼镜,分别试戴了一下,发觉其中一副近视眼挺适合自己的,“殿下,这眼镜当真神奇,戴上了之后,臣的眼睛看得更加清楚了。不知道殿下这些个物件儿为何会如此啊?” “这个,本王暂时也解释不清楚,这副眼镜我回头让人制作一副给你,现在我要入宫面圣,给陛下带去好消息了。” “多谢殿下的厚爱,臣万死不辞!” “好了——本王想走一步,魏卿告辞!” 随即赵德昭入宫带去了这四样物件儿,而赵匡胤的反应同样如魏丕一样,特别是对望远镜一物件十分喜爱,当下就留下了放大镜与望远镜,然后赐其名曰:“千里镜”,“观微镜”。 赵德昭随即提了一下千里镜的用途,赵匡胤顿悟,敢情此物也是军备之一,于是乎吩咐下去再行制造一些,以备秘用。 而老花眼镜就送去了太上皇赵弘殷那里,刚好配备。剩下的近视眼暂时自己放着,过段日子再让人制作一批。 随着时间的推进,玻璃制造工艺也日趋成熟,还能制作其他一些工艺品,以及简易的显微镜。 而让户部侍郎薛居正所管理之玻璃制造之产业也给整个国库的收入增加了不少,此事也让户部这个最不缺钱的部门变得更加有钱了,而除此之外,赵德昭也在谋划让一些玻璃产品出口到其他国家。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边将作监工作完成的不错,而那边军器监赵德昭也要兼顾之。这一天上午,赵德昭又来军器监监察,然后见到武器架子上面放着一把未上箭的弓弩,他抚摸着这把弓弩,正要上弦一试。而此刻魏丕进入库房,赵德昭遂问道:“魏卿啊,这个弓弩的发射距离是多少?” 魏丕直言道:“殿下,此弓弩最多一百步。” “哦!”赵德昭点了点头,一百步也就大概130-150米的样子,也不是很远。 “这是我大宋射程最远的弓弩吗?”赵德昭追问地说道。 “对的,殿下,除了床弩之外,如今在我大宋军队作战之中乃是最远的射击弓弩。” “此弓弩在作战之中,所射之距离还不够,若在战场上杀敌,能够提高弓弩的射程,那就不错了,可惜——还是射程不够,若是有神臂弓在此就好了……”赵德昭自言自语,惋惜地说着。 赵德昭语气之中所提到的神臂弓,据说是在熙宁年间制作而成,可惜现在还是建隆元年,离熙宁还早近半个世纪呢。 据《宋史》记载:熙宁元年,始命入内副都知张若水、西上阁门使李评料简弓弩而增修之。若水进所造神臂弓,实李宏所献,盖弩类也。以檿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弓之身三尺有二寸,弦长二尺有五寸,箭木羽长数寸,射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帝阅而善之。于是神臂始用,而他器弗及焉。 赵德昭知道这把弓弩确实未能达到神臂弓的射击距离,据说神臂弓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成为宋军弩手的制式兵器之一。 而其原理,赵德昭未见过神臂弓,但是宋史中却记载,神臂弓似弓而施榦镫。以镫距地而张之,射三百步,能洞重扎,谓之“神臂弓”,最为利器。 然而如今此类的神臂弓尚未出现,而赵德昭打算在火器研制之前,改进如今的弓弩设备,所以对神臂弓念念叨叨,也希望做出这个一个类似神臂弓的弓弩利器。 赵德昭随即又走到一张床弩面前,此床弩为宋军之中最大的一种,只是目前还没达到它最大的恐怖之处。 据《武经总要》记载:自2弓至4弓,种类很多。多弓床弩张弦时绞轴的人数,小型的用5~7人;大型的如”八牛弩”,需用100人以上。所用箭以木为杆,铁片为翎,号称”一枪三剑箭”。 床弩的射程可达三百大步(约合570米),是中国古代弩类武器中射得最远的。但床弩构造笨重,机动性较差。随着火器的发展,床弩逐渐被废置不用。 所说床弩笨重,但却并非一无是处,作为射程最远的武器,还是有必要保留的。 “魏卿,本王曾经听说极西之地有一个国家,他们的单人弓弩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却并非是床弩。它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只是我只是在一本书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可惜本王一直以来却画不出来,这……还得靠我大宋的能工巧匠共同来努力,才能创造出一种形式的武器,而所需大量的人力。” “殿下,真有这样的利器?臣未曾听说过,不知道殿下是否能够描述一下它大概的样子,臣让人拿一些纸笔来,然后绘出来。”魏丕说完就让人拿了纸笔来。 赵德昭道:“也罢,你让工匠前去一试,毕竟这个世界上或许有你我预知不了的事情,你记着……此物以檿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弓之身三尺有二寸,弦长二尺有五寸,箭木羽长数寸,射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似弓而施榦镫。以镫距地而张之,射三百步,能洞重扎……呃……这个本王也就记着这么一些大概的东西,辛苦魏卿了。” “能为殿下解忧,实乃臣之福分,殿下请看,臣不才,也只能大概依样画葫芦所绘之,殿下且让臣下去一试究竟。” 赵德昭一看,也就这么一回事情,即道:“此弓弩一事就交给魏卿了,如果所缺甚么人手或是材料,本王会向父皇一一奏明。” “是,殿下,臣先告退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弩最初出现于春秋时期,传说由楚琴氏发明。楚琴氏在战争中感到弓箭的威力还不够,便在弓上装臂,创造了第一把弩。 第三十四章 京城大水、城改设想 (皓月在纵横已经建立一楼,专门收集bug,还请各位读者注册一个纵横账号,收藏一下本书,顺便在纵横看书,为皓月增加点击与人气。关于皓月的读者群尚未建立,而百度已经有人帮忙建立了一个贴吧。多谢读者与作者朋友们的支持~) —————————— 建隆二年伊始,因黄河开冻,凌汛开始,且黄河上游普降大雨,因此黄河变得更加奔腾无比,凶狠咆哮。 黄河之水变得更加浑浊不堪,大量泥沙夹杂而下,势头不减,开封附近航道又与黄河联结,所以汴河、五丈河、蔡河等水位也急剧上涨,此刻黄河之水冲垮了黄河南岸、开封北岸的大堤,黄河水位开始倒灌开封城。 王朴急急忙忙进宫,参见赵匡胤,“陛下,开封急报,城北河水决溢,冲垮大堤,如今河水开始倒灌开封城,请陛下派遣人员尽快派人去修缮大堤,如今开封蓬泽也被河水淹没,这次的情况远远比去年十月棣州河决,坏厌次、商河二县民庐舍、田亩还要严重的多啊!” 赵匡胤追问道:“这情况当真如此紧急,可是开封乃大宋帝都,为我大≌□,宋枢纽之地,不知道何人能够出任赈灾使,现下还是立即派出民役前去修堵决口。” “陛下,自周显德初,大决东平之杨刘,宰相李谷监治堤,自阳谷抵张秋口以遏之,水患少息。然决河不复故道,离而为赤河。那次就有过水淹开封的情况,可是这次的情况却比那次还要严重,没想到河水解冻,大雨又降临,这次开封的受灾程度要比上次更甚。而我大宋今年光是治理黄河水患的银钱就消耗了国库大半部分,而北边军防也承担了不少,年年治水,年年溃堤决溢,我大宋若想要一统天下,则必须要治理好河水泛滥。” “文伯所言极是,张德钧传旨让禁军将士出宫,防城使楚昭辅、皇弟赵光义组织百姓去城外开挖沟渠,让三司河渠案下属的都水监官吏在一旁指导,何处开挖引水散去,然后等河水下降,再堵上决口。除开封之外,其余各州县由各州长吏,并兼本州河堤使,以一谨之力役而重水患,即刻调任,不得有误。” 张德钧在一旁拟旨,随即出宫,带上圣旨去了宫外。圣旨下达之后,此刻城外已经聚集了一些承担徭役的百姓,他们披着斗篷,拿着锄头掘土,还有一些百姓正在挑土,这条沟壑暂时作为排水之用,只能说在这个时代唯有如此法子才能作用,可是光是靠此物亦是不行,如今天还在下雨,虽说入了春,可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个季节这么大的雨,而且上游源源不断的冰块也往下游这边靠近,真是雪上加霜。 而此刻坏消息是城南街道之中已经成为一片泽国,到处都能开船了,那些汴河里面的鱼啊虾啊蟹啊都往上面来,都已经分不清楚汴河在哪里了,而那些南来北往的船只虽然系在码头之上,可是随着水位的上升,而不停地挪换位置。 而自从大雨连下之时,水漫开封城内外,广味酒楼已经停运了几日,这水浸渍太久对城墙、房屋等设置极为不利,城南地势极低,有好几处居民楼家中因水浸太久的缘故,家中房屋岌岌可危,已经成为一座危房,若是再这么下去,损失就更大了。 从上午,赵德昭几人就在城外微服考察,那里地势极高,水势极高,只是大雨滂沱之时,步行之人鞋篾之上俱是泥土,极不舒服,而赵德昭也对这些道路存在抱怨,抱怨归抱怨,周围的情况还是要去视察一下的。 入了城门,开封城内的道路尚好,俱为砖石铺建,走在上面亦是舒服。 赵德昭走在平坦的街道之上,城内的这段地势尚高,大水漫不上来,而这一走,就听见两个平头百姓在讨论琐事。赵德昭停下脚步,他倒要听听开封的百姓在闲话之时,讨论些甚么事情。 “没想到这水还真的挺大的,家中都能养鱼了,嘿嘿——”一圆脸、脸上快要溢出油脂的胖子无奈地抱怨道,可是怪怨老天爷有用吗,这雨照样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为什么这座房屋不是石头建造的,你想想看石头多坚固啊,等大水退去,小生一定要推到土坯房,全部用砖石所建……还有这河道,为何不用砖石所建造,这样就不会冲垮了……还有若是坚如磐石,也不会被冲垮……”瘦子道,他已经在考虑水退去之后的事情了,而他越说越有兴致,唾沫横飞,点在胖子的脸上,看样子是个理想主义者。 “你想得美,得了吧!这砖石所花费可不少啊,你家是甚么情形,我还不知吗,穷酸一副样子……”胖子道,打破了瘦子的对话。 “还不归家——”那胖子的婆娘已经拿着擀面杖过来了,“孩儿他爹,晚饭都做好了,还不快回去,磨磨蹭蹭个啥?”说完就拉着胖子回家了。 只剩下瘦子一人,他摇摇头,转身刚要走,然后被赵德昭拦住了去路,上前问道:“这位大哥,不知如何称呼?” “这位小哥儿仪表堂堂,想必是某朝中大臣的衙内罢,问这个作甚?”那瘦子道。 “你这厮好不……”小贵子刚要出言训斥一番,被赵德昭及时阻止。 “衙内谈不上,家父不过是个小吏,方才听你们在说所需一些土木砖石之类,建造屋舍的事情,不知道这个大哥有何见解?” “见解谈不上,小生不过是个穷秀才,年年落第,刚才不过是信口雌黄,当不得数的。砖石那物儿,百姓无福消受,家中所建之屋舍均为土坯,而那物事实在是太过贵重,唉,为何这开封中隔个三年五载就要被水淹一次,若那堤坚如磐石,一切就好说了。”说完,瘦子摇了摇头。 “大哥切莫唉声叹气,这世上事儿就是那么奇妙,大哥还能说说其他治理水患的看法?” “这……小生愚见,这开挖沟渠乃是从大禹治水之时就留下来的,效果不错,只是眼下河水漫堤,所需民役劳力太甚,堵不如疏,因快些与河道相通……而那屋舍民居应该修缮……呃……小生不过是纸上谈兵,言过其实,此番话乃圣人所言,当不得数的!” “好罢,不知大哥家住何处,来日必有重谢!” “城南打铁铺,小生李虎。” “好的,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微服出城入城,赵德昭亦见到了水患的受损情况,其中城外的农田损失程度不一,而城南城北因为地势极低,水道临近,水患最为严重。虽然今日赵德昭出去没见到甚么历史名人,可是出去之后也听了一些,理想的现实的,所以最终他还是总结出一点:这黄河的确需要治理,开封也要改造一番。 回溯历史,赵德昭知道终宋一朝,朝廷与民间时时刻刻都在与黄河作斗争。而开封此地就是名副其实的“城摞城”,所谓的“城摞城”就是因为黄河的泛滥以及人为的破坏,沙土将城市掩盖,可后世之人还在这座城市之上重新修建了新的城市,而可笑的是此时的开封在后世来说早已经是一座埋在地底下的城市。 改变是最彻底的,而要保证黄河不泛滥,则需要很多人共同努力之下才能完成,一朝一夕不能。而赵德昭当然有信心能够治理水患,只是所费时间长,而要加固河堤,使其坚固不到,除非有水泥。 而水泥这个物事儿,如今赵德昭依稀能够记起一些制作方式,只是水患当头,先要让大水排空,然后用水泥将整个开封的河道全部加固一遍,同时修缮民居,改用砖石水泥材料替代,因此整个开封都要大修一遍,这个工程实在是浩大,需要朝廷多个部门的配合。想通了此事,赵德昭微服回宫,一路之上都在思考水泥一物事,回宫之后遂要上上下下计议一番。 而这时候雨终于停了。 首先他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将水泥所需之材料等一一写在纸上,还有炼制水泥的步骤等,然后他在地图上考虑了一番,在下风向,远离开封城区,在一荒郊无人之处,择一水泥制造之地,便是一个区位,不会影响城区及居民区,就把水泥制造放在陈留吧。 琐事计划妥当后,赵德昭写了一个关于开封改造计划的奏折,他打算于今晚去福宁殿觐见赵匡胤。 夜深了,每晚赵匡胤俱在子时前安睡,此刻他刚要吩咐灭烛安寝,殿外有人奏报。 “启禀官家,梁王殿下在殿外求见。”赵匡胤贴身太监张德钧躬身对赵匡胤禀报。 “呵呵,今日这么晚了来找朕啊,快宣他进来,朕看看这小家伙有什么事啊?”赵匡胤眯着朦胧的睡眼,无可奈何地苦着笑道。 “昭儿叩见爹爹,打扰爹爹安寝了!不过昭儿有急事要奏报!” “昭儿,今日怎么这么晚来打扰你爹爹啊,听闻内侍说起,你去城外了,不知道怎样了,一切皆好吧。”赵匡胤一想,想必是为水患一事而来,只是如今天色更晚了,今日就暂且听小家伙一言吧。 “爹爹所调集之民役正在热火朝天在工地上开挖沟渠,如今雨已经停了,相信不久之后大水即会退去,只是昭儿今晚来爹爹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商量!” “昭儿,是大事吗?” “的确如此,昭儿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段时间思索良久,今日决定前来禀告爹爹,望爹爹妥善处置。此事需要朝廷各个机要宰执以及朝中开封官员共同努力,所需巨大,爹爹听了之后可不要吓一跳。” 赵匡胤皱了皱眉,略微想了一下,最近京城大水而且黄河南岸决堤了,河水倒灌损坏了良田屋舍无数,受灾百姓亦是不少,他眯着眼睛问道:“甚么事,会让爹爹吓一跳?” 赵德昭铿锵有力地说道:“爹爹,昭儿近日出宫,在城内外见到了民房损坏了不少,而且开封城中排水设施不善,亦是导致此次河水迟迟未曾退去的一大原因。而且因其开封城中污水横流、遍地狼藉,即使水退去之后也会发生小疫,长此以往,必生祸端。孩儿提议大水之后,修缮开拓整座东京开封府,所以此事事关重大,要朝中各部门协同配合,而昭儿要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开封水患,以保我大宋国都安宁!因其在偌大的京城,人口众多。故,整个工程量较大,涉及部门和人员较多,还需要大量资金!” “一劳永逸?整座开封城,此事事关重大,昭儿何不拟上一个奏折,详细在奏折中提议。” “昭儿在寝宫内就已经备上了奏折,这便呈上来让爹爹御览!孩儿所奏之事,便想在京城按奏折所书的方式进行试行,若效果较好,再在大宋境内所有城市推广,爹爹如何?”赵德昭未说完就拿出了奏折,递给赵匡胤。 赵匡胤一打开奏折,里面俱是改造开封的详细步骤,以及调度的部门、人事、银钱、材料……以及……等等,水泥为何物,当真有如此效果,还要下旨在陈留建造水泥厂,这….. 赵匡胤此刻人已经清醒了,他疑惑地问道:“昭儿的奏疏不错,条理清晰、有条不紊、思考周密,不失为一条好的国策定论,只是为父有一个小小的困惑,这个‘水泥’为何物啊?” “哦,昭儿忘记向爹爹介绍了,这水泥乃是用石灰石等石头高温煅烧之后形成的粉尘,然后用水搅和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之后,它就同石头一样坚固,用刀斫用斧劈,或遇水火等外物不化,不破、不损、比之石头铺造的还要好,此物还可以建造房屋、港口码头以及大型的建筑物。若是爹爹有疑问,孩儿打算先制作一批出来,改日让爹爹见识一下其庐山真面目。” “庐山真面目?哦!爹爹懂了,那你今晚歇息去吧,为父困了,等制造好后,跟爹爹一说。” “昭儿,不打扰爹爹歇息了,告退了!” 第三十五章 督造水泥、水泥制造 (感谢极北之极光以及谜独白的打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次日,福宁殿内 赵德昭再次去了福宁殿请旨,赵匡胤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会,然后对赵德昭说道:“资金方面的问题不大,因为皇室专用督造玻璃产业的收入,这部分就暂时用作水泥制作吧。朕想了想,和工部尚书窦仪和户部侍郎薛居,协助皇儿完成这个工程吧!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爹爹!不过此事暂时先去试验一下,待成功之后,就在早朝之上宣布罢!” “多谢爹爹!” 之后,赵匡胤下了一道口谕,封赵德昭为新任水泥督造使,为将作监管理之下,之后让户部与工部协同配合,准许赵德昭调集一百禁军将士,五十工匠、一千民役,按照赵德昭所说暂时在城外圈一块荒地,用作水泥烧制之所,此地即为瓦子坡。 督造使这个名字倒是好听,但其实只是一个暂时的官职,在主管官员升迁的史部根本没有备案,并且也没有品级,等水泥造出来后就自动解职了。 10∞, 在瓦子坡寻了一地儿,在民役之下,水泥之所终于制作完工。 薛居正和赵德昭之后就去了瓦子坡,又吩咐将作监调集一批烧制石灰或陶瓷的工匠,准备石灰石、粘土、铁矿渣和石膏等烧制水泥的材料。 瓦子坡此刻正在大兴土木,准备制造水泥之物,赵德昭与薛居正下午的时候见到了瓦子坡正在炼制水泥之物。 而此刻风中飘着一股刺鼻的石灰味道,而在瓦子坡几个土窑立着,此刻即是烧制之地。 “下官参见督造使、侍郎!”赵德昭与薛居正刚一进院子,就见到一个将作监小吏带着帮匠人出来迎接。 “你们不必多礼,李署丞水泥制造得如何了?”赵德昭一开口就问道水泥的研制情况。 “启禀督造使,下官按照督造使吩咐指挥匠人,将石灰石、粘土、矿渣和石膏都磨成粉,然后将石灰石和粘土按五份与一份的比例混合好,再加上少量的矿渣粉,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的!”将作监署丞李清道。 赵德昭打量了一下李清,此人虽面色黝黑、手脚粗大,若脱掉官袍,与身后的那些匠人无异,只是满是皱纹的脸上长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不时灵活的眨上两下,显然是个灵活机巧的性子。 “嗯,以后就有劳李署丞了!”赵德昭此人很满意,看他的样子就能猜到是个匠人出身,人也很聪明,此人做起事才不仅踏实,而且懂的变通,是个可造之才。 闲叨了一阵之后,在将作监署丞李清前头带领之下,去了专门炼制水泥的土窑。 此刻土窑前,上身赤膊的工匠正在有条不紊的干活,材料的粉碎是水泥烧制必不可少的一道工序,扬起的粉尘对人体的伤害极大。而他们此刻嘴上都护上了口罩,这也是赵德昭要求的,毕竟水泥这物事儿对人体的伤害很大,所以戴上口罩也是对他们身体的保护。 工匠们全然不知道梁王殿下站在身后,他们正在干活,而赵德昭、薛居正以及李清三人在土窑前站了一小会儿,均被呛得咳嗽连连,李清很知机的送上三条湿毛巾,让他们捂住口鼻,这让赵德昭对李清好感大增。 未几,土窑出炉的材料均被磨制成粉,然后在李清的指挥下,将石灰石、矿渣和粘土按赵德昭说的比例混合好,石膏粉则放在一边备用,随后将混合好的材料放到石灰土窑内煅烧。 工匠们十分熟练地操作着,而赵德昭与薛居正也在等待水泥灰的出炉。 “殿下,这水泥锻造、研磨所需工夫还要一段时间,还请殿下在厅内等候!”薛居正看到赵德昭站在土窑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而他在边上也站得有些久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结果,亦担心梁王殿下身子小,站久了支持不住。 “也好,李署丞待会儿水泥出炉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本王!” “是,殿下!” 而这时候赵德昭一行人就去了厅内等候,快要天色入暮了,还未等到出炉的情况,在薛居正的提议下,赵德昭几人暂时回了开封城内。 “薛侍郎,今日辛苦你陪本王走一趟了,你也辛苦了一天了,你就坐着本王的马车回府吧!”赵德昭知道这薛居正可是历官后周谏议大夫、刑部郎中、宋初户部侍郎、兵部侍郎、参知政事、门下侍郎、平章事、左仆射、昭文馆大学士、司空,而且居正风度瑰伟,操行方正,为相任宽简,不苛察,士君子以此多之,是赵匡胤时期的宰相之一,所以多结交薛居正对他也有好处。 “殿下,这……臣还是走路回去吧,多谢殿下的厚爱。”薛居正受宠若惊,只是自己是个正直之人,不太愿意接受别人的惠赠。 “那就依了薛侍郎!” 翌日清晨,赵德昭刚刚在皇宫吃早饭,此刻小贵子从殿外进来了,“殿下,李清在宫外候着,一早就回复那物事儿已经差不多了,就等殿下亲自去瓦子坡查验了。” “小贵子,快让人通传户部侍郎!” “是,殿下!” 赵德昭急急忙忙离开皇宫,在宫门口见到了满脸灰尘的李清,顶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当头就拜:“下官李清,参见梁王殿下,昨日不知是殿下亲自莅临,还请恕罪!” “李署丞不必如此,对了那水泥有何进展?”赵德昭问道。 李清十分兴奋的回答:“殿下,昨天下官与匠人们忙活一夜,终于将水泥煅烧完毕,果如殿下所说,最终得到一种灰色的粉末,正想请殿下前去一观!” “怎么没见到马车,难道你是走路来的?”赵德昭连忙拉起一旁的李清,欲要坐同一辆马车。 “殿下不可啊,下官身份卑微,还是……” “本王都不介意,你介意甚么,快上马车。本王要一睹水泥的风采!”说完,人小力气大的赵德昭就把李清给拉上了马车。 李清忐忑不安地坐着,终于赶到了瓦子坡,一进入院子,地上就摆放了一大堆的水泥。 赵德昭蹲下身立马从地上抓起一把水泥粉末,这跟后世的水泥一样,只是不知道这效果如何。其实这还不算是真正的水泥,因为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赵德昭让人将昨天磨好的石膏粉取来,然后按比例加入大概百分之三的石膏粉调均,加石膏主要是为了延缓水泥的硬化速度,以便于之后的施工。直到这时大宋第一批水泥才算是真正的制作成功。 赵德昭然后道:“不错,就是此物,一模一样!本王要一试成果。” 水泥虽然制好了,但还不是献给自己老爹的时候,最少也要试验一下,看看效果如何,至少要做到心中有底,然后再在早朝之上推荐此物以便用以建设之用,这样才会让老爹以及诸位大臣心服口服,如此水泥的推广才能更加顺利无碍。 恰在此时,薛居正也赶到了院子中,他慌忙之中拱手道:“殿下,臣来迟了,请恕罪!” “不必如此,薛卿。今日水泥已经制作成功,就让我们见证大宋历史上第一批水泥吧!” “唔!” 赵德昭立即指挥着匠人,让人在地面之上掘土挖坑,然后将沙石和水泥用水调全成浆,然后倾倒进地面上的方坑内,为了增加制成的混凝土强度,赵德昭还特意减少了沙石的比例,此次大多数调制之物皆是水泥,所以水泥的纯度极高。 不一会儿,坑已经掘好,随即就有工匠拿着水桶,开始了和水泥,水泥和制好后,赵德昭让人在院中铺设了一块席子,然后做个一个模具,将水泥和得均匀无差,即倒入模具之中,拍打严实,然后铺平表面,待七八日后,再一试试其硬度。 现在看赵德昭的架势,肯定是要试验一下水泥的效果,所以这些工匠一个个伸长了脑袋等着看,毕竟好奇心人人都有,而李清等众位工匠们此刻正在一旁仔仔细细地看着水泥的制作过程,然后李清就提起笔记下了赵德昭让人制作水泥成品的过程。 “这水泥就让他晾干七八日,七八日后差不多就可以试试看它的硬度了,如果是坚硬如石,就说明此次水泥烧制成功了,这次多亏了你们,本王在此感谢你们,若等水泥制成,你们就是大宋的功臣!” “殿下——”工匠们听到梁王的这句话,全都不争气地哽咽了。 而要等水泥完全干所需时日稍微长,毕竟时间越长,它的硬度就越强,这样也让赵德昭完全放心了。而这几日,赵德昭让工匠再制作一批水泥,然后试验不同比例的水泥,然后再将其制作成为水泥制品。 而这一段时间,赵德昭就耐心地等候水泥成品的晾干,然后检验其硬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薛居正(912年—981年7月12日),字子平。开封浚仪(今河南开封)人。北宋大臣、史学家。为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其代表作是《旧五代史》。 昭勋阁二十四功臣:赵普、曹彬、薛居正、石熙载、潘美、李沆、王旦、李继隆、王曾、吕夷简、曹玮、韩琦、曾公亮、富弼、司马光、韩忠彦、吕颐浩、赵鼎、韩世忠、张浚、陈康伯、史浩、葛邲、赵汝愚,凡二十四人。 第三十六章 双喜临门、试验水泥 (感谢步履无声、安东野以及三哥不淡定的打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七日之内,赵德昭除了等待混凝土晾干之外,还吩咐匠人全力烧制石灰,调制水泥,除此之外,让他们尝试一下讲水泥与砂石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随后分别做成混凝土块,一一作比较,从而找出其中最佳的配比。 将作监署丞李清自然是自信满满、欣然领命,水泥之事十分重大,足见梁王赵德昭对他的信任,而且水泥如今已经会制作了,只是其中的比例还需调配一下,在七日之内多花点心思,这件事情任何人皆可为,无甚么难度。 李清心想于此,对赵德昭自然是感激涕零,梁王如今是水泥督造使,自己区区一个匠户出生的小吏,平常时候亦是很少见过皇族子弟,如今能够见到梁王的天颜,自然是隆恩浩荡。 若是将梁王交代之事办好了,说不定会让自己在梁王面前亮个好印象,或许还会加官进〗,爵,及念于此,李清无论如何都要奋斗一番。 交待完事情后,就没赵德昭的什么事了,赵德昭就与薛居正一同回宫复命了。 “陛下(父皇),水泥一事已经初具成效!”两人一见面就禀告道。 “这是真的么?子平、昭儿!” “陛下,今日水泥已经出炉,而梁王殿下已经让人配合搅和水泥一物,据说七日之后就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人禀报了一下水泥制作的进度,赵匡胤听到水泥试验之中,遂大喜,拍着赵德昭的肩膀直叫好,若不是赵德昭拦着,估计赵匡胤现在就会跑去欣赏那池烂泥般的水泥浆。 “薛侍郎所言极是,七日后请父皇移驾城外瓦子坡,昭儿定保水泥一事给父皇惊喜!” 赵匡胤问道:“也好,那就七日吧,你们还有其他事情要禀告吗?” 正在此时,殿外进来了防城使楚昭辅、皇弟赵光义两人,他们一入殿内,就开始上奏道:“臣参见陛下(皇兄)!” “哦?这开封水位如何了?工程是否办妥了,百姓安排地如何?……”赵匡胤一见到他们两人就开始急迫地问道。 “在臣楚昭辅与殿前都虞候两人的共同努力之下,城外已经开挖了几条沟渠,积水都往斗渠流去,开封的水位已经下降,而此次开封城内百姓的房屋受损严重,一些民房已经坍塌,臣上奏立即从户部之中抽调银钱,帮助百姓修缮房屋。” “臣弟赞同防城使之言!” 赵德昭就在一旁听着,这水泥一出,修缮之事就可以施行了,只是眼下,还得解决受灾百姓的安排工作,让他们有个安稳的屋舍,于是乎赵德昭遂言:“父皇,受灾百姓可以暂时安排在城外如家,儿臣那里还有一些空闲的居民房,若是不行,可以安排他们暂时住在其他农户那里。” 说完赵德昭用眼神看了看赵匡胤,赵匡胤看了看薛居正和赵德昭,然后又看着楚昭辅与赵光义两人,遂道:“此事朕会尽快让户部安排下去的,既然如此,先让那些灾民在城外如家住个几日,等过段时间房屋修复好之后,再让他们搬回去。而城外如家,据说那里还有一些空地,不如也在那里修建一些。在这几日内,灾民所食所用之物,就由户部调拨银钱负责。子平,此事就交给你们户部调拨钱粮。” “臣遵旨!” 赵德昭暂时忙完了水泥一事,就去军器监督造火器即军备改进一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城外瓦子坡,水泥实验基地。从水泥出来这几日,李清都在埋头苦干,在瓦子坡实验基地试验不同比例调制的水泥成品。 经过了三天三夜的试验之后,几相比较之下,他终于在这些混凝土板材中找到一块质地最佳的物事,亦找到一个最佳的配比。从而奠定了水泥在大宋国度之内事业的发展。 这日他高兴地忘记穿官服,直接一身工匠服饰就急急忙忙地入宫了。 此时此刻,皇宫大内之中。 宫中传出喜讯,皇后贺氏已经降临一子,皇帝赵匡胤高兴地跑到仁明殿,然后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煞是兴奋,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爹了,可是那种喜悦丝毫不减。 而赵德昭也高兴极了,这样他就多了个弟弟,而原本历史上有一个弟弟叫赵德芳,只是因为历史有些改变,所以没下文了,他也希望这个弟弟叫赵德芳。 于是乎高兴地向赵匡胤建议道给小家伙取这个名字,赵匡胤觉得不错,就这个名字了。 李清急急忙忙入宫,在宫门口被挡住了。 “你是何人,为何如此装束?难道是刺客?”戍守宫门的将士见了这人之后,就亮出了兵器,随后其旁边几个将士也出动了武力。 李清见此气势,讶然道:“本官不是刺客,我……我有事情要见梁王!” “对不起了,梁王没工夫见你!而且……你来路不明,没有令牌我们是不能放你入宫的,而且你的穿着打扮,若是让你入宫……” “这……我找梁王殿下有重事相商,事关重大,还请见谅!” 恰在此刻,赵光美入宫了,他见到那人,遂上下打量了一番,才依稀从他的行为举止上看出了此人正是将作监的官吏李清,然后拿出出入宫禁的令牌,道:“此人确实是梁王殿下要见之人,只是方才他走得太快了,害的我也急急忙忙赶来。” “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放行。”那个戍守宫门的将士赔罪道。 李清终于入宫了,而边上赵光美问道:“李署丞今日所为何事,难道?”除了水泥一事,其他就没事了。 “梁王殿下所交代小的一事,如今已经有些眉目了,所以特来皇宫禀报水泥一事。而今日终于有了重大收获。” 赵光美责怪道:“你这厮,皇宫岂是你想进就进的,此事你尚可派遣一人来禀告即可。而且你如今未身着官服,这在天子王爷面前见驾乃是失礼之处,幸好你今日遇见了我,我待会儿回向皇兄禀明一切的。” “多谢大人。”李清不知道这个少年郎是谁,而赵光美此刻已经往仁明殿的方向赶去,李清懵懂之下也跟随前往。 李清随赵光美去了仁明殿,而此刻殿内一片喜悦之色,太上皇、太后、皇帝、梁王、皇弟赵光义等人俱在殿内,共同庆祝皇室子弟的诞生。 而此刻眼见的赵德昭发现赵光美以及满面灰尘、衣衫斑驳之人,就道:“小叔叔,你旁边那人是谁?” “这是将作监的李署丞,有事情要见你!你们聊着,我去看看孩子。”说完,赵光美就进殿了。 而赵德昭遂打量了一下,噗嗤一笑,道:“李清,你——你怎么这副打扮,这是皇宫大内,若是让人参上一本……” “殿下,臣不管了,殿下交代臣的事情已经办妥,今日水泥已经成功了。” “太好了!我暂时先让内侍帮你在宫中找一身官服,你梳洗一番才能见驾。” “谢殿下,臣遵命!” 待一切就绪之后,将作监署丞李清就参拜了赵匡胤,将水泥研究一事禀告了皇帝,赵匡胤闻之,遂道:“今日真是没想到,双喜临门呐,李清,那水泥一事是否已经成功了。” 署丞李清道:“陛下经过臣等众位工匠们的努力,水泥终于制成了,而且是最坚硬最坚固的。” “父皇,就派几个工匠,将成品给运送到皇宫内来,过几日早朝孩儿提议让建造水泥厂,让诸位大臣看看水泥的惊人效果。” “也好,省得朕再跑一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七日后的朝会之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张德钧一声公鸭嗓,道。 楚昭辅首先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如今灾民的房屋建设缓慢,而被水淹没的房屋容易倒塌,若是用砖石则成本花费极高,是否先用土坯房代替。” 赵德昭听闻楚昭辅的奏疏,从位置上站起,道:“父皇,儿臣有一物献上,可以解决房屋修建问题!”这时赵德昭忽然站出来说道,看着赵匡胤自信的面色以及诸位大臣的表情,赵德昭却是心中暗笑。 赵德昭带上原来的那本奏疏,上奏皇帝赵匡胤要求制作水泥,建造水泥制造厂,大量运用于城市建设之中,比如城墙的维护、道路的建设、房屋的改建、河道的加固等等。 “噢?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东西?”赵匡胤明知故问,不过也在在朝会之上作出一番表情。 “儿臣有要事要奏,此物名为水泥,是用几样十分常见的材料烧制而成,如同灰色的面粉,用的时候加水、沙子、碎石搅拌,然后铺于路上,过几天就会变成石板一般的水泥路面,硬度与真正的石头相差无几,就算是在水中泡上数年也是无碍,而且此物还可以修建房屋、城墙、加固河堤等等,确实是好用!” 赵德昭就把水泥的用途以及作用给大家说了一遍。 有些大臣从未听说过水泥,对此十分怀疑这水泥的用途,因此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 “这水泥是何物啊?怎么没听说过。”座位上的大臣们都在议论此水泥为何物。 而此刻户部侍郎薛居正则道:“陛下、诸位大臣们,下官亲自见过这水泥,确实如梁王所说的一样,刚出炉的时候是粉末,如同面粉一样,经过水的搅和之后,再晾晒几日就变得坚硬如铁了。” “此物当真如此?”此刻朝臣们心中十分疑惑,而他们也想揭开水泥这个物件儿的神秘面纱。 “诸卿,早朝前朕就已经吩咐禁军将水泥这一物事儿运送至皇宫,待会儿就能验证梁王所说的话了。”赵匡胤打开天窗说亮话,而知道此事的官员早就明白皇帝话中的话了,用事实说话,这么做是让朝中反对者少上很多。 赵匡胤从龙位上站起,随即吩咐禁军将士,抬来水泥预制板,然后请众位大臣移步殿外广场,亲自试验这水泥预制板的牢固程度。 先是让几位宰执站在水泥预制板上踩踩看,然后几位大佬见其十分坚硬,或许人力是弄不垮的,面色之中还存有疑惑。 为了让朝中大臣全部相信此物的坚固程度,赵匡胤让出身武将,如今乃是禁军的石守信,抡着一把榔头,直接砸去,那水泥预制板丝毫未动,没有出现碎裂的痕迹。 这下子周围的大臣们已经目瞪口呆了,也全都相信了水泥所制造之物坚如磐石,疑惑消除了大半。 而此刻身为百官之首的王朴道:“陛下,此物坚固是坚固,就是不知道作价几何?我大宋朝廷的国库是否能够承担此物的大批量制造?” 这时候户部侍郎薛居正道:“相公,这件东西方才梁王已经说过,是用普通的砂石、石灰石等制作而成的,取材容易又方便,相信王相公方才也看到水泥制品的坚固程度了。” 这时候范质道:“此物甚是厉害,只是不知道要花费几日工夫才能做出来。” 这时将作监的李清道:“制作这样的预制板需要七日的工夫,之后等它凝固上,而制造其他大型的物件儿则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功夫!正如梁王殿下所言,水泥的用途十分重大,可以修建房屋、城墙等。” 王朴说道:“陛下,南方多雨,刚修好没多久的道路被雨水一冲,就立刻变得泥泞难行,现在已经荒废大半,多数地方根本无法通行,既然此物如此厉害,可用作修建道路。” 这时候赵普言:“陛下,水泥一事可是我大宋独有的,千万不泄露出去,水泥应该纳入工部中。” “父皇,水泥确实应该掌握在朝廷手中,可是我大宋要修筑如此众多的民居、道路、城墙,一下子朝廷也解决不过来,所以儿臣建议暂时在开封推广此物,而所需要水泥则在开封附近建造几个水泥厂,此事由朝廷负责,受朝廷管辖,日后水泥所需量更多之时,则可以让民间商人参股,商人办水泥厂,但是商人所办的水泥厂掌握水泥配方的必须是朝廷之官员,而且税收由朝廷定制。只有取得朝廷的公8文才能开办水泥厂,而所售水泥只能运往大宋国内,不能出口他国,若是发现了,就吊销商人的经营权以及严厉惩处,这样有利于监督,同时也避免水泥配方外泄,造成我大宋不必要的麻烦。而此事还需要几位宰执以及朝中文武大臣的商议之后才能定夺,儿臣方才不过是陈述了自己的想法。” 赵匡胤点了点头,群臣们的建议不错,赵德昭的一番利弊之言也不错,此事确实需要朝中大臣的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第三十七章 试点规划、开办工厂 如今水泥已经制作而成,也解决了朝中文武百官心中的疑惑,只是水泥这个物件儿该如何推广出去,而且确保营利,但是又不会被其他国家给窃取了去,此事确实是一个难题。 可这样的难题,赵德昭虽然可以发表言论,可是毕竟事关大局,所以凡事得商议之后再行定夺,而赵匡胤亦觉得头大,同意由百官商议之后行事之。 经过了两日朝会商议之后,朝廷最终做出了决定,在京城首先作为试点,然后招纳开封附近的商人出钱投资水泥,直接由朝廷垂直管理,管理之人皆有朝廷调度分摊,财税收入由户部管理,工程建设归工部管理,而商人必须是家世清白,祖上三代没有当官的。 赵匡胤思考再三,朝廷就派一些禁军分别驻扎在各个官商合办的水泥厂附近,亦是为了保护水泥的秘密不被外泄,又将建隆元年淘汰的禁军老兵安置在水泥厂内,同时赵匡胤派出了一批禁军定时守护在那些工厂内,以防疏漏,而让他们做各种杂活,这样子既可以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养活家中之人,而且这批人又忠心耿耿,保家卫国,朝廷自然是最放心的。 57,赵德昭也派了长春堂与飞雀的密探,防止有人从中作梗。 所以别说一个小小的水泥厂,其实它发挥着非常大的作用,这次朝廷还特意去了他们的军籍,允许他们的后代可以参加科举,适当增加了一些待遇。 而在这个时候,城西一家水泥厂发生了一件大事,然后朝廷调查之后,说是发现了汉国的奸细,所以那家水泥厂的老板就被赵匡胤请去喝了茶,从此之后不允许再经营水泥一事了,而那奸细则被就地正法,所幸水泥的配方掌握在朝廷之手,而此事也让其他水泥厂的老板大惊,从此之后就安安分分地做事情。 而随着水泥厂的修建,京城改造计划也开始了,一些工匠以及民役开始修建开封的下水道、推到危房直接修建新的水泥房,修补城墙,加固开封河道两岸的大堤。 其次最轰动最大的是城外如家的别墅群。 这次赵德昭在如家花了大成本,他请大宋的能工巧匠开始按照他的修建设想以及图纸,打造了钢筋,烧制了瓷砖、红砖,按照后世修建别墅的过程,开始修建第一栋别墅。 这几日开封头条新闻就是朝廷发布公*文,吸引民间商人的投资,然后官商共营水泥厂,据闻此物可以建造房屋、加固大堤、修筑城墙、建造道路,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而此刻商人聚集开封,听闻此事,亦觉得是个机会,若是与官家合作经营水泥,这其中的利益可是不少啊,虽然其中的条件苛刻,可是说不定也是个家族起飞的机会。 在开封城中,刘家石炭铺的东家刘房亦相中了此次良机,上次未曾与梁王千岁谋面,亦未曾相商经商之事,错过了一次机会,而上次梁王千岁派去流求的船队,其中也有一艘是自家的,算是变相地攀龙附凤了。 据闻此水泥督造乃是梁王千岁牵头,然后上议朝廷所行,今日之事全部由王爷提出,最终通过了朝廷文武百官的决议,决定在开封进行试点,开封附近几州县的商人皆可参与此事,条件苛刻,他也从朝廷发布的公*文中看了,可是对于商人来说利益是第一位的,而他刘房虽然奉行利益第一,但是从不做昧着良心之事,所以这次刘家也要分享朝廷的一杯羹。 而孙家石炭铺的孙如海亦如此,其他商人纷纷扎堆京城,在商业大会之中由官府出面进行遴选,合格之人才能拿到朝廷的开场公*文。 几番下来,孙刘两家拿到了朝廷的指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此期间,赵德昭也不偷懒,他在图纸上设计了现代别墅的样式,而这批别墅的新建选择在了城外的如家,那里是他的封地之一,也是此次水泥制品试验的基地之一。 开工第一日,首先在择了一处地方,然后破土挖掘,挖出一个深坑,先要固定地基,浇筑好基础,柱头采用现浇、周围砖头砌筑,楼层现在只能采取架构预制板的方式往上了,而为了保险起见,暂时修建两层半的别墅。 工地上在修建别墅之时,赵德昭按照设想,然后鼓捣出了一些物件儿的图纸,如抽水马桶,小便器、水管、水龙头、瓷砖、玻璃窗、护栏等一些建筑材料,除此之外还有沙发等等。 当将作监的工匠以及铁匠拿到赵德昭的图纸之时,全部都傻了眼了,这些物件儿他们全部都不曾见到过,赵德昭之后就一一向他们介绍了这些物品的使用原理,在他一遍又一遍的教导之下,工匠们才勉勉强强作出了一些物件儿的成品,只是赵德昭让他们再改进一下,又给了他们一点甜头,让他们的子女可以去学习,这些工匠自然越发感恩涕零,做起事情来越加勤奋与钻研,陆陆续续搞了一个多月,这些东西才制造成功。 在这一个月内,成为的如家,一桩别墅已经修建起了一层半了,看样子赵德昭还算满意自己的作品的,毕竟前世在农村基本上上了年纪的人都是水泥匠,帮村里人修建房屋,而赵德昭家新房修建之时,他可是出过力气的,大概也清楚房屋修建的步骤。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与此同时,官商合办的水泥厂开始负责开封城市的建设,官府在开封周围州县开始招募劳役,开赴开封城,进行开封城市的修建与改建,整个开封城市开始热火朝天起来。 整个朝廷体系如同开动的大船,船上各部分的人员负责不同的事情,而在各部门的配合之下,开封城市的道路、城墙、民居、河堤、下水道各处设施都在紧罗密布地修建之中。 随着人员的流动,开封城市亦变得繁华起来,夜市更加繁华,而之后整个市场开始被打破了,无论早晚,市场都很活跃。而东京城的酒肆、客栈、茶馆等地人流不息,最近最热的话题就是那个水泥。 酒肆之内,一堆人挤在那儿,这时候童福银道:“毕哥儿,你没见到城外如家已经修建了一层的别墅吗?” “是的撒,只是没想到水泥还能那么用,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军林兄,我老头子这么大的岁数,真是开眼见了。” “哦!下午东兄与我一同前往……” “……” 随着人流量的增多,这段时间,东京城差点出现粮食的危急,由于开封的人多了,各处消耗巨大,开封的粮食价格也从二十文一斗上涨到三四十文一斗,而这段时间,民工忙于修复河道,开挖斗渠,进入开封的漕运粮船因为搁浅,亦只能耽搁在了陈留,再通过人力马车等路上交通工具运送京城。 而赵匡胤亦觉得如今开封的粮食消耗巨大,此刻正值春耕时节,开封的存粮不够,若要彻底解决粮食危机,则要从周围几个仓调集粮食,可是这调集一事不是这么简单的。说是存粮,可实际上有一些还是支撑军备武力花销。 如此也只能从江淮等地调集粮食了,即让漕运船只从江南开始调集一些粮食。 三个月后,原本空荡荡的城外如家,此刻已经修建起了大宋朝第一栋别墅,它体现了东西方的完美结合,而且为了稳固性,赵德昭特意只修建了两层半的别墅。 而在别墅之中,他又让人按照他的设想,如后世别墅一般,里面的配件一个都不少,该有的几乎都有了,而其他物件儿他暂时也不可能会让工匠们去操作的,而大宋朝廷科技力量有限,这个社会还处在封建社会的中间阶段,毕竟有些事情现在还不现实。 赵德昭现在这样做就是让社会开始产生资本的萌芽,而随着他的设想,慢慢让一个社会过度到另外一个阶段,因此一些设想或许超过了这个时代,可也只是让这个时代之人感到好奇罢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在中南半岛之上,一个国家,占城国,如今已经是第七个王朝再此地建立了。 这里气候十分炎热,在国都因陀罗补罗,一位国王名叫阇耶因陀罗跋摩一世对他的臣子说道:“啊——阿木木菠萝,带着这些贡品到宋国去,宋国的皇帝是我们占城的幸运人,遥远的北方是我们的朋友。可恶的真腊人掠走了我们的当地婆那加塔的女神雕像,丁朝人也不是我国的友人,这次你去宋国朝贡,带去我占城的信使,结交大宋国,若是能够得到大宋的帮助就再好不过了。哈呼——” “啊——尊贵的孤王陛下,爱臣愿意去宋国,带着占城的水稻、象牙、芦荟、铁器、珊瑚前去完成孤王陛下的任务。哈呼——” “哈呼,孤王已经下令在婆塔原址上重建了一座杨婆那加女神雕像,不要让孤王失望哦!” “是!” 此时此刻,占城国王已经派遣几艘海船,从首都因陀罗补罗出发,穿越南中国海,穿越流求海峡,在泉州停泊了一日补给之后,一路往北,进入东海,从长江口入河,此刻正从扬州,沿着内河北上,朝贺开封。 此刻船队停泊在泗州城码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第七王朝(900~986),五代复称占城,国土较广,北起今越南河静省横山关,南至平顺省潘郎、潘里地区。后为越南阮氏王朝吞并。 建隆二年庚子(961),占城国王遣使来朝。 第三十八章 视察别墅、占城来使 京城的各项工程在紧张有序地进行之中。 因为水泥建造厂房远离开封城区,朝廷加令一条,在水泥厂附近种植大批树木,以保证水泥漂浮物不会扩散开来。 近几个月以来,官商合办的水泥窑内产出大量水泥,一口窑一日之内大概可产出一千斤的水泥,而且水泥这一物事儿已经被运用到各项行业之内,开封的老百姓惊喜地发现地上走的路更加平坦了,再也不会一下雨就是泥泞的感觉。 这日赵德昭从城外刚回皇宫,去福宁殿禀告修建事项。 “昭儿,城外的别墅如何了?”赵匡胤从官员以及内侍的口中得知赵德昭如今在城外如家修建别墅,而在最近时间内已经修筑起了一幢两层半的楼房。 “爹爹,如今刚好修建完一栋别墅,爹爹何不摆驾城外去孩儿封地上一看究竟,保准让你大吃一惊。”赵德昭神秘一笑。 赵匡胤道:“下午刚好有空,就微服去见那——别墅。” “唔!” 赵德昭随即又去仁明殿看望自己的娘亲以及出生不久的弟弟——赵德芳,这段日子太忙了,所∮,以相处的时候很少。 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一见到赵德昭,孩子就睁开眼睛望着赵德昭一个劲儿地冲着他笑着,而赵德昭也拿着拨浪鼓逗着孩子笑,这就是所谓的兄弟血缘情吧。 “小不点儿,哥哥来看你了,一定要乖乖长大啊!” …… 到了下午,赵匡胤随身携带禁军卫士,与赵德昭一同去了城外,而在一路之上赵匡胤也目睹了各处地方在用水泥修建工程,而他们脚下的这条路如今已经换上了水泥路。 赵匡胤在马车之上就已经感受到了此路带给人的震撼之处,原本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道路上一片平坦,而且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水泥路如同镜面一般光滑如新。 “昭儿,多亏了你发明的这个水泥啊,你看现在我们所坐的马车一路稳稳当当的。哎——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工夫,水泥就让开封城变得焕然一新,若是我大宋国内的道路现在都这么平坦就可以了。” “爹爹,这个是时间问题,急不得的,我相信总有一日,我大宋所到之处,皆是水泥路、水泥房等水泥建筑,到时候我大宋海内宴清、天下承平。” “唔!” 赵匡胤一直都在注视着外面的变化,在惊愕与赞叹之中,车马已经飞速到达城外如家,此刻赵匡胤在车窗之外就见到了赵德昭所说的别墅。 如今一座完工的别墅已然建成,中与西结合得如此和谐,中式的基础韵味与西式的建筑符号和细节取长补短,外部空间布局有中式住宅围合的感觉,整体体现了小而精的优势。赵匡胤如同好奇宝宝似的,左看看又摸摸,身边的禁军将士也吃了一惊。 接着在赵德昭的带领了进入了大门,因为这次建筑只是作为参考,所以略显粗糙,但在赵匡胤等人看来是完美的。 对于现代人来说,赵德昭已经见惯了太多的别墅,这里的一处还是最普通的,而对于赵匡胤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了。 在赵德昭的带领之下,几人参观了一下。别墅内部的装潢简单四面墙壁之上均是用石灰涂抹,而内部一片明亮。 因为玻璃制作繁琐,价格过高,而且这些别墅均是给百姓居住,所以门窗皆用木制品所替代,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奢华,但简朴简洁的设计还是赢得了皇帝的称赞。 当赵匡胤转过一个角落,见到一处非常小的空间时,他见到了里面的抽水马桶、盥洗池、水龙头、小便器等等,就好奇地问道:“昭儿,这些东西做甚么用的?” 赵德昭拉过赵匡胤,小声道:“哦!这里是厕所,就是我们所说的茅厕,出恭的地方。” “甚么?”赵匡胤一脸不可思议。 赵德昭也明白了赵宽呀的窘样,就说了一下这么物品的使用方法,然后赵德昭拨动冲水阀门,抽水马桶中的水就沿着管道下去了,一直通到污水池。随即他又拧开水龙头,里面哗哗地流着清澈的水花,因为此地是平原,所以赵德昭就让人在屋顶建造了一个蓄水池,无论是冲马桶的水还是其他水都是让人在屋顶蓄满水而为之。若是在山边靠近溪水,则可以在山上建造一个蓄水池,将水通过管道引水。 “真是神奇,没想到一件东西的制造都如此巧妙,这厕所真好,这水一拧开就从里面流出来,而且这出恭……呵,真是太方便了,赶明儿连爹爹我都要考虑搬进来住了。哈哈——”赵匡胤嘴上这么说道。 “爹爹,无需担心,孩儿打算选择一处偏僻之地,建造山居别墅,献给爹爹你。”赵德昭在关上水龙头的那一刻就在思考自己要在山边上建造一幢属于自己的别墅,然后布置上许多东西,闲暇时刻就在山居别墅度假。 “爹爹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爹爹是一国之主,所有事情都要节俭,恨不得把铜钱掰成两半使用,所以昭儿要时刻警惕以百姓为重。”说出这句话,赵匡胤也想起往事,自己曾经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孩儿记住爹爹的教诲,但是爹爹也要适当放松一下,凡事要以身心健康为首。” “唔!” 参观完别墅之后,赵德昭与赵匡胤等人就回宫了。 而今日带赵匡胤参观的别墅乃是做给普通百姓的民房所用,所以无论从规模上还是考究上都是十分简朴粗糙的,跟后世农村普遍的小洋房差不多大。 之后按照这幢别墅,赵德昭又在如家建了几幢一模一样的别墅,全部作为百姓居家之用。 而之后因为考虑成本,赵德昭就陆陆续续在开封城外的一些村庄,修建了一些平房取代土坯房,但是样式还是按照当时社会的建筑风格,他不希望因为修建水泥房而将中国古代的精美建筑毁于一旦,也给后世子孙留下一笔丰富的中国建筑遗产。 而水泥房却比土坯房坚固不少,那些村民见到自家的房屋比以往更加坚固了,脸上笑开了花,当今也只是在开封周围一代给百姓修缮修筑了一些房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酒肆之中 “哟——这开封真是人满为患了,一路之上见到劳役都在做活,大宋的劳役真是繁重啊!”酒肆的客人道。 “客官看你的语气、衣着,好似不是大宋国的人吧。” “在下大理国人士,一路从西南之地来到开封,寻亲探友,打算在开封城逛逛,这是我第二次来开封了,只是现在开封为何如此繁忙,是要打仗吗?” “客官,这你有所不知了,修筑这些不是因为打仗,而是当今梁王殿下的功劳。自打水泥发明之后,这用水泥修建房屋、道路、城墙……而这路啊当真是平坦,走在上面脚都不酸了,下雨天再也不用担心被泥水弄脏鞋子了。”旁边之人说道。 “哦?当真如此?” “是啊,若是你过段日子再来,兴许这开封就翻天覆地大变样儿了。” “哦——”那位自称大理国人士的汉子端起酒杯,然后一抿而尽,道,“多谢兄弟,在下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随即出了酒肆,往城北走去。 而在开封,自从水泥发明、大面积建造水泥厂用以满足每日水泥的消耗。如今开封各处地段均在修建工程,因为人数众多,粮食消耗也大,因此粮食也有了一定的缺口,所以皇帝颁布圣旨在江淮等地调集一批粮食漕运入京,眼下江淮等地紧张有序地在调集粮食之中。 在江淮泗州城,占城国使臣的船只开始驶离此地。 “这是…….”阿木木菠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运送粮食的船只,他问身边的近侍道,“卡宴,宋国这是在做甚么?” “阿木木大人,这是宋国的运粮船,是运送到国都开封的。” “这么多的船只,宋国真是地大物博,我占城有那么多的粮食,如果放到宋国的话就全部吃光了,真想不到这宋国地大物博的,就是粮食不够啊。” “是的是的,呼哈——” “卡宴,你看那些都都在修筑河道码头的,这大宋人真是吃” 占城国使臣的船只一路尾随在漕运船只后头,十多日后,到达开封之时即见到大批劳役在修筑工事,在汴水附近开始修建水泥仓库,用来储藏每日漕运而来的货物,这样也为一些商人解决了货物的储藏地点。 而且在官府亦修建了几个大型的储藏粮食的粮仓,这次南来的粮食全部都一股脑儿地往码头上搬去,然后运送到新造的几个水泥粮仓。 码头上工人正在搬运粮食,而旁边的小皂吏在一旁监督着。 倏忽,占城国使臣的船只亦停靠在码头边。 “卡宴,我第一次来大宋,这个国家给我真是太惊喜了,你看这河道水运之繁忙,民役修筑房屋、码头、城墙……” 阿木木菠萝踏上码头,而在身旁熟悉宋国礼仪的使臣早就让人去鸿胪寺报道了。 朝散大夫、鸿胪寺少卿刘翰闻占城使臣来都,就立即派了鸿胪寺的小官吏前去迎接。 鸿胪寺官吏见到占城使臣,连忙拱手道:“欢迎占城使臣来我大宋,使臣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请随我先去鸿胪寺驿站歇息,我等奏明官家。” 通晓汉语的使臣对阿木木菠萝道,随后阿木木菠萝用占城国的语言道:“尊敬的大宋,此事前来结交宋国,愿意与我宋国建立睦邻友好之邦。” 事实上,阿木木菠萝也懂一些汉语,只是蹩脚罢了,他也不想多说汉语,只是让身边的随从把阿木木菠萝的一番话给鸿胪寺官吏听。 “贵使,请这边走!” “谢谢!” 当日鸿胪寺少卿刘翰带着占城使臣来开封的消息禀告了当今天子,而梁王也从内侍张德钧那里听闻了占城国使臣来开封的消息,所以他打算在使臣觐见天子之时,打算从他们那里打听占城的水稻。 而占城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这个时代的“超级杂交水稻”,因为产量高以及稻谷颗粒饱满,在宋朝中叶皇帝就非常重视,开始在江淮、南方以及北方一些地方试着种植这类稻谷,而且占城稻后来确实带给了大宋人民一定的实惠,也不知道这次占城使臣来京,是否带来了一些种子朝贡。 而消息是次日皇帝在殿内接见使臣,赵德昭认为有必要去问问占城使臣占城稻的消息,而占城国的地理位置也是相当的好,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中转站。 第三十九章 半岛局势、长远利益(上) 翌日,建隆二年庚子,占城国王遣使来朝。而在一大早,赵德昭就收到泉州武德司密探加急的奏报,称去流求的万松、无庸子开拓团中已经有两艘满载黄金、檀木、樟脑、铜的船只绕过泉州,北上了,相信不久之后即达开封。 而赵德昭昨夜受了风寒,今早喉咙有些疼痛,即匆匆喝了汤药,怀揣着好消息去了大殿。 那边鸿胪寺卿、少卿就带领占城使臣去了皇宫参拜大宋天子,而赵德昭作为此次接待使臣的人员之一,亦在接见之列中。 占城使臣阿木木菠萝身着占城特有的服饰,而他在参见天子颜面前就已经祷告了湿婆神,求湿婆神保佑此次觐见顺利得当,随即事先准备好了言辞,用蹩脚的汉语拱手而立,道:“尊敬的大宋皇帝陛下,小臣此番前来奉了国王陛下的旨意,带来了占城的水稻、象牙、珊瑚、珍珠、香料等贡品,前来开封与大宋永结同盟之邦国,从此之后,我占城愿意年年进贡!” 之后占城使臣递上了占城国王的国书,而赵匡胤看了国书之后,昨日依稀从赵德昭口中以及翻阅国史馆等书籍对占城这个国度有了一定的了解,︽7道:“来自远方的客人,昨日鸿胪寺驿站还住的习惯吧,而且你们信奉湿婆神,听闻你们国家气候炎热,温度极高,身上穿得很少,而且还出产水稻、象牙、铁器与芦荟,据闻你占城国出口铁器以及芦荟获利。” “陛下博学多才,非常了解我们占城,真是让下臣惊叹啊,没错一切都如陛下所说。”使臣的这句话显然拍了皇帝的龙屁。 “哈哈——贵国国王身体好吧。” “我王阇耶因陀罗跋摩一世身体还好,只是我占城国遭受丁朝与真腊的战争,国力衰退,国王十分心忧,所以此次派遣下臣来也是希望大宋国能够派出军队,帮助我占城保境安民。” 此刻赵德昭也在思考占城的国家位置,占城位于中南半岛之上,占城扼守中国通往天竺、室利佛逝国与黑夜大食的海上重要通道,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中转站,从中获取了许多利益。 而占城国遣派使臣来我大宋朝贡,想必也是因为真腊人的侵略而来,不如就趁此机会也派大宋使臣前去占城。史书记载:林邑国者,本汉日南郡象林县,古越裳之界也。 877年,真腊统一。随即,占城与真腊这两个都处于强盛阶段的国家爆发了长期的战争。 五代十国时期,938年吴权击败了南汉军队,自此脱离了中国,建立了丁朝。赵德昭对于那里的人,也没有甚么好心情,后世这个国家与中国从友好到敌对。 现如今在中南半岛之上存在着三个国家:真腊、占城、丁朝。而在接下去的岁月之中,这三个国家相继之间爆发了战争。 占城也是个交战之地,之后好几个国家都在为争夺占城而争斗不堪,占城与真腊、安南长期发生战争,消耗了它的实力,从十世纪道十二世纪,占城与真腊之间不断发生军事冲突,之后占城与丁朝、黎朝、阮朝发生了战争,在十七世纪最终导致了占城的灭亡,被越南吞并。 而就在赵德昭思考的时候,占城使臣继续拱手道:“宋国陛下,我王这次与大宋结交,希望大宋国派出兵力,那真腊小国欺负我王,十六年前侵犯了我国国土,十年前掠走了女神像,这是对神的诋毁,对我国的挑战,请大宋陛下派出军队帮我攻打真腊。而且北方的丁朝也侵犯我国的国土。事实上不管是真腊人还是北边的丁朝人,皆觊觎我国。” 熟知历史的赵德昭知道,在十八年后(979年),占城国王在安南丁朝贵族吴日庆的怂恿下,趁着丁朝皇帝丁部领逝世,率军袭击他国首都华闾,因在华闾遭受风暴而未果,但是此次使得安南丁朝将占城视作了敌人。 在安南黎氏王朝的建立者黎桓篡夺丁氏皇位之后,982年遣派使臣去占城,却被占城国王扣留。于是黎桓率军攻打占城首都,占城国王阵亡,黎氏王朝移平了占城首都并称藩宋朝。 对于安南丁氏王朝也好、黎氏王朝、阮氏王朝也罢,赵德昭相信日后一定会夷平此处,重新投入中国的怀抱,该死的安南在公元10世纪,五代十国时,叛乱,从中国分裂出去,中国北宋政府无力平叛,但安南一直作为中国的藩属国。 此刻赵匡胤心中也在计较得失,占城据闻在南汉还要南边,大致在交趾以南吧,而且大宋尚未统一中华,国家分裂,军队实力有限,而且与占城相隔太远,若要前去,则只能象征性地派遣百人军队,若是不去对大宋的颜面也不光彩,毕竟今日是占城使臣出使开封,结交大宋,而且从此之后占城也奉大宋为宗主国,年年朝贡。 对于兄弟之邦,大宋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可是一想到如今的格局,赵匡胤也是皱了皱眉头,他在思考究竟该如何回答占城使臣的话。 与此同时,赵德昭也抬起头来看着赵匡胤,似乎也明白他的难处,对于军队的调动,可能性不大,人数铁定不多,不过对于其他的,比如商船、密探等等,赵德昭心中也是有一定计划的,遂回禀道:“父皇,贵使所言,我大宋则应该帮助友邦排忧解难,所以儿臣斗胆向父皇借一千兵力前去占城,协助占城。” 赵德昭在明面上这么说,实则这一千人当中也并不一定都是纯粹的兵力,只是在占城使臣面前这么说。 “这……派去兵力可行,一千兵力!只是如今我大宋禁军兵力不足,而且此去占城千里迢迢,远在异国他乡,天涯海角相隔。而此事事关我两国发展,不如明日再行商议,不知贵使可否多留一日在京城,明日朕定会给贵使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晚朕在集英殿给贵使接风洗尘。” 阿木木菠萝听闻大宋国的皇帝都这么说了,看来皇帝陛下心中有所忧虑,不过这并不代表出兵不可行,只是这最终的结果会如何,阿木木这心里有些担心,国王阇耶因陀罗跋摩一世此次派他出使,希望得到大宋国的庇护,能够借来兵力是最好的,借不来这也没办法。 “也好,多谢陛下,下臣告退。” 日落之后,占城国的使臣就去了鸿胪寺驿站歇息,梳洗一番,随即出席晚上的宴会。 赵匡胤会偏殿歇息去了,在离去前,对赵德昭说道:“昭儿,你明明知道我大宋国的实情,为何还要再今日朝堂之上对占城使臣说借一千兵力。而且爹爹不是不会借兵力给占城的,只是占城太过于遥远,不值得我大宋出兵,即使我大宋最终帮助占城夺得了失地,也不见得得到多大的利益啊。” 赵德昭反问道:“爹爹的意思是不管出不出兵力,对于我大宋而言都是没有多大的用处,是不是?”赵德昭明白赵匡胤所言,只是赵匡胤没有从长远的利益考虑,这古代的中国人只知道统一了华夏就够了,还在乎其他土地吗,可谓是眼界上狭窄啊。 “唔!” “爹爹,其实就目前来说这一千兵力是昭儿胡乱说的,当时情况下昭儿所言不过是为了安稳占城使臣的心,毕竟人家千里迢迢来我大宋朝贡,希望能够解决他们国家的国事,只是这真的是一千……兵力吗?何况一千兵力真的够吗,恐怕对于占城来说也只是微薄之力,所以……”赵德昭故意在一千这里停顿了一下,希望暗示赵匡胤。 而赵匡胤也觉得不对劲,赵德昭将“一千”咬的很重,似乎有戏!于是乎赵匡胤问道:“这昭儿话中有话,爹爹可是真的不明白?” “爹爹,孩儿不如明言吧,此次昭儿让所言的一千,其中只是我大宋的先头部队,也就是说暗哨,据闻丁朝人、占城人以及真腊人都在争夺土地,而他们地方确实狭窄,而人烟也稀少,只是这占城稻据说养活了很多了,而此次孩儿也希望能够从占城人手中得到水稻,在我大宋国境种植。而这三国恰好也同历史上魏蜀吴三国一样,谁都厉害不过谁,势均力敌、此长彼消、日亏月盈。而昭儿打算派遣先头部队,打探清楚三国的实力,然后从中谋利。虽然目前来说这三国对于我大宋来说没有利害关系,从长远来说,若是我大宋统一天下呢,到时候于丁朝接壤,则我大宋必定会与丁朝有利害关系,而那丁朝不是个善茬,所以昭儿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咳咳——” 说完赵德昭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因为受了风寒导致的嗓子干痛,所以没有说完就停顿了下来。而赵匡胤方才听了一番赵德昭的言论就觉得此言十分有道理,满意地点点头,非常赞赏自己儿子所说的话。 “唔!昭儿的一番话不无道理,你嗓子还好吧!来人啊,给梁王端润嗓子的蜜水上来。”赵匡胤关切地问道,随即内侍端来了一杯润嗓子的蜂蜜水过来。 “多谢爹爹关心!”赵德昭拿起茶杯,一咕咚下去,嗓子好了许多,他继续说,“而在陆上,自唐亡之后,丝绸之路来往已断,如今番国商人来我大宋则必须经过占城国,从海上运往货物。而且占城所处之地,乃是海上商路经过之地,则番国与我大宋所要去天竺、大食则必须经过此路。而海上贸易来源则必须保证商路的通畅,若我大宋掌握了这条道路,就能为我大宋的财政收入增加了许多,而且这条道路控制在我大宋国的手上,就能够无意之中威胁其他国家,这样不就可以控制好几个国家了。何况去年十一月大宋批准在泉州设立特别市舶司,也是因为海上贸易繁华,利益颇为丰富,打算从中分享一杯羹,也充盈国库财税收入。爹爹昭儿差些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我大宋在流求的开拓团此此刻已经两艘船只回归航线,启程回返了,不久之后就能到达开封。这是今日孩儿收到泉州武德司密探的奏报,信中所言:两艘满载黄金、檀木、樟脑、铜的船只已经绕过泉州,北上了,相信不久之后即达开封。” 说着赵德昭就把泉州武德司密探的信函递交给了赵匡胤,赵匡胤摊开信函,认真地看着,那上面竟然都是好消息,他哈哈大笑道:“昭儿好样的,能够从中获利是好事,而且用昭儿的话来说,这就是国家间的利益关系啊。何况今日武德司所奏之信函中提供的物件儿也可以解决大宋很多难题了,如今到大宋缺少这些物事儿,不啻于一个好消息啊,今日真是让人兴奋极了。” “爹爹,方才孩儿的只是一些看法,不若今晚宴会之后召集宰执大臣再行商议,也好拿捏此事,为我大宋权衡利弊!” “也罢,让内侍下去分处通知各宰执,今晚宴会散去之后就在偏殿商议此事,然后朕夜顺便将把流求的好消息也一并告诉大臣们。” 说完赵匡胤就去偏殿歇息,准备今晚招待使臣的宴会,而赵德昭回了自己的寝宫。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安南国是越南的古称。安南一词,最初作为地区—政区名出现于中国载籍,是唐代初叶的事。本来的越南只包括现越南北部一带,不包括现越南南部-本来的占城国。古代越南从公元前3世纪的中国秦朝开始是中国领土。公元10世纪,五代十国时,越南叛乱,从中国分裂出去,中国北宋政府无力平叛,但越南一直作为中国的藩属国。 第四十章 半岛局势、长远利益(下) 夜色入暮之下,晚宴开始,亦如当初接待泉州使臣一般,而此刻使臣阿木木菠萝与他近侍卡宴都在担心宋国是否会出派兵力,帮助占城驱赶安南与真腊入侵者,收复失地,巩固在占城中南半岛的局势。 宴会十分隆重,无不体现中原大国的气势,宴会之上杯酒酣畅,只是如今天下干戈日久,确实不方便贸然派兵前往占城,可是今日下午听了儿子赵德昭的一番话,赵匡胤的心思也活跃起来,对于帝王而言,开疆拓土是完成帝王伟业前提,如今天下乱世,百姓思归。他赵匡胤就要做一个如秦始皇一般扫除六国,统一天下伟业的霸主。心思及此,赵匡胤终于雄姿焕发。 集英殿内,大宋君臣与占城使臣相谈甚欢,在国事问题上两国就日后达成友好协议而期待。 待酒醉之后,宴会终于结束了。阿木木菠萝也告别了宋朝皇帝,回鸿胪寺驿馆去了,在这个时候赵德昭也就不顾形象跑了过去,问道:“贵使,小王有一个问题要问贵使,不知贵使有空否?” “梁王殿下,下臣有失远迎,不知梁王殿下要问下臣甚么事?” “小王在书1,中曾经见过一种水稻,它高产、早熟、耐旱,据说你们国内皆种植此种水稻,而且收获颇多,不知道是否如此?” “殿下原来打听的是占城的稻谷,这……这个,确实如此,下臣此番进贡,恰好带了一些来。”阿木木菠萝听闻大宋的梁王殿下也是称赞占城的稻谷,原本醉醺醺的红面孔,一下子因为自豪而更加骄傲艳红了。 “贵使不辞辛苦来我大宋,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大宋愿意一尽地主之谊,望贵使在东京好好地逛上一逛,改日小王可要好好招待一下贵使啊!” “下臣不胜酒力,让梁王殿下见笑了。梁王没事,下臣先……告退了。”阿木木菠萝说着说着,欲要吐酒一番的样子。 目送阿木木菠萝走后,赵匡胤让王朴、范质、王溥、魏仁浦、苗训、赵普、赵光义、赵德昭等人留下来,在靠近集英殿的偏殿开了个短暂的会议,主要商讨此次是否派兵、若要派兵该如何派兵、派多少兵马帮助占城国。 “诸卿,你们认为此事该当如何?”赵匡胤发问道。 王朴作为百官之首,首先说道:“陛下,臣认为这占城国离我们尚为遥远,虽然两国已经结成友好关系,只是这派兵一说,无论多少都体现我大宋国的包容之心,而占城与真腊、丁朝积怨甚深,不是我大宋单单派兵就能解决的。而且我大宋与占城隔了好几个国家,鞭长莫及,恐怕力不从心,不管多少都没用。” 范质道:“王相公所言极是,如今我大宋最大的敌人就是契丹人,而环顾我大宋,北有强辽,弱汉,西有蜀国,南有唐国,吴越国。此刻我大宋应该把目光放在荡平天下,统一诸国之上,而那占城太过于遥远,对于占城一国,国力弱小,因此今日向我大宋称藩,依靠我大宋。陛下,我大宋不应该插手其他国家的政事!” 王溥、魏仁浦则道:“两位相公说得都有理由,臣附议。” 赵匡胤也有为难,毕竟这四位宰执是朝中分量最高的,他们的话可以影响一大批人,但是赵匡胤希望听得其他大臣不同的建议。 这时候赵普他看出了皇帝的窘迫,也知道皇帝更加希望帮助占城,但是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帮助,而是长远的目的。 而苗训则摇着扇子,一派恬静的样子,他擅长于天文占候术、兵书战策,他认为从战略上来说,占城国位于南方海陆狭窄的交界之处,那里是海上货物的通道;从国家的角度来说,占城、真腊与丁朝三国分立,互相牵制,互相敌对,势均力敌,因此插手任何一方势力均会对半岛的局势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占城今日结交大宋,也是寻求盟友,而大宋也缺一个契机,插手半岛局势,虽然如今大宋尚未统一其他诸国,但是从目前看来,大宋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优势,在背后掌控局势,而所谓出借调派兵力去占城不过是一个幌子。 赵光义心思纷扰,从皇兄赵匡胤的脸上他看到他不赞同宰执们的意见,希望从其他人嘴里说出不一样的话来,只是他认为大宋目前应该以一统天下为重任,至于占城国事则可以丢在一旁。 赵德昭见方才宰执几人都不同意出兵占城,心中稍微慌了一下,若是其他人都不同意出兵,自己难道要在暗地里派长春堂与飞雀去半岛调查局势,摸清底细吗。如今长春堂的人马均在各国之内,人员分散,从事收集各国情报,可谓是力不从心,鞭长莫及;而飞雀作为暗杀的一个部门,较之长春堂要弱小,还是拿不出手,他希望只是在占城占据一个口岸而已,其他的时期也应该慢慢来。 莫非今日赵德昭要在偏殿之上,一战群儒,他的心中有些沉不住气了。 而恰在此时,苗训则开口了,他即说道:“陛下,臣有其他的看法。” 赵匡胤目光一下子亮了,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人靠谱,他疑惑道:“哦?广义有何甚么话要说?” “陛下,臣认为此事可为,虽然那占城国十分遥远,可是据臣所闻,这占城、真腊与丁朝三国处于敌对状态,多年间互相攻伐,而占城夹在两国之间,也确实受了不少的委屈,自从真腊统一之后,不断入侵占城。据闻占城地区出产象牙、犀角、乌木等珍奇异物,而且每年出口铁器和芦荟来获得利润。这些对我大宋着实有利益啊。虽然我大宋周边国家对我大宋虎视眈眈,但是臣认为此次若是调派兵力去占城并不是一件难事,反而会有所收获!”苗训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朝堂之上的皇帝宰执以及梁王。而梁王赵德昭则满意地笑着看了看自己。 这时候赵匡胤被勾起了胃口,他道:“广义,我大宋到底会收获一些甚么?” “陛下,我相信梁王殿下可以为众人解释一下获利问题。” “哦?梁王怎么看?” 赵匡胤目光绰绰地看向赵德昭,宰执以及其他几位大臣也把目光看向了赵德昭,赵德昭则言:“那好,儿臣斗胆向父皇进言了。方才相公、苗卿所言皆有各自的道理,而且刚才苗卿方才特意指出了占城地区出产象牙、犀角、乌木等珍奇异物,而且每年出口铁器和芦荟来获得利润。 儿臣愚见,比如这铁器出口之事,可以弥补我大宋国铁器进口一项,再者儿臣也听闻这占城水稻因其高产、早熟、耐旱的特点,至于这三者么,其中一是‘耐旱’;二是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三是生长期短,自种至收仅五十余日。而且这可不是儿臣开玩笑啊!方才占城国使臣离去之时,儿臣不顾形象,特意上前一问,才晓得这水稻比起其他水稻,高产、早熟、耐旱。若是将此水稻引种至大宋国境,保管年年丰腴。而这次占城使臣上贡之中恰好有这些稻谷,儿臣认为等播种之日,让司农监亲自开辟一块地方,试种此类稻谷。” “梁王殿下,这占城的水稻确实如此吗?”王朴等人问道。 “这……我问占城的使臣,他确实这么说的,而且南汉等地也在种植此类稻谷,据报泉州也出现了它的踪迹。哦!我差点忘了,据泉州武德司密探奏报,在流求已经发现了矿藏,比如黄金、铜矿、石炭等等,而十艘海船之中已经有两艘满载而归,相信十几日之后,定会到达开封。”说完,赵德昭就拿出了那份密函,一一呈送给宰执大臣们看。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佑我大宋!”王朴等人恭喜道。 “昭儿,看样子你话还没有说完。” “父皇,诸位大臣,流求之事还未完成,此番昭儿斗胆请求父皇派出逃荒的百姓、士卒、工匠、流犯等等,迁往流求,一同开拓流求,让流求成为我大宋的疆土。” “这,方才还在谈论是否出兵占城,梁王这是有何意?”范质问道。 赵德昭趁着大家疑惑的同时,然后从袖口之中掏出一方地图,然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父皇,诸位大臣,这是孩儿根据古书记载以及专门派人调查之后得出的世界地图,请大家一览。” 说着,赵德昭吩咐内侍拿着地图,然后一一展开地图,将此地图展示给诸人看。 “这是大宋,这是唐国,这是吴越国……蜀国、汉国、辽国、大食,天竺都有,还有这流求、占城都在此图之上,请一一对照。这幅附图可是花了大的代价!” “这,不可思议,完全无法想象,没想到我大宋区区一隅之地,竟然比不过辽国的疆土,若是日后我大宋统一了中华,则必定收复燕云之地,之后……”赵匡胤目瞪口呆了,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不知道要花多大的代价啊!” “祝愿我大宋一统天下!” 之后赵德昭就来到地图前,指指点点,用事实来说话,“儿臣认为这派兵之事还是得考虑清楚的,至于利益问题,就是所谓的长远利益,虽然从目前看来,我大宋调兵占城只会是出少量兵马,对于占城国的局势也是毫无影响的,想必真腊以及丁朝是不会将我大宋这么一点兵力放在心上的。可是那占城国王或许因为出兵一事会对我大宋心存感激之情。所谓: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关系。若是这次父皇要往占城调集兵力,则必须要与占城国王好好商讨一下利害关系。而儿臣听闻藩国商船到我泉州市舶司这里来,则必须要经过占城国,占城作为货物的中转站,每年从藩商中获利不少。若是此番我大宋出兵占城,则可以趁机向占城国提出租借我大宋一个海港,作为货物的中转中心以及集散点。但是这只是儿臣的臆测,若是占城国王不答应此事也没办法。其实儿臣想说的是此次派兵,并不一定都是禁军,相反我大宋可以派出武德司密探,打听这三个国家的秘密,日后定会有用,就好比这地图,它花费的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此时我大宋已经先行占据了流求之地,就是这个纺锤之样的地方,然后依次南下,日后带我大宋水军南下,则可在流求进行补给,然后出师,从基隆出海,到泉州,然后南下从海上攻打广州……至于路上,效法秦朝攻伐岭南之地,日后定有用处。而占城在地图的下方,它扼守大宋通往天竺波罗王朝、室利佛逝国和黑衣大食的海上要道,也是藩商来华的中转站,占城也是从中获利不少。至于其他的,则交给父皇以及诸位大臣了,相信你们的心中有答案了。” 自己的学生不错,小小年纪就从大局考虑了,行事风格、办事效率都很稳重、妥当,从长远利益着想,此刻王朴想到。 而范质等人也是对梁王所说的话十分认同,而梁王的一番话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所认知的世界与三观。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国家利益至上。 而赵光义也是心服口服,这个侄子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比自己稳重,也成熟多了,计划打算也考虑得十分周全,只是……为什么,为什那个人不是自己,他的眼光之中闪现一股恶毒。 今日,梁王的一番话以及地图带给众人的震撼已经影响了众人的决策,明日就可以答复占城国的使臣了,而至于出兵多少,想必赵匡胤的心中也有答案了。 第四十一章 皇帝计策、考验人心 一切都结束之后,赵匡胤将赵德昭的那幅地图带回了福宁殿,然后彻夜都站在地图前,拿着放大镜在那里东看西瞧的,这地图记载得真是详细,赵匡胤此刻看得如痴如醉,而他的帝王统一大业也在酝酿着。 而恰在此刻,现任武德司武德使王仁赡连夜入宫,觐见皇帝。 王仁赡拱手而立,而此刻皇帝正站在一幅画前面,拿着个琉璃在看,“臣武德使王仁赡觐见陛下。” 赵匡胤从地图前转过身,挥了挥手,脸上悦道:“起来吧,来与朕看看这副地图。” 王仁赡走了过去,方才原来陛下看的是这副图啊,当他看向地图时,忽然间他也被上面的江河湖海山川所绘惊呆了,细细地看着地图上的各处地方,忽然目光一下子看到了一个纺锤形状的岛屿,讶然道:“陛下,这地图真是详细,囊括了好些个国家,而且这里竟然就是梁王殿下所说的流求!” 王仁赡戳中地图上标有“流求”的这个地方。 “是啊,仁赡这就是流求了。”赵匡胤点点头。 王仁赡忽然记起来手上还拿着密文,拱手而立,递】,给赵匡胤,道:“陛下,臣从泉州武德司那里已经知道了情况,那两艘海船现在已经绕过泉州,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在扬州下船。” 赵匡胤转过身子,走了几步,双手负立,旋即问道:“是啊,朕是个急性子,真希望那船早日到达开封。对了,仁赡,最近京城风声如何,是否有人蠢蠢欲动?” “陛下放心,臣已经在各处地方安插了密探,据线报未曾有人要谋反的迹象。” “唔!继续监视京城中的一切,若是有个风吹草动,立即禀告朕。”赵匡胤双手握成拳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丝毫不允许有人做出对国家不利之事。 “诺!” 赵匡胤又转过身子,目光一下子注视着王仁赡,正言道:“仁赡,你是朕的幕府旧僚,朕有一事要交代你,从今日起朕升任你为右领军卫将军,充任枢密承旨,而武德司武德使一职仍然由你兼任,今夜你去武德司调集二百细作,再去禁军调集五百兵士,过几日朕打算将这批人以禁军将士的名义混入军队之中,暗中监视占城、真腊以及安南丁朝这几个国家,记住此事只有你我知道!” 王仁赡乃是自己的幕府旧僚,如今担任武德使,左飞龙使,而此人为人阴险,精于整人手腕,且出身军校,统兵才干远在赵普之上。当年赵普与他都是刘词推荐的人才,陈桥兵变之后,在建隆元年赵匡胤就任命王仁赡掌武德司,一改后周时期武德司瘫痪。 而如今禁军虽然大部分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其他将领手中还掌握着一部分,所以他打算从别的禁军将领手中抽调兵力,以用作出兵占城之用,若非当年周国时期武德司几近瘫痪,监视赵德昭的人马未曾发挥作用,恐怕赵德昭也不会活到今日。 而对于赵匡胤来说,当年皇宫与宫城的保护都由殿前都虞候统领的殿前诸班负责,身为死党的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与殿前都虞候王审琦一声令下,戍守皇宫的警卫倒戈,切断了宫外效忠于周朝的势力增援皇宫的可能,恐怕“陈桥兵变”也不会那么顺利,而自从坐上皇位之后,赵匡胤身感责任重大,夙夜操劳,防备身边禁军将士如法炮制,再上演一场“黄袍加身”的戏码。 身为武德司武德使,在王仁赡掌控下,朝中官员都十分畏惧他。 王仁赡再次叩首,对于皇帝的信任他是万死不辞,“多谢陛下将此重任交给微臣,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匡胤挥了挥手,“唔!仁赡你现在就出宫去办事情吧。” 王仁赡领了皇命,即出宫召集人马,对其亲信说及了此事,次日就完成了命令。 翌日,朝会之上。赵匡胤经过昨日的深思熟虑之后,同意了占城国使臣的要求,派出了五百兵马,与此同时也派了现任鸿胪寺丞拿着大宋国书,即日与占城国使臣阿木木菠萝南下,参见占城国王。 赵匡胤为了让两国更加友好地往来,还同意了占城国的商船到大宋港口的时候,货物可以免税,同时阿木木菠萝也表示若是大宋的海船到达占城,他也可以向国王请求免税。 阿木木菠萝对大宋皇帝的慷慨解囊十分感恩涕零,心想此次大宋国虽然派出的人员很少,只有五百人,但是占城作为一个小国,大宋在当时可是一个大国,出手相助占城一个小国,所以无论如何阿木木菠萝都对大宋心存感激,而他在完成了占城国王的任务之后,之后在京城呆了一日,由赵德昭介绍京城的风土人情,随后又带他去了广味酒楼款待了一番。 阿木木菠萝对广味酒楼的美食非常喜爱,吃了一次之后就爱不释口,而后来在知道了这是梁王赵德昭的产业之后,就非常惊讶,”下臣在泉州也吃到过同样的美食,原来这个广味酒楼就是殿下的产业。而且没想到殿下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了,下臣在泉州港口就见到过。” “阿木木贵使,原来你也去过泉州,那儿的广味酒楼如何了?”赵德昭问道,毕竟他只是当了一个甩手掌柜,酒楼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总经理白孤城在打理,他不过是一个董事长身份,只是对大计划、大方向做个规划而已。 “殿下,那里的规模虽然比不上开封的,但是去的藩国商人还是挺多的,大食人、天竺人、安南人……都在那里,而且他们竟然也喜欢殿下的美食。”阿木木这么说着,他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赵德昭,同时他内心也有些不愿意离开大宋的,只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有损他的面子。 “咳咳,这个小王可是经过调查过的,而且为了照顾到那么多不同口味之人,小王可是花了一番心思啊。”赵德昭脸色十分尴尬,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笑道。 阿木木一脸歉意,而且即日要离京城,他有些不舍,只是,“殿下,相比较我们占城国的厨子就没那么好的厨艺了,自从吃了殿下的美食,我阿木木菠萝都想赖在开封不走了,唉——可是国王命令难从,既然出使的任务已经完成,下臣打算明日上午离开京城回去复命。” 赵德昭忽然间有这么一个打算,若是成功了便好,“对了,阿木木贵使,既然你明日就走,不如小王就赐给你两个厨子,你也好在漫长的旅途之中品尝到大宋的美食。” “不不不了,殿下,这件事情真是折煞下臣了。”阿木木菠萝一听梁王殿下要赐给自己两个厨子,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只是这推脱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他推辞道。 赵德昭看着阿木木菠萝,语气十分诚恳,“你放心好了,这不是贿赂,而是小王又所要求。小王打算与贵使进行一笔买卖,小王也打算在占城国开一家广味酒楼。只是如今小王有事情在身,而且小王也不好出面,打算让贵使担任占城国广味酒楼的老板,至于利益分配,小王只要两成就足够了。”毕竟占城太远了,一下子涉及不到。 阿木木菠萝被赵德昭的眼光怔住了,他再次推脱道:“不不不殿下,使不得呀,你把阿木木看做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了,阿木木若是这样做,国王陛下的那一关就通不过,而且阿木木菠萝若是跟其他国家的大臣、亲王来往,国王可要……” “阿木木贵使既然这么说,就当本王从未说过。”赵德昭说道这里,语气之中稍显无奈。 阿木木也是个人精,他就是怕赵德昭有何目的,而且在占城国作为官员还是国王器重之人,若是经商,他怕会受到国王的谴责与猜忌,于是乎这样说道:“殿下,阿木木不应该这么说,殿下若是如此,阿木木有办法。阿木木手下有个叫卡宴的人就是一个很好的帮手,阿木木的一些事情都是交给他做的。” “是吗?卡宴何在?带小王去见他。”听到阿木木这样说了,赵德昭也知道阿木木这是在委婉地接受此事,而在利益面前啊,甭管是谁,都会受利益的驱使,阿木木确实是个滑头。 适才过了片刻,阿木木唤来了卡宴,而卡宴在听闻大宋朝的梁王殿下有求于自己,十分惊恐,不知道是何事。 卡宴到了堂中,见到自己的大人与梁王殿下站到一起,他立马跪倒在地,“卡宴见过殿下、大人。” “起来吧!”赵德昭见到一个人进来了,而阿木木菠萝说的即是此人。这人身材不高,但是从他的面目之上可以看出此人是一个非常心思非常灵活,那双小眼睛里透着一股精明。 卡宴站了起来,他搓着双手,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赵德昭看出了他的紧张,试着问道,“卡宴不必紧张,听闻你家大人说你对经商十分感兴趣,而本王这边有一事要交代与你,不知你可否任本王差遣。” 卡宴依旧站在那里,只是说道:“殿下言重了,不知殿下有何要事吩咐与我?” “其实也没甚么事情,就是本王想在占城开一家广味酒楼,而先前本来打算让你家大人管理的,只是你家大人身为朝廷大臣,自然是要避嫌的,因此本王询问之后,认为只有你可以担当。” 卡宴听了赵德昭所说的话,心中不可思议,吞吞吐吐道:“殿……殿下,这……怎么成?卡宴……乃是占城人,与殿下是两个国家的人,而今……殿下贸然托付与我,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 “不。” “……” 梁王赵德昭问了自己很多话,卡宴在见过梁王殿下之后,也对梁王有所认识,认定了跟梁王合作一定会万事顺利,马到成功的。 而赵德昭凭借天生的直觉,认定了卡宴就是一个天资聪慧的商人,在赵德昭的考验之下,卡宴比赵德昭想象的还要意外,这样一个有商人头脑之人就应该从商,可惜阿木木给不了他那样的环境,而这次卡宴也大感意外,他居然受到了梁王殿下的器重,给了他一个经商的机会,因此对赵德昭更加感恩涕零。 赵德昭拍着卡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卡宴,占城国内的酒楼生意就全部交给你打理了,日后若是经营得当,你也可以向国外发展。” 卡宴诚惶诚恐,拱手道:“多谢殿下的信赖,只是卡宴是占城国之人,殿下为何相信一个见面只见过一次的人,殿下这么做可是有风险的,而且占城可是与大宋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若是卡宴有个私心,直接吞了占城国的酒楼,殿下不就是白忙活了吗。” 赵德昭用诚恳的目光看着卡宴,“卡宴,这是我对一个人的直觉,本王相信不会看错人,而你方才也说了本王为何会随意相信你,其实看一个人的眼睛就会知道他是否在说谎,而本王从你的眼神之中发现的不是欺骗,而是真诚与感恩之意。至于到时候会怎么样,本王还是会相信你的。” 卡宴“殿下,你这么信任我,将整个占城国的生意都交给我来打理,小人不知道怎么说话,但是请殿下放心,卡宴是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很好,你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明日本王会分派两个厨子给你,虽然人数少,但是本王相信凭借你的实力,一定会让人大吃一惊的。” “多谢殿下厚爱,卡宴一定会让殿下意外的。” “好了,一切保重。” …… 次日,赵德昭就派给阿木木两人、卡宴两人,共计四人。而阿木木也带着大宋皇帝派遣的五百“禁军”将士、大宋鸿胪寺官员从开封出发,往南边走去。 而恰在此时,流求回来的船在扬州换了内河航船,一共装载了四艘,而吃水线依旧很深,看来此次收获不少,而在开封,皇帝对其相当重视,已经派出了朝廷官员与禁军将士即日南下,保护这四艘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王仁赡(917年―982年),唐州方城(今河南方城)人。入宋,历任武德使、左飞龙使、右领军卫将军、枢密承旨、荆南巡检使、内客省使、枢密副使、判留守司、东京留守、判三司、检校太保等。 第四十二章 开拓流求、拓池种稻 庚子过后,迎来了辛丑,占城使者南归,而流求的船只已经满载着希望回开封了,如今装载的货物已经分成四艘,在官员以及禁军将士的一路护送之下,安全沿着汴水漕运河道北上。 住在河对岸以及船夫每日皆可见到,河道繁忙,船只扬帆,在河道之上排成一字。 而恰在这段时间之内,开封水泥厂也加快了生产水泥的节奏,在开封可以见到一些水泥产物的诞生,在这快两个月的时间内,开封城内的排水设施、道路设施、居民房改建工程、城墙加固加高、河道加固等工程正在进行之中,与之前相比较,所有人均发现了开封城的变化。 好些个开封百姓都望着那一尘不染的开封水泥路,用脚踩上去,只见没有任何变化,道路依旧是那么平整、干净,给人一种美好的情怀。 “美哉奇也,这开封城越来越繁华了!”百姓们在赞叹之余,也感受着开封城变化带给他们生活的便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 在北方,那日王仁赡出宫之后,给占城使臣找了些人马。 之后王仁赡暗中领了赵匡胤的圣旨在河北地区招收因战争而失去土地的流民、匠户,顺便回收去年淘汰的禁军将士,打算收拢回流作为大宋开拓流求的第一批有生力量。 事情在赵匡胤的预计之内,将近半个多月的工夫,王仁赡就在北方招募了一万百姓,之后将此消息上报给赵匡胤。 计划是赵德昭提出来的,而在这个时候赵匡胤召来赵德昭,就是商量这个钱的事情。 赵德昭听说了赵匡胤的计划之后,思索再三,他摸摸头,然后望着赵匡胤,道:“爹爹,孩儿想得也是如此,而我大宋初立才一年,国库财赋不多,各处都有亏空,而我大宋其他各地粮仓粮食不足,眼下春耕在即,不如这次提供军粮武器以及种子其他的都由我从旗下产业来抽出一部分钱财,供养这一万百姓,而且这些百姓失去了土地,没有营生,此去流求也是为了他们的未来考虑。” 他放下手上的御笔,然后抬头看了一下赵德昭,“那就拜托昭儿了。” 赵匡胤有些不好意思,前几年周世宗南征北战,户部的钱粮消耗过大,后来唐国战败每年上贡,缓解了一部分,可是今年初黄河水患,钱粮消耗巨大。 今年初位于河北之地的一个粮仓因为进水而导致大批粮食发霉变质,最终导致了河北地区粮价的上涨,这件事情影响十分巨大,所以只有朝廷的人与河北粮道官员清楚一些,赵德昭也是赵匡胤告诉他之后才知道国库的情况了。 “大宋的国事就是我赵德昭的事情,爹爹放心流求的船只如今已经到达陈留,估计今夜就会到达开封。而眼下春耕在即,一切应该以春耕为重,上次昭儿从占城国使臣那里打听到了占城水稻种子在这次贡品之中,昭儿打算从中抽调一批,在城外如家试种占城来的水稻,若是如占城使臣所言,水稻出产率高,那爹爹就下旨在江淮、河北等地推广此种水稻的种植。” “那也好,总归是要一试究竟,等成功了朕就在庙堂之上与众位大臣商议推广之事。”赵匡胤适才拿起笔架上的御笔,然后正准备批奏折,“既然如此,那就等今年秋收之后,看看占城水稻的产量如何?” 而在此刻,殿外一声内侍的公鸭嗓打破了平静,之后进来的是一个官员。这人就是教船务督造船只,他今日进殿有要事禀告。 那人必然是有大事,关于造船之事,赵德昭略有耳闻,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道:“爹爹,既然教船务官员有事上奏,昭儿就告退了。” 赵德昭正准备退出门外,赵匡胤喊住了他,“且慢,你留下来听听有何要奏。” “唔!”赵德昭回过身子,站在原地。 “陛下,臣教船务有事禀告陛下。” 赵德昭见到那个教船务督造船只官员一脸急迫,一进入殿内就亟不可待地奏报。 “且说。”事关船只,赵匡胤也想知道最近船只建造如何了。 “陛下,如今我大宋所造用于水战之船只不断增多,可是金明池水域太过狭隘,无法承载更多的战船训练,也不能一下子满足造船的需要,所以臣恳求陛下利用此次修缮开封京城契机,扩大金明池水面,来满足战船训练。” 而提起金明池,此乃在后周显德年间,郭荣用以水战之地,如今大宋继承了金明池之后也开始大范围训练水军,以便统一江南之用,所以关于这件事情上,是十分重大的。 赵匡胤面色有些不安,遂不假思索,道:“如今金明池狭小不能满足我大宋水军训练,这件事情非常棘手,明日早朝的时候与诸位大臣商议之后再决断吧。” “诺,臣告退。”教船务官员将奏折留下,然后走出福宁殿。 那名官吏走后不久,赵匡胤的目光就盯着自己的儿子看,“昭儿,平时你鬼点子最多,你有甚么好方法?” 赵德昭怔了一下,遂面色平静一般,道:“这……爹爹,孩儿方才听教船务官员说这池水满足不了水军的训练,而且金明池确实是太过狭窄了,有必要再挖掘一个池子,只是拓宽金明池所需大量百姓,所以昭儿认为这,不如在宣化门外,开凿一个池子,引蔡河水入池,这样子估计就能满足水军训练之用了吧,而此次挖掘池子所需人员众多,而京城之中各项工事正在紧锣密鼓的修建之中,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抽调不出,还是等明日早朝之时再商议吧。” 赵匡胤苦笑道:“如此也罢,这三个诸葛亮顶个臭皮匠,爹爹是操劳过度了,这大臣们也该为朕想出一个解决的好方法。还有水稻之事,就有劳昭儿了,等立春一开始,就开始在昭儿的封地上试种占城水稻” “唔,没事昭儿就告退了。”赵德昭心里记挂这出世未久的弟弟,所以急着去看望孩子。他退去之后,就开始去仁明殿看望赵德芳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次日朝会之上,赵匡胤就把金明池拓宽一事放诸与朝堂之上。诸位大臣皆在议论,而朝廷之上最终的意见就是如同赵德昭所言那样,在宣化门外,开凿了一个大池,引蔡河水入池,供水军使用。 金明池一事已经吩咐下去,这段日子是调集劳力最频繁、最浩大的一次,整个开封城都在如火如荼之中。 使人欣慰的是,流求归来的船只已经安然到达开封,随即船上所装载之物如数交由户部查点检验之后,然后上交于国库之中,而使皇帝高兴的是,万松等人在流求岛上做得不错,一下子运送来这么多的矿产,其中金子大半船,石炭半船,其余铁矿、铜矿等均有发现。 据闻流求有如此多的矿产而且在几乎没有人烟的情况下,凭借十艘海船之上的人员就能开采出这么多的矿产资源,确实是令人瞠目结舌。 皇帝眼熟,大臣着急,赵德昭催促之,所以更加不能放任流求没有人来管理,所以皇帝大臣们商议之后,改任一得力官员去流求上任,之后赵匡胤改流求为流州,任一地方官员叶十三为知流州事,即日起随着一万百姓,二十艘大船,十五艘小船,奔赴流求。 一切就绪之后,立春前,大宋官吏以及百姓们坐上了离京的船只,从开封启程南下。 建隆二年,立春时节,眼下快要到春耕的日子了,这段时间赵德昭随着司农署官吏去视察了开封附近的农田,而春耕前首先得将田地开垦一番,佃户家的老牛开始犁田,一头牛后面牵着犁,而老农此刻正在操作着。 这是这时候的犁为多数为唐朝时期流传下来的曲辕犁。曲辕犁,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有几处重大改进。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只是赵德昭见到曲辕犁犁辕的长度有些长,根据力臂的长度所消耗的能量,事实上越长消耗的力量越大,所以在视察过程之中,与司农署的官吏商议了一番之后,赵德昭建议将在唐代曲辕犁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和完善,使犁辕缩短、弯曲,减少策额、压镵等部件,这样子可是使犁身结构更加轻巧,使用灵活,得到的耕作效率也更高。 所以在回去之后赵德昭立马让将作监的工匠改进了一批曲辕犁,经过赵匡胤首肯之后,在皇宫后苑开辟了一块地方,然后赵匡胤将此地命名为观稼殿,专门由皇帝亲自观种稻之用。 赵德昭亲自拉着牛,缚上改进后的曲辕犁,几经试验之后,最终得到了几驾不错的曲辕犁。随后又亲自去城外让如家的百姓亲自尝试,确实要比原先的曲辕犁省去力气不少。 立春过后,天气回暖,赵德昭从皇仓之中出纳了一批占城的稻谷,然后亲自交给封地上的百姓,让他们种植这批稻谷,除此之外,宫中新开辟的观稼殿也开始尝试种植此类稻谷。 整地之后,接下去就是播种稻谷的种子了。首先用水在盆中浸个一日一夜,在播种下去之后,等待是漫长的,而赵德昭的心也在焦急等待之中。所幸立春过后,尚未出现倒春寒的极端恶劣天气。 三日之后,这批占城的水稻种子开始抽芽了,当第一片叶就突破胚芽鞘长出的那一刻间,赵德昭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虽然第一叶仍然卷曲着,但幼根已伸长! 之后赵德昭就把这些交给了经验丰富的老农去操作了,而这批水稻的种子发芽率确实比原先的种子出芽率高,发芽率达到了98%左右。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庚子,农历时节为大雪到次年1月小寒。 宋朝的地方行政区划,基本上是两级制,即府、州、军、监为一级,县为一级。宋朝的地方官均以中央官吏派出任“知xx事”,高级官吏则称“判xx事”。以州为标准单位,多称“知x州军州事”。知州照例兼厢军正印职。除知州外,每州设“通判”一人,其地位类似隋朝通守。州一级发出文件,必须通判签署,才能生效。目的就是要牵掣一下知州的权力。 第四十三章 幸教船务、船坞鼻祖 赵德昭放心地将占城水稻的插秧、除虫等一系列琐事交给了那些老农们,对于种植这一块毕竟不是自己的专长,而现在最要紧的是将作监与军器监的事务,自从上次将火器研制以及军备改进一事交给军器监的工匠们,到现在为止火器尚在研制之中。 立春过后,风和日丽,大地回暖。待田地开垦之后,开封附近农田已经开始引入水源,接下去就是老农们插秧的环节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此刻田野间,农忙开始,城外水田里老农们挽起袖口,戴着斗笠,脱去鞋袜,身着短装,弯下腰埋头插秧。 空气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赵德昭猛然一嗅,顿觉神清气爽,而双脚不知不觉早已经登上了宣化门的城楼之上,此刻宣化门上还有一个模样看上去像是一个工匠,却盯着城外金明池修筑的那些工匠有些哀声叹气。 “这位大哥儿,何事哀叹?”赵德昭见到那人问道。 “小哥儿你怎么也会在城墙之上,这里是不允许闲杂人上城楼的。”这人盯着赵德昭看,赵德昭一身素衣袍服,虽然面色丰腴,只是这衣料有些普通,那人细∈,细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哎——小哥儿有些事情你不懂。某心中甚是烦恼不堪,因此而郁结心内……”之后他就把心中的烦恼说了出来,然后赵德昭就告诉他一些后世的知识,那人恍然大悟,连连点点。 两人说了一会儿,那人以有事而先行离去,只剩下赵德昭一人驻足城墙之上。 而此刻在宣化门、顺天门外,一万民役正在挖掘取土,汗水滴在土地之上,却不能填满这一池子。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开凿池子,挑土的民役将土运送到一旁,工程紧张有序进行之中。 为了尽快完成金明池的池子拓宽工程,而一万民役不够,之后大宋天子赵匡胤又抽调了五万过来,才勉强加快了工程的速度。 这一个月工夫下去,挖掘金明池的池子已经有一尺见深了,远远望去已然初具规模了,而劳役青壮此刻还在不断地往外挖掘泥土,因为这样的深度还是满足不了大型的战船的深度的。 赵德昭此刻站在宣化门上,望着一万民役在挖掘池子,而远眺之下,那初具规模的池子还是让他感到挺震撼的,因为在古代随随便便一个大型的工程都要靠徭役来承担,众所周知,当年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的时候,光是抽调各地的徭役过来,就动员了百万之多吧,而修建秦始皇陵墓也用了许多人力。 更何况连接开封的汴水与其他人工河,当年隋炀帝杨广可是为了完成这个工程死去了千万啊,所以合理地利用徭役才是关键,这样才不会导致民怨沸腾,国家岌岌可危。 朝堂之上的奏疏已经批阅完,赵匡胤忙中偷闲,打算亲自去城外见识一些金明池修筑的如何了,所以在内侍张德钧的陪同下,两人微服私访,也登上了宣化门的城楼。 当他目及那六万劳役修筑的金明池之时,心中也在感慨,若是全国统一了,还用得着那么大费周章在开封城外修建金明池,可是大宋水军到目前为止还是南唐水军的对手,而且在统一南方的过程中,势必用到战船的时候会更多。 北人不会水,南人会水,这是曹操在赤壁之战之中为何会将战船联结在一起,而最终一把大火,阻碍了他南进的脚步。试问他赵匡胤不是曹操,而李璟之辈也不是孙权诸葛亮之人,因此他面上方才的抑郁之色一扫而光,他倒是期盼这金明池快速修建好,早日在这一方池水之中进行水战的演练,随即战船遮天蔽日南下,统一江南。 “爹爹,你也来了!”赵德昭方才正目光凝视着前方,思绪纷飞,所以未曾注意到身后赵匡胤已经站在他背后很久了。 “爹爹下了早朝之后,按耐不住心情就走到这里来看一下金明池修建的如何了,看这个样子,金明池估计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能修好。” “这这六万人,貌似不够,还得调集二万劳役,这样子让其余六万劳役身上的担子也可以减轻不少,在劳役期间还要提高他们的福利,以免让他们对朝廷产生愤懑之情。” “唔!” 恰在此刻,教船务官员急匆匆跑上宣化门城楼之上,见到赵匡胤立即奏道:“陛下,如今各地造船的工匠已经在开封城外督造战船,不久之后大宋水军就能多一百搜战船了。” “哦?一百搜?大概多长的时间能建造好?”赵匡胤急迫地问道。 教船务官员如实禀告,“如今教船务已经有三十多艘战船修建好了,而其余仍在修建之中,因京城附近大树不多,上个月在黄河上游采伐大树,然后放置河水之中,在开封城北通过河道运送来,而且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有那么多的大型的木料。而且上次随占城使臣去占城的船只以及流州开拓团带去了一些船只,教船务现在船只也仅仅只有那么多,而其战船也缓慢建造之中。” “朕要摆驾教船务,亲自去视察那里船只的建造情况,昭儿你也随朕一同前往。” “诺!” 从城楼上下来,赵匡胤一行人在教船务官员的带头下去了开封城北的教船务码头,,今年黄河发大水的时候冲走了一些小船,所幸造成的损失还小,只是对于一些守护船只的百姓来说责任重大,而此刻赵德昭也听说了这档子物事儿。 到了码头,十几艘大大小小的战舰停靠在河岸边。而河岸边,船只类型也很多,据赵德昭所知道这些船有暖船、浅底屋子船、腾浅船、双桅多桨船、破冰船等。 而陆地之上工人们在船底事先铺设圆木,等船只建造好之后再弄回河水之中,然后这么做真是费事,而且黄河经常发大水,一个弄不好护舟劳役就会承担丢失船只的责任。 仓促间赵德昭打算问教船务的官员,而且他知道新造舟船有常被湍悍河流漂失之虞,而恰在此刻,身边一个小吏模样之人走了上来,他恭敬地拱手道:“臣监市木张平叩见陛下,陛下臣有事情要说。” 张平?这……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而此刻那人一抬头,赵德昭就认出了今儿个在城墙之上已然见过。 呃……两人一见面就开始愕然。 “有何事?”赵匡胤问道,既然有人有要事报告,要听听那人如何说。 “陛下,臣认为为何不引水,穿池引水,系舟其中,这样可以免去看护新造船只的劳役,也可以避免河水泛滥之时,上游大水冲走船只……”张平尚未说完,他说的时候看着赵德昭的面色,只是梁王殿下的脸上不怒反而喜悦。 张平?原来就是船坞发明人的始祖,赵德昭忽然记了起来,只是这也提前了十年啊,呵呵,这一番船坞之言不就是自己在城楼上说的那样吗。 但是张平也有些纠结,原来今日在城楼之上跟自己说话的是当朝的梁王殿下,只是现在他要进言的一番话都是梁王殿下跟他所言的那番话,因此他有些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出口。 “在陛下面前畅所欲言即可!不要紧的!”赵德昭这么说就是要缓解他的竞紧张心绪。 赵匡胤听到这个小官吏的一番话,也觉得他的想法不错,“哦!你再细细说说,朕对你的建议非常感兴趣。” “是,陛下。”随后张平将船坞的想法原原本本以及具体实施上报给了皇帝,皇帝一听面色喜悦。 事实上这个方法就是渠池泊船法,若是这样做确实能够免去不少的麻烦,所以赵匡胤以及那个官吏一听,顿觉是个不错的法子,开封周围水系发达,蔡河、五丈河、汴水等环绕开封穿城而过,而眼下金明池正在挖掘之中,待到金明池挖掘完成之后,再引蔡河之水,将船坞工地搬迁到金明池内,只是这样赵匡胤觉得金明池还是不够大,所以他认为还是要将金明池扩大数倍,或者在其他地方挖掘一个池子,底下铺造枕木,然后等船只建造完成之后,再引水其中,所以无论金明池还是船坞,都要连接其他河水。 “传朕旨意,按照监市木张平所说,穿池引水,系舟其中,在开封城外新造船坞,此地就选择在离黄河边不远的地方,监市木张平献计有功,朕提拔其为供奉官,然后由新任供奉官张平奉命督造。” “诺!”张平叩谢隆恩,领着命令开始下去了,在离去前眼光看着赵德昭,似乎报以感谢之恩。 吩咐下去之后,工地之上现有船只的建造仍旧在进行之中,只是这个船坞厂选择在其他地方督造,离水源地很近。 之后,张平遂命民工在岸边挖一大坑,在其中造船,船造好以后,掘开一口子,引水入坑,船漂起,驶入河中。大坑称之为”船坞”。而赵德昭趁着空闲时刻也去看了张平吩咐建造的船坞。 张平见到赵德昭面色有些慌张以及尴尬,“殿下……臣……” “老张你何必如此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殿下,臣将殿下跟我所说的话都上报给了陛下,真是抱歉。” “没甚么,你还在计较,本王怎会是小肚鸡肠之人,而且利国利民之事,本王不会计较,如今你官职升了,今后你可要好好报效国家。” “唔!多谢殿下,臣感激不尽。” 船坞在张平的指导之下开始建造了,因为有水泥这个物事儿,张平操作的船坞之法就更加简单了,按照他的设想以及在赵德昭的改进以及辅助之下,他设计了两种船坞——干船坞以及浮船坞。 张平命人在开封一处地方,建造船坞,其中干船坞,三面接陆一面临水,分为坞口、坞室和坞首。 坞口之于进出船舶,设有挡水坞门,排灌水设备建在坞口两侧的坞墩中; 坞室之于放置船舶,在坞室的底板上设有支承船舶的龙骨墩和边墩; 坞首之于坞口相对,其平面形状可以是矩形、半圆形和菱形,坞首的空间是坞室的一部分,在这里拆装桨和尾轴。 当船舶进入干船坞修理时,首先用灌泄水设施向坞内充水,待坞内与坞外水位齐平时,打开坞门,将船舶牵入坞内,随即将坞内水体抽干,使船舶坐落于龙骨墩上。只是抽水现在还需要人工来完成。 修完或建完的船舶出坞时,首先向坞内灌水,至坞门内外水位齐平时,打开坞门,牵船出坞。 而另外一种就是浮船坞,它是一种可以移动并能浮沉的凹字形船舱。用于修、造船舶。 船坞的建造工程也在进行之中,而大宋的航海业也在蓬勃发展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船坞是中国宋朝人张平发明的。据史料记载,张平(925—987),临朐杨善人,历任北宋马步都虞侯、监市木、供奉官、监阳平都木务兼造船厂、崇仪副使、如京使、客省使、盐铁使等职。 公元977年,张平任供奉官、监阳平都木务兼造船厂,住今陕西省宝鸡市以东之阳平镇。当时,在渭河边造船,容易被水将船冲走,只好派一船三户守护,一年征调民工上千户,劳民伤财。张平遂命民工在岸边挖一大坑,在其中造船,船造好以后,掘开一口子,引水入坑,船漂起,驶入河中。大坑称之为”船坞”。 第四十四章 船坞设计、金明池成 “张平见过殿下,殿下这是?”张平见到梁王赵德昭也来教船务,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放下毛笔,停止了手头的工作,不知道梁王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赵德昭进入教船务,连忙让张平坐着,不必起身,“老张不必如此,本王过来是看看老张设计的船坞。” “殿下,这就是臣设计的船坞图稿,请殿下一阅。”说完张平从桌上拿来了四张图稿,递给赵德昭。 赵德昭仔细盯着张平绘制的图稿,前面三张貌似是船坞的分体结构,而最后一张则是船坞的整体结构,不过赵德昭也略微看懂了张平笔下的意思。张平已经画出了船坞的设计图纸,按照张平的设想,船坞由三部分组成,坞首、坞门以及灌排水系统。 只不过他尚有一些地方还是要求教船坞的张平,世界船坞的鼻祖。 “老张,这个一条条的地方是甚么东西?”赵德昭指着那个地方,然后问张平道。 顺着赵德昭所指的地方,张平一下子明白了,则说:“殿下,这是坞门,而这个一条条的就是堵住坞门的木头,用来阻断水流之用。” 赵♂,德昭听说要用木头做坞门,疑惑道:“用木头?现在不是有水泥了吗,而且拆解木头也很麻烦。” “殿下若是觉得麻烦,哪里不好?”张平听梁王殿下说了这个存在的问题,他心里有一丝黯然。 赵德昭将原因说了一下,“倒不是如此,而是让船工下水,在天气热的时候还行,万一这冬季下水有损船工的身体!我曾经听说在海边那些修缮船只的船工,长年累月浸泡在水中,而且寿命不长,到老了不是腰酸就是背痛,确实挺难受的,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待商榷的。” 张平听到赵德昭说对下水对身体不好,眼泪有些湿润了,因为他本来就是接触这一方面的,经常性地见过这些人,寿命短,而且到老了一身病患。唉——这就是爱护百姓的梁王殿下啊。“殿下仁德,臣替那些船工谢谢殿下了。” “没甚么,你们都是大宋的子民!也就是我赵德昭的父母兄弟姊妹,百姓的安危就是我赵德昭的安危。” “殿下——”张平的眼角有些湿润,随即转过头去,偷偷地擦干了。 赵德昭立马将话题转了回来,“好了,我们接着说事。老张啊,这个坞首倒是不要紧,因为有水泥,可以解决地下水的漫入。不过本王担心的事过这道坞门,因为因为坞门是在抽水、修船和造船时用来挡水,所以要承受坞外水压力。若是一个不小心,造成水的泄露,会拖延船只建造的速度的。” “是的,殿下。”张平听到梁王殿下这么说了,也觉得这个坞门还欠妥当,殿下能考虑到如此的细节,真是观察细微。 听了梁王殿下这么说,自己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只不过他这个脑袋中在思考坞门的时候,最初设想是用叠梁式的方式来阻断水,他所指的叠梁式坞门就是采用是叠放一根根方木,方木两端卡在门槽中,结构简单,造价低。 然而在赵德昭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如今有了水泥,完全可以建造一个水泥坞门,而且叠梁式操作麻烦、费时费力不讨好,若是到了冬天,还要让船工下水到冰冷刺骨的水中,这对船工的身体也不好。 两人因此在坞门的设计上遇到了瓶颈,两个人就这样呆了片刻,之后赵德昭就说道:“老张,拿些纸笔来,本王给你画几道不同的坞门,你看可好,若是有满意的就用这个了。” 听闻梁王说有好几种坞门设计方案,张平点了点头,问道:“殿下,还有好多坞门?” 赵德昭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绘画技术确实不好,若非如此,恐怕有些事情早就可以做了,“的确,本王的画技不好,见笑了。” “殿下说笑了。”张平心道,梁王殿下如此平易近人,真是我老张的福分,能和梁王殿下共事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然后赵德昭就拿来纸笔,在纸上依次画出各种坞门设计的图纸,比如这个人字门坞门,它是在垂直的人字门是在垂直门轴上转动的两扇门,但是赵德昭却道因为人字门水密性较差,所以还是有欠缺的。 再者就是横拉门坞门,比如在门的底部和一侧的上缘装有滚轮,启闭时门沿上、下水平轨道左右移动。但是目前看来船坞要打造的是战船,虽然目前船只的船只多为内河船只,而且战船的体积较大,若是采用坞门闭启时门沿上运动,这扇坞门口子可要开一个很大的空间才能容纳船只出船坞。所以坞门闭启时门沿上运动不适合大型船只。 再者坞门启闭时沿着水平轨道左右移动,这个倒是可以考虑的,这个时代百姓要承担徭役,倒是可行的,若是放到后世横拉门因占地较多,且增加造价,所以后世不太会会这种的,不过目前来看还是适用的。 接下来图纸之上画着的是浮箱式坞门,它又称浮坞门,所谓的浮箱式坞门是可沉浮的箱形结构,在后世使用维修均较方便,不易出故障,应用最广。只是现在对于人力来说,需要将水中的浮箱弄上来,然后将里面的水排空倒是一件难事,而且抽水这一环节倒是非常麻烦,所以只能望洋欣叹了。 而图纸上最后一种就是卧倒门,从图纸上看,卧倒门即是在门底设两个铰,随即同坞槛连接,开门时门向外倒向水底门坑,不影响船舶进出,但在含沙量较大的水域,门坑易淤,不宜采用。 不过对于开封之地来说,开封城北因为有黄河经过,而黄河含沙量较大,所以在黄河那里确实不宜采用,而在开封以南,河道发达、漕运繁忙,船只居多,所以能够采用卧倒门坞门。 而张平听完赵德昭所言,早就惊呆了下巴,而他在听赵德昭将各种坞门之时,心中也在权衡各种坞门的利弊,综上所述,在赵德昭以及自己的理解之下,他也只好让人采用左右横拉门坞门与卧倒门的形式来操作。 所幸坞门的设计方案已经通过了,而接下去就是设计船坞其他地方的部分了。 第三个地方就是这个排水灌水的系统了,灌水不打紧,一打开闸门,水就会迫不及待地流淌进来,只不过这个排水,确实让人挺费劲的。而如今要抽干船坞中的水,也只能借鉴农田中手摇水车——古代的人力水泵来解决了。所幸这个时代拥有许多抽水的器具,比如翻车,筒车、辘轳等等,然后剩下的就交给劳动人民了,毕竟在原先的时代都是这么来的。 按照规划,两人商讨了一会儿,接下去商讨的就是室内船坞与室外船坞了。赵德昭在依照后世的参考设计了室内船坞的构造图,依照赵德昭的设想以及容纳船只的空间大小,暂时只能营造小型的室内船坞,而且所需建造之大型的室内船坞也需要质量过硬的钢筋与大型钢架,而且为了达到最大的空间,顶部为穹顶。 到目前为止是大型的室内建筑暂时做不出来的,所以只能建造小型的室内船坞,而材料由水泥钢筋为龙骨支架,现浇为主。 “殿下吩咐所做的时期都让工匠去做了。”张平道。 “很好!”赵德昭点头称意。 随后他把船坞的建造工作禀告给了赵匡胤,次日乃是黄道吉日,在请神祈祷之后,船坞的建造开始破土动工了,教船坞官员开动第一把土,然后开始命人挖掘取土,按照金明池的深度标准来让,随即两万劳役开始往外挖土,而那些土块稍微好一点的就拿去烧制陶瓷器皿,而制作好的陶瓷器皿就开始出售,来填补修建船坞的财政不足。 稍微次一点就被运送到城外盐泽地,然后铺上,在上面种植旱地作物。 过了大半个月,一个可以容纳两艘大船的池子已经挖掘出了,而接下去的人物就是在池子周围构建钢筋水泥围堰,然后将整个池子底部与四周全部浇上水泥,防止地下水溢出与地表水的灌入,而整个浇筑构建工程大概要持续一个多月的时间不间断,然后还要等水泥彻底干后再实行地表建筑的建设。 船坞正在建造之中…… 船坞在张平的指导之下开始建造了,因为有水泥这个物事儿,张平操作的船坞之法就更加简单了,按照他的设想以及在赵德昭的改进以及辅助之下,他设计了两种船坞——干船坞以及浮船坞。 张平命人在开封一处地方,建造船坞,其中干船坞,三面接陆一面临水,分为坞口、坞室和坞首。 坞口之于进出船舶,设有挡水坞门,排灌水设备建在坞口两侧的坞墩中; 坞室之于放置船舶,在坞室的底板上设有支承船舶的龙骨墩和边墩; 坞首之于坞口相对,其平面形状可以是矩形、半圆形和菱形,坞首的空间是坞室的一部分,在这里拆装桨和尾轴。 当船舶进入干船坞修理时,首先用灌泄水设施向坞内充水,待坞内与坞外水位齐平时,打开坞门,将船舶牵入坞内,随即将坞内水体抽干,使船舶坐落于龙骨墩上。只是抽水现在还需要人工来完成。 修完或建完的船舶出坞时,首先向坞内灌水,至坞门内外水位齐平时,打开坞门,牵船出坞。 而另外一种就是浮船坞,它是一种可以移动并能浮沉的凹字形船舱。用于修、造船舶。 与此同时城外的金明池拓宽工程已经圆满结束,大宋天子赵匡胤与梁王赵德昭以及在场的百官以及百姓们全都在现在观看入水情景。 赵匡胤在命人凿开围堰,引入蔡河水流之时,那水流早已迫不及待涌入,方才还是黑黝黝的一个巨坑。忽然之间底层已经涌入了水花,水声作响,在场的每一人都觉得非常惊叹。 在场之人期盼着这一池池水早日灌满,而等待了一日半后,原本还是黑黝黝的巨坑底部,如今水波荡漾,十里黄色水面浑浊不堪,从城墙上望去一片大泽之情形。 而在开封另一水道旁,船坞的建造工程也在进行之中,看到这一情形,赵德昭除了高兴有些心酸,他觉得若是事情按照他的预期发展下去,大宋一定会更加强大。 而现在只是迈出了一小步,之后惊蛰时节,赵德昭又去了城外如家查看占城水稻的种植情况,发现水稻绿绿葱葱,长势喜人,看来情况很好。 于此同时,在观稼殿内摆着一尊农神后稷的神像,农神的双眼眯笑着,好似在庆贺占城水稻种植成功,从此大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在殿外田野间,体验老农生活的赵弘殷、杜氏以及赵匡胤看到这一块庄稼之时,心中在感慨,为何不早一点发现这种水稻呢。 但是为了比较占城水稻与本土水稻的区别,心思缜密的大宋天子赵匡胤随即就吩咐内侍唤来掌国家仓廪之官的司农卿,随即问道开封附近的水稻情况如何,然后将观稼殿的占城水稻跟其他水稻比较,细心的司农卿发现这种新式的占城国来的水稻秧苗长势可好,比开封城外的其他水稻稍微粗壮些。 而赵匡胤在听了司农卿的禀告之后,忽然懊悔为何不多种一些。而在一旁的太上皇就以欲速则不达来劝告皇帝,等秋收之后再行比较,到时候一切好说话。 第四十五章 穿越二号、 二姑台见 (多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金明池如今已经修筑而成,宽阔的水面,加上原来的水域面积,这次开凿使金明池外扩至周围九里,它的东岸位于东京外城西墙近千步处,池为南北向,呈近方形。 在天光云影徘徊之下,加上如今还是浑浊不堪的池水,整片湖水从城墙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黄色的宝玉一样,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湖水才能沉淀下来。 一日半后,等水蓄满之时,赵德昭又溜出宫门去看金明池的情形,如今水池已经修建而成,而水面微恙,又闻观稼殿与城外如家的水稻长势不错,而且自己的爹爹也有意将水稻推广过来,为稳妥起见,还是要等到水稻秋收之后再行比较,这样才放下心来,而今日出城看湖也当做为了放松一下紧张的生活与疲惫不堪的心。 “殿下,没想到这金明池挖的可真够大的呀!都可以容纳好几百搜船只了。”身边的小贵子赞叹道。 “还行吧——这算不上最大的。” 赵德昭望着湖水,而他心中在想这座原本是在十年后出世的池水,居然提前了十年,而3,且离湖水外的城楼之上遇见了船坞鼻祖张平,还在他的面前无意间透露了船坞的设想以及建造方案,这究竟是怎么了,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干预让一些历史提前了吧。 而金明池这个池水的名字也不是现在就有了啊,它可是自己的叔叔赐名的,难道是还有其他穿越者来此了呐。 据说当日在美国,掉下悬崖的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不会再出现其他人了,事实上赵德昭担心的不无道理,而且确实是有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大周,同他一样,隔了一日穿越过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时此刻在广味楼餐桌之上,坐着一个小孩子,他的年纪跟赵德昭差不多一样大,也是那晚穿越过来的,而他居然就是赵德昭的军校同学。 同赵德昭一样,那日他是在悬崖下搜索赵德昭未果,而意外到了这个地方,而他穿越之后也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之后他在左邻右舍之中也表现出了自己的才华,被周围人视为鬼才武凌清。 “我要见你们的少东家。”这个小孩子一开口就要见赵德昭,只是赵德昭身为梁王,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不好意思,我们东家很忙,现在不便见客,若是你有事情找我们白总经理,请出示你的证明,还有说明你此行来往的目的!” “哦?”武凌清没想到见赵德昭这么一面都这么难,而他也知道赵德昭确实挺忙的,只是今日若是能见到赵德昭也好,见不到也罢,因此他等了片刻就转身离去,在离去前特意将自己的名字以及地址写在纸上,随后对折,送入信封之中,然后等赵德昭回来之后再让酒楼的人转送给他。 “这个请务必要转交给你们的少东家,我有事情先走一步。”武凌清摆摆手掉头就走了。 “你——”金六福想让那个人等一会儿再走的,毕竟快到正午了,殿下也要赶过来了,而那家伙二话不说已经走远了。 金六福接过那个孩子手中的信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摸不清对方究竟是谁,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跟自家的少东家有何联系,只不过这个小娃儿一身布衣,言语之间也有一股气势,看样子也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怎么了,小六子?”说话的是李源昌,他刚刚从楼梯上下来,也听到金六福跟那个小孩子的对话。 李源昌自从自家的主子入宫成为了皇子之后,李源昌因为不是个宦官就被赵德昭留在了广味酒楼,而其他赵家的旧人也是如此。 “没甚么?这不过那个孩子感觉跟我们家的殿下一样,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而且看他方才所言,好像也不是说假话的样子。” “对啊,我也有这种感觉。算了,待会儿殿下来了之后就知道那人是不是殿下认识的人了。” “走吧——快去干活了。” “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于此同时,赵德昭正在金明池附近转悠,故地重游,让他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只不过这金明池非日后的金明池,这人也不再是日后的人。金明池周长九里三十步,池形方整,四周设有围墙,又兼门多座,西北角为进水口,池北后门外,即汴河西水门。 若要围绕金明池走一圈,恐怕得花上个一天半日的样子。 赵德昭与小贵子走了很久,这个时候已经到达池水之中的水心平台之上,此处乃是供水军大将指挥战船的操练以及视察监督之所。 而据后来宋人袁在《枫窗小牍》回忆道:“余少从家大夫观金明池水战,见船舫回旋,戈甲照耀,为之目动心骇。” 此刻马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道:“殿下……宫中传来消息说三日后在此地进行水军的操练,而官家也要一来观看水军操练。” “唔!” 身边的小贵子见时辰不早了,就提醒时辰已经快要到午时了,而且看今日的势头,阳光猛烈,所以小贵子也怕自家的殿下走不了几步,怕中暑。 “殿下,快到正午了,这天气太热了,还是回去吧——” “唔!好吧,现在去酒楼。” 两人调转步法,坐车去了酒楼。 一路之上,赵德昭偶尔将头望出车窗外,而恰在此刻他好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可是一看竟然是个小娃娃儿,那小娃儿一身布衣,可是从他的走路的姿势来看像极了一位故友。 而此刻车子已经到了二姑台附近。 呵呵,也许是自己看错了,怎么可能。赵德昭这么一想,打算再去看那小娃儿时,人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了。而他也当是自己看花了眼睛,最近事务繁重,不是去城外教船务,就是在将作监、军器监等这几个地方转悠,而且还遇上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赵德昭将头转回车厢内,然后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 时间快到正午时分,而今日的天气有一丝炎热,貌似让人以为身处夏季之中,在这个初春的季节十分罕见的热。 “殿下,已经到了。” “唔!”赵德昭听到小贵子的声音,悠悠然睁开眼睛,然后起身下了马车。 这时候酒楼内的金六福、李源昌等人听到声音,就从酒楼之内迎了出来。而金六福就拿着一个信封递给了赵德昭,赵德昭叉开信封,然后将纸摊了开来。 他一阅而下,字里行间都是以一个故友的口吻来写,刚一看到这封信时候,赵德昭满脸错愕,随即再看之时,脸上一股惊喜。此刻赵德昭的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改变历史,而恰恰一致的是,还有一个人也来到了这个时空,所以那些自己没改变,看似不合理的事情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他看到落款的姓名之时,他是该笑还是该哭,这个相处好几年的朋友原来在广顺元年就随自己一同穿越了过来,只是因为古代的交通枢纽太过于落后,竟然十多年之后才能得见。原来他还有同伴来到这个世上,这就是一种缘分、命运与福气啊。 下午约见地点是在古吹台,即二姑台那里。赵德昭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奔去那里,相会老友。 “金六福,那人外貌体型如何?”赵德昭问道。 “哦!殿下,那小娃儿穿着一身布衣,眉清目秀,眼神犀利,身材健壮,李源昌与我都觉得那个小娃儿跟殿下一样都是个少年老成的模样,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跟殿下认识,是否?”金六福一想到这里就滔滔不绝得讲了出来,而且听殿下的口气应该是熟人吧。 “对的,我们认识的,甚么……你是说他穿着一身布衣!”赵德昭听到金六福如此这般描述,他忽然间记起来了,方才来酒楼的路上经过二姑台就看见一个身影,怪不得那么眼熟呢,原来就是他啊。 “唔,是的。” “好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午,终于等到会面之时,而赵德昭坐了马车奔赴二姑台。 二姑台,位于东京开封的东南角,毗邻天清寺。此地原先乃是一个土台,据传乃是春秋时期著名的音乐家师旷吹奏的一个乐台,所以人称“古吹台”。 西汉时期,汉景帝之子,在此处所建一处梁园,十分繁华,此后随着王朝之更迭,梁园荒废,遗址深处,荒草颀长,繁盛的建筑早就化作灰烬。在宋朝的时候人称“二姑台”。 在二姑台早就有一人正候在此处,今日他换了一身装束,白衣,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白衣卿士。 赵德昭有些激动,在等待了几个时辰之后,下了马车之后“蹭蹭”就立即奔去会面的地点——梁园荒废之处。 第四十六章 兄弟相聚、前世今生 赵德昭已经在二姑台下车,而他让小贵子等人全部呆在车子附近,不准跟来。 大概有十一年没有见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赵德昭这么想着,脚步已经到了梁园深处,前方立着一个小孩子的背影,一身白衣,看似风度翩翩的样子。 赵德昭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趁着他没注意,打算一个螳螂腿伺候过去。可是没想到那人一个转身,让赵德昭扑了一个空,他差点就摔倒在他的怀里。 “呦吼——这么久了,还是这一‘螳螂腿’招式,当年在军校的时候每次你都来这个动作,还好每次都被我躲过。唉——想想看也只有你会这么做了。”那人眉开眼笑,戏谑道。 “哈哈——没想到你的身手还是这么厉害。呦吼——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我一人穿越到了这里,原来还有你啊。怎么样,还习惯吧!”赵德昭很想知道这十一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毕竟对于赵德昭来说,穿越到古代不就是回到原本就属于自己的时代,而对于武凌清来说,肯定是难熬与割舍不下的。 听赵德昭这么说,武凌清感慨万分,他用手托起~,下巴,说道:“真是奇哉怪也,一开始的时候我真是吓坏了,毕竟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一下子甚么都看不见,我还以为进入了梦靥或者变成了瞎子,之后就听到周围有人莫名其妙地说着话,之乎者也的,确实不习惯也挺害怕的。虽然在军校这么多年,深信无神论,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目睹眼前的这一切时,我居然变成了一个婴儿,有父母疼爱、关怀。你也知道我打小儿起就是个孤儿,根本就不知道甚么是父母亲情,若不是梁大爷将我从福利院领出来,教我读书认字,最后又送我上学。只是梁大爷年纪大了,子欲养而亲不在,现在想想看有些后悔,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而穿越之后,我终于体会到了父母亲的爱,所以还是挺感激老天爷的……至于之后,虽然我与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而且旁人看我的眼神之时,定认为我是一个妖孽,你知道那种情况的……” 赵德昭心里也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其他人呢,于是乎问道:“那日是何情形,我知道坠崖的明明是我,可是怎么你也穿越了,其他人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我们在山崖在寻找你的踪迹的时候,其实是抱着侥幸心理的,毕竟你是从山里出来的娃儿。当我们一行人下到谷底的时候,确实没找到你的‘body’,而在这个时候发现一个山洞,我们三个人就走了进去。之后走入山洞,因为好奇就一直往里面走,随后前方出现了一道白光,我感觉眼前一晕,随后……我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所以也不清楚,若是同我一样,估计其他两人也已经穿越了吧,只是人海茫茫,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清楚他们究竟在何方。而我发现你的踪迹也是一个偶然,某日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京城广味楼的东家乃是一个小孩子,而且小小年纪就展示出不同的才华,因此我就认定那人一定同我一样,也是一个穿越者,至于后来我就慢慢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你的消息,甚么水泥……小昭啊,你居然是宋太祖的儿子,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啊!” 赵德昭哈哈一笑,道:“没想到你是这么来到这里的,哈哈,事实上我这可是三世穿越啊,自从回到了这里我又恢复了记忆,前世我就是属于这里的,若不是我那叔叔逼得我自杀,我也不会穿越到后世遇到你们啊。而且听你这么一说,那么其他二人也有可能穿越于此,看来要派人打听一下其他两人的下落了,只是人海茫茫,一时间也难以找到,对了小凌你现在住在何处,是在二姑台附近吗?” 赵德昭说话,用手拍打着战友的肩膀。 “嗯,是啊,前段时间听说了你的时期,我就果断让下人们把家搬到京城来了,到这里就是来找你的,顺便傍上你梁王殿下。哈哈哈——”武凌清戏谑道。 “你放心,咱们都是哥们,又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日后跟着我混,保准让你封侯拜相,子子孙孙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哈哈——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今日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这一世还能遇上我的好兄弟。”赵德昭说着眼泪有些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在后世也只有武凌清几人能让他感受到友谊之情。而如今这个时代,说真的巴结你的啥都有,就是没有几个能说的上心里话的。 而武凌清也感受到了赵德昭的心意,他道:“既然我们都来到这里了,就要好好活下去,至于找人这件事情,小昭你人力广大,手眼通天,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他们,如今你身为太祖皇帝的儿子,就要避免日后悲惨的局面,也为了我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所以身为哥们儿,我就助你一臂之力,日后鞍前马后,定当实现我们民族的富强。” 赵德昭破涕为笑,抹了抹眼泪,笑道:“唔!哈哈,真好,我没白活一世,交了你这个朋友,有你的帮助就水到渠成了。” 武凌清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看赵德昭,自吹自擂的样子,“你不要质疑我的智商,好歹我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尖端人才啊。你看我今日这身打扮像不像诸葛孔明,只是还欠着一把羽扇,还有头顶的纶巾!” “切,诸葛亮没你那么孔武有力吧。”赵德昭无语道。 “好了不扯淡了,日后作为你的手下小弟,你可莫要亏待我啊。” “呸,你丫的,这句话应该是我的台词吧。今日能够得见就是一见幸事,呸……真是我三世……唉——在这里待久了,说话又开始文质彬彬了,可是我现在面前站着的可不是一个文人啊。” “呃……” “好了,好了,今日我做东,去我酒楼一醉方休……呸……好好聚聚。” “唔!”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武凌清就随着赵德昭的脚步走出二姑台。 “殿下,这人是谁?”小贵子见到一个陌生小孩子跟在赵德昭的身边,起了警惕之心,虽然今日赵德昭跟他说了要见的也是一个小孩,可是还是有一丝防备之心,这不怪赵德昭,谁让他是堂堂梁王殿下呢。 “小贵子,不得无礼,这是本王的贵客。” 听到赵德昭训斥,小贵子抱歉道:“不好意思,小贵子唐突了,还请宾客见谅。” “哈哈,没事儿。”武凌清知道这是赵德昭身边的亲随,所以也没丝毫怪罪他的意思,说完他还打算跟这个可爱的小孩子握个手呢。 小贵子看到他没有怪罪,反而友好地伸出手,他错愕了一阵,幸好他从赵德昭那里知道这是个握手礼节,所以犹豫了一刻,之后也伸出了手去。 武凌清依旧是哈哈一笑,两只手紧紧相握。在赵德昭的催促之下,两人都上了马车。 车子到了酒楼面前,武凌清从车子上面下来,他对赵德昭的酒楼经营方式已经不感冒了,上午他刚刚见到酒楼的模式发展也是惊叹了一番,若不是穿越之人,哪会懂得这么多后世的经营方式呢,所以他就更加确定这家酒楼的少东家就是自己的军校的同学。 而今日他终于见到了赵德昭,所以他的一颗心也放下了,至于其他两个同伴,也只能慢慢寻找了,他和赵德昭相信总有一天他们四人还是会见面的。 “小凌,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进去吧,咋们兄弟两个今晚可要好好聚聚,好些年不见了。” “唔!” 一桌丰盛的酒席上来之后,也惊呆了武凌清,虽然这些菜式前世吃过,但是这辈子能够再次品尝到,他觉得十分欣慰,虽然他是个吃货,但是他不善于烹饪,在军校生涯好几次出去野炊之时,均是赵德昭这个厨艺高手烧制美食给他们吃的,所以吃到赵德昭亲自烧的食物的时候,他的眼睛湿润了,好似回到了前世,四人一起嘻嘻哈哈,一起在宿舍里生活,然后一起…… “怎么了?”现如今这个包厢之内,只剩下赵德昭与武凌清两个人,看到武凌清眼睛湿润的样子,赵德昭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个汉子以前可不是那样的,他还记得他是班里最要强的,从来都没见到他哭泣的样子。 “没什么,没想到我还能吃到你做的食物。” “唔!瞧把你感动的,这以后还有吃的呢。” “唔!好吃……这是我一辈子都记得的美食,小昭,多亏找到你了……这几年我可是吃了好几年的穷苦菜式,要不是有你在……”武凌清边吃边说,听得赵德昭心里也塞塞的。 “唉——这几年你都吃到是啥食物啊……唔也对,这个时代怎会能满足你这一口呢。” “小昭,等我在京城站稳脚跟了,我一定要把这一世的父母全部接送到京城中来住,让他们也品尝美食,我前世是个孤儿,前世能有你们兄弟相陪也是福气,今生今世再遇到你们在跟你做兄弟,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 “你现在就去把伯父伯母接到京城来住吧,反正我在京城之中还有空置的宅子。” “唔!多谢兄弟了。” “好嘞——今晚不醉不归!小贵子让人跟父皇说一下,今晚我就不回宫了。” “诺!”小贵子掉头就让马夫去宫里送信。 “来——现在我们不能喝酒,就把肚子吃得饱饱的。” “这么一大桌子菜,我虽然是个吃货,可是你也太为难我了,哥们——” “……” 之后赵德昭与武凌清就开始扯东扯西,从后世军校生活一直聊到现在的生活,以及今后的打算,至于找到其他两人,还得靠赵德昭手中的长春堂以及飞雀来帮忙了。 之后,赵德昭就派人送信去凉城客栈,委托义父杨濛按照书信上所描述找两个人。 第四十七章 老人心思、妥当安排 赵德昭与武凌清乃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两人聊得非常亢奋,直至夜深三更半多点,才熄灭蜡烛,抵足而眠。 次日,赵德昭吩咐之后,将武凌清的家搬到了城外的一间别墅之内。 这间别墅靠山而建,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后世建造的,设施大部分齐全,除了电器,这个物件儿除非让赵德昭找到其他两人之后再行打算,他们四个人之中,也只有他大学是学习机械电器这方面的专业的,而且他从小就是个狂热的机器机械电器热爱家,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哇塞——亿万富翁的待遇啊,傍上你个梁王爷殿下真tm的值啊,我有钱都不好意思显摆啊!”自武凌清被赵德昭带到山涧别墅时,武凌清的眼睛已经看呆呆的了,他虽然也富裕,但是在古代身为不是上层阶级之人,是不可以随便僭越的,要不然被发现就“咔嚓”了。 “呃……傍上我个王爷如何,今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过瘾不?嘻嘻——本王夸下海口,日后这栋别墅就小小地赏赐给你了,哈哈——”赵德昭戏谑道。 “多谢王爷殿下——”武凌清也学着一个古★,人的作揖方式,朝赵德昭拜去。 “哎呦喂——咋们谁是谁啊,还用着酱紫哇,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别搞阶级对立啊。”赵德昭听到武凌清的这句戏言,咳嗽了一下。 “哈哈——”武凌清用力拍了拍赵德昭的胸口,激动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有你这个兄弟,俺小凌子值得了。” “唔!好感动!“赵德昭揉揉被武凌清拍得很痛的胸口,感动至深,道,“哦,对了,现在我还住在宫中,所以也就白天才能出宫,而且你知道作为大宋的王爷,担子可沉重拉,现如今天下尚未统一,什么事情都要操劳,而且你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我赵德昭可是没能坐上那个位置啊,而且我也知道若是一下子历史被改变得很多,或许会适得其反,所以我现在就很头疼,不过遇上兄弟你了,我这担子就减轻了不少,日后你就不要偷懒了。” 武凌清听闻赵德昭日理万机,很受拘束,因此也十分同情他的“遭遇”,拍着胸脯道:“喂,小昭……我可不是个懒惰之人,事关我华夏民族的未来,这个我自然会帮你的,有什么事情尽管让我去做,只要不是坏事就行。” 赵德昭翘起二郎腿,将武凌清从凳子上拉了过来,道:“哈哈——有你这话就够了。对了我下午要回宫一趟,你先住在这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就问李源昌好了。” “唔!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有事情就快去做吧。” “okay,readygo!” 待一切就绪之后,赵德昭就辞别武凌清,回宫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赵德昭去了福宁殿,赵匡胤恰好批阅奏折完成,打算出宫视察一番,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昭儿拜见爹爹。” “昨儿,内侍说你一夜没回宫,还好吧。”赵匡胤担心得看着赵德昭,关心道。 “爹爹放心,孩儿是个有分寸之人,昨夜是去会故友去了,所以一夜未归。” “不打紧,只要不被那些御史大夫知道,爹爹就不会头疼了。” 赵德昭故意提高了嗓门,脸上展现出夸张的表情,道:“啊——爹爹你头疼啊,哪里疼,御医——” 赵匡胤被儿子的一番表情逗笑了,他笑道:“哈哈——你个皮孩子又拿爹爹开心了,唔!对了,爹爹又要出宫一趟,你去将你爷爷叫来,咋们祖孙三人一同出游视察水稻。” “唔,如此甚好!”赵德昭去了后宫叫来了赵弘殷。 三人换下华服,一身普通装束,一道出宫私访视察,身边乃是赵府老人赵信陪同。 四人出宫了,先去了水稻田视察。 在城外如家地段,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田野,微风吹来,水稻在田野间摇曳着,散发出一股清甜的气息。 “唔!不错,这些水稻可比其他的水稻要长得快多了。”赵弘殷见到这些长势喜人的水稻,发出一声赞叹,同时也期待今年来个大丰收,然后将收获的占城水稻种子用作来年推广之用。 “这水稻种子远比我大宋国内其他水稻种子好多了,爹爹你看。”赵匡胤站在田陇上,顺手拉过一根穗儿,“这穗儿都比其他的粗壮、结实,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开花结果了。” 赵弘殷抬起头,望着四野的水稻,对着苍天,又对着自家的孙儿,道:“真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其他水稻种子更加优良,真是多亏了昭儿啊,昭儿真是我大宋的大功臣啊!” “不用感谢!为天下黎民百姓,我赵德昭愿意去做。” 而视察完水稻之后,四人又回了开封城内的赵府旧邸。 赵府门前,现如今有士兵把守在府门口。 “末将参见太上皇、官家、梁王千岁。”一个守护府门口的执戟郎见到大宋朝最有权力的三位男子走了过来,拜道。 “起来吧。” “好久没回赵府了。”赵弘殷感叹道,如今身为太上皇,乃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万万人之上,而今站在赵府门口,往事全部回忆了起来。 “爹爹。”赵匡胤见到赵弘殷久久地站在门口,怕老人家太过于怀旧而伤情。 “没事儿,触景生情啊,想当初我效忠多朝皇帝,身为一个小小的禁军将士,后来又成为征战沙场的将领,如今成为了万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人生啊,真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听到自己爹爹这么感慨人生,赵匡胤心中也升起对人生往事的感慨,“爹爹,孩儿也是这么想的,这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如今孩儿掌管大宋,这天下的子民就在孩儿的统治之下,这人生太奇妙了,只是这人生也很苦。” 赵弘殷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孩子,如今身为九五之尊,日理万机,掌管天下万民,确实是挺累的,劝道:“孩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对了还有昭儿,日后你可要担负起天下黎民的大业。” “是孩儿(孙儿)谨遵教诲。” “走吧,进去看看,这里很久没住人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打理得如何。” “官家——”赵府原来的李安宁管家走了出来。 “安宁啊,你怎么叫我官家啊,这个不好听,还是按照以前的叫。”赵弘殷见到李管家这么叫他,即生气道。 “唔!老爷,今儿你们怎么回府了?”李安宁问道。 赵弘殷忽然间觉得自己身为皇帝他老爹,更应该要顺从自己的心思,所以回道:“没甚么,宫里住的不习惯,我啊——打算搬回来住些日子。” 赵匡胤认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赵弘殷这么一说,他出口道:“爹爹——是宫里住不习惯吗,还是孩儿有事情做得不好,只是这于礼不合,要是让御史大夫知道了,明日朝会之上奏折定如雪花一片涌向奏疏台,说孩儿不孝,这让孩儿如何抬得起头来。” 赵弘殷苦笑一番,他拍着儿子的肩膀,心平气和道:“二郎啊,爹爹可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是想住一段日子,要是你不放心,就派禁军保护我好了。” “爹爹——” 赵弘殷不改变自己的初衷,他望着自己的乖孙儿,或许只有孙子会懂得老人家的心思,会支持他的,因此对赵匡胤说道:“别说了,昭儿也会支持我的。” 赵德昭明白老人家心意,所以就回道:“是啊,爹爹,你不让爷爷出宫住,也是大不孝啊,所谓长辈之言,就是顺其行,这可是孔老夫子所说,所以孩儿也应该顺从长辈的心思,为此昭儿也打算出宫陪爷爷住段日子。” “唉——你们爷孙两个啊,罢了,让我想一下。这……昭儿有你陪爷爷,爹爹也就放心了,只是……”赵匡胤为难地看着这爷孙两个,事实上心里也是赞同他们二人的。 赵德昭拽起赵匡胤的手,不停地摇摆,边摇边说着:“爹爹就不必顾忌了,当年唐太宗就是因为担心他父亲的身体,所以在城北打算修建大明宫,而爷爷就是因为想过一段之前的日子,所以特意搬回赵府来住几天。爹爹放心,唐太宗为了他父亲都能大兴土木,修建离宫,而爹爹为天下苍生百姓计较,没有修筑离宫,而且顺从长辈心意,事事为长辈操劳,天下人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说你的,就算御史大夫一个不开窍,朝野之上说三道四,那也是他们的错,错不在爹爹。” 方才听了赵德昭这番有理有据的话,赵匡胤的心中也淡定了不少,他低下身子,然后用手拧着赵德昭的小脸蛋儿,道:“唔!有昭儿的这番话,爹爹就放一百个一千万个心了。” “多谢爹爹!你弄疼昭儿了。” “难得二郎深明大义,明日我、昭儿以及你娘出宫住个半个月,半个月后再搬回皇宫。” 赵德昭其实觉得挺对不起自己爹爹和爷爷的,事实上他也不太喜欢宫中拘束的生活,主要是因为现如今大宋国内还有一些事情等待着他去做,何况这样也可以时常联系宫外的小伙伴以及义父、白孤城他们。 第四十八章 武家车行、马车图稿 次日,祖孙三人就搬去了宫外,开始了半个月的赵府生活,除了应付上早朝之外,其余的几乎都在外面,而且他将其余两人的特征等等之事都告诉通知了长春堂以及飞雀之人,务必让他们找到这两个小孩,只不过至今为止尚未找到他们的音讯,因此一直搜索中。 一大清早,赵德昭去了城外武凌清住的地方,武凌清打算暂时跟在赵德昭身边,帮他做个参谋啥的,而且武凌清那边也有自己的产业要打理,这两人现如今十一岁,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小屁孩,但是他们手中已经积聚了各自不少的实力。 “殿下——”此刻小贵子跑了过来,他上气不接下气,道:“听朝中大臣商议,官家要在三日后,在金明池举行水军操练,届时殿下一定要参与。” “知道了,小贵子还有其他要事吗?”赵德昭打算与武凌清商谈其他事情,而将作监那边以及军器监那边确实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完成,而三日后又要水军操演,到时候必定会抽不出空来,所以赵德昭打算将武凌清能够完成之事尽托付与他。 小贵子说完退了下去。小贵子走后不到一刻钟,有一身着深≠≥,色衣衫的中年男子闯了进来。 武凌清见到此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急问道:“窦符,何事?” 此人被叫做窦符,他拱手而立,他见到自家的少东家跟一个陌生的孩子在一起,但是当他亲眼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居然也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之后就在武凌清的耳边私语一番。 武凌清睁大双眼看着窦大掌柜,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至于这件事情暂时保密,不要让我爹娘知道。” “是,小的告退。”窦符禀告完毕返回原路,而他在离去的时候也看了赵德昭一眼,似乎自己觉得见过一样。 待那人走后,武凌清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而且额头还冒出了汗水,双手摩擦着,不停地在屋子内来回走动。 赵德昭见到武凌清这般模样,连忙追问道:“小凌子,怎么了?” 武凌清见到好友关心,于是乎就把事情告知给了赵德昭。 “啊——原来小凌子是武家车行的少东家,真是刮目相看啊!”赵德昭从方才武凌清所说的话中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他还是相当吃惊。 “没甚么?你不也是广味酒楼少东家、广味集团的董事长吗?咋们彼此彼此。” 赵德昭从方才武凌清口中得知他手下也有一些产业,只不过跟赵德昭那是比不上的。而武家在河北地区是做车行生意的,众所周知,武家车行垄断了整个河北、河东、河西的生意,乃是霸州第一富豪之家,也是大宋境内屈指可数的一个老牌势力。而他们的祖先乃是唐朝武则天的后裔,从安史之乱之后,他们家就迁到了霸州之地,而且从他的祖先一直做到他这一代时,家中产业无数,而武凌清作为一个穿越者,也发扬光大了武家。 而方才那个中年男子乃是武家车行在开封分行的掌柜——窦符窦大掌柜。 赵德昭方才见他脸上一片惶恐之色,就问道:“小凌子到底出了甚么问题?” “小昭,我们武家车行在西北出了一些事情,都怪我,那条道路不好走,而且道路崎岖不平,车上所载货物超重不少,因此还未达到目的地,有些货物因为车辆承受不住而垮塌了,而且其中所运输之物十分贵重,数量巨大,而且路上遭了贼,损失巨大啊,这事也只好暂时瞒着我爹娘他们了。” 赵德昭知道了他所担心之事,“那些贼,我会派一些人马过去,至于那些大户运送之物,若是珍贵之物,我定当从中抽取些银钱给你,暂时帮你渡过难关,而且方才听闻车辆受损之事,也让我眼前一亮,忽然间想出一件东西。” “小昭,你的好意兄弟领情了,这是我犯下的错误,自然由我解决,等我办不好之后,再帮我,如何……不过你说你想到了甚么?” “四轮马车!” “哦?你是说…….” “唔!你猜对了。” “……” 赵德昭与武凌清相视而笑,彼此理解了心中所想。 两人这样商议了片刻,而这个事物——马车,必须四个轮子,避震,能够刹车、转向。在两人的设计,以及在武凌清的超高绘画技术之下,一俩新式车子在图纸上诞生了,只不过现如今它还是一个雏形,暂时还不是甚么成品,当然若是面世,必定会惊叹于世。 而四轮马车之后,两人就车行又商讨了半天,而赵德昭认为车行也是一个谋利的产业,这跟后世的物流业以及交通运输业一样,都是朝阳产业,只不过现如今大宋境内的道路不是很好走。 因此赵德昭也打算在大宋境内建造许许多多的水泥路,以便商贩小卒、军队打仗、货物运输、通讯来往之用,只不过现在大宋国库的财政是个问题,尚未支撑起整条道路的建设,但目前为止暂时先修路、再致富。 武凌清也理解朝廷的局面,所以他打算从民间的商人团体着手。 “修路是个问题,而且暂时也不可能同时修建这么多条水泥路。”赵德昭也没办法,现如今大宋初立,若是国库一下子出现了问题,那么大宋朝廷也会出现震荡的局面。 “你放心,据说朝廷举办官商合办水泥厂,我小凌子也想横着插一手,不知我们的梁王殿下欢不欢迎在下。”武凌清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赵德昭哈哈一笑,“这个自然是欢迎的,谁让你武家车行是大宋境内首屈一指的车行,下午我回去向父皇禀告,让你武家车行尽快加入这一行列的。” “多谢了!” 下午的时候,赵德昭首先带着图稿就去了将作监,然后将手中图稿交付给将作监的工匠们,让他们务必按照图稿上面操作马车车辆的改进工作。 对于车辆而言,工匠还是知道的,只不过图稿上的这种车子,一些地方的零件他们可是搞不懂啊,因此一头雾水,不知从何处着手,竟一个个愣在原地。 而赵德昭也一一向他们解释那几个部件的作用,如弹簧、刹车片…… 工匠们听了梁王殿下的介绍,也清楚了这些部件的作用,而且方才从梁王殿下所设计的马车改进装置来看,它可以让一辆马车在任何崎岖陡坡之上如履平地,也就是说即使当你驾着这辆马车行驶在崎岖道路之上,坐在车内的你也不会感受到一丝震动。 这时候将作监李清来了,他听说梁王殿下要设计一辆马车,立刻赶到现场,然后拿来了赵德昭设计的四轮马车图稿。 “不知殿下可否指点一下,至于避震、刹车……这几个……臣并不知晓。”李清看着图稿上画着的部件以及标注的那些注释, 至于让他将作监设计甚么样式的,多么稀少名贵的东西都不成问题,唯一就是这些没有见过的物件儿。 赵德昭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毕竟是超越了时代的东西,让将作监造出也是强人所难了,赵德昭又解释了一遍。 “殿下,这个设想不错,若有了这样的马车,出去之后就不用忧愁了。”将作监官李清,在看了赵德昭设计的马车图稿之后,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一些。他不停地发出赞叹声,而赵德昭无奈之下接受了他拍的马屁。 赵德昭希望将作监拼尽全力也要造出四轮马车,郑重其事道:“李清,此事交付给你,若是材料上还需要改进的,请立即通知我。还有有任何疑问,请派人通知与我,我会尽快赶来将作监工坊的。” “是,殿下。” 而赵德昭心心念念也希望借此马车的改进,让许多富贵人家能够到他那里定做一些,既是让这些人爱上坐这样的车子,广为流行,同时通过车辆的出售,增加国库的收入,亦可以支撑水泥路的修建工程等等。 李清小心翼翼的将宣纸折叠,放进怀里,他知道这张纸的价值,这可是四轮马车啊。 之后赵德昭回了皇宫,将武家车行要开设一家水泥厂之事跟赵匡胤说了一下,而赵匡胤听了也觉得此事不错,而且听赵德昭说今日下午他去了将作监,让工匠们设计一种车子,而那车子在颠簸道路之上不会来回晃动。 赵匡胤顿感吃惊,也希望这种车辆登场,之后让马车在开封城市修建好的水泥路上奔驰。 “既然如此,朕就答应了,还有记得功课不要落下。” “是,爹爹,孩儿这就告退。” 而在离开皇宫之后,赵德昭又让人从广味酒楼支出一些银子,帮老友渡过难关,而他这手头上的银子毕竟不多,也帮不上甚么大忙,但是武凌清也是非常感激老朋友的帮助。 而之后武凌清就变卖了一些产业,去填补损失,另外一边赵德昭也吩咐长春堂的密探以及武士去往西北边陲之地,调查以及追回武家车行的损失。 命令一下,那些密探以及武士开始去往西北之地。 三日后,迎来了金明池水军操练,皇帝以及文武大臣们全部去往宣化门外。 第四十九章 观习水战、船炮设想 三日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到了壬寅,这日赵匡胤在金明池观习水战。 今日乃是宋军水军操练,一大早在连通河道的金明池上,数十艘战船一字排开,而昨夜已有战船陆续驶入金明池水之中,现已备好水军操练的战船。 如今金明池池水水域面积一下子扩大了数倍,偌大的金明池水容纳了数十艘大船、百搜小船。 次日一早,金明池岸旗幡隐隐,戈戟重重,战甲批立。 此次水军操练也是为了将来南下平定江南而做准备,今日皇帝命令文武大臣全部去往宣化门外,观习水战,而赵德昭也在此列之中。 卯时一早,文官武将各穿锦衣,偏裨将校都披银铠,分两行而入,站在金明池中央近水平台之上。赵德昭抬头望去,金明池水面之上,黑压压一片都是船只,湖岸两旁皆是此次前来观战之人,也有禁军将士镇守此地,护卫皇帝、百官安全。 赵匡胤见那金明池水之中,艨艟战舰、旌旗甲兵,左右分布整齐,心中甚喜,遂道:“此番金明池已成,而湖水万顷,正好可以操练,且我大宋水军日成,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正好观之一战,待来年,一战唐军。而此次开挖掘湖水而成,役卒有功,传朕旨意,来赐给役卒每人千钱、布一端。” 传旨的官员领了旨意,去了役卒营帐之内。 而在赵匡胤的身边,左右文武大臣皆在金明池等候了许久,而此刻头顶的太阳慢慢移上了天空,此刻已然是辰时二刻。 而水面之上的战舰已经全部准备妥当,正待皇帝下令,倏忽间水军军士飞报赵匡胤,恭敬地献上水军开旗,道:“陛下,今我水军已经训练数月有余,今日今时正待陛下发号施令,请” 须臾,水军军士将发号旗子交给皇帝赵匡胤。 “张德钧,此刻甚么时辰?”赵匡胤转过头,问贴身内侍张德钧道。 “陛下,现如今已经巳时。”张德钧看着日晷道。 “巳时,差不多了,别让朕的水军将士们久等。”赵匡胤从水军将领手中拿来旗帜,随后挥动手中的红旗。 “水军将士听令,操演开始。” 巳时一至,旗令一下,船头之上的水师将郎官们开始指挥船只。 “得令。” “呜呜呜——”船头以及水面平台之上响起了号角声,随即“咚咚咚——”鼓声四起。 鼓声如雷,而此刻水面山的大小战舰开始开动。 水面上,水波开始缓缓移动,披荆斩棘,划破水浪,激起浪花,而那船只开始整齐开动,调转船头,按照水军布置的战略计划。 而水面平台之上,倏忽间歌曰: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此刻水军观战平台之上,皇帝以及大臣被这一阵擂鼓声以及歌声呆住了。 而那船只掀起的浪花一刻不停地拍打着水岸。时而战舰摆动,而与那天空浑然一体,在那光日之下,上接高天,下垂湖水。战舰如同出水的蛟龙鲸鲵, 在那湖水之上,大小战舰虽然不多,可是恍惚间却觉得如同有千艘战船,浮沉在水面之上,而那船头之上的高抛武器,忽然间发射物体,从天而降,落在湖水之上,掀起了数丈高的水浪; 如今骄阳似火,观战之人却觉得水花飞散,随风而来的竟是凉爽之意。而那战舰,时而前进,时而后退,又时而掉头,在船桅杆之上的旗语官的一致配合之下,灵活无比,调动有序。 而在观战平台之上的赵匡胤则鼓起了掌声,接着百官也鼓了起来。 而赵德昭却觉得船舰之上缺少了很多后来具备的东西,只不过现在子不言,且观之再说。 赵德昭目光望着湖水之上,此刻天穹之下,船只战舰来回驶动,遮天蔽日的船只在阳关下,忽明忽暗,朝阳失色。 而那船只上接高天,下垂厚地,给人一种渺乎苍茫,浩乎无际之感觉。 赵德昭转过头跟王朴说道:“文伯啊,此次水军操练,不知文伯认为我大宋水军胜负几何,若是遇上唐国水军,可否一战乎?” 王朴听闻赵匡胤这么说,想必也是为了今日的水军操演,而方才王朴从大宋水军之中看出了这些年,从周世宗柴荣到当今天子都在为水军的发展而努力,当年周世宗征讨江淮之时,先是周国水军成立不久,不能对抗三十年水军经验的唐国,而后在原蜀国将军的帮助下训练了水军,在迎銮镇痛击唐军,只是唐国水军根基深厚,大宋也只能在迎銮镇军演,在长江北岸摇曳。 此刻王朴看到大宋水军比之前更好,于是他拱手而立,道:“陛下,老臣以为我大宋水军操练十几个月,这战术是越来越强,只是唐国的实力仍旧在,而今日只不过是一次操演,老臣这么说请陛下恕罪。” “陛下,我大宋水师训练已久,如今正是一展雄姿。看那唐国还能跟我大宋比肩。”赵匡胤身边的石守信、楚昭辅道。 “来日方长,静候佳音。”苗训摇着扇子,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赵匡胤听到诸位大臣有不同说法,他看了看周围的大臣,然后又看了看宰执大臣,最后目光落在了赵德昭的身上,“昭儿,你认为大宋水军如何?是否能与唐军一战乎?” 赵德昭忽然间听到赵匡胤在问他,而他方才在看水军操演之时,却是看出了一些弊端,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算不错的了,不过赵德昭对此也要说上一说。 “父皇,儿臣认为相比较前几年,水军已经比以往更加强大,只不过若是要让我大宋训练一批水军强大的水军,现如今它需要的是一些实战经验。” “哦?实战经验,只不过我宋国与唐国之间秉承周唐遗留下来的局面,暂时不好与唐国较量。” “父皇,儿臣所指的并不一定是唐国,它可以是水匪,也可以是海盗,或者是一个国家。”赵德昭忽然之间加大了声音,此刻周围的群臣也听到了。 王朴认为赵德昭所言极是,只不过现在水军在宋军之中算是一个弱军,也不太可能是对手,“陛下,梁王殿下说得对。” “哦?”赵匡胤摸了摸下巴一寸长的胡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又看着赵德昭,想要找出答案。 赵德昭铿锵而立,双手拱立,字字如同重物击打在赵匡胤的心头,“父皇,你可还曾记得火炮以及火药等物,若是在船头船甲板船舱内安置火力设施,到时候我大宋水军在船上发射火药弹丸,待敌军船舰一靠近,我军就发射火炮,谅它还敢接近乎。” 赵德昭戛然而止,而赵匡胤的眼睛一片期待之色,而其他几个宰执以及苗训、赵普他们也曾目睹火药威力,若是在船只上装载这些,那么就一定能够击退敌军,想想这样,这些目睹过的人就十分激动。 而此刻赵匡胤也急忙抓住赵德昭的手,问道:“昭儿,军器监火炮制作如何?” 赵德昭无奈地摇摇头,又自信地点点头,看得赵匡胤一片晕。“这是几个意思?” 赵德昭一笑道:“父皇不必担心,那火炮火*枪等物虽然现下还在研制当中,可是父皇不要忘了,这段日子军器监带给父皇的惊喜可是多多啊。” 而此刻,远处湖水之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赵匡胤以及百官全部被吓了一跳,方才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梁王赵德昭的身上,未曾注意到湖面上的动静。 而那声巨响,不过是一艘操演的小船被大船上抛射的石弹给击沉,湖面之上掀起浪花,而那小船左右摇摆、晃动不已。 未几就被击碎成了一截截木头木块,漂浮在水面之上。 方才听赵德昭这么一说,而眼下似乎从那枚石弹就能窥见一斑,若是船头装置火器等物,还愁仗打得不好。 “昭儿,如你方才所言,我大宋水军必定纵横无敌。还怕那唐国不成。”因此皇帝他们也认为赵德昭的建议不错。 “父皇明白就好,只待那军器监研制成功吧。” 第五十章 四轮马车、开封公交 自从赵德昭言及大宋如今水军的弊端之时,时间又过去了四日,今日赵德昭刚要回宫,在宫门口就遇上了将作监的李清。 赵德昭立刻走了上去,见到李清,心知李清贸然而来,势必是为了那事,于是乎急忙问道:“李清,那四轮马车如何,是不是已经?” 李清拱手而立,“殿下,微臣就是来告知殿下一个好消息,将作监制作的四轮马车已经成功了,请殿下前去检验。” 赵德昭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激动,他拍着李清的肩膀,道:“唔!辛苦你了,现在立刻带我前去。” 说完,赵德昭在李清的带领下来到了将作监。而此刻将作监门口,百十名工匠站在道旁两边,见到赵德昭出现,立即躬身行礼。 “参见殿下。” “各位请起来说话。”赵德昭虚抬右手。 而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四轮马车,在来时的路上,据李清所言已经妥当,正待查验。 “殿下,四轮马车在这里。”李清带领赵德昭来到了将作监后院一处地方。 赵德昭抬起头,只见到空地之上有一红≡▽,布遮挡一巨大之物,想必那就是马车了,只不过李清故作神秘,在那马车外面披上了红绸子。 赵德昭快步走到跟前,将李清甩在身后,右手一掀,红布落下之时,他眼神瞥见这制作精良的四轮马车,此刻赫然带给赵德昭一种震撼的感觉。 此刻空地之上停放着一辆崭新的四轮马车,旁边有四匹清一色黑黝黝的骏马,全部已经拉上套,随时可以驾驶。 赵德昭仰视此物,用手轻轻的触摸这个崭新的马车,这是自己第一次制造的和这个世界脱轨的物品。 ”殿下请看,这就是四轮马车。”李清手指着这辆马车,高兴地说道。 “不错,只是不知道坐着舒不舒服啊?”赵德昭观其外表,可知工匠们花了一番心思上去。 此车乃是纯手工打造,若是问世必定是价格高昂之物,而他也打算用此物,在开封城建设公共交通系统,打算用于民*运,也给百姓出行带来方便。 如今二轮马车在宋代才是主流,但是来自后世的赵德昭知道,四轮马车才是王道,因为他直接的四个点接触地面,可以减轻马匹一半的负重,使得马行使能力更为持久。 马匹的负重轻了,自然载重量、速度和路程都会提高,而且稳定性能也比两轮的好。 ”不错,不错,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造了出来,真是让本王惊讶。”赵德昭赞道,看了一眼李清。 李清嘿嘿一笑,低下了头,奉承道:”殿下羞愧下官了,要不是殿下的独特创意,工部和将作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么完美的马车。”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空话了,四轮马车秦朝都已经有了,这哪里是本王的主意。”赵德昭顿感这些人拍马屁真是拍到了极致。 李清被点破也不尴尬,嘿嘿一笑,继续给赵德昭介绍马车。 ”梁王殿下请看,这是你要求的避震的装置,不过梁王殿下所画的名为弹簧的物件实在是过于精妙,将作监暂时还没有做出来。只好采用了这种笨方法。” “唔!”赵德昭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勉强他们做出来,而且弹簧此物对工艺的要求特别高,而且也不是一下子即能突破技术制造出来的。 抛开此物,此刻赵德昭看到这匹马车,随后俯下身去,看着那个用铁片张力原理做的避震片,点了点头,有就不错了,至于弹簧以后总能够造的出来的。 李清见到赵德昭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继续为赵德昭刹车装置。“殿下,这就是你要求制造的刹车片……” 刹车装置,原理最为简单,但是却是所有物件中最难制造出来的。事实上四轮马车的图纸将作监早有收藏,避震装置的创意就是来源于秦朝的四轮马车。 而这几日,这些工匠花了三四日时间,才勉强完成此物,最大的最大的难关就在这刹车上,好在最终花费巨大人力精力,还是攻克了这个难题,采用的是手拉闸的方式。 这让赵德昭有些羞愧,没有想到自己随口吩咐,在他看来很轻松的事情,竟然给这些工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难。 而此刻一旁的李清,嗓子也有些干嗓,说话有些停顿,李清也为赵德昭介绍了这么久,赵德昭吩咐工匠们拿来一杯水,递给李清。李清无所适从,勉强地从赵德昭手中递过了水杯。 赵德昭继续围绕着这个四轮马车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赵信也赶到了将作监。 “赵信,你也来了。”赵德昭问道。 赵信拱手而立,道:“殿下,臣听闻殿下来将作监,担心殿下安危,就赶过来了。” “你多虑了,这些马车可比其他马车更加安全,更加平稳。赵你若不信,待会儿让你试试坐上去的感觉。” 接着赵德昭打算测试一下这辆马车的各种性能,他早已急不可耐,欲要亲自一试,而他吩咐赵信掌马鞭,坐在车前指挥马车。 赵德昭随即也让李清坐了上去,赵信上前将马车套上四匹骏马,此刻四匹骏马早已经急不可耐,赵信坐在车首,准备扬鞭。 李清推推微微,与赵德昭同坐一车。他觉得殊荣,但也觉得于礼不合,只是赵德昭一把将他拉进了车内。 “驾!”赵信见到人坐稳后,即可挥动马鞭,低声一喝。四匹骏马开始缓缓的启动,开始围着空旷极大的场地跑了起来。 赵德昭、李清正坐于马车之中,而赵信也只等小心翼翼地操控这马车,尽量让马车十分平稳。 而在车内,赵德昭却感觉不到一丝颠簸,他让人拿来一个水杯,倒满水,然后放置车内桌子上。 李清起先忐忑不安坐在车内,赵德昭看到他的熊样,也就哈哈一笑,待马车开始行驶之后,也很平稳,李清就放下了戒心。 若是平常两轮马车启动,这杯子中的水早就全部洒出来,倾覆完了,可这辆四轮马车倒是比两轮的稳定,而且杯子中也极少水花四溅。 赵德昭满意地看着杯子,满意地坐在车内,只是赵信的这个速度而不够快,想必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四轮马车行使十分平稳,避震措施很好,几乎没有了二轮马车那种颠簸。 赵德昭掀开门帘,然后道:“赵信,快些。” 赵信无奈之下,执行了命令,也稍微加快了马车行驶的速度,可在车内依旧平稳,连坐在外面掌马鞭赶车的赵信也觉得十分平稳,而他心中也觉得这辆车带给他与平常其他车不一样的感觉。 而李清方才一惊,现如今车辆速度快了一些,可是车内还是稳定如初,李清也就放心了。 赵信遂又加快了马车行驶速度,只见在将作监空地之上,马车开始行驶,而车内偶然可见抖动,想必是四轮马车还存在一些缺陷,但是所有人都会对这辆车子惊叹的。 “殿下,这车真是平稳。”李清由衷地发出了一声赞叹之声。 赵德昭坐在马车上,感受马车的速度,这已经是跑的第十圈了,马速没有丝毫的放缓。 “差不多了。”坐在车内的赵德昭一声令下。 “吁——” 赵信将马车放慢,拉下左手边的手闸,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原来的位置。 赵德昭抖抖衣袖,跳下马车,然后吩咐李清道:”不错,凡是参与造这辆四轮马车的工匠统统有赏。” “臣替那些工匠多谢殿下赏赐!”李清拜道。 ”多谢梁王殿下。”工匠们不由的大喜过望,作为工匠,他们的薪水也是可怜,梁王殿下向来大方,赏赐绝对不会少。 ”这马车本王十分喜欢,不知马车造价几何?”赵德昭问道。 李清不由的傻眼了,按照他的理解,皇家造东西,向来是不算成本的。这做工,这木料,都是顶级的,这价值还真不好估算。 ”启禀梁王殿下,您这辆马车用料都是最顶级的,仅木材的价值就超过了十贯。” “甚么?这么贵。”赵德昭惊恐道,估算一下,十贯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本王日后需要大量建造此物,你们一定要把价格给压下来,而材料那一方面可以用其他木头代替。” “如果大量生产,使用一些常见的贵重木材,那成本可以控制在十贯钱以内,产量可以达到每日十辆。”李清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梁王殿下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因为皇家制作东西向来是不惜工本的,只要最贵的,不要最好的。 “这个四轮马车售价多少?”赵信问道。 “三十贯。”赵德昭语不惊人死不休。 “三十贯?”李清站在那里,惊呼一声,”可是这四轮马车只能在城里面行使,一旦出了城反而不如二轮马车灵活,会有人掏三十贯买吗?” ”怎么没有人买?这四轮马车舒服,安全,比骑马舒服,比坐轿快,比驴车、骡车也快,而且还是我们独一家生意,你说有没有人会买?”赵德昭乐滋滋的说道,让自己都心动不已的马车,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好车在任何时代,对男人来说都是难以抵*制的诱惑。 三十五贯虽然对普通人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对于开封府城的那些官员和大世家大商人,三十贯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而且本王已经给它起了一个名字,以后就叫‘奔驰牌’四轮马车。”赵德昭昂起头颅,说道。 “奔驰牌,好名字。”赵信与李清赞叹道。 之后赵德昭吩咐让人拿来纸笔,他又画出了人力车的设计图稿,将他交付给李清,不过对于此物,确实比四轮马车简单许多,而且此物所需的只要劳动力,而眼下开封府劳动力众多,也需要人力来完成。 李清看了之后,赞叹地点了点头。 人力车,以供人力使用,而且也能为一些无业游民创造就业的机会,而且人力车平稳,虽然不如马车快捷,但是安全,也狭窄的弄堂之内也能穿街而过。 之后赵德昭就将四轮马车、人力车以及开封的公共交通设想方案,上奏给赵匡胤,赵匡胤听了之后,也亲自尝试了一下四轮马车以及人力车带给他的不同体验。 而针对赵德昭所说这两种车的不同之处,那四轮马车既可以出售给官宦商人,带来一大笔收益,同时又可以作为朝廷的公共交通事业,统辖给朝廷部门,也给国库收入带来巨大收益。 赵匡胤这么一想,同意了赵德昭的请求,随后就下旨让将作监设计一批四轮马车以及人力车出来,用于开封交通之中,改善百姓出行的痛苦,而且四轮马车也成为运送物资的备用之物。 这一产业暂时归工部管辖。 随后四轮马车以及人力车出现在了开封水泥路上,如同赵德昭所言,它改变了人们出行的观念,解决了劳动力就业问题,也为百姓出行提供了便捷,同时朝廷的收入也增加了不少。 而在朝廷运营之下,开封的公交线路开辟了不少。 而赵德昭之后也卖给了武凌清不少四轮马车,作为老友,以友情价出售,武家车行大批订购此车辆,成为朝廷第一个购买四轮马车的对象。 第五十一章 幸飞山营,检阅炮车 四轮马车已然诞生,对大宋子民的出行以及交通事业的发展帮助极大。 而现在皇帝赵匡胤重中之重,乃是大宋的军事事业,如何将传统的弓弩、抛石机、刀枪、铠甲等军事装备改进以及新式武器的应用,这是赵匡胤目前面临的难题之一。 而在开封,自从水泥诞生之后,一切事情都变得很简单,皇帝下令在城外飞山营一切军事设施用水泥修筑,在皇帝旨意下,城外军营也已经修建了一些军事设施,远远望去,一排排军事房子已然修建之中。 时间又过去了,到了建隆二年,农历二月丙寅,自从上次在金明池训练水军以及赵德昭建造了四轮马车之后。 二月丙寅的某日,军器监魏丕一身工匠服侍,一脸漆黑的面色,差人立马进宫通知梁王赵德昭,而前几日随赵弘殷回宫之后,赵德昭又搬回了皇宫。 跑腿之人立马奔赴皇宫,在宫门口将消息褫夺给赵德昭。赵德昭在接收消息之后,换上一身普通服侍,急匆匆赶去军器监。 此刻在军器监门口,魏丕恭候多时,而且这次制作出来的是一门红衣大炮,只是火*⊥,枪等物尚未能够制作成功。 “臣魏丕参见殿下,殿下请随我来。”说完,魏丕就把赵德昭带到了空旷的后院之中。 在空地之上,红绸子覆盖之下,赫然立着一根粗大的柱子,赵德昭迫不及待地掀开红绸子,里面露出一根铜铸造的火炮筒子。 赵德昭将红绸子交给魏丕,然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开始大量起了火炮。 这跟火炮完全是按照赵德昭当初设计的图稿所建造,只是光是建造这铜柱的材料是来自流求的铜矿,所耗费的材料颇多。 赵德昭用手摸着这跟铜柱子,表面虽然粗糙,其貌不扬,但是赵德昭也想试验一下其威力,只是将作监这个地方位于京畿内地,因此不便试验。 而此刻赵德昭忽然之间记起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原本历史上几日之后,便是赵匡胤去飞山营阅兵了,而且赵匡胤对大宋军队的训练情况十分关注。 恰在此刻,赵德昭忽然记起这件事情。 “魏卿,你让人将此大炮运往城外飞山营。”赵德昭命令道。 魏丕领了命令,吩咐宫人,将大炮装上车,随后运往飞山营。 而此刻在城外飞山营,朝廷大营在此地驻军,在山头扎营,一字排开,依照地势而建造。 而飞山营向来为皇帝所重视,自从水泥诞生之后,在飞山营这一块地方已经修建了一些工事,水泥围墙、士卒宿舍以及其他军事工事。 当日下午,两辆满载红衣大炮的四轮马车驶往了飞山营。 戍守营外的将士见到红绸扎着的四轮马车,拦住了去路,喝道:“来者何人?军营重地勿要擅闯。” “回禀将军,这是大炮。” “大炮,谁人让你们运送过来的,是否是奸细。”那军士上前,欲要掀开一看。 于此同时,赵德昭坐着四轮马车,赶到军营门口。 “住手,这是本王要求运送飞山营的,里面正是大炮,过几日之后官家要亲自前往飞山营,检阅大炮。” 赵德昭喝道,随后将表明身份的令牌给那军士一看,军士一看,立马让车辆押送入内。 “梁王殿下恕罪,来人啊——将大炮运送到营帐之内。”说完大炮已经押送入内。 赵德昭从飞山营返回皇宫之后,那边军器监已经将大炮研制一事禀告给赵匡胤。 此刻赵匡胤身边的内侍,连忙跑去赵德昭寝宫,“殿下,官家有吩咐,让你尽快见驾。” “何事?”赵德昭问那个内侍道。 “好像是关于火炮一事。” “唔!” 说完赵德昭就随内侍去了福宁殿。 “哈哈,昭儿,方才我听魏丕说,火炮已经研制成功,不如现在随爹爹一同去。”赵匡胤说道。 “爹爹,现在火炮已经让昭儿运送到城外飞山营,不如过几日,父皇去飞山营巡视。” “唔!这样也好,为父早就想去飞山营了,如今又听闻,军器监已经研制出火炮,也正有此打算。” 三日之后,赵匡胤让石守信、曹彬等人同行,然后与赵德昭一同坐了新式马车去了城外飞山营。 而此刻飞山营早已收到皇帝来此的消息,立马率领军队在门口接送护驾。 踏入飞山营内,赵匡胤迫不及待地要一睹火炮的真面目,而在营帐外空地之上,两驾火炮已经放置在空地上。 笔挺的架子,粗犷的铜管子,以及……现在设计的火炮还是初级产品,因为火炮要制作精良,因此现在…… “父皇,不如现在就开始发射火炮,让父皇见证一下这火炮的威力。”赵匡胤提议道,他也想见识一下这火炮的威力。 “也好,为父也迫不可待了。”之后赵匡胤就开始下命令,在空地上发射火炮。 此刻将士们已经把火炮给架在空地之上,因为火炮下面带着轮子,又有刹车,因此可以移动与拆卸的。炮架靠车轮运动,但在射击前必须把车轮抬起或者卸掉,射击时则把火炮支承在座盘或梁架上。 火炮调试好角度,然后黑黝黝的火炮口开始对着远处的一处小山丘,而在小山丘之上,此刻已经立着几个木头柱子。 恰在此刻,士兵们将火药填充入火*枪筒内,然后引燃火线。 赵匡胤已经亲自看到黑*火*药的威力,于是乎早就让人退的远远地,而在此刻,火炮开始发射。 “轰——”炮弹以一条抛物线的角度开始朝远处移动,“轰——”炮药朝着目标打去,那个目标在刹那间就开始粉碎,而在火炮攻打之下,木头断裂。 在场之人方才捂着耳朵,而在见到火炮落地之后溅起的威力,让大地一片颤抖,随后土石飞走,蘑菇云一起,便见到那几根木头柱子已经齐齐断裂。 “唔!这火炮威力真大。”赵匡胤点点头,称赞道。 “官家,这火炮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从此往后,我大宋军队所向披靡。”石守信等人感叹道。 “对哈,父皇,石将军,若是将此火炮装置在船头船甲板,整艘船上装置火力,不知道我大宋水军是否能与唐军一战乎。” 前段时间,在金明池操练水军,赵德昭就跟赵匡胤说过,要在船上装载火炮,而今火炮展示出来的力量,已经让这些人都大开眼界,日后对战争也会改变很多。 “昭儿所言极是,等到火炮多制作几驾之后,再让造船务将火炮架设在船体之上。” 随后赵匡胤就下令,不准军营之人泄露秘密,然后下旨让军器监工匠制作火炮。 巡视飞山营之后,赵匡胤、赵德昭一行人打道回府。 第五十二章 开启殿试、科举改革 巡视飞山营,检阅火炮之后,两人打道回府,在路上遇见了礼部官员,说起了后面日子内科举将近,朝廷准备开科取士,而赵德昭听闻去岁科举朝廷收了十九人。 而宋初,科举仍旧按照唐代科举进行,尚未出现后世科举制度的的那种非常完善的程度。 而在历史上,宋朝是科举制度的完善时期,要在赵匡胤后期才能出现属于科举制度的完善。 而在这一段时间,赵德昭回去之后也考虑了将后世的科举制度提前问世,于是乎在这期间他回宫之后,就开始将后世的科举制度记在笔记本上,然后将之归纳整理,再加上后世天朝的高考制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 次日,时间已经来到了农历二月初,某日,赵德昭在回宫的路上遇见了礼部官员,随后又听闻近期一段时间即将在京城举行省试(唐、宋、金、元时称省试,在明、清时称会试)。 省试是古代科举制度的一部分,而对于科举制度,赵德昭再熟悉不过了。 在中国古代,选官制度几经波折。 先秦时期,选官以世≧,袭为制度,两汉时期,以举孝廉。 三国时期,曹操大肆选拔低等士人,然而曹丕篡汉称帝,用九品中正制囊括了天下之英才,才让曹魏江山稳固。 三国之后到魏晋南北朝时期,世家门阀大族把持从朝廷到地方的权力,为打破世家垄断力量,历朝历代都抑制过世家的权力,但是并没有用。 自从隋朝开始统一分裂局面之后,它开始有了开科举取士,这才进一步为寒门子弟打开了一扇大门。 唐朝的时候科举制度更加完善,分为明经和进士两科,这就给了那些寒门的读书人以更大的空间。在武则天代唐称帝的一段时间里,开创了武举这一科目,为那些习武之人提供了仕途的便利。 隋唐创立的科举制度,在中国官史上占据一个很重要的地位的。 从中国的发展上来讲,科举制度还是比较重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赵德昭随同那位礼部官员顺路一同去往福宁殿。 在福宁殿,赵匡胤此人正在批阅奏疏,见到礼部官员以及梁王进殿,立即停下手中的朱笔。 而礼部官员立即拱手奏曰:“官家,过段日子,是我大宋朝第二次省试,臣特意来向官家复命。这是奏折,请官家一阅。”礼部官员将奏疏递给赵匡胤。 赵匡胤忽然记起近一段日子即将举行省试,于是将朱笔放在架子上,然后拿过奏疏看了起来,里面写的基本上都是些关于礼部省试的流程等。 “唔!今年乃我大宋第二次开科取士,希望礼部做好一切,按照去年的流程操办。”赵匡胤对那名礼部尚书说道。 “诺,臣告退。” 福宁殿内,自礼部尚书走后,只剩下赵匡胤与赵德昭父子二人,这父子二人依旧保持沉默,而赵德昭打算将昨夜整晚写好的奏疏给赵匡胤看。 赵德昭方才见赵匡胤看了礼部官员的奏疏子厚,就只说了一句话,而他心里也有一些话要对赵匡胤说,于是乎开口打破了沉寂:“爹爹,这是孩儿关于科举的奏疏,请御览。” 赵德昭献上了他的奏折,里面有关于后世科举制度的一些闪光点。 赵匡胤接过赵德昭的奏疏看了起来,一字一句往下看,刚开始看他没有心里变化,稍后他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平稳起来。 赵匡胤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昭儿,这……这奏疏上面的观点都是你心里所想的吗,是否?” 赵德昭半推半就,只好这么说道:“这其实也是老师的观点,加上昭儿自己的见解,还有古人典籍记载以及开封街头士子文人的点评。而且科举制度是不断完善的。” “爹爹认为这份奏疏如何?”赵德昭试着问道。 “不错,这份奏疏有见解,而且方才听你所言,这与时俱进,开拓创新,让爹爹更是刮目相看。这科举本来就是不断的发展的,特别是唐朝更是将其细化了,方才我见你奏疏上面写着的陈述意见,十分新颖。” 赵德昭拱手而立,道:“爹爹,去岁我大宋朝廷已经录取了十九人,如今我大宋缺少人才,朝廷就应该准备开科取士,而如今试期在即,爹爹应该同宰执相商议之后,在建隆二年的时候,就准备开科取士,我们需要这些文人,对我们大宋有利的,对百姓有利的。” 赵匡胤是个十分谨慎之人,他出言道:“昭儿,这件事情我会跟宰执他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那就有劳爹爹了,昭儿没事了,就告退了。”赵德昭转身便走出福宁殿。 自赵德昭走后,赵匡胤爱不释手,一直都在看奏疏上面的内容。 而方才在赵德昭的奏疏之中,就提出了好几个不同的观点,比如这个殿试,殿试始于唐。 史载自武后载初元年(689年)二月开始,但是之后并没有形成常规制度,而今赵德昭又提了出来,要求在省试之上增加了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而且实行殿试,也是为了尽量削弱世家大族把握科举取士的权利,也是为了削弱考生和主考官之间的紧密关系,有利于防止官员营私舞弊。 又比如赵德昭要求废止铨选,按唐制,士子进士及第后只是取得了任官的资格,还不能立即做官。如唐代大名鼎鼎的韩愈,三次参加铨选均以失败告终,十年不得为官。而废除铨选,可以体现朝廷优待士人,放松录取的门栏,规定只要进士及第立即授官,名列高等的还可直接授高官。 …… 除此之外,赵德昭的奏疏中提到了“锁院”制度,“弥封”制度,“誊录”制度,“按榜就座”,代笔之禁,继烛之制,严禁考生挟书,科举考试内容以“经义”代“诗赋”,录取名额增加,松弛门第观念等等。 当日下午,赵匡胤紧急召集宰执几人,召开偏殿会议,召集宰执先行商议科举之事,其后宰执相召之后,听其赵匡胤手上科举之制改革,皆对其奏疏之中提出的科举十分感兴趣。 次日朝会之上,文武百官听闻奏疏中提出的科举之议题,也对这份奏疏十分感兴趣,当然了百官也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是多数官员还是支持赵德昭奏疏中提出科举的意见的。 于是乎在赞同声音之中,朝廷开始在省试之上加了一个殿试。 时间已经到了农历二月初,大宋朝廷所举行的科举考试,仍依五代旧制,每年举行一次。只不过今年的名额开始增多,而且从下一届开始难度开始增加。 今年是大宋朝廷举行开科取士的第二个年头,此时此刻在京城之中,礼部开始举行省试,省试之后再是殿试。 省试在京城举行,由尚书省的礼部主持,一般安排在二三月进行,因此又称“春试”或“春闱”。省试之后产生的一些名额再由皇帝亲自在殿堂之上进行考核。 省试以及新出来的殿试,是一场很重要的考试,每逢省试验,京城为之倾动,试前要举行隆重庄严的仪式。 去岁建隆元年,大宋朝廷就举行了第一次科举考试,当时录取了十九人,唐末五代以来,每科进士都在二三十人以上,由此可见,赵匡胤的采纳人才的宁缺毋滥。 而且赵德昭也知道大宋初期的科举制度是沿袭前朝制度,存在一些漏洞,而且他希望有一个完美的科举制度让大宋朝能拥有更多的人才,因此他在第二年省试之前,就已经将科举改革的册子递交给赵匡胤。 而此刻在京城之中各家客栈之中已经挤满了进京赶考的士子。 礼部贡院考试当日,设香案于阶前,主司与举人对拜。一系列仪式举行后进行考试。 这几日乃是省试,过了几日省试完结之后,便是殿试,由皇帝亲自对士子考核。 殿试后按照赵德昭所言,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通称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一名通称传胪;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那日大宋天子赵匡胤还下旨:“考试及第后,不准对考官称师门,或自称门生。” 自此之后,所有及第的人都成了天子门生,而且之后正式定为三年一次。每年秋天,各州进行考试,第二年春天,由礼部进行考试。省试当年进行殿试。 殿试成为科举制度的最高一级的考试,并正式确立了州试、省试和殿试的三级科举考试。殿试以后,不须再经吏部考试,直接授官。 自此,科举开始实行糊名和誊录,并建立防止徇私的新方法。 …… 第五十三章 历史宿命、李璟崩卒 (亲们,我弄贴吧是为了收集资料,以便于写作。) 科举改革之后,为大宋朝廷输送了大批的人才,而自此之后,科举考试也成为了大宋朝廷的人才选拔惯例。 而在水稻实验区,占城水稻在本土长势良好,也发挥了它的优势,比本土水稻显得更为优良。 建隆二年二月,荆南高保勖进黄金什器。甲戌,赵匡胤幸城南,观修水匮。丁丑,南唐进长春节御衣、金带及金银器。己卯,赵匡胤赐天雄军节度符彦卿粟。禁春夏捕鱼射鸟。 与此同时在南中国海,几艘海船正往北驶去,而在船上装载了大量的贡品,这几艘海船乃是三佛齐国派遣使臣往宋朝进贡的船只。 时间辗转到了三月丙申。 此刻南方,大宋派往流州的官员、百姓等皆在新建的基隆港口下港,根据朝廷的规划,这些百姓暂时安排在基隆港口附近。 百姓下港口之后,见其周围方圆百里之内人烟稀少,就在基隆附近开始探查地形,然后修建房屋,开垦荒地,播种粮食。 而掌握水泥技术的工匠们开始在基隆附近修%,建水泥厂,为开辟基隆做准备。 水泥厂建成之后,基隆开始修建港口,居民楼以及各项公共设施,其他居民则开始往基隆西边迁移,在那里将建设流州的府衙——台北府。 而在流州,金瓜石矿已经成为流州的第一大矿产。 一个月后,农历四月。 大宋派往占城的军队及官员随同占城使臣阿木木菠萝已经到了占城海边的港口,在下了港口之后,阿木木菠萝就领着大宋鸿胪寺官员去皇宫参见国王。 而在另外一边,卡宴这边受梁王赵德昭的委托,开始在占城国内选择地盘,设立了广味集团在占城国的第一家分号,卡宴根据梁王的设想,又融入了占城当地菜系的特色,推出了新式菜肴,这几日,广味酒楼内,虽然算不上宾客爆满,但是这在占城首都也算是一大特色了。 五月,丙寅,三佛齐国船只来开封,献方物,之后按照与占城国相似的对待,朝廷再次派出使臣前往三佛齐国,两国缔结友谊。 之后,顺带厨子一同出使。 五月丁丑,盐池枯竭,赵匡胤遂以安邑、解两池盐给徐、宿、郓、济。之后赵德昭上奏,赵匡胤在齐鲁、流州西岸等近海附近开辟盐场,以水泥作为围堰,全部按照后世盐场的标准,建设日晒盐盐场,又言令盐政收归中央,地方不得干涉。 贪官污吏还是存在的,庚寅,供奉官李继昭坐盗卖*官船弃市。 之后东西二京的水泥路修筑好了,这是大宋国内第一条标准意义上的国道线,赵匡胤下令赐名东西京专道一号线,之后皇帝诏诸道邮传以军卒递。 一号线路修筑完成,接下去,朝廷又开始陆续修建大宋国内其他道路。 而在福宁殿内,皇帝赵匡胤最近在思考削弱武将的权力, 之前赵普已经多次上奏,请求皇帝削弱武将、节度使手中兵权,赵匡胤心知这些武将都是自己的兄弟,因此这上面迟迟未动手,先前禁军那边也只是淘汰了一批弱兵,收回了地方节度使的一些权力。 但是陈桥之变,乃是赵匡胤心头的一块心病,他也多次向宰执求解,只不过赵普言辞激烈,赵匡胤多次未表态。 而赵德昭也知道赵匡胤心中的纠结,因此搜刮脑袋瓜子,这才想出一个军校的方法以及开设武举,择优选择。 而且这项决议的实施,应该在杯酒释兵权之后,再实施,到时候等节度使武将手上的兵力削弱之后,再甩出这一杀手锏,既削弱武将兵权,又能培养一批军校生,对朝廷忠心耿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七月。辛未,晋州神山县谷水泛出铁,方圆二丈三尺,重七千斤。 历史按照轨迹前行,只不过其中一些已经被赵德昭改变了,只是在这段日子,最让赵德昭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七月壬申,赵匡胤以光义为开封府尹,光美行兴元尹。 赵德昭还在城外,听闻小贵子匆匆报到,此事在耳,他大呼惊叹,事情还是发生了。 因为开封府尹并不是一个闲职,相反他相当于一个直辖市的市长,比市长权力大些。 开封府尹是大宋一个重要的官职,它位在尚书下、侍郎上,一般是从一品或二品官衔,下设官吏有判官、推官、府院、六曹等。府尹总领府事,掌管京师民政、司法、捕捉盗贼、赋役、户口等政务。 而这个时期的开封府尹权力还是有一些大的。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赵德昭的皇叔赵光义把持开封府尹十五年(建隆二年七月(961)任开封府尹,至开宝十年十月登基后离任),广收大量人脉,在暗中形成了一股与皇权赵匡胤,相权赵普相互对峙的势力。 这三股势力相互而成,谁都奈何不了谁,可是现在赵德昭非但没有改变赵光义被任命开封府尹的历史宿命,反而让自己陷入怪圈之中,而当下无庸子尚在流州闲逛,在京城之中,自己能够依靠的谋臣就只有苗训与赵普了,苗训虽然有才,但是不喜结交权贵,而赵普现在官微,头顶上有王朴、范质等四朝元老宰执,此人热衷权力,而且在接下去的时光之内,会成为继王朴、范质等人之后的大宋宰相。 武凌清见到赵德昭方才还是高兴的样子,一下子神采黯然,还有些无奈与愤怒,听闻腹黑男赵光义成为了开封府尹,他也对这件事情十分无奈,但是自己与赵德昭作为穿越者,赵德昭又对历史十分熟悉。 武凌清劝慰自己的好友,凡事三思而行,暗中谋动,他相信凭借赵德昭与自己,一定会大获全胜的。 赵德昭辞别武凌清,就回宫了。当日赵德昭在去福宁殿的路上,见到了赵光义从福宁殿方向出来,看来是父皇赵匡胤已经任命他为开封府尹了。 赵德昭见到赵光义,脸上立即露出尴尬的笑容,拱手道:“侄儿恭贺三叔升任开封府尹。” 随后赵德昭站在赵光义的身旁,四目相对,赵德昭从赵光义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得意劲儿与讽刺意味。 赵光义面颊之上红光满面,则呵呵道:“哈哈——昭儿,叔父这是小登科,算不上的。” “三叔见笑了,昭儿明日为三叔、小叔庆祝一番,这侄儿的酒席已经在酒楼备妥当,到时候烦请三叔小叔一道同去。”赵德昭说道。 而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可是这个亲叔叔日后会不会再次成为一个禽兽腹黑男,这个赵德昭还真是不能打包票,但是凭借自己多出一千多年的知识与经验,他还是有方法对付被权力腐蚀的赵光义的。 赵德昭尚存在一丝恐惧与不安,而他也在暗中调派长春堂与飞雀监视皇叔赵光义,以免让他暗中做大。 赵光义顺下了赵德昭的邀请,便转身而走,恰在此刻,小叔赵光美也从福宁殿出来。 远远见到赵光美,赵德昭的心中也有一丝迷惘,他不知道在权力下,自己的亲人日后会变得如何,但是他相信他一定会改变历史,逆天而行。 赵光美现如今毕竟还是个少年,对于权力而言,他并不完全清楚,可是权力是把双刃剑,日后谁知。 赵光美见到赵德昭,立即迎上来,拍打赵德昭的肩膀道。 赵德昭被拍得生疼,他拱手贺喜道:“恭喜小叔行兴元尹,明日我已经邀请了三叔以及小叔,一道去酒楼庆祝。” “多谢昭儿,小叔还有事情先走一步,明日见。” 赵德昭望着三叔小叔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仰望老天,心里大呼:老天爷,我要逆天而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洪都新建造的皇宫之中。自从李璟迁往南都,已过了数月,但洪州狭窄,宫府营廨,都不能容纳,群臣日夜思念回去,李璟后悔愤怒不已。 这一夜,风很大,李璟躺在床上,身旁只有一个妇人。 “咳咳咳——”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一位中年妇女坐在李璟身旁,然后端着一碗药,一口一口地在喂药,此人正是钟皇后,只见她双目红肿,凤目四周尚余泪渍。 “不打紧,喝一些药就好了,朕的身体朕清楚。”李璟说完喝下了药,只是尚在咳嗽之中,事实上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身子,恐怕大限将至,就在这几日了,只不过他还在悔恨当初迁都的决议。 等皇后走后,他难忍咳嗽,忽然抄起旁边一块手帕,捂住嘴巴,一声剧烈咳嗽之后,他摊开手帕,见到手帕上面落满了片片雪花状嫣红之物。 随后李璟将此手帕收入袖口之中,然后提笔开始写下遗诏。 三日后,唐国国主李璟在洪都崩卒,死时十分悔恨,时年四十六岁。 而在江宁府中,太子李从嘉正在东宫之中与人饮酒作乐,身旁太子妃正在拨动琴弦,弹琴助乐,李璟崩卒的消息尚未知晓。 第五十四章 福宁殿密谋 是日夜晚,东京皇宫福宁殿中,赵匡胤刚批阅完奏疏,停下手中的朱笔,刚要从座位上起身,而恰在此刻,内侍张德钧禀告梁王赵德昭在殿门口。 如此深夜,赵匡胤心知自己的儿子定是有大事,因此也压制住心中的苦水,宣赵德昭进殿。 赵德昭快速进殿,步入御桌前,拱手而立道:“昭儿深夜打扰爹爹,希望爹爹见谅。” 说完,赵德昭从袖口之中抽出奏疏,上前递给赵匡胤,道:“爹爹,这是孩儿关于地方节度使以及禁军的陈述建议以及方法。” “哦?是吗?”赵匡胤自从大宋建立之后,就一直在思考削弱武将手中兵权之事,只不过在陈桥兵变从龙之臣中,大多数都是自己的兄弟,关系密切,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也不好对付,而文臣之中,乃赵普与自己关系密切,而赵普多次上奏要自己削弱武将手中兵权,而在去年,他就提拔自己禁军兄弟官职,对禁军也淘汰了一批兵力,凡此种种,只不过从一小部分改善了些。 帝王之术,讲究平衡,韩非子也说过帝王之术乃是御臣。不让武将做大,避免武将弄权,乃是悬∮,在赵匡胤心头的一把刀。 就在前几日,他任命自己的亲兄弟赵光义为开封府尹,赵光美为兴元尹,在文官集团之中插入皇族子弟。 而王朴、范质、魏仁浦、王溥等人乃是周朝旧臣,现如今朝堂之上,文官之首皆为前朝臣子,而赵匡胤这边,赵普是自己的潜邸旧臣。 今夜自己的儿子准备了一封奏疏,赵匡胤希望在走书之中能够看到不同的观点。 赵匡胤接过赵德昭的奏疏,看了起来。在赵德昭的奏疏之中,也说明了武将弄权的祸害,唐代藩镇之乱乃是前车之鉴,勿要蹈覆辙,而且当务之急乃是削弱武将手中的兵权。 去年在平定李筠及李重进叛乱后的一天,赵匡胤下旨召见赵普,他希望解决从唐末以来,数十年间帝王换了八姓十二君,争战无休无止,欲灭天下之兵,建国家长久之计之策略。 赵普精通治道,对这些问题也早有所考虑,他曾经提出地方藩镇太重,君弱臣强,只要削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天下自然就安定了。 数月间,赵匡胤一直都在暗中进行削弱兵权的行动,对其一些武将采用明升暗降之操作方法,而今日赵德昭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也是看到了武将的嚣张跋扈。 若非自己登基之后采用安抚的招降方式,恐怕大多数武将会揭竿而起,以光复前朝推翻自己的统治。 去岁李筠、李重进的叛乱历历在目,犹在眼前,赵匡胤凝神片刻,又接着看奏疏。 此刻,偌大的福宁殿只有赵氏父子二人,赵匡胤抬起头,看了一下赵德昭,随后继续埋头看赵德昭方才上疏的奏折。 赵匡胤越看越兴奋,凡是赵德昭所写的奏疏,带给赵匡胤钧是新奇的感受,而他看到军校那边刚要开口问赵德昭之时,忽然外面传来了张德钧的公鸭嗓。 “官家,赵大人求见。”张内侍进殿禀告,打断了赵匡胤。 “宣。”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赵普一入殿内,见到梁王也在殿内,追问之下,知道了赵德昭也是为了兵权一事而来,心道自己也有同盟了,于是乎立马也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份奏折,这份奏疏上面的陈述,乃是他花了几个月的心血凝结而成。 “哦!则平兄你也有奏疏。”赵匡胤看着赵普,然后又看了一眼赵德昭,随后哈哈大笑,“今日是个甚么日子,两位一前一后入殿,而且均有奏疏,我倒要看看则平兄的奏疏写了哪些?” 事实上,方才看着赵德昭的奏疏,赵匡胤的心中有些惊讶,也有一些惊喜,而赵普一直都是自己倚重的潜邸幕僚,因此对于赵普他十分尊重,私底下以兄长称呼。 赵匡胤随后从龙座上起身,快步走向赵普身边,接过赵普递过来的奏疏。 赵普一个躬身,然后将奏疏递给赵匡胤。 赵匡胤摊开奏疏,看了起来。在赵普的奏疏之中同样提出了削弱武将兵权,其后也提出一些削弱武将的方法,只不过赵普提出的方法乃是削弱之法,而赵德昭在削弱之上,也提出了其他的解决之法。 这时候,赵匡胤开始对比两份奏疏上的方法,只不过针对武将兵权,赵匡胤并不想做的更绝,他同样是武将出身,因此在处理此事的上面,他考虑的更多。 赵匡胤将两份奏疏放在一起,然后让两人分别看对方的奏疏,两人拿起奏疏,看了起来。 赵德昭毕竟先知先觉,因此对赵普奏折上面的建议没觉得多了不起,而且对于后世而言,存在不少漏洞与缺陷,但是出于尊重,也是称赞此奏疏了不得。 可是赵普拿起赵德昭的奏疏看时,开头同样是提到了唐末藩镇之乱,武将干政的祸害,乃是前朝往事,而且同样是提出了削弱武将的兵权。 赵普看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赵德昭,之后低头再次看了起来。 待看到赵德昭奏疏后半部分的时候,赵普心中波澜大起,特别是梁王殿下在奏疏之中提出了军校培养将士,以及增加了武举一事。 “昭儿(殿下),甚么是军校?”赵匡胤、赵普同时脱口而道。 “爹爹,则平先生,这军校其实跟学堂、私塾差不多都是培养人才的地方……”赵德昭差不多一口气说了很多。 赵匡胤与赵普二人方才从赵德昭口中也知道了甚么是军校,如今他们也更加清楚这个军校的作用了,而且赵德昭方才也说了若是削弱 武将手中的兵权,虽然会让天下安稳一段日子,但是若是受到外敌侵略,国家无可用的大将人才,到时候怎么能够抵御敌人,长此以往对国家也是有危害的。 如今天下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各国皆在虎视眈眈,削弱了武将手中的兵权,说不定也会适得其反,因此赵匡胤与赵普也在担心这件事情,不过今日听闻了赵德昭的一番话,二人皆认为此事可行。 只不过这朝中大事还得与其他人商量,而这件事情乃是文官集团对阵武官集团之事,因此可商议之人也只有几位宰执大臣。 “殿下好计谋,既解决了武将干政问题,收归了兵权,又为大宋培养了人才,真是一举二得。则平佩服。” “赵先生谬赞了,小子这是纸上谈兵,此事要尝试一番才有定论。” 这时候,赵匡胤与赵普两人背过身去,然后窃窃私语了很长时间,赵德昭这边也不是甚么顺风耳,听不到两人谈话。 “……” “……” “好,就按照则平所言……” “官家,今日夜深了,则平先行告退。殿下提出之事,不妨明日让几位宰执商量一番,则平估计军校这件事情还是大有可为的,只不过那些深受儒家的大臣不知道会作何心态,臣担心的就是这点。”赵普躬身而退。 “七月初九日,朕会在皇宫之中宴请武将。”赵匡胤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之言。 赵普走后,殿堂之中只剩下赵氏父子二人,而赵德昭方才听赵匡胤这句话,心中也是骇然,这戏码估计要再现了。 “爹爹,军校一事,孩儿势在必行,那些受孔孟儒家教养之学子大臣,就让他们去说吧,孩儿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赵德昭信誓旦旦说,他的心中燃烧熊熊的火焰。 刚要坐下去的赵匡胤站定了身子,然后转过身,拍着赵德昭的肩膀道:“昭儿,即使前方有阻碍,爹爹也会站在你这边。” “唔!” ….. 此刻在江宁府,皇宫东宫内。 李璟在洪都驾崩之后,洪都官员快马加鞭将此消息传递给江宁府,同时洪都大臣们随李璟梓宫回江宁府。 三日过后,远在江宁府的太子李从嘉已经收到消息,开始准备丧事以及登基之事。 第五十五章 杯酒释兵权 赵德昭离开福宁殿,转身回了自己寝宫,方才赵匡胤一句话,赵德昭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建隆二年七月初九,这个日子,对于赵德昭以及后世而言并不陌生。 而在福宁殿,赵匡胤寝食难安,不过方才与赵普密谋之时,赵普为难地提出自己的意见,赵普的一句“禁军大将石守信、王审琦两人,兵权太大,还是把他们调离禁军为好”让赵匡胤在龙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石守信、王审琦两人乃是自己老朋友,这么做固然不会反对自己,而且他也不会担心他们叛变,只不过赵普言“此二人没有统帅的才能,管不住下面的将士。有朝一日,下面的人闹起事来,只怕他们也身不由主呀!” 赵普的这句话一直深深地刺着自己的心,自己何尝不是下面之人拥戴自己为帝,而且其中大部分也有自己的儿子、兄弟的功劳中。 而那些禁军大将以及地方节度使们殊不知自己身处皇帝计划之中,皇帝的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之上,是放下还是反叛,由不得他们。 开封街头,夜深了,密探在城中开始活跃起来。这几日,王仁赡所统辖⊙←,的武德司,仍旧在监视京城官员的一举一动,而根据上奏的情况来看,目前尚未有何风吹草动,此事也让赵匡胤放下心来。 于此同时,赵德昭也从长春堂那处得知了唐主李璟驾崩之事,李璟还是死了,而登基的乃是一代词帝李煜,对于李煜,赵德昭是同情他的命运,赏识他的才华。 千里之外的江宁府,李璟的梓宫业已运送至京城,唐国的文武百官沉浸在丧事中,于此同时太子登基一事也是唐国的头等大事。 几日之后,按照李璟遗诏所写:太子李从嘉至孝纯简,深肖朕躬,登基为帝。 太子李从嘉登基之后,改名为李煜,头等大事就是将都城迁回江宁府。 李煜继立,以丧事回金陵,派使入朝,朝中大臣建议上疏,希望恢复李璟的皇帝名号,遂派使臣前往开封,之后赵匡胤同意,于是谥为李景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庙号元宗,陵于顺陵。。 李璟已死,唐国实力更为虚弱,而在开封,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天子赵匡胤开始了“大屠杀”。 不知不觉之中,日子又过去了几日,建隆二年七月初九日,今日晚朝,皇帝赵匡胤打算在宫中宴请禁军武将。 晚朝之后,赵匡胤在偏殿,留下了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等禁军高级将领一起喝酒。 “官家今日好兴致,邀请我们兄弟们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诸位兄弟们,一同喝酒吃肉。”赵匡胤拿起酒杯,座下石守信等人遂拿起杯中酒,一同对饮。 半个时辰过去了,大殿之内一片歌舞之乐,酒席已经吃开了。 “来来来——喝酒。” “干——” 正当酒酣兴浓之时,忽然间,赵匡胤屏退了身旁的张德钧,然后拿着酒杯自饮自酌起来。 而坐下的武将们依旧在喝酒吃肉,交头接耳,好不开心,可是赵匡胤的心内还是十分纠结的,此刻,屏风后面的赵德昭敲了一下屏风,细细咳嗽了一下。 赵匡胤听到屏风暗号,倏忽间开口说话了,而此刻下首的武将开始噤声。 “咳咳……各位兄弟们——今日我坐在这里都是靠着你们出力,若不是你们,我赵元朗何德何能,能够坐上龙椅,因此心内十分感激诸位,念叨你们的公德。可是——做皇帝实在是太累了,还不如一个节度使快乐,登基数月之间,我寝食难安,整晚都不敢安睡。” 赵匡胤说道这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候,石守信等人惊骇万分,相互对视一下,忙问其缘故。 赵匡胤这个时候刚要从龙椅上起身,忽然一下子就瘫倒了龙椅之上,拿起一杯酒,然后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唉——做皇帝做到朕这个份上,还有何安乐,朕这个皇帝位置谁不想要呢,你们说是吗?” “官家,醉了……” 石守信等人听了赵匡胤的话,就知道他这话中有话,连忙纷纷跪下来,叩头说:“大哥何出此言,现在天命已定,大哥乃是真龙天子,四海之内,谁还敢有异心呢?” 赵匡胤又是一杯酒,随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守信啊,你们还记得我是你们的大哥,是义社兄弟,只是哥哥知道,你们虽然无异心,然而你们部下想要富贵,一旦把黄袍加在你的身上,你即使不想当皇帝,到时也身不由己了。对不?” 跪倒在地上的这些将领知道已经受到猜疑,弄不好还会引来杀身之祸,一时都磕着头,有些还惊恐地哭了起来,恳请皇帝给他们指明一条“可生之途”。 “你们误会朕的意思了,人啊,这一辈子,就如同白驹过隙那样短促,因此若要富贵,不过是想多聚金钱,多多娱乐,使子孙后代免于贫乏而已。昔年萧何就做的对,他走得就不是韩信之路,而韩信……唉,一言难尽……诸位老哥老弟们,你们不如释去兵权,到地方去,为子孙着想,多置良田美宅;同时多买些歌女舞女,日夜饮酒相欢,颐养天年,朕再同你们结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这样不是很好吗!” 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等人抬起头,听闻皇帝话说得如此明白,再无回旋之地,权力不过是过眼云烟,待自己百年之后,子孙后代若是惹出个祸害,到时候地底下的自己也不能幸免,最惨的就是抄家灭祖,开棺戮尸。 他们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将头低下去,如今禁军之中,皇帝稳稳地操控着禁军的掉兵权,而他们也别无他法。 而且武德司密探也势必会在暗中监视他们,富贵如浮云,他们这辈子已经从一介白丁到了如今掌握军权的武将,他们认为自己的一生也差不多了。 “多谢官家,臣等明白了。”石守信等人只得俯首听命,表示感谢皇帝恩宠。 而在屏风背后的赵德昭此刻见证了杯酒释兵权的场面,心中也是震撼无比。 昨日他特意跑去福宁殿,然后赵匡胤无奈之下就把计划全盘托出,不过赵德昭听了之后,也别无他法,待削弱武将手中兵权,届时就能为开设军校做铺垫啊。 此刻酒席已经进行了大半了,但是跪倒在地上的武将们全部都噤声了,他们何曾想到今日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而皇帝赵匡胤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做皇帝的滋味,皇帝,就是孤家寡人啊。今日酒宴之上,再无兄弟,日后也只有君臣名分。 赵匡胤醉醺醺,起身从龙座上下来,走到诸将面前,然后躬身扶起地上的石守信等人。 “谢官家。”几人战战兢兢道。 酒席已经进行到这个份上,几人心中不言而喻,回去之后,就要将兵权交出去。 酒席已经散去,而石守信等人已经迈出大殿,孤独离去。而赵匡胤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瘫坐在龙座之上。 赵德昭此时从屏风后面出来,望着几人离去,然后劝慰赵匡胤道:“爹爹,为了江山社稷,黎明百姓。这些都不重要。” 赵匡胤点点头,然后沉沉睡去。 次日,天光大亮,朝廷之上,文官集团对此十分惊奇,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等上表声称自己有病,纷纷要求解除兵权,赵匡胤欣然同意,让他们罢去禁军职务,到地方任节度使,并废除了殿前都点检和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司。 赵匡胤下旨将殿前都点检、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延钊罢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韩令坤罢为成德节度使。而殿前都点检是当今天子先前担任过的职务,从此不再设置。 由石守信接替韩令坤任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 …… 之后禁军之中,分别由殿前都指挥司、侍卫马军都指挥司和侍卫步军都指挥司,即所谓三衙统领。在解除石守信等宿将的兵权后赵匡胤另选一些资历浅,个人威望不高,容易控制的人担任禁军将领。 禁军领兵权析而为三,以名位较低的将领掌握三衙,这就意味着皇权对军队控制的加强。 赵匡胤兑现了与禁军高级将领联姻的诺言,把守寡的妹妹嫁给高怀德,后来又把女儿嫁给石守信和王审琦的儿子。张令铎的女儿则嫁给三弟赵光美。 义社十兄弟,禁军职务全部被解除,从此也不再授人,实权统一规制中央朝廷。 …… 赵匡胤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圣旨,派李汉超镇守关南、马仁瑀镇守瀛州、韩令坤镇守常山、贺惟忠镇守易州、何继筠镇守棣州、郭进镇守西山、武守琪镇守晋阳、李谦溥镇守隰州、李继勋镇守昭义、赵赞镇守延州、姚内斌镇守庆州、董遵诲镇守环州、王彦升镇守原州、冯继业镇守灵武。 禁军已经解决,而地方节度使兵权暂时只能一步步来。在解决了禁军问题之后,赵匡胤这边又开始行动开来。 十日后,赵匡胤觉得时机成熟,就下令朝堂会议之上,商议建立军校之事,而军校刚刚提出来的时候,一些文官是持反对意见的,方才已经削弱了禁军大将手中的兵权,而现在又要招收新生,训练新兵,他们认为这个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何况,兵者,凶也。设立军校有损儒家治理天下的观念,因此存在一些阻力,但在宰执之中,只有王朴与王溥两人是坚持设立军校,除此之外,赵普、苗训、薛居正等人也赞同设立军校。 而皇帝那边,也是头大,而提出军校的当事人赵德昭,则坐在朝堂之下,听着各位大臣互相扯皮,最后赵德昭就提议给出了一个折中之法,在城西那边空地择一处地方,修建军校,待秋季过后,开始招收大宋第一批新生,一共一百人,每年秋季招生。 最后朝中大臣也开始妥协,暂时这么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江宁府,自从李煜登基之后,唐国之内政治、社会矛盾积重难返。 自淮南战败后,唐每年要向中原缴纳高额贡奉。原先地跨江南江北,南北之间的经济有互补性,如江南乏盐,而江北产盐。而失去淮南后,唐不仅失去了重要的盐产地,还要花巨资向大宋买盐。 随着新主登基,朝廷内部新一轮的党争开始了。李煜善文词,工书画,知音律,但不通晓政治,便把国政托付给做太子时的幕僚张洎,开始春花秋月之生涯。 而此刻,一寺庙之中,一个僧人对望长江北岸,设想在此地铺设一座浮桥。 而几年之后,就是这座浮桥,帮助大宋灭了唐国,而此人正是樊若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历史上宋太祖收回地方将领的兵权以后,建立了新的军事制度,从地方军队挑选出精兵,编成禁军,由皇帝直接控制;各地行政长官也由朝廷委派。通过这些措施,新建立的北宋王朝开始稳定下来。 第五十六章 大宋皇家军事学院 建隆二年七月初九日,在皇宫之中,赵匡胤通过杯酒释兵权,将禁军手中的兵权收归到了自己的手中。 而在次日朝堂之上,各位禁军将士已经将手中之权力让渡出来,打算遵从赵匡胤的安排,赵匡胤也没亏待他们。 这几日,朝堂之上商议之事乃是在大宋都城东京开封府城西开设军校招收学生,而且在朝廷的大力宣扬之下,招收一百名学生,而且家世清白,统一农历八月秋季招生,而且一年只招收一百名额,身体健康,年龄分为三挡,十一岁至十三岁,十四岁至十六岁在十七岁至二十岁之间。 第一年招收有一百个名额,当然不包括那些禁军将士家族的子弟,而且此次招收军校新生乃是在杯酒释兵权之后,举行的第一次招收学生的选拔考试。 虽然赵匡胤免除了一些武将的官位,一些调往地方任命或降低了他们的职位,但是赵匡胤的心中还是存在一定的愧疚感的,因此在这次选拔考试之中,他就让这些武将的后代可以不用报名,直接可以成为军校的学生,这也算一定程度上为他们大开了方便之门,也弥补了自己的做法。 √, 其中,石守信长子石保兴、曹彬长子曹璨、李处耘之子李继隆等人以及赵德昭的表哥贺令图等人也报名参加了军校选拔考试。 而朝廷打算招收一百名军校生,为了招徕学生,京城各大街角处犄角旮旯处张贴了许多招生告示。 开封城内的百姓,据闻朝廷开设军校,京城以及周围州县的清白家世的官宦子弟以及商人子弟,都开始报名参加大宋朝廷第一届军校招生。 公告张贴出去之后,当日城外军营招生点就来了许多人,赵德昭大概看了一下,人数暴涨,但是朝廷明文公布乃是一百个名额,因此也只能从这些人中间挑选好的。 而那些通过朝廷对外招收的学生则要参加选拔,赵匡胤特意命令枢密院掌管兵事的官员在城外,专门开设淘汰机制,这些人当中不仅要会经史子集等文化课,同时身体也要健康,家世清白,通过枢密院官员逐一选拔之后,最后产生了一百个名额,再加上禁军子弟后代,统共一百三十余人。 如今军校还未建成,但是在城外,已经有陆续水泥建筑开始建造起来,赵德昭相信在一个月之后就能建造成功,而在这段期间,因为朝廷要开设军校,而暂时将军校学生上课的地点改在城外的飞山营一角。 飞山营外面的空地尚小,但是对于军校生训练的地方也差不多了。 针对三挡学生,各有不同训练方法,按照年龄,从最简单的到最复杂的,而负责这三挡学生训练的则是皇帝赵匡胤分别安排的三位将领,石守信,曹彬以及王全斌。 赵匡胤这样安排也是让他们安心,也做给其他武将他们看的。三人接受皇帝的任命之后,心中十分惊讶,而此刻梁王赵德昭也遂他们三人去了城外的飞山营内。 这日,天气晴朗,赵德昭随着石守信等三位将领来到了城外的飞山营外一处。 “末将参见殿下,三位将军。”军营负责人见到赵德昭以及石守信三位将军,道。 “殿下,今日是来巡查营帐的么!” “今日乃是我大宋朝廷第一次招收军校新生,本王也想看看这些学生会是一番甚么样的情况,特意来此一看。” “殿下,请往这边走。”在将领的带领下,赵德昭以及石守信三人来到了军营空地前。 而石守信以及曹彬来到军营空地前,见到了自己的长子均在队列之中,不过也只能用眼神示意。 而赵德昭也在军营之中见到了表哥贺令图,亦挤眉弄眼,招呼一番。原本武凌清也打算到军中训练一番,毕竟前世也是从军校出来的,只不过现在他同赵德昭一样,手上都有活,因此不能随意任性,不过赵德昭与武凌清毕竟是训练过的人,因此知道如何训练军校新生。 “这是本王手中训练新生的手册,你们一人一份,先拿下去看着,里面有许多训练你们的手法,记住你们身为第一届军校生,今后你们将记载在大宋的史册之中,切记在军校,听教官的话。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再服从,听明白了否?”赵德昭铿锵几句,吼着撕扯大叫道。 “记住了。”底下站着的军校新生,声音稀稀落落一齐叫到。 “听不清楚,大声点儿。”赵德昭提高嗓门,随后从兵器架子上抽中一把刀,挥刀直下,斩断了前方的一方桌子。 而在操场之上的,军校新生见到面前这个孩子一挥刀就斩断桌子,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记……住了” “再大点声,我听不见。”赵德昭遂又提高嗓门。 “记住了!” “好,今日恭贺你们加入大宋皇家军校,日后为我大宋效力,保家卫国,让大宋百姓记住你们——让历史记住你们。”赵德昭教导完事情,又将石守信三位将军吩咐了一番,而石守信相信梁王殿下,也素知梁王殿下胸中韬晦,因此也言听计从,毕竟自己为保富贵,已经将兵权交给了皇帝,而现在皇帝让自己几人教导军校新生,也是对自己的信任,先前他也知道军校是赵德昭提议建立,因此对他也是十分敬佩。 “石伯父,日后大宋将领的培养就交给你们了,日后行兵打仗,教导之事还望各位伯父教导,昭儿空闲之时也只能从旁相助,这本书乃是我梦中的仙人所传授,上面记载着一些与这个时代不一样的训练之法,也希望石伯父有空多看看,昭儿相信依照此法,你们一定会看到不一样的变化的。”说完,赵德昭有事情先回城了。 而石守信接过赵德昭的书籍,开始看了起来,里面记载着一些训练之法。 此书甚妙,不仅有文字,还有绘画,事实上这个是赵德昭先前同武凌清一同默记,描绘下来,也花费了两者很长的时间,里面不仅包含着训练的方法,自然还有其他军规制度等物。 石守信翻开赵德昭所书写的书籍,开始看了起来。当他看到里面的内容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未看到过这些,比如这个“仰卧起坐”,看那姿势,乃是一人卧倒在地,然后双手抱头,一上一下,这个姿势看起来十分奇怪。 而石守信也是一个敢于挑战之人,他按照书上面的方法,开始坐了起来,虽然他长年累月打仗,但是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是消耗了他许多能量,而他腹部上面的肉也生疼。 看来这个方法还是有效的,之后他又试了一下“俯卧撑”、“单膝跳跃”、“三级蛙跳”、“原地起跳”等姿势,也累得他浑身都酸了架子。 没想到梁王殿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训练兵士的手段,石守信他也对赵德昭刮目相看,这一晚,石守信在飞山营中早已失眠,睡不着。 次日,飞山营外,三批不同年龄段的军校生稍微显得整齐地站在操场上,而石守信则无精打采,顶着两个黑眼圈站着。 石守信喝道:“今日乃是你们正式进入训练的第一天,而今日首要之事乃是围绕操场跑圈,按照年龄,分别是十圈、十五圈、二十圈,记住没有跑到终点不准停下来,不然罚没跑完之人做俯……卧撑。” “是。” 军校生开始了一天的训练,而一天下来,按照赵德昭书中记载练兵之法,军校生也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 三日后,赵德昭带着武凌清巡视军营,见到军校生都在刻骨学习,赵武二人心中仿佛记起了昨日的时光,到此如同旧地重游一般。 一个月后,城外军校终于建设成功,赵匡胤封其为:大宋皇家军事学院。 第五十七章 萧思温 如今已经九月,军校刚好建成。 此刻在开封,轰动大宋的一件事情:九月甲子,契丹解利来降。此番,契丹人解利的投降消息已经传到了开封城,皇帝赵匡胤在殿堂之上与群臣商议此事,接着又安抚了契丹解利,赐给了他许多财物。 而如今燕云之地,乃是在辽国契丹人的统治之下,赵匡胤知道辽的实力、依旧雄厚,是宋廷不容忽视的劲敌。 而朝廷之上,也为对付辽国献计献策,因大宋初立,百废待兴,国家尚未统一,在王朴、范质等人的建议下,为此,赵匡胤暂时对辽作战,采取“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原则。在政治上与民休息,欢迎归附。 后晋时期,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今北迄长城,东至遵化,西到山西神池,南到天津和河北河闽、保定及山西繁峙,宁武一线)给辽国,而辽国在取得燕云十六州后,疆土扩大,辖境东起渤海,西抵阿尔泰山,北至西伯利亚,南界雁门山、滹沱河,变成北方最强大的政权。 此刻,赵普出列,手指玉笏,道:“陛下,自从幽云十六州便落入辽国之手。中原失去一道屏障。@7,周世宗锐意北伐,在关南略有成就。而今耶律明(周为了避庙讳(信祖郭璟)而称之为耶律明,宋人继承周朝,乃称呼为耶律明)残暴不仁、昏庸无能,他登基这几年,辽国契丹贵族打压其他族人,这些年辽国相继发生宫廷政变、部族反抗、佣人(奴隶)暴*动十分频繁。辽国内乱,才无暇顾及南下,也使得我大宋能够休养生息。而我大宋初立,实力尚虚弱,只能守一时太平,因此我大宋应时刻备战,应对辽国南下侵略,若有朝一日,辽国内乱已定,则必定会大举南下,到时候宋辽间必有一战。然辽国无力南侵,也给我大宋平定江南诸国提供了时机,则平认为我大宋已经尽快着力为统一江南诸国而做准备。” 赵匡胤摸着胡子,点头道:“则平所言极是,而今我大宋初创一年半载,即使侵全国之兵,也只能伤的了辽国一时半刻,若是激起辽国君臣百姓一致对外,到时候宋辽也是一场恶战,而今我大宋势必为一统天下做准备,只是时机未到。” 赵德昭在下首坐着听这两位君臣的对话,心中早就飞去了北方的沧海林原,白山黑水间了。 早在契丹解利投降大宋前,他就从长春堂那边获知了消息,随后,赵德昭就派了长春堂之人扮作商人,进入了辽国的南京城,在那里开设客栈,打听辽国内部的消息。 而据闻南京留守乃是萧思温,据闻他现在奉辽主的命令,回了上京城,而可笑的是辽主此刻正在辽河边上围猎。 赵德昭这么一想,眼神眯着,嘴角上扬,幸而周围朝臣没有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否则还以为梁王殿下又在想甚么好笑的事情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在上京城,探子回报确实如此,辽国内政一片乌烟瘴气,“睡王”耶律璟素爱围猎游玩、喝酒饮乐子。 而农历九月的天气开始转凉,睡王一下子又想出了一招,辽河围猎。 而今上京城内,听完解利投降宋国的消息,耶律璟也不过是皱一下眉头罢了,随后大军出了京城,往辽河那边围猎游玩去了。 上京城内的契丹贵族敢怒不敢言,素知睡王手段,因此也只好迎合他的心意。 而当今辽国内,境内数十部族不少,有渤海、奚、女真、室韦部族。而自从耶律璟登基之后,不施仁政,反而打压各族人,导致各个部族人心不稳,而这次解利投降宋国也是因为大辽的内乱。 可是在南朝,契丹解利归附,宋廷大肆欢迎,这在耶律璟眼中不过是一件小事。 这日,这位耶律皇帝的玩兴实在是浓厚,被辽阳城外的森林所吸引,带着大队的人马前去围猎了。 在城外大帐内,一个衣饰华贵的中年男人坐在几前。高高的颧骨,略显消瘦,一张脸看起来颇有威武之气,一双眼睛则是精光闪闪,既有睿智也有狡诈。 此人身旁还坐着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头上扎着好几条辫子,十分阳光可爱,“耶耶,今日我要陪你去打猎。” “胡闹,燕燕,你现在才九岁,等你十一岁的时候,耶耶教你骑射功夫。”中年男人安慰自己的女儿道。 “不嘛,燕燕要学,现在就要学。”说完,这个小女孩努力挤出几滴眼泪,闹腾着。 “好好好——不愧是耶耶的好女儿,现在耶耶去给你找小马,明日教你骑射,好不。” “嗯嗯!”这个叫燕燕的小女孩兴高采烈地蹦跳着。 而此刻,辽河边上,辽主的捺钵就在此处。契丹族兴起的西拉木伦河与土河都是辽河上游支流,河流更是以国号命名,可见辽河在契丹人心目中,以及对辽国本身的意义都非同寻常。 “萧留守大人,陛下要见你,一起去骑射。”皮室军将领去了中年男子营帐之内,禀告了辽主耶律璟的旨意。 “唔!我穿戴整齐,立马就来。”这位被称为留守之人,正是燕燕的耶耶(父亲),南京留守萧思温。 萧思温,小字寅古,宰相敌鲁之族弟忽没里之子,现官职为南京留守,不过自从周显德五年,周人北侵,萧思温以边防失利,恐朝廷罪己,表请亲征。后来柴荣病归,萧思温退至益津。对于耶律璟,他不感冒。 萧思温将帐内的一条皮鞭往地上甩了几下,他心里发泄道,“哼——好好的辽阳城与华丽的行宫不住,非要在城外扎营帐,耶律璟!让这么多皮室军一直护卫在侧,真是我契丹人的罪人啊。” 未几,萧思温步出营帐外,见其辽主的宫卫军的人数不在少,有弘义、长宁、永兴、积庆、延昌、彰愍、崇德、兴圣、延庆、太和、永昌、敦睦等十二宫,还有皮室军为其守卫,敢怒不敢言。 萧思温,望其上岗之上,捺钵围猎行营,帐篷一顶接着一顶,望不到边际,至少有数千顶之多。 而围猎场地两盘,一些契丹上层贵族男子,身着汉人宽袍大袖,各式幞头,有几人还头戴鲜花,甚是妖媚。 贵族女子,一身汉家女子衣装,绫罗绸缎,甚是精致动人,有几分汉家女子的端庄。 “臣萧思温见过陛下。”萧思温见到耶律璟立马行了契丹君臣之礼节。 “你来了,快快快,陪朕去围猎,这山上的猎物早就亟不可待了,今日朕要满载而归,呵呵——”耶律璟立马拉着萧思温,絮叨几句,然后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萧思温在其背后也上马,望着这位辽主,萧思温心中是敢怒不敢言,这位“睡王”搅得国内一塌糊涂,真不是天子的料啊,而他本来是要说解利投降宋朝一事,但是前车之鉴,这个辽主可不是个善茬,就如日后的《辽史》所言:知女巫妖妄见诛,谕臣下滥刑切谏,非不明也。而荒耽于酒,畋猎无厌。侦鹅失期,加炮烙铁梳之刑;获鸭甚欢,除鹰坊刺面之令。赏罚无章,朝政不视,而嗜杀不已。变起肘腋,宜哉! 耶律璟已然奔去很远,而萧思温顶着日头,也与这位昏庸皇帝一道奔去同一地方,张弓骑射,猎取猎物去了。 萧思温恨不得一张弓,拉去就把耶律璟射死在马上,但是只能这么一想,然后飞马没入林中,射猎去了。 第五十八章 谋划荆湖、平南之策 萧思温打猎去了,一头扎入林间,而他三女儿萧燕燕此刻尚在军营之中,身旁还有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少年在逗她玩,此人正是耶律察割杀死的皇帝的次子耶律贤,如今已经十四岁。 而开封朝廷之上,朝会仍旧在举行,契丹人解利的投降消息让大宋振奋,皇帝又赏赐招降了解利。 过了几日,时间到了十月初,汴水南岸,一艘来自江南的船只在此码头下船,而鸿胪寺官员此刻等候在码头迎接使臣,此船乃是荆南节度使高保勖遣其弟高保寅来朝进贡之船只。 当日,赵匡胤在集英殿宴请了荆南使臣高保寅。 赵匡胤知晓,荆南虽地狭兵弱,但却是南北的交通要冲。起初,高保融在纪南城北决江水,蓄积七里多宽,称为北海,以阻隔行者。 高保融当初这么做,也是担心周国、宋国以及武平军,但是此番赵匡胤却命令高保寅返回南平,谕旨决去,使道路无阻。而南平使臣高保融唯唯诺诺答应了赵匡胤的请求。 赵匡胤又派遣了兵部尚书李涛往吊,及还,赵匡胤问李涛,高保勗此人堪其事否,李涛以为可任。 ~5, 之后,赵匡胤下诏,授高保勗节钺,正式任命荆南行军司马、宁江节度使高保勗为荆南节度使。 李涛以及武德司带来的情报也让赵匡胤了解了不少情报,对于南平国家,大宋君臣知晓现任南平之主、荆南节度使高保勖其人羸弱软弱,但颇有治事之才。只不过高保勖自从继位后,放纵荒淫没有节制,白天召娼妓,调戏淫谑,而且喜欢营造亭台、楼阁,花费人力物力无数,致使荆南南平军民民怨沸腾。而高保勖不理国政,从事孙光宪直言极谏,高保勖不听。 而大宋君臣暗地中也在为谋划平定江南之策而努力,知道高保勖是这样的货色,暗自高兴,而赵德昭也知道大宋朝在江南之战中,南平不战而降。 对于南平,赵德昭没多大的关注,因为南平的地理位置十分险要,所以对于攻打唐国、收服吴越、泉州、南汉,此地十分必要,是四战之地。 宴请结束,鸿胪寺官员安排高保寅去了各国使臣住的地方。而赵德昭在宴会结束之后,与赵匡胤谈及了南平的特殊地理位置。 赵匡胤也知道南平是个关键,而在南平以南,马氏楚国覆灭后,楚国腹地几近分裂,后周行逢占据潭州,被周国封为武平节度使。周行逢革除楚国劣政,爱护百姓,提倡廉洁。对将领用法严厉,果断诛杀。湖南地区又恢复平稳。 而赵德昭却知道,在明年建隆三年(962),周行逢去世,而周行逢的去世,也是大宋朝廷南下的一步关键之处,留下了十一岁的周保权继位。衡州刺史张文表认为周保权年幼,无法治理湖南,而且此人心计重,权力欲望大,趁着周行逢去世,乘机兵变,占领潭州(治湖南长沙),威逼朗州(治武陵,湖南常德),而当下新在任的周保权为讨张文表,无计可施,向宋求援。 大宋见湖南地区兵力空虚,叛乱加深,在赵普等人的谋划之下,之后,大宋朝廷假道伐虢,借南平通往湖南之路,灭了武平军割据政权,之后又让南平不战而降,适才这些地方才归入大宋的版图之中。 赵德昭见到赵匡胤,随后走到地图前,奈何自己人不高,而地图甚为巨大,他拿来一张胡凳,站在胡凳上,见到手上没有棍子。 “爹爹有棍子吗?” “没有。”赵匡胤立刻从自己的桌子上拿着他平时把玩的玉斧吗,递给了赵德昭。 赵德昭接过斧头,然后指着地图开始讲解开来,他把玉斧指向地图上的荆湖之地,道:“爹爹,你看这就是荆湖之地。这个……荆南、湖南地处长江中游要冲,南北相邻,又东临唐,西接蜀,南靠汉。昔年三国前期,诸葛亮隆中对,即向刘皇叔提出,以荆州之地为突破,占领荆州,而荆州之地,战略意义重大,此地则可北上中原,西去蜀国,东去吴国。纵观天下大势之中,当今之势,形势同三国一样,荆湖实力最弱,地方割据多年,百姓军队矛盾深厚;蜀地山高险阻,难于上青天,不易攻取,所费颇多;唐国腹地纵深,水军厉害;吴越位于东海之滨,江南富庶之地;南汉位于岭南,隔着山脉;泉州留从效如今已经归顺大宋,海外流州如今已经是我大宋国土,靠近陆地,若海军一成,也可攻打近海之国。而我军若要南下,则必定要占领荆、湖,即可割裂江南诸国,为各个击破创造条件,而如今时机未到。高周二家实力仍在,湖南周行逢仁政爱民。因此不宜大动干戈。荆湖弱小,以为常态,而湖南之地,各个节度使忌惮周行逢势大,又依附我大宋,因此湖南内地其余之人不敢谋反,然周行逢膝下子嗣年幼,若是周行逢一死,其部下必定不服其子,而周行逢年老,则时日长久,湖南必生乱,而高家大抵相同,昭儿认为不出三年,荆湖势必变天,则到时候我大宋可以趁机南下。” 赵德昭吐了吐舌头,他方才过于激动,差点从胡凳上摔了下来,而手中玉斧也差点从手中脱落。 赵匡胤听闻儿子的奏报,心中十分高兴,按照他所言,占据荆湖才能进一步南下,分进合击,西灭蜀国,再灭汉国,唐国……这个时候,他立刻从旁边扶住赵德昭的身子,然后将他从胡凳上抱了下来。 这些年,赵匡胤已经好久没有抱过赵德昭了,而赵德昭由于年岁日长,又常年累月练武,因此体重也增加了不少。 赵匡胤拍打儿子的肩膀,感叹道:“这些年昭儿都长大了,爹爹都快抱不动了。哈哈——” “哈哈——昭儿如今都十一岁了,是个小大人了。”赵德昭站在原地,也笑了起来。 赵德昭感慨道:“哈哈——昭儿长大了,方才昭儿所言极是,此事还得与宰执商议,不过武德司的密探已经潜入荆湖等地,先机先得。” “唔。” “爹爹,方才所言,爹爹明日可与各位宰执商议一番。昭儿先行回宫歇息去了,就不打扰爹爹歇息了。”赵德昭离开福宁殿,往自己的寝宫方向赶回去。 第五十九章 荆湖分号、西北局势 荆、湖对于大宋统一南方的战略意义十分重要,而赵德昭回自己寝宫之后,着手谋划荆、湖之地,而他惯用的手法无非即是暗中派长春堂以及飞雀组织探子前往荆、湖,明面上则是开始他下一步酒楼连锁。 如今的荆、湖,大概位于后世的湖北、湖南之地,湖南湖北占据长江中游,扼守上游、下游,地势险峻,横贯秦岭——岭南山脉。 赵德昭不去多想,次日一大早,连忙出宫,去了广味酒楼,商议酒楼连锁之事。 赵德昭已经好几次未曾参加股东大会,如今身为梁王千岁,自然无暇顾及商业之事,因此也只是跟广味集团的总经理白孤城交代一些事情,随后谈及在荆、湖之地,分别开设一家广味酒楼分号。 而白孤城听闻赵德昭一些计划,待赵德昭走后,他随即将京城各个广味集团股东召集在一起,随后开了个短暂会议,目的是商讨在荆、湖开设广味集团分号,而这些酒楼股东听了白孤城的建议,从利益角度考虑都同意了下一步的酒楼规划部署。 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开封总号、洛阳、扬州、泉州三家分号,分别抽出各≌,自人员,调往荆、湖。而各地所擅长的美味也流入了荆、湖之地,与当地菜系楚菜、湘菜等形成了互补。 两月之内,荆、湖之地,各自迎来了第一家广味酒楼,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商贩、小卒贩夫,尝过开封、洛阳、扬州、泉州的酒楼美食,自然是欣然前往,而这些老食客也带动了当地百姓的涌入。 而广味酒楼这几年的扩张,也带去了各地风味,而荆、湖之地位于内陆腹地,交通闭塞,美食的涌入也让当地百姓爱不释口,在尝过这等美食,自然其他食物味同嚼蜡,荆、湖官员商人百姓文人,最后连同荆、湖之地实际上的统治者也被,美食给吸引,而高家、周家每日都去广味酒楼打包菜肴,送去官邸之中,供周行逢以及高保勖食用。 而另外一边,长春堂以及飞雀密探也去了荆、湖,化作商人,买客,暗中采集情报。而此事,荆、湖当地的统治者毫无知情,不过有一件事情传到开封凉城客栈之时,倒是让赵德昭窃喜,在湖南武平节度使府上,叶十七等人探出的消息称,武平节度使周行逢现如今偶感风疾,行动不便,虽无大碍,但自此之后整日呆在府上,,而周行逢膝下只有一子,现年十岁。 而赵德昭交代他们的任务是离间周行逢、张文表两人,早在多年前,马楚之时,他们应募为楚主马希萼部静江军卒,与王进逵、潘叔嗣等人结为“十兄弟”。 权力是无穷无尽的,即使是兄弟又如何,何况不是亲兄弟。而之后这十兄弟之间为了湖南之地,大开杀戒,马楚灭亡后,南唐一度攻占了湖南之地,而之后马楚旧将潘叔嗣杀掉王进逵,周行逢杀掉了潘叔嗣,而张文表几人也是心存不满,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对湖南之地也是望其项背,不得而食。 而周行逢死的时候,召集将吏,说过的一句话:张文表必然叛乱,到时让杨师璠讨伐他。如他不干,就闭城坚守,归附到大宋朝廷。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赵德昭也开不起玩笑,恐怕历史也因此改变,而此事的确要紧,力保万无一失,也在常理。 而在荆地,高保勖也如同历史上一般,人虽贤明,但是体弱多病之人,却如此荒淫无度,荆地军民也暗自怀恨不安,赵德昭暗自摇头不语,他期待明年高、周之死,荆、湖之变。 夜深了,而在南平,高保勖体弱多病、耳鸣头眩,军政混乱已经不是一二日了,而他不理朝政。 荆州城内检校秘书少监、试御史中丞府上,孙光宪独自一人坐于亭中,此刻他已经心忧疲惫,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几十年前,前蜀灭亡,作为一个落魄的前蜀旧吏,蜀中和陵州都没有他的舞台了,便从嘉州乘舟南行,前往江陵避乱。 先后侍奉了多位君王,而今高保勖不理朝政、荒淫无道也让他的心死了,而此刻纵闻北方中原大宋王朝百废待兴,国力蒸蒸日上,也听闻大宋梁王赵德昭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与其他孩子非凡的能力,何况这些大人呢。建隆二年,他曾经上疏曰:宋有天下,四方诸侯,屈服面内。凡下诏书,皆合仁义,此汤武之君也。公宜克勤克俭,勿奢勿借。上以奉朝廷,中以嗣祖宗,下以安百姓。可是高保勗不从。 “赵德昭,德昭,德者,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心拱之。昭,日明也;倬彼云汉,昭回于天。哈哈——”孙光宪方才还是一番颓废之色,忽然间眼色之中一片清明。 “老爷,你要的辣子鸡丁,宫保鸡丁,西湖醋鱼,什锦八宝饭都给你带来了,快尝尝,这是荆州城刚开的一家酒楼所制。”孙李氏在一旁絮叨着,从下人手中递过饭菜,接着来到后院亭子间,看见孙光宪一人坐在亭中,时而忧虑,时而高兴。 而后听闻孙光宪一人絮絮叨叨、自言自语,方才想起手中还有广味酒楼购买而来的饭菜,急忙赶赴亭中,将之交给孙光宪。 孙光宪见到夫人手中提携着一些美食,今夜月色朦胧,而府中早已饥饿,因此展开饭盒之后,急忙开动筷子,品尝一番。 “唔!不错,也只有夫人才会体会老夫的一番心意,这等美食,从何而来,老夫我怎么没吃过。” 孙光宪嘴巴上还残存着饭菜,而孙李氏则拍着后背道:“你这人,吃饭慢慢些,这个是从荆州城内一家新开的广味酒楼带来的,听说这家酒楼在开封、洛阳等地十分有名,而城中之人皆称赞食物美味,而妾素知老爷口味挑剔,因此特意让下人排队购买。老爷可瞧见,这排队之人都快排队到弄堂了,若不是赶得早,恐怕要排队等到明天早上了。” “哦?夫人莫要说笑,真当如此,老夫我也偶闻之后广味酒楼可是开封城梁王殿下所开,方才还在念叨此人,夫人就送美食而来,呵呵,老夫我真是没有看错人。” “老爷,咋啦?” “莫有事体,哈哈。” “讨厌。”孙李氏拍着孙光宪的肩膀,两人就在月下吃食望月了。 而在开封城中,安睡的赵德昭或许不知道这件事情,但若是知道了也只能苦笑连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如今已经十一月,天寒地冻,己巳,赵匡胤幸相国寺,遂幸国子监。 而据密探所报,西北瓜、沙节度使,使臣以及回鹘可汗即将到达开封城。 癸酉,沙州节度使曹元忠(前沙州节度使曹议金第三子)、瓜州团练使曹延继(前沙州节度使曹议金之孙)等遣使献玉鞍勒马。 十二月,壬申,河西回鹘(甘州回鹘)可汗景琼遣使献方物。 对于瓜、沙二州以及河西回鹘(甘州回鹘),赵德昭知道,河西回鹘乃是回鹘被黠戛斯推翻后,迁到河西走廊的一支。 而在五代十国时期,中原混战,军阀称雄局面,后梁时期,西北张氏族人死绝,州人公推曹议金主持州事。之后曹议金为归义军节度使、沙州刺史,执掌瓜、沙二州军政权。 而在瓜、沙周围,东有回鹘,西有于阗,以及党项等各族,曹氏归义军政权在六蕃包围之中。 为了稳固瓜、沙二州,曹议金娶甘州回鹘可汗的圣天公主为妻,一女嫁甘州回鹘可汗为妻,一女嫁于阗国王李圣天,与各族政权建立平等友好关系,以图共存。之后接受中原王朝的册封,奉中原正朔,对内则吸收瓜、沙望族与各族头领归顺归义军政权。 这些措施使曹氏归义军政权既得到了中原王朝和周边各族政权的承认,也得到了境内兵民的支持,使其能在五代、宋初复杂的民族关系中得以生存、发展。 赵德昭一想到这些,其实挺佩服曹氏先祖一系列措施,只是之后归义军在曹延禄执政晚期,与甘州回鹘发生战争,内部兵变,战争与内乱摧毁了曹氏政权,而沙州地区回鹘势力趁机发展,据历史记载以及赵德昭推测,自天圣元年以后曹氏归义军政权从史籍中消失。或许是被沙州回鹘所取代,而西夏党项人也占据了河西走廓之地,路上丝绸之路消失殆尽。两宋时期,此地各族混杂,多国并存。 大宋若要西进,则必须安抚曹氏归义军政权,稳固其在西北的地位,同时招揽各族头目,为大宋所用,而赵德昭忽然想到了清朝时期康熙皇帝对西北诸部族间的招揽采取的一系列措施,也因此他心中下定决心,待平定南方诸国,西北局势削弱之时,大宋乘机西去,夺河西之地,震慑诸国,各部族以杀伐、招安之策,怀柔之策进行。 而之后,又告知皇帝赵匡胤,赵匡胤心纳之,遂成为大宋国策之一。 十二月,北方冰天雪地,滴水成冰,先前赵匡胤命李继勋与康延泽、尹训等率步骑万余人攻辽州,晋阳将领郝贵超领兵来援,两军激战于辽州城下,李继勋大获全胜,郝贵超兵败,汉国再次大败。 然辽州刺史杜延韬见大势已去,便与拱卫都指挥使冀进、兵马都监供奉官侯美籍部下兵三千以城来降。 晋阳城内,汉国主刘钧见汉军兵败,而又图谋收复辽州,欲借辽兵收复辽州,而耶律睡王,果派兵步骑六万人来取辽州,汉国主见其助兵出击,遂欣喜。 辽军来攻,北方局势恶化,此刻开封城内,赵匡胤复命李继勋与罗彦环、郭进等领六万军队迎战。几日间,宋军大破契丹及汉军于城下。 军报传回开封,赵匡胤在朝堂之上摊开军报,见其曰:十二月,乙未,李继勋败汉军,俘辽州刺史傅廷彦、弟勋来献。 第六十章 年底朝会、开春计划 建隆二年十二月,朝廷收到李继勋败汉军,俘辽州刺史傅廷彦、以及傅延勋来献的消息,整个朝堂之上对大宋朝的军事实力异常自信,之后大宋军队在北境开始陈兵,以应对汉辽再次南下。 而先前所考虑的西北局势,大宋无力顾忌西北,因此现如今只能采取怀柔政策,拉拢西北各族以及归义军曹氏政权,而如今大宋的下一步乃是江南诸国,西北大势只要保持平稳。而要稳定西北态势,大宋在西北地区采取积极的外交政策即可。 几日后,十二月初五,从江淮等地运送大量粮食进京,赵匡胤下令用水泥在开封附近新修河仓,以备粮食储存之用。 而在月底,从占城国返回的大宋鸿胪寺官员携带大量从占城带来的物品。其中赵德昭找到了柠檬胺,肉*豆*蔻,金鸡纳霜等药材植物和芒香油料作物香茅草。 在鸿胪寺官员回京的次日,万松等人率领的船队也已经返回开封,在汴水码头下岸,而这次回京述职,也给赵匡胤、赵德昭以及朝中百官带去了好消息,万松汇报了移民在流州的情况,赵匡胤听闻流州从一个蛮荒之地一下子迅速发展起来≯∧,,而且从流州也带来一些矿石,热带水果等资源,因此也升了万松的官职。 对于流州而言,朝廷百官皆认为此地乃是一个宝岛,资源丰富不说,而且根据梁王所言,流州的战略也是十分得天独厚,当初一些深受儒家熏陶的官员认为流州并无多大用处,而今年新设立的流州,在短短一年内发展如此迅速,也让这些官员目瞪口呆,原先曲解了赵德昭意图之人而羞愧万分,也做自我反省。 转眼间到了年底,这一年大宋当真是风调雨顺,建国二载的大宋王朝,也展现出新的姿态,而户部所报今年收益也比建隆元年增加不少,因为玻璃、水泥,肥皂以及泉州特别市舶司的设立,为朝廷收益增加了不少,户部官员此刻脸上是笑眯眯地,当他汇报皇帝完成之后,坐下的百官发出惊叹之声。 之后枢密院、开封府等朝廷部门开始在年底朝会之上汇报建隆二年的一些大事。 朝堂会议上,诸臣总结了这一年的几件大事。而在建隆二年,轰动朝廷的大事有:一是建设水泥厂,修建道路,城防等;二是发明火炮、黑*火*药等物,对宋军战争有了一定帮助;三是朝廷在城外以及观稼殿外试种的占城水稻也比本土水稻收获颇多;四是在城外开设的军校生业已训练了几个月,而在短短几个月中,皇帝巡视二次,认为军校这个新生事物,日后对大宋十分有利,也会弥补在和平时期,朝中无经验大将,而赵德昭则在一旁窃窃自喜,日后这些军校生发挥的效能可不仅仅如此;五是船坞建设,加快了大宋造船的速度,也为大宋朝廷海上事业贡献了不少;六是朝廷建设流州,开拓流州,总体而言,这六件事情对大宋的影响还是巨大的,其他事情间或有益。 而庙堂之上,全臣皆转过目光,看向梁王赵德昭,而赵德昭也被突如而来的目光,镇住了。他正襟危坐,坐于百官之中,而皇帝赵匡胤也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嘴角一笑。 而时任开封府尹的赵光义转过头来,余光瞥见自己的侄儿,心中却是嫉妒与愤懑,他在这几个月的开封府尹任职之中,勤勤恳恳,事无巨细,皆由自己操劳。在开封建设事业上,还时不时要帮助修路、拓宽道路等修建房屋设施等上面,可是自始至终,也没有人拍过马屁,从未收获一句好评,而朝中百官皆对梁王千岁青眼相看,而开封府尹他们完全自动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假装在朝廷之上咳嗽着,可是没用,那些朝臣的目光还是看着赵德昭。 赵德昭也用余光看见了皇叔赵光义,他心道不会吧,这坑人的目光,而自己好像也没有得罪自己的叔叔吧,怎么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呢。 算了,罢了。反正这个时代总归要自己主宰,以往的遗憾都要补偿。 建隆二年最后一次朝会结束,不久就迎来了正月大朝会,如今已经建隆三年(962年)。 在正月朝会之上,赵匡胤又开始着手让百官制定建隆三年的计划,而根据去年所取得的成绩,今年赵匡胤打算将去年的遗憾补上。 时间又过去了几月,建隆三年开春,朝廷开始大力在江淮等地开始推广占城水稻的种植,而在流州,占城水稻一年二季播种。 流州如今正在规划之中,从建隆二年到建隆三年,从大陆前往流州的移民陆陆续续,已经大概有七万多,而人口主要聚集在北部基隆、台北府一带,东中南部尚未开发。 建隆三年春,朝廷派遣的船只经过流求岛西海岸,在这里海滩平直,地势缓斜,日照充分。在朝廷管辖之下,已经陆陆续续开辟了几个盐场,其中最大的乃是建隆盐场(当地官员赐名,乃是后世的布袋盐场),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盐场,范围从大肚溪以南的鹿港到高雄附近的乌树林,连绵分布着。 盐场开辟之后,这些盐场也为大宋的盐业发展带来不少收益,除此之外,随着东南亚诸国与大宋国相继建立外交关系。 占城、三佛齐等东南亚国家的船只也开始去流求岛进行贸易,而那些国家的商人也开始在流求岛上定居下来,开设店铺,与流州移民开始混居。 而为了管理不同国家的商人,当地官员也开始向朝廷申请流州为市舶司专属,归朝廷管辖,而之后朝廷收到流州官员奏疏,经过朝廷决议,赵匡胤遂下令在流州西海岸,开设市舶司,收取商税,以供朝廷赋税用以支出。流州正式成为大宋国内第二个市舶司地区。 除此之外,流求岛的地理位置也一直为赵德昭所关注,在后世流求岛(台湾岛)北上日本、韩国,南接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南亚等国家,也是西太平洋上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又可以向整个太平洋地区辐射。 而今,赵德昭认为若要打通通往从扶桑到三佛齐国的海上运输线,朝廷应该在流求岛上建设了几个海港,全部用水泥建筑。 而赵匡胤因为要平定江南诸国,要用到不少战略物资,而且从海上,靠近东南沿海,船只来往也可以进行补给。因此仔细考虑之后,赵匡胤下令派遣境内各地官办船厂,从中调派人力,前往流求岛建设船坞厂、水泥厂以及各式船只等。 而这些船厂的建设也为大宋航海事业发展帮助了不少,而这些船厂建成之后,可为大宋水军以及民间商业来往提供不少船只。 随着船只增多,也为运输业发展有帮助,流州的盐铁金铜等物皆通过海路运往大宋本土,之后大宋朝廷又派了一万人前去流州,主要开辟流求岛东南中部。 私下里,赵德昭也派了一个船队,这次是在流求岛上建设房屋,交通道路,港口码头等基础设施,又在岛上全面种植占城水稻、茶叶、甘蔗、大豆、黄麻、剑麻、香蕉、菠萝、荔枝、龙眼、芒果、橄榄等,又种植油桐树、橡胶树、漆树、香樟等树木,又种植从占城国带来的柠檬胺,肉*豆*蔻,金鸡纳霜等药材植物和芒香油料作物香茅草。 此次这一个船队,共计划带去了造船的工匠、船工、劳役民役、修路工人、建筑工人、农民等总计共四千人,全部用以流州的建设,其中最为隐秘之处为赵德昭派去了一百人心腹匠人,制作黑*火*药、火炮等军事用品,而在流求岛上。 而流求岛俨然一个试验点,一个基地,那里汇集着赵德昭许多心血,也是赵德昭根据后世记忆而建设的。 除了流求之外,在东部海水之上,晴天还能从流求岛上望见远方之地,那里还有一些群岛,名曰琉球群岛,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是连接扶桑、大宋的海上通道,以东北亚和东南亚贸易的中转站著称,贸易发达,后世号称“万国津梁”。也是赵德昭梦寐以求,预计规划大宋海军基地的地方。 而在琉球北部,乃是如今平安时代的日本国,宋人称呼为扶桑或东瀛,史书记载唐以后称呼为日本。 不过对于这个国家,赵德昭也只能呵呵了,而据史书记载,公元十世纪,日本平安时代,武士团叛变,之后源、平两氏的崛起,乱象聚生,因此对赵德昭而言是个好时机。 而在台湾岛,如今称流求岛以南,还有一处地方,那里盛产黄金,物产丰饶。历史上,宋元以来,中国商船常到此贸易,明代称之为吕宋,后世为菲律宾的一个地方,也是赵德昭心目中海洋战略的一个重要支点。 据《吴时外国记》记载,最早到达菲律宾群岛的国家力量,是中国三国时期的东吴。公元226年,东吴宣化从事朱应、中郎康泰浮海巡抚东南亚,抵达过越南、柬埔寨和南洋群岛等地,也曾到过今菲律宾境内的臣延、耽兰和杜薄。而今,吕宋岛上,应该是氏族制度统治时期,尚未出现国家。 赵德昭这么一想,倒头就睡。 第六十一章 市马贸易、远交近攻 建隆三年,春正月,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各地各国遣派使臣、节度使来开封,朝贺大宋的重要时刻。 正月丙子,朝廷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此人正是瓜沙归义节度使曹元忠,自从去年十二月,曹元忠来京送马,今年开春时分,已经是第二次来大宋都城,这次又亲自来往开封,向朝廷上贡马匹。 赵匡胤十分欣慰,也赏赐了瓜沙归义节度使曹元忠不少的财物,而后赐宴于集英殿之中。 曹氏此番献马也是为了向中原地区靠拢,打破西北各族对瓜、沙归义军的封锁。 赵匡胤认为,西北各族,如吐蕃、党项、回鹘自唐末以来分崩离析,实力大为削弱,对中原王朝已构不成大的威胁。 大宋国内并不产马,西北地区历来乃是大宋马匹来源之地,现如今大宋国内光是马匹就需要成千上百,而北方辽国契丹人乃是马背上的民族,骑射功夫了得。大宋随时防备北方辽国的入侵,因此朝廷也需要组建一支骑兵,以应对辽国随时南侵。 现如今宋辽间虽无大战,可是没有人能保证等到辽国内乱平定下来,或许辽国国内∮,就会集中兵力南下。 而这些年大宋建立之后,自己锐意一统天下,为避免两线作战,根据王朴以及赵普的政策,制定了“先易后难”、“先南后北”的战略方针。 而赵德昭此刻也在集英殿宴会之上,他在思考西北的局势,瓜、沙曹氏、党项李氏乃是大宋盟友,也是大宋购买战马的来源地,而大宋也在这些地方进行边境交易。 据赵德昭所知,在西北各族与中原大宋的市马贸易也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贡品贸易,也就是曹氏每年献给朝廷的马匹,第二种是大宋与西北地区官方榷场贸易,三是民间私市贸易。 其中后面两种,是大宋主动获取马匹的方式,而赵德昭在思考,若是可以,他会选择让武凌清武家车行去从事民间私市贸易,贩卖马匹。 宴会结束之后,次日,赵匡胤根据朝廷文武百官建议,正式对西北实行“和边”政策。 这个政策,也就是在政治上对各少数民族首领封官授爵,怀柔安抚。经济上建立朝贡贸易,并继续保持唐末五代以来的沿边市马贸易。 之后,又下诏书,诏令镇守延﹑环﹑原州等西北军事重镇的边,即中管榷之利悉与之,咨其回图贸易,免所过征税。 这一条令下去之后,边臣皆富于财,得以养募死士,使为间谍,派去西北诸族,洞知敌情。不久西北的市马贸易更加繁荣,也为大宋提供了不少马匹,又稳定了西北边陲。 次日赵德昭也去跟武凌清商议,让武家车行在西北开始进行民间私市贸易,在私底下与西北各部族间进行交易,然后将马匹贩卖过来,以一定的价格卖给朝廷,不过也比其他私贩要来的便宜。 于此同时,赵德昭这边也派去自己长春堂人马赶赴西北,收取情报,以防不测。 长春堂人马已经赶去西北,武家车行也去了西北私市交易马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过了几日,庚辰,女直国遣使只骨来到了大宋国都开封上贡。 庚辰朝会上,一个身着兽皮,头戴小帽,几根辫子的中年男子,弯腰躬身道:“尊敬的大宋天子,我乃女直完颜部落遣派使臣只骨,这是我完颜部落的心意。” 赵匡胤坐在龙座之上,低着头看见了女直国使臣,此人身短腰膀子粗壮,想必已经常年在林间涉猎,他的面色黝黑。蹩脚的大宋官话,也让坐下的文武百官暗自发笑。 赵德昭坐在百官之列,神情漠然,他知道现如今女真人还处在契丹人统治下,而女真也处于涉猎落后时代。 此刻赵匡胤虚抬右手,礼仪性地问道:“贵使有劳了,此番来京,不知贵国贵酋如何,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大人一切安好,我们是女真完颜部的。此番来此大宋,除了上贡之外,也是为了我族人的困境而来……陛下,如今契丹人欺压我族人过甚,动不动就拉壮丁,我女真人只好忍气吞声,希望借贵国之手,帮助我女真部族。”只骨躬身,语言诚恳。 帮助?可是……赵匡胤也想帮助,不过女真实在是过于遥远,中间隔了个辽国,之前赵匡胤也从赵德昭所绘制的地图册上见到了女真人所处的地方,大致范围按照赵德昭所言,在辽北以北山林河海间,也从官方、密探口中知道了女真人的情况。 女真分为十二个部落,最强大的乃是完颜部落,不过现如今在辽国契丹人的通知下,日子过得并不好……赵匡胤大抵只知道这些。 赵匡胤暂时不好回答女直国只骨,不过也安抚了只骨,让他放心,既然大宋与只骨为友好关系,自然大宋也会助女直国一臂之力。 女真,又称女直或女贞。而对于女真,赵德昭也是十分痛恨的,在历史上,女真人建立的金国灭亡了赵匡胤建立的北宋王朝,赵德昭这么一想,骨子里的愤青观念迅速膨胀。 而且历史上素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称号,不过赵德昭仔细一想,历史上若不是辽国契丹人的镇压,女真人就不会起兵反抗,而且大宋朝廷最后也被徽宗子孙搞得一塌糊涂,民不聊生,女真人在看到中原王朝如此,也一定会南下,大宋因此成为侵略的对象。 不过现在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了,就不应该让那样的惨剧发生,因此赵德昭也暗暗下定决心要改变一切,北方部族政权始终是心腹大患。 方才女真遣派使臣也说了契丹人压榨女真人一事,对于契丹人还是女真人,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不过赵德昭也知道从国家利益考虑,帮助女真人也可以适当地遏制一下契丹人,即所谓的“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典出于《战国策·秦策》,昔年范睢入秦后,想秦昭王献策“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往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之后昭王纳之,将其作为吞并六国的国策。 而今,辽国契丹人、被辽国欺压的女真人以及大宋人,其中宋辽间有边界冲突,也发生过大小战役数十次,而女真人以及宋人二者之间相隔甚远,可以说暂时没有任何交集。 如今女真人有难求援与大宋,大宋就算帮助女真人也只能在暗地中帮助他们,资助他们武器、钱粮、兵丁等一部分物资,让他们用以抵抗契丹人的统治,也让契丹国内不得安生,让契丹人忙于平乱,而大宋可以缓解北境压力,将大部分兵力投入到平定南方的战争中,趁机一统南方。 历史上等到大宋统一南方之后,再来攻打辽国,此时辽国国主耶律睡王被杀死,政治开始稳定下来,内乱结束,而辽国也逐渐恢复元气,开始南下。 之后宋攻打辽国的确吃力不少,而燕云之地也一直未能收复,宋真宗之后,宋辽间以澶渊之盟,罢兵。 而赵德昭素知这段历史,因此如何让辽国更加乱,才是他关心的地方,辽国国内越乱,对大宋的帮助就越大,最好乱的时间越长,大宋也得以在平定南方之后,调转兵力集中攻打辽国。 在朝会结束之后,赵匡胤召集王朴等人,开始商议女真人一事情。 首先,重臣以及赵德昭一致认为,帮助女真人可以抵御契丹人的侧面入侵。只是在帮助女真人一件事情上,赵德昭也给了他的答案。 赵德昭让小贵子从自己寝宫拿来他绘制的地图,这幅地图比之前给赵匡胤的那份地图还要详细,在这幅地图上,还画出了水路线、各部族势力范围等。 赵德昭站在地图面前,手指着海陆,以远交近攻之策,阐述了三者间的关系,之后提出用物物交换的方法从女真人手中收购人参等药材、貂皮等物,大宋为女真人提供马匹、钱粮、兵丁。 赵德昭建议朝廷在齐鲁之地,利用原来的港口,以及航线,重新开辟海上运输线路,同时向北发展,经过高丽(此时为王昭统治下,高丽第四位君主,高丽太祖王建之子),绕过高丽半岛,不从辽东半岛这个位置登陆。 其次允许大宋民间商人进入辽北等地进行商业贸易,将大宋国内的物品运送到辽国境内贩卖,接着在位于后世济州岛海岛之上建立港口,发展造船业以及发展畜牧业。 …… 梁王赵德昭说了许久,终于说完了,而百官也瞠目结舌,皇帝赵匡胤更是如此。 过几日,赵匡胤回复女真使臣,赏赐了女真不少物资,让只骨带去自己的圣旨,封赏了女真族。 第六十二章 世界地图、东西格局 公元962年2月2日,在遥远的西方,晨光升起之时,在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内,约翰十二世教皇为德意志国王、萨克森王朝的奥托一世加冕称帝,开启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篇章。 约翰十二世教皇说道:“now—e—the—days—of—the—king,and—may—they—be—blessed.” 随后左右:“long—live—the—king.” 德意志人道:“kaiser,kaiser,kaiser(日耳曼语皇帝的意思)!” …… 而在东方,此刻早已经是正午时分,赵德昭去了成为武凌清住的地方,武凌清见到赵德昭来到这里,问道:“呦西,梁王殿下,好久不见,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说今日为何事而来?” 赵德昭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凌子,今日前来是为了绘制一面完整的世界地图,而我有些地方不清楚,所以特意来问你,何况你绘画技术比我要好,这件事情你可要帮兄弟我啊。” 武凌清拍着赵德昭的肩膀,也随即明白了他心目⊥,中所想的事情,道:“哈哈——小事儿一桩儿啊,这件事情就包给兄弟我了,下午保准儿给你一个好消息。” 赵德昭拱手道:“多谢兄弟,哈哈。” 之后赵德昭让内侍拿来一大幅的白布交给武凌清,武凌清开始着手,从桌子上拿出炭笔,然后开始在白布上开始勾勒世界七块大陆、四大洋的轮廓,虽然绘制的不是非常标准,但是也可以跟后来的世界大陆的地图相媲美了。 等到落日时分,武凌清终于绘制而成,赵德昭拍着他的肩膀,热情洋溢道:“多谢兄弟,改日有甚么要求都跟我说说,兄弟我会尽量满足你的,哈哈——除了坏事哦!” “哈哈,有小昭这句话就够了,你瞧你的,这地图上面空白的地方,我就帮你帮到这里了,其余部分你就自己去做吧。” 日落后,赵德昭辞别武凌清,就带着地图,火速回宫,又开始将地图上其余地方补足。 这日夜晚,厚重夜色之中透着点点星光,开封福宁殿内,赵匡胤仍旧在殿内批阅奏折。 “官家,现如今已经是戌时,请官家早些歇息。”内侍张德钧在一旁提醒道。 “唔!快了。”赵匡胤手中还有两份奏疏尚未批阅。 恰在这个时候,赵德昭从寝宫入殿,身旁来着两个内侍,拖着一副大型的物件儿,赵德昭见到赵匡胤正在批阅奏折,不忍心打断。 等待了两刻钟之后,赵匡胤抬起头,适才见到赵德昭处在一旁,旁边两个内侍拖着一幅物件儿。 赵匡胤非常疑惑,瞧见这大件物件儿,问道:“昭儿,站了多久了,戌时都快完了,怎么这么晚还来找爹爹。” “爹爹,昭儿等多久都没关系,今日有事情来,对了这儿有一幅更大的地图,请爹爹一看。”赵德昭随即让那两个内侍将地图铺在地上,然后地图缓缓展开,赵匡胤的目光随即被这副巨大的地图吸引了。 他快步从龙椅上下来,走到地图面前,此刻地图已经完全被展开,赵匡胤随后弯下腰,地头看着这幅地图,随后让内侍从龙椅上拿来两个蒲团,放在地上。 这一大一少就这蒲团坐在地上,赵匡胤低着头,仔细看着这幅标写着世界地图的地图,随即问自己儿子:“昭儿,你说这幅地图包括这整个世界吗?而且看这地图,我大宋不过是偏安一禺,不过是一点点而已。” 而赵匡胤犹如一个小学生一样,问长问短。 “爹爹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个整体,而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体上面,一年有四季就是因为地球不停地在旋转中,月亮有阴晴圆缺,就是因为月亮也在围绕这我们生活的这个球体旋转,” 赵匡胤讶然道:“怎么可能,张衡浑仪注中不是说了: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会是一个球体吗?那人岂不是会从上面掉下来,真是荒谬!” “爹爹,这个我不好解释,但是孩儿给你做一个实验,至于人为何不会从球体上面掉下来,这件事情孩儿昭儿说了你肯定也听不懂的。”赵德昭说道这里就让小贵子从他寝宫里去拿两个球状物体来。 小贵子出了福宁殿,赵匡胤父子此时仍旧在攀谈之中。 “昭儿,这些东西是你从甚么地方知道的,为父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呢。”赵匡胤非常疑惑地看着赵德昭,而赵德昭笑了笑。 坐久了,身子骨有些累,赵德昭连忙从蒲团上起身,说道:“爹爹,这番话可是扶摇子先生告诉我的,你可知道当年扶摇子曾经在我梦中说道,也交给我了一些知识,天那!当时我听了扶摇子的话也是不相信,扶摇子不是得道高人吗,怎么会说这么神棍的话,后来孩儿也解释不清楚,不过从当前来看,也只有扶摇子的这些解释说得通了。” 听赵德昭说起扶摇子,赵匡胤也想起来那件往事,他记得当年在接暂居洛阳的家人回开封的路途之中,就梦见过扶摇子,他当年在梦中的一首诗“梦中人到梦中游,人道西岳紫气来。缘生缘灭缘又起,幻真幻假何处去。此间香气飘云山,三十三年到庚申。扶摇子虚纯乌有,他年相见三局棋”。 在这首诗中,前几句全部都应验了,就最后一句莫名其妙,“他年相见三局棋”,恐怕日后赵匡胤就会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扶摇子吧。 扶摇子一言,势必不假,而赵匡胤听了长子一番话也是语出扶摇子,因此也不怀疑。 “若如扶摇子所言,定是不假。”赵匡胤点点头道。 而这个时候,小贵子已经拿了两个球状物体,一大一小,交给赵德昭,赵德昭接过球体就站在烛光前,然后开始演示起来,同时让赵匡胤也站在一个角度观察,而那烛光就是太阳光。 赵德昭演示之时,赵匡胤也观察着,他从球体之上以及烛光等演示产生的变化,也明白了赵德昭方才所言。 而这个时候赵德昭话锋一转,这些东西不过是浅显道理,是自然规律,而接着赵德昭要说一下当今世界的格局。 “当今世界,在东方各国,除了我大宋这边的,北方强辽,西北部族林立,如高昌回鹘、甘州回鹘等国,在西北高原上存在着吐蕃诸部,西南为段氏大理、蒲甘王朝,南边是吴哥王朝、占城以及安南,东边隔海相望乃高丽与日本国。现如今对我大宋影响最大的乃是辽国,如今不可与之抗衡,因此大宋欲统一全国,必先南后北,先易后难……” 不久之后,赵德昭伸过头来,手指着地图的美洲大陆以及大洋洲,道:“爹爹,这确实如此,我大宋现如今尚未统一中华,而辖地不过百十里地,昭儿先前给爹爹的是我大宋周围国家的详细地图,这次是我从古书典籍以及国外藩商胡客那里得来的部分地图绘制而成,而这些全部拼凑起来就是整个世界,在这幅地图上,有好几个国家,爹爹这里就是占城,这里是三佛齐,这里是萨曼王朝,这里是……而且在这块地方,上面只有几个少数部族,还过着落后的生活,他们在林中打猎,这里盛产黄金,也有其他养活百姓的作物,这些作物高产,若是引种到我大宋国土,想必能够养活更多的百姓,而且那里盛产铜矿等矿石……爹爹,这块地四周被海水包围,这上面还没有百姓,而现在距离我大宋本土尚远,日后这块地方,我大宋不能废弃之……” 赵德昭简要的概述了一下世界上的一些情况。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在海洋问题上的唯一优势即是:他对地球的认识,而且他也知道大洋的那一端有什么东西。他很清楚一旦找到美洲大陆,这就意味着甚么。黄金、玉米、土豆、辣椒和广阔的平原,大量可以耕作的土地。这些东西都将成为大宋与其他国家日后争霸的资本。 赵匡胤听了赵德昭所言,点点头,道:“这些真当如昭儿所言,若是如此,我大宋可以趁机出兵占领这些地盘,只不过现在我大宋人丁不足,暂时无力南下,而且陆地之上,大宋周边还有其他国家,大宋暂时要防备这些国家。” 赵德昭摇摇头,安抚道:“爹爹,我大宋发展也不能老是盯着陆地发展,除此之外,还得往海外发展,现在虽然不能一下子占领这些无人之地,但是昭儿建议可以先让我大宋民间的船队先行探索那些地方,慢慢地把一些百姓移居到那个地方。几年之后等时机成熟过后,大宋再逐步占领这些地方。” 赵匡胤随后起身,站在巨大的地图前,随后举灯驻足凝视,思考着甚么时候能够将大宋的旗帜插遍地图的每一个角落。 而黑夜烛火闪现,飘忽的烛光在地图上一闪一闪的,前些日子女真使臣来献,赵德昭在偏殿内的一番话也打动了赵匡胤的心思,先前他一直认为番外之地,得之如同鸡肋,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 今日,赵德昭的再次所谈的一番话更是让赵匡胤心动不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天宋武功群:120663594,作者号:695564739,大家有事可以加我。抱歉那个只能用英语和德语来写那个了。 章推《苟活的废墟》 第六十三章 杨帆起航、寻新大陆 那日夜,赵匡胤考虑了许久,次日,朝堂会议上,赵匡胤将此消息通传下去。 梁王赵德昭将昨日所言之事在朝堂上叙述一番,而朝堂上百官坐定,伸长脖子惊讶万分,随之赵匡胤让内侍将巨型世界地图以及大宋地图从福宁殿拿了出来。 内侍拿来了两份地图,随后摊开来。 “这是世界地图,这是大宋地图,诸位请看,有何不同?”赵德昭在地图上指指戳戳,然后介绍了一番。 此为地图?还是世界地图,原来我大宋不过是一点点而已,群臣此刻心中均是这样想到,随后庙堂之上开始沸沸扬扬的。 “殿下,这真的是世界地图?”王朴问道。 “对的,王相公。” “……” 赵德昭说道:“父皇,今日孩儿所言之事乃是为了我大宋战略考虑,在将来海洋才会成为世界各国争夺领土的地方,而如今世界上还有一些未曾探索之地等待我大宋前往,派兵占领。” “梁王殿下,确实如你所言吗。”王朴问道。 “这个是扶摇子道长所言,而且从¤∮,西域来的胡人、南方来的蛮夷之人,以及极西之地碧眼白皮肤人也未曾知道这些地方,而本王遍寻古代典籍,从中未曾有人提及这个地方,因此本王推测,这些地方尚未被人占领,因此本王提议让我大宋船队先行打探那些地方。” 那是海洋,赵德昭必须让朝中大臣从此刻开始重视起来,而且这个时代,海洋尚未完全掌握在别国手中,为何不把目光转向海洋,而且在海洋之上也能积累更多实力,对赵德昭、对大宋来说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殿下考虑的不错,只不过现如今我大宋应该将兵力集中在国内,而且我大宋下一步就要征伐江南诸国,这时候如果分兵,确实是不好的一件事情,不利于我大宋。”王朴直言不讳说道。 “王相公,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现如今我大宋并不是要直接出兵海外,而是通过官方或者民间的船队,先行探查那些地方,而且今年开春时节,朝廷已经派往流州人马无数,建设深水港口,督造造船厂,营造船只,如今倒是有些成效。而流州的探索,也让大宋国库充盈了不少……” “若是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赵匡胤从龙座上起身,随后说道。 按照刚才赵德昭所言,流州确实是一件成功的例子,而朝堂之上,范质等官员思考了一阵。 赵匡胤与群臣商议之后,决定寻找新大陆,为大宋统一事业做准备。 建隆三年二月,朝廷下令,大宋开启了海外探索之路的步伐,这次是大宋官方第一次派出船只探索海外未知世界,于此同时,朝廷也下令一些民间船队也可以加入此次行列之中。 在开封码头,赵德昭领着赵匡胤的密旨,调拨开封造船厂河船、扬州造船厂海船、流州造船厂海船,同时招收民间船队,共同组织海外探索之旅,探索未知新世界,找寻新的生命和新的文明。 同时吸取上次经验,赵德昭又把后世的指南针样式发明了出来,同时也准备利用现有的玻璃制造技术,生产开发航海专用的罐头。而且为了预防坏血病的产生,赵德昭特地命人制作了大量的橘子罐头,还有一些其他不同的罐头,而这些罐头便于运输,也容易储存,不易变质,因此受到了皇帝赵匡胤的一致好评。 除了这些,赵德昭又让武凌清绘制了更为详细的地图,而且也为他们准备好了后世的那些航线,利用洋流等可以让船只更快到达目的地,因此这一番准备,为此次航海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再者,这次赵德昭的广味集团与武凌清的武家车行私底下也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用于大宋的航海事业。 这次船队的目的地一共有三个方向,一支寻找美洲大陆,一支寻找大洋洲,另外一支往西前往非洲。 三支船队分别有一个代号,前往美洲的为“天神号”,前往大洋洲的为“海神号”,前往非洲的为“地神号”。 在这些船员之中,其中有一些是赵德昭的亲随人马,其中为长春堂以及飞雀组织人马。 建隆元年在扬州,骆驼、巫小五、轻语三人因为有功,被赵德昭分别派在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也有其他长春堂以及飞雀人马在其中,而他们这次的任务为监视海船,统筹长春堂以及飞雀组织手底下的人马。 在准备了一个月之后,船上所需的物资,一切储备就绪,正兴致勃勃地待命出发。 三月初,皇帝赵匡胤下令让船只准备就绪出发,那日开封汴河码头周围挤满了人群,而百姓也在观望之中。据闻此次船队南下乃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地方,百姓聚集在四周,那日赵匡胤不得不派禁军驻扎在码头,维持秩序。 当所有的准备都充足以后,航行任务便即将开始了,船只驶离开封码头,开始南下。 此刻在扬州,早有邮递驿官将皇帝消息传褫到扬州造船务,而扬州造船务官员也准备了许多海船,一些物资,等待开封船员南下。 三月中旬,开封的船只已经到达扬州,之后换上了海船,开始南下,尔后沿着不同的航线,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而根据各自航线的洋流。 去往美洲大陆的海船,出了长江口北上,然后经过日本,之后沿着日本暖流北上,之后再沿着北太平洋暖流前行。 一支前往大洋洲的船队,南下则经过流求海峡(台湾海峡),之后驶往南中国海,经过三佛齐,在三佛齐补给之后,再次南下,寻找大洋洲。 第三支,从开封一直到三佛齐,一直跟随在后头,而在三佛齐补给之后,开始西行,随后出马六甲海峡,在吴哥王朝海岸附近前线,之后沿着赤道逆流,经过南亚诸国,一路西去,船只在海洋之上行驶。 前路漫漫,四周均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洋,三个方向的船员在海上飘荡许久,却是未曾见到赵德昭所说的地方。 在海上漂的时间久了以后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在船上蔓延开来,因为这是一条从来没有人航行过的航路,再加上这进入洋流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什么岛屿,所以在船员中间,恐怖的情绪便滋生开来。 幸好赵德昭也为船员准备了充足的物资,而且在船队上还有广味酒楼的厨子,勾栏瓦肆戏子。虽然船员产生了这样的情绪,但是还不至于影响到航行。 对西线来说,此番是最轻松的,因为南亚地区都是国家,其中一些国家在唐朝的时候也朝贡中原王朝,尚不至于人烟稀少,而东线、南线因为人烟稀少,尚属于未知领域,因此难度也是极大的。 最艰难的乃是东线,天神号经过的地方均为汪洋大海,而且太平洋乃是世界上第一大洋,茫茫大海之中孤舟一片,确实是孤单的。 海上,三个方向,均前行之中。 第六十四章 建上海港、衡州来客 此刻大宋国都开封,三月下旬时刻,三佛齐国再次派遣使臣出使大宋,而这次使臣除了带来贡品之外,赵德昭也从使臣口中零星地知道了自己酒楼在三佛齐国的发展。 过了几日,女真国的使臣再次前往开封上贡,这次女真国使臣来京也带来了完颜部族的慰问与感激之情。 自从赵德昭提出海洋霸权之后,大宋朝廷此番出海,三线发展,亦是为了寻找新大陆。 而发展海上霸权没有陆地的依托也是不可能的,亟需深水港,而赵德昭的目光也落在了后世的魔都方位,现如今大宋扬州以东的一个小县城——华亭县。 华亭县,地盘远没有日后魔都那么大,但是却并不妨害将这里开发成一个优良的港口城市,最重要的是,这里现在还没有人开发,但是赵德昭深知此地日后势必潜力无限。 而且这初所建之海港,也是大宋本土最适合之地,在北方,航海事业并不发达,北有强辽,海上运输线路有些受阻,虽然在女真人遣派使臣之后,在齐鲁之地新建了港口,依托后世的青岛、烟台港口。 不过贸易往来并不十分发±⊥,达,而要受阻于辽国,一般船只都是往南或者往东去往高丽、扶桑等地进行贸易,而海外藩国先前也是从长江口进入内河航道,再沿着汴水去往开封。 现如今在扬州港口之外,海上出口之处新建港口,目的非常明确,大宋要把战略部署分开来,同时也是为了平灭江南之地做准备。 若在华亭县新建港口,势必也是对江南诸国的一个警示,一把悬在江南诸国头上的大刀,不知道甚么时候会落下来。 只不过现在大宋时期的海岸线并不是后世的海岸线,而在长江口只露出一二个沙州,许多地方尚处在汪洋大海之中,长江口,唐时岸外涨出东洲和布洲,后合为东布洲。北宋前期相继并岸,廖角嘴延伸至吕四。 华亭县,这个位置十分重要,对大宋意义非常重大,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上,均有战略意义。 为了加快部署,三月底,在华亭县,长江口岸以南地区,在赵德昭的提议之下,大宋朝廷在此地开始建设新港口,建设船坞以及造船厂,建造各式船只,满足日益膨胀的大宋航海以及军事事业。 同时根据赵德昭的建议,港口命名为“上海港”,同时扩建华亭县县城,用水泥加固河堤,建设防洪堤,防止海水倒灌,咸潮入侵,同时下令周边县城调集百姓,充盈新城,几年之后因为上海港口的繁华景象,以及上海港的地位越显突出,华亭县遂改名为上海,自此上海出现了大宋的地图册上。 在上海港口建立之后,大宋朝廷也开始加速了统一的步伐,在朝廷上,再一次确定了“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基本国策。 而在五月份,赵匡胤从武德司密探那里已经获悉一件重要情报,恰在此刻,武平节度使周行逢已经在病重之中,虽然当地未曾出现他病重的消息,但是武德司收集情报之人已经打探到武平节度使府上,十分肯定周行逢病重的消息。 赵匡胤哂笑之,衡州刺史张文表与周行逢素有恩怨,在显德年间前武平节度使王逵曾于张文表以及周行逢为兄弟,后王逵被潘叔嗣杀,周行逢杀了潘叔嗣,举兵逐边镐,周行逢被拥立为武平军节度使,受中原的册封,之后署张文表衡州刺史,颇心忌之,常欲诛文表,未有以发。 张文表与周行逢的旧事也是两者相互攻讦之处,周行逢忌惮张文表,而张文表甚是恐惧,又不甘心处于周行逢下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千里之外,武平军节度使府上,周行逢卧倒在病床前,床前侍候着自己十一岁的儿子周保权。 周行逢此刻心中考虑,若是自己一个身死,十一岁的儿子该如何自处,而儿子年幼,威望、驾驭人以及治理地方经验不足,恐怕自己一死,那张文表就会趁机叛乱,武平即将不保。 而他也在担心自己身后之事,自从生病之后,就一直忧虑不安,而被病痛折磨之后,形容枯槁,身形消瘦,不见任何人。 在武平,有许多地方甚至已经传出武平节度使去世的消息,在郎州、谭州等地,这个消息传递地非常快,境内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而这个消息自然是赵德昭让长春堂密探放出去的,如今在酒楼瓦厮、青楼等地,处处都是这个消息,而自从这个消息放出去之后,武德司为了调查清楚事件的真假,特意混入周行逢府上。 而周行逢在获知外面谣传自己去世的消息,哭笑连连,同时让府上卫兵以及各地官员调查清楚是何人造谣。 长春堂密探心思缜密,散布消息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自然是抓不到的,而因此地方官员无果之后,就大肆抓获无辜的百姓,一些人被抓入监狱,其他无意间散布之人,也十分害怕,纷纷北逃,背井离乡,也闹得城中沸腾,鸡犬不宁,湖南已经乱成一锅粥,而当事人则在开封内翘着二郎腿。 故楚之地,衡州,此刻在刺史府上,张文表褪去官服之后,换上一身素色服饰,而刺史府上有人已经将消息传递给张文表,张文表看了之后,十分欣喜。 他素知周行逢对自己的忌惮,如今周的病重,不正是自己崛起的时机,若是周行逢一个病重身死,自己就能乘机夺取武平军的政权,到时候取代周行逢成为湖南等地的统治者,只不过周的势力尚在,自己该如何进一步夺取军权,他想的是在他死后发难。 而在刺史府大门口,此人一身斗篷,脸上蒙着面纱,全然看不见他长得甚么样子,却施施然地迈着步子,去往门口。 刺史府门前有裨将见到了此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来者何人?” “哈哈,某听闻张刺史近来有忧愁,特意前往视之,以排忧解难,希望将军进去禀告,一方外之人求见。” 裨将却道:“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若是刺客,怎好?” 那人哈哈一笑,遂脱去了面上黑纱,露出真面目,“这样总行了吧。” “差不多,身上若有兵器,请解下,我等进去禀告。”裨将吩咐张全过来检查那人身上的情况,“张全,看住此人,莫要让他行他事。” 张文表起身,道:“你是说,有人要见我,那人何处?” “正在门外,要不要让他进来。”裨将问道。 “不必了,我亲自去门口,若是道中人,也好参谋一二。”张文表说完,往府门口走去。 …… “潭州柯无用参见张刺史大人。”那人见到张文表,连忙拱手而立,道。 “为何来此。”张文表问道。 “这……张刺史,此地不宜说话。”那人望了望四周,“柯无用有大事相商。” 张文表见柯无用神色紧张,恐怕的的确确有事情要商议,因此遂去了书房。 在书房内,张文表立即追问事情,柯无用立即禀告,“柯某人一身才华,无处可施,先前去了周节使府上,欲自荐之,无意之中,从周府下人那里知道周节使病重的消息。而周节使却不待见我,后来柯某人酒醉之后无意间说出去……而今湖南之地谣言四起,周节使欲调查谣言的源头,于是大肆抓捕我……柯某人无奈,为了躲避追捕,只能以面纱示人……这几日,胸中才华无果,投才无门,愤愤不平之下,因此前往刺史府,欲侍奉张刺史。” “哦?原来周节使病重的消息是你传扬出去的。”张文表没想到此人一句酒后之言,竟惹起了如此祸端,哈哈,不过他乐于见到湖南的混乱。 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这人说的话,心下忖之,或许此人是周行逢那厮派来的人,要混进自己这边,然后将自己除去,同时也在心底怒骂周行逢。 柯无用与张文表说道了一番,张文表也认为此人才华横溢,不过是那周行逢有眼无珠,让自己捡了个宝贝,因此让柯无用暂时住在府上,同时也派了军士暗地里监视此人。 之后张文表借故离去,在转过墙角,立刻吩咐裨将着手调查那人是否去过周行逢府上一事,来试探他究竟是不是周行逢派遣来的。 而裨将下去后调派人手,打听了那人的消息,果然如那人所言,后来就告知了张文表。 张文表遂放下心来,同时也撤销了军士暗地之中的监视,一副刘皇叔得了诸葛孔明的姿态,欣欣然前往柯无用的住处。 夜,张文表特意从广味酒楼购买饭菜,招待了前来的柯无用。 柯无用无功不受禄,一番推辞礼让,张文表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在酒桌之上,两人畅谈,张文表道:“柯先生,如何取武平?”张文表趁机提出如何自立之事。 柯无用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主公稍安勿躁,如今周行逢尚在,不过有一个好处就是周的子嗣弱小,待周死后,主弱臣强,张刺史威望大,召集地方郡望,军中旧将,趁机而起,夺取武平军,到时候这武平就在刺史手中了。武平自取后,三五年之后刺史可夺取南平,到时候荆、湖皆在刺史手中,某先恭喜刺史你了。” “哈哈,听了先生一番话,我受益匪浅啊!”张文表面色潮红,酒意微醉,面朝周行逢府邸,得意一笑。 第六十五章 湖南风波、等待时机 当日宴席上,张文表已然喝醉,柯无用用手摇摇张文表,见他瘫倒在桌上,立刻吩咐裨将将他送往房内。 而柯无用则面色潮红,借故上茅房,支开周边人,在转过墙角处,忽然如一个没醉酒之人一般,从胸口处往刺史府外,投掷一块写满字的布条。 此刻在墙外,早就有埋伏之人在杂草中寻找布条,待找到后,立刻派人往北方传递消息。 而柯无用则装作没事人一样,从茅房出来就去了张文表安排的西厢房内歇息。 七八日快马加鞭之后,消息传回开封。、 “殿下,衡州密报。” 赵德昭摊开密报,看了起来。赵德昭见军报之中无庸子称:张文表如今对自己已经十分信任,他们正打算进一步,让周行逢与张文表两人矛盾加深,搅乱湖南当地的局势。 “柯无用,何无庸,无庸子啊,哈哈——”赵德昭此刻正在城外别墅与武凌清在下陆战棋,他收到长春堂密报,称无庸子此刻正在衡州张文表刺史府上。 “小昭,为何发笑?这局我都快赢了啊,在这么下去,你就输惨了。←,”武凌清已经吃了对方一子。 “不打紧,随便你吃,反正我玩陆战棋都玩不过你。今天有重要事情要跟你分享一下,我刚刚收获湖南密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相信不久之后荆、湖一带就会归顺我大宋。” “呦吼——那敢情好,反正迟早都要并入大宋国土内。也对,高周两家今年真是流年不利,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啊。”武凌清又吃掉了赵德昭一子,“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这天下终究还是要一统的,不过过程,真是艰辛,没想到我这个军校生如今重生此地,倒是成了武家车行的少东家,原本想要上马纵横天下的,现如今恐怕是不成了。” 赵德昭听了武凌清一番唠叨,道:“别介,这世界这么大,总有你的容身之处,何况北边辽国才是大宋的心腹之患,这江南诸国还是让老前辈们去征战吧,骚年,我们还年轻呢,这几年抓紧时间积蓄力量。” “呀呀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呸,我不过才十二岁。”武凌清用他那京腔唱道。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千里之外的衡州刺史府内,自次日张文表一醒来,昨夜与柯先生的一番话让他豪情万丈,一起身遂去往柯无用房间共商大事。 柯无用此人正是无庸子,张文表推开门,见他盘腿坐在床上,遂问道:“文表是个粗鄙武夫,自从当了这个刺史之后,多年行伍间养成的习惯已经改不好了,方才唐突开门,让柯先生见笑了。” 无庸子睁开眼睛,立刻站起,躬身道:“柯某人见过‘主公’,主公这么早见我,所为何事?” “噢,我见先生胸中韬略伟岸,自然是如同刘皇叔得了诸葛孔明一样如鱼得水,有事请教先生。”张文表虽然出身行伍,但是这几年说话间也变得文绉绉了不少。 无庸子这次身负任务,表面上自然对张文表卑躬屈膝,实则内心也是内疚,这样骗人家觉得过意不去,也罢,既然张文表要征求自己的意见,他就按照赵德昭的计划实行。 无庸子道:“主公,你太过心急了,我曾学过相面之术,昨夜夜观天象,天命不可违,周行逢年内必卒,而主公现在要做的就是蓄积实力,按兵不动,等周行逢一死,立刻发难,以主公在武平军中的威望,必然会得到武平军旧部的支持。同时求助大宋出兵,到时候主公大业可成。” “唔,先生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张文表点点头,然后就告别了柯无用。 待张文表走后,无庸子对着墙壁一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衡州以北,武平军节度使府上,周行逢自从听闻外面盛传自己病故的消息,十分警惕,让人四处抓捕造谣者。而下面的官员为了讨好周节使,大肆抓捕嫌疑犯,搞得城中,沸沸扬扬,百姓怨声载道,也有一些百姓北逃出了湖南。 周行逢听闻了此事,打算出面打消外面百姓的疑惑,因此强忍着病体沉珂,同时让责罚了下面官员,又将那些嫌疑犯百姓统统放出牢笼。 周行逢认为此事必定是张文表所为,当年自己十兄弟之中,现如今只有自己与张文表独寸,想必张文表也是为自己没有当桑行军司马,因此怨恨不满。自己一死,张文表势必叛乱,如今武平军虽然受大宋册封,但是割据一方,如今武平军中依靠的只有杨师璠了,若是杨师璠都不能帮助自己,恐怕到时候也只有闭城坚守,附土归宋了。 而百姓看到了周节使的面孔,也认为那不过是谣言,不过眼尖的官员见到周节使面色不佳,心中也存有一丝疑惑。 周行逢出面化解了一场危机,而张文表也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兵。周行逢与张文表两结义兄弟间的事情尚未开始明面上撕破脸皮。 因此也只能在暗中出拳较量,扯皮,而无庸子以及长春堂的任务就是加快周、张两人间的扯皮速度,让武平军内部进行内耗,同时也在等待周、张二人矛盾爆发的那一刻。 若是周死张反,湖南四个州之地必定会为了争夺武平军的领导权而战斗,一阵厮杀过后,朝廷借荆南之道,迅速平反,之后以平叛逼周保权交出军权,彻底拔除武平军。 而这一切都在赵德昭的预料之中,赵德昭也想加快大宋统一的步伐,他这么做不过是作为一种催化剂,提前让历史出现。 而在开封,这段时间内,赵匡胤一直都在思考湖南的形势,他也从武德司密探那儿知道了武平军发生的事情。 朝廷这方面已经准备南下出兵,此刻缺少一个出兵的理由,而大军出征也要消耗大量粮草,而范质、赵普等人则是让皇帝等待时机。 赵匡胤遂安稳了自己的内心,同时开始加紧训练禁军,这月,赵匡胤幸造船务,再次观习水战,希望以此激发士兵的雄心。 赵匡胤忽然收到西北高防的奏折,称: 六月初,西北秦州之地,一个叫伏羌县的地方,昔年高防担任秦州知州之时,建议朝廷在此地设置采造务。赵匡胤同意之后,高防调遣军卒轮番进山砍伐木材,用以供给京城。 而在伏羌县也生活着许多羌人部落,秦州士卒役卒进入山区采伐木头之时,与当地部落酋长吐蕃尚波于争夺木材。而吐蕃羌人酋长尚波于部落之人砍伤了士卒役卒不少,高防为此抓捕羌人部族不少族人。 六月壬子,蕃部尚波于等争采造务,以兵犯渭北,知秦州高防击走之。 后高防以奏疏上奏朝廷,要求派兵前去镇压羌人,赵匡胤手中捏着这份奏疏,在朝堂上大怒,西北各族杂居,好不容易稳定的西北局势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吐蕃羌人部落而点燃导*火*索,到时候大宋还要派遣兵力前往西北,就会陷入西北的池沼之中,越陷越深,如今朝廷国策为“先南后北,先易后难”。 皇帝大怒,朝臣出面劝慰并献计献策,最终在朝臣建议下,以吴廷祚取代高防,同时又下诏赦免吐蕃尚波于等人,之后当地少数民族都心悦诚服。 西北的一场短暂的叛乱就结束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在海洋之上,要经受很多考验,而船员也肩负起寻找新大陆的使命,这是铁一般的使命,不容抗拒,同时任务也是艰巨的,同样更是光荣的。 在海上通过指南针与六分仪,三支船队各自朝着赵德昭地图上标注的目的地驶去。历经万水千山、艰难险阻之后,三支船队按照既定的航线,也终于有所发现,在这条航线之上,他们各自发现了惊奇之处。 七月初,此刻在海上,东去的船队现如今已经到达后世的夏威夷群岛。 南下的船队几经苦难,到达了后世的东帝汶附近一个海岛上进行补给。 西行的船队绕过南亚次大陆,到达红海附近的一个荒岛之上。 第六十六章 行逢托孤、文表叛乱 建隆三年九月,在西北秦州腹地,自从赵匡胤下诏安抚羌人部落之后,吐蕃尚波于等部族商议之后,献出羌地归附大宋。 过了几日,丙子,占城国来献,占城使臣交给梁王赵德昭一份书信,里面乃是卡宴在占城国开设分号的情况,在信封中提到占城广味酒楼一切都好。赵德昭又让使臣遣送书信交给卡宴。 十月乙酉朔,赵匡胤赐百官冬服有差。丙戌,赵匡胤幸太清观,之后又幸造船务,观习水战,时刻准备南下。己亥,初次幸岳台。 十月下旬,皇帝赵匡胤召集禁军将士出操,地址选在城南南熏门外夹道的东西二园——玉津园,而在玉津园内既有将士训练的骑射场地,又有良田,可种植庄稼,里面也种植着占城水稻,又养着许多奇珍异兽。 这日,皇帝即命诸军习骑射,复幸玉津园。 过几日辛丑,朝堂之上,赵匡胤以枢密副使赵普为枢密使。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十月归期归去兮,时也、命3◇,也、运也!”一北一南,赵德昭以及无庸子同时说道。 此刻在湖南武平军节度使府中,周行逢卧倒在病床上,形容更为枯槁,四肢僵硬不得动弹,起身也要由下人服侍,滴水未进而唇舌干燥,几近油灯耗尽之时。 周行逢自知病入四肢,且年纪越大,又操劳武平军军政之事,初期不过是偶感风寒,夙夜兴叹,忙于军政,之后其病愈深,两目昏花,他自知大限已至,急召将吏以及幼子前往病榻前,托付后事。 未几,将吏以及十一岁的周保权急忙赶至病榻前,等待周行逢托孤。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闻周围有动静, 周行逢吃力地睁开眼睛,望着将吏以及儿子,托孤道:“吾起陇亩为兵,同时十人,皆以诛死,惟衡州刺史张文表独存,常怏怏不得行军司马。吾死,文表必叛,当以杨师璠讨之。如不能,则婴城勿战,自归朝廷可也。”言讫,他泪流满面,不再说话。 “节使——” 四周将吏听闻周行逢遗言泣曰:“节使请保重身体,以安湖南军民之心。” 周保全跪在周行逢面前,泣之,喊道:“爹爹……” 周行逢无奈地摇摇头,转过头去,暗自流泪,一句话都没有说,未几他把头转向自己的儿子,他手触摸儿子的面庞嘱咐道:“好好听群臣的话……” 言毕,周行逢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心力,方才不过是回光返照。 建隆三年十月,一个风雨交加之夜,风起云涌,武平节度使周行逢病死,十一岁的周保权继位。 之后,湖南武平军诸将官吏遵照周行逢遗言,暂时秘不发丧,对外宣称周行逢身体不适,同时宣布让幼子周保权为武平节度副使,暂代武平军政。 十几日后,周行逢病逝,周保权即位的消息经由武德司密探,传回了开封,赵匡胤闻之,遂下令开始调集部分兵力,随时准备枕戈达旦。而赵德昭也收到了长春堂密探的奏报,知道周行逢病逝消息,也感慨世事无常,历史终究会成真。 衡州刺史府,整个湖南尚不知周行逢病逝的消息,在明面上官吏以及百姓认为武平军节度使不过是偶感微恙,暂时让周保权暂代武平军军政,同时让诸将官吏辅佐之。 柯无用,即无庸子,前几日在观星台夜观天象,观其天象,他掐指一算,上方一颗将星忽然间黯淡无光,势必已然陨落,忽然间妖风大作,方才还有疏星几点,柔月一弯,转瞬间天地变暗,飘起了大雨。 大雨顿作,无庸子卷起袖子,迈开腿,一溜烟儿,直接就跑回了张府内。 方才妖风起、大雨下,无庸子观其天象骤变,就知道周行逢已然病逝,如今湖南境内却没有任何消息说起周行逢病逝的消息,想必是为了稳定军心民心。 这样怎么行,若不让张文表知道,恐怕张文表就会错过时机,也会让赵德昭的计划搁浅,不行自己一定要告诉他。 无庸子收拾身边琐事,立即起身,连夜赶去张文表房内。张文表见到柯无用来到他房间,立即问道:“柯先生这么晚了,有何事?” 无庸子立刻拱手而立,亟不可待道:“主公,柯某人有事情要奏报,事关周行逢之事,主公认为周行逢只是偶感微恙吗,周保权只是暂代节度副使一职吗?” 张文表伸长脖子,细细听着。“先生,我收到的情报就是这些,按照先生所言……那周行逢是……”张文表猜测道,稍后脸上有丝惊喜,“莫非周行逢业已……” 无庸子一脸淡然,说道:“不错,那周行逢现如今不过是一个死人,前几日,柯某人夜观天象,发现属于周行逢的那颗将星已经黯淡无光,想必此人死前嘱咐将吏秘不发丧,同时也好巩固周保权的地位,主公若是不信,可以让王参将暗中派人打探消息,便知真假了。” 张文表听柯无用所说,又暗自思忖,这样一想,恍然大悟,道:“先生所言极是,我这就让王参将带人打探消息。” “那就有劳王参将他们了。” 张文表立刻召集王参将,吩咐下去,王参将立即领了命令,暗中赶去北边打听消息。 逾几日,王参将那边已经带了消息归府。张文表在门口碰见之,立即追问道:“周行逢如何?是否如柯先生所言。” 王参将躬身道:“确实如柯先生所言,那周行逢早在十月初就已经病逝府中,这个消息还是末将以前军中认识的一个小将偷偷摸摸告诉我的,而之后末将夜晚打探潜入周府,见其府内灵堂内停放着一副棺材,想必就是周行逢灵柩停灵之处。” “也就是那周行逢现如今已经死了。哈哈哈——”张文表若不是王参将再此,恐怕早就当场拍手鼓掌了,“对了,这件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有要事与柯先生商议。” “末将告退。” 张文表在王参将走后立刻去了柯无用西厢房内,告知了周行逢已死的消息。无庸子没有算错,而赵德昭也没有说错,周行逢还是死了。 张文表闻周保权立,怒曰:“我与行逢俱起微贱,立功名,今日安能北面事赤子乎?” “主公稍安勿躁,此事慢慢来。” 张文表追问道:“先生,现在就要出兵讨伐周保权吗?” “主公,现如今应该传布消息,让百姓知道周行逢已死的消息,主公之后再揭竿而起,以周保权年幼不能治理武平军为由发难。” “先生所言极是,那就按照先生这么说的办吧。”张文表现在一切事情都要参考柯无用所说,因此事事按照他所说的去办。 十二月,甲辰,衡州刺史张文表叛,全军缟素,奔丧武陵。 第一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湖(一) 周府内,周行逢的灵柩停在大堂内,根据周行逢生前指示,暂时不得下葬,对外称病且秘而不宣。 “少主,请节哀顺变,我们武平军现今如临大敌,若是让张文表知道,凭他在武平军中的威望,以及与主公的恩怨,恐怕不会服从少主你的安排,这几日少主就呆在府内,听从诸将以及官吏安排即可。”周府从事曾济在一旁训导。 “曾从事,多谢了。”十一岁的周保权一身孝服,站在灵柩前,点点头说道。 而在衡州之地,张文表这几日则是高兴地吃不下饭。根据密报,前几日周保权已经派遣兵卒戍守永州,不到几日周保权的武平军主力就路出衡阳,逼近张文表的地盘,张文表也知道周行逢死前一定会派身边亲随,在他死后派兵驻守在衡州附近,防备自己叛乱,这一日终于到了。 这日,大堂内挤满了衡州张文表亲随裨将以及衡州大小官吏。 “主公,周保权率领兵卒驻扎在衡州附近,势必已经知道我衡州必反,不如反了。”王参将在一旁说道,其余裨将皆言反叛。 “柯先生,你认为呢?”张文表转过●】,头看着无庸子,无庸子在一旁默然。 片刻后,他郑重其事的样子,看着张文表,道:“主公。” 听了他这一句称呼,张文表亟不可待,脚上步子差点就要迈出去了,忙说道:“柯先生,我等这一日已经许久了,如今周保权等武平军既要铲除我,势必也是为了新主即位扫除障碍。周保权此人,不及他父亲,在武平军中威望不足,凭啥继承武平军节度使,那乳臭未干的小儿,如何跟我斗,想当年武平军也有我的功劳。” 张文表道此,眉目倒竖,愈发愤怒。 无庸子拱手而立,道:“某恭贺主公早日夺取武平军,杀了周保权,想必那乳臭小儿势必不是主公对手。” 无庸子再拜之,在低下头的那一刻心中窃喜,梁王殿下之预言果然应验了,无论是周保权还是张文表都不是我大宋梁王殿下的对手。 张文表立刻扶起了无庸子,道:“柯先生,我已经等不了了,何时起兵?” “三日后,主公即可出兵讨伐周保权。” “唔!” 三日内,张文表筑造高台,暗中调集衡州诸将士卒兵力,兵器妥善购置等。 三日一过,公元九六二年,建隆三年十二月甲辰,衡州刺史张文表终于叛乱了。 湖南地处长江中游要冲,按照无庸子的策略以及赵德昭制定的计划,他计划先行唆使张文表北上,以迅雷不及颜耳的速度,占领潭州。若是潭州一失,周保权等武平军定会回师潭州,到时候杀他个措手不及。 甲辰那日,天高气爽,万里晴空下虽冰冷刺骨,但衡州兵的斗志坚挺。这日张文表全军缟素一片,军容齐整。 在衡州刺史府前台,筑造三尺高的土台,登台祭祀。 风吹着旌旗,烈烈作响,高台立,台檐之上的大火盘中,火焰哔哔啵啵响着。 张文表缓慢走上高台,他一身全身盔甲,手执长剑,遂登上高台之顶,拿出准备的檄文,向苍天禀告,曰:“建隆三年十月武平周行逢节使病逝,幼主即位,不施仁政……武平何辜,吾与前武平节度使乃结义兄弟,今我周兄阖然长逝,而其子不孝,秘不发丧,周节使灵柩迟迟未葬。此子年幼,可怜无父,表身为叔父,宜应教导礼训。今武平军内奸佞枭小之辈横行,上负大宋天子君恩,让湖南百姓陷于内乱之中,又魅惑兄长幼主,使其听信奸佞之人,伐我衡州,衡州百姓何辜,战乱一起,生灵涂炭。下行兵事,君臣离间、祸起萧墙,今我率领衡州之弱兵,除奸佞小人,革除弊端,匡扶幼主,斧正湖南武平军政,还湖南安宁,今我大军北去,苍天佑我,早日功成。建隆三年十二月甲辰,衡州刺史张文表献上。” 张文表乃一介兵卒出身,学识不足,自然今日檄文这番话都由无庸子代笔,只要照着全文读即可。 高台下面的士卒官吏,热血沸腾,手执着长戟,全都厉声喊道:“苍天佑我,早日功成——” 张文表一脸自乐,抬起头眼睛望着北方武平军府邸,哂笑之,待祭祀天地各神,遂转过身来,大喊道:“苍天佑我,早日功成——” 此刻高台之下,衡州官吏以及将士全部跪倒在地,高声喊道:“我等愿为主公杀进潭州。” 张文表立刻虚抬右手,面朝衡州官吏将士们。 誓师大会进行一上午,午时之后诸军安歇一时辰后,大军立即往北,朝着潭州出发,一路上,衡州诸县城以及潭州外围的小县城统统不战而降,归顺了张文表麾下。 而在路途之上张文表叛军未曾动过大战,一些县城均归顺了张文表。 张文表率军攻入县城,在县城官员府邸,参见了投降的官吏,之后笑着对无庸子道:“柯先生果然没有欺骗我,也怪那周行逢生前待人严苛,时刻防备各州府的领兵大将,诸将早就不服周行逢了,周行逢一死,在武平军中何人的威望能够高过我,就凭那杨师璠此人,也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 “恭喜主公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现如今株洲以及潭州一部分已经被我军占领。”无庸子上奏道。 “此番多亏柯先生指导,若不是先生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就攻占了这么多地方,这事先生大功一件,文表先行给军师记下一功了。” 无庸子摆摆手,一派谦逊的样子,随即就告辞去往县城视之。 而在此刻县衙外,一队士兵已经搜刮了县衙内的物品,正抬着战利品往城外营中走去,见到无庸子,立刻道:“柯先生,好。” “你们这是作甚?”无庸子假问道。 “这要往军营中运去。” “唔!” “咦?先生从府衙内出来,往何处去?”这个憨厚的小兵问道。 “随便散心,体察军情民情。”无庸子道。 “要不让二狗子陪你去,这县城刚被攻下,县城内尚有其他不服者,太危险了。” “没事儿,你们做你们的,我随便逛逛就回来。”无庸子道,随即快步走远了,之后又望了望后头,见没有跟着,拐进叶十七等人提供的一处隐秘之地,随即将消息传递给叶十七等人。 叶十七见到无庸子之后,立即从手中拿着一份密信,然后交给无庸子,“道长,这是殿下的密信。” “唔!周围有无人跟踪?” “放心,按照殿下所言,我们是经过特训的,先生请放心,周围没有哨子。”叶十七警觉性地望着四周,其余几人也分散开去,盯紧了周围一切。 无庸子便安然,接过密信看了起来,待看完之后,二话不说就点燃火折子,烧掉了密信。 “我知道了!”随后无庸子以口信告知了叶十七一人,让他转送给开封梁王殿下,计划一事十分顺利。 待叶十七走后,无庸子又在街道上闲逛开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夜已经深沉,当日周保权已经收到了衡州刺史张文表叛乱之事,心里头叹道,这厮果然如先父所言,终于在他黄泉之下开始扯起大旗造反了。 周保权现年十一岁,但是也深知叛乱的危害,张文表能够如此迅速占领各州各县,恐怕也是他在武平军中威望高罢了。 十月周行逢病死的时候,杨师璠就已经暗地之中出兵,围在衡州附近,以应对张文表不臣之心,如今张文表果然反叛了。 不过出乎周保权以及杨师璠的意料,张文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行出兵占领了多个县城,而各个县城内的兵力多数投靠了张文表。张文表叛乱,彻底与武平周保权划清界限,而一些曾经受到周行逢猜忌调离武平军中枢的将领也纷纷投靠张文表。 周保权大骇,当初先父即应该召集他入周府,然后让刀斧手埋伏杀之,且不料想,今日张文表果叛乱,周保权面色一青一白,也亏得他十一岁的冲龄年纪,若是放到其他孩子身上早就苦恼不堪了。 十二月十五日,驻守西边的杨师璠大惊,连忙加急送信给周保权,周保权自知性格懦弱,不能裁决大事,因此将信函交给府中诸官吏,又急召亲信观察判官李观象与其谋之。 李观象,桂州临桂人。昔年周行逢帐下署为掌书记,颇得周的信任,周将武平军军府之政交由他管理。病榻前,周行逢曾临终托以后事,令其子保权善待之。 李观象来不及收拾行装,立即起身前往周府。 “权儿见过李叔父。” “不敢,少主。” “李叔父,张逆欺我年少,如今大军北上,各地守将开城投降,我武平恐将危矣,请叔父赐教。”周保权噙着泪花,然后躬身而拜。 李观象立即制止道:“张文表一事,臣已经有所而耳闻,如今张贼北上,我武平又以张贼德高望重,因此不可正面突击,如今所仰仗的乃是荆州的高家以及大宋官家。” “哦,那就派人去请高家和官家。”周保权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 “唔!” 而这时候周围诸将领也开口说话了,他们也认同李观象的观点,周保权对下令遣派使臣前往荆州以及开封。 而此刻张文表衡州大军一路向北,三日后到达潭州外围,正准备突袭突袭潭州,半月后,潭州被攻下。 第二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湖(二) 建隆三年十一月,西北风萧瑟,荆南之地荆州节度使府邸内,昔日南平皇宫内,是夜,高保勗自知一病不起,遂召集自己的侄儿,已故兄长高保融幼子高继冲以及牙内都指挥使梁延嗣。 高继冲急急忙忙跑到叔父的寝室内,而梁延嗣也站在一旁,高保勗艰难地张开双目,见到人来齐了,遂嘱托道:“我疾遂不起,兄弟孰可付之后事者?” 牙内都指挥使梁延嗣站在一旁,同时看着高继冲,之后遂言之:“公不念正懿王乎?先王舍其子继冲,以军府付公。今继冲长矣。” 高保勗盯着高继冲,而高继冲此刻正跪在他面前,道:“你说的对。” 高保勗遂让身旁之人拟定文书,即以高继冲权判内外兵马事。过了几日,荆南节度使高保勗病卒,时年三十九岁。 从建隆元年到建隆三年,高家在短短几年工夫就已经丧失了二主,而继承人年幼,当初因为其子高继冲年幼,难以服众,恐怕会葬送高家基业,因此高保融遗命其同胞母弟高保勖继位。 建隆三年,高保勖因病去世,膝下无子,也只好听从牙内都指挥使梁¥∽,延嗣的劝解,遗命其侄即高继冲嗣位。 高保勖死后,高继冲继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叶十七等人打探道消息,知晓了荆南节度使病死的讯息,消息分别传往开封以及湖南衡州无庸子那里。 同时叶十七等人也去了湖南潭州,在潭州见到了无庸子,告知了此事。 而无庸子亦从叶十七等人口中得知了荆南节度使病故消息,遂心中大喜,感叹世事无常,命也,而这次高、周二家亡了当家人,对宋朝廷就更加有利了。 “万事休(时荆人对高保勗的绰号)已,东风来也,假道伐虢,袭占荆南。” 无庸子哈哈大笑,转身便走,后又思量大计。 而在康赵德昭业已快人一步,抢先知道了讯息。建隆三年泉州节度使留从效、湖南武平军节度使周行逢以及荆南节度使高保勗三人先后离开人世,对大宋来说也是又帮助的。如今荆州、湖南才是大宋统一南方的契入点,因此大宋将重点放在荆州以及湖南之地,而无庸子也是赵德昭派来,搅乱湖南局势之人。 现如今湖南已经乱象丛生,张文表叛乱,周保权年幼,而荆州也因为高保勗之死,势力较为弱小,两地节度使都是小孩子,真奇怪。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建隆三年十二月,周保权分别派湖南武平使臣前往荆南高保勗处要求高家出兵,时荆州与湖南之地相隔甚远,而战事又起,交通阻塞,诸事不达。周保权、张文表等人俱不知荆南节度使高保勗(亦作高保勖)病逝于卧榻之上。而另一使臣北上,前去开封。已经在开封朝堂之上,朝贺天子赵匡胤,同时奏之湖南现状,而赵匡胤也开始着手准备调集军队南下。 十二月丁亥,朝堂之上,赵匡胤对湖南使臣下达诏书,以武平节度副使、知朗州周保权为武平节度使。同时在十二月甲辰,赵匡胤又遣内使赵燧等前往湖南郎州宣召,听张文表归阙(归顺朝廷),且命荆南高家发兵助武平节度使周保权。 十二月底,赵匡胤送走了湖南使臣,同时让内使赵燧等前往湖南郎州宣召。 过后不久,荆南高家遣使臣来开封,赵匡胤获知荆南节度使高保勗病逝的消息,十分惊讶。赵匡胤废朝二日,追赠高保勖为侍中,派遣御厨使李光睿赠送丧事所需财物,谥号贞安王。 使臣走后,赵匡胤这边又开始商议南征战事。如今赵匡胤心里乐开了花,前几日与宰执商议之后,王朴、范质、魏仁浦、赵普以及苗训、赵德昭等人均认为南下的时机已经成熟,如今东风也有了。 而这个东风就是湖南使臣亲自要求宋军南下平叛的邀请函,而重臣心中甚是觉得此事是个契机。 如今东风来,这日朝会上。 王朴走到君前,道:“陛下,如今张文表叛乱,湖南不宁,周保权上请朝廷出兵,臣觉得此时我大宋应该出兵帮助。” 而枢密使赵普直接来到君前,陈述道:“王相公所言极是,荆南先后丧主,而新主年幼,威望不足,军政不稳,各地虎视眈眈,我大宋先前制定‘先南后北,先易后难’国策,今荆南乱,周保权力邀出兵,臣枢密院使赵普建议,何不让朝廷禁军南下,平叛湖南。” 开封府尹赵光义站了出来,附议道:“臣赞同。” 此刻,赵德昭也从下首站起来,“儿臣附议王相公,赵枢使,赵大尹之言。《孙子兵法》云:两大之间,敌胁以从,我假以势。困,有言不信。昔年春秋时期,晋国欲吞并相邻虞和虢国,某日荀息献计于晋献公,曰:晋如袭虞,虢必援之;晋若攻虢,虞相助。欲占之,可离间,而虞公贪得无厌,可投其所好。之后晋献公将屈产良马与垂棘之壁,赠虞公。后晋挑衅战乱,欲伐虞,而虞国与晋相隔一个虢国,可出言虞国借道让晋国伐虢,而虞公既得利益,因此答应借道出兵。后灭虞国返虢国时,一道灭了虢国。如今荆南好比虞和虢国,父皇正可以效仿前朝,一举灭了荆南。” 赵普点头微笑,道:“假道伐虢,微臣也认为此事可行,时武平节度使、荆南节度使先后病逝,荆、南局势势必不稳,如今湖南张文表叛乱,此乃天意。请陛下出兵湖南,借道荆南。” “众卿可有其他意见?”赵匡胤问道。 “臣等赞同出兵湖南,借道荆南。”朝臣一致性地通过了决议。 赵匡胤决定以假途灭虢方略,出师湖南、假道荆渚,以达一箭双雕的目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高保勖年幼时,深受父亲高从诲所喜爱,高从诲因事盛怒,见到他必释然而笑,因此百姓称他为“万事休”。高保勗死后数月,南平便被北宋所灭,有附会者即以其绰号“万事休”为预兆。 第三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南(三) 建隆四年正月(建隆四年963年,十一月改年号,年号为乾德元年),朝廷之上赵匡胤说道:“江陵四分五裂之国,今假道出师,因而下之,蔑不济矣。” 经过文武百官商议之后,赵匡胤下令让山南东道节度使慕容延钊为湖南道行营前军都部署,枢密副使李处耘为都监,率安、复、郢、陈、澶、孟、宋、亳、颍、光州十州兵会襄阳,以助湖南讨张文表为名,借道荆南,发兵南下。 同时让卢怀忠使荊南,在前往荆南前,赵匡胤对他说道:“江陵人情去就、山川向背,我尽欲知之。” 卢怀忠还开封,报曰:“高继冲甲兵虽整,而控弦不过一二万;年谷虽登,而民困于暴敛。南通长沙,东距建康,西迫巴蜀,北奉朝廷。观其形势,日不暇给,取之易耳。” 正月庚申,大军即刻南下开进荆南,打算借道荆南,过几日,甲戌,赵匡胤下诏荆南发水卒三千响应慕容延钊于潭州。 自早朝散去之后,赵德昭出了宫门外,而他也把朝廷出兵的消息吩咐长春堂传递给无庸子、叶十七他们。 这日下午,赵德昭去了∵,城外武凌清那里,武凌清一见到赵德昭就问道:“我也刚听闻消息,朝廷打算出兵,因此征用了一些武家车行车马,往南运送物资。” 赵德昭点头称是,“的确如此,现如今我大宋兵马南下,收复荆南、湖南去了,假以时日,荆南必将平定,这段日子没事情干,只能到你这个地方来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在杨师璠大帐之内,行军司马以及步曹等诸位将士正在商议对策,而军中文书现如今一应交由杨师璠负责,杨师璠业已感到头疼,如今讨伐张文表叛军,几次失利,相持不下,而张逆大军如滚雪球一般,犹如芒刺在背,让杨师璠浑身不舒服,而先前周保权也遣派使臣求援。 帐外来了一裨将,急匆匆步入大帐之内,“报——杨帅,紧急军报,张贼已经彻底攻陷了潭州,株洲大部分已经纳入张贼之手,如今叛军威逼郎州,情势危急,请杨帅出兵。” 此刻杨师璠大帐之内,听闻军报,怒不可遏,他自知手上兵力不足,而且张文表乃是武平军中威望很高之人。如今潭州、株洲被攻打,湖南四州之地,一半没了,这教人如何不急。 杨师璠大怒,潭州被张文表攻下,张贼那边趁着胜利,立刻挥师威逼朗州,他心急如焚。 郎州——那是武平军的大本营,若失则武平不保。 大帐内,李集显副将见到杨师璠一副眉头紧锁之样,立马劝慰道:“杨帅,张文表如今威名赫赫,一路势如破竹,我军不可与之争锋,如今潭州已被敌军占领,张逆又威逼郎州,株洲也快失陷贼手。周节使已经派了大臣前往开封求援,相信不久之后大宋就会出兵,我军势危,不是张逆的对手,如今也只好镇守一方,等待朝廷大军来援,因此急也记不得,若是现在出兵恐怕胜算也没多少。” “哎,希望如此吧。”杨师璠拿着军报,军报已被他扯得很破烂。他感慨万分,坐在军帐内,同时吩咐手下将士驻守此地,下令暂不出兵,以待援军。 而在这个时候,忽闻宋廷派了赵璲前来,安抚周保权,亦闻宋军南下的消息,而此刻杨师璠大喜,同时周保权吩咐让杨师璠出兵前往潭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潭州州府内,张文表坐在堂上,听闻周边战报,大部分都是胜利的军报,张文表的脸上显现得意之色。 自从张文表率领将士等人攻入行军司马廖简知府邸,并杀害廖简知以及座客十余人后,张文表取其印绶,自称权留后事,控制了潭州的军政地方奏疏。 潭州俨然成为了张文表的独立王国。自个儿一路势如破竹,没有经历过多的战斗就攻下了株洲和潭州,如此武平节度使四个州府,他就已经攻占了两个,半壁江山在手,张文表心里渐渐傲慢起来,变得目空一切。 张文表心道:“如今在湖南武平军中,还有谁是我张文表的对手!”每当想到此处,张文表都要不禁对天大笑起来。 而无庸子在一旁见到张文表面上得意的表情,心里苦笑道:“可怜张文表,如今被梁王殿下的计划蒙在鼓中,还不知死活。前几日收到十七他们的密信,称宋军业已南下,如今正往湖南方向赶来。如今恐怕朝廷大军也要快到了吧。你张文表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哼——” 无庸子一脸平静之色,看着张文表,他打算这几日离开潭州这个是非之地,如今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张文表孤芳自赏,也没有看到无庸子异样的目光。 张文表浑然不知,而在此刻,门外牙将入内禀告,“主公,朝廷已经派了大军南下湖南平叛,现如今宋廷先派了赵璲而来,现在已经到达了潭州。” “甚么?你说清楚?宋廷派人来了,怎么说?”张文表听闻宋皇派使臣前往郎州,又闻慕容延钊、李处耘南下,遂大骇。 张文表听完牙将所言,怔在那儿,许久未言,素闻宋军慕容延钊以及李处耘的勇猛,因此当下立刻做出判断,打算贿赂宋使,过后不久才说道:“如今可怎么做?” 无庸子回过神来,道:“主公,这事好办,听说宋使爱财,你可从府库中调集银钱,亲自前往宋使那里。” “对,就听柯先生的。”张文表立即让人拿来银钱,打算贿赂宋使赵璲。 张文表去了赵璲那儿,赵璲一身官服,站在府门前,张文表亲自上前迎接,而无庸子站在一旁,现如今已经易容过了,因此连宋使身旁其他人也认不出无庸子来了。 “衡州刺史恭迎天使。”张文表拱手而立。 “衡州刺史张文表听旨!”内使赵燧赍诏宣谕朗州,道:“朕闻衡州刺史文表不从号令,现如今武平节度使周保权问计与朕,朕本欲用彰天讨,诚恐劳我生民。今差内使赵燧等人前来招安……” “这里有一份文表的降书,请天使转交给天子。”张文表立即拿出准备好的降书。 赵燧接过一看,欣喜。 张文表立即眉开眼笑,款款相迎道:“天使,远道而来潭州,舟车劳顿,不妨先进去歇息一番,文表已经差人准备了珍馐美食等物孝敬赵内使。” 前头张文表带路,后头跟着赵燧,在时机成熟之时,张文表一脸谄笑,恭敬地献上了款项。 赵璲自以奉诏谕文表,得其归顺,甚喜。 次日,杨师璠大军已经在城外叫开城门,大军压境,张文表出战,而先前杨师璠讨自己时,兵稍失利,他自认为自己十分能行。 张文表全身盔甲整齐,立即下令出潭州府,前去攻打杨师璠所部,而杨师璠正候在城门外,他知道张文表好大喜功,亦知其心性,如今宋廷派军前来,杨师璠更加不惧张文表了。 张文表大喜之下,遂单人单骑出了城门,亲自迎战。可是今日运气太背了,初时,张文表与杨师璠相持既久。 几个回合之后,张文表忽然觉得腹中绞痛,一个踉跄从马上摔了下来,被杨师璠活捉了。 “兀那老贼,快放了我,今日若不是我腹中有恙,恐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哼——兀那贼子,休教我放你,若不是看在你是周老节使兄弟的份上,方才即将你活剐洛,你这老贼也配当周老节使的兄弟,一个乱贼,忘恩负义之辈。” “你——”张文表被俘虏了,他摸着肚子,眼角恣裂,眉目倒竖,没想到自己终归是被人当猴耍了,不知道那人是谁,在自己的食物中下了药,反而将自己推往了枪口上。 张文表被缚,杨师璠大军来到城门前,叫城门。 “快开城门,不然我杨师璠攻入潭州城,一个不留。” 张文表被俘虏,城门上的将官见到自家主公在敌军手上,随即打开城门。 杨师璠兵马入了城,本欲纵火大掠,而这个时候,宋使赵璲也来到了杨师璠军前,而身旁站着无庸子,也一早褪下了伪装。 杨师璠拱手而立,道:“杨师璠见过天使,天使安好。” 而身边张文表被缚着,他道:“天使救我!文表如今献表,归顺大宋,区区一个武平军将领何人能够缚我。” 此刻无庸子递过耳来,他低头在赵璲耳边说了几句,赵璲随即道:“张文表此人就交给我吧,杨将军放心,大宋一定会给武平军一个交代的。” 张文表听了这话,十分感激,若是落到周保权手中,自己定是个死。而无庸子方才所言,也是代表赵德昭的意思,张文表的存在是整个武平军的噩梦,赵德昭暂时将张文表要来生命也是为了要挟武平军,不过张文表不是最终的目的,他只不过是颗棋子。 只不过张文表是个烂泥扶不上墙之主,原本还打算让他在湖南蹦跶一阵,也好给南下征战的慕容延钊军队提供时机,现如今也没必要了。 赵德昭打算的是让武平再乱上一阵时日,不过他还有后招。 杨师璠见到宋使公然要饶张文表的性命,也是敢怒不敢言,杨师璠一个急性子,连忙掉头离去了。 而杨师璠身边指挥使高超语立刻上前追去,两人停下来,高超语道:“观中使之意,必活文表。若文表至阙,图害朗州,吾辈无遗数矣!”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杨帅,咋们就暗中动手吧,免得落宋使口舌,那边宋廷也好交代。”指挥使高超语说道。 杨师璠这边苦苦无力,不知如何是好,对于张文表他欲杀之而后快,也好解了周节使的麻烦。 第四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南(四) 高超语往自己脖颈间做了一个“割头”的动作,然后低头与杨师璠私语,一言已毕,而杨师璠则道:“高指挥使,这样做恐怕不好吧,这件事情你教我如何去做。” 指挥使高超语拍到自己的胸口,道:“杨帅,这事包在末将身上,即便出了问题也规制于我,杨帅放心,末将愿意一力承担。” 杨师璠神色颇为无奈,转眼间这件事情跟自己毫无瓜葛,他也乐意让高超语去做,“那好吧,记住若有差池,中止即可。” “唔!”高超语辞别杨师璠,转头即走。 而当夜子时,无庸子则与宋使赵璲在厅堂内畅谈,两人谈得兴起之时,相视而笑。 赵璲听了方才无庸子一番话,赞道:“哈哈——道长,没想到梁王殿下如此高招,让湖南处于四分五裂之中,这样我大宋就能趁机统一湖南,然后率军占领荆南。” “此事尚未完成,我怕今夜有人会对张文表不利,还得劳烦赵内使派兵保护张文表或者把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若张文表一死,湖南的危机就会解除,武平军内斗消耗不大,这样恐怕对我军灭湖南不利,现》↙,在就要留着张文表的性命,若是我军一到,张文表死的活的都不在乎。”无庸子郑重其事道。 “唔!也对,只是这次我带来的兵马不够,而潭州为武平军地盘,现如今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张文表,我这就拿着张文表的降书传檄各军营,让将士们知道张文表已经归顺朝廷,这样也名正言顺。” 随即赵璲拿着张文表的降书传檄各军营,之后又派了身边之人将他转移到安全地带,同时也从监牢中弄出一个跟张文表身形相似的死刑犯。 当夜子时,风很大,潭州府内,杨师璠整夜未眠,今夜高超语要开始行动了。 高超语一身夜行衣,身边跟随三个将士,也都一身夜行衣,蒙着面纱,在暗夜之中潜行。 那白天张文表被人监视的地方,如今门口把守之人已经打起了呼噜,而里面也没打烛光,观其动静,似乎已经入睡。而高超语等四人趁其守夜之人不备,绕到后方拗断了他们的脖子,那几人蒙了声即不再发出响声。 “嘘——”四人轻手轻脚,高超语撬动门栓,门被打开,四人快速进入房间。 里面已经打了呼噜声。而高超语抽出大刀,立即奔去床前,一身力道,“啊”的短暂一身,床上之人就死了。 高超语四人见其人死,立即出了房间,去了杨师璠那里。 杨师璠房间,灯火仍旧亮着。 “咚咚咚。”高超语闪到一旁,蹑手蹑脚地敲着门。 “谁?”杨师璠警觉性地唤了一声,随后走到门前站定,探查门外动静。 “是我,杨帅。”高超语小声地说着。 “快进来。”杨师璠这才打开门,让高超语进去了。 适才还在等候消息,边见高超语来此,杨师璠迫不及待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回杨帅,张贼已死,是末将亲自动的手。” “唔,此事办得不错,记住明日有人问起,不要跟任何人说。”杨师璠嘱咐道。 “杨帅,事情既然已经办妥,末将这就告辞。”说完,高超语转身离开。 而在屋檐之上,叶十七早就注意到了周围的动静,方才也见到了四个黑衣人潜入张文表替身的房间,此刻想必替身已经死去了。 次日潭州府上发现“张文表”已死的消息,无庸子和赵璲亲自前往视之,对外称“张文表”已死。 而杨师璠等人这几日到处前往株洲以及潭州各县招降张文表兵力,而张文表其他亲随听闻张文表是被人杀害的,因此也在暗中蠢蠢欲动,准备报仇雪恨,而潭州尚未平定,武平军大批调往兵力前往镇压叛乱。 战乱再起,时湖南等地一片狼藉,百姓苦不堪言,纷纷逃亡北边,去往荆南。 ——————————————————————————— 正月下旬,而此时在荆北,慕容延钊、李处耘大军勒马停下,前方便是荆南了,这日接近黄昏,慕容延钊下令在山岗前方驻扎大军。埋锅造饭之时,慕容延钊唤来了枢密副使李处耘商议事情。 此刻军帐内,主帅与副帅盔甲未脱,慕容延钊即道:“李都监,这次朝廷南下势必要收复荆、湖,而此番南下,我宋军欲往湖南平叛,必先借道荆南。只是如今我大军太多,恐怕一下子进入城中会引起荆南警觉,而官家的意思是先让你率军入城,先灭了荆南,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明日你率数千轻骑,前去江陵府,让荆南高继冲投降,这件事情就交于你手上了,到时候两军相会于襄阳。” “那就这么办!”李处耘应道。 次日,宋军大营开拨,慕容延钊前去襄阳,等待十州州兵会和于襄阳城。而李处耘则率领数千轻骑,前去江陵府,二日后黄昏时分赶到江陵府。 二月初,日落时分,戍守城门的荆南将士获知朝廷派遣军队南下平叛,遂打开城门禀报现任荆南节度使高继冲,而孙光宪早有耳闻,提前去了高继冲那里禀告。 李处耘大军驻扎在江陵城外,他派了閤门使丁德裕前往荆南节度使高继冲那里说以借道名义,请高继冲为南下平叛大军提供粮草薪水等物资。 当晚,閤门使丁德裕前往江陵城高继冲那里,会见了高继冲。 荆南节度使府内,高继冲坐在上首,而左右分坐节度判官孙光宪、衙内指挥梁延嗣、兵马副使李景威等人。 閤门使丁德裕自知负有使命而来,一开口即道:“高节使安好,臣乃閤门使丁德裕,今日前往高节使是有事请求,今我王师南下湘湖,欲平叛张文表,而我军中粮草匮乏,只能驻扎在城外,今李都监特意遣派臣来此,希望向荆南高节使借个道,让我大军顺利南下,同时为我军提供粮草、军资。” 高继冲高坐上首,他一年幼之人不懂军政,搔头弄耳,决计问政于下首孙光宪、梁延嗣等人,“这……该当如何?” 閤门使丁德裕见其懦弱,心中窃喜,而当下高继冲与其僚佐谋,大概等了一刻钟的工夫,最后高继冲无奈笑之,“如今我荆南实力弱,百姓家无余粮,今王师在城外,然我江陵民庶恐惧大军进城,我荆南愿意为王师提供刍饩百里外,还请来使回去禀告李都监。” 第五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南(五) 这该当如何?这完全就是敷衍,听及此处,丁德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立即拱手拜别,带着高继冲这番话,前去城外禀告李处耘去了。 李处耘听闻高继冲回复丁德裕的这番话,笑而不语。而丁德裕也被李处耘的表情怔住了,他道:“李都监何故发笑?” 李处耘拍着丁德裕的肩膀道:“还得麻烦兄弟再去高继冲那里一趟了,你且这样说。” 李处耘示意让丁德裕附耳过来,随即私语一阵。 丁德裕点点头,心道李都监此计甚是毒,心内佩服。 次日一早,丁德裕再次前往拜见高继冲。高继冲遂再去吩咐让孙光宪、梁延嗣以及李景威等诸人来堂前议事。 在荆南节度使府上大厅内,高继冲见来人乃是昨日的丁德裕,遂问道:“閤门使何故,是李都监答应了没有?” 丁德裕故作神秘,同样是笑而不语,他倒要看看这荆南的君臣现今是一副甚么模样,过了片刻道:“高节使,非是我李都监不答应,此事乃是我大宋天子的诏令,先前卢使臣已经只会高节使,高节使虽然答应提供柴禾与水,只∴,不过却是在百里之外,这难道是没把我大宋天子放在心上,若是到头来没有支援王师,半道而废,恐将陷我王师于泥沼之中,而今我大军南下只不过向荆南高节使你借道要水以及柴禾而已,如此这般,岂非一个臣子的做派。” 高继冲听了宋使一番话,心下骇然,他无辜的眼神求助于孙光宪、梁延嗣等人。 孙光宪、梁延嗣两个人不约而同道:“主公还是答应了宋使要求,现在就给王师提供水以及柴禾。” 高继冲点点头,随后答应了请求,丁德裕也带去了高继冲的意见,回了城外李处耘那儿。 李处耘得知消息之后,让人带消息连夜回了荆门,此地距离江陵城百里外。慕容延钊也得知消息,他也在静待时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在荆州节度使府中,兵马副使李景威忍无可忍,劈面而来,他兴匆匆道:“主公,这怎么行,末将今早在城墙外看到了朝廷大军的姿态了,他们一副准备埋锅造饭的样子,虽然听闻大军南下平叛湖湘,但是毕竟这里是荆地,末将倒是觉得朝廷这次南下所行之事似乎要收复湘湖,然观其事势,恐因而袭我荆州。景威愿效犬马之力,请主公派遣三千兵马给末将,在荆门半道之上所在的险隘设伏,攻李处耘,这样王师必先退却。之后末将派兵南下攻打衡州张文表并招降他,之后我荆南再献给朝廷,则主公之功业大矣。不然,有播尾乞食之祸啊。” 高继冲一听愕然道:“这,李副使你这番话是大逆不道了,今我荆南已经归顺大宋朝廷,我荆南高家年年上贡朝廷,岁表称臣,怎可无端之中,攻打上国军队,而且你所担心的不过是凭空猜测,捏造子虚乌有之事,你啊忧虑过头了。何况你能打得过慕容延钊吗,他可是百战之将帅。” “主公,末将这是心忧荆南啊。荆南不过辖地十里地,确实不是宋国对手,但是湘湖一旦灭亡,我荆州之地犹如唇亡而齿寒,这……”兵马副使李景威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道,“且昔日传江陵诸处有九十九洲,若满百,则有王者兴。自武信王之初,江心深浪之中忽生一洲,遂满百数。昨此洲漂没不存,兹亦可忧也。我料定是王师前来,这预示我荆南将亡啊。” 孙光宪劝慰道:“主公,李景威安识成败乎?昔年周世宗之时欲一统天下,中原自从周朝之时,百废待兴,子民安乐。而大宋文武天下,日后必将携统一之势,南征北战,且问宋帝嫡长子梁王赵德昭年幼聪慧,奇思妙想,自小便文武全才,这几年无论在甚么方面,此子皆做得十分如鱼得水。如今荆州城内,其实早就掌握在大宋手中了,最近荆州百姓官员皆去广味酒楼,那广味酒楼就是梁王殿下所设,而主公这段日子吃得食物据说也在其中。” 高继冲听了孙光宪的一番话,惊呆了下巴,没想到这段日子吃得食物都是出自梁王殿下赵德昭之手,而且据说梁王比自己年岁小八岁,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作为,羞煞自己二十岁虚年啊,高继冲也只是笑笑。 而孙光宪见到高继冲如此模样,恨铁不成钢,但是如今他发现天下还有更好的人值得他去辅佐,因此不在意高继冲的表情,他继续说道:“大宋上承天命,下安黎民,今凡所措置,规模益宏远。张文表在宋廷眼中不过是一个蝼蚁罢了,若张文表以及湖湘平定,自然是不会借道北归的,到时候若是我荆南抵抗王师,岂非王师对手,而百姓这几年怨恨高氏,若王师攻伐,料不定也会帮助王师,还不若早日献上荆南之地,归顺朝廷,去斥堠,封府库以待,则荆楚可免祸,而主公亦不失富贵,这样岂不是更好。” 高继冲听了孙光宪的一番话,心中翻江倒海起来,对他而言,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治理政务之人,当初也是因为自己的叔叔去世而即位的,他性子软弱,也尝闻百姓对其高家的怨恨,这几年荆南已经够乱的了。 荆楚不过是一隅之地,如何抵抗王师,他也不想让百姓为了高家的利益而受罪,同时高家也不会因此而被灭族,而且听闻周郑王的待遇也不错,他想了许久。 而李景威也正等高继冲一句话,毕竟他是荆南之主,凡事还是要看高继冲的意见。 过了许久,高继冲一句话,让李景威彻底绝望。 “我决定为了高家,为了百姓,献土称臣。” “主公,你……你这是何苦……哎……”李景威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你们这是弃先主旧业而不顾,我李景威是不会听从你这不肖子孙的,大事去矣,何用生为!” 不过,李景威也知道荆南兵力不足,确实不是王师的对手,只不过他已经心生绝望,回去之后因扼吭(一是气逆于喉;二是自缢;三是扼住喉咙)而死。 二月壬辰,高继冲等人尚不知李景威因扼吭而死的消息,这日下午高继冲遣派梁延嗣与其叔父掌书记高保寅奉牛酒来犒李处耘这数千骑在城外的千人军。 李处耘,见梁延嗣、高保寅等人,待之有加,谕令翌日先还,翌日李处耘数千骑又回了荆门。 高继冲且让人暗中地观察李处耘的行为,梁延嗣回去后禀告之后,见其安然高继冲也就放心了。 而此刻在荆门,梁延嗣等人出发又去慕容延钊大军帐内犒劳军队,李处耘也在军帐之中,而荆门距江陵百余里,战马来回奔袭还算吃得消。 是夜,慕容延钊召梁延嗣、高保寅等人在大帐之内宴饮,而李处耘借口头痛,将轻骑数千,倍道前进江陵城。 一日后,江陵城内,高继冲见高保寅、粱延嗣迟迟未归,心急之下派臣子前往荆门慕容延钊那里,而在此刻,遽闻李处耘大军奄至,高继冲惶然,赶紧出城北去十五里外之地迎接。 这日下午,李处耘数千骑虎视眈眈, “不好意思,高节使。”随即李处耘吩咐让人礼遇高继冲,高继冲惶恐不安,被礼送到李处耘大营,身边亲随监视之。 而李处耘随即下令整军待令,自己率领一部分轻骑去了江陵城,而在江陵城上,孙光宪早就等待这一日了,今日听闻梁延嗣等人未归,他就知道宋军有意图谋荆楚南地了,因此在高继冲出城之后,他就候在城门之上。 日落时分,孙光宪见其远方天穹之下,黑压压的人群奔袭而近,片刻之后,李处耘千人骑已经到达城下。 “城下是李都监吗?我乃节度判官孙光宪,今日再此恭迎王师入城,烦请李都监善待高家主人。” 李处耘一头雾水,不过听闻再此恭迎他入城,他道:“在下即是李处耘,节度判官所言不假吧。” “孙某风烛残年之体岂敢戏弄李都监,我这里有一封梁王殿下的书信,我这就让人射下来给都监看。”说完,孙光宪让人将信函缚在箭上,然后射入城下。 李处耘让人拔了箭矢,从上面拿下一份信函,里面果然是梁王赵德昭的字迹以及书信,“原来梁王殿下早就预示到了这一日。” 李处耘心中欣喜,而在此刻,江陵城城门大开,李处耘大军入内,随即率领兵力分别占领个险要之处,同时遵照梁王吩咐,不得扰民,同时拿着信函去了城中广味酒楼,然后将城中的消息通过酒楼内部之人传递去往开封。 同时广味酒楼这几日,饭菜半价提供,这也是赵德昭在信中吩咐的。 慕容延钊即从荆门携带大军出发去江陵,半道之上带上了高继冲,等到高继冲与慕容延钊大军一同去了江陵城,城中各处要塞之地,业已被李处耘军队占领,李处耘正布列街巷,等待慕容延钊大军进江陵城中。 之后,高继冲见宋军战甲林立,军容整齐,心内感叹无力挽回颓势,即刻下令诣梁延钊纳牌印,遣客将王昭济等奉表,以三州十七县十四万二千三百户来归。 庚子,荆南表至。赵匡胤复命高继冲为节度使,遣枢密承旨王仁赡赴荆南为巡检。为了让荆南旧地更加归顺朝廷,赵匡胤下令以梁延嗣为复州防御使,孙光宪为黄州刺史,王昭济为左领军卫将军,命刑部郎中贾耽通判荆南军州。之后听闻李景威之谋,赵匡胤命王仁赡厚卹其家。 而赵德昭也同时收到了荆南的来信,一切如估计中的一般,荆南未曾消耗一些,而百姓也对宋军的感恩戴德,荆南就如此这般平复了。 ps.十二月,以荆南节度使高继冲为武宁节度使。先是,继冲表乞陪祀,许之,因举族归朝,乃命易镇。 第六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南(六) 建隆四年二月初九日,荆南节度使高继冲献上荆南,投降大宋朝廷,而之后高继冲被遣送去了东京开封,作为重点保护对象。 而在荆南之地,十日深夜,荆南节度使府中,慕容延钊与李处耘商议之后,即开始商议收复湘湖之地,而此刻听闻张文表已经死去的消息,湘湖等地的叛乱也差不多被平反了,慕容延钊有些头疼。 此刻节度使府门外,忽有一支暗箭袭来,慕容延钊听闻有响声,连忙出大门探之,见一支箭矢没入门上,箭矢上方缚有一布条。 慕容延钊赶紧取下布条,然后一看,里面的内容让他惊喜。 而此刻在潭州城外,一座庄园内,一间房间外把手着许多士兵,其中也有长春堂的武士。此刻无庸子已经推门而入,在房间内坐着一个面容颓废之人。 此人正是衡州刺史张文表,不过现如今已经被宋使派兵保护起来了,而那晚死去的不过是个死囚犯。 “我是该叫你张刺史还是主公呢。”无庸子一进门就戏谑道。 “你,原来是你,你就是陷我于不义之地的人。柯先生,对不。” ⊥, 无庸子踱步到张文表跟前,随后一笑,道:“哈哈,张刺史这是甚么话,柯先生就是在下,不过我不叫柯无用,贫道无庸子。哈哈张刺史,如今若不是我让人派兵保护你在此,恐怕你早就命丧黄泉了,那晚刺杀你的人必是杨师璠所派,而且我们梁王殿下有命令,张文表此人还是可以留的住的。” “唔,梁王殿下,是大宋的梁王殿下吗?”张文表已经隐隐约约猜到自己的作用了,“张文表还是得感谢梁王殿下乎?好……不过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们为何要留我的性命,在别人眼中我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而今杨师璠、周保权欲杀我而后快,你们这么做,恐怕别有用心吧。” “不错,殿下此番让我潜入湘湖,也是为了大宋的统一大业,实话跟你说了吧,现如今我大宋慕容大帅以及李处耘都监已经收复了荆南,下一步就是湘湖了。而湘湖之地,我大宋势在必行,而现如今因为杨师璠等人认为你死了,其他叛军也差不多被杨师璠等人灭了。若你此刻还活着,武平军中就会大乱,恐怕你的亲信也会跟随与你,而武平节度使周保权年幼,威望不足,无以为继。你若出现,到时候湘湖会越发乱,我大宋就可以浑水摸鱼,顺利南下湘湖之地。现在你明白了吧,其实一开始你就是……”无庸子没有把话说完。 棋子,张文表苦笑道,可笑自己一直认为周行逢死后,自己就能掌控武平军,谁能料到周行逢死后,突发变故,大宋也介入了湘湖,而自己揭竿而起,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幸好自己落入了宋人手中,若是在周保权、杨师璠那里,自己早就是个死人了,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张文表心灰意冷,他苦笑道:“既然是颗棋子,大宋能护我周全吗?” “你说呢!”无庸子凑近张文表跟前,道。 “好,我明白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二月十四日一早,慕容延钊以及李处耘大军借道南下,现已渡过长江,进入湘湖地界。 “现在就是攻入湘湖的大好时机,张文表没死……” “杀入湘湖。” 二月十四日夜幕,慕容延钊大军休整之后,遂在衡阳与十州州兵汇合之后,加紧行军步伐,日夜兵趋朗州。 “大帅,前方探查明白,没有武平军。”斥候禀告道。 “大军在此扎营,埋锅造饭。” 而这个时候,又有好消息,原来慕容延钊按照布条上所言,派了战棹都监武怀节分兵去了岳州,在三江口调集水军,若武平军撤退,宋国水军就在此地设伏攻击,挫一挫武平军。 而三江口也是一个战略飞地,是洞庭湖北入长江之咽喉所在。 “你调集一千兵马前去潭州,务必要见到张文表。三日后,在郎州城外带着张文表佯攻郎州。” “诺。”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二月十五日,郎州,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武平军节度使府邸内,周保权正在榻上歇息,而此刻府中曹吏赶紧唤醒周保权。 “主公,大事不好了,我军斥候探得,宋军现已经南下到达湘湖,现在离郎州城不远了,而宋军此番南下欲讨伐张文表。” “张文表不是死了吗?宋军南下不见得是坏事吧。”周保权问道,“快,王曹吏赶紧去唤李观象、张从富前来觐见。” “诺。”王曹吏急急忙忙出府。 观察判官李观象、指挥使张从富等人俱被唤至府邸,周保权立刻接见了他们几人。 “主公,深夜唤我们来,所为何事?”李观象、张从富等人问道。 “李判官、张指挥使,如今宋军借道南下,大军已经在郎州附近了。” 这时候观察判官李观象说道:“主公,我们先前不是遣派使臣去往开封求援吗,如今宋军业已借道南下,而荆南高继冲已经献土归降大宋。原本我湘湖武平军与大宋国土之间尚有荆南,如今荆南归顺,我湘湖首当其冲,观之宋军军容强盛,意图收复湘湖。然我武平军先前受张文表之乱,元气大伤,尚未恢复。唇亡齿寒,武平不保。观象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先主病逝前曾经跟我说过,若是武平军不是宋军对手,就让主公归顺大宋,才能护得周全,享受荣华富贵,则周氏可全。” 周保权原本还想听从观察判官李观象之言,从之,可是身边的指挥使张从富等人听了这番话,心中愤懑,恨不得吃了李观象。 而这个时候张从富道:“主公,李判官所言有失人臣之伦,他不思旧主以及主公恩德,反而让主公归顺大宋,这是断送先主旧业啊。而我郎州以及湘湖全境,尚未在宋军之手,主公又何惧宋军呢,不如守城抗敌,死守到底,这形势还说不准呢。” 周保权已经被身边的两位臣子给弄糊涂了,而他年纪不过比赵德昭小一岁,性格懦弱不堪,而其余之人也认为指挥使张从富所言不假,尚未交兵,怎可言弃,而周保权身边只有一个观察判官李观象,现如今连连叹气。 而周保权也念观察判官李观象在先父跟前操劳多年,也免了他的罪责。 第七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南(七) 二月二十五日,潭州之外,一处庄园内,慕容延钊派遣的郎官已经赶至张文表羁押处。那郎官刚踏进庄园,就见到了无庸子。 “敢问先生就是无庸子道长吗,末将这里有一封慕容大帅的书信,请道长过目。”那郎官递给无庸子一份书信。 无庸子解开书信,遂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立刻左右吩咐让人带来了张文表。 片刻张文表至,无庸子让左右之人退下,将慕容延钊的书信给张文表看,张文表看了之后,脸上还是非常乐意的一番表情,他道:“既然是梁王殿下以及慕容大帅的意思,我就答应了。” 无庸子见事情成功一半,笑着说:“张刺史待你梳洗一阵之后,就随这位郎官前去郎州吧。” 张文表点了点头,之后就踏上了前去郎州的路途。 而在郎州城外,慕容延钊大军业已在此地住在不久,慕容延钊也派人前去潭州去请张文表,欲控制其佯攻郎州城,扰乱城中武平军内部的军心。 这日,慕容延钊让丁德裕先前往郎州城安抚郎州武平军军心民心。丁德裕随一队人马,先行去了郎州,5,半日后,即到达郎州城下。 郎州城内,李观象的意见被驳回,而当日一大早,郎州城中大小官员在听从武平军节度使周保权的号令之下,力保郎州城不被攻下,决定与宋军相持,严阵以待。 指挥使张从富吩咐城内戍守城门的将士关闭城门,从此刻开始禁止百姓商人等出入,而在夜里也开始实行宵禁,百姓全部闭门不出。 城楼之上,早就严阵以待,士卒全都披上了战甲,各种军械物资业已搬上城楼,作出一种全副武装的姿态。 城楼郎官见到有敌人快马前行,立刻从城楼上探出头来,惊恐地问道:“城下何人,现如今郎州城已经禁止出入。” “我乃宋军閤门使丁德裕,今奉慕容大帅的命令前往郎州会见周节使,听闻张文表如今已经朝郎州方向攻来,特来与周节使商议攻打张文表的。”丁德裕抬着看着城门上的那个小将,道。 “你们先等着,我去禀告张指挥使。”那小将说完立即下了城楼去见张从富了。 指挥使张从富恰好在城楼附近巡视,看见一小将朝自己跑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张指挥使,宋军慕容延钊现在已经派人候在城门外了。” 张从富听了之后,立即随着小将,朝城楼方向走去。 丁德裕久等未来,而在此刻终于见到了一人,那人见了自己,道:“宋使别来无恙乎?可是慕容大帅派人前往的。” “我乃宋军閤门使丁德裕,今日前来拜会周节使,是来商议张文表叛乱一事的。” “哦?宋使见笑了,现如今我湘湖等地何来叛乱之说,有劳宋使空跑一趟了。”张从富见到慕容延钊已经派了人前来,他听说是为张文表叛乱而来,可如今张文表已死,真是糊弄人的借口啊。 “不见得吧,那张文表现已经朝着郎州方向进发。”丁德裕脸上神秘一笑,强调道。 “哈哈——宋使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张文表已经死了,这是湘湖百姓以及武平军都知道的事情。如今我武平军已经平定湘湖叛乱,还请宋使回去转告慕容大帅,有劳他多跑一趟了。”张从富转过头,打算回去的样子。 “你——若是张文表来攻,还请你转告周节使,大宋已经尽力了。”说完,丁德裕转身调马就走。 城墙上只留下张从富莫名其妙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之后张从富吩咐城中军民尽撤部内桥梁,沉船舫,伐木塞路。 丁德裕回去之后就禀告了慕容延钊,慕容延钊也不怕,明日张文表的出现定会让郎州军民已经武平军吓一跳,慕容延钊以及丁德裕抿着嘴笑着。 而慕容延钊也收到了潭州斥候的探查军报,称在潭州等地,张文表的“复活”也让其他忠心于他的将士看到了希望,张文表遂在潭州各地收拾残军,半日后即朝着郎州进发。 “哈哈,张文表果然不负众望,又开始‘叛乱’了,这下子郎州……哼,敢蔑视大宋君威者,必诛之。” 翌日清晨,慕容延钊再次收到军报,张文表离郎州已经不足十里地了,而张文表日夜行军,此番出战完全是受宋军指挥,在张文表大营之中,无庸子、叶十七等人也在其中,他们也在监视张文表的一举一动,毕竟现如今张文表营中,他的部队占了绝大多数。 而为了防止他不遵守承诺,一天十二个时辰均有人监视中,张文表自然也是知道无庸子他们在监视自己,若是让他叛乱他也不敢,毕竟宋军精锐在郎州城下。何况自己已经失败过一次,他知道自己不适合造反,也没这念头。 这日正午时分,张文表率领宋军以及自己的部队,赶到了郎州城下,城楼上的小将见了张文表,立即慌慌张张地跑下城楼,然后去见指挥使张从富了。 “张指挥使……叛军张文表前来攻城,那张文表复活了。”小将气喘吁吁地赶到张从富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 “甚么?张文表不是死了吗?你到底有没有看错。”张从富反复问那个小将道。 “这是末将亲眼所见,我曾经见过张文表几面,那人真是张文表。“小将强调道。 而张从富依旧不信,不过未免有假,他决定亲自前往视之。 张从富往城楼上跑去,这时候张文表亲自策马来到城下,身边又跟随着举盾牌等护卫他周全的裨将。 张从富见到了,一骇,道:“你……你是张文表吗?” “张从富,老子就是衡州刺史张文表再次,你爷爷的放亮眼睛,连我都不认识了,若还不相信,叫杨师璠亲自来见我。”张文表在城楼下破口大骂,同时又厉声道,“杨师璠这个贼子,打不过我,还派高超语来刺杀我,幸好我早有防备,若不然,还不得死在他手上。” “你竟敢污蔑杨帅,来人啊——放箭。”张从富说完就派弓箭手轮流往城楼下放箭。 而护卫张文表之人立即举起盾牌往远处跑,有几人还负了伤。 “妈的,张从富打不过我还放冷箭。”张文表破口大骂,然后吩咐将士们架起云梯,准备攻上城楼。 城楼上武平军将士见此,立刻搬来拒,火油……阻止张文表叛军攻上城楼。 第一波攻击,张文表没有占到便宜,而此刻张文表改变策略,他让人运来攻打城墙的投石机,以及石块诸物,投石机一放,石块便朝天空飞去,石块落在城墙上以及武平将士身上,尘土飞扬,鲜血淋漓,而城墙上也被打出了不少洞。 若凭其他攻城器械,恐怕城墙来能抵挡一阵,不过这些攻城器械可是经过赵德昭让军器监魏丕以及工匠们改制的,改制过后投石速度以及重物攻打的效果也比其他不入流的要强不少。 城墙上一片哀嚎嚎叫之声,而投石的速度也比他们自认为最好的还要强上不少。而张从富躲在一旁,躲避着石块落下的地方。不巧的是,他被一块石头砸中了大腿,顿时咔嚓一声,整条腿都不行了。 张从富强忍着剧痛,望着天空飞来的石块,几度昏厥过去。而这个时候,因为郎州城四面有护城河,所以进入城门的通道乃是一座吊桥。 现今石块快没了,张文表让将士们停止投掷石块,而这个时候,无庸子让张文表部队中潜伏的宋军开始投掷大宋研制的武器——手*榴*弹。 这批武器也是叶十七等人秘密运送过来,毕竟属于军事机密,也是为了防止敌国军队的奸细混入,因此赵德昭让长春堂秘密押送过来。 宋军拉开保险条,然后朝着城门口以及城墙上掷去,而武平军见了这么一个小的、长条形的物体朝着城墙以及城门口飞去,满脸鄙夷之色,也都站在那里看好戏。 只不过他们这些人毕竟没有见到过这个武器,因此也都站在原地,等那些武器飞到城墙上以及城门口的时候,他们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轰——轰——轰——”几声巨响,城墙上的土石飞沙,朝着四周飞去,而城门口也被炸出了几个洞,城墙上面的将士忽然间城墙抖动了好几下。 好几个好奇的将士凑近了看,被城墙上带起的土块砸伤了眼睛、鼻子等,在城墙上嗷嗷嗷地直叫。 “天神下凡啊——”城墙上的将士不知道这个为何物,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 昏厥的张从富已经被响声给惊醒,他忍着浑身剧痛,问道:“这……怎么了……” 一小将哭着喊着道:“张指挥使,叛军不知道使用了甚么武器,方才那些人投掷一些纺锤状的物体,撞到城墙上就‘轰’一声,炸雷了。” “唔……”张从富已经说不出话了,而小将立即让其他将士帮忙抬起张从富去了医馆。 而城墙之外,张文表等人也吃惊地看着投掷出的物体,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物体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倒是让张文表也不敢小瞧宋军,同时他心中也暗暗佩服自己归顺了宋军,后来也知道了这是梁王赵德昭研制的武器,他心中就更加佩服那个未曾谋面的梁王千岁了。 第八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南(八) 二月二十六日,凉城客栈之中。 “阿切——是谁在念叨本王我。”赵德昭接连打了许多喷嚏,而这个时候长春堂的探子已经回信来报,称慕容延钊大军如今已在湘湖一带,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到达郎州城下。 赵德昭听了探子的回报,十分欣慰,点头称赞,不过现在他也不知道他的计划究竟办得如何了,无庸子这个老道这次办得不错,居然也是个厉害人物,按照自己计划将张文表玩得团团转,自己真没有看错他。之后赵德昭书信一封让密探送往湘湖。 下午赵匡胤即将在金凤园之中举行骑射,赵德昭这个时候还在凉城客栈,打算提前去金凤园等候。 而此刻荆南节度使高继冲等人也坐了船只,去往东京开封。赵匡胤听闻高继冲即将归朝献土,忙命人在西华门外建造府邸安置归降之人,建造之事由赵普与窦仪负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而在湘湖之地,郎州城下,张文表军队的攻势不减,而郎州城墙上的∨∠,武平军接连吃了数次败仗,又吃了一嘴巴的灰尘,头上身上啥的只要露在外头的,皆留下了大小不等的伤痕,而守城长官下令死守城墙,不让投降,这让将士们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而在城内,周保权坐立不安,方才听闻张文表未死的消息已经让他够震撼的,而如今张文表不知道使出甚么神秘武器,让武平军守将死伤不少,且方才指挥使张从富的伤势已经让大夫看过,说是整条腿骨折,已经让大夫暂时给包扎了一下。 “林大夫,张指挥使如何?”周保权忐忑不安道。 “小民回禀周节使,张指挥使的这条腿日后就算好了,也是残废,恕小民我医术不精。” 周保权点点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方才从别的将领那里听闻了此事,他骇了一跳。 而这个时候周邓氏来了。 “保权见过母亲。” “起来吧,你我母子如今都如临大敌,这可恶的张文表,先前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这杨师璠办得好事!”周邓氏怒不可遏,可是如今她听闻张从富已残,也不知该如何,杨师璠当初也是督察御史龚廉伦推荐给周保权之人。 杨师璠此人,乃湘湖之地世袭的世家大族,昔年曾经与周行逢争夺地盘,又杀了周行逢的长子,后来又投降了周行逢,不过周行逢死前将军政要务全部托付给了他,不过杨师璠此人计谋不足,忠厚还算得上。 周邓氏本以为认为张文表已死,他手下叛军消灭得差不多了,本欲打算削去杨师璠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务,委任其为潭州刺史,并派堂德前去监军。 可是如今的局势是张文表未死,此刻率领大军攻打郎州城,方才她在节度使府上就听见了几声响声,不知道是甚么声音。 周邓氏立刻吩咐让人去城外请杨师璠,半个时辰过后,周邓氏听闻的消息是杨师璠自刎而死,死前还念叨旧主,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周邓氏惊得差点晕厥,而周保权扶住了自己的母亲,当下周邓氏即对外封锁消息,杨师璠之死绝对不能让城中武平军将领知道。 “娘,现在该如何,宋军来势汹涌,杨师璠一死,恐怕三湘之地拿不出御敌之将啊,爹爹生前的时候曾经嘱咐孩儿献土归降大宋,保权富贵。” “这……权儿休要胡闹,三湘之地未失,我武平军不是还有水军吗,让水军去攻打宋军。” 周邓氏担心张文表的出现会让原本就不服从自己,而倒向武平军中威望很高的张文表。 可是纸哪能保得住火,无庸子那边早就知道杨师璠自刎的消息,不过也是后来知道的,阻止不了。此刻无庸子让人散布消息,不久之后杨师璠之死,郎州城内的百姓官兵也知道了,那些官兵原本就是从中原南伐过去的,故土情怀,日夜所思,也希望回去中原。 武平军中的哗变也开始了,现如今城中的确有抱怨周保权年幼不懂得掌管军队,此时正有人打算商议打开城门,暗投张文表。 而在城下,张文表一脸欣喜,从无庸子那里知道了这是梁王殿下发明的,也点头称赞一番,之后待手*榴*弹攻势之后,张文表立即命人在护城河上架起木头,准备在护城河上架起浮桥,然后率军将城门口拿下。 张文表的攻势十分猛烈,武平军差点城防跟不上,而这个时候城头守将下令调集城中兵马,务必死守城门口,不让张文表叛军进入,而张文表依旧在攻打西门口。 无庸子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让军中閤门使丁德裕禀告这边自己的情况,然后让慕容延钊率军来援,减轻张文表这边的压力。 閤门使丁德裕领了命令之后,即可往城外五里外的慕容延钊大军那边赶过去,将张文表攻势告知慕容延钊,慕容延钊当下就同意了无庸子的要求,而这段时间,自己身子虚弱,若不是如此,恐怕也不会让李处耘前去,而李处耘当初遵照赵匡胤的诏令延缓了宋军出战的时间,大军至荆南时刻听说了张文表死去的消息,慕容延钊就有些头疼,后来才有密报说张文表已经被梁王殿下暗中掌控着,他也十分高兴,而这个时候也在暗中收到了梁王殿下的亲笔信,让他保重身体。 慕容延钊当下派了一万兵力过去援助张文表,半个时辰内,宋军赶赴郎州城下,若是没有护城河,这城门早就被打开了,而张文表也让人往河道中填补木头,石块等。 而城口上以及城墙下两军交战的尸体也堆往了护城河中,为宋军构筑起了一条通衢大道。 而慕容延钊派遣宋军的加入也让张文表这边十分欣喜,宋军果然没骗自己,大军果然赶赴城下。 而这时候丁德裕朝城楼上周保权的将校喊道:“你家周节使本来遣派使臣前往开封请王师求援,现如今我王师南下,即是为了援助你等,昨日,你等拒绝王师请求,出言不逊。而今张文表已经献表称降大宋,为何你军要与朝廷大军作战,岂不是自取涂炭、重扰生聚,若再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休怪我大宋王师踏平郎州,到时候亲自去问问周保权。” 城墙上面的将校立即下去将宋使的一番话告知了周保权以及周邓氏几人。 周邓氏大惊,让洞庭湖水师北上攻打宋军水师,减轻郎州的压力。 而慕容延钊此刻还在五里外扎营休息,此刻斥候来报,李处耘大军已经从水路进军岳州,而战棹都监武怀节分兵岳州,在三江口严阵以待敌军。 第九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南(九) 前几日,慕容延钊本想自己亲自前去岳州,但是那晚在江陵城中节度使府上的那布条,让他放心前去郎州,因此慕容延钊才派了战棹都监武怀节等将领分兵岳州,防止郎州城破,敌军从郎州城流窜出去,从水路攻击逃窜。 而方才丁德裕已经告知慕容延钊手*榴*弹对其郎州军民造成的威慑力,慕容延钊自然是听闻梁王发明改造的这一物事儿,其实在唐末时期就已经开始在军中使用了,只不过很少。 慕容延钊点点头,只不过他此刻身体依旧虚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了,若非自己身体有疾,官家下令军队减缓前行的速度,恐怕以自己纵横沙场多年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气势早就平定湘湖三湘之地了。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手里拿着梁王的书信,信中说:郎州城池坚固,固若金汤,若是强攻,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攻下来……现如今留着张文表这厮,纯粹是乱一乱湘湖的武平军军心,而杨师璠之死将是导致武平军军心不稳的一剂药,那火药的威力可不是吓人的。 郎州城内,周邓氏暗自垂泪,任何有关宋军以及张文表叛军有利≤,的消息,如同重锤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叹了几口气,随即 她下令无论如何,郎州武平军都不能退缩,死守郎州,同时也派了军马前去岳州退击宋军水师,周邓氏如此决绝,也是不想让丈夫的鲜血不能白流。 而城内武平军知道周邓氏等人如此抗击城外宋军,也有一些人愤愤不平,当初自己跟随周行逢从中原南下到的三湘之地,可如今年岁越老,越发思念中原故土,自己的身家性命反而缚在了十一岁的娃儿以及一个老弱妇人身上,真是可笑,真是愚蠢之至。 郎州百姓最苦不堪言,短短几十年工夫,从唐亡马楚氏建国、马楚内乱、亡国,又再次经历了马楚将领刘言、王逵、周行逢先后统治时期,好不容易在周行逢的时候能够安稳下来,百姓也感念周行逢的恩德,可是周行逢死去之后,张文表叛乱,三湘之地再起内乱,今时今日,宋军南下征伐,不知道宋军进城后会如何。 于此同时,郎州城东,一处豪门大府邸内,方才府上出入一个黑衣之人,然后带来了杨师璠的血剑以及血衣。 此地为杨府,自从杨师璠平定“张文表”之乱后,被周保权派去了潭州当刺史,府中之人全部都留在郎州,不得前去,等于是变相软禁杨师璠家人,也要挟杨师璠。 杨氏听闻杨师璠之死,又见其血衣血剑,早已经已经哭成泪人,几度晕厥。而身旁杨府管家、杨府族人闻此消息之后,竖眉倒目,他们素知杨师璠与周行逢有仇,可是后来周行逢死前重用他为官,可惜周身死之后,境况更加恶劣。 杨师璠之死也是压垮杨氏对周氏的最后一点情份,而且在有人刻意宣传之下,纷纷传闻是张从富以及周邓氏害死的。 飞鸟尽,良弓藏,走狗烹,狡兔死!这就是人臣的下场啊。杨师璠家族乃湖南大族,杨氏族人自然是不能够善罢甘休的,杨氏族人听闻消息之后,府中家丁、仆人也拿起武器,之后忙召集私军,组织武装,在郎州城内与武平军发生内讧。 杨氏族人拿着武器冲入张从富家中,将张从富乱刀砍死,然后枭其首,将其首级悬挂在张府门口,张府其他人也家犬不宁,整个张家全部被灭族。 张从富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横死在杨氏手中,真是天意啊。 杨氏族人又拿着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张从富首级在城中游街,开始在城中召集杨师璠旧日部署,准备打开城门迎接宋军入城。 “弟兄们,是周氏杀了杨公,今日不如我们投降宋军,也好为弟兄们指一条大道。” 将士们听了之后,热血上脑,今日宋军攻城,人多势众,又有天雷在手,将士们见到那种武器之后全都惊恐,而周氏却依然让他们守城,这就是去送死。 “我们不如反了,周氏不思大宋恩德,反不让王师入城,这岂非一个臣子所为。” “将军我们该如何做?” “你们几个把头凑过来,不如这样做……”几人凑在一起,低头窃窃私语一番。 宋军在城外攻打了一阵,快到黄昏了,无庸子建议今日在城外扎营,张文表下令停止攻打郎州,埋锅造饭…… 当夜子时,天空中繁星点点,无庸子望着天空中的群星,感慨万分,张文表是个莽夫,性子急,本来今日想率军攻入郎州的,可是无庸子下令让宋军撤退,他也无可奈何,自己不过是人家手中的棋子罢了,因此心中闷闷不乐,遂也出了营帐外。 在营帐外不远处,张文表见到无庸子独自一人面对郎州城发着呆,他走上前仓促间问道:“道长,为何今夜不去攻打郎州城。” 无庸子褪下袖子,楚地南方果然风凉,他淡淡道:“郎州城池固若金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下来的,若是强攻,我宋军损失惨重,得不偿失,而区区郎州并不仅仅是我大宋的目的地,如今三湘之地,我其他宋军正在作战之中,因此不宜分兵急进,而要困郎州军于城内。过个几日,这城中势必有些人是按耐不住性子的。” “唔。”张文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无庸子一句话说完,已经走远,而张文表一头雾水,他望着郎州城也发着呆。 这郎州城内,节度使府上整夜灯火通明,周邓氏今日听闻城东杨家反叛,立即派兵前去镇压,可是迟去之后发现杨氏族人冲进了张从富府中,张家全府上下一个不留,惨不忍睹。 周邓氏已经坐立不安,她现在期盼的就是岳州能够北上攻打宋国水军,然后让宋军回防,也好减轻郎州城的压力。 可惜…… 在郎州城不远处的洞庭湖上,宋军斥候早就截获了郎州传来的军令,他们将传军报之人杀害,然后混成郎州前来传递军报之人,前去岳州传命令。 岳州官员获知郎州方面下的命令之后,立刻在今晚岳州北集结战船,然后开始朝着洞庭湖上飘荡游走。 而这个时候岳州外围的李处耘大军见到岳州方面正在调集战船北上,立刻派兵攻打岳州城。而岳州因为事先不知道宋军已埋伏在此地,因此也不知敌军的底细,而子夜晚上,洞庭湖上战船开动,集结往北。 岳州南,李处耘吩咐调动军队,立即攻打岳州,没费多少吹灰之力,宋军就占领了岳州城,而李处耘的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听从慕容延钊的建议,在攻取岳州城后,暗自分兵绕过上游,下一步就是占领潭州。 深夜时分,李处耘让一部分兵力驻扎在岳州城,他亲自率领精锐五千轻骑,携带少量军粮,南下潭州。 而潭州先前已经被杨师璠收复,现如今城防还在修建之中,而李处耘也听闻杨师璠已死的消息,欣喜万分,遂一路南下,所到之处,占领了无数州县。 岳州城中逃窜的贼兵,离开岳州城,从水路坐船逃去,而他们的船只也在后头,跟随前方去攻打宋军的岳州水师。 八百里洞庭湖湖水在月光下虽然看似柔和平静,可是今晚却显得凄惨冷杀,给人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现如今大军出了青草湖,往北划桨而去,今夜岳州水军奉命率领水军从岳州出发,然后出洞庭湖北上前去长江外攻打宋国水军。 他们天真的以为宋军势必是在江陵城那边防守,而在他们的后方是岳州败退的残军,败军此刻正追赶前头水军。在波涛声中,大船划动,速度追赶前头。 这样前后加起来,岳州水军大概有个一千艘战船,这次他们是拼了全部的家底,也要让宋军大败而归。 …… 洞庭湖广阔无边,一眼望不尽头,而二月的天气有些凉爽,在洞庭湖岳州以北的三江口,此地为洞庭湖水入长江的咽喉之处。 岳州北,此地衔接连绵起伏的群山,又连通长江,浩浩汤汤,北通巫峡,南极潇湘。 宋军战棹都监武怀节让船头的将士日夜防守,在此地等待岳州水军北上。 岳州水师自顾自地往北开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水域周围宋国水军严阵以待,而此刻宋军在战棹都监武怀节的号令之下,拿出他们在迎銮镇以及金明池水中训练的最佳姿态迎接此战。 次日一早,月沉西角,天灰蒙蒙的样子,两军在三江口汇合。 岳州水师猝不及防,有几艘战船一下子被岸上的投石机给砸出几个洞。 而且岳州水军见到宋国巨舰艨艟,望之如山,气势逼人,朝自己涌过来,船上的宋军又忽的一下子朝自己这边放箭投石,岳州水军被挨了个哑巴亏。 只是随之而来的让岳州军如临死地,苦叫阎王,原来是宋军已经开动了船上的大炮,而今天色灰蒙蒙,岳州军大惊。 “轰——轰——轰——”好几声巨响,如天雷一般,沉闷惊悚,将四周的几艘船一下子掀翻在湖上,激起的湖水一下子泼醒了众人。 刺骨的凉意,火灼伤的刺痛,无不让岳州军胆寒,而这个时候 敌军那边已经停止了放巨雷。 几番攻势之后,岳州军死伤无数,而这个时候晨曦微亮,天光云影之下,那些巨大的宋国船只完整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经过几个时辰之后,战棹都监武怀节大破贼军于三江口,获船七百余艘,斩首四千余级,随后与岳州城内的宋军汇合,岳州周边已经完全掌控在宋国手中。 第十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南(十) 三江口一战后,让整个武平军元气大伤,宋军战棹都监武怀节已经完全控制了岳州(岳阳)城,也就等同控制了三湘之北,随即宋军战棹都监武怀节下令封锁消息。 而李处耘那边又挥师南下,悄悄地往南走,攻打潭州城,潭州城破,李处耘大军驻扎此处。 二月二十六日,今日閤门使丁德裕再次于城门之下劝降武平军停止战斗,器械投降并打开城门。而武平军见宋军气势勃勃,大有攻城之势,周邓氏为减轻城防压力,宣布二十六日整日高挂免战牌,同时她也在等待岳州城水军北上出洞庭湖,攻打江陵宋国水军。 只不过周邓氏不知道的是今日凌晨时分,宋军在三江口大败岳州水军,随后占领了整个岳州城。 宋军见武平军高挂免战牌,认为武平军害怕宋军,见武平军收缩兵力,张文表遂单人单骑上前道:“兀那周保权,莫非是怕了爷爷我了,让那龟孙子出来——” 张文表破口大骂,而城楼之上却无人应答。 张文表骂累了,遂回了城下不远处的营地。慕容延钊那里已经收到了宋国水军大败岳州军,控∑,制了岳州城,同时封锁了整个洞庭湖以及三江口。接着李处耘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郎州城破,李处耘已经成功包围了郎州以南地区,切断了敌军南逃的路线。 慕容延钊听了之后,立即将遣派了快马,传报郎州城下宋军大营。 半个时辰过后,无庸子以及张文表均收获了捷报,无庸子喜极而泣,张文表也知道了宋军的厉害。而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如何破了郎州城,生擒周保权等人。 无庸子从叶十七等人的密报之中,也探查了郎州城内的情形,郎州城内杨氏叛乱,又密谋献城,以及张从富之死,他都一清二楚地知道,只是不知道杨氏族人何时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这样郎州城下的宋军也好快速进入这郎州城内。 这郎州城的确异常坚固,宋军投石机也只在城墙上留下几个坑洞,至于手*榴*弹以及火药,因为携带很少,也只是震慑敌军的一个秘密武器。兵法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无庸子就是等待郎州城军心一乱之后,再行夺城之计策,这也是梁王赵德昭书信之中建议自己这么做的。而如今郎州城果然出现了异心,无庸子就是在等待郎州城兵变,从敌人内部溃变,若不战而屈人之兵,郎州城能够轻松拿下,也可以保证宋军顺利接管三湘之地。 这日正午,日头正盛,郎州城内,周邓氏召集几个心腹臣子商议对策,除了李观象等坚持献城的臣子之外,节度使府上黑压压地站满了商议对策的臣子。 对策商议了许久,见其他大臣面面相觑的样子,周邓氏心中惶恐不安,她不知道这些个大臣之中,还有谁能相信,或许此刻他们心怀二心,周邓氏不得而知,她一介孀居寡妇,既要保护儿子,又要守护死去丈夫的基业,还有防备这些心中不知道怎么想的大臣们,她觉得活得挺累的。 两个时辰过后,周邓氏为了以防郎州城失,又派了快马前去澧州、潭州、株洲等地调集兵马北上援助郎州。快马从郎州城南门而下,前往各地召集兵马。 潭州城内,李处耘大军正在招安潭州兵力,安抚百姓,然后免除百姓一年的劳役以及赋税,民心归顺,这也是赵匡胤南下之时,千叮咛万嘱咐的一件事情。 半日后,李处耘拿着张文表的降书,前去株洲招降武平军,株洲的武平军大部分还是张文表麾下,听闻张文表现如今攻打郎州,这些人放下兵器,立马打开城门,投降了宋军。 李处耘入城之后,宣读了赵匡胤的圣旨,免除当地百姓的杂役赋税,同时将株洲军分批打散,然后规制进入宋军中。 李处耘之后又率领一部分本部宋军以及一些新投降的兵力,整合之后,挥师朝着其他附近州县进发,相继几场战斗之后,宋军又收复了其他地方州县,宋军越战越猛。 二十七日,郎州城出极少兵马出城与城外宋军迎战,不敌。郎州城又继续高挂免战牌。 慕容延钊那边担心粮食不够,急忙令宋军在三湘之地收集粮草,同时从水路派遣信者,从江淮等地征调粮草。而开封城中,赵匡胤未防止宋军断粮,又下令在江淮各个粮仓抽调一批粮草,让上海造船厂调派船只运送粮草。 而在江宁府,唐国国主李煜知道了宋军业已攻下荆南之地,又挥师南下三湘,他十分惶恐,在朝臣建议下,让洪州兵力以及鄱阳湖水军在唐国西境严阵以待,防止宋军忽然东行。 二十八日日,郎州兵忽然出东门,打算攻打北门宋军,不料郎州兵损兵折将,迎战敌军投降了宋军,而郎州城上,又开始高挂免战牌。周邓氏的突袭计划泡汤,不过她心中打算的是援军援助郎州,用免战牌打算拖住宋军,却不料这部分宋军并不是精锐之师。 张文表大急,命令出兵,无庸子不准。 三月一日,李处耘相继收复其他州县,此刻正在澧州南,在澧州南与澧州军打仗之后,澧州残军弃城而逃,李处耘追之,将残军逐北至敖山寨。 三月三日,李处耘与残军对峙与山寨中。后贼弃寨走,李处耘俘获甚众,这几日攻打其他州县兵马,损失了己方不少兵马,遂想出了一条毒计,他让人在俘虏中间挑选体肥者数十人,割肉做糜,下锅蒸煮,然后当着敌军俘虏的面,命令手下宋将分食人肉。 吃肉不过是做个样子,而那些俘虏十分恐惧,李处耘又让人放了他们,少健者悉黥其面,令先入朗州。 他相信不久之后,郎州周边之地,就会传出宋军吃人肉之言,而那些俘虏果然不负自己所望,短短几日之后,就传出宋军吃人肉的谣言。其他未投降宋军州县军民官吏听了之后,李处耘前去攻打,州县未加抵抗,就投降了大宋。 第十一章 假道伐虢、袭占荆南(十一) 次日,三月四日,被李处耘刺面的敌兵逃回了郎州。郎州城门大开,这几人入了城之后就开始大肆宣传宋军吃人一说。 郎州城内,局势稍稍稳定,而这个时候却传出宋军吃人的谣言,之后周邓氏以及周保权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周邓氏迟迟等候消息未来,她已经绝望了,今日战败的消息如雪花一片,朝郎州而来,岳州水师败亡,岳州城、株洲、潭州等州县相继被宋军攻下,她还不知道这孤城还能抵挡多久。 她颓然地坐在大厅内,留下身边的周保权正在哭泣。 此刻在节度使府内,忽然厅堂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周邓氏抬起头,本能地开始将身边的周保权围在胸膛内。 周保权眼角还残存着泪渍,他惊恐不安地瞪大眼睛,伏在周邓氏的怀中。 门被推开,大将汪端疾步入内,一进来就磕倒在地,随后泣道:“夫人、少主不好了,杨氏带人朝这里赶来,还请夫人和少主转移,先去江南营寨的砦寺院中躲避一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夫人和少主安全即可。” 周邓氏张开9≥,凤目,道:“你现将少主送往那里,我稍后即来。” “这……”汪端极不情愿道。 “这是命令!” 汪端立刻跪倒在地,叩头道:“末将现将少主送往寺院,过后立刻前来。” 汪端身边的周保权大喊大叫,在汪端的强行带领之下,被劫往寺院中。而周保权恋恋不舍,离去之时,不断往后面张望,不久之后,后面天空忽然升起了一股黑烟,而那个方向正是节度使府邸。 “娘——”周保权唤了一声,而汪端不依不挠,趁机打晕了周保权。 此时杨氏等族人汇合杨师璠旧将,起兵反抗周氏政权,杨氏族人带着兵马攻入周府,然后冲入燃烧的大火之中,见到了周邓氏,杨氏立即待人从火场之中弄出了周邓氏,所幸大火尚未蔓延开去。 杨氏俘虏了周邓氏,若是杀了不过时报了杨师璠的仇恨,然而杨师璠现如今已死,杨氏族人认为当下宋军围攻郎州城,周邓氏也已经落入他们手中,还不如与宋军做个交易,加官进爵,让杨氏继续在三湘之地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而这个时候周邓氏还是有用之人,武平军见到周邓氏之后,在杨氏的要挟之下,全部投降,随后杨氏领着周邓氏,朝着城门口走去。 城门外围,无庸子等人听闻了都监李处耘的惨无人道的做法之后,皆摇摇头,居然没料到这一关,李处耘居然出了这样的昏招。这乃是石敬瑭惯用的招数,这样明显会损坏宋军在军民官吏间的形象,不过现如今只能攻入郎州后,再行安抚百姓了。 而现在他在城外等候城内杨氏反叛的时机,据叶十七的可靠消息,杨氏今日会在城中起兵围攻节度使府。 隔着护城河老远,无庸子忽然看见城楼上武平军周氏的旗子已经倒下,而换上了宋军的旗帜。 无庸子大喜,这是一个信号,而在此刻,城门被打开,里面冲出一队兵马,马上是一个年长之人,而身后马上赫然坐着一个妇人,此人正是周邓氏。 随后吊桥放下,沉重的吊桥“砰”的一声巨响,在地上砸起了灰尘,那人从马上下来,道:“杨氏族人见过宋将。” “免礼!” 无庸子猜测,此人或许是周行逢的夫人,而身边的张文表凑到他耳根,无庸子面色一变,脸上笑吟吟的样子,立刻拱手道:“无庸子拜见夫人,夫人可好。” “不好。”周邓氏撇过脸去。 “让夫人受惊吓了,我大宋向来以仁义著称,夫人若是早日c从这郎州城中出来,怎么会受这么多苦呢。”无庸子卷起袖子,款款迎道,而这个时候他看了看身边的杨氏族人,疑惑道,“咦?怎么不见周公子。” 杨氏几人面面相觑,摇摇头,“方才在节度使府上只见到周邓氏一人,其余人全部都不见了。”他们表示没见到过周保权。 周邓氏一脸得意之色,仿佛宋军没有找到周保权而在庆幸,只是现如今郎州城门被打开,先夫大业如今化作飞灰,自己本不欲苟活性命于他人屋檐之下,欲投身火海中,谁料到最后关头还是被人拽了出来。 她怒不可遏地看着面前几人,然后转过头去。 “来人啊——先扶夫人到宋军大营内歇息,夫人一切所需,尽管满足。周公子的安危就包在我大宋身上了。” “诺!”宋军小将将周邓氏扶了下去。 无庸子接着也命人在城中搜索周保权的踪迹。宋军入了城,城中各处火起,然后宋军开始四处在城中搜寻周保权,后来抓获了一小队武平俘虏,那些人说汪端劫周保权并家属亡匿江南岸僧舍。宋军立即往江南岸僧舍赶去。 无庸子让人在城中安抚百姓,然后澄清宋军吃人的“谣言”,然后宣诏令,削去郎州百姓一年徭役,又剪除了一大批赋税,同时约法三章,让宋军秋毫无犯,不得扰乱城中百姓治安。 这一系列的措施之后,郎州军民之心开始稳定下来,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宋军开始在城中日夜巡逻,以防不测发生。 而在此刻,城门外又来了一大股宋军,这正是从澧州而来的李处耘的大军。 郎州城下,两股宋军合成一股,李处耘率领宋军进入郎州城中。无庸子、丁德裕等人奏报城中大部分已经稳定下来,除了城西、城南尚有部分武平军将领抵抗,其他基本上已经平定了。 丁德裕将周保权的情况说了一下之后,李处耘又下令让麾下将领田守奇等人带领兵马前去江南岸僧舍援救周保权并家属,务必生擒之,田守奇等人立即带领军队前往江南岸僧舍。 在江南岸僧舍,田守奇等人见到了周保权,然后军队直接冲进里面营救周保权等家属。 大将汪端见大势已去,立刻弃保权走,守奇获保权以归。在城外营内,周保权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两人喜极而泣,只不过这种感觉,真是不易,如今周府之人皆沦为阶下囚,这该是一种别样的滋味吧。 李处耘率领军队迅速赶往城西平叛乱军,乱军见了宋军之后投降了一部分,其余则逃出郎州城,往西山方向去了。李处耘立马留下一部分兵力,率领轻骑赶赴西山。 大将汪端率领部卒逃出郎州城,然后逃亡周边诸县,继续抵抗宋军的来袭。 三月五日晚,周保权作为武平军节度使,由观察使李观象起草降书,之后由宋军快马开始向开封上降表。 三月六日清晨,慕容延钊大军已经到达郎州城外。 三月初十日,宋军议定投降时期,那日祥云绕城,天色不错,宋军开始接受在城外进行准备武平军献土归降的仪式。 周保权与周邓氏开始献表,然后照着表上所示,开始宣读武平军投降诸要事务。 辰时,周保权换上一身新官服,手持文书,上表祭祀,焚香祷告,杀鸡宰牲,跪伏在地,三叩首,恭敬地向上天祷告,“罪臣武平节度使告大宋天子降书:大宋天子隆恩浩荡,王师南下助湘湖之地平叛,然罪臣不识王师,与王师对抗,今日诚心将湘湖山川、百姓等献归大宋天子……建隆四年三月初十日,罪臣周保权恭敬地向大宋献上三湘之地,共计州十四、监一、县六十六,户九万七千三百八十八,丁口牲畜献于大宋。” 周保权今日祭天地,等于宣示大宋形式上已经拥有了湘湖之地。 周保权从地上起身,而这个时候土台下面的宋军胜利高引吭高乎:“大宋威武,陛下威武!” 周保权落寞地从台上走下来,从此之后,他将告别三湘之地,前往开封成为一个傀儡王侯。 “周节度使,我天子诚邀你以及家属入开封居住,即日起由我大宋王师亲自恭迎你入京。” 周保权皆是郊外祭祀天地之后,又告别祖宗陵庙,然后遂一队宋军北上乘坐大船前往开封。 而此刻湘湖其他地区尚未收复 三月十六日,三湘军报已经传递到达开封,赵匡胤大喜,得到了湘湖州十四、监一、县六十六,户九万七千三百八十八,同时也对李处耘的做法有些愤慨,幸好郎州城内及时平定,而百姓也当成一场误会而已。 赵德昭也听闻郎州业已投降,而比前世在此地造成的伤害也减少不少。如今荆湖大定,大宋朝西去可攻打蜀国,南边可以攻打汉国,东边沿着长江水路而下,即可攻打唐国。 开封朝会上,群臣商议:而今大战基本结束,荆湖其他地区虽然处于叛乱之中,但是其他宋军所占之地百姓宜应休养生息。 在接下去的时间内,在建隆四年四月。赵匡胤下令减潭、朗州死罪囚,流放刑犯以下释之。四月中旬,遣派枢密直学士、户部侍郎薜居正正权知郎州,主掌郎州军政,同时下令三湘之地凡有水田处推广占城水稻,赐营内民今年夏租。 薜居正到达郎州之后,开始修缮城墙,安抚百姓,同时又在郎州城外修建了一所水泥厂,专门从事修建郎州各项基础建设,增筑朗州城,浚其濠。由于有了水泥,郎州城又很快发展起来。 七月,王师既平湖湘,知溪州彭允林、前溪州刺史田洪斌等列状求内属。甲戌,周保权诣阙待罪,诏释之,以为右千牛卫上*将*军。 九月,慕容延钊获汪端,磔于朗州菜市。 十月癸未,赵匡胤下令襄州尽索湖南行营诸军所掠生口,遣吏分送其家。己丑,以前鼎州节度掌书记李观象为左补阙,嘉其始谋归顺也。 自此三湘之地已经全部归顺大宋,三湘也尽快从战争之中发展起来。 荆南——湘湖相继并入大宋版图,而汉国国土一下子就与宋国接壤。 而当年,蜀国皇帝孟昶闻之,遂调派大军列阵防守蜀国东北境。 第十二章 训练武士、特种部队(上) 平定荆州以及湘湖的战斗基本上结束,慕容延钊以及李处耘主力部队开始北返,而朝廷他们各个大员此刻也正在南下的途中,他们即将被赵匡胤任命为各州各县官员。 这次平定荆湘之乱,赵德昭派出的长春堂武士以及密探发挥了一部分的功劳,也为赵德昭充当传递消息、完成任务的功能,如今赵德昭已经十三岁的样子,看上去跟十六岁的少年一样高。 七月十七日晚上,赵德昭睡不着觉,开始思考灭其他国家,而今南方的战事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了。 自己即便是想亲自率领一支军队,攻打其他国家,但是一个人光是凭借勇敢那是不行的,赵德昭前世也是一个军人,自然知道军人对国家起的作用。赵德昭身为当朝梁王殿下,他所要思考的不仅仅是一方面的内容,比如经济、同时也要兼顾政治、军事、文化等方面。 死过一次的人比其他人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既然自己不能完成任务,何不让其他人代劳呢,而这个代劳之人势必是自己的亲信。 而今作为亲王,掌握兵权肯定是不太现实,父亲赵匡胤也是一个军人,自然∟,知道武将干政是不允许的,且赵匡胤年富力强,这几年为了避免唐末以后中原王朝的更迭,他煞费苦心,削弱其他武将的手中的兵权,同时淘汰禁军中的弱卒,加强对地方的监管,以及设立军校,诸如此类,皆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帝王。 赵匡胤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其他朝中大臣也是不会让自己掌握兵权的,毕竟西汉汉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以及西晋的八王之乱那是血的教训,在古代一个王朝若想实现统一,必须实行强有力的中央王朝封建君主专制制度,若自己掌握兵权了,恐怕赵光义也会跳出来分隔自己的兵权,其他文臣也是不太同意的。 这几年赵德昭需要的只是用自己的理念去改变其他人的观点,比如他在城外如家推广的教学方式、研制出了水泥、黑*火*药、手*榴*弹、开辟流求、新航路的探索开辟,以及建议赵匡胤在西山那边开设大宋皇家军事学院等,这些都是他向这个古代社会展示的一种新活力,同时也是让这些人明白,自己是有改变国家命运的决心的。 赵德昭一个起跳,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下子跑到书房,随即翻开自己以前制定的计划,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他心里感叹道。 赵光义,自己亲叔叔会不会同前世一样,这段时间,自从他坐上开封府尹之后,赵光义的一言一行以及他同朝臣中的关系来往亲密和善,这样子仿佛让赵德昭的内心还是有些焦虑不安的,算了暗地里还是让飞雀去监视,自己这边也不用这么担心。 抛开烦恼一事,赵德昭定了定心神,遂提起笔,更新了自己的计划,又删掉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计划也比之前的越发完善了,而这个计划只是针对自己的情报部门做了个更好的完善罢了。小样儿,自己古今结合,明日就去城外找武凌清商量。 次日一早,赵德昭和小贵子一道出了城,去往城外。到了那儿,赵德昭立刻找武凌清商议训练武士以及密探一事。 武凌清还在睡觉就被赵德昭一脚踹醒,他摇头摆尾,耷拉着脑袋瓜子,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赵德昭拽到沙发上,然后脸上一点点唾沫以及耳边嗡嗡嗡的都是赵德昭唾沫横飞,叽里呱啦的激动样子,这货可以当演说家了,武凌清想到。 赵德昭终于将自己训练的计划说完了,武凌清适才一觉大醒,然后如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好好好,计划真好!”武凌清拍着手赞道。 “哈哈——小凌子,本王看你这段日子没事情做,肯不肯去我那里屈就一下子,当个训练教官。” “谁说我没事情做的?你说你要训练情报部门人员,差一个教官,这个肥差我只好暂时压下了,不过兄弟你可要好好补偿我委屈、弱小的心灵哦。”武凌清无辜地看着赵德昭,显然是在卖萌。 “呸,死孩子,跟本王讨价还价,瞧你还是这么一副德行。”赵德昭笑着拿起靠垫往武凌清背上砸去。 “王爷饶命,草民这就答应了。” “唔,帮我设计训练场地的器材,这个设计还是你最拿手了。”赵德昭恳求着,全然没有一副王爷千岁的架子。 “好吧!” 而训练武士以及密探得有个场所,还得在秘密中进行,赵德昭这边没有空闲的场地以及院子,他遂问道:“老武,你这里又没有空置的院子,能够容纳下百十号人。” “有,不过在城东。” “那就好,我下午还要去一趟城北,作为好友以及死党,我带去去认识一下我的义父。” “哈哈——好早就想见识一下你传说中的情报组织了。”武凌清也想见见赵德昭手中的长春堂。 下午,三人去了凉城客栈,拜会了杨濛,而杨濛这些日子有段时间没见过赵德昭了,在今日来的时候他还看见身边的武凌清,他急忙将赵德昭拉到一旁,然后问道:“昭儿,那人可靠不,你怎么带他来见义父了。” “没事儿,昭儿有分寸,这是我朋友武凌清,同时也是我请的教练,义父放心即可,你还信不过昭儿的观人之术吗?” “嗯。”杨濛点点头,然后两人来到了武凌清的面前。 武凌清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毕竟干情报的,防备以及隐匿自己是最好的方式。 杨濛一脸欠意,道:“这位武小哥儿,方才不好意思,能明白老夫就好。” 武凌清点点头,道:“杨伯父,好。” “坐。” “唔。” “……” “……” …… 赵德昭退到一旁,听他们谈话,昨夜睡得太晚,他都不好意思靠地躺在摇椅上听着。这两人后来聊天聊得太投机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赵德昭没法入睡,也只好饱受煎熬。 “今日与武小哥儿一番言谈,真是令老朽茅塞顿开,哈哈——没想道小辈之中,也只有你和昭儿能够聊得如此投缘,以后有困难就找老朽。” “多谢杨伯父。” 而这个时候,赵德昭也已经完全清醒,他道:“义父,我这个兄弟不错吧,昭儿已经放心将长春堂武士密探训练交给他了。” 杨濛点头笑着,而接下来,杨濛同意了此事,调派了一百人作为专门试练对象。 当天下午,赵德昭以及武凌清走后,就去了城东武家庄园,之后赵德昭就让小贵子跑腿去城内,召集一些工匠以及泥水匠,在荒地上修建各种训练所用的器材等。 小贵子受命之后,立即赶去城内,调集了一批工匠、劳工等,当日就按照武凌清所绘制的图案,建设器材等物。 大概过了七日,武家那边荒地上修建了不少后世作为特种兵训练的器材。 七日后,一大早,赵德昭秘密带去了一百多名武士密探,现已经全部待命就绪,而他们现在就专门作为特种兵训练的对象。赵德昭给他们介绍了训练的教官,今后这三个月的时间,武凌清就作为训练他们的教官。 长春堂的武士密探自然听少主的话,而对于这个跟少主一样大年纪的,他们心中尚存疑惑。 赵德昭退到一旁,他看着武陵清训练他们。 武凌清站直身体,大声说道:“大家好,我叫武凌清,是你们的少主即梁王千岁应邀我前来担任你们的教官,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会将大家训练成为世界上最强的特种兵。你们若是有任何疑惑,可以立即问我,明白吗!” “请问教官,甚么叫做‘特种兵’。” “特种兵其实也就是特训,特训即是特别训练,它针对不同情况下的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作出的应对训练罢了。这么跟你们说吧,首先你们要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渗入敌人战线,即是所谓的渗透,这也是最基本的,我相信你们中大部分就是做这个的;其次你们还要担任刺杀任务,破袭敌方重要的政治、经济、军事目标和执行其他特殊任务,这个你们也懂。你们先前接受的训练范围太过狭窄,有些情况你们还不了解,而且我训练你们的方法,你们开头几日或许不会适应,但日后战场之上,能带给你们极大的帮助。” “?”一百个长春堂武士以及密探面面相觑地私下嘀咕着。 “特训期间,希望大家能够有吃苦的精神,遵守特训的纪律这三个月你们就放心地住在这里,特训之事不得外泄,明白否!” “明白!” 而这个时候,赵德昭就说道:“这三个月就听这位武教官的话,遵守纪律,不得擅自离开此地,不然我长春堂绝对饶不了那人。” “是!少主。”长春堂武士、密探大声道。 “明日特训开始,今日你们各自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天亮,卯时此地集合,不得有误,虽然只有三个月,但是这三个月能够教会你们不少知识,我不是开玩笑的,你们特训也是一个任务,这对你们日后有帮助。” “是。”既然是少主的任命,这些人全部同看着这个同少主一般大小的教官。 “现在集合完毕,你们各自回去。”武凌清命令道。 第十三章 训练武士、特种部队(中) 当日下午,赵德昭与武凌清商议之后,根据后世删改、归纳以及适合本土操作,将特种兵的特训方式归纳了以下一些方面: 首先是战斗技能训练。也就是让每位特种兵掌握基本的武器,掌握基本的矛、锤、弓、弩、铳、鞭、锏、剑、链、挝、斧、钺、戈、戟、牌、棒、枪、扒这十八般兵器;然后使用赵德昭研发的新式武器,如手*榴*弹,火炮等;除了应用武器之外,个人自身也要具备一定的格斗能力,如徒手格斗,各路拳法;再者就是各种战斗方式,如骑兵战斗、水战、陆战、山地战、巷战、夜战,并能搜捕、脱险逃生。 在渗透技能训练中。让特种兵掌握攀登、识别地图、远距离行军。 在侦察谍报技能训练中。主要有观察潜伏、窃听、捕俘、审俘、描述、绘画等多种获取情报的手段,必要时还须使用特殊密码联络…… …… 当晚,赵德昭拿着这份计划书去了福宁殿,将特种兵一事告知给了赵匡胤。 赵匡胤对这个比较新奇,因此吩咐内侍去宫外将曹彬叫来了福宁殿,商议特种兵一事。 』4, 曹彬来了之后,先向皇帝汇报西山那里军校的情况,赵匡胤摸着下巴,然后将赵德昭的那份训练方法给了曹彬一看。 曹彬看后,欣喜道:“官家,这是何人所书?怎么有如此独特的训练方法,真是让人佩服啊。”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我的意思是是否可以在军校生中挑选一部分学生,按照上面进行训练。” “这个臣认为不错,臣真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赞成了此事。 翌日,西山那边,曹彬就去军校生中挑选了一批学生进行训练。 而在城东武家庄园内,次日卯时一大早,一百人收拾好行装,即在操场上待命。而这个时候武凌清以及杨濛、老九一大早就过来了。他们也是来看看赵德昭请来的所谓特训教官武凌清是如何训练这些武士的。而那些密探武凌清交给他们的人物较武士训练来说轻松得多了。 而这个时候,赵德昭慢吞吞而来,他身后来了好几架马车,里面都是特训用的物品,比如特训用的衣物被子、肥皂毛巾等。自然还有几个大夫,以免他们极限训练的时候有个伤痛病残甚么的。 赵德昭下了马,让人将这些物品全部都搬入武家空宅,然后步入武家空宅,见到操场上站立着一百人武士、密探,当然还有武凌清、杨濛、老九几人。 赵德昭立即吩咐,让他们换上特训的衣服,这几人拿着样式奇特的衣服,穿了起来,别看这一身衣服诡异,但是穿上后确实合自己的身子,至于为何赵德昭会知道他们的身材,这也是杨濛长春堂招收之时,留下了每人的身材腰围尺寸,因此也给赵德昭省去了麻烦。 “昭儿,这衣服,还真的挺适合训练的。”杨濛上下打量着这些衣服,赞道。 “义父,这身衣服适合战场上厮杀,也可以让战士们手脚更加灵活,为我军提供便利。” “唔!不错。” 这个时候,百人集合,武凌清此刻正在操场之上,即道:“大家早上好,今日特训开始,首先请大家按照从矮到高排成几行,然后我叫到哪位,哪位就出来站在这里,喊个‘到’,行不。而且这一日之内,若是谁表现好,就当这些人的班长。” 接下来,武凌清就拿过这些人的名单,逐一报了起来。 “雨化田。” “到。”一个名叫雨化田的武士出面了,他是扬州平叛李重进的功臣之一。 “四子春、辰源、吴恒……”这些人也是扬州平叛之人。 “到。” “到。” “……” 接下来,武凌清将这一百人分为四组,名字为“山鹰”、“猎豹”、“火狐”、“凤凰”四组,每组二十五人,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一天之内完成下面的任务。 因为今日是第一天的特训,所以任务不是很重。首先是半个时辰之内绕着整个院子跑五十圈,目测这个院子大概周长有个二十里的样子,若是完成不了就在一刻钟之内俯卧撑五百个。 这一百人中大部分都是长春堂的精锐,因此均能够勉强跑完这些路程,不过跑完之后,就累得全部都趴下了。 “起来,跑完之后不得立即坐下,这样对身体不好,你们最后慢慢走几步,刚开始都是这样的。”武凌清从老九那里拿来了教鞭,吼道。 那些人立即从地上起来,同伴互相搀扶着。 其次投掷手*榴*弹样品,这些是按照成品做出来的模型。一百人已经来到另外一处院子,然后他们站在白线之上,投掷手*榴*弹。然后武凌清喊出一个人的名字,让他在一旁记录成绩。 操场上开始投掷手*榴*弹模型,此刻他们站在白线之上,先拔掉下面的引线,然后投掷出去,目标物就在前方不远处。四个组开始分类别投掷手*榴*弹模型。上午每个人要投掷手*榴*弹五十次,下午也是五十次。 记录员开始记录成绩,这些人在投掷手*榴*弹模型之后,手上都起了泡。手*榴*弹结束之后,武凌清又让他们来到空地上那里树立的几根杆子之上,做单双杠练习各200个以上。 这些武士没有看到过这个东西,后来武凌清亲自示范给他们看,他们才明白这个为何物,于是乎纷纷上场训练,耐力大的勉强做完了单双杠练习,差的几个被武凌清在操场上做俯卧撑一百个。 一百个俯卧撑,若在平时肯定是十分轻松的,可在如今的时候,栓手仿佛不是自己的,这几人好不容易做完之后,又去做其他的项目去了。 接下来是三级蛙跳和立定跳远,武凌清简单的示意之后,让一百人先行示范一下,有几个人在做的时候,因为身体未曾调节好,跳的时候一下子身体就甩了出去,身旁的同伴也开始笑了起来。 “不准笑,谁再笑,就让他绕着操场跑十圈,再做一百个俯卧撑。”武凌清这句话还未说完,就让那些笑的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跟自己少主一般大小的少年,居然有如此手段,今日真是小瞧了他。 之后按照训练日程,这些武士、密探经历了不同的人生体验。 夕阳西沉,赵德昭先走一步回宫去了,留下杨濛等人还在武宅中。 而那一百人武士、密探这一日下来,都累的个腰酸背痛腿抽筋,武凌清让他们今日早些安睡。 “今日你们辛苦了,不过这些都是特种兵基本的训练方法,日后还会让你们接触真正的特种兵训练方法的。对了,明日一早寅时末,就要起床训练,我在操场上会以号子为号令,若是那个赖床,别怪我罚他,听清楚了没。” “唔!”武凌清话未说完,全屋子内的武士全部集体噤声,敢情今日才是个开端,可是这训练真tm的苦,也不知自己能够消受地。 又过去了一日,寅时末,操场上哨声想起,这些人依依不舍地从被子中爬起,睁着眼睛、耷拉着脑袋。 而今日的训练又增加了一些难度,已经其他项目,其中有游泳这个项目,而游泳也分为不同的姿势,在军队训练之中,最体现实战的比如爬泳(自由泳)、蛙泳、侧泳、潜泳、踩水(立泳)、水上救护、武装泅渡、反蛙泳(仰泳)。 其中爬泳速度最快,蛙泳姿势比较优美,蝶泳爆发力最强,仰泳最省体力。不过现在是在特训时间,只有省去时间,加快速度的才是最好的。 对于游泳来说,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北方汉子,某些人还未尝见过在江河湖海之中游泳,不过现在暂时让这些人在陆地上进行泳姿的训练。 武凌清让其中最会游泳之人站出来,辰源出列之后,就把自己的姿势交给辰源,然后让他带领大家进行示范。 武凌清、辰源教授手臂划水练习,还配合吸气、呼气,双手扶地腿部抬起,左右交替进行收腿翻脚蹬水的练习。 辰源将四组全部带入一个操场上,然后进行陆地训练,半个时辰过后,让他们入水进行测试。 其中确实有许多年轻的汉子不会水。辰源等几个会水之人才勉强在泳池内给人托在水面上,然后教授泳姿,收腿翻脚蹬水,如甲方趴在水面,乙方站在甲方的旁边,双手托住甲方的肚子,甲方开始练习…… 一天下来,这些人呛了不知道多少口水,才勉强完成一小段距离的游泳。 晚上,武凌清一直都在身旁提醒道:“这三个月时间是高强度训练方式,请大家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第三日,早晨每人负重十五斤跑完二十五圈。单双杠各二百个。短距离来回跑步。数到六十,必须完成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 第四日,反复练习……第五日,练习铁砂掌。第六日开始练习铁头功……过几日,反复如此。 之后这一百人每天早上寅时起床,卯时开始长跑,或者爬山,而且必须负重,至少要背十块砖头。 十里武装越野必须在二刻钟之内跑完,晚上还要重复一次。整日练习武装泅渡、“铁沙掌”练习、“铁头功”、全副武装负重泅渡河水,潜水、仰卧起坐、俯卧撑、单双杠、杠铃、投弹等。 二十五日后,专业基础训练已经告一段落,现在开始的是实战训练。当初制定的有全套体能、力量、灵活性和忍耐力练习,格斗、徒手自卫、野外极端条件下生存训练、武装泅渡、登山、武器使用投掷、射击、挖掩体、搭帐篷、急救、伏击、攻击、判图等。 而野外生存,武凌清给他们找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林,让他们带一些少量的水和食物,进入山林,在出发前四个组,拿着各自的地图,分别行动。 邙山这里荒山密林,七日之内自给自足,不仅要保证自身的生理生存,防范毒蛇毒虫叮咬,寻找饮用水和食物,还要在经常忍饥挨饿的情况下保证战场生存。 第十四章 训练武士、特种部队(下) 邙山位于西京洛阳以北,又名北邙,为崤山支脉。东西绵亘190余公里,海拔250米左右。邙山是洛阳北面的天然屏障,也是军事上的战略要地。 邙山这里离开封有些远,因此武凌清与赵德昭说过之后,即在此地展开为期七日的野外生存大作战。 武凌清带领一百人武士密探前去邙山山区,而在临行前,武凌清拿出一本《野外生存手册》,每人一本,然后开始逐一讲解手册上的案例,然后让每个熟记手册中的注意事项。 武凌清又找来“山鹰”、“猎豹”、“火狐”、“凤凰”四个组的班长,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野外生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荒山之中会出现很多毒虫鼠蚁,因此我就怕有些人不理解,为何要去山中生存七日,你们作为四个组的班长在一路去邙山的路上要好好开导他们,记住没。” “唔!”辰源、四子春、雨化田、吴恒四人答道。 之后武凌清以及四人分发《野外生存手册》。这一百人听说手册中的事项之后,认为在山区生存乃是一件小事情,因此也并没有挂在心中。 而6∧,这个时候,辰源道:“武教官,一切就绪,准备出发吧。” 而当武凌清提出要求的时候,这一百人惊得下巴都掉了。而在次日一早,“山鹰”、“猎豹”、“火狐”、“凤凰”四组分为若干小队,每人携带干粮若干,水一些,武器刀刃一柄,火折子若干,指南针每人一个,待行囊收拾完成之后即奔赴深山老林之中。 在这些特训之中,野外生存是最考验一个人的耐力与耐心的。,而这次他们这一百人出发前只携带所有必要装备,只携带少量食物,之后不仅要保证自身的生理生存,防范毒蛇毒虫叮咬,寻找饮用水和食物,还要在经常忍饥挨饿的情况下保证战场生存,在七日之内从邙山之后或者走出来,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而在山林之中,要遭受很多的痛苦,又有毒虫鼠蚁来袭,确实挺难的。而这次深入山林也是为了考验这袭人的耐心。 一百人现如今开始入山。野外生存第一天,这些人开始按照地图上的方位进入山区。而这个时候,武凌清目送他们回去之后,就让长春堂的其他武士守卫这边山林,等七日之后在目的地汇合。 第一日,有许多人心中是怀揣着欣喜的神色进入山中,毕竟对他们而言这是很新奇的一件事情。 而邙山这处位置还算险要,山势陡峭,这边也很少有人经过,怪石嶙峋,山风阵阵。一百人开始分队进入山林之中。 “山鹰”组班长辰源在前面带路,其他队员手中拿着柴刀,在开辟进山的道路,他们按照地图上指示的方位,进发着。 “四更天,今日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辰源问道。 “班长,按照地图上来看,翻过这座山就到了河谷一带。”此时手中拿着地图的绰号“四更天”的张硕说着。 “唔,‘山鹰’组的弟兄们,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咱们现在要尽快行军,务必在天黑前到达河谷,安营扎寨,不然可能会遇上山中的大虫。”辰源连忙催促道。 正午,一行人简单地吃了一些干粮、水,而辰源坐在石头上,翻看《野外生存手册》,恶补手册里面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看了几章之后,待队友们吃完,一行人然后继续出发,赶往河谷地带。 四子春带领的“猎豹”组,也已经顺利到达小山丘上,按照地图指示,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位于邙山南侧的象山岭一带。 如今他们位于一处小山坡,这里杂草丛生,他们提心吊胆地行走在荒草中,随时防备危险。 四子春随时低头查看地图,按照上面的指示,带队前行。 “火狐”组的雨化田,现如今业已到达丛林深处,虽然是白天,但是树木丛生,林子间也只有稀稀疏疏的阳光从里面透过。 而这个时候,雨化田他们遇到了状况, “班长,前方探查可知,这里有一处断崖,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队员马三儿说道。 “唉,可是按照地图上指示,这里明明是有路的,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个状况。马三儿,拿出你的指南针,在这么茂密的山林之中行走,方向都分不清楚了。” 马三儿立即从背包里拿出指南针,然后对照这地图,前行。而他们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重新绕道。 “凤凰”组的吴恒他们,已经到达了南山下面,这里地势还算平坦,可是这条路据说进山打猎的村民很多,因此也要避开他们,不让他们发现。 第一日,日落时分,“山鹰”、“猎豹”组已经分别到达第一天的目的地,此时他们组的队员开始砍伐树木搭建帐篷,还有一些队员去收拾干柴、采摘野果,打水去了。还有两组尚在路途中。 夜幕降临,山中的豺狼虎豹也开始出现了,此刻在山林之中,“火狐”队员还在山林中寻找出路,在夜晚,他们也只能借助天上的星辰,寻找方向。 而这个时候危险迫近,四周有某动物的脚步声急行而来,队员之中已经有人吓得趴在了地上,而这个时候雨化田轻轻地说道:“别怕,我以前在山林中经常打猎,听这个声音,估计是小野猪一类,只要我们不去伤害它们就不会被攻击。” 其余队员听了雨化田的安慰,也放下了心。 果然片刻之后,一群小野猪拱来拱去,在荒草之中走来走去。 “火狐”队员这边还好,只是“凤凰”吴恒他们却被山林中村民设置的陷阱给害苦了。 吴恒他们此刻正在低头探路,注意脚下的危险,肯定地道:“从树林里的痕迹来看,这里有村民以及猎物的痕迹,按照推断来说,势必是最近几日的,而我们要尽量避免会遇上进山打猎的村民。” “班长,要不我们今日就在这里歇息了。”李强生急忙道,他已经走累了。 “不行,按照村民在这里的活动来看,这里野兽出没挺多的,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李强生急忙道:“班长!我可不想遇到野兽。” “不,我们在附近找找看,寻个地方歇息。”这时候马田直起身道。 李强生无奈地点头道:“好吧,听你的,丛林猎人!”说着挥舞手中的短刀在空中虚劈了两下。 吴恒他们在前头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李强生落了队,而他们前头一行人继续行走,所幸这个时节,山中没有毒蛇出没。众人依旧凝神强打起精神,探着路,根据地图显示,再过个一刻钟,就到目的地了。 而在这个时候,李强生忽然走着,抬头见到人全没影了,忽又听见狼吼声,他踉跄一步,急往后退,却被地下的树根绊了一下,身体立刻向后翻滚出去。只听得“噗拉拉”一阵响,人竟然不见了。 “啊——”李强生惊恐地叫到。 而在前头,吴恒他们忽然在寂静的空气中听到一声叫喊,他们转过头,才发现李强生不见了。于是他们又折回原路。 李强生从未走过山林,当吴恒他们在下头寻找的时候,没有发现他,而他心在已经被吊在了半空中。 这原本是村民用来捕猎的陷阱,没想到让李强生遇上了。 “班长,我在这里。” 吴恒他们听见声音,急忙寻去,不久之后就发现李强生被吊在空中,他们急忙抽出砍刀,李强生就这样解困了。 李强生解救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然后开始搭建帐篷,这一路下来,让这些人受了不少苦。 次日,四个组又开始出发,追赶下一个目的地,而在路上,困难时常发生,所幸身边带了一本《野外生存手册》,心存疑惑害怕之时,他们就拿出这本手册,阅读起来。 第三日,这一行人带来的干粮差不多吃完了,而他们也要经受自己去寻找食物的考验,而在山中,猎物很多,这些人当中自然有弓箭娴熟之人,因此也能勉强填饱肚子。 第四日,在山中行走,一百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了,连续几日在山中行走,忍受饥饿,担惊受怕,路途险恶,风吹日晒,邋遢一片,惨不忍睹。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一百人也都走下来了,而他们现在才知道野外生存靠的是甚么——活下去的意念以及坚持。 第八日上午,四组队员分别到达目的地,而在目的地,武凌清以及主上都在此地等候他们。 杨濛看着自己堂下的武士,全部都不认识了,他们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馊馊的男人味道。 杨濛皱眉道:“哈哈——没想到这个野外生存还能把人折腾成这样,当年我东躲西藏,也要比你们好多了。” “杨伯父如何?”武凌清问道。 “不错,有两下子,昭儿没有看错你,大宋今后必将为他们而自豪。” 特训终于结束了,这一百人被放了三日假,然后各自回家梳洗,而赵德昭也听闻这野外生存,他笑道:“终于让这些人见识一下甚么是野外生存了,我得抽空去巡视军事学院那边的学生了,估计那边的情况越发惨。” 第十五章 李继隆VS 曹璨 这边长春堂武士密探在结束了七日野外生存之后,则继续按照日程,在城东暗中特训。 赵德昭这完全不是在担心,根据大将曹彬所言,他在这一百三十个军校生之中挑选了三十个人,组成了“夜猫子特种兵”,这段时间的训练也让这些少年儿郎们吃了不少苦头。 据闻这次在大宋皇家军事学院中招收的特种兵有赵德昭的表哥贺令图、石守信长子石保兴、曹彬长子曹璨、李处耘之子李继隆等几人,这些人即是将二代,而赵德昭平日里忙于其他事情,但是这个人际关系还得要搞的。 眼下他打算抽出空前往视之,择日不如撞日,次日一早,恰巧今日不上早朝,在赵德昭的撺掇之下,赵匡胤硬着头皮也前往视之。 马车出了皇宫朝西山而去,这是赵匡胤第二次去军校参观了,上一次还是军校落成之日的奠基仪式。 马车到了军校门口,赵匡胤、赵德昭立刻从车上跳下来。 “见过官家、殿下。”门口的执戟郎见到皇帝与梁王来此,立即道。 来到军校后面的大操场上,赵匡胤见到曹彬正在训练∝↖,军校生,而曹彬忘情地盯着那些学子,全然不顾皇帝此刻就在身后。 而正在训练的贺令图见到自己的王爷表弟以及皇帝舅舅,朝着曹彬挤挤眼神,而曹彬见到贺令图朝着自己挤眉弄目的,还以为自己脸上有甚么东西。 与此同时,儿子曹璨也挤眉弄眼,他想说官家就在后头,曹彬以为他们邀放弃训练,于是用诚恳、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们不能放弃。 赵德昭在曹彬身后抿着嘴巴笑,然后用眼神示意表哥贺令图好好训练。 贺令图见了表弟赵德昭抛了一个眼神过来,也就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之中。 赵匡胤点点头,心道曹彬做得非常好,这是这些少年们不知道吃得消否,方才他就见到自己的外甥一直朝着自己儿子在皱眉头。 赵匡胤与赵德昭足足在操场上等了半个时辰,而在这三刻钟内,赵匡胤也从这个特训之中体会到了苦不堪言。从他来的时候,他就心里默念地熟了一下,这三十人已经在操场上大概跑了二十五圈了,若换做现在的他恐怕也吃不消这样长时间的跑步。 终于贺令图他们绕着操场跑完了规定的圈数,贺令图一跑完就冲着赵德昭这个方向而来。 贺令图赶紧扑倒在表弟的怀中,然后道:“昭儿,你终于来了,这甚么破特种兵特训,简直是在折磨人啊!” 他说完之后,头就歪在一旁。 赵德昭赶紧把他从怀里碰了出来,然后道:“哈哈——跑完之后不可以停下来,要多走几步。” 恰在此刻,曹彬回过头,然后儿子曹璨往他这边走来,“爹爹……官家来了……” “甚么?官家现在何处?”曹彬疑惑道。 “官家就在身后。”曹璨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曹彬转过身,看到赵匡胤笑吟吟地看着他,曹彬倒不好意思道:“官家恕罪。” “哈哈,方才见你训练地十分投入,就不让人打搅你了。” “官家请往这边走。” “老曹啊,现在这批娃娃兵好带吧,前几日听几个武将说起这特种训练十分残酷,今日就打算才这里看看,是否如他们所言,今日一见确实让我目瞪口呆,当年我训练士卒的时候,也不带这么训练的。” “官家,这个训练虽然苦,但是却非常有成效,而且这训练之法也是不可思议、层出不穷,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的,这特种兵的训练之中就会多出这样东西。”曹彬就事论事,他也非常看好特种兵军训。 “唔!老曹待会儿你给我看一下他们是如何训练的。”赵匡胤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看这些军校生训练的结果如何。 “是,官家,再过一刻钟,就让官家亲自瞧瞧这到大宋特种兵是怎么训练的。” …… 一刻钟后,曹彬再次召集三十个特种兵特训生开始集合,这次曹彬下令让这些军校生开始往另外一处地方,这次就是徒手格斗,三十人,两人一组对抗,一共十五组,然后赢得一方继续格斗,直到第一名的产生。 格斗是最基本的近身防卫对抗,也是发挥个人勇武的时候,曹彬之前就已经教给他们如何运用拳击、摔跤、扭打、扛摔、还击、腿功、臂功及其他动作来制服敌人。 今日不过是检验他们是否懂得这个徒手格斗了。曹彬让人搬来几把胡椅,让皇帝、梁王坐在一旁观场面。曹彬令下,第一组上,这组是曹璨对抗李继隆。 皇帝赵匡胤也对徒手格斗有所耳闻,这个是从敌人的要害下手,若是遇到真正的敌人可置敌人于死地。 李继隆那可是一代名将,他是李处耘之子,也是将二代中杰出的代表人物,不过现如今他也只是比赵德昭大一岁,擅于骑射,而且李继隆在明年就以弱冠之年,毅然从军,征伐蜀国了。此刻赵德昭以赞许的目光看着李继隆。 而相对于曹璨,此人性格刚毅,擅于骑射,历史上倒是没有李继隆那么有名,不过赵德昭同样报以期待的神情。此二人同一年出生,又比赵德昭大一岁。赵德昭倒是想看看这二人中究竟谁更厉害。 比赛开始,二人相对而拜,开始摆布姿势。 “咚咚咚——”鼓声起,二人开战。 两人如猛虎一般下山,然后撕扯在一起。曹璨一出拳头,李继隆这边急忙躲开,曹璨扑了个空,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样。 李继隆对视曹璨,讽刺一笑,这让曹璨感觉恼火,他又挥出一拳,只是打在李继隆的小腿之上,李继隆吃痛一下,皱了一下眉头,不过随即面色就恢复了平静。 李继隆开始反攻,他右手握成实拳,不过现如今是在格斗训练,对方不过是假想敌,因此动作务必轻巧。 李继隆这段日子已经掌握了徒手格斗的要领,他下手轻快、用拳毫无拖沓。 他一个掌风过去,拍打在曹璨手臂上,曹璨吃痛,捂住了手臂。 曹璨盯紧李继隆的出拳路线,同时观察他脚下的步伐,徒手格斗颇具危险,一着不慎,就会让训练的队友出现危害。 李继隆步法沉稳,出拳出掌利索。曹璨紧扣住不放,依次攻击李继隆下首几个要害部位。 李继隆料定曹璨会攻击那里,方才只不过是将自己的弱点故意暴露给敌人,可惜曹璨也是一个人精,他早就看出了自己故意示弱,因此也不过是在身边寻找时机,突然下手,攻击要害部位。 裁判已经在周围开始记录二人格斗的时候,共计遭受多少次的要害攻击,在规定的时间内,谁遭受最少的攻击就胜利。 两人之间相互对峙,暂时记为4:4伤害记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还未曾分出胜负,后来时间拖得越长,反而对李继隆更为有利,或许是李处耘私下里传授的私货,最终还是李继隆高一筹,对于这样的结果,赵德昭并无意外,相反他越发看中这些人了。 赵匡胤鼓掌而道:“这个徒手格斗真有意思,改日我也要学上一学。” 一组结束之后,其他组也开始比赛,而最终在这些人当中李继隆拔得头筹。 比赛结束之后,赵匡胤接见了此人,李继隆见到皇帝拱手而立,赵匡胤问道:“你就是正元兄的儿子,今日在格斗场上表现不错,孺子可教也。你爹是我的兄长,你也就是我的侄儿,不知道你长大之后?” “回禀赵叔父,侄儿日后要像我爹爹一样征伐沙场,为大宋开疆拓土。” “不错,小小少年就有如此气概,你爹爹会为你高兴的。”赵匡胤见李继隆虽然人小,但是眉宇之间有一股大将的风范,而这个时候,他忽然问道,“继隆,不知道你的字是?” “侄儿尚未有字,还请叔父能赐给侄儿一个。” 赵匡胤想了一想,随即脱口而出:“不若叫霸图。” “霸图,霸图,侄儿多谢叔父赐字,日后我李霸图必当为大宋而战。” 这时候,赵德昭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拍手道:“哈哈——继隆兄终于有字了,恭喜恭喜。” “霸图见过殿下。” “咦?你叫我爹为叔父,怎么叫我殿下,这个不合理。改了改了吧,私底下就叫我小昭吧。”赵德昭满脸笑意,然后戏谑道。 “哈哈,小昭。” 此时在蜀国东边国境内,道旁,一道士盘腿而坐,此人正是无庸子。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无庸子嘴里念念叨叨的样子,“无量天尊……” 自从上次无庸子在湘湖一带出现之后,之后行踪全无,也只有赵德昭、叶十七他们这些人知道无庸子不喜富贵,但是他更喜欢山水,,而这个时候,无庸子则穿上许久未穿的道袍,一路做法事,辗转一路西行,而后就到了蜀国境内。 第十六章 道士下山、子云亭见 几个月前,建隆四年五月初,湘湖大部分差不多已经平定,无庸子即刻赴往蜀国,暗中打听蜀国内部消息。 无庸子已入蜀国东境,之后逆流而上,船只行至成都府渡口,六月中旬,到达成都渡口。 百姓见到无庸子后,纷纷像个傻瓜一样盯着看他,他疑惑道:“这位大娘子,为何这般看着贫道,贫道好不自在。” 这个手提菜篮子的大娘神色紧张道:“这位道长,难道你不知道在我们蜀国成都府这里,有个无赖之人,经常喜欢召集道士去他们家施法,而那些道士因为道行不深,惹得无赖儿大怒,最后都被那人给杀了。” “还有这等事情,那无赖儿究竟是谁?”无庸子疑惑问道,不过他心中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大娘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告诉他,因此让他附耳过来,无庸子听后也就更加确定那人此刻就在蜀主孟昶身边,而梁王派他前来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他而来。 无庸子道别大娘后,立即动身去了成都府中。自从入了蜀境,无庸子原本认为蜀地为天府之国,百姓自然富庶,可是在一路上总是听闻℃□,百姓抱怨朝廷苛捐杂税,苛政猛于虎啊,无庸子感叹道。 进了锦官城,城中春光无限好,因为蜀国皇帝花蕊夫人喜爱花,花香一路扑鼻而来,而这个时候无庸子即可动身去往小百花楼。 小百花楼内,人多,挤满了位置,无庸子好不容易有个容身之地,他目光所见那掌柜秦习正在大堂内算账。 而秦习也注意到了一道精锐目光直射过来,他缓缓抬起头,面前是一位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的,身如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在徐徐清风中飘然而来。 秦习凭借他多年看人的本事,料定此人不是池中物,他忽热记起前几日开封长春堂遣一封书信前来,说是少主派了一位道长前来,看这个样子或许此人就是主上、少主提到的无庸子道长吧。 秦习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和善起来,他抬起头,忙招呼道:“你就是……” 秦习忽然一下子不说了,这里必定人多嘴杂,“道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往后堂走一遭。” 无庸子见他顿了顿口,乃卷起袖子,拱手而立,道:“多谢。”其后他就随秦习去了后堂。 无庸子跟随秦习来到后堂,而这个时候,一个白衣卿士打扮,书生意气的青年,一个黑衣束带,孔武有力的青年,以及一个妇人牵着头顶梳着两鬃头发的男孩子进来了。 “爷爷——”那个小孩子跳着跑了进来。 “守亮,给爷爷抱抱。”秦习一下子抱起了孩子,然后亲了一口。 孩子在秦习的怀中高兴坏了,搂住他的脖子,秦习被搂的喘不过去来了。 “守亮去你娘那边,我有事情要和你爹、二叔商量。”说完,秦习放下了孩子,安守亮也跑到了王氏那边。 待自己的孙儿与儿媳妇走后,秦习连忙介绍道:“裕哥儿、东哥儿,这位就是长春堂少主、大宋梁王殿下身边的无庸子道长。” “安德裕(安东野)见到无庸子道长。”二人施了一礼。 “秦军校,二位郎君果然是相貌堂堂,这二人一儒一武,颇有先父安公才气啊。” “道长过奖了。”秦习听到无庸子当面夸奖自己的两个义子,面色潮红,不好意思道。 这时候安东野急忙道:“道长这次来蜀中,我听义父说起了书信中的事情,势必是为了探查蜀中情报,平灭蜀国,一统天下而来。” “东哥儿,休得无礼,道长,小儿有些粗鲁,有所冒犯,还请见谅。”秦习忙赔罪。 “道长不要见怪,东哥儿一向快人快语。”安德裕尴尬一笑。 无庸子笑了笑,然后直言不讳道:“我无庸子乃是一方外之人,不喜世俗之礼,方才二郎君所言不假,这次梁王殿下派我秘密前来,就是为了蜀国而来。” 秦习自然是知道无庸子来蜀中的目的,而安东野略有耳闻,梁王建议开设的大宋皇家军事学院是他向往之地,安德裕素爱文学,听闻大宋开科取士,梦寐以求希望成为天子门生。 “道长,不……先生,这次先生来蜀中,先生身边无人,若是这样,不如让二子在先生身边当个随从,我二子一文一武,我希望助先生一臂之力。”秦习道,他这也是为好友安重荣之子做打算,听闻梁王殿下的德行才能,他希望二子有一个好的前途,让好友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哈哈,秦军校客套了,若能够得到二位郎君相助,大事可期也。” “多谢先生。”二十三岁的安德裕以及十九岁安东野同道。 这夜,秦习命人烧了一桌好菜,款待无庸子,他道:“听闻殿下业已在开封、洛阳、扬州等地开设酒楼,不知道小百花楼的酒菜跟广味酒楼的酒菜相比,如何?” 无庸子哈哈一笑,随即道:“风格迥异,风格迥异啊!”随后四人在饭桌上共商大计。 次日一早,无庸子身旁随驾二人,安德裕、安东野均已换上一身道袍,两个青年全部变成了道士,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装扮之后三人一道在成都府城内同游。 “师父,我们现今去哪?”安东野问道。 “为师未曾蜀中一游。”无庸子尴尬一笑,“不过人多的地方在何处?” 安德裕忽然道:“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自然是成都府中的子云亭了。” “去子云亭。”子云亭,文人所汇,也是安德裕常去之地。无庸子听闻“子云亭”,双目一闭,口中喃喃道,“看样子,那人今日或许就在子云亭出现。” 在安氏兄弟的带领下,三人一同前往子云亭。成都府中子云亭乃纪念西汉杨雄所建,也是杨雄故居所在,现今也是蜀中文人雅士必去之所。 三人到了子云亭,雅客骚人汇聚,三人驻足在杨雄故居前,凭吊古人,站了一会儿。 这时候身后有人拍了拍无庸子的后背,无庸子一转身,见到了来了一个三旬男子,身着一身藏蓝色青衫大褂,头戴纱帽,“道长,可会做法事?” “我师傅无庸子,师从扶摇子,岂会不知如何做法事?真是天大的笑话!”安东野看着那人的神情,不悦道。 “我和我家师父千里迢迢从西岳而来,此次来蜀中,也是为了前来蜀中施法,造福蜀中百姓。”安德裕道。 “久仰久仰,原来是扶摇子大师的徒弟、徒孙。大师请这边说话。”那人方才还是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当下听闻无庸子乃是扶摇子的徒弟,立马变得恭敬起来,对于扶摇子陈抟,在蜀中何人不知和人不晓啊,鼎鼎大名,如雷贯耳,据闻当年大宋天子赵官家就是通过他相面,才龙登九五之尊,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而他家主人这段日子也请来了许多道士来府邸中施法,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富贵着想,可是那些道士估计是道行不高,后来全被自己主人给宰了。 “呵呵!不知你有何事要求问于我。”无庸子问道。 “我家主人有事情请求道长,不知道道长可不可以跟我走一遭。”那人诚恳道。 “既然有事,那就走一趟。小德子、小东子,跟师父我一同前往。” “哦!师父。”两人点点头,当下三人就随着那人前去会面他家主人。 第十七章 三个道士、入见蜀帝 前段时间,在无庸子未曾入蜀国时候,成都皇宫大苑之内,蜀主孟昶正在发脾气,他听闻荆湘之地现如今已经被赵匡胤派去的慕容延钊以及李处耘大军拿下了,而蜀国原本北部与宋国接壤,但是现在在蜀国东边也和宋国边境接壤,若是宋军。 这样的话,蜀国一下子就像赤条条的女儿家一下子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孟昶连忙召集几个心腹大臣入宫。而这个时候心腹王昭远见到蜀主孟昶皱着眉头,然后安慰道。 “陛下,听说道士做法十分高深,何不让道士入宫,登坛祭天,然后让上天保佑大蜀呢。” 孟昶一听,觉得这个建议不错,然后道:“王卿,这件事情就交代给你了,你去帮朕去找那些道士来。” 王昭远一听自己的建议被蜀主孟昶所采纳,他十分高兴,然后就出宫派人寻找道士,为蜀主祈福。 王昭远派人找了许多道士,但是这些道士道行不深,而且名气也不大。蜀主孟昶一怒之下,就杀害了许多道士,而在蜀中,百姓皆认为是王无赖所为。 王昭远这几日茶饭不思,而且那些道士不是沽名钓誉就8∧,是骗钱的,王昭远当初就是靠着拍马屁上位的,自诩是诸葛武侯在世,蜀国孟昶这才任用了他。 这日王昭远在府中静候佳音,忽然听见管家王阿三急急忙忙跑进了他卧房。 “王阿三,甚么事情啊?”王昭远问道。 “回老爷,今天在路上捡了个宝贝,老爷我已经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甚么?你是说会做法事的。” “唔,现在就在大厅内等候,来人是扶摇子的徒弟。” 而在大厅内,无庸子一笑,身旁安德裕与安东野也相视一笑。无庸子三人左顾右盼,王宅如此奢华,但是蜀中百姓这几年生活在盘剥之下,民不聊生,但是统治者却如此奢华,安德裕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一人从里面出来,无庸子见此人肥头大耳、圆滚滚的肚子,一身华服,但是样子猥琐,浑然就是一个暴发户的样子,安东野一脸鄙夷之色。 那人拱手,开口道:“哈哈,在下王昭远见过无庸子道长,久仰扶摇子大师威名,不知扶摇子大师现在如何?” 无庸子拱手而立,道:“家师一切都好,现在华山,这次下山乃是因为蜀中妖孽横生,家师特意吩咐让我等施法做坛,斩妖除魔,造化蜀中百姓。” “哦,还有这等事情?”王昭远道。 “确实如此,不知尊驾唤我来此所为何事?”无庸子问道。 “我确实有事情,也是要求道长施法,最近天子所为烦恼,这大宋赵官家现如今已经平定荆湘之地,而天子惶恐不安,特意命令我暗中寻找施法做坛的法师,为苍生祈福,没想到今日在子云亭见到了道长,这是天意啊。”王昭远拍手叫好。 “哈哈,没想到蜀国陛下要见我。”无庸子苦笑道。 无庸子准备了施法专门用的物品,脚蹬一双藏蓝色翘头厚布鞋,身穿藏蓝色青衫大马褂,蜷坐中央,一对剑眉树两边,紧闭双眸,方形大口念念有词。 “无量天尊,贫道无庸子上听天意,下安民心,蜀中妖孽横生,今我师徒三人来此蜀中,就是为了驱魔降妖,化解一方怨气,保护蜀中安宁。” 王昭远心道自己没有出口,就有人要来蜀中施法除魔卫道,真是天意啊。 王昭远笑吟吟道:“我找道长而来,是因为蜀主最近一段日子为国事而烦扰,特意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做法道士,今日道长前来,可算是解开了我的烦恼啊。” 无庸子笑脸一迎,道:“原来是陛下与我家师父心意相通。” 王昭远特意吩咐道:“请道长以及二位小道长暂时在我府中住下。王阿三,快去将西厢房收拾三间屋子,让三位道长入住。” “是。”王阿三立即让府中下人收拾西厢去了。 “道长,你们先住在这里,暂时失陪一下,我先去皇宫禀告陛下。” “多谢王公。”无庸子、安德裕、安东野三人施礼道。 王昭远出了府门,立刻去皇宫。孟昶见到自己的心腹大臣来宫中,或许是为了那件事情,于是乎连忙亲自出去迎接。 王昭远口头道:“臣叩见陛下。陛下,我已经为你找到了一个道士,那人自称是扶摇子的徒弟,现如今在臣的府邸之中。” 孟昶一听王昭远找到施法的道士,拍着他的肩膀道:“王卿,你找到了朕要找的道士,明日一定要将他带入宫中。” “是,陛下。”王昭远急忙出了宫。 这日夜晚,王府中。无庸子三人用过晚膳之后,休息去了,等到整个王府安静下来,安东野以及安德裕立即从床上起来,然后去了无庸子的房间,商议后面的事情。 无庸子起身开门,三人盘腿坐在床上,然后窃窃私语一番,待到五更天的时候,二人睡去了。 次日一大早,王昭远带无庸子三人入宫。 “王内侍,陛下起床乎?”王昭远问道。 “陛下现在还在寝宫内歇息,你们还要多等一会儿。请先移步春兰殿。”内侍道。 蜀国皇宫富丽堂皇,而王昭远因为有皇帝的令牌,可以直接出入皇宫大内。孟昶此刻尚在春*宫之中,身旁躺着花蕊夫人,昨日一夜春宵,两人筋疲力尽,一夜进行了好几次,而蜀主孟昶这几年留恋后宫多年,最爱花蕊夫人,而花蕊夫人色艺双全,无论姿色还是才华,都深得孟昶的喜爱。 孟昶与花蕊夫人还在龙床之上。等到日上三更,花蕊夫人已经先醒了,而她推推孟昶,孟昶不耐烦地醒了过来。 “孟郎,快起来了。”花蕊夫人娇羞道。 “三娘,为夫还要睡一会儿。”孟昶还想赖在龙床上。 “孟郎,难道你忘了,今日不是扶摇子徒弟求见吗。” 孟昶听自己的爱妃这么一说,差点从龙床上挑起,毕竟事关社稷江山,“呀——这个为夫差点忘了,三娘赶紧为我梳头梳洗一下,我这就去接见道长。” 梳洗过后,孟昶立刻起身离开寝宫,然后听王内侍王昭远他们此时正在春兰殿候着。 春兰殿这边,无庸子十分淡定,可是安氏兄弟两个显然是坐不住了,若不是接见之人是当今蜀主孟昶,他们两个早就离开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骨子里已经对孟氏彻底绝望了。 无庸子适才注意到这两兄弟的面部变化,只不过他吃过的米要比两兄弟吃的饭都多,也就不足为奇的,而且他效忠的是赵德昭,又不是孟昶,当务之急乃是完成梁王托付的事情为重。 王昭远素知主子的心理,他这条狗当得不错,当年摸准了孟昶的心,号准了脉,也是靠阿谀奉承登上政坛,因为有皇帝的信任才立于不倒之地。 从孟昶醒后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而无庸子三人、王昭远他们已经在春兰殿差不多已经等了两个时辰,而孟昶开始姗姗而来。 在内侍的带领下,一个中年人步入春兰殿,此人正是蜀主孟昶,无庸子他们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天子被酒色掏空了,虽然气色看上去还行,但是眼神之中多了些萎靡不振,或许是日日夜夜笙歌载舞,流连于后宫佳人石榴裙下。 “不好意思,让道长久候了。”孟昶脸上挂着笑意,笑吟吟道。 安东野看了皇帝这嘴脸,一声不吭,脸色有些不忿,无庸子立即用眼神示意他切勿轻举妄动,安东野连忙收起愤怒的表情,脸色开始平静下来。 孟昶到是没有见到安东野的表情,此刻他立即问道:“无庸子道长,听闻此番你南下是为了蜀中百姓而来,这次朕找道长也是为了国事而来。” “只要是陛下吩咐,贫道施法能够解决,就一定会帮陛下完成的。”无庸子道。 “素闻扶摇子当年给赵匡胤相面,之后才有了他的帝王之位,今日朕担心之事乃是因为宋国灭亡了荆湘,而荆湘原本是高周二氏当政,现如今却都亡于宋国,朕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宋国会出兵凤州,从这里攻打蜀国。”孟昶将自己担心的事情一一告知无庸子。 “陛下,天下大势势必顺应天意,如今陛下心忧天下社稷,这是社稷百姓之福啊。”王昭远在一旁谄媚道。 安东野心里鄙夷了一阵,甚么心忧社稷,自从广政年间被周国打败之后,蜀国年年都要支付一笔赔款,而这笔款项最后还是平摊到了百姓的头上,弄得百姓纷纷弃家而去,因为税收不上来,原本富庶的蜀国,这几年因为百姓生存不下去,境内发生好几次造反。 安东野这样想着,无庸子已经跟孟昶保证,挑选一个良辰,亲自在蜀国境内施法,保证蜀国百姓安定,国泰民安。 孟昶一高兴,就给无庸子他们安排了国宾馆那样的级别待遇,暂时让他们住在成都的道教圣地青城山道观内。 第十八章 青城山会晤 春兰殿中,孟昶继续问道:“道长,施法设坛择在哪日?” 无庸子掐着指头,手指不断地推算之中,随即停止推算,忙躬身道:“陛下,九月九日重阳日即为良辰吉时,到时候在青城山上清宫,贫道为陛下施法,请陛下到时候移驾青城山。” “嗯,一切就从道长的。”孟昶点了点头,随即下诏让无庸子师徒三人领了圣旨,前去青城山上清宫修设三千六百分罗天大醮。 …… 次日一早,师徒三人背了诏书,金盒子盛了御香,出发去了青城山,一路之上有皇宫侍卫十人护卫左右。 青城山在灌县西南五十里,离成都有一百二三十里路程,这里是道教圣地,再过去就是吐蕃之界,此地山脉之中溪谷深邃,夏积冰雪,而孟昶认为只有像扶摇子那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待遇,因此青城山就成为这次设法做坛最佳之处。 “皇帝也真是的,为何要这么远的地方,这里离成都太远了。”车上安东野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是不是眼睛还朝着外面看去。 一旁安德裕则捧着一本《百家姓》看了起来》∽,,“妙哉,梁王殿下的这本《百家姓》不错,没想到梁王殿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学,真恨不得早日见到。” “大哥——”安东野看着书生气的大哥,无语地摇了摇头。 而这个时候无庸子莫名其妙,忽然道:“为师听闻这青城有四绝:一绝‘洞天贡茶’,汁色清澈,茶香味醇;二绝‘白果炖鸡’,汤汁浓白,鸡肉鲜美;三绝‘青城泡菜’,脆嫩清鲜,深有回味;四绝‘洞天乳酒’,酒味浓而不烈,甜而不腻。” 安德裕以及安东野一脸黑线,敢情无庸子道长就是一个吃货。 不过无庸子随即低声道:“梁王殿下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吩咐说,在青城山也有我们大宋的密探,且青城山乃是蜀国皇帝御封地。” 安德裕以及安东野这才见到无庸子将话题转回正题上,不过随后无庸子无庸子哈哈一笑,对安德裕以及安东野说道:“小德子,小东子,这段日子要做好吃素斋的打算了。” “啊——甚么,喝酒也不行吗?”安东野惊恐地问。 这时候无庸子忽然掀开门帘看了看外外面,若是让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会给计划带来麻烦。 …… 两日后,在落日的余晖之下,静谧如初的青城山道上站着大小官员,青城山上清宫住持道众也一并出来迎接,准备接诏。 晚上,师徒三人就吃了些斋菜果蔬,安东野问道:“师父怎么不见我们的人马?” “会有的。”无庸子肯定道。 次日一早五更时分,众道士起来,备下香汤斋供。请无庸子道长起来,香汤沐浴,换了一身新鲜道袍,吃了素斋,取过丹诏,随即在正殿内宣布了皇帝的诏书。 一行道众之人全部拱手而立,恭迎皇帝陛下派扶摇子道长徒弟前来。 无庸子三人这段日子一直待在道观中,每日斋戒沐浴,迎接重阳日来到。 七日之后,无庸子他们等候之人终于来到了道观。 这日,天色微亮,青城山上大雾弥漫,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面容清雅,一身儒袍,却显得十分干练的样子,身旁还有仆役,一身布衣。 那人却道:“张团练,今日要拜见何人?”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我侯三爷,你就是不从,小心祸从口出……”张晖看看周围,然后捂住了杜永明的嘴巴,过来好久才松开,低声怒斥道。 “小的……请侯三爷恕罪。”杜永明知道自家主子是个谨慎之人,方才因为激动而叫了出来。 被那个仆役称为“张团练”之人乃是大宋凤州的团练使——张晖。 早在半年年,就接到梁王赵德昭的命令,随后也接到了皇帝赵匡胤的密令,潜入蜀国勘察蜀国地形。他们白天蜀国境内装作生意人,贩卖丝绸茶叶,然后结交当地的官府之人,夜晚则跟随长春堂的密探潜入军器库勘察武器装备,兵甲辎重,然后绘制详细的蜀中地图山川河流、城池建设、舆情等情况,随即通过长春堂的密探与武德司的官员,分别告知梁王与天子。 张晖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凤州团练使,先后接到了皇帝梁王的密令,张晖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的仕途一片光明。 “少主遣派的道长正在道观中,此次前来就是接见道长,密谋大事。” 两人拾级而上,化作香客,此刻烟霏云敛,云开雾散,果然见到了青城山的真面目。而那山上,秀木繁阴,群山起伏,极目远眺就是一番人间仙境。 张晖感慨万分,见到青城山的景色,内心道:天府之国,所言不虚,可惜蜀国孟昶还能守护乎?或许此刻孟昶还躺在花蕊夫人的丰腴的臂膀腰肢间游走。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沿着山路而上。两人终于到了山腰上青城山的门口,随后入殿开始拜张天尊塑像。 杜永明左顾右盼,见到一个年轻道士朝着这边走了后来,虽然身着道袍,但是杜永明却怎么也不觉得此人是个“道士”,他冒昧地搭讪道:“这位小师父,听闻扶摇子的徒弟前来此处,不知现下何处啊?” “这个,你为何打听我家师父?”此人正是安东野,只不过一身道袍也难以遮掩住他的孔武之力。 “哦?无庸子正是你家师父,不知能否一见。”杜永明便开口道。 “我家师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若要相见,你要回答我的问题。”安东野见到有人问及无庸子,神色立即警惕起来,毕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若是细作或是刺客。 此刻张晖听到仆人正在与人对话,他登时从蒲团上起身,然后走到那个“道士”面前,他见到此“道士”身材魁梧,言语间颇有气势,就猜到这人一定是个武人,而且在这个道观之中,道士可不是长这样。 “你是无庸子道长的徒儿。”张晖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家师父说了,你要回答我的问题。”安东野依旧是那句话,然后绕着张晖走了三圈,忽然脱口道:“朝辞白帝彩云间,下一句。” “心忧灵犀一点通。”张晖道。 安东野回道:“夜半三更来敲门。” “多谢。”张晖拱手而拜,然后走了。 半夜三更,道观一片静悄悄。而这个时候,张晖从客房内走出,来到后院一口枯井旁,等候在那里。 不一会儿,有人经过这边,正是无庸子,“好久不见张团练,没想到也来蜀中了。” “团练不过是一个闲职,跟道长一样,为我大宋鞠躬尽瘁。”张晖坚定不移道。 无庸子见他如此,低声地说道:“重阳之日,青城山修设三千六百分罗天大醮,到时候按照计划实行……” “唔。” “对了,你下山后去成都小百花楼,将这份书信交给秦习掌柜,告诉他我们一切都好,勿要挂念。”说完,无庸子从衣服内里掏出一份信,然后交给了张晖。 张晖接过信之后,立即藏在衣服内里,然后告别无庸子,去了客房休息,然后与仆役杜永明打算明日启程二人去成都。 第十九章 各怀鬼胎、夜探府库 这段日子,王昭远这个枢密使当得十分得春风得意,而他在暗地之中也盘剥百姓,老百姓苦不堪言,而在朝中也有许多官员暗暗痛恨王昭远这个人。 除了王昭远之外,宰相李昊这段日子过得不舒心,自从荆南以及湘湖之地被宋国拿下之后,他的心腹官吏听闻朝廷之上有人在弹劾他。 张晖与杜永明二人下山之后就来到了成都府中小百花酒楼,将无庸子的书信交给了秦习。 秦习拿到信函之后,立即取出看了起来,随即他点点头,道:“张团练使,若是事情请及时同酒楼联系,这里有一份从开封来的书信,是殿下交给你的。” 张晖立即取出信函看了起来,里面的内容让他看得惊呆了,他随即将书信放在烛火上面,看完烧尽了。 张晖回忆往事,今年四月庚子,皇帝将自己从华州团练使迁到凤州团练使,同时兼任西面行营巡检壕寨使。自己来到这边是为了完成使命,将蜀中的山川险易,百姓舆情,兵器战甲等情况全部都告诉皇帝。 秦习道:“现在蜀中情况如何?” 张晖一一说道:“蜀∴,国的吏治现在我与永明已经了如指掌,没想到这几年蜀国朝政一塌糊涂,孟昶依靠宰相李昊与枢密使王昭远等几个小人,又不断地盘剥百姓,搞得乌烟瘴气。哈哈,蜀国的皇帝如此昏庸不理朝政,沉溺酒色,朝中奸臣当道,刚正之士被贬黜流放,如此君王奸臣,国家还能不亡国。” “我从中原来的时候,蜀国还是富庶一片,那孟昶也不是现在这样,可是过了几十年,蜀中一片祥和,孟昶倒是享受起了太平日子。”秦习眼观这几十年的变化,摇摇头道。 秦习随后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张晖同杜永明离开小百花楼,转身进入人来人往之中。 时蜀国处于干旱中,然蜀主孟昶却依旧实行苛捐杂税,先前还派大臣去蜀中各地征收税,命官磨勘四镇十六州逋税。去年十二月,龙游令田淳上疏谏,奏表上书言:“吾观僭伪改厅堂为宫殿,改紫绶为黄服,改前驱为警跸,改僚佐为卿相,改妻妾为妃后,何如常称成都尹,乃无灭族之祸乎!”然而蜀国孟昶却没有采纳龙游令田淳的奏疏,反而继续征收税。 此刻,在蜀国皇宫之中,蜀主孟昶依旧在后宫与花蕊夫人流连宫廷之中,孟昶与花蕊夫人嬉笑一番,当时孟昶尿急了,就吩咐让内侍拿起七宝溺器,那个上面装饰着奇珍异宝,精美无比。 此刻孟昶忽然觉得天气热,就同花蕊夫人一同去水晶宫殿。在水晶宫殿之中,此地以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四周墙壁,不用砖石,尽用数丈开阔的琉璃镶嵌,内外通明,毫无隔阂光明透澈。 这时候底下的奏疏上来了,孟昶现在看见奏疏就觉得十分厌烦,而一旁花蕊夫人则道:“孟郎,还是看奏疏吧。” “哈哈,三娘,夫君这就看。” 孟昶立即拿起一大堆的奏疏看了起来,当第一本看完的时候,他脸上不过是笑的表情,第二本的时候,讥笑着,第三本后面,他一下子怒吼起来。 “这些臣子要弹劾朕的宰相和枢密使啊,当真是把朕不放在心上,这几年若不是宰相和枢密使……”孟昶认为这几年若不是自己李昊和王昭远等大臣,自己也不能这么享乐。 “还说朕的蜀国要岌岌可危了,诛心之言啊!”孟昶咆哮起来,然后将桌子上的镇纸扔向远处。 “唰——”水晶宫内整块琉璃镜被击碎了。 左右内侍见到皇帝发怒,两股战战,耷拉脑袋呆在原地不动。 花蕊夫人见到孟昶发火,她急忙劝道:“陛下息怒,你是九五之尊,有些事情该把朝中的宰执叫过来商议一下再说。” “好,就听三娘的。” 当日正午,孟昶就把李昊与王昭远一起叫过来了,然后就把朝臣上奏弹劾之事告诉给了两位大臣。 王昭远立刻同一个哈巴狗一样,摸着眼泪,哭着道:“陛下,你千万不要听那些朝臣的弹劾,臣这几年为陛下做了许多事情,陛下千万不要抛弃臣啊,而且无庸子道长说重阳之日,在青城山作法施坛。” 王昭远忽然之间跪倒在地上,随即拉着孟昶的裤腿,往自己的裤腿之上抹去。 孟昶心一软,这个时候,李昊看见王昭远这般做,也跪倒在地,然后哭道:“陛下,我李昊从先皇的时候,就效忠蜀国了,陛下小的时候,臣就在先皇身边,自小看着陛下你长大啊。” 孟昶心一软,也就不再说甚么了,只是淡淡说道:“这件事情,朕会帮你们压下,但是日后你们要小心点,不要给别人抓住把柄了。” “唔!”两人此时尚在地上,然后听到孟昶这么说了,立即不再哭泣,异口同声道,“臣多谢陛下赦免罪责。” 然后两人立即起身,孟昶与他们说道了一番,安抚他们先出宫去,两人各自回府。 宰相李昊目送枢密使王昭远远去之后,他眉间一挑,轻蔑一声,然后愤恨道:“王八,王癞子,今日老夫动用朝臣弹劾你,为了让孟昶相信,老夫也让人弹劾自己,可是没想到你在孟昶心中这么重要,总有一天我要斗倒你。” 李昊随即拂袖而去。 当王昭远回府之后,这时候府上的兵部侍郎李进急忙跑过来,然后在王昭远的耳边窃窃私语。 王昭远听完之后,勃然大怒道:“李昊这个老匹夫,今日我差点就要栽在他的手中,不对,陛下方才也说有人弹劾李昊,这个倒是让我有些想不通。” “枢相,难道你认为这其中还有甚么没有关联的么。” “这个……恕我一时糊涂,竟然不知其中利害!”王昭远平日谄媚皇帝跟前,就跟条狗一样,心计自然不上道。 兵部侍郎李进摇摇头,他心里道这样一个无脑儿,居然受到皇帝的任用。不过李进乃是王昭远的下属,也是其心腹,今日他在小百花楼内喝酒的时候,听说朝中宰相、右仆射李昊暗中联合京城中的各处官员弹劾王昭远。随即他把听到的都告诉给了王昭远。 王昭远一听,顿觉非常奇怪,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平日里巴结皇帝等各位宰执大臣,每逢佳节之时无不孝敬打点一切,为何还是这般讨人厌,那些庶民百姓说自己是无赖、王八,自己还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但是这次的危险是来自于朝廷之上,那些王公大臣,自己平日里也是尽力结交,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稳固,毕竟说明白些,自己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若是有朝一日,皇帝弃之不用了,自己还可以跟其他大臣混好关系。 此刻王昭远咬牙切齿,然后愤恨道:“李老匹夫,你今日竟然在皇帝面前弹劾我,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明日我要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李进急忙劝道:“枢相不可啊,李昊老贼在京城中以及蜀中的学生不少,根深蒂固,不是一日就能拔除的。枢相你若是这样堂皇而为,恐怕到时候让陛下的面子也不好下来啊。” “这该如何是好?”王昭远站在原地,然后挠挠头,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而一旁李进看着王昭远,他也不知道该如何。 “枢相,你要明白在蜀国,这枢密院要比宰相还要位高权重,估计李昊就是看重了你手中的兵权,只要你安然,这李昊匹夫一日也不得安生。杂们蜀国这几年已经有三位枢密使相继被陛下猜忌,之后裁撤,这其中估计就有李昊的功劳,李昊自从王蜀之后,一直在蜀国为官,现如今为文官之首,如今手中缺少的就是兵权。恐怕……因此枢相应该尽早谋划,切勿让李昊阴谋得逞。” “哈哈——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王昭远拍了一下手,然后拍了拍李进的肩膀,“兵权,老子不过是陛下身边一条狗,这兵权实际上还是掌握在陛下手中,若是那老匹夫要谋夺兵权,李昊就会被陛下猜忌,到时候……呵呵呵。” “枢相明白就好,李进告退。” …… 这日晚上,在成都府内,长春堂密探已经在城中刺探军情,而在此刻张晖与杜永明身着夜行衣,打算翻墙进入成都府中各处府库之内,打探成都军备藏用的虚实情况。 长春堂相继在军器监门口放到了一队看守之人,然后换上身上的衣服,与那些人对调之后,又将这些人用麻绳绑牢。 然后拿下旗头兵令牌,直接混入了军器监内,一个小时之后,长春堂人马在里面走了一遭,然后退走的时候,一把火点燃屋内的帷幕,然后火光接势,一下子蔓延开去。 当晚,位于成都西边的军器监振作房屋都被大火燃烧着。 火光照亮了整条大街,而这个时候张晖在远处一看,非常满意长春堂的做法,明日估计孟昶知道之后,一定会气得发疯。 他与其他长春堂之人一道消失在暗夜之中。 第二十章 皇帝愤怒、背后黑手 一把大火将成都内的军器监烧成了废墟,而在五更天之时,城内巡逻的军队见到远处火光冲天,而那个地方刚好是蜀国军器监所在的位置,军队立即赶赴那里。 大火肆虐,军队出动大批军力,开始救火,大概一二个时辰之后,大火才被扑灭。 此刻军队忽然在大火之中发现了一枚令牌,军官立即从火场中让人挑出令牌,然后用水浇至冷透,他才从地上拾起,“这……这不是……”那军官大骇,事不宜迟直接赶去了皇宫。 去了皇宫内,孟昶与花蕊夫人尚在入睡,隔了许久,孟昶才从臂膀之中醒过来。 这时候门外的内侍听见殿内的动静,连忙进殿通传禀告,“陛下,团练副使李明在殿外有要紧事要参见陛下。” “唔!让他去凤台等候,朕稍后就来。” 隔了一个时辰,孟昶施施然到了凤台,见到团练副使李明等候许久。 而这个时候,团练副使李明忽然跪倒在地上,然后道:“陛下恕罪,今早五更时,末将巡逻城中望见军器监方向上空火光一片,当末将赶去之时,军器监已经大火一片9,,末将,忙命人扑灭大火,主不过末将在废墟之中发现了这个,特意上来交给陛下。” 团练副使李明说完之后,从袖口中掏出一枚被大火烧得发黑的令牌,递给孟昶。 孟昶连忙去拿,当他仔细盯着这枚令牌的时候,忽然发现这竟然是当朝宰相李昊的令牌,他冷哼一声,被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过不好在朝臣之前发作。 “团副练你先下去吧……” “诺!”李明转身就走。 孟昶端详着这块令牌许久,随即叹曰:“李相啊,为何作出对朕不利的事啊,你可是从先皇的时候,就一直在朝中为官,也是朕的左膀右臂啊。” 随即孟昶连忙让内侍去李昊府中,宣他入宫觐见,他要当面看看是否是李昊所为。 李昊那边也听闻军器监大火的事情,不过他更在意的是王昭远那个自诩诸葛孔明在世的糊涂官,这人当年不是是皇帝身边的一个亲随,没想道这样的人也会被皇帝任命为枢密使,执掌蜀国军权。 他李昊不过是个宰相,但也仅仅是个文官。这个时候,他连忙去摸腰上的令牌,不过没找到,或许是在府上,他从不在意任何细节。 李昊尚在府中,这时候听闻孟昶宣召,立刻进宫,一路之上问内侍,内侍摇摇头,只说是陛下龙颜大怒,其他事情他这个做内侍的也不好明说。 李昊点点头。 到了凤台,孟昶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臣李昊见过陛下。” “哦,是李相来了。”平日里,孟昶以字称呼李昊,不过今日以官职称呼,这到让李昊顿觉不妙。 “微臣不知道陛下今日召集臣前来所为何事?” “朕赐给李相出入皇宫的令牌在哪里?”孟昶淡淡地问道。 令牌,当孟昶说起令牌的时候,李昊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会问令牌的事情,不过自己今日确实是没有见到过令牌,他假装在腰上一阵搜索,随即他道:“陛下,臣今日入宫匆忙,这御赐之物未戴在身上。” “哦,是吗。李相这个御赐之物可不要丢掉啊,如果丢了,还请及时跟朕一说,若是流落到歹人之手,敌人借机生事,出入皇宫,这后果可不是李相所能预料的。”孟昶提醒道。 李昊不知道孟昶今日为何这般说,他也搞不懂孟昶在说些甚么。 “多谢陛下提醒,李昊明白了。” “明白就好,李相今日听说了军器监大火的事情了么?”孟昶继续问道。 李昊听孟昶说起军器监一事,道:“微臣一早在府上就听仆人说起,这歹人竟然焚毁了我大蜀国的军器监重地,可想而知,必是宋国细作混入了我朝。” “宋军,为何李相一口咬定是其所为,难道就不是朝中之人所为。” 孟昶此语之中似乎认为朝中有人烧毁了军器监,他想了一阵,忽然记起这兵权掌握在谁的手中,这个一个机会,一个扳倒对手的机会,李昊不打算放过,他立即拱手道:“陛下,我大蜀国的兵权自然都是陛下所统,然自陛下以外,枢密院掌管我大蜀国全部的兵力,调兵出兵皆出其中。前几日朝中不是有人弹劾臣与王枢密使,这才不几日军器监就大火,微臣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啊。” “哦?若按李相所言,莫非你是认为是枢密院王枢相所为。” “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甚么意思?”孟昶忽然大怒,随即他从袖口之中掏出一件物事,让李昊看。 李昊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的那块出入宫廷的令牌吗,他连忙大骇,然后道:“陛下,这不是你给我的令牌吗?怎么回到了陛下手中。” “这件事情要问李相,昨夜你究竟在哪里?”孟昶厉声问道。 李昊一听孟昶语气大变,他惶恐不安,连忙道:“陛下,微臣昨夜在府上啊,只是不知道陛下从何处得到微臣的令牌。” 孟昶淡淡一笑,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冷冷地说:“这是今日巡逻的京城军官从军器监废墟之地挖出来的。” 李昊一听,面色煞白,他不敢相信,在原地怔了很长时间,连忙开解说:“陛下,微臣从未到过军器监,这是有人嫁祸微臣,臣确实不知道令牌为何会出现了军器监,陛下要相信微臣啊。” 李昊说完,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孟昶见到李昊如此,他有些心软,方才自己也想试探一下是否是李昊所为,但孟昶却见到他没有做作,李昊同样对自己丢失令牌这件事情无从知晓。 不过这到底是何人所为,莫非是宋军细作,没想到宋国先前吞并了荆湘之地,现在要图谋自己的蜀国,这算盘打得真精,自己差点要把李昊给问罪。 不过除了宋国细作,还有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要对军器监动手,孟昶也只能这么想。 孟昶立即从地上扶起了李昊,然后怀以歉意,“方才是朕唐突了,李卿莫要挂在心上。” “多谢陛下。”李昊抹了抹眼泪,此刻心中越发恨枢密使王昭远,此人一定要除去,今日差点让自己被陛下问责,搞不好自己就要丢官失去性命。 自己前后仕蜀五十年,掌管财、政大权,今日没想到栽在一个后生手中,就算今日军器监大火不是王无赖放的,他也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孟昶劝慰了一番之后,赏赐了李昊一些金银珠宝,李昊感动地出宫了。 …… 此刻在小百花楼内一处密室中,张晖与秦习正在商议事情。 “想必那李昊已经倒台了吧。”秦习道。 张晖笑道:“不,李昊暂时是不会倒台的,不过王昭远的处境就艰难了,这二人一个掌管蜀中财权、政权,一个掌管军权,都是孟昶的心腹。平日里,这李昊有些不服王昭远的出身而上任枢密使,前段日子,正是我从蜀国京城中官吏打听,才知道李昊上奏弹劾王昭远一事,时候我也让人跟王昭远透露了一二,料想这王昭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让这二人从此不和,这以后……可精彩了。” “没想到张团练还有如此心思,真是让在下佩服。” “不,这还得亏梁王殿下的提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才想到廉颇与蔺相如的将相不和。” “高明!”秦习听了竖起了大拇指。 …… 第二十一章 王李之争、双方较量 李昊回府之后,立即着府仆从几人去成都叫来自己自己的两个心腹官员以及属下,这口气不得不出。 待人来后,李昊立即让他们书房商议重事。 “李相,这次唤我们来所为何事?”身边的两个官员僚属问道。 李昊将事情娓娓道来,“还不是为了弹劾王八的事情!今早想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军器监失火一事了,后来陛下召我入宫,问责与我,然后又说起废墟之中找到赐给我的出入宫禁的令牌,可是老夫根本就没有去过军器监,可偏生奇怪的是令牌居然出现在了军器监那里,这件事情我怎么都想不通,若不是仗着我为蜀国立下汗马功劳,此刻陛下早就革了我的官职,我左思右想,料定此事必然是王昭远所为,这厮若在朝中一日,我文官不得而生。” 说完,李昊拍了桌子一下。 李延此人乃是李昊的学生,又是他的远房亲戚,说话没个顾忌,他脱口道:“叔父所言极是,这厮当年不过是仗着自己是陛下身边之人,还自诩诸葛孔明,我呸,诸葛武侯若像他一样,蜀国恐怕早就亡了吧。”说完李延还愤愤不平地拍着桌子。≦, “李延,注意用辞,甚么蜀国早就亡了,你这话若是让陛下听见,诛你九族都不过分。”马季瞪了李延一下,示意他注意用辞。 李延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左看右看,又看了一下窗外,确定没人了,幸好李昊是他的叔父,他方才从紧张兮兮之中缓过劲来。 “放心吧,这里安全的很!”李昊小声地提醒了一下。 马季问道:“李相,事到如今我们弹劾也用过了,不知道李相下一步有何打算。” 李延忽然间开口道:“如今王昭远手握军权,确实不好对付,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王昭远的克星,他总不可能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的。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叔父,王昭远最大的弱点就是自负以及才学不足,只有对症下药,方能破之。” “这个怎么说?”李昊问道。 “如今大宋已经平定荆湘,侄儿料定大宋下一步势必要攻打蜀国,我蜀国到时候必定会出战,陛下一定会出兵,而枢密院王昭远首当其冲,此人自负,一定会亲自出兵,若是战败,就算陛下想饶了他的性命,朝廷上的各位大臣也不会姑息养奸,饶他性命。”李延道。 李昊以及马季问道:“这样是否好,毕竟战败乃是蜀国的大计,若是战败,我蜀国无光啊。” 李延一番诛心之言,“叔父,我蜀国若是王昭远带兵,势必会战败,这根本就不会大战,可是陛下却把军国大权交给他,我蜀国迟早要败在此人手中。” 李昊心中有个疑惑,不过现在也没有甚么好办法,他道:“这确实不错,只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不太好吧。” 李延道:“叔父,马团练。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王昭远乃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前段时间又献上扶摇子的徒弟,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四平八稳,上次叔父都快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了,没想到也没有扳倒王昭远。” 李昊听了李延的话,咬牙切齿,上一次没能扳倒他,这一次却差点把自己的性命给赔付进去。他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走到窗户前,眼神向着远方凝望了片刻。 随即他转过身子,然后语重心长道:“好吧,我决定了,就这么办。” “恭喜叔父早日扳倒王昭远。”李延道。 随即三人出了密室,李昊已经命人在府上寻了一些姬妾,宰相府中传出了笙歌乐舞,娇*喘嘿咻。 …… 此刻在王昭远府上,兵部侍郎李进进入府中,身旁还有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进府了,他穿着一身商贾的服侍,然后随着李进,走入府内。随后那人左顾右盼,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张日*军,这里是王枢密使府上,待会儿见了王枢密使,千万不要说任何话。”李进提醒他说。 “是,谨遵大人教诲。”这名叫张日*军的商人点点头道。 王昭远正在府上,他正在逗弄自己的犬,这条犬名为藏獒,体型巨大,性格凶猛,黑色全身纯黑无杂毛,脖下、前胸处可有少许白斑,然眼神凶横,府中下人见了十分惶恐,据说这条藏獒已经不止一次咬死府中几个仆从,而上次王昭远带出去,也祸害了不少百姓,百姓敢怒不敢言。王昭远还美其名曰:大将军。 王昭远命人拿来几只活鸡,那条藏獒一下子扑过来,撕咬一番,那只鸡就残缺不全了,王昭远见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摸着藏獒的狗头说道:“大将军真威武,咬死那个李昊老匹夫。” 同时口中还愤愤不平道:“李昊老匹夫,若某日栽倒在我手中,定要让你尝尝大将军的威力。哈哈哈——” 这时候,府上小厮禀告王昭远,李尚书已经带了一人前来,说是有重要事情禀告。 王昭远立即让小厮将大将军带下去,然后关在大笼子内,这个小厮是专门驯养藏獒的,因此对藏獒也不怕。 到了客厅,王昭远见到李进以及一个陌生之人坐着等待,等到他过来的时候,李进及那人登时起身,躬身道:“下官(草民)见过王枢相。” 王昭远问道:“哈哈,今日李尚书不知有何要事要求见。” “枢相,此人是吴越国的商人,据说他的东家是吴越国白氏商家,这次下官在成都中见到这人,因此特意前来告知王枢相。枢相若是能够得到江南吴越国白氏的支持,这蜀国的财权就会逐渐掌握在枢相手中。” “哦?对了,你叫甚么?”王昭远问那个商人道。 “草民吴越国人士张日*军见过枢相大人。”张日*军抬起头,然后看了看王昭远。 王昭远见到此人,笑吟吟道:“小张不必见外,这次前来若是事情要找我帮助,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 张日*军道:“不瞒王枢相,此次前来我是为了吴越国内缺兵器、战甲而来,不知道蜀国是否能够满足我国的兵器、战甲。” “这……今日一早军器监大火,我蜀国已经损失了不少的兵器、战甲,只是现在不知道成都府库中还有多少,若是你要一部分兵器、战甲,我这边尽量会满足给你,只是这个价格嘛。” “价格不是难事,我家主公这次是为了吴越王前来,自从宋国灭了荆南高氏以及湘湖周氏之后,我家主公上奏吴越王,希望从他国购买兵器、战甲,自然这个价格方面只要能够在我家主公计划之中,就行了。” “哈哈,至于这个价格方面之事,我会向陛下建议,之后会告诉你,还有你这个数量究竟要多少?多了我恐怕会对我大蜀国不利。”王昭远道。 “王枢相放心,这个数量大概是这个数。”张日*军抬起右手,然后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万套。”王昭远道。 “不,两千套就可以了,还有这个月底是否能够交货,我家主公有急用。”张日*军道。 “好好好,这个我会向陛下说明一下,尽快交货。” “多谢王枢相。”张日*军拱手道,“在下还有事情,先行告退。” “不送了,慢走。” 等到那人走后,李进忽然道:“枢相,你考虑的如何了?” 王昭远道:“李昊那个老匹夫自然是要对付的,只不过我们现在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才能斗倒此人,毕竟李昊在朝中有五十年了,他的亲信、门生、爪牙遍布朝中,根深蒂固,确实不好动啊。” 李进神秘一笑,他眼神之中迸射出一道精光,则说:“这次军器监大火,下官在皇宫中打探到一件事情,枢相听了之后,一定非常感兴趣。” 李进吊着胃口,这让王昭远心中痒痒的,他佯装发怒道:“别卖关子了,快说,究竟甚么事情,是关于老匹夫的事情吗?” “确实是关于老匹夫的,今日一早军器监大火,有将领从火中找到老匹夫出入宫禁的令牌,之后陛下把老匹夫教导凤台,估计老匹夫要失宠与陛下了,陛下那边虽然没有说多少话,下官估计老匹夫估计这次损失不少。”李进道。 “这是我这段日子听说过最欣喜的事情,及时雨啊。”王昭远听了之后异常兴奋,然后拍打着李进的肩膀。 李进被王昭远一拍,差点骨头都散架了,虽然他是兵部尚书,但他是通过王昭远任命提拔上去的,只会拍马屁。 李进也尴尬一笑,然后道:“李昊这次即使不死,也会摔个惨,现在就看枢相该如何打算了。” 王昭远让李进把头凑过来,他轻声道:“在这个世界上,有我就没他,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在,我们现在就怎么办……” “唔,就这样......”李进听了王昭远之言,点点头道。 第二十二章 分批转运、月饼诞生 当晚,王昭远让人去成都府中各府库中查看兵器、战甲等情况,让人意外的是自从军器监失火之后,王昭远让人在盘查府库中残存的兵器,这样一点之后,成都府内,几个府库内兵器战甲加起来还剩八千套,而吴越国商人只需要两千套即可。 王昭远抚须而笑,他认为这件事情他自己就能做主,若是有人查起来,再做个假账就行了。这几年他王昭远利用职务之便,暗中出售兵器等物,敛了不少财,也都是这么做的,相比较李昊而言,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宰相李昊掌管财权,这几年也贪了不少,如若不然那他府上怎可每日笙歌舞乐。 接下去的三日时间里,王昭远为防万一,就让人将两千套战甲兵器依次夹带出城,在城外竹林中交付完全之后,王昭远手头上一下子多了贰万贯钱。 王昭远拿着这些钱,心里乐开了花,这些兵器根本就不值这么多数。 张日军也如约拿到了两千套战甲,兵器,他让人从蜀中又购买了许多青盐、川椒、蜀锦等物资,在成都渡口上货,然后分批由小船分藏兵器带出蜀境,然后沿着长江东去…… %↖, 这日,在成都府渡口之上。 张日军办理好这些事情之后,全权委托他的仆从代理,而仆从随即跟张日军对调衣服之后,开口道:“张团练一切保重。” “永明,你还不放心我吗。还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侯三爷……” 商人张日军其实就是凤州团练使张晖,而这个时候他又嘱托道:“现在还在蜀境内,你切记每条船上所带兵甲不得超过五副,以免有人检查。” “是。” “还有这些兵甲武器等,全部都在江陵府下船,然后运送到江陵府,交给孙光宪以及梁延嗣他们,这里还有一封书信要分别交给他们。” “小的一定按照三爷吩咐照做。”杜永明点头答应,随即让人依次往大船与小船上搬运青盐、川椒、蜀锦等,其次夹以兵器战甲,等全部分批装运之后,杜永明吩咐船只南下。 船只启动,等杜永明上船之后,张晖一直站在码头上目送船只离开,等天际下再也见不到船只的时候,此刻天色快要黑了。 张晖即刻坐上骡车,往城内小百花楼赶去。 张晖下了骡车,连忙步入酒楼内,趁着周围无人,立即去了密室,而秦习见到张晖赶来,也去了密室之中。 “张团练,事情办得如何了?”秦习一进密室,立马关闭移门,连忙问道。 张晖坐在胡凳上,翘着腿道:“暂时不会有事,今日我等货物全部上船之后,我再离开。” “唔,那就好。接下去我们就等殿下的下一步行动了。” …… 过了一段时间,马上就要到中秋佳节了。入了夜,开封城中异常繁华,东京开封府中,自从城市扩建以及皇帝令商人可以在街巷之中开设酒楼茶肆等商业活动之后,开封已经不再是以前唐朝时候那种坊市分离的情形了。 中秋节前,开封街头的诸店皆卖新酒,重新结络门面,又以彩楼之上缠绕花头,插上画竿醉仙锦筛等。市人争饮,至午未间,家家无酒,拽下望子。是时鳌蟹新出,石榴、漓勃、梨、枣、栗、李萄、弄色帐桔,皆新上市。 而广味酒楼以及广味集团旗下的各家酒楼,生意异常兴隆,每日客流与平常日子暴涨好几倍不少。 这几日,在广味酒楼内新推出了一种食物,此物为一个圆圆的饼,里面放着各种食材,有豆沙、赤豆沙、冰糖、栗子、芝麻、肉松等。 这家酒楼还给出一个名字,叫做“月饼”。 这也是赵德昭前几日刚刚想到的,他猛然记起这个时代似乎缺少一些后世的东西,而宋代恰恰还没有月饼这个物事儿。 而月饼这个物事制作非常简单,不过也是一个技术活,赵德昭在制作的时候,烘烤月饼是个技术活,一不小心就会烤的皮焦里嫩。 首先是要准备一些面粉,然后将面粉加水搅拌之后,等到搅拌好的面团差不过软的时候,随后将这些面团静置半个时辰。 面团做好后,就把一个个的面团分好,然后下一步的工序就是做馅料。 为了让月饼表面看上去有不同的花纹,赵德昭特意让工匠制作了不同的花纹压制磨具,模子用之前洗净晾干后,随即涂上一层油,然后用纸吸干。 之后将馅料分别放入这些一个个分好的面团之中,然后就是拍入磨具之中压制成形状。 然后依次每个月饼刷上蛋清液,除此之外,铁匠那边又送来一个赶制好的烤箱,然后赵德昭将这批制作完成的月饼依次放入烤箱之内。 赵德昭在烘烤的时候,特别注意这烤箱中的温度以及时间,在恰当的时候,赵德昭忽然间闻到一股香味,香味扑鼻,赵德昭命人将烤箱断火,隔了一会儿就出炉。 就这样半个时辰不到,这批月饼就烘烤完成了,赵德昭望着这些月饼,然后将这些月饼统统放在柜台上,让酒楼内的所有人品尝一番。 金六福一口咬下去那一股香甜的气息充满整个唇齿之间,“嗯嗯,真好吃。殿下这叫甚么?” 赵德昭手指着盘子上堆起来的月饼,他说道:“哈哈哈,这叫月饼,是专门为中秋佳节而制作的,你看月饼这圆圆的轮廓像不像一个月亮,而且圆圆的还象征着团圆美满,寄托着本王的情感。” “殿下,没想到这个月饼还有这么多讲究,俺打算拿一些给家里人。”金六福刚吃完嘴里的一个,望着盘子上还有一大堆的月饼,他不好意思地说。 赵德昭让人拿来厨房中所有的月饼,然后说道:“没问题,这些月饼就是送给你们家人的,马山就要到中秋佳节了,我们酒楼也要推出一大批月饼,让所有人品尝到团圆的滋味。” “多谢殿下。”金六福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赵德昭眯着眼睛笑着,然后让人拿来一些纸,卷了两筒月饼递给金六福。 金六福拿着卷好的两筒月饼回去了。 赵德昭让酒店内所有人都领了两筒月饼回去,剩下的他全部都打包起来,带回皇宫。 赵德昭依次去了几个宫殿,将月饼分发给家人,又介绍了一下月饼的寓意,几人听了之后心内都暖暖的。 赵德芳见到这个饼,问道:“哥哥,这个甚么?” “这是吃的啊,你看像不像月亮啊!”赵德昭拿起月饼然后对着天空中一轮圆月。 赵德芳高兴地拍起手来,然后拿起其他月饼对照这窗户外的圆月,“月亮圆又圆。” 赵德昭又给赵德芳讲了一些关于月亮的传说。小家伙道:“这吴刚伐桂太凄惨了,天帝惩罚他到月宫砍伐桂树,其树随砍随合,真是太折磨人了。” 赵德昭摸着赵德芳的头,语重心长道:“这个世界上跟吴刚一样的人很多,因此啊人的一生都要奋斗,若不是那样,如何能够伐倒树木。” 赵德芳还是不理解哥哥说的话,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哥哥再给你讲个故事。” 赵德昭随后说了一个嫦娥奔月的故事,小家伙听了之后就慢慢睡着了,赵德昭盖好被子之后,就走出了寝宫。 赵德昭之后又去了福宁殿,赵匡胤见赵德昭送来了这些点心,赞不绝口道:“这月饼真好吃,也很有寓意,何不多做一些出来,为父也好赏赐给一些大臣。” “爹爹,昭儿正有此意,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孩儿打算多做一些月饼,一批送给朝中大臣,另外一批在酒楼开卖,让开封城中所有人都能吃上我制作的月饼。” “这个主意很好。” …… 次日,中秋佳节,赵德昭推出了酒楼的月饼,月饼口味众多,凡是广味酒楼推出的美食,只要美味,就能引起一大批人抢购,不过今日赵德昭特意让每个人只能购买一筒月饼,即使如此,酒楼内的月饼供不应求,厨房内已经有很多人轮流制作,烘烤月饼。 而在这一日,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 赵匡胤今日趁着佳节,携带身边众人一同出宫夜游一番,今日晚上,皇家一行人全部换上普通富贵人家的衣衫,然后身边携带了一些护卫、大臣等一道同游。 在街市之上,几人分别从皇城南门一直往南,沿着御街,最后又去了汴水码头附近的广味酒楼,而在酒楼内,天字号房间内早就预留了一间雅致的房间。 酒菜皆已备好,一家人开始开动胃口,坐在赵德昭身边的赵德芳是第一次跟家人一同出宫来玩,他见到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不知道该吃甚么好了。 只见他嘴角留着口水,然后望着满桌子的菜肴,随即拿起筷子,一下子就把一只鸡腿给拣了过来,拿着那只硕大无比的鸡腿啃着。 “慢点儿吃,吃货!”桌子上,两位公主以及一位王爷一直都盯着最小的弟弟看着。 “哥哥姊姊们你们吃。”随后赵德芳拿起筷子,一一往他们碗中拣菜,“爷爷奶奶爹爹娘儿,你们吃。” “芳哥儿真乖。”一家人看着最小的孩子,异常欣慰。 中秋之日就在欢乐之中度过。 而在吴越国钱塘江边,白孤城站在钱塘江边正在观潮水。 …… ps.北宋,正式定八月十五为中秋节。 第二十三章 疑神疑鬼、巴结太子 当日夜晚,赵家人回宫之后,又在皇宫露台之处欣赏月色。 …… 此刻在蜀地,八月十五夜晚,蜀国成都皇宫之内,蜀主孟昶邀请了朝中大臣一起在皇宫之中庆贺中秋佳节。 孟昶的下方坐着许多大臣,左边为首的是宰相李昊,右边为首的是枢密使王昭远。 李昊虽然与王昭远有怨结,但是明面上并没有任何过节,也没有撕破脸皮,因而此刻两人脸上都是笑吟吟地,他们两个一同说道:“今日佳节之际,臣等祝贺陛下佳节开心,子民共乐,预祝我大蜀国风调雨顺,丰收粮足。” 接着孟昶举起手中酒杯,“诸卿,今日是八月十五佳节,大家一道同乐。” 百官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皇宫的中秋之宴结束之后,李昊与王昭远二人离开皇宫之后,在皇宫门口这对政敌又碰上了。 “李相,最近有甚么春风得意的事情,让李相如此高兴?”王昭远自从知道弹劾之人为李昊的时候,对其恨之入骨,不过见到的时候总是一副笑脸。 “哈哈,王枢相啊,老朽我现→↖,在活了大半辈子了,如今有位极人臣,该是忧虑之时,何来春风得意啊。”李昊指桑骂槐一番,意指此人就是王昭远。 王昭远已经从李昊的口中明白了他说的就是自己,但是他脸上还是一派笑吟吟的样子,浑然体察不到他内心的变化。 “李相,最近军器监大火一事,不知道陛下如何处置?”王昭远忽然间提到了军器监失火一事。 而这个时候,李昊的脸色稍微之间有些变化,但是片刻就恢复正常。 “也不知道陛下如何处置,老朽料定或许宋国细作所为。” “李相真是明察秋毫,犹如狄仁杰在世啊。” 李昊可以提醒道:“我想此事陛下应该调查的差不多了,王枢相现在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了,据说这枢密院掌管蜀国的兵甲武器,枢相可要好好管理,若是丢失一些,可就是个大祸害。” 某夜晚上,长春堂密探将王昭远出售武器兵甲给吴越国一事以纸条的形势扔进李昊的房间,李昊偶然得到这个消息,一整夜笑的都合不拢嘴。 王昭远从李昊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心中一跳,这老匹夫如何得知自己的事情,莫非自己身边有奸细不成。 他娘的,究竟是不是自己身边有奸细,还是那个所谓的吴越国商人是李昊派来的人马,王昭远心中疑神疑鬼的。 此时,他愤然道:“这枢密院掌管武器之事就不劳烦李相操心了。” “那就好。” …… 两人在街头告别,然后坐上轿子,各自回府去了。 王昭远越来越不自信,心中疑神疑鬼的,他忙命人将兵部尚书李进给叫去自己府中。 李进一听王枢相今晚有事情要商议,他急忙从让人抬着轿子,前往王府。 李进如约进入密室,见到王昭远沉默不语,他急忙道:“枢相,深夜了,为何召下官前来。” “你先坐。”王昭远淡淡地说道。 李进忽然觉得,这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冷了,而王昭远仍旧是淡淡的一副神情。 “枢相何事?是否是是李老匹夫那件事情。” “李老匹夫今日提醒我兵甲武器之事,只不过这件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王昭远疑惑问道,然后眼神特意盯着李进看。 李进被王昭远突如其来的眼神给怔了一下,他忙解释道:“枢相,这件事情不是下官告的密,请枢相要相信我啊。” “不是我不信你,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除了你,莫非是你带来的那个吴越国商人。”王昭远说完,又道:“对了,你带来的那个商人,现在何处?” “枢相那日我见到那名姓张的商人已经离开成都了,随船南下了。” 李进那日特意让人远远地跟着张晖,就怕事情出个差错,可是…… “唔!除了你还会有谁?难道是我府上有那老匹夫派来的细作。” “枢相这件事情或许如此。” “唔,有道理。”王昭远疑神疑鬼的样子,或许真如李进所言,自己的府上有细作,若真如此,他王昭远第一个就要排查府上是否有细作。 “你先下去,记住守口如瓶,若真是你传出去的,我定然不会饶了你的性命。” 李进听了王昭远的话立即发誓道:“下官李进对天发誓,我李进不会出卖枢相的。” “唔,你先走吧。” 李进如释重负,立即起了身拜别王昭远。 等李进走后,王昭远仍旧一个人坐在那里,一直坐到半夜,才去入睡。 …… 次日一早,王昭远起身之后,立即吩咐自己的心腹,然后将府上之人一一询问、盘查,然后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可疑之人。 王昭远暂时找不出是何人,这是这一番盘查之后,倒是让府上许多仆从、丫鬟吃了不少苦头,而这些人这些年以来对王昭远心存怨恨,只是将怨恨埋藏在心底。 王昭远此刻在院中,正在盘查府上下人,而这个时候小厮王存礼一路小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爷,老爷,太子殿下来了。” “甚么?殿下来了,快帮我换身衣服,这些仆从、丫鬟先让他们下去吧。” “是,你们还愣着干甚么,都下去干活。” 王存礼赶紧去了房间,拿了衣服帮王昭远换上,随后赶去大厅面见蜀国太子。 王昭远拱手道:“微臣王昭远见过太子殿下。” 来人就是蜀国的太子孟玄喆,他笑吟吟道:“王枢相不必多礼,今日孤乃是微服到访,乃是听闻王枢相府上有王右军(王羲之)的字帖,因此特意前来一观。” “原来太子殿下是听闻微臣府上有王右军的书法,太子殿下请来微臣的书房。” 王昭远在前头带路,转瞬间就到了书房。 孟玄喆看到王昭远的书房比自己的书房还要精致典雅,出处透着文人的气质,王昭远不过是个市井之人,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却有如此书房,而且还藏有书圣王羲之的书法,真是…… 孟玄喆虽然心中不悦,但是王昭远毕竟是自己父皇身边的红人,他也不好得罪他,因此他面上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王昭远命人拿来一个梯子,然后两人上至阁楼上方。 “太子殿下,这就是王右军的书帖。” 孟玄喆一看这的确就是王羲之的《十月五日帖》与《十月七日帖》,他翻阅起来,然后爱不释手,真希望这字帖是自己的。 王昭远不通诗词歌赋,他忽然记起这个太子殿下,自幼聪悟,年十四封秦王,又善隶书,尝自书姚崇口箴刻诸石。他觉得眼下就是一个巴结太子殿下的机会,他立即道:“殿下,微臣诗词不通,这王右军的字帖还是让给太子殿下。” 孟玄喆一听王昭远这是在暗中巴结他,他谦虚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字帖还是枢相留着吧。” 王昭远一听大急,他立即将书帖卷回,然后恭敬地献给孟玄喆,孟玄喆本想推让的,但这是王羲之的书帖啊,孟玄喆受之不愧,他欣然接受了。 王昭远见到太子殿下收下了,春风得意。 孟玄喆在王府上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去的时候,双手捧着王羲之的字帖回去了。 “老爷,那可是你最爱的书帖啊!”小厮王存礼惋惜道。 “存礼啊,你不懂,太子殿下乃是我大蜀国的储君,将来可是蜀国的一国之君啊,我这是提前向他表示心意。而太子素喜爱字帖,若是王羲之的字帖能够将他收买,这笔买卖还是挺值得的。” “唔!”王存礼听了之后点点头。 …… 此刻在宋汉边境,汉国军队再次南下侵扰宋土,丁亥,王全斌攻汉国乐平县,降之。 辛卯,赵匡胤以乐平县为平晋军,降卒千八百人为效顺军人,赐钱帛。 第二十四章 密室商议、孟昶离京 在开封,月饼这个物事已经广受官宦、百姓等喜爱,而赵匡胤之后正式下令每年的八月十五为中秋节,月饼也成为人们度中秋佳节品尝的食物。 月饼已经在开封流行开来,而这段日子,赵德昭一直都在关注青城山、成都那边的局势,而无庸子他们已经顺利在青城山,成都的军器监被毁一事也传到皇帝赵匡胤的耳朵之中,赵匡胤听了十分高兴,他这边刚刚收到张晖传递过来蜀中的军事布防图,只是何时攻打蜀国还是一个问题,还缺少一个出师的名义。 …… 这个时候,远在西南,成都小百花楼内,秦习、张晖两人今日迎来了开封来的人马,这三人此人正在密室中商讨事情。 “杜永明已经将两千套战甲兵器安全运送到江陵城。”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问道:“手*榴*弹以及火药运送到至成都没?” 张晖心内道,杜永明不负自己的托付,成功运送至安全地方。* 秦习点点头,然后从手中拿出一份清单,随即汇报道:“我这边收到少主送来的三箱火药,还有一箱手*榴*弹,一共四箱,请阁下过目,是否≡∏,有误。” “没错,一点都不少,就是这些。”那人道,随即又嘱咐说:“少主说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能使用这个武器,寻常的时候千万不要使用,以免造成蜀中百姓的伤害。” “是!”究竟火药这些有多大的厉害,秦习也不知道,只是略有耳闻,据说是攻城作战的利器,上次听闻在攻打郎州城的时候用过一些。 那个人转过头来,问张晖道:“张团练,这个蜀国的兵力调查得如何了?” 张晖从袖口之中递过一份调查书,随即道:“这就是蜀国的兵力分布图,请阁下过目。” “嗯。”那人接过调查书,随即看了起来。 那人看完了整篇,随即想到了一件事情,“在成都内,有一万多的禁卫军,而孟昶又派文思使景处唐等将领率兵屯峡路,又在涪、泸、戎等州阅棹手,增置水军,而蜀国边境的兵力较多,成都兵力有三万之多。也不知道这次孟昶祭天会带去多少人马?” 张晖想道:“若等到孟昶祭天那日,成都府必然空虚,只是我们这边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少主的命令是引起成都府军民的恐慌,而且我们这边还要转嫁给其他人马。” 那人道:“转嫁是一定要的,据说这次你们已经让李昊与王昭远二人内里相斗,两人都像借势头扳倒对方。” 张晖道:“那两人身为孟昶的心腹,却政见不合,确实是可以利用的,而眼下我们要等的就是重阳日孟昶去青城山祭天祈祷。” 秦习插道:“青城山设坛祭天不过是个幌子,更重要的是蜀国国都成都府的兵力是否全部被调派过去护卫孟昶了。若孟昶去青城山,他势必会让太子孟玄喆监国。孟玄喆不懂军政,成都究竟现在要不要拿下,成都一失,必然会造成蜀国的恐慌,到时候……” 那人猜到秦习要说甚么,但是那个太危险,他打断了秦习的幻想,摇摇头,说道:“不可,我大宋在成都渗透不够,若要取成都,这不太可能,也不太现实,毕竟蜀国境内孟昶的兵力还有很多。就算孟昶去了青城山,我们的人马在成都作乱,孟昶时候得知,势必倾其全力攻打成都。而我们的人马毕竟不足,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而现在我们要的只是震慑人心的效果,效果只要达到了,我们就撤离。我们这次的主要人任务还是蜀国国内的水军,若蜀国水军南下,会造成我们大宋在荆湘之地的压力。” 秦习忽然道:“水军,我听说孟昶在王昭远的建议下已经遣使往涪、泸、戎等州阅棹手,增置水军,也不知道蜀国水军究竟是否会对我大宋造成伤害?” “蜀国水军或许会对我大宋造成一定的伤害,我大宋在荆州以及迎銮镇训练水师,为的就是将来有一日水师能够与唐国抗衡,你们可知道王濬乎?”那人猜测道。 张晖道:“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沈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昔年,蜀国位于长江上游,又有大山依靠,当年三国后期,魏国灭蜀之战,蜀国被灭之后,王濬担任益州刺史,又督造战船,之后王濬平灭东吴就是从成都出发,战船一路南下,一路上破铁锁,除铁锥,连克西陵、夏口、武昌,不久直抵建业。而今日蜀国也是如此,若它战船出成都,沿江而下,则江陵城恐怕会有危险。而今蜀国现在大部分兵力分散在川东,川北,想必是为了防备我大宋。只是水军的布防图我暂时未曾拿到。” 那人道:“张团练,你的人马要尽快拿到蜀国水军的兵力布防情况,必要时候让长春堂的武士毁掉蜀国的水军,让蜀国失掉一颗门牙。” “是。” “今日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要起身去青城山无庸子道长那边了。”那人说完,就出了密室。 …… 转眼就到了九月,离重阳节社坛祭天还有几日,这边孟昶已经让京城中的禁卫军开始调集兵马,准备离京的各种事项。而皇帝离京,又有一些大臣陪同出京去青城山几天,孟昶让太子监国,然后交代了一些事情,身边随侍禁卫军精锐以及朝中有品阶的文武重臣,出发去青城山祭天。 在离京前一晚上,王昭远将李进召集到自己府上商议事情。 李进道:“王枢相,今日找下官前来是否有更重要的事情。” “事关机密。”王昭远小声地说道,“没错,这次我要随陛下去青城山祭天,太子监国这几日成都必然兵力空虚,到时候你安排一些人马在京城中……” “好的,下官会让人做去。”李进点头答应。 …… 而在李昊府上,李延、马季等人已经坐在一起商议事情。 李昊吩咐道:“这次本相要和陛下去青城山,李延、马季你们两人帮我在京城中好好盯着王昭远的几个心腹,特别是那个兵部尚书李进,此人与那王昭远暗通已久,估计上次军器监栽赃本相一事就是他所为,你们特意要留意一下他们那伙人的动静,必要的时候这么做…….” 李延苦劝道:“叔父,是否要彻底拔除王昭远的党羽,这次陛下离京可是一个绝佳的下手机会啊。” “不,王昭远现在死不了,这样只会激起他的怒火,而且陛下那边也下不去手,你们还是按照我所说的去办,至于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李昊说完,神秘一笑, “唔。”李延、马季二人点点头,随即起身离开李府。 …… 第二十五章 多方反应、矛盾凸显 时为建隆四年九月初,在湘湖之地,慕容延钊擒获了叛将汪端,磔于朗州,而这个时候湘湖之地尚未全部归顺,岭南刘鋹长几次侵犯桂阳、江华等地,湘湖境内又有溪峒蛮獠等部族作乱,赵匡胤调派大将潘美前去湘湖等地,平叛乱军。 九月三日,宋将潘美自抵达湖南之后,命李汉琼驻守江陵,镇抚荆南士民,同时又命他积聚粮草,打造舰船,以备征讨蜀国大军之需。 这一切准备好后,潘美将尹崇珂、王侁等将领召到潭州,命他们训练士伍,收剿流寇,将周保权的军队进行整编。 于此同时,郴州乱,南汉军队意图北上攻打郴州,潘美这时候开始攻打郴州…… …… 此刻在蜀国,大队人马行走在去青城山的途中,在御驾之上,孟昶将王昭远以及李昊两人叫到御驾之上,问道:“王枢相、李相,这蜀中为何滴雨未降,这在往常可是极少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李昊说道:“陛下,等到了青城山无庸子道长施法之后,这蜀中才会天降甘霖啊。” “对啊,陛下。无庸子道长乃是扶摇子的徒5,弟,想必这道行也同样高深。”王昭远道,此时他一想到给储君一笔恩惠,将来自己也难不保升官发财,他想到这里就是一阵激动,“我大蜀国风调雨顺,何来灾难一说,陛下也不必担心。” 这时候王昭远看了李昊一眼,李昊啊,李昊,你别得意太久。 李昊恶狠狠地回了一眼,瞬间恢复笑脸。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朕就放心了。”孟昶听及于此,平复烦躁的心情,然后又开始调戏花蕊夫人了。 孟昶的随行护卫一路出发,文武大臣紧随其后。 …… 成都府内,九月桂花飘香,自孟昶离开皇宫之后,就留下太子孟玄喆监国,而这几日孟玄喆才体会到了当太子的滋味。 虽然自己的父皇安于享乐,但是这手上的军政大权可是实实在在把握在自己的父皇手中,孟玄喆倒是挺钦佩自己的父皇的,当年的蜀国可真是富庶,这倒让他想起唐玄宗与杨贵妃了,唉……不,是自己想多了。 “殿下,太子洗马参见。”内侍连忙进殿禀告。 “唔,让他进来。” 这几日孟玄喆回宫之后,对那两幅王羲之的书法爱不释手,时常拿出来在宾客的面前炫耀,而他听说自己的太子洗马商布其酷爱书法,他急忙将商布其召到自己的东宫。 商布其立马赶到东宫,见到太子殿下正在欣赏王右军的书法,此刻太子洗马商布其道:“恭喜殿下得到王右军的真迹。” “哈哈,这副字帖是王昭远亲自送给孤的。”孟昶摊开这副字帖,然后向商布其炫耀一番。 商布其此人是个腐儒,对王羲之的书法那也是爱不释手,听闻太子孟玄喆这边有王羲之的书法,他也想一睹为快,“殿下,王枢相可是我大蜀国掌管军队之人啊,若殿下能够结交王枢相,将来可是对殿下的大业大有裨益啊。” “自然是啊,这几日父皇去青城山祭天祈祷,朝中就是我们的天下了,等将来孤登基之后,孤就封你做我大蜀国的宰相。” 商布其听闻太子孟玄喆会在他登基之后封他为相,他心中十分高兴,连忙叩倒在地,激动地说道:“多谢殿下,只是现在大蜀国的宰相是李相,微臣区区一个太子洗马商布其远远不及李相啊。李相好歹在我大蜀国当了快三十年的大官了。” 孟玄喆道:“孤说行就行,那李昊都当了三十多年了,这半只脚已经踏进黄土了,估计过不了几年了。” 商布其拱手而拜,他留着眼泪,激动道:“微臣谢过殿下。” 忽然间,他又记起城中卖一件新鲜玩意儿,他即道:“殿下今日下午是否去成都府内畅游,听说小百花楼那儿推出了一道美食甜点,名曰:月饼。” “月饼,这是甚物?”孟玄喆从未听闻过这个物事儿。 “殿下,这个月饼可是宋国那里流传过来的,据说是今年中秋时节刚刚在宋国开封流行开来的,此物寄托人的思念情感,而且这月饼口味独特,内有多种不同的口味,吃起来非常美味,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商布其道。 “好,下午我们就去小百花楼。” 下午,秦习这边见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富家子弟,来到酒楼吃菜,秦习从这人身上一副居高位者的气势来看,此人或许就是孟昶的儿子,当今蜀国的太子孟玄喆。 没想到堂堂蜀国太子竟然微服到自己的酒楼而来。 “掌柜的,来些月饼,我家太……公子慕名前来,据说这些月饼是从宋国而来,而且很好吃。” “不是小的胡说,我这酒楼的月饼可都是来自广味酒楼,你知道啥是广味酒楼么,那可是堂堂宋国的梁王殿下所开。” “呵呵——”孟玄喆苦笑道,随即择了二楼靠近小窗户的一个位置坐下。 “来了,客官你的月饼。” 孟玄喆见到每个月饼之上都有不同的花纹,他随即拿起几个相互比较,见上方雕刻精致,又有诗词歌赋刻于上,他赞道:“真是不错,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月饼,真是讲究极透啊!” “殿……公子,你尝尝看,这是莲蓉月饼,这是豆沙,这个是桂花,这个……” 孟玄喆一一拿起来,分别咬了一口,这……味道美极了。 …… 此刻在成都一百二十多里外的青城山,无庸子、安德裕以及安东野三人一直住在道观之中,每日沐浴斋戒,焚香祷告。 安德裕倒是乖巧地很,除此之外每日都在看书写字;而安东野一副急性子,每日就是盼望重阳日早日到来,每日在院子中习武发牢骚。 无庸子笑而不语,时常闭目休养,张晖他应该快到青城山了吧。 而这一天晚上,张晖如约已至,子夜时分他又悄悄地去了道观后院,面见无庸子。 地点仍旧是老地方——一口枯井。 “张团练,事情做得如何?”无庸子深夜至此,急迫想了解最近成都府中的事情如何了,不知道殿下所托付之事完成得怎样了,“我听说孟昶在王昭远的建议下已遣派文思使景处唐等率兵屯峡路,遣使往涪、泸、戎等州阅棹手,增置水军。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你下一次让长春堂的武士暗地里破坏蜀国的计划,必要时将蜀国水军的船只全部焚毁。” 张晖一脸轻松的样子,他刚从成都赶过来,将最近的一切都告诉给了无庸子,道:“一切按照殿下的吩咐,军器监已经被焚毁,我们又从军器监购置了一批武器,分批出运送去江陵府,就差蜀国朝中李昊与王昭远的内讧了。还有殿下也派了一人前来,上次商议之后认为要打探清楚蜀国水军的情况,必要之下就毁了他们的水军。” “也好,看来我们的想法一样,蜀国水军确实是宋国背后的一把刀。” “不过这貌似有些困难,蜀国的水军大部分集中在成都,而且最近军队盘查的十分严,每日都有军队在船只附近巡逻,随时防备我宋国攻打蜀国。” 无庸子轻声地说:“这就要看你们的了,这次若是我大宋出兵,必然是从凤州出兵或者是从归州出发,随后挥师杀向西川。而从水路走,则要逆流,势必会遇上蜀国水师,恐怕不太现实。消灭这支蜀国水军,只是为了让我荆湘之地无压力,同时也可以从水路输送粮草兵器等辎重……” “道长有甚么好的方法吗?” “这个……贫道倒是无能无力。” …… 入了夜,在成都府,黑夜谍影现。 一队人马穿着夜行衣在成都街头行走,而另一队人马也在暗夜之中瞧瞧潜入成都府衙。 两队人马不经意间相遇,彼此双方之人回复暗语,对方听了暗语之后,觉得不对,两队人马开始互相厮杀起来。 而在成都府衙前,两队人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双方人马一看人数不多,刚要撤离的时候。然此刻,悄悄尾随这两批人马身后的长春堂武士也已经到达,显然长春堂的人马更多、精锐也多。 那两队人马厮杀日久,见突然出现第三支人马出现,都认为是自己的援军到了,于是乎就停下厮杀,可是却突然遭受长春堂的厮杀,两队人马除了几人逃走之后,剩下的全被宰杀。 “怎么办,我们的人马损失惨重,这一定是对方所为,没想到今夜不过是去成都府衙盗取王昭远军器监的账本,可是账本没到手,倒是让人死在对方手下。” “奇怪,这第三支明显都对我们双方下手。”那人怎么也想不通。 转过一个街角,蒙着脸的汉子忽然把面罩拿下来,然后露出真面目,此人就是李延,他破口骂道:“他娘的,今晚老子的命差点交待在这里。他娘的,这一定是王昭远干的,他王昭远就是一只乌龟王八蛋,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了他自己,连他的人马他都要宰杀,他这么做就是想撇清嫌疑,同时也是想麻痹我方人马。可是就算他帐算得太清楚,也是掩耳盗铃罢了。等叔父回来之后,我一定要他好看。” 秦习跟随在李延他们身后,远远地就听见李延破口大骂的声音,心道,这人真是一条筋,一个榆木脑袋,看来等李昊以及王昭远回来之后,这二人绝对要反目成仇。 秦习一笑,看来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李昊与王昭远简直就是天生的仇敌。 …… 第二十六章 幸青城山、夜探两府 农历九月是个干燥的时节,而近段时间,蜀国国内相继出现了干旱,饿殍无数。 九月七日,这一日,蜀主孟昶驾临青城山,文武百官相随,仪仗队随着队伍入了上清宫内。 孟昶下了车马,让所有人全部步行,以期心悦诚灵,左右文武大臣依次下车,跟随在孟昶身后。 李昊常年官场之上,一身肥肉,这走山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走走停停,身上都沁出了汗水。 而王昭远在一旁对着李昊浅浅一笑,呵呵,让你吃点苦头。 李昊瞥见王昭远得意的眼神,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淬了几句。 终于一行人陆续到了道观前,听闻皇帝驾临,道观中一众师徒弟子早早地候在此处,出来迎接。 “贫道无庸子叩见陛下。”见孟昶步行入道观中,无庸子拱手而拜。 “道长请起。” “谢陛下。” 孟昶望着幽静的道观以及青城山的山川景色,对着身旁的花蕊夫人,不由地发出赞叹:“三娘啊,青城天下幽,这山外还↑,在干旱之中,但是这里却全然不见干旱,这洞天福地,神仙都会,果然名不虚言,此处竟然比摩诃池还要清凉爽净,看来这日后朕避暑之地也要择在此处了。” 孟昶怕热,故此有一说。 “孟郎你休要取笑奴家了。”花蕊夫人娇羞一扭,转过头去。 “哈哈。” “哈哈,朕要去常道观(天师洞),参拜伏羲、神农、炎黄二帝。”孟昶笑着道。 后头文武百官也跟随前往。 众人踏上殿前通廊九级石阶,。殿左有高约五十余米的古银杏树一株,传为东汉张陵手植。目光看去,眼见前檐排列六根大石圆柱。重檐飞甍,古朴宏伟。来到三清大殿,此处供奉三清尊神。神像森严庄重,众人一起下跪拜之。 之后,众人又去了天师殿。此处建筑前低后高,旁低中高,纵横组合连成一体。最上层为洞窟,内有隋代石刻张陵天师像,龙虎山历代天师,历朝历代天子选定后,人们都要来此朝拜。 离开天师殿,文武大臣还在后头,而孟昶兴致勃勃地拉着花蕊夫人,来到了三皇殿。该殿供奉伏羲、神农、轩辕石像各一尊。此刻殿中只有二人,他们二人跪下去,然后山盟海誓一番,颇有唐玄宗长生殿的滋味。 花蕊夫人不经意间抬起凤目,只见到那些神像的眼睛上似乎有水珠,似是流眼泪,她就把这一现象告诉给了孟昶,孟昶抬头见到殿顶有一处缝隙,而青城山清幽凉爽,常有露珠凝结,或许是通过缝隙流到殿内的,他也就告诉给了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点头应道。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道人入殿,此人年纪跟李昊差不过大,而这个时候孟昶一抬头,见之非常惊讶,“徐光溥,你怎么在这里?” “陛下,还记得我。”徐光溥哂笑之,然后道,“当年,余为李昊等所疾,每议事,辄熟睡避之,时号‘睡相’,因以艳词挑前蜀安康长公主,罢相守本官,后来就辞官来到了青城山清修。” “原来如此,不过现在你过得还行吧。” “还可以,就不劳烦陛下惦记了。”说完,徐光溥就离开了三皇殿。 “陛下,三娘娘,你们走得真快。”后头王昭远直接跟了上来,粗着嗓子喊道。 “哟——你们才来。” 这日,自孟昶到了道观之中,皇帝以及文武大臣都要斋戒沐浴。 而无庸子那边,安德裕正在道观中看书,他这段日子一直都在阁楼内,看前任天师传真天师杜光庭(号东瀛子)的著作,这些《道德真经广圣义》、《道门科范大全集》、《广成集》、《洞天福地岳渎名山记》、《青城山记》、《武夷山记》、《西湖古迹事实》、《虬髯客传》等著作,他都十分爱看。 安东野则头朝地,脚朝天,正在练功。无庸子则闭目休养,嘴里哼哼然地念叨着。 …… 而在成都府中,自那夜遭受损失之后,李延等人还不甘心,他们的人马损失惨重,但是李昊在离京前说切勿轻举妄动,李延是哥急性子,而马季也是苦劝他。 只是…… 李延听闻王昭远府上惯养了一条名曰“藏獒”的恶犬,见生人就咬,他想出一个损招。 他命人晚上前去王府,同时又命令一批武士,前去成都府衙盗取有关军械器具的账册。 七日晚,李延派了三个人,穿上一身夜行衣,背上背着一个行囊,三人爬上墙头,越过高墙,趁着夜色摸入了王昭远府内。 三人早已在来时的路上默记了王府府内的布局图,因此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就到了后院关押藏獒的地方,其中其人迅速从背囊中掏出一块肉,扔向牢中。 “大将军”原本见了生人必喊,但是见了飞来的肉,他一口撕扯着,全然不顾身旁有人。片刻之后,“大将军”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而死。 三人见恶犬已死,连忙抹黑潜入王昭远的书房阁楼,寻找李昊所要的证据…… 而这个时候,王昭远手下的小厮每日这个点皆去书房巡逻一番。王守礼恰好走了过去,他火烛一探,猛然间遇上三个强人,本欲大喊,可是被人扼住了口鼻,整个人都被压在了身下,不得动弹。 过了不久,王守礼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三人探了一下那人口鼻,见到没有气息。此刻其中一人见到年轻的死尸,起了淫*念,将小厮剥光了衣裤,赤条条将其放在王昭远的床上,随即脱下自己的裤子,猥亵了尸首。温存了一番之后,然后用被子将死尸捂盖着,剥下来的衣裤放在他的背囊里。 其他两人笑了笑,这人就是这么一个怪癖,在关键时刻还是如此,随即三人就大手大脚地在书房之中寻找证据…… 而另外一头,李延派去的武士业已翻入成都府衙,前往府衙重要文书藏匿之处。 而把守大门的有几个守卫,这些武士上去之后,趁着周围无人,上去之后就是捂住口鼻,等待全部没气息之后。为首大汉见到门上悬着一把大锁,当下就挥刀斩断了大锁,一干人推门而入,寻找账册…… 第二十七章 设坛祭天,成都小乱 五更天的时候,武士们将账册交给李延,之后李延立即派心腹之人查找账册内容,查找关于这几年成都府库的兵器钱粮等情况。 次日,王昭远府上的小厮去喂“大将军”的时候,发现它颓然死在了笼中,这个小厮连忙把事情告诉给了管家。管家王阿三到了之后发现藏獒死得十分有蹊跷,据他发现,它嘴角留着黑血,嘴巴里有白沫,此乃是是中毒中毒的症状,究竟是谁,毒死了王昭远的“大将军”?管家王阿三倒是不清楚。 而这个时候,府上又有人忽然发现小厮王守礼不见了。王守礼的失踪或许与“大将军”之死有关,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王守礼。 王阿三连忙让府中仆从、丫鬟去府上各处寻找小厮王守礼,可是找了一天也没找到。 府上死了一只狗,失踪了一个人口,王阿三意识到事情不妙,就立即派人报了官。 …… 成都府府衙内,官吏那边也发现几具尸体躺在门口,而存放府中账册等贵重物品的府库门口被人撬开,成都府尹命人进去后发现账册等物少了不少,作为成都府尹,他连忙上奏给监国太4√,子孟玄喆。 太子孟玄喆得知账册失踪后,立即着开封府尹调查此事。 留任开封的几个官员得知账册失踪之后,引起了其中一部分人的警觉。 成都府衙的王监官乃与王昭远有上下级关系,同时也是王的心腹,得知账册失踪之后,他立即觉得事情不妙,毕竟少的是军器武器等的账册,而在账册内也有关于他私自买卖军器、盔甲的记录,若是让其他有心人弄去之后,恐怕王氏一党要受牵连。 因此他立即书信一封前去青城山告诉王昭远,同时也联系与王昭远平时有密切相关的几个下级官员在府中计较得失。而且这件事情实在皇帝前去青城山的时候发生的,确实非常蹊跷。账册一失,倒是让一批人坐立不安、寝食难安。 盗来的账册实在是太多了,李延找了城中几家酒楼的账房先生,轮流查账,希望从中发现不少王昭远买卖兵甲武器的证据。 而其中的一个账房先生就是秦习,昨夜他从长春堂密探那里知道了李延盗取账册,今早李延找上门来的时候,邀请他过府当个账房先生,他当即答应,同时又让张晖暂时帮他管理酒楼。 秦习等三个账房先生,坐上车的时候被蒙上了眼睛,同时李延告知他们一旦帐理清之后,就放他们走,三人点点头。 李府的马车开动,而不远处盯梢几个长春堂武士悄悄尾随其后,等李延到了李府,三人被带到一间密室。随后李延解开了他们的蒙布,只见到满满一桌子摆满了很多账册。 秦习苦笑一声,其他两人也差不多样子,李延吩咐之后,立即让他们着手查账。 三人坐定,拿起账册开始查账…… 李延为了让他们安心查账,特意吩咐下人端茶送饭等。 …… 翌日,九月初九日重阳节,乃是设坛祭天修设三千六百分罗天大醮法事的日子。 卯时皇帝以及文武重臣起来,早有道士为其备下香汤斋供。 上清宫外空地之上,早早有人准备祭天的一切礼品。 上清宫内许多道众,鸣钟击鼓,香花灯烛,幢幡宝盖,一派仙乐。 三清殿上鸣金钟,道士步虚。 到了辰时,天色大亮,孟昶与重臣吃过斋饭早食之后,就来到了设坛祭天之处。 无庸子今日穿着孟昶御赐的道袍配饰,他头戴逍遥巾,面色白净,下巴的短须被梳理地整整齐齐,一身玄色道袍,腰缠黄色龙虎带,右手手执御赐的作法宝剑,乃是用玄铁制成,他足缠白袜,脚纳云霞朱履,一派仙师的样子。 无庸子取过皇帝丹诏,随即踏上祭台,念叨:“蜀中干旱饿殍生,朕垂怜百姓,特意请天师扶摇子之徒无庸子赍捧御书丹诏,亲奉龙香,在青城山上清宫做三千六百分罗天大醮,以禳天灾,救济万民……” 无庸子读完诏书之后,即开始登台做法,他脚底罡步踏来,衣衫也随着动作摆开,手里宝剑蘸取黄磷,随后宝剑往烛火上劈去,只见到一阵烟火腾起。 无庸子挥剑,口中低吟道:“无上太乙救苦天尊……” 他挥剑指着天穹,然后挽起巨大的袖口,奋力一挥,烛台上的火苗全部熄灭。 此刻天地间忽然风云变化,乌云密布,风大吹着,祭台之上的旗子全部被大风刮倒,祭台上无庸子的道袍被风吹起,盖住了他的脸庞。而在祭台场子上,孟昶以及大臣,道观众道士全部被大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而乌云越聚越拢,倏忽之间天地一片昏暗,众人一下子也见不到眼前的光亮了。 片刻之后,乌云四处飘散。而天地间勉强能够见到一丝光亮。 “回禀陛下,无庸子道长已经做完了三千六百分罗天大醮,而顷刻大雨将至,请陛下以及诸位大臣,道友快些入殿。”李昊道。 孟昶拉着花蕊夫人的手臂,急忙往三清殿殿内跑去,而其他大臣以及道士也一并去了三清殿。 跟无庸子预料的一样,顷刻间大雨至,大雨如锤一般击打着地面,而连日来的火辣已经完全体验不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气,之后逐渐散去。 众人全部在三清殿内,观看青城山的雨水。孟昶连忙拉着无庸子的手道:“道长不愧身传扶摇子大师的衣钵,今日为我大蜀国带来了甘霖,今日朕欲封道长为国师。” “多谢陛下,只是陛下该封赏的应该是我师父扶摇子,是恩师教诲,让我下山来蜀国渡劫百姓的。” “好好好,道长果然谦虚,朕赐扶摇子大师为‘青城长真人’,赐道长为‘三青真人’,同时敕封为蜀国天师。” “谢陛下。”无庸子拱手而拜。 而在成都府中,这里也下起了暴雨,城中河流的水位一下子暴涨,路上行人全部躲进了屋内。 “这雨真他娘的大。”张晖方才在街上跟踪,忽然间瓢泼大雨忽至,他立即提起衣摆,挽起袖子,急匆匆往酒楼跑去。 “阿嚏——”张晖的衣衫全部湿透,然后进了酒楼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张晖望着酒楼外的大雨,心里急切念叨,不知城外蜀国水军那里如何了,今夜他们打算将运不走的船只炸毁一些,而目前来看,暴雨至,河水涨,这厉害参半,行动不知是否有危险。 “待到秋来九月‘九’。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气透‘成都’,满城尽带黄金甲。”张晖吟咏道,“那几个火药罐子全部安放好了——” 而蜀中的百姓见此甘霖而下,欢呼雀跃…… 两个时辰过后,这场大雨终于停歇了。 而孟昶等大臣打算在青城山道观内再住个三五日再回京。 无庸子换下御赐道袍,换上一身普通道袍,然后与安德裕、安东野一起去殿外观风景。 “闻起来真爽,没想到今日下雨了,不知道今夜成都那头做得如何?”无庸子低声感慨道。 “师父不必担心,对了师父我们甚么时候出发回成都?” “我们三人要随孟昶再住个三五日,到时候一起回去。”无庸子小声道,“对了,辛苦你们两人了,还要你们俩继续在我身边装小道士了。” “好吧!”两人无奈地答道了。 …… 此刻成都,夜幕降临,张晖暂时让一人打理小百花酒楼,而这个时候有几个商贾打扮的人进入到了密室之中。 “张团练,你那边做的如何了?” “我们的人马已经在各要处安放好了火药罐子,只待今晚引燃这些了。” “好,今夜你派一些人引燃火药罐子,务必造成城内军民恐慌,大军都往城内赶去的时候,我们这一对人马出城,通知其他人毁坏蜀国水军的船只。” “唔,好一招声东击西。” 九月初九日,等到子夜时分,寂静的黑夜之中,张晖派出的人马已经赶赴这几日偷偷埋藏火药罐子的地方。 “轰——”如一声炸雷一般,整个城中安睡的官宦百姓忽然间觉得房屋震动了一下。 “地震了——”一些老百姓连衣衫都未穿就跑到屋外空地,而这个时候,倏忽间又一声雷响起。 “轰——”大地又震动了一下。 而这个时候,城内巡逻的大军经过成都府衙的时候,突然间蹿出一个人影,隔了一会儿,成都府衙大门忽然间倒塌了,而周围巡逻的大军军中靠近门口的将士也被火药炸了个面目模糊。 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而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半死的将士搞不清楚状况,生还之人告急去东宫汇报。 东宫监国太子孟玄喆听闻情况之后,立即皱眉,而这个时候,其他诸如城墙上忽然间出现一个大洞,御马监的屋棚顷刻间倒坍一大批,城内王昭远的府上大门倒塌,李昊府上也是…… 孟玄喆也很奇怪,为何父皇出成都之后,灾难一系列袭来,而今晚他刚刚入睡,突然被一声声“雷”给惊醒,伴随而来的是房屋震动,让内侍出殿之后,禀告不是打雷,隔了一会儿又又其他内侍来报。 “殿下,太子洗马求见。” 商布其入殿之后,哭泣道:“殿下为我做主啊,我家府上大门被宵小之辈给破坏了。” “甚么?你是说有人破坏你家。” “是啊,殿下。今夜城中其他地方也是出现这种情形,请殿下安排军队入城,抓捕歹人,维持城中治安。” “好,你让兵部侍郎即刻调派军队入城。” 一个时辰之后,兵部侍郎带着监国太子的诏令,紧急从城外调派大军入城。 而久候在城外的长春堂武士,亟待命令而来,又见大军调动,急忙去往郫江、锦江等处破坏船只…… 夜半三更天,“轰”然几声,河流之上,船体迸裂,船舱进水,碎成片片木头,火光冲天…… 第二十八章 调查 九月初十日,城外奏报:重阳日晚上,郫江、锦江段忽闻炸雷声,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即火光冲天,大小船只尽毁,而船体附近周围出现黑色大洞。 东宫内一片火药味,孟玄喆与众位戍守京城的官员正在东宫内商议事情。 一名官员直接拿着奏疏将损失给汇报了一遍:“殿下,我大蜀国将近一半的水军昨夜被一场大雷给毁了。城内各个官员家的大门以及府衙大门昨夜突然遭受袭击,全部被毁。” “你说甚么?城外的水军全部被毁了了。”孟玄喆听闻这个消息,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是蜀国将近一半的水军啊,而且事情是出现在自己的父皇离京之后的那段时间里。 孟玄喆发疯一样怒吼道:“现在该怎么办,我大蜀国昨夜为何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你们说该怎么办?” 孟玄喆发疯似的,将案头的奏疏全部推倒在地,随即掀翻桌子。 “殿下请息怒,这件事情交给大理寺丞他们去调查吧!”太子洗马商布其道。 孟玄喆从商布其手中拿过恶狠狠道:“对,务必让他们查出究竟盛荨ア荨恽荨、荨担琺.23∨wx.co≦m呛稳怂獯稳霉抡业街笠欢ㄒ撬槭蚨巍!?br /> “殿下,这件事情还是尽快让人快马加鞭去青城山通知陛下,也好早日做好打算。” “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 孟玄喆旋即派出军队官员前往调查昨夜“雷暴地震”事件,又派出人马去青城山通知孟昶。 …… 此刻小百花楼内,几人围坐在一旁,一道庆贺昨日夜晚成功炸毁了蜀国的船只。 只是此刻秦习尚在李延府上,李延让他们从账册总调查王昭远这几年私自出售军器的情况。 而那边因为账册实在是太多了,秦习暂时没有找出账册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王昭远做账的本事的确不错,到目前为止我自己也没有找出账册存在猫腻,简直几乎是天衣无缝,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秦习一边低头查账,一边想。 “老李,这账有问题吗?” “账册太多了,暂时没有看清楚。” “唔!” “慢慢来,老秦、老李……” 这几日与王昭远有关系的几个官员都忐忑不安, …… 四日之后,九月十四日,成都方面已经派人将消息通知给了孟昶,孟昶拿起奏报一阅之后,立马龙颜大怒,劈面骂道:“之前是成都府库的账册被盗,现在你们又说蜀国半个水军毁于一旦,朕离开京城的时候不是有这么多大军驻守嘛,怎么朕离开京城之后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朕养你们究竟有何用,究竟是何人所为,你们的人马调查清楚了没有?” 传递信函的小将立即跪倒在地,哭天抢地道:“陛下恕罪,监国已经派遣大理寺官员调查事情,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调查结果。” “不久之后?到底是多久啊?”孟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陛下恕罪,事情正在调查之中,末将认为最大的可能还是宋国奸细所为。” “哼——宋国?传朕旨意,大军立即回京,今日拔营回去成都,同时让赵崇韬调兵西川等地,严防宋国细作进入。”孟昶立即下令,离开青城山返京。 安东野那边偶然间也从皇帝与小将对话口中得知了成都方面发生的事情,将之告诉给无庸子他们,“师父,好消息,方才我经过孟昶的行在,无意之中听闻成都内九日晚出现混乱,水军覆灭。” 无庸子听闻皇帝归京,料想事情一定是有了结果,他即刻与安德裕以及安东野商量。 “没想到他们真的成功了。”安德裕道。 过了几日,到了九月十八日,皇帝亲军以及文武重臣返回成都,孟昶下令彻底调查事情。 听闻李昊回府,李延特意而来,告知账册业已到手。李昊突然问起账册调查的如何,李延摇摇头,目前为止尚未发现有问题,不过随着调查的深入,势必有所收获。李昊也知道事情的棘手,不过又听说李延派去的人马潜入王昭远府上做了一些事情,他心中还是挺高兴的。 而王昭远回府之后,管家王阿三跟他说了“大将军”之死以及小厮王守礼的失踪,王昭远越想越不对劲,为何自己离开京城之后,就发生了丢失账簿等事情,到底是何人潜入成都府库以及自己府邸,且被人偷盗的账册,全部是关于武器辎重等出入明细,若是被有心人盗去,自己的官位就不保了。 而这个时候,他又去了书房,查看自己的东西是否丢失。 王昭远一进书房,就立马嗅到一股异样的气味,因为是秋天,天气凉爽的缘故,他并未发现有任何状况。 他查看自己书房的摆设之后,果然发现里面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幸好那些人没有发现自己藏在石像背后的密室,那里面倒是有一些军备辎重的明细账册,里面还收录了这几年京城官吏立即商人孝敬给他的物事儿。 这个时候,王昭远忽然发现书房的床上似乎有甚么东西躺在那里,他立即走过去,闻道一股淡淡的味道,他立马掀开被子,随即一股味道冲了出来。 “啊——”他赫然发现一具裸尸躺在那里,衣物裤子全部被扒光,仰躺着,而后面惨不忍睹的样子。整具尸体开始呈现浮肿的样子,脖子周围有淤青,明显有被人掐过的痕迹。 “呃——”王昭远一阵头晕恶心,他差点踉跄地坐到在地上。 等平复心情之后,他赶紧吩咐下人过来。 等下人过来之后,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旋即将尸体翻转过来。 “老……老爷,这是王存礼。”这具尸体就是失踪好几日的府上小厮王守礼。 “怎么会?”王昭远过去之后,看清了尸体的模样,随即他让人用被子将尸体重新盖了起来。 “王存礼怎么死在这里,快吩咐李进他们着手调查此事。” “是,老爷。” 第二十九章 机关算尽、铲除异己 多谢梵影孤吟、六道神图、巫小五、爱笑的宋营、君临如山倒、大酱油的、极光之北极、步履无声、覆手、夕风笑笑、高冷的沐小婧、0谜独白、忆名风尘、染兮遥、清水镇叶十七等人的打赏与支持! _________________ 孟昶下令彻查水军船只被毁事件,要求限七日之内将事情调查清楚。 马上就要到七日之期了,大理寺官员心中忐忑不安,趁黑夜他悄悄地去了李昊的府上。 “李相救我,陛下让我在七日之内将毁坏战船的细作给揪出来,可是如今细作倒是没有找到,下官担心我头顶的乌纱帽不保,脑袋不保啊。” 大理寺丞蒋信深夜到访,欲求自保之计,李昊大厅接见了他,他心道这或许是一个扳倒王昭远的计划,因此道:“蒋寺丞,上次参王昭远之事想必你也参与其中,这次还得需要你挺身而出,诬告王昭远这几年担任枢密使,勾结外国商人买卖兵器,私自伪造账簿,为了掩人耳目,派人盗取账簿一事。” 大理寺丞蒋信听了李昊的话,心中骇然,而这个时候,他又在打其他的±∮,算盘,只是诬告王昭远之事没有任何证据,反而会陷自己于死地。 “李相,这……恕下官不能这么做!”蒋信毅然决然的一副样子。 “你不相信本相,还是怕死。” “李相,这无凭无据的,怎么让下官能够斗倒王昭远啊,这弹劾不成,反而会让下官……” 李昊挑眉一笑,随即警告道:“你放心,本相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弹劾的,假使陛下震怒要下杀于你,本相也会在陛下面前为你求饶,你不要忘了,你这个大理寺丞是如何坐上来的,不过是弹劾王昭远就让你吓成这样。” 蒋信一听,面色如土,大理寺丞的人选原本不是他,而是自己贿赂了李昊,让他在孟昶面前替他说话才提拔了他。 “李相,下官这就回去写奏折弹劾王昭远。” 李昊点头微笑,然后轻轻地“唔”了一声。 蒋信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而他后背早已经湿了一大片,他道:“下官告辞,请李相放心!” 李昊目送他离开府邸,又想起往事: 当年孟昶即位后,先帝大臣李仁罕、张业嚣张跋扈,威胁了孟昶的统治地位,为了要对付旧将,孟昶就必须提拔自己信得过的亲信随从。于是乎孟昶提拔了王昭远成为自己的贴身小使,而后一步步从通奏使到了如今的知枢密使,手掌军权,可定断国家大事。 在孟昶的心目中,王昭远是绝对可靠的人物,府库财帛,可以任他随便支取,并且没有任何监督。 当今蜀国的李太后曾经多次跟孟昶说起王昭远此人不可用,但是孟昶不听,继续让此人手掌军权。 李太后没有办法只能找到自己,要自己在朝堂之上弹劾王昭远,自己虽然与王昭远没有甚么大的厉害关系,但是自己为了讨好皇帝生母就让朝中文臣弹劾王昭远。 同时自己身为前蜀王王衍的翰林学士,前蜀灭亡之后,后来投降孟氏蜀国。 孟昶也没有让王昭远如何如何,只不过警告了一下…… 这么一想,他觉得有必要去李延府上了解一下查找账簿漏洞的情况了,随即他换上一身便装,去了李延府上。 李延府上,秦习等三人还在看账簿,秦习似乎从账簿之中发现了一丝猫腻,他拿着这本账簿,然后让随行下人找来了李延。 “李大人,这本账簿上记载:广政十三年蜀中一斗米只卖三文钱,而如今账簿上记载的竟然是一斗米卖五文钱,当初朝廷按照三文钱收粮,而账簿上却记着五文钱收缴粮食,这其中一斗米两文钱的差价,十斗米就是二十文啊……这其中可是有不少利益啊。” 李延那过这本账簿,与其他同一时期的账簿进行比对,确实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哦?还有其他发现没有?” “最近这本账簿上似乎被人动过手脚,不久前进行过一笔交易,上面写着库房有两千套兵甲被损坏,用低价将这些兵甲出售,可是出售给谁都没有记载,只是一笔带过,且若是折损,这个价格也不会这么低。就算如此,这日期跟军器监被焚毁的日期相差没几日。” 李延那过账簿一看,这兵器出售之事还是在军器监被焚毁之后没个几日,难道有人偷盗军器监武器让人发现了,之后就焚毁了军器监,这个发现似乎让李延有些小激动。 “究竟是卖给了谁?若是出卖了,那么现在这批兵器又在何地?”李延想到。 而这个时候,门外有人禀告,随即那小厮在李延耳边低声地说着。李延面色一改,然后整理衣衫出了密室。 秦习三人还在查账。 “李延,事情办得如何了?”李昊一入府急迫问道。 “叔父,有些眉目了,请随我到密室一看。”李延说完,在前头带路。 之后李延给李昊看了账簿之中存在的问题,李昊也从这账簿之中看出来一些端倪。 “叔父,我让他们誊写一份交付给你。” “好。” …… 次日一早,大理寺丞蒋信拿着那份誊写的账簿以及奏疏来到凤台,要求参见孟昶。 孟昶听闻内侍禀告,即去了凤台面见大臣。 “可有消息?”孟昶问道。 “陛下,前几日有人讲账簿送交给臣,臣这里有一份誊写的账簿,请陛下过目。” “账簿?”孟昶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大理寺丞递给自己之时,他接过蒋信手中的账簿,慢慢地看了起来。 孟昶看了片刻,也没有发现账簿中存在的问题。 “这账簿有甚么问题?”孟昶看不懂账簿中存在的猫腻,于是乎无奈问道。 “陛下请看这里……”蒋信走了过来,然后指着账簿上说道,“在军器监失火后,这里有兵器出售,难道陛下不觉得其中有甚么关联吗?” “确实有问题,难道军器监失火果真与账簿有关!”孟昶听蒋信这么一说,还真觉得军器监失火与府库账簿被盗,这两者之间或许存在某种说不上的关系。 “是的陛下,臣也这么认为,若不是这样,还有谁会销毁军器监的证据,陛下臣认为这肯定是熟悉军器之人所为。” “陛下,臣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有关执掌军器监来上下的各位官僚,也许此案关键人物就在其中。” “军器监?……那好,朕即刻下旨让你拿着奏折去枢密院以及兵部那里调查此事。” “陛下,如果有人抗议如何?” “那你就把他们押入牢房,但是不得动刑。” “陛下,那个七日之期?”蒋信说道。 “七日太少了,再给你一个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陛下,战船被毁一事还是交给兵部处理,之后再交给我大理寺审核。” “好。” “诺!”蒋信收起袖口中的奏疏,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袖口那份奏疏原本是要上奏孟昶的,但是李昊让他见机行事,切莫轻举妄动,李昊认为一封奏疏以及凭借几本账簿并不能扳倒王昭远,王昭远在孟昶的心目中分量可是要比自己一个堂堂宰相要重要地多。不过要扳倒一个人就要慢慢地剪除他的两翼,最后慢慢…… 孟昶下了诏书,蒋信如同拿了尚方宝剑去办事去了。 蒋信带着孟昶的诏书,先后去了枢密院以及兵部调查军器监失火以及成都府库账簿失踪一案,而另外一件调查战船被毁一事则交给了枢密院那里。 蒋信去了枢密院与兵部了解情况,兵部的官员见到大理寺丞亲自往这边来,故有此问。 “蒋寺丞,何故来兵部?”兵部尚书李进道。 “本官奉陛下诏命,特往此处调查军器监失火以及府库账簿失踪一案,请各位同僚配合本官。”说完,蒋信拿出孟昶诏书宣令。 “谨遵圣谕!”李进与蒋信分属两个集团,本欲弄个下马威,但是诏令一下,他不得不从。 蒋信问了李进一些问题,然后又拿着孟昶的诏令先后将几个有嫌疑的大臣暂时收监,等待审讯。 “蒋信,你——”李进质问道,“你为何将我下属几人收监,这样恐怕与我大蜀国奉行的宠渥政策背道而驰吧。” “方才你不是听说了圣旨了吗,莫非是想违抗皇命。” “不敢。” “那就好。”蒋信得意一笑,没想到李进也屈服在自己的胯下。 …… 而在短短几日之后,关于战船被毁一事,兵部就抓获了许多嫌疑犯,而这些嫌疑犯大多是成都的无辜百姓。 “是不是你做的。”大牢内,狱卒手里挥舞着鞭子 “冤枉啊,小民不知道——” “九月九日晚上有人看到你去了城外,战船被毁一事是不是你去做的。” “甚么战船?小民不知道啊——” “你是宋国的细作!”狱卒对着另外一个道。 “不是我。” “大人冤枉啊!” …… 第三十章 勒索认罪、刺杀名单 蜀国蒋信将兵部的一些嫌疑之人暂时收监,而那边王昭远听闻兵部的人马有一些暂时被押送牢房,等待候监的时候,他立即将李进等人请到府中商议事情。 李进道:“那蒋信是李昊身边的人,这次借着查案的由头就是为了清除异己、公报私仇啊,枢相,我们这次一定要反击。” “我根本就没有惹到李昊老匹夫,为何李昊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置我于死地,这次府库账簿被盗,我敢肯定是李老匹夫的人马所为。” 李进反问道:“枢相,我们这次该当如何?若是账簿真是他们的人马所为,我们又当如何?” “若账簿真为他们所盗,即使有证据,账簿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怎么说出来。李进,你们这边切莫轻举妄动,我这就先进宫跟陛下说兵部的事情。” 王昭远说完就换上官服入宫了。 孟昶听闻自己的心腹之人入宫,立即接见道:“昭远,你来了。” 王昭远苦苦恳求道:“陛下,臣这次是为了兵部的事情而来,这几日,大理寺丞蒋信宣称是陛下下诏,现如今他已经抓捕了兵部大量的官吏,︽,兵部没人可调派了。” “哦,这个蒋信还真的将嫌疑之人全部拽进了大牢?” “陛下,这若是宋国大举入侵,兵部无人调派那可如何是好啊。” “朕既然说出话去了,就不会收回来,但是那些官员性命无忧,你们枢密院就放心吧。” “有陛下这句话,昭远就放心了。陛下,军器监失火账册被盗、以及水军战船被毁一事是否有眉目了。” “昭远啊,这些事情按照说法想必是有联系的,只是现在暂时没有找到证据,若是让朕找到了,朕一定会诛灭他九族。” “陛下,臣说句不好听的话,此事除了宋国以外,陛下认为朝中还有何人能够在暗中操纵?” “这件事情还真的是棘手,只是没想到朕去青城山之后,接二连三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我成都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王昭远建议道:“陛下,请下令封城,加强全城戒备,且在各城门通道分设士兵看管,盘查过路商客,外国使臣……” 孟昶无可奈何道:“也只能这么办了。” 王昭远出了皇宫就回了府邸,他一直在想,自己出了成都之后,府上就发生了藏獒被毒死,小厮被杀害的事情,这件事情他不敢肯定一定是李昊人马所为,但是除了他还会有谁…… 这夜晚上,寂静的夜晚,倏忽间有黑影窜进了王昭远的府上。王昭远此时在书房,而那几个人影一下子从窗前一闪而过。 黑影一闪,王昭远正在凝神思索,忽然间眼角瞥见外面闪过几个黑影,他不知道窗外是何人。 他本欲开窗视之,忽然间门外又是几道黑影一闪,王昭远忐忑不安,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谁?” 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七八个黑衣人一拥而入。 王昭远立即吓得从胡凳上摔了下来,整个身子如筛糠似的瑟瑟发抖着,两脚也开始不停使唤了。 王昭远战战兢兢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你就是王昭远?”为首的一个黑衣人问道。 “我……是王昭远。”王昭远惊恐地看着那黑衣人的眼光,可是听到看到那人犀利如虎狼的眼神之时,他忽然一下子吓得低下头去。 黑衣人恐吓道:“哈哈哈——跟李相作对,就是死的下场,这次我们来是警告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项上猪头立马不保。” 王昭远“是是是,好汉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跟李相作对了。” “哼——敢跟我们李相作对就是这个下场!”说完,那人大刀一挥,对着王昭远方才坐的胡凳一下子劈去,“咔嚓——”一声,凳子一下子被劈成两半。 王昭远立即抱紧了头。 “快,去拿纸笔来,我怎么说,你怎么写。”一人催促道。 王昭远听到那人要自己拿纸笔,他缓缓蠕动着身子,艰难地在地上爬着。 “动作快点!”那人用刀指着王昭远。 王昭远见到那柄在黑夜烛火中寒光闪闪的大刀,赶紧爬起来,从书桌上拿起纸笔,因为太过于害怕,那没洗的毛笔一下子划拉到自己的脸上。 “动作快些,别迟疑,小心猪头。” “臣枢密使王昭远,自十三岁跟随当今蜀国天子后……利用职务谋财私利,暗通敌国,私自将武器出售给吴越国商人,更改账册……一切都是鄙人所为。” 王昭远边听黑衣人之言,边写书信……此刻他的背部早就湿透了,额头上一直冒着冷汗。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王昭远终于按照黑衣人所述,写完了认罪书。 “好汉饶命啊!”王昭远看见那人得意一笑,以为自己要命丧那人手中。 随即那黑衣人刀背往他背后一拍,王昭远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黑衣人哂笑之,七八人一齐出了王昭远府邸,消失在黑夜中。 次日一早,王昭远被冰凉的地面所冻醒,他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随后见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擦了擦汗水,心道:“昨夜真是心惊肉跳,自己差点就没命了,可恶的李老匹夫,要挟自己写下了那一纸书信,自己日后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 十月初,蜀国成都府内发生爆炸以及船只被毁的事情业已通过密信传至开封。 城外如家,赵德昭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关心教育之事,此刻他收获密信,获知事情完成的不错,他点点头。 恰巧黑衣探花也在此处,他当即说道:“无庸子、张晖、秦习他们几人做得不错,这次为我大宋出了一份力。探花兄,这次该你们飞雀出手了,这里有一份刺杀的名单,你要按照上面的指示,将阻碍我大宋一统的人马统统消灭。” 黑衣探花从赵德昭手中接过刺杀的名单,然后摊开纸条看了一下,便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完成使命,绝不辜负殿下的安排。” “对了,到了成都之后,就去小百花楼联系秦习、张晖他们,有事情就找他们,这次你去的时候随行附带一些手*榴*弹以及火药。” “诺!属下谨遵殿下吩咐!” …… 第三十一章 商议 黑衣探花领了赵德昭的命令之后,立即调派属下几人一路同去蜀国。 赵德昭往蜀国内部分派各路人马,前去蜀中,针对攻打蜀国以及治理蜀国展开,而在原本的历史上,王全斌花了六十多天的时间灭亡蜀国,但在蜀国发生了奸*淫掠盗的事件,害得大宋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平息蜀国之乱。 那份名单不过是一个手段,除此之外还得以德治理蜀地,而在十月份北地,汉国引契丹兵攻平晋,赵匡胤遣洺州防御使郭进等救之,如今大宋与汉国不过是几场小战,最重要的是大宋还得预防来自北边的危险。 因此汉国不灭,即当为宋辽间的缓冲地带,南方诸国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小百花楼内,秦习已经从李延府上出来。 张晖见到秦习归来,遂问道:“秦军校,这段日子还行吧。” “那李延也真是的,为了找出王昭远贪墨以及私自出售军器兵甲之事,让我等三人在山一样高的账簿中寻找证据,最终还是找出了一些。” “哪要怎么做?” “这件事情,殿下认为只要让他们两≌,人在朝中斗争即可,不必伤害他们的性命,只是不知道你们收到殿下的信函没有?下一步的行动是甚么?” 张晖摇摇头,道:“我们这里还没有收到殿下的任何书信,因此也不好擅自行动,而且过段日子我要会凤州了。” “张团练一路保重,据说凤州与蜀国交界处,蜀国军队驻扎在那里防备大宋军队从凤州南下,而且朝廷那边也暂时找不到出兵蜀国的借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兵南下。” 张晖道:“确实如此,因此殿下才一而再再而三让我们抓住时机,趁机让蜀国内乱,若是有个出兵的借口那就好了,不过现如今荆湘之地刚刚平定,大宋已经往荆湘之地派出许多兵力,因此暂时无力西顾,殿下只是说起码要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了。” 听到张晖说起明年是攻打蜀国的机会,他疑惑了一下,问道:“明年?” 张晖回忆了一阵,随即道:“唔,我离开京城前确实听殿下这么说过。” “明年也好。”秦习自言自语道。 “我明日启程回凤州,蜀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们长春堂了。” “唔!” 无庸子等人随孟昶回京之后,孟昶亲自赐给他们府第一座,作为他们在成都的居所,又奉为“蜀国国师”。 “师父啊,我们要在蜀国待多久啊?” 安东野一直问无庸子,无庸子也只好回答:“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回开封了吧。” “啥?我还得吃一年的苦!”安东野抱怨道。 “梁王殿下常言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这不过是在蜀地多待一年,想当年为师可是历经千山万水,一路南下,到开封、扬州,去过流求,又到过三湘,现在赴天府之国,为师也是不容易的。” “哦!比起师父来,我确实逊色不少。对了师父,你这里有没有甚么绝世武功,徒儿要观瞻一下。” “去去去,别烦为师打坐,若是你每日都去小百花楼带一些酒菜佳肴来,说不定为师就会……” “也对,好几日未曾回去酒楼了,不知道义父现在怎么样了?”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跟你大哥一点儿都不像啊?” “我就是我。” 无庸子嘱托道:“你下次去酒楼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千万不要让人看出来,若要报信就更加要注意了。” “是,师父!” …… 时间转眼间到了十月十日,此刻在蜀中,王昭远自从遇上黑衣人被人勒索写下认罪书之后,等于有把柄在别人的手中,这段日子他都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低调做人。 成都上方的乌云还在继续加厚,而子李昊府上迎来了李昊的生辰。 而这段日子是李昊最为得意的日子,最近蒋信那边已经收录了大量嫌疑犯,不过因为逼问不出证据,他也只好栽赃嫁祸,孟昶这边也只是过问了一下,然后下旨将这批官吏全部贬谪地方。 王昭远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但是也无计可施,毕竟别人握有自己的把柄,这一日他收到了李昊入府的邀请书,原来是李昊的生辰,遂让他过府一聚。 王昭远拿着李昊的书信,喃喃自语道:“李穹佐,现在你得意了,可惜我王昭远不是个好惹之鼠辈,总有一日我会要你好看。” …… 这日李昊府上后堂妓妾曳罗绮数百人,广交大会,宾客宴饮。王昭远顶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去了李昊府上。 李昊长子李孝逢,被孟昶任命为给事中,今日也回府了,李昊另外一个儿子李孝连,累迁太常少卿、资州刺史,带着孟昶女凤仪公主也回府了。李昊的四个孙子,被孟昶悉授太子司仪郎舍人,并赐绯。 自从孟昶即位之后,李昊位兼将相,秉利权,资货岁入钜万,奢侈尤甚,后堂妓妾曳罗绮数百人。李家在蜀中的权势业已达到了无人可比肩的地位。 赵元拱、王中孚、乔讽、冯侃、贾玄珪、郭微、黄彬等与李昊密切相关的官僚大臣,今日也一同前来祝贺李昊的生辰。 李昊见到王昭远来了,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王枢相别来无恙乎?” 王昭远露出尴尬的笑容,道:“李相好,恭祝李相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李昊依旧是笑容一片,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王枢相,最近一段日子可好,本相最近听说蒋信那个愣头青,抓捕了许多兵部的同僚,你那边如何了?” “我这边还好,就不劳烦李相挂念了。”王昭远回道。 “哦,我听说陛下下诏让蒋信调查军器监失火、账簿失踪以及水军战船被毁坏一事,现如今也没能查出个一二,可惜了那些同僚了。” “李相,宴会开始了。”身旁李延、马季等人提醒道着。 李昊又去了其他官员那儿说长道短的,留下王昭远一人在那里看歌舞表演。 过了几日,因为没有证据,而且王昭远毕竟是孟昶身边的亲信,于是乎李昊那边卖了一个乖,蒋信也只好将抓捕之人全部放出牢笼中。 这些人全部出狱之后,王昭远暂时也不好招待他们,而他们却一齐地往王昭远府上走去。 王昭远呆若木鸡,身边几个兵部下属一直都在王昭远耳边叽叽喳喳的。 “枢相,这次李昊让蒋信那厮将我们以嫌疑犯的身份逮捕入狱,下次还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几人担心道。 “对啊,他这是不把枢相放在心上。” 王昭远道:“你们够了没,这次我差点栽在李昊的手上,我手上已经有把柄握在李昊手中了,这次若不是他放了你们,估计你们全部都会因我而获罪。” “这……”几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枢相有甚么把柄在李昊手中?” 王昭远提醒道:“你们记得上次成都府库账簿失踪那一夜,是何人所为吗?” 几人猜道:“难道是李昊监守自盗,派人将账簿偷了出来。” 王昭远原原本本将那夜黑衣人入府之事告知了众人,道:“我原本认为是其他人所为,如今账簿不翼而飞,这都是一些军器上的来往账目,这其中牵连着许多人马……前段时间,一些黑衣人潜入我府上,说明了一切。今日若是李昊下手非常狠,估计你我的前途堪忧啊!” “啊——原来如此,莫非李昊是有求于枢相你。”几人猜测道。 “或许如此。” “枢相,那可怎么办?既然有把柄握于他人之手,我们应该如何做,是坐以待毙,还是反将一军。” 王昭远一副无奈的样子,他道:“你们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眼下我这边确实无计可施。” “若是枢相不好为之,属下几人就替你办了吧。” “这……” 王昭远也没有甚么好的方法,那人在他耳边说道了一阵,王昭远的表情仍旧凝重。 “我们今日就不打扰枢相了。”几人说完就离开了府邸。 …… 这夜晚上,在小百花楼内,自从张晖走后,这里再次归秦习管辖。 “谁?”这时候窗外闪过一个黑影。 “嘘,义父是我。” “东哥儿,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你们了,你大哥和无庸子道长还好吧。” “一切都好,请勿挂念,我们至少还要在成都呆上一年工夫了。”安东野入了屋,轻声道。 安东野立马从胸口掏出一封书信,秦习接过一看,片刻后道:“没想到殿下安排地如此巨细,没到过蜀中就已经将情况针对了一二。” “对了,东哥儿,你们现住在何处?” “城西小罗巷口,孟昶亲自赐给我们的一处屋子。” “唔!” “对了,殿下有何密信没?” “我这边暂时没有收到任何信函,不过估计日子,差不多过段时间应该有了,只是蜀国距离开封甚是遥远,不知道下次我们的任务是甚么?” 安东野忽然记起无庸子的话,他立即道:“也好,义父,过几日师父会以尝试小百花楼美食为由头,邀你过府邸做菜。”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最近成都晚上戒严,常常有巡逻的兵丁经过此处,回去之时,切记安全。” “是,义父告辞,改日见。” …… 第三十二章 周密布局、安排刺杀 十五日后,十月二十五日,秦习按照安东野的吩咐来到了城西小罗巷口一处府邸,身旁带了一个小厮,押送了一辆食材车子,在门口有重兵把守。 “你是谁?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戍守大门的护卫执戟拦到。 “听说道长爱吃我小百花楼的菜,特意运送了食材过来,请这为官爷通融通融。” 恰在这时候,安东野从里面出来,“师父吩咐,让他即刻进府。” 守卫挥了挥手,秦习点了几个头,然后径直往府邸内走去。 “义父,往这边走。”安东野小声提醒道。 秦习轻声嘘道:“唔,这里人多嘴杂,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知晓了。”安东野笑了笑。 “这边走——” 秦习在安东野带头下,来到了无庸子的房间,随手将门关上。 “道长,府里安全吗?要不让东哥儿在门外保守。”秦习谨慎道。 “放心,这里虽然有重兵巡逻,但你还是放心吧。”无庸子睁开眼睛,然后起身道。 “那就好。”秦习※,苦笑道。 “秦军校,现在是否有殿下的书信。”无庸子急迫地问道。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我这里有殿下刚送来的急信,道长一观。” 秦习从袖口之中掏出一封用黑漆密封的书信,随即交给无庸子。 无庸子拿起桌上的小刀,轻轻一划,信口就开了,随后拿出信函。 “殿下说甚么了没?”秦习在一旁问道。 无庸子面色不改,郑重其事道:“这是一封刺杀名单,上面有几个是蜀中之人,其他几人不是蜀人。这……” “刺杀名单!”秦习一说,忙从无庸子手中拿过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名字,“果真如此!” 秦习一看这些人的名字,其中有几人据他而言,不是那么一回事,接着道:“想不到殿下这次是要动杀戒了,不过据调查,这几人不像是干尽坏事之人,还有另外几个是我们宋国人啊。” 无庸子冷冷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殿下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日后我大宋势必要一统天下,西川十六州俱要攻取下,而这几人若是阻碍殿下的大业,死是便宜他们了。” 安德裕在一旁说道:“这些人虽非十恶不赦之人,想必也是极其威望之辈,殿下点名要这些人死,虽然听上去骇人,但是我们要明白殿下的苦心,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牺牲并不是甚么坏事!” “唔!”安东野一听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有时候死几个人非常值得。”无庸子道,“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未平。蜀地非常特殊,此地关山险阻,离中原甚远,西南蛮族未开化,昔年诸葛武侯七擒七纵孟获,孟获才归顺蜀国刘禅,才让蜀地暂时安宁。唐庄宗三十多天就灭了王氏蜀国,如今我大宋不知道拿下蜀国要花多少日子。” 秦习忽然记得还有几句口信,他道:“对了,道长,殿下有口信,说:日后大宋攻打蜀国之时,若军中有人纵容士兵哄抢百姓,或者杀害百姓,遇之,杀无赦!” 无庸子一听这句话,整个人身上有丝寒意,不过随即也明白,他道:“得民心者的天下,这是殿下在安抚民心,毕竟孟氏已经治理蜀地三十多载了,人心归附,若是我大宋军队出征蜀国,奸*淫掳略,让蜀地百姓深受水深火热之中,势必会影响我大宋在蜀地的治理。” “没想到殿下思考如此周全!”周围三父子一同说道。 四人默然地站在房间,低头沉思。 此刻。 “咕噜——咕噜——”安东野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哈哈——我都忘了,今天是来给你们做饭的。”秦习意识到屋外还有一车食材,于是乎急忙赔罪笑道。 “秦军校,你快去做吧,贫道都饿了。”无庸子催促道。 秦习点头一笑。 “义父,我帮你。”安德裕与安东野提议道。 …… 黑夜到来,此刻在西北之地,凤州府内,张晖已经顺利北返,此刻正在府内商议事情。 “张团练,事情已经按照吩咐办好了,是否还有别的要吩咐。” 张晖吩咐道:“明日起,在凤州梁泉、两当和河池三县准备物资辎重,以防止蜀国兵力突然袭击。” “诺!” “对了,朝廷是否有物资运送过来。”张晖问的是手*榴*弹等新式武器。 “暂时没有,可能还在路上。” “密切关注周边情况,一有状况立即告知我。” “诺,属下遵命。” …… 恰在此刻,凤州城外,黑衣探花等几人经过连续几天几夜的赶路,终于到达此地。而此刻凤州城内业已实行宵禁,黑衣探花派了一人至城门口附近才得知凤州城一到黑夜闭城门的消息。 “看来只有等明日一早入城了。”黑衣探花苦笑道。 翌日一早,黑衣探花等人顺利入城,在城内租了一间客栈。 夜幕降临,黑衣探花等几人去了张晖府上。 “凤州团练使张晖见过黑衣统领。” “张团练,这次我来凤州有任务在身,希望张团练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张晖斩钉截铁道:“只要是殿下的命令,我张晖一定遵从。” 随即张晖又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黑衣探花立即将刺杀之人的名单交给张晖,道:“这上面都是殿下这次让我来刺杀的名单,只是有些人不太好搞定,还需要张团练协助。” 张晖递过一看,这上面大部分都是军中为官或者为将之人,有些还是自己军中之人。张晖疑惑道:“这份名单没错吧,怎会有我大宋士兵的名字?” “这份名单的确是殿下交给我的,殿下临行前还给我一个口信:日后大宋攻打蜀国之时,若军中有人纵容士兵哄抢百姓,或者杀害百姓,遇之,杀无赦!” 张晖听了,一怔,随即释然道:“既然殿下有此吩咐,我张晖定然遵从殿下吩咐。” “现在我要刺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此人。”黑衣探花指着名单上为首的第一个名字道。 “此人乃文州刺史,在蜀国为官,不过此人为官算是清廉,只是殿下为何为如此重视此人。” 黑衣探花淡淡地说道:“殿下没说甚么,只是若是此人日后与我大宋为敌,势必尽早除之,若是归顺我大宋,则留之。” “张晖明白了,只是文州在凤州西面,又是蜀国境内,那里必然有重兵把守,不知统领何日出发?” “张团练,你这里有关于文州的军报或是地图吗?” “文州,陇南以南,通往蜀地的北大门。昔年魏国灭蜀国之时就经过此地……就这些了。” “好。”说完,黑衣探花离开了张晖府邸。 …… 第三十三章 文州刺杀、全氏归顺 第二天天明,黑衣探花就带着手下人踏上了去文州之路。十一月初,黑衣探花等几人已经到达文州城外。 文州地处蜀国北部,此地乃是通往宋国的必经之地,位于凤州西北。 夜晚,在这个边陲小地方,灯火阑珊,此刻城内已经实行宵禁。 十一月的夜晚冰冷刺骨,冻得巡逻的兵丁瑟瑟发抖,而他们却依旧要在这城中各处巡逻,以防止敌国细作混入。 文州虽然是个州,但是这里却比不上凤州城,在此地,虽然都是重镇,可是文州周围是各族聚居之地,冲突不断。 这日,黑衣探花几人在城中分散各处,严密紧盯着城中各处的局势动态,同时也打听这文州刺史府邸。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深秋叶落,孤月高悬,黑衣探花几人身着夜行衣,潜入黑夜之中,一个时辰之后,几人已经到达刺史府地面的一处高屋屋脊之上,几人身子伏在上面,眼睛目视前方,而刺史府门口有一对兵丁正在巡逻。 黑衣探花几人光是凭借肉眼就可见这股士兵乃是精兵良将,看来刺史府把手严密,着实要花费一番~,工夫入内。 “统领,现在该如何?” “现在是甚么时候,子时几刻?“ “子时三刻钟。” “唔,这门口的守卫毫无懈怠之意,看来是个难缠的主儿。” 黑衣探花一言不发,刺杀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现在若是失手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机会了。 机会难得,只是门口的兵士护卫有些难缠。 而在这个时候,刺史府门口又来了一对人马,看样子此刻正是卫兵轮流戍守换值之时 而此刻黑衣探花等人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下面有人在说话。 “他娘的,这宋人怎么不来攻打蜀国,若犯境,俺等几人也好上阵杀敌,总好歹在刺史府门口当一个小小的戍守卫兵啊!” “王三哥这话说的在理啊,想俺们一个粗人只知道杀人勾当,如今这刺史偏生让俺当个刺史大门口的戍守卫兵,还要保护刺史大人,这不是宰杀鸡子用牛刀吗!” “全麻子,没想到你也有这个想法,真是说到哥哥的心坎里去了,等过了这阵子,俺跟刺史大人好好商议商议,让他给我们哥两儿上前线杀敌。” “多谢哥哥美言,俺们先走一步。”说完,那人就带了一队兵马离开了。 再等那对兵马离开之后,黑衣探花立即下命令,让几人先行先去佯攻门口的那对兵马。 黑衣探花指挥道:“现在你们三人先去门口,假意佯攻,随即你们离开此处,将那对兵马引至别处,我们再突围进入。” “属下遵命!” 三人从屋脊上下去,即刻冲至门口。 “你等是何人为何擅闯刺史府?”戍守门口护卫兵丁几人立即从腰上抽出兵器,与那三人开始对砍。 这三人相互使了对方一个眼色,立马遁走,见黑衣人逃走,那人立即率领了一对人马在后面追赶。 “快,那三个黑衣人要逃了。”这几个护卫立即追着几人,然后跑向府外。 黑衣探花见到这些兵丁追赶自己的三人,他立即道:“现在就是时机,我们的人马即刻下去,迅速进入者刺史府中。” 而此刻门口的护卫大部分已经被人引开了,剩下几人不是黑衣探花的对手,加上黑衣探花这边的人们经过特训之后,实力比之前更加雄厚,因此没过几个回合,黑衣探花的人马已经杀入刺史府中。 而此刻在府邸之内,被刺杀者现如今正在屋内酣睡。此刻他尚不知道危险已经临近了。 黑衣探花几人抓到一个仆从,随即问道全师雄尚在何处,那个仆从战战兢兢地,两股战战,带着黑衣几人去了全刺史的房间。 而其他几人在得知全师雄有家眷亲人在府上,立即带人前去“请”全师雄的家眷,作为要挟全师雄的谈判条件。 门突然被打开,全师雄此刻正在睡眠,他一下子惊醒,顾不得穿衣服,徒手拿起身边的武器就出房间了。 黑衣探花等人见到一人拿着兵器出房门,而那个仆从即刻道:“老爷,快走,有人来杀你……” 话未说完,黑衣探花一刀就结束了那人的性命。 全师雄操起兵器,指着黑衣探花道:“尔等何人?为何擅闯我刺史府。” 黑衣探花立即脱口道:“殿下口谕,若全师雄投降我大宋,可保全刺史官位亨通,家人平安,子孙享乐。” “你是宋人!”全师雄道,随即他又笑道,“我为蜀国人,怎可投降敌国,死可死矣,我可不要做那石敬瑭。” “我大宋天子仁德爱民,这次入文州,乃是想招降刺史你,也是为了文州百姓着想,岂非孟昶可比肩,若你执意不肯,我家殿下为了百姓只好将你杀之。” 黑衣探花冷冷道。 “哼——你们以为区区几人,就能威胁我,单凭你们几人也想让我投降!” “殿下早就知道全师雄刺史你了,因此这次来自然是计划周详,方才门口的两队兵马都让我们的人马给控制住了,现在这刺史府,进进出出也不是刺史你想的那样了。” “来人,将刺史的家眷全部押送上来。”在黑夜探花的命令下,几人将全师雄家眷全部带了上来。 “爹爹。”说话之人乃是全师雄的女儿,不过没被绑着,而是在几个黑衣人的护送下来到了全师雄房间门口。 全师雄愤愤道:“敏儿,你们……你们真是卑鄙无耻,为了让我投降,居然以我家人性命要挟。” “兵不厌诈而已。”黑衣探花冷冷一笑,“若不是殿下认为全刺史有用,想必也不会这样讨好你。” “你!”全师雄叹了一口气,许久未曾说话。 全一敏道:“爹爹!我听说宋国的梁王殿下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可是蜀国孟昶现如今待百姓如何,这几年又如何,还不是鱼肉百姓,那王昭远凭甚么能够当枢密使,爹爹可曾想过。爹爹若不是得罪了京城中的李昊几人,恐怕也不会在文州这个地方当个刺史。” 全师雄一听,心中骇然,然后又想到这几年李昊以及王昭远他们的打压,自己也不会被贬官,变相到蜀国边境为官。 文州是个贫瘠之地,周围又有部族林立,而自从大宋平定荆湘之地,这文州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边防重陲之地,险恶啊! 全师雄思及此处,往常的不甘心以及愤恨全部展现了脸上,而女儿说的没错,这几年自己确实过得不怎么样,看来蜀国并不是适合自己的地方。 许久之后,全师雄缓缓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们。” 黑衣探花以及周围之人听了全师雄的话,惊喜道:“恭喜全刺史。” 之后,黑衣探花就把赵德昭写的一份书信交给全师雄,全师雄展开一看,见到梁王殿下的信函,他立即看了起来。 全师雄看完信函之后,老泪纵横,抽噎道:“没想到殿下为了我区区一人,居然绕了这么大的弯子,我全师雄对天发誓,总有一日要报答梁王殿下的知遇之恩。” 全师雄说完,立即跪倒在地上,朝着东京开封府叩了几个响头。 黑衣探花见到这一幕,连忙起身去扶,“全刺史不必如此,快快起来。” 全师雄这才从地上起身,抹了抹眼泪。 “全刺史,你现在还是文州的刺史,我大宋暂时也无法接管文州,因此全刺史现在只能屈身一段日子了。” 全师雄道:“这不算甚么,若是现在我一下子要归降,恐怕整个文州以及蜀中就会攻讦我,到时候也不利于殿下的大计。” “全刺史明白就好,今晚我们的人马就撤出府邸,就当甚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们的人马下一步还要去其他地方。” 说完,黑衣探花几人正欲要走,全师雄叫住了他们,“等等,你们将小女也带走,也好表达我的一片心意。“ 黑衣探花转过头来,随即一笑,他明白了全师雄的意思,他这是向梁王殿下示好,同时为了不让梁王殿下认为他是假意投降大宋,因此将自己的女儿也一并让探花他们带去京城,这样也好让梁王殿下安心,让自己全心全意效忠梁王。 黑衣探花这边有任务,而他自然不能带上全一敏,因此道:“全刺史有心了,只是现在我们这边还要执行殿下的计划,因此也不方便带上令爱,令爱还是安心呆在刺史府吧。” 全师雄的女儿全一敏恳求道:“黑衣统领,我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为了让我爹以及殿下放心,你们就带上我吧。” 全师雄道:“黑衣统领,还是带上我女儿吧,这样也不会让你们在殿下面前为难,而且我相信你们能够保护我女儿的安全。” “这……”黑衣探花想了一想,随即道,“如此也罢,既然刺史以及令爱要求,我就勉强带上令爱,只是明日我们人马就要出发。” “没问题!” …… 次日一早,黑衣探花带着全一敏出了文州,朝着第二个目的地出发。 第三十四 勘察 此刻在西北之地,黑衣探花命令几个手下带着全一敏前往开封,将她妥善安排下去,这样也不会耽误他们办事,随机他们按照刺杀名单,接下去开始他们的刺杀任务。 …… 时间转眼就到了十一月甲子日,此刻在东京城城南郊外,赵匡胤祭天祈祷,大赦天下,改元乾德,是以十一月之后为乾德元年。 对于一个年号,赵德昭认为并无大碍,虽然乾德这个年号已经有人用了,日后被赵匡胤知道后也无非就是一顿臭骂。 祭天改元之后,朝廷之中按照惯例,百官上奏奉玉册上尊号曰应天广运仁圣文武至德皇帝。 这日,东京城内开始飘起了雪花,街道上的行人急急匆匆往家赶,而在开封城中,自从蜂窝煤以及煤饼炉之后,使用之人还是挺多的。 而今开封附近的州县道路全部为水泥路,东西二京间因为有水泥路的存在,带动了东西京商贸的发展。 逾几日,唐国江宁府李煜派人来开封,敬贺上贡礼品,万计银绢。赵匡胤龙颜大悦,赐近臣袭衣、金带、器币、鞍马有差。 整个↙,开封城现如今俱在一片欢歌之中。 而在这个时候流州官员上奏称,流州的发展一切按照朝廷的预计目标在发展之中。现如今在流州已经有五个大型的船坞,造船厂以及海港,分别是基隆港、高雄港、台中港、花莲港与苏澳港。 自从流求成为大宋个一个州之后,并设立流州台北府,开设市舶司之后,这里的经济得到了一定的发展,又由于港口的便利,从占城、三佛齐等国来的海外商客俱在此地停泊,下港口来交易,此地俨然成为一个港口贸易中心。 在流州有各色各样的人,也有肤色迥异之人,他们操着不同的语言,说着蹩脚的汉语,穿着自己民族的服饰,穿梭行走在五大港口附近的商业小城镇。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让流求具备了一定的商业条件,大宋朝廷才因此设立市舶司,专门管辖商业交易范畴。 除此之外,该名官员还上奏,在整个流求岛上,现如今已经环绕岛屿、密布着水泥路,从台北到台南,从台东、台中再到台西,整个岛屿上面都能贯通,再加上四轮马车在台中制造厂大批量制造,这俩交通运输工具让东西南北运输更加方便。 在整个流求岛屿上,因这里得天独厚的自然气候环境,适合种植热带作物,因此岛屿上皆遍布种植着占城水稻、香蕉、香榧、芒果、榴莲、芦荟…… 这些作物收成后,经过海船运送到各国各地区间,也为大宋的财政带来了一笔额外的收入。 …… 此刻在西半球,“天神号”业已在后世的圣佛朗西斯科下海岸。 而下船之后,由朝廷派遣之人在这里开始探察地形气候、水文、矿场等。后来据他们发现,这里三面环水,环境优美,何况周围还是一片荒山野郊,并无其他人生存的痕迹。 而在这里遍布丘陵,十一月份这里虽然冷,但是也未曾见过像大宋境内一样降雪,可以说是鲜有降雪。 从大宋海港出发,几人已经离开家有一年多了,也因此异常思念故乡。 今后若要在此地发展,必须要满足人类生存的各项条件。 带队的巫小五开始指挥众人,在此地建设房屋,暂时安置众人,房屋建造之后,按照赵德昭的指示命令,此地被称呼为“宋城”。自今日开始,宋城这个称号开始进入大宋的史书之中。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在宋城附近开始探察地形,开垦荒山,砍柴做薪,尝试种植作物…… 这些人开始在这个半岛附近一样的地形上开始勘探情况,在离开京城前,梁王赵德昭曾经跟他们说过,这个地方埋藏着金矿矿脉,而他们的目的之一就是在这里发现金矿并挖掘它。 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之中,而他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一段。 …… 此刻在南半球,地球的另外一端,在被蔚蓝色海洋包围的,被后世称为大洋洲的独立南方大陆之上,“海神号”上轻语已经带领船员从岛屿的最东南端这里下岸,在此地勘探地形等条件概况。 只是几人却意外发现这里竟然与大宋国内的气候相反,如今已经十一月了,但是这里还是如夏天一般炎热。 这里有天然的港口,港口的两座山峰沿岸之间又遍布着沿岸盆地,此地沙滩众多,峡谷勾深纵横,北岸那里有一座高原。 轻语带领的船员在此地开始砍伐植被,建造屋舍房屋极几间,暂时用作居住。 而他们达到的这几日,隔个几日开始下雨…… 而他们的任务之一也是开发此地,据梁王所说这里的矿场十分丰富,金矿也遍布不少,石炭、银等亦不少. …… 骆驼率领的“地神号”海船队伍,业已在后世的马达加斯加岛上东海岸登陆。 与其他两支船队不同的是,在马达加斯加岛上生活着土著居民,而他们乃是公元1世纪至今位置,由三佛齐人与阿拉伯那里的人陆续迁入同当地人通婚,形成的马尔加什人。 不过此时此刻,当地却并未出现任何国家的雏形,这对骆驼他们而言也是一个挑战,他们并不知道当地人是否和善。 骆驼非常困惑,到达此地之时,天空中一直都在下雨,空气十分湿热,给人一种胸口堵着的感觉。 而当他们下船之后,在沙滩上围聚着一群土著居民,眼光之中似乎有仇恨在里面,更多的是冷漠。 “你们是谁?”其中有一人操着不是汉语道,而且目光之中有一股敌意。 骆驼祖上是西汉时期的康居人,也是从西域那边而来,而康居人擅长经商,常常到世纪各地去进行贸易,往返于中亚全境,因此康居也成为中亚各国交换国情及传播文化的媒介站。 1世纪中叶,贵霜统一大月氏,国势转盛,康居则渐趋衰败。晋朝之时,康居神秘消失。 而骆驼他们一族后来迁居西亚——中亚——东亚三个地方,因此对于三个地区的语言十分熟悉。 骆驼自然是知道这个就是中亚那边的语言,一听此语就是阿拉伯语,跟波斯语非常相近,因此尝试地说道:“尊敬的主人,我们是东方来的国家的客人,这次经过此地,是为了和平友好而来。真主安拉??与你长存。” 那人一听也会说这话,方才脸上的敌意一下子就消失了,他道:“真主安拉??与你长存,尊贵的客人,请上前,欢迎你们到来。” 骆驼见了那人施了一个标准的穆斯林教徒的礼节。 那人也回了一个礼节。 两人相视而笑,随机骆驼吩咐船上的的船员全部下船到达海滩之上。 …… 第三十五章 攻打蜀国,时机未到? 蔚蓝色的海水包围着三个地方,海外,三艘船只已经安然到达目的地,正在按照他们分别的部署,在海外进行一段时间的探索。 “我们目标是星辰大海。”这一句话是梁王在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说的。 三支探险队犹如草原的星星之火,只要给个时间,就会如燎原之势般将大火燃烧。 大宋的海外征程还在继续,而在国内,似乎是在讨论何时展开它是征程。 …… 大宋国内,乾德元年,大宋刚刚改元,此刻在东京开封府,这一日乃是朝廷会议,在崇元殿内,百官坐论大事,今日议题乃是攻打蜀国之策。 辰时三刻,早朝开始。 赵匡胤见到各位大臣,便迫不及待道:“诸卿,今日有事要相商,希望你们枢密院能够商议一个对策出来,现今是否是攻打蜀国的有利时机?” 大臣们面面相觑,首先是当朝百官之首王朴出列,他手执笏道:“陛下,蜀国军政大权掌握在枢密使、宁江军节度使王昭远、宣徽南院使伊审征、步军指挥使韩保正、赵崇韬等人手里,宰相李昊只知终日10,聚敛钱财,豢养歌姬百计,与王昭远等人颇不相合。孟昶没有听从李昊的建议,向我大宋称臣纳款,反而传命伊审征、韩保正、赵崇韬等人进驻于兴元府、兴州、剑门、夔州诸要塞,防备我大宋入侵蜀国。而那刘鋹小儿,庸懦无能,不会治国,把政事都委任给宦官龚澄枢、陈延寿以及女侍中卢琼仙等人。现如今已经将汉国搞得是乌烟瘴气,据三司使(盐铁﹑户部﹑度支)调查,汉国境内米税竟达每斗五钱,超过我大宋境内一斗米的钱税。更加荒唐的是,在邕州等地,百姓入城甚至要上缴甚么‘入城费’,此计真当是骇人听闻啊,如今百姓名不聊生,忠志之士都被那皇帝杀害,古往今来还从未听说过,臣属必须自宫才会被进用,官员竟然全部都被阉割了。” 赵匡胤拍手道:“看来,文伯是赞成我大宋现在立即出兵攻打蜀国的。而那南边汉国实在是腐败,等朕攻下蜀国,就挥师攻打汉国刘鋹。” 王朴争执起来,他不建议出兵,道:“陛下,臣不建议现在出兵攻打蜀国,毕竟师出无名,而且蜀中山川险隘,确实是不宜攻取,所以还得从长计议。” “范相公呢?”赵匡胤转过头来,他想听听范质的意见,于是乎问范质道。 范质坚持自己的意见,同时他也认为不宜兴起战事,“陛下,臣认为王相公所言不假,我大宋立国至今仅仅四年,虽然平定了潞州李筠、扬州李重进,灭了荆南高继冲,平了湖南周保权,期间又经历大小战役几场,臣认为当务之急乃是抚恤士兵,与民休养生息,肃贪戢盗,以固根本,短时间内不应当再兴战事,何况若是攻打蜀国,也是师出无名啊。” 赵匡胤自然知道范质一贯以来就反对战争,早在周世宗时,只要听说兴兵,他都要直言劝阻,王朴与范质两人都认为当下不宜攻打蜀国,只是欠缺一个出师的名头。 而这个时候开封府尹赵光义立即站出来说道:“陛下,臣弟开封府尹光义认为,自从唐亡之后,沙陀人在中原建立王朝,几度兴衰荣辱,我华夏自此南北裂变,先后有十国分离,虽然奉我中原为正统,但是私下里还是存有其他心思。如今我大宋日渐强盛,欲要一统中华,则势必张扬我大宋国威,宜应趁机收复疆土,虽然两位想相公有道理,但是也未免低估了我大宋军队的实力吧。” 赵光义的话虽然不假,但是在范质看来就是一个冒险之策,他不无讥讽地反问:“依开封府尹之意应该如何?” “我认为不但可发重兵,而且应当御驾亲征!”赵光义无不针锋相对,对着范质道。 “御驾亲征?!”朝廷之上的大臣听说要御驾亲征,他们心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太冒险了,昔年周世宗御驾亲征他们几个旧臣就相当反对,只是因为周世宗年富力强以及先后获得胜利,因此他们周世宗这样做法也是非常振奋人心的。只是北取三关之后,周世宗患病,而周世宗子嗣年幼,不得不由王朴、范质几个宰执辅助幼君,到后来他们就不敢想象了…… 王朴、范质等几人回忆往事,而之后他们由心有灵犀地看了一下赵匡胤,后来又看着赵德昭。 当赵德昭听说御驾亲征之时,也不免看了这个叔叔一眼,其心可诛,他的算盘是要打了嘛! 这个时候赵德昭被几个大臣突如其来的眼神给惊了一下,他随即心道,我又不是周郑王郭宗训。 赵德昭随即也回了一眼,王朴等人摇了摇头,苦笑着,梁王毕竟不是周郑王,但是为了国家的安定,御驾亲征不可啊。 “臣赵普以为御驾亲征大可不必。”赵普登时表示自己的见解。 赵光义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着实是杀人用语言啊,而御驾亲征就意味着皇帝要亲沐兵锋,感受霜寒。 想当年周世宗御驾亲征,在北取三关之后,自己病入膏肓,匆忙之中北攻遗恨,而自从驾崩后,幼主即位,朝政全部掌握在王朴、范质等几个文臣手中。 五代十国时期,武将专政的局面尚未打破,武将自然是不服从幼主的命令,而朝堂之上也没了拿大主意的人。 而大宋建国第一年,皇帝为平叛二李已经两度亲征。这个赵光义,该不会有意要把皇兄推到前方战场,自己早些登上皇帝宝座吧?但愿不是如此!赵普心道。 不过即使赵光义存在这个心思,可也别小看了梁王殿下的权势,虽然皇帝没有立梁王为太子,但是赵普还是知道这是皇帝在为梁王铺道路,而梁王自小就展现出不一般的实力,确实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啊。 赵普斩钉截铁道:“陛下,臣认为不宜在此时与蜀国交兵。” “哦?”赵匡胤吓了一跳,没几人坚持他的看法。 赵匡胤见到赵普也不赞成现在出兵,他又把目光投向魏仁浦,“魏相以为赵枢密的话如何?” 魏仁浦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臣素不知兵,不敢妄加议论。不过臣还是以为王相、范相、赵枢相所言不假,陛下还是暂时不要攻打蜀国了。” 朝堂之上,几大文臣都已经将话说完,而慕容延钊现如今在府上养病,李处耘不在京城、潘美在湖南郴州平乱,其他几个有分量的大将都在外地。 这个时候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训练大宋皇家军事学院的曹彬也按捺不住了,说道:“各位相公,恕我无礼。臣以为陛下决意收复旧疆的谋划绝无差错,王、范、赵、魏四相过于小心了。现如今大军训练地差不多了,是应该出兵的时候了。” 赵匡胤终于听到有人开口说话了,这人就是曹彬,他最近一直都在训练那批军校生,日后将作为大将培养。 他连忙问道朝中大臣道:“湖南吕余庆的兵练得如何?” 赵普道:“吕余庆对军务十分尽心,目前湖南兵卒已接近五万。不过暂时还不能出兵,若要出兵则要调查清楚蜀国的实力,而且陛下若是出兵攻打蜀国,则要在北境防备汉国与辽国的入侵,当今天下对我大宋造成伤害的就是这两个国家了。” 赵匡胤也听赵普这么说,他没说一句话。 赵普还在固执自己的意见,道:“陛下,臣的建议,陛下切不可置之不理呀!” “朕也有此忧虑,只是你们说的师出有名,究竟何时才能出现?” 此刻殿上一片漠然,没想到皇帝要出兵攻打蜀国,虽然迟早要攻打,但是现阶段并不适合攻打蜀国,缺少的既是一个机会也会因为要防备北边两个国家。 “父皇——”这时候梁王赵德昭走了出来。 赵德昭强调道:“父皇,现在确实不是攻打蜀国的最佳机会,而且那王昭远向来与李昊不合,据说王昭远此人自是甚高,居然以诸葛孔明自比,而观之旧事,此人不过是徒有虚表,仗着孟昶的宠幸,忝居高位数载,不知兵事,对我大宋而言,构不成威胁。” 赵德昭接着又说道:“不过若是要攻打蜀国,契丹与刘钧皆善战之辈,一旦知道我把兵力都投到南方,必会乘虚而入。为此而计,即使要打南方,也一定要摆出个打北边的汉国的姿态,这样做一来可以惑乱诸国之视听,二来也可试探诸国之虚实。” 赵匡胤听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说,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开始有一丝平静了,不过儿子说的也有道理,大宋作为中原大国,攻打蜀国也需要一个借口,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 赵匡胤站起身来,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既然诸位认为这样容朕再仔细思量思量。” …… 赵匡胤回去之后也思量了几日工夫,而在几日后,赵匡胤最终宣布暂时不出兵攻打蜀国。 第三十六章 道路遇阻、雪夜叛乱 赵匡胤已然下了命令暂时不去攻打蜀国,但在蜀国境内,却悄然发生着刺杀事件,在梦靥般的浓雾笼罩之下,黑衣探花那边已经除掉了一些不愿意归顺大宋的蜀国将领。 之后,孟昶获知在蜀国之中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情,而如今蜀国已经负重不堪,自从周国收复四州之地,蜀国孟昶为了显示诚意,在李昊的建议下在蜀国内实行征收兵税以及抽取兵丁强行入伍,又令百姓实行徭役负担。 蜀国境内老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痛苦如稻草一般,越是想抓住,却越是希望破灭。 而最近在蜀国边境也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孟昶抓狂,在枢密使王昭远的建议下,蜀国成都抽调兵力以及物资押送去边境几个州县,保证其不发生动乱。 在成都方向以北,蜀国边境地带,车队前去兴州的路上。 此刻隆冬飞雪,城外土坡上全部覆盖着白色的雪花,雪花飘落模糊了人们的视线,在这个雪天整个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如白雾般笼罩的天穹之下,泥泞道路上前行的的押送车辆均是军用物资,这些物资皆从蜀国成都而来。 〖, 运送物资的车辆正缓缓地从泥泞的道路上行过,而大雪越积越深,刚刚踏出的脚印也都覆盖了,似乎车辆不能前行了。 突然间轮子陷入坑中,里面积水甚多,冰渣子也冻住了车轮,车子整个停住了,不能前行。 押司韩刚正立即从车上跳下来,随机吩咐车夫以及将士等人推车。 车夫以及将士们抱怨了一阵,但是没甚么法子,货物运送不到是要下罪的,而且也得不到薪水,弄不好还要祸及家人,这样的买卖他们也不会做。 车夫以及将士们吃力地推着车子,而他们身上的衣衫是如此单薄,在这个隆冬大雪纷飞的季节,也遮挡不住他们脸上冻得发紫的脸色。 车夫以及将士们已经不能哀嚎,而他们的目的地就快到了,前方就是兴州,今夜一定要等这批军用物资运送到城中刺史府前,俺们就解脱了。 “韩押司,薪水甚么时候发?他娘的,皇帝老子完全是不把我们的性命发在心上啊,俺们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为了养活我那苦命的一家子,老子挣点可怜的贴己钱……容易吗。” 韩刚正安慰这些可怜的押送车夫,承诺地说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路程不远了,前方就是兴州城,等这个到了刺史府,刺史大人会给大家薪水钱的,大家放心,刺史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物。” 押司韩刚正一再强调到,于是乎这些人怀着怨恨,推送车辆缓缓前行。 可是漫天飞舞的雪花还是非常飘逸的一番样子,它们完全就是高兴个劲头,全然不顾地上车队的死活。 雪越下越大,这算是今冬最大的一场雪了,而在雪天里,由于雪花的漫反射,虽然快要晚上了,但是夜色迟得很。 众人腹中业已饥肠辘辘,他们拿出仅有的一点干粮与水,就这雪花边走边吃。 步子艰难地行走在雪地中,今晚若是不能押送军用辎重至兴州,难保刺史以及兴州将领不会怪罪下来。 要命的是雪花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样子,而是拼命地下着。 忽然,车队前方又出状况了,押司韩刚正听到一声叫声,急忙走了过去。 车夫马三儿无奈地摇摇头,指着车子的轱辘,道:“韩押司,车子轱辘又陷入坑中,这次弟兄们怎么使劲都拔不起,要是延误了军机,你我都吃不起这个罪啊。” 马三儿垂足顿胸,懊丧地看着毁坏的车子轱辘。 押司韩刚正站在那里,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如今天色已晚,只是因为大雪,这才有些亮堂。 而后面因为前方车子停了下来,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担惊受怕,后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押司韩刚正也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后面的谩骂声。他无奈地摇着头,赶紧跑去安抚焦躁的车队。 李明见押司韩刚正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登时说道:“韩押司你来的正好,弟兄们如今快活不下去了,没想到大雪阻道,今日估摸着时辰也已经来不及了,延误军机的罪责你我担待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弟兄们再加把劲,延误军机一事由我承担,你们就老老实实押送辎重,恳求你们了。”说完,韩刚正跪倒在地,求着道。 因为雪天,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催促大家伙儿推车,可是没想到状况频繁,这一路上车子已经停了好多次,若再这么下去,整个车队的押送人马全部得吃罪。 李明一脸肃然,从地上拉起韩刚正,道:“韩押司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延误军机一事不是你一人受罪的起的,那兴州官吏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渣子的人物,而且蜀法严峻,要受罚必然不是你一人。今日你承担了,那些官吏也不会放过我们。” 其中有一人提议道:“是啊,韩押司,那皇帝狗官们如此待我们,听说宋国皇帝仁慈,不如我们投降宋国,并将这批货物交给宋人。” 韩刚正一脸愤然,随即骂道:“你……我韩刚正身为蜀国人,怎可投降了宋人,你这是让我投敌啊!” 其中一人道:“韩刚正,你这个泯顽不灵之人,如今大雪封道,若不能按时押送至兴州城中,弟兄们都要死,前去送死还不如反了,反正都是死,反了还有一条活路。” “你……你……”韩刚正被堵得说不出话,他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教我如何是好?” 李明道:“孟昶这些年宠幸奸臣,而良臣蒙羞含恨而死,今日我们耽误押送时辰,前去就是送死,反了也是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昔日陈胜吴广也是如此,还不如拼出一条杀路,大家说对不对。” “是啊,蜀国君臣待我们如何,这你们都看到了吧。” “韩押司,你要为我们考虑啊!” “韩押司——” “韩押司——” 随即李明带头跪了下来,车队的其他人也都跪倒在地。 韩刚正见到所有人全部都跪倒在地上,踉跄着往后退着,身子差点要跌倒,此刻他双目紧紧地瞪着李明,又指着他道:“你这个妖言惑众之人,今日是要害我名节不保——” 说完,韩刚正欲要从身旁抽出刀砍去。 而这个时候,李明一个眼神过去,早有人制服了韩刚正,那把要砍向李明的刀也“蹭”地一下子被打落在地上,沉闷一声。 “好你个韩刚正,今日我不过是为弟兄们祈求一条生路,你却待我如此,我现在不杀你。”李明恶狠狠地瞪着,随即道,“来人,将韩押司且绑了去,勿要伤害其性命。大家且放心,就地扎营,听我号令,现在不必往兴州城走去。明日一早自会有宋国的车队前来接应我们。” 韩刚正在一旁扭动着身子,嘴巴里被塞了一块布,他听到李明的这番话,一瞬间就明白了李明话中语,想要发怒也只能呜呜地叫着,身子歪歪扭扭要冲向李明。 车队人听了李明的话,见他没有伤害押司韩刚正的性命,也就相信了他。 众人开始在原地扎营,而营地外雪花仍旧在下着。 子夜三更时分,李明从营帐中走出,然后望了望车队,嘴角忽然一笑,接着面色如常。 他步出营地,随手带着一个箱子,随即从箱子内掏出一个手*榴*弹,随机拉了安全锁,拔掉导火线,扔往远处。 因为雪的缘故,声响不大,而帐内的众人也只是在睡梦中听到沉闷的一声…… 李明往回走,此刻雪花开始逐步减小。 而在远处,早有人听见声响,就立即从小树林中出来,随即吩咐人马前去文州,告知刺史全师雄。 五更天,大雪已经停止不下。 卯时,周围一片雪白,一队人马忽然出现了营地中。 李明听见声响,立即出了营帐。 “明,见过黑衣统领。”李明就是明,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在押送车队的途中,等待时机。 “车队都在这儿了吧。”黑衣探花看了看停在路上的车队,问道。 “一辆都不少,全部都在此处。”明指着车子道。 黑衣探花高兴道:“自从收到你的信函之后,我们就一直等候此处。这次你不辱使命,让我大宋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粮草辎重。我现在已经通知人马前去文州,不久之后,全刺史就会将这些粮草全部押送到文州。” 明接着又把黑衣探花带到看守韩刚正的营帐内,“黑衣统领,这是韩刚正韩押司。” “来人,将韩押司松绑。”接着几人将韩刚正松了绑。 韩刚正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冷冷道:“你是幕后指使者?” “韩押司,还记得在下吗?别来无恙乎?”说完黑衣探花将面上的面具脱了下来。 “你是……难怪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恩人,当年多亏你相助,不然我一家人全部都要死难。”韩刚正想起往事,一脸唏嘘。 “没想到这次劫我之人居然是你。”他又苦笑道。 “韩押司,良禽择木而栖,你也应该要考虑你手下人的生死。” 韩刚正叹了一口气,想明白了道:“罢了,恩公,如今看来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又何必逆天而行。” “我替殿下多谢韩押司了。” 两人在帐内说了一下,随即黑衣探花吩咐下去,愿意归顺大宋的就将他们送往凤州,不愿意的也不勉强,给他们一些银钱做盘缠。 …… 而这日,车队开始掉头往文州方向前去,而文州的人马也在赶往这里的路上,按照全刺史的吩咐,车队押送的物资全部送往文州城外的一处庄园。 …… 第三十七章 魏王、晋王和秦王 ps.本书网首发,可在和阅读上搜到,限时免费一个月,阅读的时候,不要忘记收藏和点评哦! …… 深蓝的天空中挂在一弯皎洁的明月,月光下乃是文州,在月光下整个文州城被照得非常亮堂。 自从全师雄暗地里归顺了大宋,他的女儿全一敏也在飞雀密探护送中安全抵达宋国境内,之后他接二连三收到女儿平安的亲笔书信,这样他的心中就越发安宁了。 月光下的成都一切似乎都很太平,孟昶这边也暂时未找到任何证据,而今他似乎又忘记了阵痛,继续沉溺在腐朽的日子中。 此刻的开封,一队人马行走在东西二京的国道上,护卫全师雄女儿的亲信已经护送至此地,全一敏被暂时安排在城外的如家。 时间转眼又到了十二月,自从改元之后,皇帝赵匡胤打算在十二月对朝中大臣以及皇族子弟尽数赏赐一番。 辛巳日,早朝之上。 内侍张德钧奉旨:自大宋初立,今已四载,去月改岁,年号乾德……中书省、枢密院、三司使、开封府,乃至工部、刑部、兵部、户部各↙,部,以及地方官府、发运司等司;台院、殿院、察院,乃至各州的观察使、监察使;各府、州、军、监、县……在通力合作下,我大宋现如今业已使民有时,我大宋风调雨顺,全赖诸位,今朝堂上特敕令封赏。 之后,皇帝开口道:“梁王赵德昭德义有闻,性情沉稳有度,动合经典,文武兼备,今进位为魏王,增赏赐食邑一万户。” “开封府尹赵光义,人品贵重,办事勤勉,有功,今封为晋王,赏赐食邑五千户。” “兴元尹赵光美……今封为秦王,赏赐食邑五千户。” 皇帝赵匡胤下令升梁王赵德昭为魏王,封开封府尹赵光义为晋王以及兴元尹赵光美为秦王,分别增设食邑,同时赐功臣号。 此言一出,大宋朝廷之上一下子三王并立,这次倒是让大宋朝廷的官场上一下子震惊了,也对整个大宋官场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大宋朝廷不过刚刚立国四载,原本大宋朝廷之上只有一个梁王千岁,今日一下子又增加了两位,朝廷之上宰执大臣们越发有些手忙脚乱。 同时自从唐末以来,王朝更迭太过频繁,许多皇帝为了江山巩固,宁可兄终弟及、宁可传位与养子,莫非? 不过这有可能,他赵光义微米没有当皇帝的可能。但是如今皇长子梁王千岁,不,是魏王千岁,德才兼备、有勇有谋,是皇位的最好人选。 莫非官家……如今大宋已经平灭荆南以及湘湖之地,已经有隐隐约约统一天下之势,赵官家的这样安排莫非是想御驾亲征,不过这倒是有可能。 只是按照赵官家的的这副身体,官家仍当鼎盛之年,以他的身子骨儿,再活个三五十年也不成问题,而那个时候魏王殿下也成年了。 王朴、范质、王溥、魏仁浦、赵普、苗训、楚昭辅等人都讶然了双目。满朝官员都不知道这次皇帝为何这么设立。 赵德昭心中也有一丝担心,没想到惊人的历史一幕还是发生了。父皇为何这么设立,或许是有他的考虑,不过他相信在他的努力下,倒是不会让历史重演的。 只是自己皇叔赵光义是否会如同历史上一般那样,倒是要好好观察,防患于未然了。 赵光义显然掩饰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他的脸颊绯红一片,没想到今日自己也封王了,日后自己在百官心中的分量就更重了。 而赵光美也是激动万分,如今他已经十八岁了,封了王爷,又增加了食邑,人生啊真是太幸福了。 张德钧拿着盖好传国玉玺的圣旨,去了中书省、门下省加盖了三份官印子,又宣布了圣旨。 赵德昭、赵光义以及赵光美三人袍襟一掀,郑重般齐齐跪倒在金砖之上,接受皇帝封赏,叩谢皇恩。 之后,宰执百官也纷纷行礼,随即驱身退在一旁,恭候其他旨意。 而这个时候,内侍张德钧又开始宣布对大臣的圣旨,内容为特进宰相王朴、范质、王溥、魏仁浦,易封,益食邑;枢密使赵普加光禄大夫,易功臣号;文武臣僚各进阶、勋、爵、邑…… 宰执官员叩谢君恩,一齐跪倒在地,接受了皇帝的敕令封赏。 进位为魏王一事,赵德昭倒是并没有多少激动,有几个官员连忙过来,朝着赵德昭作揖,恭贺魏王千岁升王。赵德昭只是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也恭贺他们赏赐。 晋王赵光义这个时候,身边也聚集了一批官员,而他们也贴着热脸,和赵光义有说有笑地出去了。 赵德昭看见这副场景,倒是有些失落,但是官场就是如此。 在后头的赵光美也走到赵德昭的身边。 赵德昭看他走到自己这一边,如今是在场面上,赵光美拱手道:“恭喜魏王千岁。” “恭喜秦王千岁。”赵德昭也回了一个礼节,随即道,“今日封王,是不是要请我搓一顿。” “昭儿,你是金主,这顿饭你请客啊。” 赵德昭眉角一挑,随即戏谑一番道:“哦?好吧,我请客……你付钱。” “啥?” 赵德昭拍着赵光美的胸脯道:“就这么定了,你不是刚刚又五千户食邑吗?一顿饭而已,不用吝啬。” 赵光美尴尬一笑,面色有些凝重,而胸口也传来一阵疼痛,无奈道:“这次我请,下次要你请了。” “嗯。” 而这个时候,知制诰卢多逊走了过来,他拱手而拜,道:“臣卢多逊恭贺魏王千岁、秦王千岁。” 卢多逊此刻还是一个知制诰,且是以本官担任知制诰,历任祠部员外郎。 赵德昭道:“本王在父皇面前多次听说,卢内制博涉经史,聪明强力,文辞敏给,好任数,有谋略,发多奇中。” 卢多逊听到魏王赵德昭这么夸赞他,他不好意思道:“魏王谬赞了,臣汗颜。” 两人说了一番话,卢多逊就走了,而这个时候兵部侍郎、参知政事薛居正就走了过来,“臣恭喜殿下荣升!” 薛居正当初与自己曾经共事过,因此心中还是有些好感,“本王也恭喜薛卿了。今年河南府闹饥荒,逃亡者四万家,薛卿乘驿马招集百姓,十日后百姓都恢复生业,为大宋也贡献了不少。” “惭愧,惭愧。” …… 第三十八章 娱乐王朝、勾栏瓦肆 ps.本书*纵*横*网首发,请支持一下本人吧。 日落西山,赵德昭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坐在书房内就开始整理《三国演义》,这段时间呆在宫中有些烦闷,而他也想丰富一下大宋国内的娱乐活动。 而自从东京城扩建之后,赵匡胤下令坊市融合,可以在街道经商,魏王赵德昭产业的经营以及重商主义的发展,让东京的商业发展更加繁荣。 只是这东京城的娱乐活动似乎还欠缺不少,于是乎赵德昭忽然想起勾栏瓦肆等娱乐活动。 而此刻在东京城中,瓦肆貌似还未兴起,倒是一大块空白,赵德昭几个月前就已经在开始准备了,小说与戏曲可以作为这个时代的一大娱乐活动。 赵德昭见到书桌上没有纸,就立即让小贵子拿了一些纸来,今日他要提笔默记小说,而且最近《三国演义》以及《白蛇传》也要完本收官了,这让他的内心十分火热。 待纸寻来之后,赵德昭提起毛笔,边记边写: 第一百二十回荐杜预老将献新谋降孙皓三分归一统 却说吴主孙休闻司马炎已篡魏■,,知其必将伐吴,忧虑成疾,卧床不起,乃召丞相濮阳兴入宫中,令太子孙单出拜。 …… 身边的小贵子一边研墨,又一边偷窥这纸上的内容,见到自家殿下写的是文史一类的,他凑过脖子过去看,竟然被这书稿之中的内容所吸引了。忘乎所以然,他研磨之时,差点将手指沾在墨汁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掌灯秉烛之时,赵德昭终于写完了《三国演义》与《白蛇传》的书稿,而他也要出去透个气。 窗外的月光虽然柔和,但是天气却有些刺骨,转眼年光将近,怎么缺少过年的氛围,赵德昭望着月光下的宫殿,陷入了沉思。 而这个时候,原本寂静的环境被打破了。赵德昭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赵德芳来了,他忽然转过头,立即吩咐小贵子进殿将书房内的《三国演义》以及《白蛇传》小说的稿件全部放在抽屉中,就是怕这个小祖宗一不小心将他的书稿给弄丢、弄乱了。 小贵子立马得到指示,立即进入书房。 爱听故事的赵德芳小家伙儿见到自己的哥哥,就立即小跑进过来,缠住赵德昭,大吼大叫道:“昭哥儿,我要听故事。” 赵德昭见到小家伙兴致勃勃的样子,就随即蹲下身子,见到小家伙儿拿着一柄小木剑,随即将赵德芳从地上抱起,道:“好,今日哥哥给你讲青蛙王子的故事。” 赵德芳等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道:“青蛙王子?好听吗?” 赵德昭说道:“当然好听啊。” 小家伙儿催促道:“哥哥,快开始吧。” “嗯。”赵德昭将小家伙儿抱到自己的床上。 赵德昭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说道:“从前有过一位国王,国王有好几个女儿,个个都长得非常美丽。尤其是他的小女儿,更是美如天仙…… 不巧的是,有一次小公主伸出两只小手去接金球,金球却没有落进,却一下子就滚到了水潭里……不料却发现一只青蛙,……谁知他一落地,已不再是什么青蛙,却一下子变成了一位王子……后来王子就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赵德芳已经被故事给吸引住了,他没想到哥哥讲故事真是动听,而赵德昭也用惟妙惟肖的肢体语言诠释了这个故事,赵德昭也没想到自己讲故事的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哥哥,还要再来一个。”赵德芳意犹未尽,而他自然还想再听一个故事,只是夜色有些晚了,赵德芳身旁的丫鬟也在催促小主人回寝宫歇息。 “不嘛,我还要听,小舞姊姊你先回去吧——今天我要和哥哥睡觉。”赵德芳扭着躯体,不安分地在趴在赵德昭的怀里,并且搂着他的脖子,不让小舞碰他。 赵德昭转过头来,对服侍赵德芳的侍女小舞道:“好好好,今晚跟哥哥睡,小舞,你先回去,小主子今晚就睡在我这边了。” 小舞听从魏王殿下的吩咐,“嗯”了一声就出殿去了。 而此刻殿内,赵德芳高兴地搂着赵德昭的脖子,“嘻嘻——”似乎已经阴谋得逞了。 赵德昭无奈地说道:“哥哥今天是真的累了,明日多给你讲一个故事。奥。” “好吧,今日放你一马。”小家伙得意一笑,挥舞着拳头往赵德昭的胸膛上砸去。 “嗷——”赵德昭虽然长年练武,但是没有防备小家伙的嫩小拳头,没想道小家伙的手劲还是挺大的,赵德昭胸膛上有些肉疼。 “哟——芳哥儿日后可以上战场杀敌了,一定是个万人敌啊。” 赵德芳自恋地说道:“啊,是吗?” “唔,快睡觉吧,哥哥也要睡了。”说完,赵德昭就掐了赵德芳的胳肢窝,逗得小家伙儿不停地讨饶着。 月光溶溶之下,整个开封一片和谐。 翌日清晨,赵德昭将赵德芳送回贺氏的身边,而这个小家伙儿因为还小,自己的娘亲就一直将他留在身边,也好弥补当初赵德昭这么小的年纪就分房睡的遗憾。 赵德昭从贺氏寝宫出来之后,顺道回了自己寝宫,将《三国演义》的书稿带上,随即捎带上小贵子一起去了武凌清那边。 武凌清见到赵德昭这个家伙很久没来的样子,戏谑道:“哟——恭喜梁王殿下升级为魏王殿下了。” 赵德昭抖抖肩膀,无奈地说道:“这段时间真忙,就顾不上宫外的事情了,今天来又是因为有事情才找你帮忙的。” 武凌清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什么,他道:“啥事情啊,还要我帮忙?” “看。”赵德昭让小贵子拿来一个盒子。 武凌清见到这个神秘的盒子,觉得很神秘的样子,他凑近了看,道:“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我可以打开吗。” “你打开看看吧。” 武凌清打开盒子后,看见里面躺着两本线装书,他很好奇这是什么,就立即拿出来一看。 武凌清抱怨地说道:“你妹的,三国演义和白蛇传啊,我又不是没看过。” 赵德昭提示道:“你我自然是看过,可是其他人看过了吗?” “哦!呵呵,你小子就卖这个关子啊。”武凌清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最近不是无聊吗,而且这个东西一出现这个时代,势必会有一大批人来看,到时候……哈哈哈。”赵德昭说道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武凌清一脸黑线,这是赤裸裸地盗版罗贯中的小说啊,还好罗贯中还没出生。“你这是要赚取版权的收入。” 赵德昭实话实说:“对啊,你想想看,后世的小说不是拍成电视剧了吗,这就是ip的力量啊,只是这个时代没有电视,不过也可以通过戏曲表演展现给大家啊……” 武凌清一想,对啊,那南派三叔的《盗墓笔记》不是也拍成电视剧了吗,什么琼瑶,金庸,古龙啥的都如此…… 武凌清拿起稿子看了一下,道:“好吧,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武凌清接着说道:“不过如何分成?三七分,四六分,还是五五分?” 赵德昭说道:“五五分吧,这样公平些。顺便帮我安排一些机灵的人来,我已经让人在城南酒楼附近建造了一个大戏台,培养这个时代的戏曲人才。” “嗯,这个我倒可以帮你去找,大概要花个几日工夫。”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 几日后,武凌清就找了几个机灵之辈,而这个时候关于赵德昭的这个戏台也一并建造完成,似乎真有后世影剧院的那个样子。 而这个戏台子风格古今具备,简直是建筑史上的一大景观。不过现如今外面还罩着黑纱,也是吸引人的眼球。 而演员那边,经过武凌清以及赵德昭的调教,这些演员稍微具备了一些表演的能力,而白蛇传所演绎出来的感觉是这个时代所没有具备的。 赵德昭也看过几次白蛇传的表演,每次都要求他们所表演出来那些所没有的气质。 等一切准备完毕之后,赵德昭就开始等待过年的那段日子。 岁寒之后,转眼之间就到了年关,朝廷上下也开始休假,而赵德昭为了让这些戏曲发展下去,要求赵匡胤等家人以及朝廷几个宰执,一道去街南的戏院看戏。 正月初一日,正午,诱惑了几个月的建筑终于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赵匡胤等人见到这个建筑,无不拍手惊叹。 在赵德昭的带领下,几人入了戏院内部,里面的装饰同样让人眼前一亮。 戏曲开始前,赵德昭将手册发给每个人,上面介绍着白蛇传。赵匡胤等人看之,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之后,戏曲开始,舞台上的布景也是让人一亮,似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 等表演结束,观众席上不停的鼓掌着,赵德昭也知道自己的努力成功了。 而之后,赵匡胤亲笔写下“观台”二字,作为这个戏院的名字。 皇帝亲自推荐下,戏曲也开始兴起,而之后勾栏瓦肆在东京开封城日渐兴起,成为丰富大宋子民的一项娱乐生活。 第三十九章 君臣死别 乾德二年(964年),正月二十日,开封城天色灰蒙蒙,开始下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小雪花落在屋檐上。 此刻皇宫内,赵匡胤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疏。 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门被打开,内侍张德钧忽然进殿禀告,只见他神色匆匆地说道:“官家,不好了慕容延钊将军病重。” 赵匡胤听说慕容延钊病重,他手中的朱笔差点掉落在龙案上,他放下笔,立即道:“现在不是有王太医和刘太医在吗?怎么情况说差就差了。” 说完赵匡胤从龙座上一下子就起身了。 张德钧无奈道:“官家——御医也没办法了。” “快,宣御医。”赵匡胤连忙吩咐左右内侍换上一身便装,然后带上宫中御医,出了皇宫坐了马车,立即往城中慕容延钊的府邸上赶去。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簌簌而落,赵匡胤催促着马夫,马车急忙驶向慕容府,赵匡胤的心中十分焦急。 赵匡胤一到慕容府就立即跳下马车,跑进慕容延钊的房间。 赵匡到了房间外边,见到太医,追问道↙,:“王太医、刘太医,慕容将军到达如何了?” 刘翰道:“官家,臣等已经尽力,原本按照慕容将军的身体是挺不过去年的,后来是魏王殿下看过将军病情之后,就和微臣商量了一下救助的方法,但是治标不治本,慕容将军能偶撑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现如今承慕容将军的身体……或许挺不过今晚了。” 赵匡胤听到刘翰所言,他踉跄了几步,觉得整个周围都是天旋地转的,没想到…… 此刻屋外,赵德昭闻讯赶来,身上的斗篷还残存几丝雪花。 赵匡胤见到自己儿子赶来,他连忙拉起儿子的双手,问道:“昭儿,你慕容伯父的身子骨如何?” 听见赵匡胤这么问自己,他无奈地摇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整个外间只听见雪花“扑地”的声音,而寒风依旧肆虐,几人虽然体会不到严寒,但是心中早已成为一个冰窟窿,那颗心异常冰冷。 赵匡胤也不勉强儿子,他叹了口气,说道:“莫非这即是命耶!” 赵匡胤派去的御医从里面出来,赵德昭问道:“如何了?” 御医无奈一摇头。 赵匡胤见到如此,立即去了房内,见到慕容延钊紧闭双眼,面色死灰,一口气一口气地,若有若无地喘着,在病床周围站着慕容延钊的夫人以及他的子女等几人。 “见过官家。”慕容夫人哽咽道。 赵匡胤见到慕容延钊的夫人,立即问道:“嫂嫂,元朗来了,化龙兄现在如何?” “官家——”慕容夫人摇着头道,“我家夫君他……” 慕容夫人说完,泪水像断了线一般,扑簌而落。 赵匡胤在慕容延钊病床前站了很久,而这个时候慕容延钊听见声音,忽然间睁开双眼,见到皇帝前来,他艰难地想从床头挣扎起来。 赵匡胤连忙制止了他,“化龙兄,你就好好躺着吧。” “官家,臣一病不起,恐……怕大限将至,日后不能……侍候你了。” 慕容延钊哽咽地说着,忽然间泪眼婆娑,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化龙兄,大宋需要你啊,我不让你走啊。”赵匡胤紧紧地握着慕容延钊的手,很明显他感受到他的手乃至全身在不停地颤抖之中,于是乎赵匡胤握紧了他的手。 “化龙兄,你还有甚么话要对元朗说嘛?” “官家,我生于晋阳,可惜……希望死后能够葬于晋阳城外,坐北朝南……这样让臣在九泉之下守护着大宋北境……” 慕容延钊只是无奈地摇着头,留着泪水,而赵匡胤也早已经面颊湿润,竟然无语凝噎。 “陛下,我累了,先歇息一下……” 屋外风雪下着,寒风簌簌,而这个时候,其他将领也道了慕容延钊的房间。 慕容延钊双目浑浊,一张一闭,他看到自己的兄弟士卒都站在身边,而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最后连一丝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他心中还是非常欣慰的,此生没有白活,帮陛下灭了高家与周家,只是大业未竟,天不遂人愿…… 人这一生终于归于尘埃,而自己……亦是如此。 而这个时候在场之人忽然间听见“咯噔”一下,病床上的慕容延钊已经双目紧闭,业已归去。 “化龙兄!!!”赵匡胤扑倒在慕容延钊的尸身上嚎啕大哭。 “爹爹——” “夫君——” 赵匡胤哭了一会儿,亲自为慕容延钊盖上了被子,“化龙兄走好!” “嫂嫂,请节哀顺变。斯人已逝,且行且珍惜。”赵匡胤强忍着泪水,神情肃然。 身旁赵德昭以及其他几个刚刚赶过来的宰执文武重臣,皆站立一旁,唏嘘不已,哀痛万分。 “化龙兄,为我大宋浴血杀敌,这份恩情我赵元朗时刻记着,希望将军在九泉之下安宁!”赵匡胤闭上双目,之后道,“传朕旨意,明日伊始,辍朝五日,追赠慕容延钊中书令,追封为河南郡王,以亲王之礼下葬,举国开始哀悼,牌位移之太庙,朕之子孙后代世代供奉,并录用慕容家子弟四人。” “臣等谨遵陛下圣旨!”身旁几个重臣全部跪倒在地。 而此刻慕容夫人哽咽道:“未亡人慕容氏谢过陛下。” “嫂嫂请节哀,化龙兄为我大宋披肝沥胆,出生入死,如今忠魂归去,我身为大宋天子必定会照顾嫂嫂一家,嫂嫂尽管放心。” “谢过陛下!” 众人在慕容延钊床前站了许久,而夜色下,雪花已经越下越大,这是乾德二年的第一场大雪,也是大宋朝廷皇帝乃至百官心头的一把刀子。 只是赵德昭没想到自己穿越了,也没有改变慕容延钊的死。 这一夜,没有一人睡得着,对于大宋而言损失了一员帅才。 次日赵匡胤下诏书辍朝五日,并让朝中大臣前去慕容府吊唁慕容延钊。 …… 第四十章 宋军北攻、辽州城下 慕容延钊的逝世让大宋损失了一员帅才。 十日后,北方的刘钧意外得知慕容延钊死后,就派出五千兵马南下骚扰宋国边境地区。 边关告急,狼烟四起。守关的将士们急忙派出人马快马加鞭往各州县传递军情,同时边关抽调兵马迎战汉军,与此同时又派出传令官向奔赴开封。 三日后,开封城获知了汉军南侵的消息,虽说此次汉军人数少,但也让边境头疼。 二月初,曹彬率一万五兵马北上,二日后,即达相州城,党进也在此处。 曹彬、党进二人商议之后,按照赵匡胤的部署,佯攻汉国,迫使刘钧固守汉地,不敢乱动。而潘美那边此刻正在湖南郴州之地,准备收复郴州。 “党将军,此刻据说探子回报,如今在汉地辽州守卫的乃是杜延韬,此人擅长守城,且十分会打仗,这次攻打辽州,据说他手下只有三千兵马,此次攻城我们就从辽州开始,如何?” 党进看着摊开的行军地图,与这个新式的沙盘,看了一阵之后,即说道:“辽州是个好地方,不如先取辽州。” 曹彬∠,看着地图道:“不如攻打辽州就交给你党将军了。” 党进又说道:“在辽州以东乃是刑州、相州,以南为潞州。而且在汉南石州,石州以南为晋州,若是曹将军率领一队兵马偷袭石州,我攻打辽州,这刘钧首尾不顾,势必联合契丹人的兵马,只是这下子我攻打辽州的压力就更大了,虽说辽州城只有寥寥的三千兵马,但是契丹人势必会支援辽州……” 曹彬略微一思索,笑道:“党将军,这个你放心,官家在我离京前曾经提及若契丹人援助辽州,我大宋势必发潞州节度使崔彦进兵马相互援助,这个不用担心。” …… 接着曹彬与党进又商议了一阵,决定当日下午出发。 党进率领七千兵马,整军出发向北,翻山越岭、爬山涉水,党进大军直逼辽州城。 而曹彬兵马则西北而行,暗中前往石州方向,伺机而动。 北风呼呼地吹着,此刻在晋阳城中,刘钧正在为宋军损失慕容延钊而高兴,此刻他在殿内与将帅几人商议出兵。 此刻殿外有一传令官禀告:“陛下,据斥候打探的消息可知,这次赵匡胤派了一个年轻的将领为帅,党进为副帅,潞州崔彦进援助出兵,宋军号称三万,攻打我大汉国。” 刘汉衷却道:“陛下,辽州有大将杜延韬驻守,可保万无一失。” 郑进反诘道:“辽州刺史杜延韬只有三千兵马,守城都不足,怎么可以抵挡宋国三万雄兵。” 刘汉衷又与郑进争执了不少时间。 刘钧早已有打算,又见郑、刘二人不合,还是觉得派人前往辽国求援兵马为好。 “郑进,朕命你提兵两千前往辽州,与杜延韬共同抵御宋军。” “臣领命。” 刘钧亲自上疏向辽国借兵,奏疏出了晋阳城,在去辽国上京的路上。 郑进领了两千兵马,连夜出发去辽州城,三日后抵达辽州。 …… 一月底,党进六千兵马也至辽州城外。 辽州乃是一座边陲小城,残破地很,民力凋敝,而辽州去年曾经遭受潞州崔彦进攻打,此时尚未恢复生机,而杜延韬感觉就像是被人排挤一般,到辽州当刺史。 晨曦初晓,党进让人将战书,缚在箭矢上,射入城头。 此刻城楼上杜延韬以及郑进正立于城楼上方,见到飞矢而来,遂用刀剑相抵,那箭矢便被打落在地。 党进命人在城头下面大叫:“杜延韬,战书已下,命你五日投降,若不投降,城破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杜延韬以及郑进看过战书之后,眉头紧皱,暂时让人把守东南西北城门口。 五日时间会发生很多事情,而党进也在等候潞州崔彦进兵马援助,此刻他手上只有六千兵马,攻城自然是不可行的。 此刻辽国的南京城,汉国将士的传报已经到达此地,只是夜间时刻,几位传令的小将正在休息的时刻,忽然间全部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而在客栈外间,几个黑衣人见到里面汉军小将全部死亡,就入了房间,将刘钧传给睡王的书信给劫走了,同时又将其中一具尸首换上契丹人的兵甲。 次日一早,客栈的老板大惊,忙命人报了官。戍守南京的萧思温大惊,在辽国内死了几人汉国的传令小将,这对辽汉两国的形势发展不利,遂加派人马让人彻查此事,却无任何线索发现。 萧思温只得快马将消息上奏给刘钧以及辽国皇帝。 与此同时,石州城外十里处,曹彬的人马已经到达石州境内,备战。 …… 五日转过,第五日下半夜,崔彦进兵马已经赶来,而李继勋与康延泽、尹训等率步骑万余人攻辽州。 辽州城下,一下子来了万人多的宋军,杜延韬以及郑进派出的斥候却再也没有回来,两人急得在城墙上转来转去。 杜延韬急忙问道:“郑将军,契丹援军为何还没来?” “我出城的时候,陛下已经让人送信去上京了,估摸着时间也快到了,只不过却没有回信,而且据探子回报,辽州城北城西并没有契丹兵出现。” 杜延韬叹了一口气,“哎——” 杜延韬越想越不对劲,他忽然间见到城下的宋军如蚂蚁一般往辽州城下围拢,对着郑进道:“恐怕那些送信之人遭受不测了吧,不然按照我大汉与大辽的关系,大辽皇帝也不会不派兵出战的。” “这怎么可能?” “如今怎么办?” …… 党进见援军而来,命人打起火把,火速行军,在辽州城下准备架起云梯。 破晓时分,太白星还在天上,宋军开始攻城。 两军开战,康延泽命人从行军箱子中拿出几个黑黝黝的物事儿,以及火油柜子,连同这些物事儿,紧紧地用大箱子密封在一起,随即装在一辆四轮马车内,推向城门下。 城楼上的汉军将士见到一辆奇怪的马车,没有马匹牵引,却朝着城门口而来,于是乎立即命人朝着马车上放火箭。 几百支火箭射下去,却没有让马车停下来。而马车已经被火苗一点点给燃烧起,车子外面已经成为一个火把子。 而车子始终保持着匀速直线运动,此刻已经停在了城门口。 郑进忙命人道:“不好,让人取些水来,把火灭了,不然城门就要被烧了。” “是。” 一队人马已经领了步卒打水灭火,偏生赶巧的是,当一队人马一同往车子泼水之时,“轰”得一声巨响,城墙上方一大块,城门口都破了大洞,而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到处都是断肢残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杜延韬以及郑进,其他人马忽然间被那股巨响给震得趴下来,声浪过后,城墙上方已经裂开一个小缝隙,几处地方已经被炸出了几个小洞。 杜延韬手上方才被突然飞来的飞石给击中了,此刻手臂上被划拉出一个小口子。 “杜将军。”郑进忙从自己衣服上扯下布条,缚在杜延韬手上。 杜延韬怔了怔,道:“方才那一声巨响是甚么回事?宋军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这个我也不知。”郑进摇摇头。 杜延韬赶紧命小将前去晋阳求援,“快去晋阳派兵,辽州城快撑不下去了。” 小将急急忙忙领了几人,从城北出去,可是过了不久之后,即被埋伏此地的人马给射杀了。 …… 巨响之后,宋军开始攻城,集中兵力往城门口大洞方向赶去,而且云梯仍旧在不断地架起。 杜延韬命人道:“快派人堵住洞口,不要让宋军进来!” “是” 宋军手里拿着盾牌,快速朝着城门口移动,而城墙上火矢飞下来,有几人被射中,盾牌一下子倒在地上。而后面的人马源源不断朝着城门口进发。 此刻城门口已经混战一片,半片城门已经被摧毁,只是汉军派了人马堵在城门口,同时命人往门洞里射箭。 辽州城虽然未被攻破,但是也岌岌可危,杜延韬见到士兵倒地不少,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而这个时候,登上城门的宋军兵士开始往城墙上处投掷手*榴*弹,汉军见到此物,一下子也不知道是甚么。 “轰轰轰——”几声巨响之后,宋军将士连同手*榴*弹一起与汉军同归于尽。 青天白日下,血腥味遍布城楼上,而杜延韬以及郑进等人皆被震惊了,在将士的拖拉下,杜延韬以及郑进才被手下给救下了城楼。 见到城口上巨响不断,李继勋这边用千里镜往城墙上望去,此刻宋军已经占领了南城门,汉军的旗帜也换上了宋军的大旗。 而此刻,李继勋在千里镜内见到自己这边的将士已经打开了城门。 “此刻正是我大宋军入城的机会!” 李继勋命人吩咐下去,让党进、康延泽、尹训等人各自率领一队步卒,崔彦进率领骑兵,前去城门。 李继勋坐镇大军,候在城墙下二百步之外,随时防备后方有敌军侵扰,特别是契丹人的兵马。 宋军入了城,与汉军在街道上厮杀,而杜延韬以及郑进两人也在街道中迎战。 拱卫都指挥使冀进、兵马都监供奉官侯美籍见到宋军勇猛,便开始劝杜延韬以及郑进还是投降为妙。 杜延韬骂道:“城里不是还有些男人吗?凡能拿动弓弩礌石的男子和少壮妇人,都给我披上铠甲!” “这能济事吗?”郑进一直陪在他身边,听了这话,有些迟疑地问,“杜将军,我看大事已矣!” “你——” “杜将军若是战败,朝中的刘汉衷以及党羽也不会放过我们,势必是落井下石,回去之后就是送死啊!”郑进忙给周围几人使了个眼色,趁着杜延韬不备,击晕了他,又绑了他。 “眼下该如何?” “立即去城外投降。” …… 在郑进带领下,几人前去城外大军投降。李继勋听到辽州众部投降,忙命人善待了几位投降的将领。 而这个时候,杜延韬悠悠转转醒了过来,见到自己被绑着,他大骂道:“何人害我?” 郑进走入军帐之中,相告道:“杜将军,如今你我已经投降大宋,汉国是回不去了,还请将军降了便是。” “你——娘的,我要杀了你。” 而这个时候,李继勋等人也进了军帐,党进见到杜延韬如此这边,欲拿着剑嚷叫到杀了杜延韬。 杜延韬一心求死,闭着眼睛道:“杀了我便是。” 党进刚要举剑,李继勋大喝一声道:“党进,切勿坏了陛下的规矩!” 党进气哼哼地呼了两口气,挥挥手:“看你老李的面子,饶他不死,押回京城!” 当日晚二月戊申朔,辽州刺史杜延韬见大势已去,便与拱卫都指挥使冀进、兵马都监供奉官侯美籍部下兵三千以城来降。 三日后,听闻辽州被攻下,刘钧在晋阳宫殿内气得直跺脚,又听闻自己派出的将令官到了南京城被人暗杀了,为了收复辽州,他立马又派了人马前去辽国调集兵马。 第四十一章 轻取石州、人间地狱 辽州被宋军攻下的消息传到汉辽两国,刘钧大怒,他心道既然如今辽州在宋军手中,何不借辽兵收复辽州,诱使契丹步卒骑兵来取辽州呢。 汉主刘钧心中一喜,嘴角上扬,随即再度派遣使臣前往上京城,而这一次似乎没有遇上任何阻碍。十天半个月之后,使臣就顺利到达了上京城。 而这一次,辽主耶律璟听闻辽州已失,即可下令率领六万步骑兵马兵南下,协助汉国收复辽州,同时他心中也存了占领辽州,击败宋军,南下杀烧劫掠的念头。 契丹兵马从各地调集兵马,顺势在南京城集合,即日起南下。领兵之人乃是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此人沉厚多智,有任重才。 自从宋军占领了辽州城后,宋军就连忙修复城墙,安抚城中百姓,同时也宣布了赵匡胤的圣谕,免辽州百姓一年赋税以及减轻徭役。 而开封城也收到了宋军的捷报,只是大臣们却在担心辽国迟迟未动,似乎听闻前番刘钧派遣之人皆被杀害,而这次刘钧定会派出人马求援辽国。 而今座位之上只有赵德昭一人知道那些人是何人所杀,上一次不◆,过是为了让宋军轻易攻下辽州,同时也让刘钧起疑,离间汉辽两国。不过这一次他的目的则是让契丹步骑兵马南下,与汉军顺道一并灭之,而历史上也确实如此。 赵德昭派出的长春堂人马已经活跃在北方,而据晋阳城老八所言,这次刘钧已经派出晋阳军南下,前往辽州战场。 赵匡胤担心契丹兵马南下,不过若是契丹兵马来之,他一定会让人前去迎战。 …… 石州城外,曹彬大军率领轻骑锐兵,已经顺利到达石州城外,而他们此番出兵就是为了突袭并且占领石州。 下半夜寒风刺骨,天空中一片极黑,曹彬大军驻扎在城外,曹彬手里时不时地拿着千里镜观察,不过因为夜色实在是太黑,到没有看到甚么,而他一刻不停地在静候城内的佳音。 寂静的黑夜,石州刺史府却不安静。黄刺史房间内,刺史裸*背袒身,身下小妾正在迎合,黑夜之中倒是看不清甚么,一番云雨之后,刺史搂着小妾沉沉入睡。 石州因为地势东高而宽,西部低而窄,境内山多川少,因此在这里布防兵力也不是很多。 此刻城内,二十个人开始在城中游走,而他们自然是曹彬先前乔装打扮,混进城中的二十个军中士卒。 夜黑风高之时,确实是个杀人的时机。那二十人健将换上一身夜行衣,穿梭在街道中,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城中的守将。 可是原本认为很简答的任务差点就出了差错,幸亏这个时候有另外一批人暗中帮助了他们。 这二十人十分庆幸,而时间也到了下半夜的子时三刻,此刻石州城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城头的士兵还在巡逻把守之中。 二十人悄无声息地杀死几个人,随后来到城门口,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二十人冲上城楼,而此刻城楼之上也只有寥寥几人,确实如曹彬斥候所报,石州城并没有多少兵力,如今汉国的兵力全部被调派去了辽州、潞州北。 待清理敌方人马之后,二十人开始在城楼上以举火为号…… 黑夜之中闪烁的几点火光在风中闪烁着,而在极黑的夜空之中肉眼一下子可见。 “曹将军,城楼上有火光了。”斥候禀告道。 曹彬还不放心,立即拿起手中的千里镜,望去,那几人不正是自己派去的几人么。 曹彬即可下令率军往石州城西门去。 曹彬大军一入城,即可率军去了刺史府,而刺史此刻正在入睡。 大门一开,刺史被人惊醒,不耐烦地看了几下,随之见到一队兵马出现了面前,大叫一声,随即推了推身边的小妾,而之后成了俘虏。 次日,石州城整个被拿下,曹彬下令不得惊扰州民,民居市肆一切如旧。 百姓闻之,遂归宋。 曹彬这几日忙着在石州城整理汉国在这边遗留下来的军队,同时自己这边也留下了一半兵力驻守在此地,将石州攻下的消息,遣派快马前去东京传捷报。 此刻斥候探报、开封昭告以及辽州军报全部都往曹彬这边袭来,曹彬看后立即准备兵马。 二日后,曹彬亲自率领另外一些兵力,前去辽州城支援。 …… 契丹兵马以及刘钧的兵马已经在前往辽州的路上,而在南方,赵匡胤下令调派的辎重等物资也往辽州这边运送过来。 二月下旬,曹彬这边日夜行军,很快就赶到了辽州城,随后大军一半大军遂李继勋大军驻扎在城外,一半随曹彬入了辽州城。 此刻辽州刺史府内,行军沙盘已经摆放在府邸中。 “曹将军你来了。”党进以及崔彦进道。 曹彬道:“如今石州已经拿下,曹某收获军报之后,安抚完百姓之后,就率领一半兵力支援辽州了。” 曹彬又道:“不知道现在情形如何?” 党进说道:“据斥候探马回报,契丹人已经率领了六万兵马正往辽州城赶往,领军之人正是辽国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此人沉厚多智,有任重才。不可小觑啊!此番乃是一场硬仗,不过幸好府库中还有一批军用炸药,这次攻取辽州还得多亏了这个物事儿。” 曹彬道:“确实如此,我在军器监见过此物的威力,此物乃是当初魏王殿下率领匠人发明的一个物事儿,此物威力十分大,原本这次是要调派几驾大炮的,可是官家吩咐,暂时不让此物出现,就是怕此物传扬出去,敌国细作在我大宋境内探查此物。因此必要之时,让军中暂时以此物防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以使用。你们得在契丹人来往的路上预先埋伏炸药,然后引燃此物,估计能够震慑一部分契丹兵。” 党进当即叫道:“如此杀器,此番契丹人见过之后,一定吓得屁滚尿流。” 曹彬却道:“杀器是一部分,但是毕竟数量不多,只是可惜,这次原本是佯攻汉国,就是让他不出兵南下,我大宋到时候可以顺利出兵蜀境,可是现在契丹人也引了过来,现在要在北方对付两国,确实棘手。此番还是要准备打一场硬仗。” 三日后,刘钧派来的兵马以及辽国六万步卒、起兵部队已经率队赶来,正在辽州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山岗之上。 辽州此地,地形西、北、东三面高,中南部低,以山地为主。曹彬等人早就在城楼上用千里镜望见了敌军的一举一动,而这个时候契丹人的步卒、骑兵已经踏入了火药区的范围,而在另外一处山坡上面也隐藏着一支宋军,他们潜伏此地,乃是为了引燃火药。 宋军潜伏兵力见其兵马已经入了圈中,立即引燃几个手*榴*弹,往远处了扔去。 随着轰鸣巨响,尘土飞扬,而在青天白日之下,辽国契丹人莫名其妙地听见了打雷一般的声音,随即自己人马在一片残肢哀嚎声中叫唤着。 耶律挞烈此刻正在马上,却不幸被手*榴*弹给击中,当场死亡,没想到契丹人心目中的英雄一下子就死在了巨雷中。 “招讨使大人——”契丹人见到自己的将军被一声巨雷炸死,急忙跪倒在地上。 而骑兵中因为马受了惊吓之后,就四处乱窜,将士们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一些将士被马从身上掀了下来,倒不是最惨的,有些马山的将官直接被马给踩了个血肉模糊。 那场面,一直在契丹人的心中是个阴霾,而在曹彬等人千里镜内望见的确实是骇人。 契丹人这是头遭见此武器,并不知道是敌人埋伏,却以为是天神下凡。 而此刻战场之上,巨响再起,手*榴*弹里面的瓷片,铁钉如同喷射的水花一般,四面八方而来,饶是这边宋军,也有几人因为使用不当而中了好几颗铁钉。 契丹兵马哀嚎惨叫着…… 在被腾起的血雾以及土雾中,眼前被飞沙走石一般笼罩,双目不见周围景象,而乱马乱窜着,人也被再次袭击所伤害…… 此地如地狱一般…… 那巨雷再起…… 再起…… 天上飞的乌鸦也被无情击碎…… 巨石也被迸裂,山川易色…… 风萧萧兮,壮士悲哀…… …… 城楼之上,几位宋军将领正在欣赏着炼狱,就连几位将领也都看不下去了。 党进见此情形,却不如其他人一般,只要是血,他莫名地兴奋,他吼叫道:“曹将军,要不要趁乱攻打契丹部队。” “算了,这次就不打算侵扰对方,不过是佯攻北境,让各国以为我们这次是出兵攻打北境,只是却惹了契丹骑兵而来,而此番作战是为了平蜀国,牵制汉国、契丹兵马不趁虚而入。” 党进点点头,不再说甚么了。 曹彬千里镜望见远方,在那里…… 几番巨响之后,尘土终究落地,在硝烟中,满山遍地都是人和马的尸体。 断肢残体以及淋漓鲜血遍布大地、植被、花草,周围一片焦黑,乱军旗帜尚在燃烧之中。 而存活的士兵痛苦不堪,侥幸活下来的也顺着原路逃回了。 此番爆炸之后,契丹兵马十不存一,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的死,让契丹部族震惊,残军返回途中,又遇上了刘钧南派的兵马。 汉国军队大骇,并不认为青天白日之下有巨雷,因此不顾契丹兵马苦劝,即刻率军赶赴辽州城方向。 不过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汉军上下也被那样的惨状所惊呆了。 全军上下忍受着呕吐之后,即刻陈兵辽州城下,而这个时候曹彬望见了汉军前来。 而这个时候,朝廷诏令而来,赵匡胤复命李继勋与罗彦环、郭进、曹彬等领六万军队迎战。 第四十二章 仇人见面、大败汉军 (还记得那个少年吗!) “且慢。”郝贵超方才见到半道之上死尸无数,死状惨烈,就立即道,“王双,立即将五千兵马设伏与此处,若是与敌军战平,我则会率领军队往回赶,到时候,你们两千兵马就在这里……” “是,郝帅。”王双立即抽调五千兵马,埋伏在山石陡坡附近。 郝贵超见到事情完成的不错,就立即带领其余兵力赶赴辽州城下。 自契丹兵马退去之后,郝贵超率领的汉军已经在城下集结兵力。 郝贵超这次带了七千兵卒劲旅而来,倒是有些不惧怕宋军。 而且自己这一方汉军亦见到半道山岗之上断肢残臂甚众,心里也提防着宋军,恐怕前方是个埋伏,因此设伏于此,然而军队走到辽州城下,到如今也没有见到任何状况发生。 郝贵超不敢轻敌,注视周围的一切。 辽州城下,汉国军队虎视眈眈。 城楼上的曹彬几人等人早就通过千里镜将外面敌军的形势探了个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敌国将领所打的算盘。 如今宋军已经消@『,灭了大部分的契丹步兵、骑兵,而契丹主将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现如今已经阵亡,契丹兵马都如此,何况这汉军呢。 党进指着远处道:“曹将军你看,契丹人都溃走了,何况这汉国人,末将愿领兵去城楼下会会这郝老贼,等击退了郝老贼,我大宋挥师北上,攻打晋阳城,一举灭了汉国。” 崔彦进却道:“从潞州北上就可以攻打汉境,如今辽兵败退,可是汉兵却不退,倒是有些棘手,看来还是得打场硬仗。” 曹彬一言不发,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随即不紧不慢地对党进和崔彦进说:“崔将军还回潞州去,党将军,你带着全部人马撤回相州,严密布防,曹某立即回京师复命。” “啊?为什么不攻打晋阳城!”党进大出意外,“那不白打了吗?官家知道后可是要杀头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彬就把现在宋国为何只是攻打辽州,却不是全力进攻的意图给说了一下,“如今辽州在我大宋手中,我大宋业已差不多完成的使命,而我军真正意图乃是攻蜀国,这次千万不要浪费了汉兵身上,至于晋阳城,等平定江南之后,再来攻取。若是现在攻打晋阳,等攻下晋阳,灭了汉国,我大军势必要驻守北疆,到时候北境边防吃不消,我军则要赤*裸*裸地直接面对辽国。” “唔!曹将军说的有道理。”党进摸着头道。 “今日过后,我们的大军就要南下了,到时候辽州的兵力就要抽调过去,因此今日你一定要大挫汉兵的锐气。党将军,你现在带一队人马下去迎战郝贵超。” 党进得令后,立即带领了一队二千人步卒、五百骑兵下去迎战郝贵超。郝贵超此人乃是一员悍将,因此党进一下子也不好对付。 郝贵超见到党进杀气腾腾地过来,他挥舞手中青龙偃月刀,道:“党进老贼,你终于来了。” “杀!”不等郝贵超说完,党进就率领宋军冲击。 两军对峙,开始厮杀,战场之上尘土飞扬,两军血战,摆开阵势,却并未分出胜负。 虽说对方只有五千兵马,但是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若非方才在半道设下埋伏,以炸药埋之,恐怕这个时候要对付的则是更加强劲的契丹步兵、骑兵。 党进毕竟也是征伐沙场之人,知道对方擅长于迎敌痛击,因此也并未使出全力,也并无轻敌之策,若是能够俘虏此人,再好不过了。 而此刻在城楼之上,曹彬注视着眼前自己一方和对方的战斗,他知道郝贵超也是一个厉害角色,因此与崔彦进几人在城墙上观战。 郝贵超这边骑兵甚多,而宋军这边骑兵较少,要对付骑兵也是一个难题,而且方才千里镜内明明看见对方军队少了一些,就知道郝贵超在半道之上已经设伏。 党进骑着马,挥舞着大刀,马步急速往郝贵超奔去,而郝贵超也迎了上来,两柄重刀碰撞间,刀光迸溅,手上兵器相对,两人往后退去,两人的虎口处隐隐生疼。 党进大叫道:“郝老贼,好大的力道啊,爷爷敬你是一条汉子,还是投降我大宋。” 郝贵超道:“呸,兀那贼子,胜负未分,谁伤谁亡还说不定呢。我看还是你投降我大汉国吧。” “冲。”不由分说,党进叫嚣着,继续挥舞大刀,砍向对方。 城楼之上,两军之间一时间没有分出胜负。 而这个时候,曹彬让崔彦进率领六千步兵,五百骑兵从西门,出城门迎战,同时去城外李继勋那里搬一些兵马过来,立即绕道,并且在半道上*将郝贵超埋伏在那儿的兵马全部干掉。 崔彦进点兵之后,立即出了城门,往西门那边奔去。 而北城门口,党进与郝贵超还在僵持之中,两军这边死伤了不少。郝贵超见未能战胜党进,双方胜负不分,打算率领军队佯装逃走,那儿还有自己的一些兵马半道上设伏。 “兀那老贼休要走。”党进在后头追着。 郝贵超转过头,见到党进率领了一部分兵力赶了过来,嘴上一笑,然后继续往来时的路上撤退。 曹彬立即率领骑兵过来,他坐下快马乃是西域宝马,自然速度飞快,片刻后党进就被追上了。 曹彬立即快马拦住了党进的马,党进见到曹彬骑马奔来,遂快速一拉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曹将军,为何拦住我的马?”党进急匆匆问道。 曹彬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走到党进的马前,道:“党将军,郝贵超在半道之上已经设伏,你若这般前去,就会中了郝贵超的的奸计。” “怎么会?他这不过才几千兵马。” 曹彬仔细给党进分析了一下形势,道:“契丹人的惨状他又不是没看见,怎么会堂皇地率领几千兵马就会攻打辽州,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啊!” 党进也从马上下来,然后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与郝贼交手之时,他似乎有所顾忌,原来这老贼一肚子的坏水啊。” 党进当即一恼怒,踢飞了地上的石头。 “党将军放心,我已经让崔将军率领一部分兵马绕道而行,现在估计他们已经在那里厮杀了,而且李将军那一百强悍勇士控鹤卒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唔,那我们现在就去,也好减轻他们那里的攻势。” 曹彬以及党进当下就率领军队赶赴那里。 而在那边,崔彦进以及李继勋的兵马在和汉军埋伏于此的军队在交战。 汉军正在此地候伏,突然一下子就从两边出现了大队骑兵与步兵,汉兵大骇,尚未准备之下,就与这支忽然出现的宋军交战起来。 “狗日的汉兵,吃俺一招。”一个年轻小将,骑着高头大马,忽然从军队之中杀了出来,然后右手长枪一招刺入对方胸膛之中,随即高高挑起,那人刺死后被挑下马。 “控鹤卒威武!” 少年儿郎已经杀红了眼,对于汉国狗贼,他打心眼里痛恨,尤其是汉将郝贵超。 他还记得建隆元年的那个冬天,当年自己的爷爷率宋国千骑侵入汉境,至汾州焚其粮草而归,至京土原被汉将郝贵超追及。爷爷派遣副将阎彦进率兵抵御,而后自己人手不足,亲自冲入敌军,手杀数十人,后死于敌人乱枪之下...... 如今汉兵在此,他势必不会放掉这些仇人,因此此刻也杀红了眼睛。 少年郎冲入敌军之中,趁乱杀死了几人,而这个时候汉将郝贵超也赶到了此处,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计谋既然被宋军察觉了,后有追兵,前有溃兵,自己这边看样子已经深陷敌军阵营杀戮之中。 郝贵超立即拿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快马冲入敌军之中,打算斩掉几个马上敌国将领。 少年见到敌军而来,他曾经见过汉将郝贵超,自然是烧成灰都认识,于是乎他一挑长枪,提马迎了上去。 少年郎大喝一声,道:“狗贼,拿命来!” 汉将郝贵超见到一个少年小将,身着白色盔甲,坐下一高头大马,使着一竿红缨枪而来,模样煞是英武逼人,只是不知道对方有个几斤几两,遂道:“你个小娃娃,毛都没有长齐,还来杀敌,吃你爷爷一刀。” 郝贵超加快马速,提青龙偃月刀交战。 马声嘶嘶,刀和枪碰撞在一起,郝贵超大吃一惊,虎口处隐隐约约有些疼痛,他握着刀骇道:“果然有两下子,看来是洒家轻敌了,若不是方才与党进老贼交手过甚,今日也不会如此,不过稍后必让你死在洒家手中。” “郝贼,尽管放马过来,不管怎样,今日你都要死于我手。” 汉将郝贵超见到敌方小将甚是激动万分,也信心倍增,对于一个区区毛孩子,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于是乎道:“哈哈,洒家等候多时,且放马过来,休要如此逞嘴皮工夫!” “那就由不得你了。” 少年郎使出长枪,枪花飞舞,犹如破空的气浪,在翻滚着。 郝贵超大喜过望,对方似乎是个练家子,而且看这枪法似乎也是名师教导,历练也有一阵了。 他挥舞青龙偃月刀迎战,口中道:“小娃娃不错的枪法,师出何人啊?我定在陛下面前引荐你。” “呸,无耻汉将狗贼,杀害我家人同胞,此生定不投降汉狗。” “你,洒家好心招安你,你等不识抬举,休怪我出招。” 郝贵超大刀下,钉在少年郎的长枪上,而少年郎不急,手中长枪顺势而为,抽出刀下,往刀背上飞舞。 一把青龙偃月刀以及一竿长缨枪相互对立,竟然没有分出胜负,惹得郝贵超大急,今日恐怕谁也收拾不了谁了。 而这个时候,后头的曹彬以及党进大军已经降临,郝贵超明显感觉自己这边的兵力不足,而敌方的兵力却在一刻间增加,这到让郝贵超骇然。 “退——”郝贵超大喝一声,准备收兵,溃走。 党进、曹彬见此欲逃,则令手下骑兵紧紧追赶郝贵超溃军,而少年郎也在后头紧追不舍。 “郝贵超休走——” 崔彦进急令兵马出击追赶,李继勋急令人马今日务必生擒或者杀了郝贵超。 宋军全力围剿,而汉军则被拖入了包围圈,郝贵超不敌,从马上摔了下来。 少年郎见此机会,立即从马上下来,手舞一枪,枪尖直指郝贵超的喉咙处。 郝贵超立即闭了眼睛。 少年郎眉毛一挑,轻蔑道:“郝贼居然怕死。” “荆嗣。”李继勋叫住了少年郎。 少年郎道:“将军,今日让我报了我爷爷的大仇。” 李继勋安抚道:“荆嗣。我知道你爷爷的死跟郝贵超有关,但是郝贵超如今已经生擒,该死不该死还得官家说了算,我们作为大宋军人就应该服从官家的命令。” 少年郎喉咙口咽了咽,心中还是不服气,“可……” “没甚么,可是不可是的。郝贵超生死也不是你我能说了算。”随即李继勋又道,“来人,将郝将军押下去好生照顾,择日请去东京。” “是。” 汉军见到领军大将郝贵超被擒,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宋军。 当日日头,北方辽州城外一处山岗,宋汉军队于此地厮杀混战,汉军败,宋军胜…… ps.荆嗣(生卒年待考),冀州信都(今属河北)人,荆罕儒从孙,著名宋朝将领累立战功。历官天武军校、田重进部将,太宗时攻太原及幽州,他皆率先陷阵,拜都指挥使。真宗时,为邠庆、环庆副部署,嗣起行伍,一生经150余战,未尝败北。 第四十三章 韩德让 (ps.被挤下榜单了,同志们求打赏,或是施舍个推荐票。推荐纵横的两本书,一本是黑芝麻神《涅磐纪》,另外一本是江子天的《武破天穹》) 郝贵超被俘,汉军残余将士投降,对于大宋而言是一场军事上的胜利,之后曹彬立即将捷报传递报给东京城,同时开始挥师南归。 不过荆嗣心中却有一丝愤恨与抱怨,因为郝贵超乃是跟自己爷爷荆罕儒的死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自己没能一枪,刺死,李继勋等人要将他押送回京,恐怕也不会让他苟活与世。 李继勋见到荆嗣一番愁眉苦脸的表情,知道他心中症结所在,于是乎道:“嗣哥儿,还在生气么?” 荆嗣瘪瘪嘴巴,道:“李伯父,小子哪敢儿,只是爷爷的仇还没报!” 李继勋继续劝慰他,语重心长道:“嗣哥儿,荆将军之死虽然跟郝贵超有莫大的关联,可是他毕竟是降臣,而且官家也不希望出现差池。对于能够招抚之人,尽量避免杀戮。” “可是——” “孩子,仇恨不能解决问题,仇恨不能为任何人带来荣光,仇恨带来的只-☆,有痛苦,只有毁灭。一个人心中的执念太深,只会让仇恨延续下去。” “……” 荆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两人就行走在辽州城外的荒原上。 夕阳西下,曹彬下令打扫战场,搬运尸体,将敌军尸首全部堆放在一起,然后用火燃烧着。 在夕阳的余晖下,远处的辽州城就如同一座伏在地上的巨兽,而腾起的巨焰燃烧在辽州土地上。 而在辽州北,二十里外,此刻契丹败军已经去往辽国幽都府的路上,韩副将驾马缱绻思索着。 谁能料到耶律挞烈被巨雷给劈死了,而他们也只有收拾耶律挞烈的残缺不全、面目全非的尸首,草草带回。 而大辽契丹残余步兵、骑兵已经不足一万,损失惨重,这次回去估计不好交代,恐怕也是一个罪责。 辽国尽有大漠,浸包长城之境,因宜为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而此刻辽主耶律睡王正在春捺钵巡行的宫帐。 在辽国内,下设南北枢密院,而此刻这支部族乃是出自与南院,多数由汉人组成,至于精锐以及位于南院之上的北院,掌管军事,此番居然不在出征之列,想必也是因为这几年对阵南国败多胜少,而担心契丹部族内部不统一的缘故。 韩副将一边走着,忽然半道之上出现一大批黑衣人,而这些武士手中全部清一色拿着砍刀,从仅有的露出双目中似乎蕴藏着狼一般犀利的眼神。 韩副将见一大批黑衣人出现,连忙勒住缰绳,吩咐部下停下来,等探查清楚虚实之后,再考虑出手。 他方才已经从巨雷声中活逃出来,十分狼狈,而今路途之上又遇上不明人物,他不知道对方为谁,这个韩副将是个汉人,他用汉话问道:“阁下是谁?有何贵干?” 为首之人立即出面,他走到这个辽国副将面前,然后盯着他坐下的黑马,顺势将手中的大刀放在地上,然后摸着黑马道:“哟——这匹黑马全身毛色黝黑,全无一丝杂色,看样子是马中的中上品了。” 辽国的这个汉人副将被这个行为夸张之人弄懵了,他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为首之人从地上拿起那柄寒光闪闪的刀,然后转过身,走回他们的队伍中去,“我们是黑风山的响马,最近听人家说道路之上有百匹纯色良马过境,因此特意等候于此,就是想捞票大的,而且受人之托,想要一个汉人副将,不知道那人是要命还是要人,好呢。” 那人装作困惑的样子,然后拿起手中的刀,拇指轻轻抚摸这刀剑,有意无意间瞥了一眼那位汉人副官。 副官二十岁出头,却道:“黑风山,从未听过,恕在下从未听闻过,只是不知道你受何人指使?” 为首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刀,然后道:“这个暂时无可奉告,只是今日你们的人马统统得留下。”忽然他又提起刀,指着这个汉人军官道,“还有你!” 汉人副官道:“你——我方人马居多,凭你们几人还想要挟我方。” 黑衣人道:“你以为你们能逃得出我黑风山响马的手中吗?我知道你,我听说你的祖父韩知古被掠至辽为奴,后官至中书令,而你父亲韩匡嗣医学甚高,直长乐宫,皇后视之犹子,现如今为太祖庙详稳,而你自然是我家少……买主要找的人。” “没想到你们这次来居然是有备而来,将我的家世打听地如此清楚,我韩德让莫非今日就要被你们给劫走了,真是笑话,而且我又不知道你们为何掳走我。” 此人正是韩德让,今年二十四岁,此番原本是轮不上他出战的,因为其父与萧思温以及辽国贵族间有缘故,因此让他从中级军官做起,希望他有朝一日让韩家能够崛起。 “此番掳走你乃是势必而行,买主看中了你,自然是……呵呵。”为首黑衣人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也就不再说甚么了,看来此人如同少主所言非常精明,看样子少主的眼光没有看错。 两方人马现如今已经成僵局,而韩德让则毫无害怕之意,坐在黑马之上,镇定自若,全无忧虑之心。 黑衣人嘴角一笑,则道:“看样子,韩副将不惧怕我等人马,要不让我们见识一下火炮的厉害。” 黑衣人说完,则命人引燃不远处埋藏的一丁点炸药,片刻之后,这些契丹兵犹如心灵再次遭受重创一般,几乎有些人在同一瞬间就跪倒在地上,口中喊道:“天神啊。”,还有人喊着长生天…… 而且残军之中,马儿听了炸响声音后,不安分地嘶鸣着,整个军中又开始骚动起来…… 韩德让吓得差点被马给跌落下来,巨响声音之后,韩德让故意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来掩饰他心中的恐惧,故意道:“这……这有什么的,呵呵。” “这样都不够精彩,要不要来点更刺激的。”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让人拿出一个比棒槌大些的物事儿。 韩德让不知其为何物,不过听那黑衣人既然说更加刺激,莫非……韩德让转了转脑瓜子。 黑衣人则旋开后盖,取出拉火环并套在握弹的小指上,抛向远处一个空地之上,等待片刻之后,一声巨响之后,土石飞溅,玻璃钉子等四处飞溅,射入周围硬地上,而周围也被炸出了一个小坑。 韩德让这边的人马已经被震撼住了,不由地点点头,而这个时候,底下的士兵们也在议论纷纷。 韩德让见识了这个利器之后,越发大骇,他已经明白了这批人是哪国派来的。 “哼——知道厉害了吧。”黑衣人道。 韩德让则道:“将士们,不要被吓住了,我们是辽人啊。” 可是那些士兵并没有听从韩德让的吩咐,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你们——”韩德让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自己这方的兵力完全比对方人多,可是他们却放弃了抵抗。 “身为辽人,该为辽国而死,你们这是怕死吗?”韩德让无奈地说道。 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容,就在今日他们见识了主将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被活活炸死,而他们的兵马死的及其惨烈,死状至今在他们心中闪现,而在方才,又闻巨响起,那陡然而起的恐惧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们心中,成为永不磨灭的阴影。 韩德让已经没甚么话好说,死,自己没有勇气;战,这几这边已经丧失了斗志。 黑衣人脸上一笑,这边的人马恐吓说道:“知道厉害还不束手就擒,要不让你方人马立即炸个尸骨无存。” 黑衣人吩咐道:“小的们,快去将那马上之人擒拿来。” 黑衣人这边立即命令,之后这方人马一下子围拢了上来,韩德让整个人被包围起来,然后连人带马全部被掀了下来。 韩德让人任由他们摆布着,黑衣人立即将其擒拿过来,五花大绑起来。 一个武士在黑衣人耳边低语道:“副统领,这批人怎么办?我们这边的人马不足,是否——” 那武士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黑衣人吩咐道:“既然已经投降了,暂时先把他们安置在辽州此地,你先让人下去,将他们的兵马以及辎重,盔甲全部脱下,交由我们的人马十二个时辰严密看管,必要的时候实行分批管辖,若有人假意投降,就格杀勿论。” “是,属下遵命。” 韩德让被擒拿之后,黑衣人总算吐出来一口气,没想到计划就这样成功了。黑衣人将韩德让捆绑之后,立即吩咐几人送上车子,往南方走去。 而在此刻,东京开封城内,却下起了小雨,王朴以及其他三位宰执联名上奏辞官。 福宁殿内,赵匡胤翻着这四人的奏疏,又喜又悲…… 在霸府中,军务方面首推为李处耘,但他与赵普素来水火不容,赵匡胤心中有些为难。 最后,他随即批准了四人的辞官。 一夜小雨之后,天街小雨润如酥。 次日,大地回暖。 在崇元殿上,赵匡胤准王朴以太子太师、范质以太子太傅、王溥以太子太保、魏仁浦仍尚书左仆射罢。四人在同一日内提出罢官。 四相罢官,朝廷之上一片哗然,有好几个前朝旧臣全部 又过了几日,赵匡胤提拔赵普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崇矩枢密使…… 赵德昭得知消息之后,还亲自去了王朴的府上,赵德昭自知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并称为“东宫三师”,多为虚衔无实职。 他却道:“魏王殿下,这次是老臣要辞官,我们四个原本乃是周臣,如今受陛下垂怜,才幸免于难,而现今见到我大宋百废待兴,陛下统帅大宋子民,如今老臣几人皆是枯木之身,就应该让贤于人,让陛下的政令通达。” 赵德昭感慨道:旧人已去,新人来,这官场又要变了。 第四十四章 良禽择木而栖 辽国,南京幽都府内,萧思温等人还在等候契丹六万大军的动向,而这个时候忽然有斥候来报,称那日在辽州城外,辽国步兵、骑兵损失惨重,主帅西南招讨使耶律挞烈阵亡,灵柩此刻已经运送至莫州北,可是大军归来只有数十骑,不足百来骑,而且副将韩德让被不知身份的黑衣人劫走,其他残兵全部不知去向。 萧思温追问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斥候战战兢兢地禀告,“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斥候低着头,点点头道。 萧思温立即调派身边亲信,潜入辽州附近打听契丹残兵的下落…… 此刻,运送尸体的灵车已经缓缓而来,身旁却只有几十骑。 …… 三日后,落日余晖下,一辆四轮马车飞快地驶入京城,往城北的民居驶去。 与周围繁华的景象不成协调,这辆四轮马车十分平稳地入了城门,东拐西拐地驶入街巷中。而此刻天色已晚,东京城夜幕繁华,勾栏瓦肆间,传扬着刚出来的戏曲,这辆车子经过此地。 而车上之人隐隐约约间听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2,淘尽英雄……” 车子急速往前,但是众人也不会认为这辆车子来得突兀。 这辆四轮车子在一间普通民居前停靠着,车帘被掀开,一强壮汉子立即起身,将被施了迷魂药的韩德让背在身后,随即进入大门。 韩德让药性未过,也只好今日将他安置在此处,明日等殿下出宫再见面。 次日一早,卯时三刻,赵德昭洗漱用膳之后,就带着小贵子步行出宫了,而在半道之上,赵德昭一直留意周围的动静。 前面就是一个早点铺,这家的东主就是长春堂的一个密探,赵德昭虽然用过早膳,但还是停下脚步,坐在这里喝了一碗豆浆。 那东家见到少主前来,将一蜡丸放在托盘上,赵德昭见到蜡丸书信,就知道有事,于是乎大袖一扬,趁机将此蜡丸收入袖口中,速度之快就连在一旁的小贵子都没有看清楚。 “掌柜的,多少钱?” “一碗豆浆三文。” “小贵子给钱。” 小贵子掏出一两钱,去里面交付给掌柜,掌柜让他进去找钱。 而这时候赵德昭迅速搜出蜡丸,然后碾碎,摊开看了起来。 “人终于绑送来了。”赵德昭看完,放心地将蜡丸密信收入袖中。 小贵子这时候从里面出来,道:“让公子久等了。” 赵德昭想立即去城北,可是身边还有一个小贵子,不过小贵子是自己的亲信,带去之后应该不会有甚么事情,于是乎他问道:“小贵子,待会儿我要去城北,有些事情,你看见了千万不要随便说出去。” “唔,殿下放心,我小贵子不会乱说的。” 两人立即在牙行租了一辆驴车,往城北赶去。 此刻在城北一间简陋的民居,韩德让悠悠然醒将了过来,他见到自己躺在床上,气力也稍微恢复了些。 这几日一直都被人看护之中,少不了监视,自己一直都想趁机逃出去,可是奈何那些人全部训练有素,硬是找不出突破的地方,看样子不像是盗匪一类的,而他在那些人口中听到甚么少主,也不知是哪家少主要将自己掳来。 此刻,房门大开,有一个仆从吩咐让人端水送饭进来。 韩德让却冷冷地笑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仆从道:“你好生在这里歇息,待会儿我家少主自然会见你的。” 韩德让一声不吭,让下人侍候着梳洗,然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随即又端上好酒好菜,韩德让既然知道对方有求,所幸大吃大喝起来,不过这酒菜真当是自己从未吃过的啊。 这酒是如此地烈,韩德让喝了几口就差点呛口鼻,烧喉咙,还好仆从拿得不多。 而这菜,韩德让从未吃过,恐怕官宦人家也比之不及啊,与此同时他也在猜测对方的身份。 韩德让想出去透透气,仆从命人跟随身边,韩德让累了,方才喝了一口酒就有些晕晕沉沉,他就去房间歇息了一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随着大门被推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以及一个十五六岁的仆从跟随其后。 “少主,这边走。”长春堂的人马知道赵德昭的身份,但是为了避免耳目,还是叫他‘少主’。 赵德昭在前头带领下,立马就到了韩德让的房间。 房门被打开,韩德让此刻正在屋内背对着赵德昭他们小睡,没想到方才的酒劲有些大,韩德让不胜酒力,呼呼地睡着了。 仆从原本想叫醒他的,可是赵德昭“嘘”地指示等他醒了再说。 赵德昭差人拿了一把官帽椅,然后端坐在屋内,仆从本想阻拦,可是自家少主不许,让其他人等全部退出屋外,留他一人在屋内静静地候着。 赵德昭这是想效法刘玄德三顾茅庐之法,而且一个韩德让值得他这么做。 赵德昭忽然自嘲道,在原本的历史上,韩德让可是从一个东京供奉官,逐步升迁至权知南京留守事,成为一方权臣。在高粱河一战中挫败大宋北伐燕云,成为汉臣中权势最大者。 而后又再次击败大宋第二次北伐的曹彬和米信部队,被辽国皇帝封为楚国公,旋即进封楚王。辽圣宗年间,韩被任为北府宰相兼领枢密使,不久又兼北院枢密使,拜大丞相,封齐王。此时韩总理北南两院枢密院,集辽、汉军政大权于一身。澶渊之盟后,韩徙封晋王,赐名耶律隆运,位在亲王之上。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物,赵德昭自然是要为自己所用,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还是尽早除了为妙,只是韩德让的家人还是一个问题。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韩德让终于醒了过来,这时候他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于是乎连忙转过身,从床上起来。 韩德让见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和善地看着自己醒过来,此人唇红齿白,一身白衣,剑眉星目,眉宇间暗藏一股英气,脸上笑吟吟的模样,虽然和善,但隐隐约约间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居然让韩德让这个二十多岁的军官陡然间升起一股敬意。 韩德让猜测此人或许就是他们口中所言的少主了,他上下打量着赵德昭,道:“莫非你即是他们口中的‘少主’,将我擒来此地。” 赵德昭这个时候从座位上起身,然后问长问短道:“韩副官,我的人马有没有待你不周吧,若有任何差池,还请移驾别处,招待韩副官。” 韩德让虽然被擒,但是他却仍旧没有屈服,他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及面前的这个少年郎,这个少年郎礼数挺周到的,就是不知道为何要将自己绑送至此,于是乎他打探道:“不知此地为何处?” 赵德昭淡淡一笑,道:“你如今在东京开封了。” 开封,宋国?饶了这么远的路……韩德让喃喃自语道,随即他又在思考面前之人究竟为谁,在开封,宋国的都城,年纪差不多十三四五六岁,又是一个少年,这人看上去非富即贵,行为谈吐皆可以看出他为贵族人士,而且这气势绝非一个官宦人家的孩子所具有的……难道?韩德让脑海之中想了许久,终于知道面前之人究竟是谁了。 他脱口道:“原来是大宋赵官家之子梁王赵德昭。” 赵德昭却道:“哈哈,阁下终于知道我是谁了!” 而这个时候,小贵子推门而入,道:“我家殿下现如今为魏王。” 赵德昭呵斥道:“小贵子不得无礼,退下。” 韩德让愤然道:“魏王千岁何故将我缚与此?” 赵德昭这么一想,总不能说你日后要当甚么丞相,权倾大辽,我赵德昭仰慕你,将你捆来,若是这么说对方一定认为自己是个妖孽的。 赵德昭想了一会儿,说道:“韩副官学识渊博,自然听说过这么一个典故,战国之时,燕国昭王曾经派人求千里马,后近臣见千里马死,而用五百金市马骨。亦不知韩副官怎么认为?” 韩德让这么一听,有点动容,只不过他却道:“我乃辽国人,祖辈世居燕地,若背叛旧主,岂非陷与不臣之心,既今千岁这番言辞,吾心甚慰,只是恕难从命。” 赵德昭见到韩德让这么说,继续说道:“阁下不要忘记你是汉人。耶律璟此人全无乃祖乃父的才略,即位之后排斥先朝旧臣,荒耽于酒,畋猎无厌,又与怜人,武士,妃子等常饮宴达旦,日中乃起;赏罚无章,朝政不视;近侍之人,稍不如意,即行残杀。致使辽国上下人人自危,我观应历年间契丹贵族谋反频繁,乃是他一手造成,如此之人还值得你们效忠么。古语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如今我大宋隐隐约约间有统一天下的能力,希望更多人能够投效我大宋。” 赵德昭直接将辽国的朝政之乱给说了出来,同时他心里也在想,上一世自己父皇在南北统一战线的问题上提出了“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策略,结果后来在对辽国的战争中丧失了良机,等南方平定之后,再攻打北方辽国的时候,此刻辽穆宗耶律璟已死,即位的皇帝已经稳定了辽国内部的局势,辽已经不再是原来穆宗时的弱势了,反而对宋构成了威胁。 而威胁之人乃是面前这位,因此赵德昭无论如何都要招揽此人为自己所用,若不能为自己所用,势必要毁了韩德让,碾碎原本那架历史前进的车轱辘。 韩德让听到对方如此说,确实有些动容,只不过一他是担心辽国内的父老等人,二是怕投降宋国会让丢失气节…… 赵德昭知道他心里在想甚么,于是乎他劝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甚么,无非是忠孝二字罢了,你放心,我能够在辽州城外派人掳走你,自然也能够从上京城将你父老一家给掳走来大宋,整个辽国内已经有我耳目,区区救人不再话下,你放心好了。” 韩德让见到魏王赵德昭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就拱手道:“若是能够将我一家老小全部安然送到开封,我可以考虑为殿下效劳。” 赵德昭听到韩德让这么说,就道:“不过现在委屈韩先生再此待上一阵,先生,我这里还需要你一份亲笔书信以及你身上的信物,到时候若是乃父不相信我,就以信与信物交于他。” 韩德让一听,见魏王考虑如此周全,就答应了。赵德昭连忙命人拿来笔墨纸砚,亲自研磨,韩德让在桌上写信。 待书信写完,韩德让看了一眼研磨的赵德昭,心中有些动容,随即他拿出身上的玉佩,交给了赵德昭。 赵德昭与韩德让聊了一通之后,忙吩咐长春堂密探以及武士前去辽国送信劫人。 而韩德让却发现这位魏王殿下博古观今,而在许多事情上有独到的见解,两人又聊了关于统一大势,赵德昭能把可以告诉他的都告诉他了,至于一些秘密,自然是不会相告的,而韩德让越发对这位殿下感兴趣了。 日落时分,赵德昭见其天色已晚,抱歉道:“先生,小子现在要回宫,若有甚么事情,可以找仆从商议,有甚么需要的,也可以找他,德昭告辞,明日见。” 赵德昭推门而出,韩德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相杂…… 第四十五章 辽国内伏笔,萧燕燕出京 ps.新建了一个书友群:120663594,要龙套以及喜爱的书友可以相互加一下。一章不看,剧情就要落下啊。 赵德昭离开城北,一路上笑着回皇宫,方才他捏了一把汗,如果韩德让没有任何表示的话,他总不能逼着他从良吧,不过现在倒是有一线生机,前提是将韩德让的家人全部请到开封来,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赵德昭也会拼尽全力,从辽国上京城内窃走韩德让家人。 赵德昭所思甚重。三日后,一艘从登州出发的海船开始驶离登州码头,而海上的风浪已经渐渐抽离,一艘海船,朝着北方开去。 在北方高大的晋阳城内,刘钧等君臣已经慌乱,没想到这次宋军接二连三败了契丹六万步兵、骑兵,之后将郝贵超等部族全部降服,郝贵超等人已经被俘虏至开封城。 刘钧君臣无可奈何,当下也只好暂时罢兵休养生息。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五月上旬,辽国幽都府内。 萧思温命人打探之事,稍微有些眉目,而那批剩余的契丹骑兵、步兵,据说零零散散分布在宋汉辽三国哦边境,▲↙,只不过他们的副官韩德让却至今都没有消息,身死不明。 萧思温吩咐道:“小乙,这次事情非常蹊跷,你派人马再去打探,是死是活都要知道。” “是。” 此刻正在门外的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踏进门槛,见萧思温以及侍卫阿蛮小乙在商议此事,立即匆匆步入房间,问道:“耶耶,韩大哥怎么了?” 萧思温没想到两人说话被三女儿听见了,他道:“燕燕,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偷听。” 小女孩一急,道:“都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正在说话之人乃是萧思温的第三个女儿,萧绰,小字燕燕,而其父萧思温乃是三朝元老,其母乃是当今辽国皇帝耶律璟的姊姊。 萧思温苦笑道:“燕燕,耶耶不也正在想方设法去找韩德让这厮吗?我和韩留守以及翰匡嗣等人有旧,这次想方设法也要找到他。” “唔。”萧燕燕点点头道。 次日,府上来报,府中各处都没有找到萧燕燕以及贴身侍女了,十二岁的萧燕燕留书一封,遂南下寻找韩德让了。 萧思温一去女儿的房间才发现这等情况,急命人出城寻找,就是怕有个闪失。 萧燕燕此刻已经出了幽都府,立即南下去辽州打探消息。 _____ 此刻上京临潢府内,韩知古府邸内,韩知古家人已经知道了韩德让失踪的消息,韩知古、韩匡嗣一言不发,而家中女眷却每日以泪水洗面。 而在永兴宫内,耶律贤也知道韩德让失踪的消息,虽然耶律璟将他养在永兴宫内的,但是…… 可惜现在他却未能为力,永兴宫就像一座巨大的囚笼困着耶律贤,而耶律贤自小因为从小惊吓过度,故体弱多病,故身旁常常有侍候之人。 这日夜晚,永兴宫内,一个身穿内侍服侍的之人潜入了宫内,而他则步入永兴宫耶律贤的房间内。 早在几年前他奉少主之命,潜入上京城,为了混入此地,他髡发,身着长袍左衽,圆领窄袖,刻意学习契丹话,接近耶律贤以及辽国的内部,让其信任自己。 而一个多月前,他收到开封的书信,得知少主意图,就打算在近日下手。 永兴宫内一片肃杀,耶律贤在内侍的服侍下喝完了药,他亲自看着耶律贤喝下去,而这种药药性缓和,不到时辰是不会发作的,其实也是一种慢性*毒药,不过是第一次用,他有些紧张。 耶律贤在服侍下已经喝完药就入寝了。 这人转过头,在心里冷笑道,可怜的孩子,可惜你是耶律贤,我的家人就是被契丹人所杀,要怪罪就怪罪你的先祖吧。 这人冷笑着,转身离开永兴宫,同时他又在想上京城内的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国军暂时只有一部分,而现在上京城的兵力不足,若要将韩德让家人带出上京城,则要躲避这些军队的巡逻、跟踪以及追查,而此事却是有些棘手,因为目标太多,若是仅仅是几人还不足为虑。 出了永兴宫,这人留意周围的一切,然后直奔上京城一家客栈。 此客栈为两汉人所开,十多年前业已在此地了,而他则是在辽太宗攻打开封之时,从开封掳走而来的晋国遗民。 不过客栈是在三年前开设的,这人知道此人姓石,只有身旁人知道,他名叫石延煦,而另外一人乃是石延宝,明显是两兄弟。 两人面色凝重,端坐在胡凳上,仔细地听着这人道,随即那人从胸口拿出一封信,随即交给这两兄弟。 信中谈及这几日是下手的好机会,到时候耶律贤一死,趁着城中大乱之时,掳走韩德让家人…… 两人点点头,随即答应了,旋即他们两个手书一封,派人寄去东京辽阳府建州城外。 ----------- 五月中旬,在辽国东侧辽河边上,耶律璟捺钵驻扎在东京辽阳府外,此刻正在闾山祭山。 清晨的光芒照射在山顶,而等祭山大典匆忙完成之后,耶律璟立即率领手下斡鲁朵开始在山中打猎,而他向来沉迷与此道,原本有朝中大臣相随,可是耶律璟嗜杀的威名显赫,而且他也不希望朝中的臣子不厌其烦地在耳边提及,因此率领斡鲁朵中的宫卫骑军兵甲出来上京,来到辽东假意以祭山为名,实则玩乐。 日至正午,此刻辽阳建州城外,五十余顷的土地之上,溪水潺潺流过,田间地头之上,一白头老翁辛勤不辍地在耕种,而他身旁却有几个随从,也都一身短衣,在田间帮忙农事。 日头毒辣,老翁一顶草帽遮日,忙累了,拿下草帽坐在地上粗喘着气,同时他眼睛望着远处荒草堆中的几个荒丘,满眼尽是悲哀,那里埋葬着他的家人。 “主公——”身旁寥寥几个白头老翁叫唤道,同时他们也停下手中的活,全部围拢在那个老翁身边。 “你们别叫我主公了,我连自己身边最亲之人都保护不了,家国不保啊,大晋不保啊——我罪孽深重,贪得无厌,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说完老翁老泪纵横,浊黄泪水滴落在田地间。 不远处有一个青衣小厮打扮之人,立即飞奔过来,不过看到主公坐着,而身旁几人呆呆地站着,他脱口道:“主公,有喜事啊!” 坐着地上的老翁眉头一皱,疑惑道:“甚么喜事,别来搪塞老朽了。” “两位公子来信了。”说完小厮从胸口拿出一份信函,然后递给这个老翁。 老翁立即抹了抹眼泪,然后接过信函,展开了一看,不久之后他的面上才尴尬地笑了一笑。 老翁放下信函,然后从地上起身,道:“契丹人害我,日后定要教契丹人尝尝这等滋味。” 随后他紧紧地攥着这份信函。 周围护卫皆是老翁当年的臣子,而当他们见过信函之后脸上也是一喜,遂道:“恭喜陛下。” 萧燕燕离开幽都府之后,随即与贴身侍婢两人一道去了辽州,辽州此刻为宋军所占领。 萧燕燕听附近人所言,在三月之时,在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役。 萧燕燕闻言,眼角有些嫣红,之后主仆二人换上一身汉家女儿的装束,进入城中,开始打探韩德让的消息,两人找寻打探消息半个月之后,未果,萧燕燕觉得或许韩德让此刻应该在宋国境内,于是乎两人骑着马,在宋国内一路打听。 同时萧燕燕也发现宋国内民风淳朴,与辽国内截然不同,这里商业酒肆发达,人来人往,比辽国内还要繁荣。 自从入宋之后,萧燕燕发现这里的道路不知道用甚么铺成的,全部是一整块连接着一整块的,走在上面十分舒适。萧燕燕问汉人侍女道:“丑奴儿,你不是汉人吗,这个是甚么路啊?” 丑奴儿摆摆头,道:“这个丑奴儿不知,虽然丑奴儿是汉人,可是我自小在幽州长大,自然没见过这条‘奇怪’的道儿。要不,我们去问问他们吧。” 丑奴儿指着这路上的几个百姓道。 萧燕燕问道:“喂——你们几个,这个是甚么物事儿?” 那几个百姓抬起头,然后怔了怔,疑惑道:“小哥儿,是问这个吗?” 萧燕燕为了出来行走方便,特意女扮男装,与丑奴儿两人一同穿着汉人男子的衣服。 那几个百姓指着地下的道儿,满脸疑惑,然后道:“这个是水泥路,怎么小哥儿不知道么?” 萧燕燕听说这条路问水泥路,心中又有一个疑问,“水泥路,怎么没见到泥啊?” 这几个乡人百姓立即捂着嘴巴,笑得人仰马翻地,随即道:“小哥儿,你是从乡下来的罢,居然不知道这水泥为何物!” “你——”萧燕燕听到那人说她是乡巴佬,气不打一处使唤,而丑奴儿则递过眼神,看着自家的女魔头,示意不要动手。 萧燕燕看到丑奴儿的眼神,收起了愤怒,旋即拉着侍婢两人沿着道路往远处走去。 这一段日子,萧燕燕的整个观念差点被颠覆,她见到了宋国内好玩的好吃的,以及听闻这些都是一个比她大二岁的宋国魏王千岁所为,她非常好奇这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心想若是去开封势必能够见到这位,也不知道那人长的如何? 六月初,萧燕燕主仆二人辗转已经到达开封城外。 萧燕燕是第一次来到大宋的京城,这座城池比她想象中要大多了,而且城墙高耸,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之后,萧燕燕连忙拉着丑奴儿,从城门口飞跑进去…… 第四十六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萧燕燕带着丑奴儿,在未知的东京开封府逛了起来,这里的一切在萧燕燕主仆看来都很奇怪。 那边的勾栏瓦肆十分热闹,正在上演着许仙和白娘子的白蛇演义,萧燕燕听着婉转的曲目,边与丑奴儿一起寻思着去那头。 当日上演的乃是端午惊变以及昆仑盗草的曲目,萧燕燕过去听了一阵之后,完全被这个曲目所吸引,竟然忘记寻找韩德让了。 只听得戏台之上一声“官人,都是奴不好……小青,即刻去昆仑山盗取仙草,救我家官人……” 在场之人几乎全部落泪,而萧燕燕也被感动地哭了,丑奴儿在一旁见到自家小娘子很少落泪,今日竟然被这曲子给感动了,她戏谑道:“小郎君,没想到也会落泪。” 萧燕燕抽出粉拳,然后如花瓣一般落在丑奴儿的身上,“你这厮……竟然揶揄我,好坏……招打。” 于是乎两人就在戏台下开始追逐打闹了一阵,直到萧燕燕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没错……两人打闹之时,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青年,而那青年一不小心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少年给差点撞到,他弯下腰看见自己的鞋子被踩脏了,就恶狠狠地瞪着,道:“兀那厮,你把鞋子踩脏了,得陪我一双。” 丑奴儿见到事情不好,就道:“这位衙内,真是不好意思,我替我家小郎君给你道个歉。” 那个锦衣华服青年依旧不依不饶,缠着萧燕燕两人,恶语道:“你这厮好不教养,弄脏了小爷的新鞋,别以为道个歉就可以走了。今日要不陪我的鞋钱,小爷就不让你走。” 丑奴儿唇齿相对,还嘴道:“你这厮好不讲理,我家小郎君不过是踩脏了你的鞋这么一丢丢,你就不依不饶的。” 萧燕燕没说话,她见到丑奴儿伶牙俐齿地回着,暂时只是在一旁冷冷笑着。 这时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全部聚拢起来,皆对这个矮小的小哥儿表示同情,至于那个华服青年,明显就是欺负人家幼小,故意趁机要从他们身上捞一把,好出出气,于是见义勇为的百姓也纷纷道:“算了,不就是一双鞋吗,回去洗洗就成。” 丑奴儿插着腰道:“是啊,洗洗算了,而且我已经替我家小郎君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丑奴儿边说边指指戳戳,仿佛犯错误的是对方。 那个华服青年见到对方如此,气不打一处,于是乎心内想上前抽一顿,的确他这么做了,他扬起右手,随即重重地过去,可是抽过去的时候,手被对方给握住了。 青年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扬拳头,却被瘦小的对方那个小厮给握住了,顿时让他觉得颜面无光,他忙着招呼身旁两个青衣小厮:“花甲、花乙,还不给小爷上。” “是。” 两个青衣小厮立即上手,挥出拳脚,向着丑奴儿打去。 丑奴儿见到对方两人明显是个练家子,她一下子迎敌对阵上去,可是对方两个对阵自己一个,而三人对厮一起,丑奴儿仗着身形快,躲过了那两人的拳影。 可那两人依旧不依不饶地朝着自己对方出拳。 萧燕燕只练过一些拳脚功夫,自然比不上丑奴儿,不过为了帮丑奴儿分担一些,她只好硬着头皮对阵上去。 丑奴儿见自家小娘子也出手了,她明知道小娘的功夫比自己差,却也挺身而出帮自己,顿时心里有阵感动,不过对方人多。 丑奴儿还要保护自家小娘子,于是乎小心应对着,只是这对方两人似乎是个练家子,转眼间交手一阵,这边却要被教训了…… 一个不及,丑奴儿被拳头给击中了,她捂着被拳头痛击的手,退到萧燕燕的前面。 萧燕燕也不知道今日出门是否看黄历了,没想到居然惹上了三条狗,她从丑奴儿背后出来,然后指出那两人道:“你们两厮明摆着欺负人,欺负小孩子,若是被人知道了,你们还要脸面么。” 那个青年一脸横肉,推开小厮走了出来,道:“哟,今日是本小爷的鞋子被人给踩了,快赔我钱,要不就让我家小厮乖乖打一顿。” “你……你欺人太甚,鞋子脏了可以洗,嘴臭了怎么办?”萧燕燕冷哼道。 青年面色一青,他这是拐着弯骂自己,“岂有此理,今日要不让你出彩,小爷就叫你爷爷。” 萧燕燕哼哼道:“唔,乖孙子,这声爷爷叫的不好,再叫一声。” “你——”青年差点背过气来,愤恨道,“你们两个还不快上,好好教训那两人,今日我要叫他们爷爷。” 呃,两人黑线,周围几人也笑出了声。 “笑甚么?”青年狠狠地瞪了周围百姓一眼,那些人全部捂上嘴巴。 …… 赵德昭刚从韩德让那边出来,最近今天他一直跟韩德让说一些重要的事情。 而韩德让每日都能从这个魏王殿下口中了解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个魏王殿下确实不简单,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大帝,而他的施政理念也让韩德让眼前一亮,如今辽国国内形势混乱,再这么下去必是亡国的了。而大宋朝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将周围大地照得通通亮。 只是韩德让担心的是他在辽国上京的家人,而且他祖父以及父亲现如今肯定是非常着急,而且据自己了解,祖父和父亲一定会解不开现在的困惑,或许他们衷心与辽国,不肯投靠宋国,而投敌对一个忠义之人来说,确实有些难,难上加难这……这个到让韩德让很无奈。 赵德昭出了门往城北去,而在途中他经过最繁华的北街之时,见到了一群人围在那里,而且似乎发生了甚么,赵德昭迈着步子,直接窜到人群中,而他见到的是两个高大的青年汉子正在欺负两个弱小的少年。 他立即走了出去,喝道:“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欺负两个弱小的孩童,还有王法没。” 听到这个声音,在场之人全部转过头来,却见一个戴着幞头,身着皂色圆领长衫的少年挺身而出,拦在那两个少年前头。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们!” 赵德昭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小,这种事情我是见不惯的。” 那个青年却道:“这人肯定是帮手,快把他打趴下……” 两个青衣小厮立即动手,挥拳过去。 赵德昭许久未跟人动手,今日好手歹说要了解此事,原本看不过去帮他们化解一下干戈,报以息事宁人的态度,可惜对方那厮不知死活,不领自己的情,偏生还认为自己是这两个少年的帮手,也想冒犯自己,真是活腻了…… 赵德昭对着那两个少年道:“你们两个没事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两个小厮见到赵德昭器宇轩昂,他们两人心中隐约觉得不妙,可是仗着自家主人身份边怡然不惧。 华服青年越发是嚣张跋扈了,根本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指着赵德昭道:“你是甚么东西,居然敢跟小爷夸海口说要一挑二,这是活腻了……哼……今日就要尝尝看我的厉害!” 丑奴儿见到面前少年抱打不平,要教训那二人,她捂着手臂,忍受着疼痛道:“小哥儿多谢你了,只是你确定打得过他们。” 赵德昭脸上一阵轻松,毫不畏惧,淡淡说道:“这小哥儿尽管宽心,自然是我来教训他们一顿。” 萧燕燕见到今日有人帮自己,在一旁早就拭目以待,不过她有些怀疑这个貌似比自己大一点的少年会怎么收拾对方呢,还是被对方给收拾,反正她只是对赵德昭说道:“小哥儿的好意我们主仆二人心领了,只是……” 赵德昭脸上笑了笑,道:“稍后立见分晓!” 他又道:“兀那小子放马过来,洒家久候多时,杀鸡用牛刀。” “嗨——兀那小子太过猖狂,还不给我打,打他娘的满地找牙。”华服青年立即大喊道。 身边两个小厮已经纷纷冲了过来,街道之上瞬间就起了冲突,围观的百姓自然不少,却都在为赵德昭捏上一把汗,纷纷同情赵德昭,这以一对二,还是一个少年对阵两个大人,唉,看到对方两个大人欺负一个少年,纷纷担心他的安全…… 可惜,有句话说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他们几人显然是低估了赵德昭的能力,赵德昭自幼习武,而且在淮南之时有过实战经验,因此对付这三个厮还是有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赵德昭的怒火升腾道了几点,待到那二厮近身,他快步出招,趁那二厮尚未看清招式,就以一招“飞虎冲天”重重地打在他们身上。 二厮不防,胳膊上隐隐约约有些生疼,几个回合之后,就全部倒在地上哀嚎着,满地找牙。 华服青年没想到对方一个少年居然如此会打,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他这边尚未看清楚招式,自己这二人就已经人仰马翻,屁滚尿流,哭爷爷喊奶奶的。 赵德昭见到二厮解决,就笑吟吟地走向那个华服青年。 “你要做甚?你……你……你别过来,我爹是前武信军节度使,侍卫司步军指挥,……现在是建……” “哦?贱人吗?”原来是个将二代,赵德昭知道对方是谁的儿子,原来是赵彦徽之子,不过赵彦徽在建隆元年就被罢免了军职,后来他的职位还是罗彦瓌所代替。在“陈桥兵变”中张光翰、赵彦徽两人的向背,直接关系到兵变的成败,张光翰、赵彦徽也许是在兵变最初时态度不太明朗,尽管他们还是支持赵匡胤的兵变,但赵匡胤对他们并不放心,因而在平定潞州李筠之后,急忙解除他们的兵权,可能为了防备在其后镇压张光翰、赵彦徽原来的上司——后周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淮南节度使李重进时,别生枝节。 赵彦徽现如今为建雄军,可惜不恤民事,专务聚敛,私帑所藏钜万,赵匡胤虽知其事,但并没有对他有所惩戒。 如今他的儿子在开封城打人,自己今日就权当教训他一下,若是日后节外生枝,此人……哼哼…… 华服青年见到赵德昭并没有害怕,而是走了过来,扇了自己几把掌,“这一巴掌是方才你欺负两个孩子所打,这一把掌是我替你爹打的,养不教,父之过,听说过三字经没,这是我替你娘打的,这是我替……” 华服青年被连连打了几个巴掌,脸颊两边肿的老高,话都说不机灵了,他连忙捂着嘴巴道:“哎哟——好……好汉……饶命……啊……” 赵德昭大声喝道:“还不快滚,有多远滚多远,日后切记多行善事,否则……哼……” 华服青年连忙捂着嘴巴,连同两个青衣小厮,狼狈落荒而逃。 围观百姓全部鼓起了掌声,不过貌似有人认识赵德昭,道:“这位小哥儿不是当年在相国寺前教训四大才子之人吗?” “哟——你不说还不知道呢。” “……” 赵德昭见到有人似乎认识他,看来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这么下去,自己身份就要曝光了,他又见到那两个小哥儿身上有伤,就立即告辞道:“两位小哥儿,这是我身上的金疮药,对伤口非常有效,这里还有一瓶止痛药……” 萧燕燕以及丑奴儿问道:“方才若不是恩公救我,我们两个就……多谢恩公,不知恩公名姓?”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萧燕燕追问道:“可是日后该如何报答恩公的恩情。” “不求回报……有缘自会相见……” 说完,赵德昭身影已经消失在繁华的东京街头。 萧燕燕此刻站在人群中,心道这人真是一个怪人,不过也是一个好人,她望着那人的背影,心中某个情愫好像在作怪,在丑奴儿的退搡下,她才记起来。 日落西山,萧燕燕与丑奴儿两人在城北找了一家客栈居住,可是奇怪的是萧燕燕的脑海中还记得那人的样子,那人…… 第四十七章 一餐饭以及逛街 ps.让大伙儿久等的女主之一出来了。 翌日,当第一缕晨光照耀大地,一串清脆悦耳,穿透力极强的铁牌敲击声,回响在东京开封的巷陌里,一边还伴随洪亮的宣唱声: “卯时已至,晨光熹微,早晚天凉,需备夹衣……” 萧燕燕与女婢丑奴儿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稳,第一次在异国他乡,难免过得不怎么样。而今日她们又要再次去开封街上闲逛,而今日她们还是要去寻找韩德让的下落。 也不知道韩大哥现在在哪里,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他的消息,会不会……萧燕燕想到这里,拼命摇摇头。 这间客栈提供茶水和二陈汤。如果你再懒点儿,连洗面汤……也就是洗脸水,都可以给你提过来。 大概这就是最早的“笼袖骄民”了。 “小郎君,洗面水来了。”客栈小二在门口喊道,“我给你放门口了。” “唔!” …… 开封人极会享受,百姓很少开火。尤其是早餐,基本上都是由临近的早点铺供应,粥饭点心,荤素小吃,丰俭由人。 〗↑, 待梳洗完毕,萧燕燕和丑奴儿去临近面摊吃了一碗阳春面,随后二人分头去找,可是过了一上午,丑奴儿那边也没有打探道甚么消息,或许人就根本不在东京开封府。 丑奴儿摇摇头,说道:“小娘子,这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怎么都寻不到,会不会已经……” 萧燕燕急死了,不禁唏嘘起来,“不会的,究竟在哪里,就算死了,也要找到尸体啊。” 丑奴儿忽然间记起甚么,然后提议说道:“小娘子光凭我们两个是找不到,要不我们找帮手吧。” 丑奴儿说完之后,就有一个高大威猛的,穿着黑衣布衫的汉子从巷道后面走了出来,那汉子走过来,不经意间他的万腕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狼头,拱手即道:“属下见过小娘子。” 萧燕燕疑惑道:“你怎么来了,莫不是一直都在暗中跟踪我们。” 汉子神色紧张,他看了萧燕燕一眼,随即拱手道:“自那日小娘子不辞而别,留书信出走之后,主人知道小娘子的脾气,不喜欢被人跟踪,因此就让属下一直在暗中保护小娘子,希望小娘子责怪。” 萧燕燕抬起头看了那个汉子一眼,又看了丑奴儿一眼,随即又说道:“原来丑奴儿你早就知道了。” 她随即转过身去。 “小娘子,丑奴儿知罪。可是现在韩副官失踪,主人一直都在尽量找寻中,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是瞎掺和的,而且小娘子的身份尊贵,若是外出出了差池,丑奴儿回去也是个死。” 丑奴儿说完,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看得萧燕燕心里头都觉得心疼。 她连忙上去安慰道:“好了,丑奴儿,都是我不对,要不是我坚持出来寻人,也不会千里迢迢从幽都府出来,没想到我的安危让这么多人牵肠挂肚。” “小娘子——” 那人正是萧思温派人保护萧燕燕他们的,“小娘子查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一人,丑奴儿你好好保护小娘子,你们两人就安心呆在客栈,哪儿也不要去。” “甲护卫,放心,小娘子这就交给我了。” 说完,那名护卫就离开了,只剩下萧燕燕和丑奴儿两人了,她们两人转身便往客栈方向赶回去,只是在客栈的门口看见了昨天那个救他们的少年。 萧燕燕立即赶上去想要搭讪,这对她们契丹族的女子来说并不会有辱斯文,事实上不管是契丹人还是这个时代的华夏女子,远不如后世那样拘谨,甚么男女授受不亲,被男人拉一下就要把那个地方洗上好几遍的。 赵德昭刚要上车,便见到一个穿着白衣,头戴幞头,唇红齿白的少年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原来是昨天在戏台前面那个被欺负的少年,他急忙止住脚步,然后站在那里。 萧燕燕见到那个少年站在马车前,她立即走上前,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昨日多亏小哥儿了,要不是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我和我家小厮就要被人打得动不了了。” 赵德昭说道:“唔,这个不用谢,若换做他人也会出手的。” “还是非常谢谢你,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赵德昭道:“那道不用了。” 萧燕燕见对方推脱,就立即拉着赵德昭的手道:“我这人从来不喜欢欠人家恩情,而且这顿饭我来请。” 这人有病吧,赵德昭欲从对方手中挣脱出去,可是一不小心,自己的手就碰到了对方的胸口,只是这手感,咦,对方的胸口怎么是凸起的,莫非是……是女的,对肯定是女扮男装。 那人一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胸口,可是自己为何不发怒,反而觉得很害羞呢,萧燕燕面色一红,耳根子都红了,她不知道这是甚么情况,胸口明明被人家给占了,可是胸口感觉有一头小鹿在撞,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对不住了,弄疼你了吧。”赵德昭尴尬地一笑,他装作甚么都不知道,就说道,“只不过我今天确实没时间,要不明日中午吧。” 萧燕燕点点头,道:“那好,我就不打扰小哥儿了,明天见。” “唔,明日见。”说完赵德昭上了马车,入了内,随即他拉开帘子,傻笑道,“小哥儿,明日哪里见?” 萧燕燕吞吞吐吐道:“就这家……凉城客栈吧。” “唔,好嘞。”赵德昭放下窗帘,然后头回了车内。 萧燕燕看着马车驶出,她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小……小郎君,等等我——”丑奴儿在后头喊道。 萧燕燕立即跑到一处美没人的巷子中,然后见到周围丑奴儿也不在,就大呼一口气。 片刻之后,丑奴儿也追赶上来了,她气喘细细地道:“小……小郎君怎么跑这么快,发生了甚么?还是那人欺负你了。” 萧燕燕听到“欺负”两个字,整个人的耳根子都红了,默不作声。 丑奴儿见到这样的小娘子,不禁然开始发笑,道:“小娘子莫不是思春了。” 丑奴儿比萧燕燕要大四岁,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若是换下一身这宽大的男儿衣裳,换上小女儿的红妆,想必也是前凸后翘,这样子走在路上也要引来许多男子的注目。 丑奴儿见到自家小娘子如此,就拉着萧燕燕的手道:“小娘子,丑奴儿可比你大四岁,你心里在想甚么,我都知道。” 丑奴儿还没有说完,萧燕燕就打断了她,“丑奴儿,我不要你好了,你坏。” 萧燕燕小手拍着丑奴儿的手臂。 “好好好,小娘子,我不说了,丑奴儿是个过来人,反正感情的事情你不懂,跟你说了也是白搭。”丑奴儿道,“我们现在就回客栈吧。” 回了客栈,两人洗完脚后,萧燕燕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想起昨天街头那个相救的少年,只是丑奴儿一直在一旁让她早日歇息,却见自家小娘子拄着胳膊,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丑奴儿赶紧过去瞧,两只手在萧燕燕的面前晃着,可是萧燕燕就如同丢了魂似的,还在发着傻。 丑奴儿大声道:“小娘子——” 萧燕燕惊得差点叫了起来,道:“你个死婢子,居然敢戏弄我。” 萧燕燕笑着掐着自己的婢女。 “小娘子不敢了,哈哈——痒死我了。”之后丑奴儿低声嘀咕道,“小娘子方才莫不是思春了。” 萧燕燕登时羞坏了,却努力辩解道:“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挠痒痒死你。” “小娘子饶命啊——”丑奴儿双手环在前面,讨饶道,“今日白天都看到了啊。” “你——” 客栈内静悄悄地,只有楼上一间房内有动静。 而在皇宫内,赵德昭的寝殿内还燃着烛火,白天在街头看见的那个小郎君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咳咳……今日白天自己的手就摸到他胸口了。 赵德昭老脸一红,这都甚么啊,自己活了三辈子了,还是死性不改…… 月夜下,年轻的帝都活跃在夜市中。 次日一早,赵德昭拜访了韩德让之后,出了门就应邀去了凉城客栈。 正午时分,早有萧燕燕以及她的小厮等候在酒楼。 而今日萧燕燕一身淡蓝色的长衫,将她的整个身姿点缀地十分英武,若不是女的,日后势必是一个貌比潘安之人。 赵德昭应邀而来,见两人站在座位前。 “恩公你来了。”萧燕燕急忙躬身道。 “小……小哥儿就别叫我恩公了。”赵德昭差点要叫出一身‘小娘子’来,幸好脑袋转得快,或许人家出门在外是有事情,不过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几岁之人,居然女变男装,也不知道为何来到这开封。 “那我冒昧叫你一声大哥吧。”萧燕燕道,随即连忙又问道,“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我姓赵,家中排行第一,开封人士,赵昭是也。听口音,小哥儿不是开封人士吧。” 萧燕燕听赵德昭说自己不是开封人士,她又忽然想到自己的名字不便外露,想了一阵,才思敏捷的她旋即想到,燕燕,炎炎,两个炎不就是燚了吗,随即道:“赵大哥在上,我姓萧,家中排行老三,澶州人士,萧燚是也。此次来开封乃探望姨母一家。” “哦,原来是探亲。”赵德昭问道,“哪个燚?” “四个火。” “唔!” 随即两人交换了一下齿龄,赵德昭足足比萧燕燕大两岁。 “多谢萧贤弟的款待,改日我做东,在东京摆上一桌酒席,款待贤弟你。” “多谢赵大哥,就不要破费了,过几日我要回澶州了。”萧燕燕推辞道,“酒菜就免了,要不带萧燚去京城走走逛逛,此次初来乍到,再来开封恐怕要明年了吧。” “嗯,也对,这开封啊,这几年变化可大了,今日下午赵大哥就带你去这一带逛逛。” 萧燕燕高兴地差点就要拍手了,她欣喜道:“好啊。” 饭后,赵德昭就带着萧燕燕以及丑奴儿,去了东京的几处名胜…… 第四十八章 萧燕燕回国、耶律贤中毒 找了几日,萧思温派来的护卫萧甲也没有找到韩德让的消息。 萧燕燕主仆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乎逾几日,萧燕燕不得不回辽国,许久未曾回家,是时候也该回去了,而找人一事还得交给萧思温的护卫他们。 离别那日,赵德昭亲自送萧燕燕他们出京,萧甲见到一个陌生少年送自家小娘子出城,他问萧燕燕道:“这人是谁?” 萧燕燕道:“甲护卫,这是赵大哥,那日开封百花戏台前若不是赵大哥出手,恐怕我和丑奴儿两人都要被歹人揍个遍体鳞伤了。” “原来这位小哥儿就是昨日出手救我家小主人之人,失敬失敬。”萧甲拱手道,对于救自家主人之人,他万分感谢,而之后他又从萧燕燕那里听说此子那日在御街之上解救萧燕燕主仆二人,自然对这侠士风格十分钦佩,他们辽国契丹人向来崇尚义士,于是乎他对着赵德昭当面感谢。 这个粗鄙汉子再次拱手,由于力度过大,他衣服一下子崩开了,手臂上的狼头图案一下子显现了出来。 赵德昭目光忽然瞥见了那个汉子手臂水上的狼头图案,这个+∑,狼头图案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他觉得这样子看人家是不礼貌的行为,于是乎立即转过头去。 萧甲意识到自己的衣服破了,也就不好意思了。 赵德昭立即从身边的小贵子那边拿来一个包袱,道:“萧贤弟,此去澶州一路保重,这是开封的特产以及一些物事儿,路上带着。” 萧燕燕半推半就地拿了下来,她把贴身的一个香囊解了下来,送给赵德昭。 赵德昭看着香囊,也从自己身上接下来一块玉佩,不过并不是他脖子上的那块。 “小郎君,时间不早了,我们启程吧。”随即在萧甲的催促下,马车驶离开封。 萧燕燕一直从车里探出头来,赵德昭望着萧燕燕的车子消失在夕阳余晖之下。 赵德昭目送佳人远去后,就回了宫,而在回宫的在路上他也不知道长春堂武士救援韩德让家人如何了,韩德让家人自然是赵德昭心头一块病。 而在辽国各路诸王的势力非常强大,偏偏在辽国这几年中发生了好几起叛乱的事件,不过皆被辽帝耶律璟给镇压下去了,若要在平定江南后,攻打北国,则务必使辽国一直内乱下去。 而在历史上,对此赵德昭倒是非常自信。 睡梦之中,赵德昭忽然间做了一个梦,那还是前世之时,他梦见在高粱河一战之中,敌军将领一把刀劈了下来,随即露出手臂上的那一个狼头图案。 赵德昭大骇,急忙从梦中惊醒,而他仿佛在剑光火石间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符号代表着甚么意思。 如今在辽国内有汉人四大家族:玉田以及安次韩氏、卢龙赵氏、昌平刘氏、医闾马氏。 未来韩德让所属玉田韩氏在燕四大家族之中成就最大、权位最高,集南北两面官的大权于一身。 安次韩氏则多任南北两面的文职高官。昌平刘氏以文学著称,多以科举入仕。卢龙赵氏为汉军家族,多任军职。 赵氏与刘氏则于皇族或外戚家族联婚,打入契丹统治阶层核心。 …… 七月流火,褪去了白日的酷暑炎热,在稍显凉爽的夜幕下,辽国上京城临潢府内,这座城市一直以来就实行宵禁,这里不比开封有夜市。 上京城永兴宫内,在耶律贤身边那人每日准时给他喂药,这种毒药不是一时半刻就会发作,它会慢慢折磨一个人,最终因为药性而亡。 那人嘴角一扬,随即偷偷溜出宫去…… 夜幕下,随处巡逻的军队在街道中走过,而在城南的一家客栈内,石延煦、石延宝两兄弟坐在堂前,与另外一个黑衣人正在商议事情。 这个黑衣人盘腿坐在榻上,开口问道:“两位公子,想必我长春堂少主的信函你们业已见过,不知道何时是最佳的时机。” 石延煦神色一紧张,却道:“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韩知古府上守卫森严,而且自从耶律璟离开上京在辽东京祭山打猎,上京城的守卫却不少,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国军仍然在城中驻扎着一部分,估摸着有四万守卫兵卒戍守上京城。而且韩德让家人目标太大,若要救人,则有些棘手。” 石延宝也摇摇头,暂时也没有甚么好的办法,与黑衣人商议之后,几人决定继续刺探上京的情况,等时机成熟再下手。 黑衣人苦思冥想,他确保要在今年入冬前将韩德让一家人全部从上京给秘密送回大宋,交由少主处置。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只是实行起来确实有些困难……罢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密切注视韩匡嗣一家子,有任何状况发生,请立即通知我,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黑衣人说完起身而立,出了这家客栈。 …… 上京城内,韩德让一家人还在努力通过各种关系寻找韩德让,可惜回来之人统统都没有讯息。韩匡嗣轻叹一声,因他爱好医学,精心研究医术,曾在长乐宫中值侍,而后又时常出入永兴宫,所以一来二去和耶律贤成为了好朋友。 从耶律贤那边尚未知道有关于韩德让的消息,而作为韩德让的父亲韩匡嗣却在莫名担心自己的儿子。 …… 半个月之后,转眼间就是七月下旬,是日夜晚,上京城永兴宫内。 豆大的烛火在空气中摇曳着身姿,烛火阑珊之下,耶律贤正在看书,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绞痛,随即喉咙一甜,那书卷上赫然出现了点点黑血,如雪花状洒满了桌面。 耶律贤从未碰见过这种情况,他一阵害怕,用袖子捂着口鼻,疾呼道:“救我。”随即头重重地砸向了桌面。 侍立身旁的仆从见到这一幕十分害怕,立即扶起桌上的耶律贤,大喊道:“快来人啊——世子……快去请太医来。” 宫门口把守的侍卫立即去了上京皇宫,连夜入宫去请太医。 太医去了永兴宫,那里给他把脉之后,均言中毒日深,摇着头。 听闻耶律贤中毒,此刻高勋也秘密到了永兴宫内,他身为上京留守,同时耶律贤也是耶律璟特意交代看守的“人质”,也是他的义务之一。 高勋是个汉人,当初在辽太宗攻打晋朝之时,辽国军队进入开封的时候,投降了辽国,被辽太宗授为四方馆使。后来押送石重贵等人去往辽国,辽天禄年间被授为枢密使,总汉军事。应历年间被封为赵王,而这个时候耶律璟去了东京府,他遂被耶律璟出为上京留守。 这些太医没有一个人能够治疗耶律贤的病,而这个时候,高勋想到了汉人韩匡嗣,如今在辽国内汉人的地位极低,若是韩匡嗣能够救得耶律贤的病,日后…… 高勋二话不说,让人去了韩匡嗣家中。 韩家大门紧紧地闭着,侍卫立即叩门,只见到从里面伸出一个头来。 韩家的小厮见了永兴宫的侍卫,立即入府禀告。 “老爷,永兴宫的人求见。” 韩匡嗣立即出门迎接,听闻耶律贤中毒一事,韩匡嗣懂些医术,立即火急火燎地备上一个药箱,随即踏上马车去了永兴宫。 韩匡嗣来到耶律贤的病床前,看着面色发黑,唇角乌青,双目紧闭的耶律贤,心内疑惑道,这恐怕是中毒的症状,随即他又开始把脉查看情况。 马群侍中女里急迫地问道:“韩先生,我家主人现在如何?” 韩匡嗣摇摇头道:“你家主人似乎是中毒了。” “中毒?”服侍耶律贤的女里疑惑道。 “从脉象以及桌子上那摊血迹污秽*物来看,确实是中毒,只是……”韩匡嗣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女里急着问道:“只是甚么,先生,你说话别吞吞吐吐了。” 韩匡嗣摇着头,道:“此物为慢性*毒药,怕有很长时间了,而且这种毒,老夫我未曾见过,恐怕我也帮不上甚么忙了。” 这个时候,忽然从殿外踏进来一个人,他愤恨道:“究竟是何人所为,竟然要谋害世子,还是有人想斩草除根。” 这人说的最后几个字,明显是意有所图,他眉目一张,似有所悟,“为何偏偏在那人不在京城之中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倒是叫人好猜测啊。” 此人正是耶律贤适,字阿古真,于越鲁不古之子。应历年间,朝臣多以言论获罪,耶律贤适乐于静退,游猎自娱,与亲朋好友不言朝中之事,与耶律贤交好。 如今耶律贤中毒,一向来不讨论朝中之事的他一脸愠怒,情绪如同火山一般爆发出来。 韩匡嗣知道耶律贤适话中所指这人为何人,只是这上京城中,是那个人的地盘,在这里说话,若是隔墙有耳,这几个人恐怕都会有性命之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你怕了。”耶律贤适笑着道,“韩先生是否可以解毒。” “我医术不高,恐怕……不能胜任了,还是请其他太医吧。” 韩匡嗣知道耶律贤中毒一事,这其中势必有人暗中下手,因此他并不想插手此事,何况按照耶律贤所中之毒,日积月累,中毒已深,毒物已经渗透到了五脏六腑之中,回天乏术,并不能解。 耶律贤适知道他也尽力了,却道:“既然韩先生都没有办法……” 高勋、韩匡嗣、耶律贤适以及女里几人不知道该如何,韩匡嗣也只得暂时用药物压制了耶律贤的病情。 次日,耶律贤中毒一事,已经在上京传开,之后交由官员调查此案。 第四十九章 天雄寺被劫、耶律贤之死 每年秋季,按照辽国的旧制,皇帝的秋捺钵便是设置此处,永州一处山上进行秋猎。 此地离中京不远,捺钵设在此处乃是为了便于猎鹿、熊和虎。 此地有一林子,其中有虎据林,伤害居民畜牧。尝有虎伏草际,百姓战栗不敢仰视,之后便成为皇帝的秋捺钵所在。 此刻耶律璟与契丹大小内外臣僚以及汉人宣徽院所属官员,汉人枢密院、中书省等南面臣僚一二人相从,秋捺钵设置在山中泺水之侧。 围绕皇帝秋捺钵则是其余人的行营,这些营帐以毡车为营﹐硬寨为宫,贵戚为侍卫,着帐户为近侍,武臣为宿卫,亲军为禁卫,百官轮番为宿直,以警卫皇帝的安全。 夜晚的射猎活动已经开始,此乃契丹传统的射鹿节日。 待夜将半,鹿饮盐水,令猎人吹角模仿鹿鸣,在山野之上,成群可见鹿,它们纷纷奔跑而至,耶律璟一身猎装,翻身上马,命所有契丹贵族开始射鹿,俗称“舐碱鹿”,又称“呼鹿”。 耶律璟一骑飞身,拉弓满月,“嗖”的一声破空利箭,那箭矢便钉在一头雄鹿身上。耶》,律璟忙命人将鹿抬下去。 其他契丹贵族也纷纷开始拉弓射鹿。 猎场之上,一头头矫健的鹿开始被射杀,其余鹿开始往林间奔跑…… 耶律璟孰不知,此刻上京城内已经炸开了锅,虽然现如今登基的乃是耶律璟,可是这十四年来,辽国人生活在暴君的统治之下,十四年间便有许多契丹皇族贵族起来反抗,可是都被耶律璟镇压了。 耶律璟一向以来十分残暴,现如今辽国的官员大部分都噤声,生怕惹得这个皇帝不快。 上京城位于秋叶簌簌的寒风之中,大风呼啸而过,街头的军队开始巡街,按照上京城专门吩咐查案的官员吩咐,军队至今都没有找到那个毒害耶律贤之人。 而在城北皇城一隅,永兴宫内,耶律贤仍旧躺在那张属于自己的床上,耶律贤面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凹陷的眼眶,瘦削的脸庞,乌黑发紫的嘴唇忽然间动了一下,他忽然间想抬起僵硬的四肢,他连忙去召唤身旁的女里。 “女里……水……渴。” “主人,你醒了。”女里看见耶律贤醒了过来,十分高兴,然后听到耶律贤要河水,便连忙从水壶中到了一杯水,立即拿了过去,“主人,水来了。” 耶律贤干涸的嘴巴动了一动,女里抬起他的头,然后开始喂水。 耶律贤勉强喝了几口,温润的水在干涸的嗓子中游走,忽然间他一口气没上来,重重地咳嗽了一下,那杯清澈透明的水忽然间染上了一丝嫣红。 女里顿觉不妙,忙喊道:“来人了,来去请太医在不在。” 耶律贤头动了一下,旋即又晕了过去。 殿外戍守的守卫听见呼喊声,立即找太医。 几位太医连忙背着药箱等物跑到耶律贤的房间,替他诊断病情,可惜几位太医使劲摇了摇头,却也并没有能够妙手回春之疗效。 此刻,韩匡嗣也背着药箱赶赴永兴宫。他在给耶律贤诊断脉象以及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却无力地摇着头,同样叹着气。 殿内站着许多人,他们中有些是跟耶律贤一样,乃是太祖,太宗的子嗣,如今身为契丹皇族的耶律贤中毒,此事非同小可。 殿内亦不乏群情激奋之辈,定是为了耶律贤中毒一事而恼羞成怒的。 “直娘贼的。”有人嘀咕了一阵,“究竟是何人要害宁耶(耶律贤契丹称呼耶律宁耶),世宗子嗣?”殿内不知是何人说了一句。 殿内所有人闻此言,都不约而同地响起当年辽世宗南征之事,却在火神淀被耶律蔡割杀害,而后是当今辽帝的登基,当今皇帝乃耶律贤的堂叔,会不会? 不会吧。不过按照当今辽帝的性子,嗜杀残暴,所有人这么一想就不约而同地感受道一股寒冷,往脖子里钻,看看这项上人头是否还在。 耶律屋质、耶律贤适等人站在殿内,并无多言。 耶律屋质此刻道:“高留守,不知此事作何解?” 高勋作为上京留守,自然要查出是何人下毒,“诸位还是别猜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出背后下毒之人,拿到解药。” 上京城的州军还在巡逻搜查之中,近段日子,上京城的风波不断,出入上京的各处要道也全部留下军队盘查,寻找形迹可疑之人。 耶律贤中毒一事已经在上京城上层之间形成一颗炸*弹,宰相以下在京都居守﹐处理公务,同时还得查询是谁要下毒耶律贤。而此刻耶律璟尚未得知耶律贤中毒的消息。 整座城池开始戒备起来,城北城南之地也开始加大搜寻力度。整座上京城的城墙高两丈,幅员广二十七里。要在这里挨家挨户搜寻,也着实要费一番工夫。 辽国上京分为南北两城,城北是皇城,墙高三丈。皇宫南门为承天门,东为东华门,西为西华门。汉城在南,是汉、渤海、回鹘等族和掠来的工匠居住的地方。 而在城南,韩家门口每日都有长春堂盯梢之人,一日,密探穿越游走城南市肆,这里白天十分繁华,板舆载人也十分稀松平常。 密探顺便搭乘了辽国的这种人力车,俗称“板舆”。板舆在客栈前停下。 酒肆兴盛,城南汉人聚集的一家客栈内,石家两兄弟以及黑衣人还在商议如何将韩家一家人原封不动地劫走。 恰在此时,密探将一个重要的消息告诉给了三人。 “九月十五日,韩家要来城南的天雄寺烧香拜佛。” 石家兄弟以及黑衣人一同道:“九月十五日,我们人马就从天雄寺动手。” 时间一眨眼而过,便到了九月十五日,这日一大早韩家人坐车来到了皇城南部的天雄寺,马车从街道一路往南,经过官署、府邸、作坊,终于来到了天雄寺。 今日烧香拜佛来了一家子,这家人跨入殿内,站在一尊二丈高的佛像前,烧香许愿。 殿外山坡上的南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此塔呈八角密檐式,庄严耸立。在南塔后的林中之后赫然蹲着许多黑衣蒙面的汉子。 佛光宝刹,却早已埋伏了许多长春堂的人马。 韩匡嗣与夫人低头拜佛那一刻,方丈便只让韩家人一同入殿,其余韩家小厮丫鬟全部在殿外候着。 殿内,天雄寺的方丈慈眉善目,见到韩佳人全部在殿内,忽然手上的佛珠一下子就落在青砖地面上。 倏忽便见到有许多黑衣人冲入了天雄寺大雄宝殿中。 “你们是何人?”韩匡嗣话未说完,就被黑衣人绑架了。 “爹爹,夫君。”韩匡嗣、韩匡嗣夫人以及二子二女此刻皆在殿内,在一阵错愕之下,几人全部被绑了。 长春堂历来以行动利落干净而著称。这个绑架计划已经谋划了许久,而现在它终于成功了。 接下来长春堂的打算就是如何将韩氏几人送出上京城。 城南那家客栈地下倒是有间密室,石家兄弟早就等候在此处。而解救的目标现如今全部都被迷药给迷晕了过去。 韩家人全部都被送往了密室内看押。 …… 寒风之夜,天色早就降临了。九月十五日,就在韩匡嗣家人被绑之日那夜,耶律贤最终也没有挺过去,满月之夜,他在睡梦中死去,终年十五岁,谁也没料到未来的一代辽帝就这样被毒死了。 永兴宫内一片悲恸哀伤,女里、耶律贤适、高勋等人全部站在尸体前,不过却唯独不见韩匡嗣。 来人禀告,今日韩匡嗣一家在城南外的天雄寺烧香拜佛,不过韩府上下至今未曾见过他们家人。 失踪还是被绑架,这个念头在耶律贤适脑海中闪现,“即刻命人在城中搜寻韩家人。” 上京城的风雨来的很快,耶律贤一死,那些契丹贵族就惶惶不安,生怕下一个被下毒杀害之人就是自个儿。按照他们的猜测,这会不会是耶律璟一手促成的呢。 几日后,快马至永州城外秋猎处。消息传到耶律璟那边,他又喜又悲,欢喜的是耶律贤死了,这样对他帝位的威胁便少了一份,哀愁的是估计上京城那边契丹贵族或许认为是自己下的手。 耶律贤死了倒也罢了,自已这边还愁没有人能够结束他的性命,也算是帮上了自己的一个大忙。 而在幽都府,幽都留守府大堂内,南京留守、南京道兵马都总管萧思温高坐于上,见到萧燕燕的车马业已回到了家,他见到三女儿归来,他心痛道:“傻丫头,你为何带着女婢离京不辞而别,你教耶耶好担心。” 萧燕燕如同做错事一般,在萧思温面前道:“耶耶,下次女儿不敢了。燕燕只是担心韩大哥,不知道爹爹这边是否有消息。” “消息,倒是没有……”萧思温苦笑道,“一个好端端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好似从人间蒸发一样,确实蹊跷,而且我们的人马尚未打探道任何讯息。” 第五十章 联汉攻宋、蜡丸密信 乾德二年九月廿一日,如今已是深秋时节,按照原计划,韩德让家人即将被送出上京城,上京城的局势倒是暗流汹涌,自耶律贤之死,其他辽国契丹耶律皇族,契丹贵族间蠢蠢而动…… 蜀地,成都四十里范围内的芙蓉花相继相继开放,五彩缤纷,姹紫嫣红。 蜀国成都内,领山南西道节度使、同章平事、知枢密院事王昭远的府内,自从王昭远有把柄被握在别人家手中,近段日子以来他一直都不敢轻取妄动,生怕有人拿着证据告发他。 王昭远素来与李昊不和,当初李昊认为应该臣服于大宋,向中原上贡,谋求宋军打消攻打蜀国的意图,可是王昭远认为蜀国山川阻碍,又有巴蜀高山,蜀道难于上青天,只要派遣精兵良将扼守要道,保管宋军不得南下。 这日下午,府上有人匆匆来王昭远的府上陈事,此人正是山南西道节度判官张廷伟,今日一早,他去了蜀国皇宫,禀告了军机要事,事关蜀国北境之事。 张廷伟自出宫后,即来到了王昭远府邸,王昭远见到张廷伟,即刻问道:“廷伟,是不是兴元府与兴州有事情发生啊?》,” 王昭远对于三峡与米仓山的险要之处,也认为那里非常安全。 张廷伟立即将事情告知给王昭远,“朝廷上次运送至兴州的一批粮秣军械被人给劫走了,陛下今日听了后在发怒,让下官彻查此事,下官特来告诉枢相你的。” 王昭远听了张廷伟一番话之后,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也有耳闻,我还听说送人在凤州城家将囤积粮秣军械,我料定此次粮秣失踪一案势必与宋人有瓜葛,那凤州团练使现在在做甚么事?” 张廷伟立即将事情娓娓道来:“凤州团练使张晖最近一段日子屡屡派斥候打探我蜀国境内,数次派遣斥候入境勘察桥梁道路,沿途山寨,虽然与兴元府以及兴州看似没有冲突,可是下官认为这样下去我蜀国内的山川道路皆被宋人知晓,若是如此……” 张廷伟说完,看了王昭远一眼,希望王昭远能提出甚么意见,他也只拍王昭远的马屁,他知道王昭远一向以来以诸葛孔明自居,也希望建立丰功伟业,遂道:“此番,宋人出境侦探,确实比上次周人在并进上的刺探举动大不相同,这次看来他们是来真的了。枢相素无勋业,一下子就担当枢密使的要职,应该建立大功以塞众人之口,可以约定汉主,我们一起出兵夹击,使中原表里受敌,能尽得关右之地。” 王昭远勃然怒道:“看来宋人是要往川蜀用兵了,明日我等立马入宫,将此事告知陛下。这次定要说服陛下出兵迎击宋军。” 王昭远心中最感到兴奋的就是,此刻若宋人出兵,自己就可以征战沙场了,他面色之中隐隐约约地隐含着兴奋的标枪,对于即将到来的蜀国宋国之间的交战,跃跃欲试。 同时王昭远的心中也在说,你李昊的建议就是个屁,即使你投靠宋人,宋人还是会攻打蜀国,到时候你李昊在陛下面前哭都来不及啊。而且我王昭远自幼在陛下面前侍奉,这读了兵书也有二三十年了。 张廷伟自然知道王昭远心中在想甚么,之后与王昭远说了一大堆之后,就走了。 张廷伟告辞之后,王昭远一直坐卧着,想到日后自己若是带领这两三万的雕面恶少,破军杀敌,那是何等地酣畅淋漓,快意人生,此刻他那许久未燃烧着的火焰在胸膛中熊熊燃烧着…… 次日一早,王昭远一路上坐着马车,呼吸风吹过来的香气,成都的芙蓉花是多么的香啊,他心中甭提是多么开心了,他到要让李昊等朝中臣子以及李太后看看,他王昭远就是蜀中的诸葛武侯啊。 王昭远立即入宫觐见孟昶,禀告兴元府以及兴州之事。 “昭远何事?”孟昶打着哈欠道。 王昭远立即开门见山道:“陛下,微臣是为昨日山南西道节度判官张廷伟所提议一事而来,微臣认为这次我蜀国无论如何不能轻敌,而且陛下势必不能赞同李相公的建议去向宋国上贡称臣啊。” 王昭远说道兴奋处,不由得摩拳擦掌、两眼放光。 孟昶问道:“那依照你所说刚当如何?” 王昭远抬头看了一下孟昶,建议道:“陛下,要不我们遣派使臣联合汉国刘钧,河东与宋国间有仇,业已相邀攻打宋国,我方可从黄花、子午谷出兵响应攻打宋国西边,让宋国西北受制,到时候共同瓜分宋国西边,这样潼关以西就归我蜀国所有了,我蜀国的疆域就可以向北推送数百里了。” 孟昶听此话,立即惊道:“昭远,这恐怕不好吧,大宋这次不会轻易攻打蜀国的,因为蜀国时不会那么容易攻下来的,‘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况成都还有十四万的精兵悍将,足以抵挡赵匡胤的大军,他赵匡胤若是出兵也得掂量一番。” 王昭远拿出地图,指着地图上的方位道:“陛下,这次是出兵的时机啊,而汉国与宋国也是死敌,汉国势必会联合契丹人南下攻宋,到时候我三国联合,害怕宋国不成吗?到时候宋国不等不派兵扼守北疆之地,这样子我们三国就可以牵制宋国了,我蜀国既保证了宋国不会入侵蜀地,又收复了失地,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吗?” 王昭远分析的头头是到,孟昶听了王昭远的一番话,想了一下觉得也挺有道理的,而且对于蜀国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这样就能让宋军退出西北了。 孟昶听后觉得十分不错,他深以为然点头道:“昭远的计策果然是一良策,就按照这个办了。只是何人能够胜任此任务。” 王昭远心中想到一人,此人乃是自己的亲信,他遂道:“陛下,微臣推荐一人,此人正是军校赵彦韬。” “能胜任否?” “可以。” 之后,孟昶让花蕊夫人代写了一封国书。 蜀国广政二十七年九月下旬,孟昶将这封国书以蜡丸状封形式,派遣枢密院大程官孙遇、兴州军校赵彦韬与杨蠲等人携带蜡丸潜入宋境,意图间道至河东晋阳。 …… 霜降过后,万物肃杀,大雁南飞,而在开封城中,菊花残满地伤,黄金甲凋零。 凉城客栈之中,一老一少正坐于胡凳上。 忽然门外一个送信之人入室,“主上、少主,这里有凤州的密报。” 送信之人立即退下,赵德昭立即从送信人手中拿过信函,这封密信乃是来自凤州团练使张晖的书信,信中称赵彦韬等人已经携带蜡丸密信往开封而来。 而赵彦韬虽然是兴州军校,自从上次在兴州城内却听闻粮秣军械被劫走,兴州刺史派了一批人出城调查之时,恰巧遇上来此的黑衣探花等人,一番战斗下来,兴州军死伤无数。 兴州军校赵彦韬被俘虏,后来黑衣探花一问讯之后发现此人正是赵德昭要找之人,他立即威逼利诱,让其暗里投降宋国,明面上却还在为蜀国效力。 赵彦韬提心吊胆,不敢忤逆对方的意思,而且对方又给了自己一锭金子以及日后前程的允诺,赵彦韬一听不错,就立即答应了。 王昭远让其送信,赵彦韬忽然感觉机会来临,尚在蜀国山林间潜行之时,赵彦韬、杨蠲、孙遇三人就一道在陡峭山路上行走,而后来到达宋国凤州之时,三人化作一平头百姓,穿梭在巷道街市上,未曾引人注目,其后某夜晚,赵彦韬随带迷药将其他二人迷晕之后,就携带了蜡丸密信去了凤州张晖府上。 张晖率兵围住了客栈,将杨蠲、孙遇二人全部绑去了。与此同时,张晖书信两份,赵彦韬随行,同时将蜡丸密信派专人送去开封。 赵德昭阅罢密信,遂将拿着这封信给了杨濛看,道:“义父,相信这份密信给了父皇之后,我大宋征讨蜀国就师出有名了。” 杨濛拿过信函,看后则道:“的确,有了这封信函,水晶宫恐怕要碎了,蜀国之地不保了。” 赵德昭淡然一笑,事情朝着他想象之中发展…… 张晖的另外一份密报也已经到达赵匡胤的案头。 “官家,凤州张团练有军报来奏,蜀国兴州军校来投。” 赵匡胤立即让赵彦韬入宫,与此同时,他身边还有其他两个蜀国降将。 赵彦韬立即俯首称臣,道:“下臣原蜀国兴州军校赵彦韬参见陛下。” 赵匡胤看了信函之后,即道:“这蜡丸送信之人乃是你等三人,今日有功,你们先下去,改日论功行赏。” “谢陛下。” 赵彦韬等人走后,赵匡胤兴奋地用手中玉斧立即斫了龙案一刀,随即命内侍宫人,命枢密使赵普、开封府尹赵光义、楚昭辅、曹彬等人即刻进宫商议攻打蜀国一事。 第五十一章 商议灭蜀、谨慎行事 一阵秋意袭来,菊花的香味遍布整个开封城,连宫内也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芳香,而皇后贺氏爱花,整个御花园也都遍植菊花。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开封,满城尽带黄金甲。”广政殿内,赵匡胤正在正在殿内吟诵诗句,心中倒是惬意万分,绕着龙柱踱着步子。 “小德子,事情办得如何?” “官家,你吩咐在汴水北岸为蜀主孟昶以及亲属家眷营建新宅的新宅现如今准备营造中,这次多亏了殿下的水泥,督造工程比原先计划快了不少。” “唔。” 却道那日,赵匡胤与赵德昭两父子出宫微服私访,路过汴水北岸,赵匡胤忽然间便提出要在此地建造屋宇建筑共计五百余间,为的就是待灭蜀之后,能够安置孟昶家眷。 赵德昭一听,敢情是优待亡国君臣,也就点头赞道。 张德让走后不久,一封密信至,赵匡胤遂邀几位枢密院宰执以及几位节度使去往宫内商议出兵蜀国之事。 宰执、将帅几人听闻皇帝召见,即刻入宫,去了广政殿内商议大事。 @★, 赵匡胤快步坐于龙位上,怒道:“诸位,蜀国孟昶私底下勾结汉国刘钧,以此蜡丸书信想邀攻打我大宋西境,如此公然挑衅之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接着赵匡胤将此蜡丸书信,交给殿内的诸位来此商议臣子,等他们全部看完之后,众人皆是一番高兴与浓重。 高兴的是大宋备军几年,现如今终于有出师有名,可以攻打蜀国了。浓重的是,蜀国有天堑相隔,攻打不容易,这次不知道要花费宋军多少军力粮秣军械了。 孟昶的这一行为,让堂堂大宋作为中原王朝,天朝上国,遭受他国如此挑衅,若是不反击,还有威严乎? 曹彬立即拱手道:“恭喜陛下,蜀国兴州军校赵彦韬的这份蜡丸密信,可以作为我大宋出兵征战的借口,看来这次我大宋伐蜀师出有名了。” 赵匡胤哈哈大笑,道:“孟昶自不量力,王昭远鼠辈小儿,且他不知如今汉国连遭失败,契丹骑兵溃败,他孟昶还幻想着联合汉军,妄图攻打我宋国。如今这蜡丸书信却送到我东京,若非蜀国兴州军校赵彦韬、凤州团练使张晖等人之功劳,此番还真让他们给偷袭了。” 窦仪抚须笑道:“蜀国这是找死,往我大宋枪刃上撞。我大宋自从攻下荆州湘之后,实力大增,暗中计划攻蜀业已多时,如今我大宋内外无忧,此时兴兵伐蜀,真当其时。” 楚昭辅道:“为了伐蜀,我大宋这些年的粮秣军械蓄积至今,可供禁军将士数十万攻打蜀国一年,蜀国一下,则江南诸国全部在我大宋之下。” 赵普道:“当务之急,我大宋朝廷可以遣派使臣切责蜀主,发布檄文,言孟昶德政之失,兴王师,出兵攻打蜀国。” 如今攻打蜀国已经有了借口,可是不知攻蜀的主帅副帅以及如何攻打蜀国,众位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 身为出兵征讨的几个大将,自然希望伐蜀能够由自己代劳,蜀国一战也可让自己声名远威,升官加职。 虽然有了出兵的借口,可是今日赵匡胤召集他们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商大宋禁军如何如何攻蜀,何人挂帅。 赵匡胤命人从福宁殿搬来了魏王赵德昭所绘的山川地理图,与往日比较,这幅地图却比以往更加精确,地图上所绘的山川走势,全部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又从将作监、军器监那地儿,吩咐宫人搬来了整套蜀国的山川沙盘图。 有些臣子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沙盘,当许许多多沙盘图案堆积成一起,整个蜀中的地形全部都立体地呈现在众臣面前。 沙盘之上,一道道沟壑乃至山川隆起,象征着蜀国的地形,还有蜀国的城池方位,关隘,烽火垛口以及房屋民舍等,全部一清二楚地展现出来。 重臣心内激动,切切错措,登时从座位上挨个站了起来,随即站在地图与沙盘前,指指点点,随即又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之后又结合赵匡胤命张晖在蜀中的各要道地图等情况,总结分析了蜀国的兵力分布情况。 蜀国四面皆高山,剑阁峥嵘而崔嵬,蜀国兵力大多沿着栈道分布,此战只需要突破沿着山川分布的蜀军即可。 按照三国时期,魏国灭蜀以及结合当今形势,最终广政殿内,皇帝与宰执以及几位军中将帅确立了灭蜀的计策。 按照计策,它大体是分为两线作战,也算是攻打蜀国的总攻略。 一路从北部凤州出发,夺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经过兴州,沿着嘉陵江而下, 另外一路则是从东部攻击,大军从归州出发,沿着长江黄金水道,突破夔州天险,逆流而上,进攻蜀国。 两路分进合击,约期会攻成都。 而长江水道,先前听闻蜀国的水军受损严重,确实是一个利用攻打之机会,其次从水道运送粮秣军械,与大宋而言,也十分方便。 不过说归说,做归做,要突破险要之处的蜀军,实在是难上加难,而且有了计划之后,朝臣们却在思考何人挂帅出征蜀国。 征战蜀国非易事,可是攻下蜀国,就等于可以直接威胁南唐、吴越以及南汉三个国家,其次边陲西境还有一个大理国。 同下平章事,枢密使赵普问道:“臣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何人为主帅?” 赵匡胤脱口道:“诸位认为王全斌如何?” “王全斌!” 谁也没有想到陛下会派王全斌为主帅。重臣心中十分疑惑,对于王全斌此人他们也是十分了解的。 俗话说,知人用兵,王全斌仗打得还算好,可惜就如地狱魔鬼,经常杀降士卒百姓。 赵匡胤认为此人手段非常好,可与战国白起有得一拼。 深知王全斌此人为人,朝中有人站了出来,此人乃是窦仪,他拱手而道:“官家,忠武军节度使王全斌虽然骁勇,可此人残忍暴戾,无辜杀害投降的士卒,臣屡屡接到朝中谏议大夫弹劾的折子,不能为帅,否则蜀中不安。” “子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赵匡胤道,“征伐蜀国乃是一场恶战,蜀国向来有恃无恐,仗着川蜀,蜀道艰难、大山阻隔,阻我大军。” 赵匡胤心道,若是慕容老将军还在,就好。 窦仪接着道:“臣担心王全斌在蜀中大开杀戮,反而会适得其反,让蜀国百姓对我大宋存有不效之心,这样对官家平定天下反而会适得其反。官家莫非不记得李处耘烹杀敌军士兵之事,差点让三湘之地对我大宋存在不附之心。” 赵匡胤知道窦仪的牛脾气又上来了,若不是年纪他年老体衰,赵匡胤也不会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赵普这时候也说道:“官家,为了蜀国百姓考虑,为了官家的声威,王全斌不适合当主帅,臣建议官家还是另选他人。” 光政殿内,气氛开始陡然变味,充满着一股火药味,赵匡胤打算以王全斌作为伐蜀主帅,可是其他人却有不同的看法。 两派相争,赵匡胤暂时压制住了氛围。 “改日商议。”短短四个字而出,赵匡胤已经拂袖而去。 …… 坐落于城内的凉城客栈,此时此刻,赵德昭还在密室之中。不过他眉头紧皱,他在担心之后的事情,比如,这伐蜀的将领,赵德昭倒是记得几位。 在伐蜀过程中,王全斌虽然是名骁勇之将,可是此人残忍暴戾,威而不德,在屡次征讨汉国时常常无辜斩杀投降的士卒以及百姓。 而后,原本历史上,大宋对待蜀国民众就好比是后娘养的,蜀国百姓却对大宋的归附感不高。北宋初年在青城县就发生王小波、李顺起义的事情。 因此对于治理一个国家而言,重要的并不是征服,而是让百姓归顺,取得他们的民心。 何况伐蜀之事事关重大,赵德昭不希望此事再次发生,因此他有必要要作出选择。 崔彦进此人却是纵容手下士卒烧杀抢掠蜀国,导致蜀中百姓抗击宋国士卒,而后反倒是激发了蜀中百姓的发难。 若不是曹彬、刘光义等人的仁爱治军态度,恐怕蜀国虽亡,蜀中百姓却不认同大宋王朝的合法性。 蜀国的安稳,关于未来大宋在西南地区的稳定,以及赵德昭未来在西南部的部署,攻下蜀国,大理国也不远看了。因此赵德昭不希望到时候蜀中再起干戈,百姓不顺大宋。 自古以来,有句话说的好: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 因为蜀地特殊的地理环境,在此地建都的国家往往利用险峻的地理条件,搞独立,不服从中央王朝的政令。且蜀中道路险阻,山川相隔,政令不同,极易形成割据政权。 赵德昭暂时也想不出法子,也不知道现在蜀国长春堂的势力范围究竟遍布多广,到时候凭借手中长春堂势力是否暗中改变一下局面。 长春堂是招暗手,明面上赵德昭无论如何也要让赵匡胤三思而行。 …… ps.一个网络作者若是看到作品点击不怎么样,或者评论不多,可能随时会不高兴写书。请书友朋友们在纵*横*网注册个账号,收藏一下天宋武功,支持皓月吧。 第五十二章 拔帅之论、试验火器 夕阳下,赵德昭坐车回了皇宫,在宫门口见到了军器监魏丕,魏丕告诉他军器监火器研究地差不多了,这几日就让赵德昭过去看看火器是否合格。 赵德昭闻此心中一块石头暂时落了地,打算次日去军器监一观,这些年研制火器一事,进程倒是进行地十分缓慢,则是宋代的冶炼技术不达标所造成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工艺制作水平远远达不到后世的要求。 魏丕走后,赵德昭步入宫门,沿着御道两旁走过,便听闻有几个官员在商议今日广政殿内的一番情形,赵德昭一字不落全部听到了耳朵中。 闻此,赵德昭心道,看来王全斌在父皇的心目中还是非常又分量的,可惜王全斌入蜀之后他不约束将士们的一番作为,却断送了他日后的前程,看来自己要给无庸子寄去一封信,若王全斌不约束属下,让其行倒行逆施,杀害士卒百姓,必要之时该如何做就必须怎么做。 不过王全斌此人真会打仗,王全斌率领五万宋军,六十六日之内灭亡了蜀国,为赵宋王朝统一大业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人无完人,王全斌之后却放任宋军将士在蜀国杀降士卒,国▲,境扰民,给宋国统一蜀地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不过赵德昭要避免的就是那放纵属下烧杀劫掠,最后还要杜绝王全斌落到被降职那样的下场。 赵德昭穿过皇宫小道,便去了自己寝宫,立马去了书房写下书信,打算明日通过长春堂密探送往成都小罗巷口。而他也在等候南方郴州的书信。 福宁殿内,赵匡胤正在小憩片刻,今日在广政殿内,自己提议让王全斌为伐蜀主帅之时,朝堂之上,众位大臣面上的表情都是十分不同意王全斌作为此番出战的主帅。 王全斌乃是将门出身,后晋初,以战功升护圣指挥使,后周时历官右厢都指挥使、行营马步都校等,曾参加平定淮南,攻克瓦桥关之战役。建隆元年,李筠起兵抗宋,王全斌与慕容延钊率东路军配合大军征讨,升任安国军节度使,建隆四年在与汉国战斗中,抓获战俘数千,攻克乐平。 在赵匡胤眼中,除了死去的慕容延钊外,王全斌此人很会打仗,只是不太约束部下,不过这完全不要紧,攻蜀乃是一场硬仗,纵观满朝文武,王全斌是最有力的攻蜀元帅。至于其他将士,他倒是有些忌惮,在杯酒释兵权之后,一些手握重兵的将士都被他以各种理由调任去了敌方,赵匡胤预防的就是乱世武将重权之下,再度发生黄袍加身的局面,所以有些旧将他不敢重用,就怕做大。 不过还有一事,赵匡胤一想到手下大将手握重兵,他的心中倒是有些焦躁不安,王全斌此人唯有打仗可行,其他地方倒是值得信赖。 今日礼部尚书窦仪与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普今日广政殿内,对王全斌的意见最大,同样是以王全斌纵容部下为由,拒绝此番王全斌为征伐蜀国的元帅。 他们怕的就是引起不稳定因素。 大宋的兵力一直都很强悍,这几年除了精选禁军外,这几年一直都在开封金明池训练水军、观习水战,同时也在城外玉津园操练兵马,赵匡胤相信大宋禁军的战斗力,同时也坚信王全斌的战斗力。 不过赵匡胤还忽视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大宋皇家军事学院,这个未来培养军事人才的地方,现如今却在蓬勃发展之中,只是目前尚未看到。 夜幕下,烛火昏暗的大殿内,赵匡胤还在想出兵征战一事,此刻,门外张德钧忽传魏王赵德昭有事参见。 赵匡胤眉头一皱,看样子今日自己的儿子还要说教一番,不过也不知他心底是何看法。 “儿臣见过父皇,深夜至此打扰父皇安歇了。” 赵匡胤一惊,我儿莫非今日连称呼都变了,“有何事你就说吧。” 赵德昭不紧不慢道:“儿臣业已有所耳闻,今日广政殿内,窦尚书以及赵相力谏父皇切勿以王节使为伐蜀主帅,其实儿臣也是赞成王节使为主帅,只是……” “哦,我儿也认为王全斌可为帅。”赵匡胤惊道,“只是甚么?” “从打仗胜负这方面来看,王节使固然是作战威武,让敌人闻风丧胆,儿臣相信伐蜀一战,王节使势必让蜀国臣服。可是还有一句话,‘守业更比创业难’,我大宋马上征战天下,可若是天下一统,还用武力征服,势必会激起恶战,人心相背。纵观历史,历代统治者哪个不是武力征服天下,可是到如今那些都去哪儿了呢?我相信王节使为主帅,对伐蜀有利。可是王节使并不是完人,他身上也有缺点,比如纵容士兵杀降敌军士卒百姓。”赵德昭顿了顿,道,“父皇不会开罪我吧。” 赵匡胤听了一下,感觉有道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说的有理,继续说下去。” 接着魏王赵德昭随即入内,完完全全地从整个征伐蜀国前期准备、攻打阶段、战后阶段分析了一下。 赵德昭分析道:“我大宋兵马粮秣军械充足,将士勇猛,伐蜀前之准备倒是充足。而蜀国大山横绝,大江滔天,攻打困难,而且天府之国,乃天下粮仓之所在,蜀国若下,我大宋岂止是多了一粮仓,另沿着长江天堑,黄金水道,我宋水师可沿江而下,挥戈江东。从战略上而言,两路攻击可佳,北线突破剑门关,东线运送粮秣辎重,两路并进,伐蜀无忧。只是战后问题,是最主要的。而今我大宋攻打蜀国,乃是拯救水火中的百姓,儿臣就怕王节使的这个毛病一犯,到时候蜀中百姓则会惧怕我大宋王师,抵抗王师入川蜀,我王师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会出现危机啊。因此儿臣建议若王节使为主帅,可否挑选其他大将为副帅,节制主帅。” 赵匡胤听到皇儿赵德昭从这三方面开始说起,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赵德昭认为王全斌军事天分极高,可约束部下哪一方面确实是做得不好,因此也需要在他出战之时须只拥有一部分的调兵权,其次应该安置两个副帅协助王全斌。 “崔彦进打仗还行,对待部下十分宽宥,却纵容士兵行凶劫掠。” “刘延让、曹彬负责东路,也不行。” “潘美还在郴州,吕余庆在湖南训练士卒。” “李处耘现在外任,倒是顾不上。” “……” “石守信在郓州。”赵匡胤眼神深邃。 “若不如赵信和万松,这二人父皇应该信任吧。” “赵信为霸府旧僚,倒是合适。万松军功不足……” 赵德昭忽然记起了大宋皇家军事学院的几个同仁,他们的父亲辈都是大宋的猛将帅将,遂提议道:“父皇,你还记得大宋皇家军事学院内的几个小将么?这次不若让他们也参入伐蜀大军,如此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磨练。比如父皇一直称赞的骁雄军使呼延赞、李处耘之子李继隆、石守信长子石保兴、曹彬长子曹璨、表哥贺令图等人,将来大宋的将士可都要从军事学院出来的。” “哦?”赵匡胤道,“这样也好,此番就是对他们的一种历练,改日朕就宣布在学院内发布招勇令。” “儿臣代那些学员谢过父皇了。” “起来吧。” 赵匡胤心道,昭儿啊你那些心思我怎会不知,不过日后学院势必是培养大宋将帅的地方,自从学院设立后,那些课程可都是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如此教导出来的学生,知书达理、忠君爱国、爱戴百姓,这样才会更加死心塌地为大宋效力。 “爹爹请保重龙体。”赵德昭转过身便走了。所谓战争,并不只存在两军间的战斗,统一天下先武后文,今日赵德昭就给赵匡胤说教了一番。 次日一早,赵德昭去了军器监那里,见到魏丕手中拿着一长筒式样的火*枪,长管为金属式样制造,不过跟后世的枪还是差很多,不过有此杀器问世暂时已经足够,火器还得继续研制发展。 “殿下,这就是你要的火*枪了。” 赵德昭从魏丕手中拿过火*枪,因为枪管是黄铜铸造,枪柄是木头所制,因此整个枪掂量上去有些沉重。 在此火绳枪上,分布这一个金属弯钩,上面有个转轴,可旋转,一段链接金属弯钩,一段夹持燃烧的火绳。火门从顶部移到右侧,加装了一根杠杆,杠杆顶端是一个固定一段火绳的夹子。火门上突出一个小碗状的黄铜皿,可以盛放少许火药,作为引发药。在枪管的下方还有一个可供刺刃所插的地方。 而且此枪还只是火绳枪,并不是燧发枪,而燧发枪的制作工艺要比火绳枪还要复杂地多,工匠们暂时还无法克服制作的困难。火绳枪的缺点较多,赵德昭暂时为了应付战争,也只有先行试验火神枪,燧发枪的研发工作还在进行之中。 接着就是试验火绳枪了。军器监工匠们按照赵德昭的吩咐在军器监空地上摆放了几个专用靶子。 这些火绳全部用醋浸过。由于危险,这项任务还是交给那些工匠,赵德昭在一旁指导。这位名叫李汉的匠人开始按照魏王的吩咐持枪。 火绳枪的操作方式有些繁琐,首先那名叫李汉的工匠持枪,火绳开在左肩,左手持枪,左手指间握住火绳,右手持叉架。右手将火绳枪从左肩取下......装引药,取出引药罐,将适量引药倒入药锅中。关上药锅盖……转枪……火药引燃…… 那名工匠措不及防,被强有力的火药后坐力,整个身子都往后方倒去。 赵德昭叫了声:“小心——” 那火药却偏离了轨迹,射入了门框中,在门框了擦了一下。 当时在场的几个工匠被突如其来的枪声给吓了一跳,因为没见过。 不过赵德昭却不以为然,这火*枪更本就没有发挥出它的威力,而且看那架势,着实费力装填、发射的时间,又只能一发,确实不顶用。 赵德昭无奈地摇摇头,道:“这火绳枪太危险了,操作台繁琐,还是继续研制燧发枪。” 赵德昭接着又巡视了军器监其他器械进程,希望在宋军攻蜀前准备更多的攻城利器。 离开军器监,赵德昭去了长春堂,将信函交由密探,送往蜀国成都,同时也打探着南方的消息,据闻秦再雄已经投靠了宋军这边。 ps.大约在公元905年,中国最早的原始枪——“火*枪”(或称“火矛”)出现了,世界上第一幅细致地绘出“枪”的图画出现在10世纪中叶绘在中国敦煌一幅丝绸图上。这是一幅佛教图,画中如来在念佛,妖女和她的恶魔们企图使他分心,一枚手*榴*弹正要向他投去,同时还有一个头上有3条蛇的恶魔在用火*枪向他瞄准。 第五十三章 郴州之捷、战前准备 九月上旬,此刻南方秋雨绵绵。故楚之地荆州南,李汉琼驻守江陵,于此镇抚荆南士民,积聚粮草,打造舰船,以备战蜀国之用。 荆州以南,湖南之地,潘美则把尹崇珂、王侁等将领召到潭州,命他们训练士伍,收剿流寇。潘美在湖南的任务除了安抚旧地之外,还得准备收复郴州,与南汉国一战。 趁着宋国一举攻打湘湖之时,汉国陆光图却领兵占据了郴州。郴州地处岭南与湖南交界之处,此处乃南岭山脉与罗霄山脉交界处、长江水系与珠江水系分水岭。秦国统一岭南一战中,记载此地开挖灵渠,沟通两地。 郴州自古以来为中原通往华南沿海的“咽喉”,乃“兵家必争之地”,是湖南的“南大门”,素有“楚粤之孔道”之称,因此大宋对此地势在必行,郴州一下,好比守住了大门,对望岭南之地。 在秦再雄一干宋军将士要求下,待汉国郴州剌史陆光图带兵过了攸水,宋军在云阳山切断郴州剌史陆光图的后路,然后由潘美从潭州南逼近,围追堵截,宋军两处夹击。 商计战事后,秦再雄速回辰州集结兵马。 +, …… 三日后,南方战事开始,南汉陆光图与宋军之间的争夺湖南的战斗开始打响了。 陆光图那里并不知道秦再雄已经投降宋军,而秦再雄自从投降宋军之后,就将与陆光图暗中谋划分割湖南之事告诉了潘美。 南汉陆光图率领几千兵马,沿着汉、唐边境山峰中急忙行军,而汉军带足了粮秣军械,进入武功山,在攸县涉过攸水。汉军晓行夜宿,顺利抵达醴陵。此时醴陵只有几百宋兵,闻得南汉大军来袭,早已纷纷窜逃。 此刻潭州城,潘美的兵马已经以逸待劳,宋军李超所带千人马风驰电掣般冲杀过去,杀了陆光图所率汉军个措手不及,大骂秦再雄背信弃义。汉军支撑不下,开始撤退。 潘美、尹崇珂见此情形,便率领两万大军在攸水会合,随后分道南行,在耒阳一线停下来,大营就扎在耒阳城外,偶然间从一个落魄书生那里得到郴州的地图,包括这州城四围,文明山、东山、香山、曹王寨山、马岭山、黄相山等。 得此良机,为大宋攻打郴州立下了不世之功,潘美即刻命宋军攻打郴州城。 九月壬寅日,潘美等克郴州,这次居然活捉了郴州刺史陆光图,原本历史上陆光图战败而归,可现在陆光图被擒,乃是赵德昭一手促成的。 陆光图贤明远外,为政以德,也是一个人才,赵德昭可不想让陆光图重蹈历史上的悲剧。 郴州一战,使得周行逢时期的整个湖南开始正式归入宋国疆域内。 …… 南方酣战完结,此刻北方开封。十月初,到了立冬,天气开始严寒。赵匡胤这几日则在思考何人为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王全斌为主帅。 又到了崇元殿早朝之时,今日南方快马来报,九月壬寅日,潘美等克郴州,这次居然活捉了郴州刺史陆光图,周行逢时期的整个湖南开始正式归入宋国疆域内。陆光图此刻正往京城押送之中。 官员也开始庆贺潘美打了胜仗,只是赵普、窦仪几人却还在为昨日官家坚持王全斌为帅而无奈。 赵匡胤高兴之余,也在暗暗思索出兵事宜。这日朝堂之上,又再次宣布以王全斌为主帅,崔彦进、赵信同为副帅…… 此刻魏王赵德昭忽然提议让大宋军事学院的学生报名参加这次伐蜀之战。这点倒是让窦仪、赵普、曹彬等人大吃一惊,对于曹彬而言,不知道此次出征蜀国之战自己儿子曹璨是否参加,作为这对将门出身的曹璨而言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 赵德昭看着朝廷上的诸位大臣,道:“我大宋创立军事学院即是为了培养军中人才,这次伐蜀之战可以作为一次检验。” 早朝之上倒是没有人有何异议,大部分都是赞同此事。 郴州平定,赵匡胤迫不及待地问道:“诸位,你们认为何时出兵才好。” “陛下。”赵普道,“越早越好,如何已经九月下旬,马上就要入冬了,迟一刻就会拖延我军的部署,再则也会让蜀国察觉事情有变。” “蜀地北部山势险峻,蜀道狭窄,无论是通过栈道还是江水上游等地,输送转运十分困难。”赵匡胤道。 赵德昭道:“父皇,儿臣认为大军备战,粮草先行,我大军可从水路运送粮草,辎重。朕即可下旨让荆南与湖南准备战船,备齐粮秣军械,等一切就绪之后,大军再出发。” “……” …… 夜深了,此刻在汉国都城内,夜市繁华,灯火辉煌。与其他酒楼不同的是,城西的这家酒楼开始打烊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子夜至,更夫打更巡街而过,待更夫走远,此刻一个高瘦黑影立即窜入一家酒楼背后。 酒楼名为羊城酒楼,店主姓杨,名明。跟杨濛同姓,却不是杨吴族人,而是杨濛手下的一个护卫。 当年杨濛在江宁府一手收拢旧将,之后训练死士,结成长春堂,为了扩张势力,昔年杨濛决定让手下十员旧将,分散各地,成为据点。 短短二十年,长春堂遍布各地,当时赵德昭听闻之后也是一愣,不过正是因为有了长春堂,赵德昭所要办的事情就变得越发顺利了。 烛火摇曳之下,烛火一闪,屋外闪过一道黑影,转眼间便至后院。 杨明探出头去,谨慎地问道:“你来了,后面有尾巴吗?” 黑衣人却道:“没有。” “进来吧。” 黑衣人一入内内,登时说道:“我们的人马收到线报,陆光图已被潘美所擒,任务进行地十分顺利。” 杨明连忙问道:“那就好,是否还有其他书信?” “书信倒是没有。”黑衣人道,“明日港口有一批从流州运送而来的货物,到时候由你出面将货物运送至城外,切记此物在搬运时,不得遇火,不得遇水,否则会发生意外……” “不得遇火,不得遇水。”杨明喃喃道,“莫非是……” 黑衣人神色紧张,说完就出门了。 次日,郴州刺史陆光图被俘一事传回了汉国,当地官员三令五申下令封锁战败消息,可是不知为何,兴王府百姓全部知道了。 陆光图被俘,对汉国确实是个损失,这些年汉国境内国政腐败,朝廷大权全部落在宦官之手,区区一个陆光图倒是没有让汉国激起甚么变故。刘鋹终日流连花丛中,自然对此事不放在心上,丢了一个郴州,宋军也敢突破岭南。 陆光图一败,消息传回兴王府(广州),一些忠义之士怀有对汉国的惋惜以及陆光图的惋惜之情,仅此而已。 “陆光图乃是汉国忠臣,汉国之败也是刘鋹一手造成,自取灭亡罢了。” “嘘——”一人连忙提议那人轻声,“切勿让人听见。” 那人忽然间爆发一股气势,厉声道:“罢了,这天下之大,定有爷爷的立身之处。” …… 一大早,杨明按照黑衣人吩咐,租了三辆驴车,雇了几个力气大的工人,去了城外港口运货。 码头上,来人来往,从船上开始搬运货物,此船上面大部分都是从流州西岸运送而来的盐,只有船上之人知道在另外一个舱内还摆着十五筐黑漆漆的箱子。 杨明按照吩咐,将箱子全部搬上驴车,之后将此货物藏在城北洞中。 十月中旬,此刻蜀国内,孟昶君臣正在为蜡丸密信联系汉国一事而兴高采烈,殊不知蜡丸密信不过是给了宋国一个堂堂正正,名正言顺出兵攻打蜀国的借口。 “估摸着日子,赵彦韬他们三人也该到河东晋阳了。” 王昭远早就得意洋洋:“陛下,此事成功之后,则蜀汉两国无忧也。” “这是好事么?”李昊心中想到。 蜀中成都府,城西小罗巷口一处宅院内,虽然如今已经十月多了,可是成都境内尚有一些花还在开放中。 花香阵阵,无庸子正在屋内闭目打坐,安德裕在藏书阁博览群书,安东野却在后院园中练习拳脚功夫。 这一日,秦习还在为他们三人做饭。秦习今日而来,自然有魏王赵德昭的书信。 秦习道:“如今蜀国兴州军校赵彦韬早就是殿下的人了,这样也给我大宋出战一个好借口了。” “看来一二月内,我大宋必有行动。”无庸子道,“等孟昶回过头来之时,我大宋军队早就从凤州南下,攻破剑门关了。” 秦习立即给无庸子书信,无庸子见书信至,立即看了起来。这一次的任务却比以往的更为艰难,这次他们的计划则是安民,让百姓无扰,归顺大宋。这才是为政的最高境界。 安东野见到无庸子的表情,立即追问道:“师父,这次殿下的任务真有这么难吗?” “这个你看看。”无庸子道,“欲救万民与水火之中,此事虽不易,但还是要努力做。” 安东野见此任务,看呆了。 第五十四章 分进合击,攻灭后蜀(一) 火*枪还是一个问题,赵德昭心心念念的武器仍旧达不到他心中的高保真标准。 黑夜之中,赵德昭所派的一个黑衣人步入军器监内,以一杆假火绳枪代替,盗走了火绳枪,因为火绳枪对于现在的大宋而言是件军事武器,十分重大,因此若是赵德昭私自取走火绳枪也要上报皇帝,可是为了火器的研究,他悍然派长春堂武士盗走了一杆枪,然后交给武凌清研究。 次日,城外别墅内,武凌清手上就多了一竿火绳枪,他翻看这杆火绳枪之后,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这杆火绳枪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枪,而且它身上毛病确实不少,难怪赵德昭那边一直都很低调。 赵德昭却道:“以你所见,该如何?” “小昭,先放着吧,改日我定当好好研究,我相信凭借我们两人对枪械的了解,势必让大宋军队的战斗力提高一个层次。” “那也好,你这边有空就开始研究起来。”赵德昭拿出自己的枪械制作图纸交给武陵清,“我先走了。” …… 天气进入十月,北方开始下起了小雪,雪花飘散,可是严寒之∫√,中依旧抵挡不住大宋士兵的热情。皇帝赵匡胤下诏,传令士兵准备出兵伐蜀前备战。 开封街头,广味酒楼内,几个年纪与赵德昭相仿的小将正在酒楼内吃喝。这几人赫然就是军事学院的学生,曹璨、李继隆、石保兴、呼延赞、贺令图几个,自从朝廷有旨意下令自愿招募学员参军之时,这几人就报了名。 而他们今日出现在广味楼,一是因为赵匡胤对他们的宠渥优待;二是赵匡胤也觉得这些少年与自己儿子年纪相仿,日后倒是可以为成为自己儿子的左膀右臂;三是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功勋子弟,自从杯酒释兵权之后,又开设大宋皇家军事学院,目的就是为了约束这些大将,将这些大将之子全部招入学院,也是为了安抚他们,再者这些功勋子弟效忠自己与效忠自己儿子,赵匡胤还是放心赵德昭的。 外面下着小雪,广味酒楼三楼包厢内,几人聚在一起,聊着天,喝着赵德昭特别酿制的烈酒。 “几位兄弟,不日即将出战蜀国,德昭敬你们一杯。”说完,赵德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殿下的美意。”曹璨、李继隆、石保兴、呼延赞、贺令图几个拿起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噗——”曹璨五人被这烈酒不行了,呛得脸红腮帮子粗。 “好辣。” “殿下,这酒真烈……”曹璨一杯酒下肚,就感觉周围一切都在旋转着。 赵德昭掩着嘴笑着:“这是我特意制作的烈酒,珍藏了好些年,自然烈。切勿贪杯,此去伐蜀,军中纪律可要好好记着。” “哈哈——”曹璨五人哈哈大笑起来。 赵德昭举起筷子,祝贺道:“我希望几个哥儿回来的时候,军功满身。来——吃菜。” “唔。” “……” 酒楼外雪花还在飘,可是众人的心中一片火热,因为这些少年们相信,在蜀国有他们奋斗的地方。 _____ 这个月初,淮南、荆南、湖南等地正在加紧准备粮秣的征集与调运,大小运粮船、战船等船只从江陵府、襄阳、岳州以及扬州分批调集。 湖南等地又留下十万兵马镇守此地,以防唐国与汉国趁宋国伐蜀之际,出兵攻打。 大宋上下正在为准备伐蜀之战做准备,辽国内自从六万骑兵被莫名“天雷”毁坏大败后,又经历耶律贤之死,辽国统治阶层间出现的矛盾以及耶律璟的不作为等,辽国暂无实力南下。 汉国也同样如此,经受惨败之后,汉国实力大损,无力南下,即使取得了蜡丸密信又如何。 赵匡胤下令从各地抽调兵马三万给王全斌作为北路军统领,两万给东南路刘廷让大军。 东路军刘延让、曹彬等将士业已在十月上旬从开封出发,一路南下,经过襄州,于江陵守军汇合,吕余庆得知东路南下,即从岳州、郎州等地抽调兵马,在江陵汇合,给事中沈伦为全军随军转运使,荆南李汉琼率领水师在江陵待命作为南路后援。大军随即汇集归州。 十月中旬,北路统兵王全斌、崔彦进、赵信等一齐被诏至广政殿,特别强调了监军在执行军纪方面的权威性以及军纪的严格性,并且三令五申,行辕打仗所到之处,不可扰民,焚烧屋舍、开丘发坟,违令者以军纪处分。 因为天气缘故,赵匡胤下令在下一场寒潮来袭前,军队出兵西行与南下。 于此同时,北路大军也开始从开封出发,陇州刺史李守节、原州刺史王彦升等人率兵,汇集在凤州,计划由凤州夺剑门关南下成都。 十一月上旬,王全斌、崔彦进、赵信、王仁瞻率领兵马已经赶到了凤州。 此刻凤州刺史府内,沙盘摆在大堂内,西川行营前军兵马都部署王全斌、副都部署崔彦进、副都部署赵信、都监王仁瞻、陇州刺史李守节、原州刺史王彦升、凤州团练使张晖等人正在商议行军打仗之事。 张晖指了指沙盘上的地方,说道:“据斥候所报以及末将这段时间的打探,兴州附近有乾渠渡、万仞、燕子等寨,围绕兴州建造,这些地方都囤积了大量蜀兵以及军粮数万石。” 王全斌分析了张晖之言以及搜集来的军报,“这次我大军对兴州势在必行。第一战就从兴州附近军寨开始,夺其军寨以及粮秣军械。” 王全斌说完,众将士全部赞同王全斌的看法,第一战就是拔行州附近军寨。 而在归州,曹彬等人的兵马业已到达此地,而此次大宋派了上百搜战舰与粮船,长江沿岸又有兵力相助。 曹彬、刘延让立于船头,停泊在归州附近的船只正要,忽闻江陵李汉琼快马奏报。 “报——”一个将士立即递上军报,“江陵遣人送来军情文书,请曹督监过目。” 曹彬立即打开书信,看之。 刘延让在一旁急忙催道:“老曹,李汉琼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曹彬立即说道:“据我军斥候探马来报,蜀人狡诈,他们在巴东以西的江面上设了三重铁索,拦截我国舟师,且两岸都有军队驻守。” “确实狡诈,不过……”刘延让道,“我军开赴巴东之后,不能仅凭战舰冲突,应该先用步卒,沿长江攻其两翼,将蜀军击退之后,方可用舰船溯江而上。” “此计不错,先让岸上步卒准备突击,灭蜀国拦截我江中巨舰之军。”曹彬握紧手中的信函,“就算蜀国铜墙铁壁,我军势必要突破三峡天堑。” …… 十一月的成都,也开始下起了雪花,在纷纷扬扬的夜空下,一道道黑影开始活跃在成都街头小巷。 次日,成都府衙、一些屋舍之上均出现了宋军伐蜀的檄文,大概意思也就是蜀国兴州军校赵彦韬业已归顺大宋,同时将蜀主孟昶暗中勾结汉国刘钧的蜡丸密信呈送给了大宋官家赵匡胤。赵匡胤一怒之下,发布伐蜀檄文,同时言明孟昶失德之行,王昭远上行下效之行径,历数了十三条罪状,条条都是针对蜀国君臣。 沿街巡视的军队见到檄文,立即命人撕毁墙上张贴的檄文,疏散百姓、士人,将檄文送去了皇宫。 蜀国皇宫温暖如春,孟昶一身薄装出现在宫掖之中。 “这……怪不得朕没有收到汉主的消息。”孟昶见了檄文之后,立即发怒道,“原来是赵彦韬投敌,可恶。赵匡胤,朕与你势不两立。” 与此同时,孟昶立即召集蜀国重臣入宫,商议军机大事。 孟昶立即将檄文传给重臣看之,王昭远见此檄文,非但不怒,反而大喜:“恭喜陛下,这次宋国出兵蜀国,我蜀国正好凭借山川险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定要王全斌有来无回。” “报——”殿外内侍立马入殿,十万火急,将军报给孟昶看。 “兴州、夔州均收到宋军率兵攻打消息。”孟昶看着书信。 “凤州、夔州领军分别为谁?” “凤州王全斌为主帅,崔彦让、赵信为副,都监王仁瞻,共计五万。夔州曹彬为主帅、刘延让为都监,其余吕余庆等,大概两万兵马。” 满朝文武大臣,恐怕担心的只有李昊等人,而王昭远亦是跃跃欲试,没想到宋国已经派出兵马抵抗。 宰相李昊却摇摇头,早在几个月前,他就上疏要求孟昶与赵匡胤修好,这样也可以让蜀、宋两国和平相处,可是王昭远不肯,一意孤行,劝孟昶联合刘钧攻打宋国。不过现如今宋国派出了兵力,蜀国也只能硬着头皮抵抗宋军了。 王昭远却以诸葛亮自居,号称读过兵书万卷,又倚天险,绝可保国。 近来宋军要伐蜀的消息不断传出,孟昶也布置过将帅,如今听说赵匡胤真的发兵,他自然要与王昭远再议。如今宋军已经逼近兴州、夔州,孟昶问道:“蜀中何人为帅?” 这时候山南西道节度判官张廷伟立即道:“陛下,枢密使王相自小熟读兵书,有卧龙之姿,不妨让王枢相为此次行军主帅。” 兵部侍郎李进也道:“陛下,微臣认为王枢相是最合适的。” 王昭远却以诸葛亮自居,号称读过兵书万卷,又倚天险,绝可保国,如今又听闻部下心腹皆推荐自己率领蜀军出兵迎战宋军,他的心中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陛下,请下令迎战宋军。”王昭远一派的官员出言赞同道。 李昊见王昭远一派党羽甚多,而且行军打仗一直归枢密院统辖,他自然也不多说甚么,而且他也想看看王昭远是否可行,李昊本来就是个降臣,降表都是他写的。 孟昶见到大部分朝臣都赞同王昭远出兵,他遂又问道:“王相此行有几分胜算?” 王昭远仍旧是一副必胜之态,毫不夸张道:“八成。” 次孟昶大喜,下诏令王昭远为北面行营都统,左右卫圣马步军都指挥使赵崇韬为都监,山南节度使韩保正为招讨使,洋州节度使李进为副招讨使,率兵拒战。 次日,蜀国宣布大军出行。 大军出征之时,孟昶又特命宰相李昊在成都郊外为他饯行,于此同时孟昶在城外升仙桥送别蜀军,送别前一刻对王昭远道:“今日之师,卿所召也。勉为朕立功!” 王昭远出征前喝了些小酒,昨夜又去了春花院一夜消金,与成都府行首一夜春梦,此刻心中飘飘然一副样子。 王昭远却如一副得胜归来的样子,鳌头晃脑,手执铁如意指挥军事,自比诸葛亮。 酒酣三步摇,拉着李昊的手臂道:“吾此行何止克敌,当领此二三万雕面恶少儿取中原,如反掌尔!” 李昊见之,心中十分鄙夷,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是啊,是啊……” 第五十五章 分进合击,攻灭后蜀(二) “我大宋儿郎们,今日是你们报效祖国之时。”誓师大会上,王全斌拿起酒壶,往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洒去。 “嗤嗤嗤——”火焰燃烧地越发激烈,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烈酒的气息,闻之整个人精神一震。 将士们发出虎一般吼叫着。“大宋必胜——” “大宋必胜——” 整个凤州城内一片气势凛然。 翌日清晨,十一月初六日,王全斌大军正式从凤州城南出发,攻打兴州城。 王全斌出了凤州城,见蜀国群山环绕、高耸入云,横绝秦岭,山林间,似乎有些军寨分布着,据张晖所言,这就是兴州城外的一些军寨了。 斥候立马来报:“启禀王元帅,前方山林间都是军寨,敌人似乎还未做任何准备。” 王全斌一听,他连忙召唤先锋指挥使李守节。李守节策马来到王全斌身边,道:“元帅,有何状况?” 王全斌拿出行军地图,指示道:“李指挥使,你看这长举县地势平缓,倒是无须过虑,不过这南面分布在山林间,想必是蜀人伏击处,你且去打探打探…,。若是出现蜀兵,你就率领扫平诸寨。” “石保兴、呼延赞,你们二人就随李指挥使调度。”随即王全斌又挥了挥手手,让石保兴、呼延赞二人跟随李守节突破几个军寨。 “得令。”李守节立刻率领他手下五千人马,备上干粮和水,朝着前方山林间过去。 王全斌策马原地,随后又让崔彦进带领八千兵马去另外一处军寨,赵信遣七千人马去了那边,侧面攻击,到时候于李守节军队一起合击。 剩下的则是交由王全斌大军则作为主要攻防,正面攻击。 李守节率领五千兵马沿着山林小道,绕过长举县,来到了南面山林内,走了一天一夜的野路,士兵们都停下来在山林间歇息,休养片刻之后,李守节就率领兵马往南边奔去。 前方已经渐渐地,没有路了,偶尔能见到几只黄羊、野鹿和兔子在前面出没。 石保兴道:“李将军,前方半山腰发现一大批屋舍,里面有蜀兵,正在烧火做饭,看样子人数并不多。” 这时候,李守节再次拿出地图,“没错,前方就是燕子砦。” 李守节与一个小队再次探查前方燕子砦的状况。前方发现的这个军寨,三面环山,中间拱卫之处就是燕子砦。 燕子砦地形险要,只要守住左右小道,即刻守护此军寨,只是此刻燕子砦中似乎没多大动静,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宋军已经出现在了此处。 李守节掏出千里镜开始观察起来。从千里镜内的情形来看,山寨之内,人数并不多,宋军若是突破燕子砦一定能成功。而且之后据斥候再次报告,燕子砦大概一千守卫。 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不太适合夜间作战,李守节与众将士商议之后,打算次日晨光微曦之时,发动燕子砦之战。 未到天亮之时,李守节下令吃饱喝水后,等待第一缕光明。天色终于有一些亮了,李守节立刻下令发动攻击。 宋军忽然间从山道上出现,只是因为夜色与白昼相交间。蜀兵那边看不清楚。 宋军已经冲到了燕子砦前,石保兴以及呼延赞二人因为受过特种训练,三下五除二就将守卫在砦前的几个蜀兵守卫全部干掉了。 李守节没想到二人如此手段利落,他瞪大眼睛道:“二十个,片刻之间,你们都干掉了!” “嘿嘿——”二人摸着头笑道。 蜀军守卫顷刻间被干掉,李守节率领宋军立刻攻打燕子砦东侧,据昨日探查,东侧力量稍微弱小,李守节带去的兵马,已经彻底占领了东侧。而西侧那边传来了宋军与蜀军作战的声音。 “石先锋、呼延先锋,你们二人各自率领五百人前去。” 石宝兴、呼延赞二话不说,即可领兵前去厮杀。 天色方才苏醒了一般,而蜀军还在燕子砦内安睡,被突如其来的一些宋军将士给围住了。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石保兴运用擒拿手,擒住了屋内一个守将。 “爷爷饶命啊——”那个守将本来想拿起身边的长枪,可惜被石保兴三拳两脚给制服了,“我投降,我投降。” 石保兴立即拿出一条绳索,将他缚在屋内柱子上。 呼延赞那边却已经一人干掉了五六个,其余人见到呼延赞,只是拿着武器蜷缩在角落中。 “兀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呼延赞一个快速靠近,夺走了他手中的兵器,然后手指扣住了他的喉咙。 “爷爷饶命啊——”那人的身下早就已经湿透了。 呼延赞出言威胁道:“快让你部人马投降,否则你命休矣。” “那人如小鸡般啄米一样,道:“是。” 一个时辰后,燕子砦就已经被宋军彻底占领,而宋军这边伤了两百人,蜀军这边投降了七百多人,死了将近三百。 宋军这次在燕子砦收获了一千石粮秣,一百副兵甲。 未免夜长梦多,李守节下令将投降之人全部将燕子砦的粮秣军械随宋军士兵押送走。 城北那边,王全斌率领大军却已经突破了前方障碍,到达了兴州城下不远处。 斥候再度来报:“报——李指挥使今早已经突破了燕子砦,我军死伤两百,擒得俘虏七百,粮秣一千石,一百兵器战甲。” 王全斌听完斥候奏报,当即点点头,精神振奋道:“好,不错,本帅没有看错人。” 王全斌立即策马领兵至兴州北城门口,在此地等候崔彦进、赵信、李守节兵马,同时观察兴州城的城防布兵。 王全斌立即派人去兴州北城门喊话,而城门依旧紧闭,王全斌命人将劝降文书射入城楼上,不过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见到动静。 两日后,崔彦进、赵信等攻拔乾渠渡、万仞、燕子等寨,而蜀军那边也知道了城外几大军寨被相继剿灭,城中的粮食也一天一天减少,而援军尚未到达。 是日夜晚,兴州城上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兴州刺史蓝思绾听说两塞失利,大惊失色,因为兴州的兵马都被安排在诸砦里。这些砦子被攻破,兴州城就无险可守了。 蓝思绾这几日被弄得十分无助,而天公不作美,又开始下起了雪花,城外王全斌率领万余精兵,虎视眈眈,一字扎营,整个山脚至城外也已经被包围了。 蓝思绾身旁裨将无奈道:“蓝刺史,我军兵力不足,是否……” 雪花飘落,四面雾蒙蒙的,兴州如风中飘絮,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着,这座城池虽然看似坚不可破,可是粮草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前几日他派去的信差也不知道有没有回信。 退兵,他也想过,蓝思绾思考了一阵,随即道:“都等了几日了,如今大雪封山封道的,恐怕援军到不了兴州了,你今夜命人扎些稻草人,然后穿上军械立于四个城门上。” “蓝刺史高明,这叫空城计。”那个裨将下去后,开始命人扎稻草人。 等一切就绪之后,城门之上忽然出现了许多守卫城墙的“蜀兵士卒”。 当夜晚,没有人注意到一支队伍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兴州城。 次日,王全斌见蜀国未曾投降的迹象,他又见到城头多了许多士卒,因此想观察一下,只是大雪纷飞,周围白茫茫一片,连空气中也是灰蒙蒙的,今日千里镜也失去了作用。 几日后,十一月十二日,大雪停。 王全斌那边已经汇集了全部的兵马以及加上刚刚招降的蜀兵,统共六七万之多,王全斌拿出千里镜,观察城楼上的情况。忽然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这是敌人安置的稻草人,怪不得上面之人迟迟不动。” 崔彦进等人拿起千里镜一看,这蜀国人真是卑鄙,害的宋军攻打失去了有利时机…… “他娘的——” 王全斌一声令下,云梯架上城墙。宋军顺利地登上城墙,随即用刺刀将这些身着戎装、手执兵器的原来都是些稻草人全部砍倒。 宋军先锋入城,随即放下吊桥,王全斌大军入城。 石保兴道:“真是高明,只是似乎用错了地方。” 呼延赞却道:“这倒未必,有时候失去一城,未必是坏事情,岂止兵法之中,虚虚实实,常言道,舍得,有舍才有得。因此我军应该时刻保持警惕。” 石保兴听了点点头。 李守节道:“一座空城,没想到蓝思绾竟然逃走了。” 崔彦进道:“这样也好,我宋军可以安然入城,避免伤亡,或许也有意外收获。” “他娘的——”赵信破口大骂道,“缩头乌龟啊,他以为是诸葛孔明吗?” 王全斌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随即宋军入城整顿城内军政,发现城中留下了军粮四十余万石,这让宋军十分兴奋,然后王全斌颁布赵匡胤的诏令,免除百姓赋税与劳役。 宋军自此掌控了兴州。 兴州下,那边文州刺史全师雄一夜之间,就倒戈入了宋军的怀抱,文州刺史全师雄宣布文州投降宋国,同时宣布了大宋皇帝的诏令,宣布免文州一年赋税、三年徭役。 文州的百姓听了之后,也不在乎自己是蜀国百姓还是宋国百姓了,全部感念大宋官家的恩德。 …… 蜀中山川险阻,又大雪纷飞,而王昭远所行之路为昔年诸葛孔明三出祁山之道。 十一月十三日,王昭远那边雪还在下,他从成都出来后,就一直率领两三万雕面恶少,慢腾腾地行走在在风雪之中。 风刮过来如刀锋一般犀利,而寒风刺骨,贸然出兵确实不是个好日子。 军中有些将士似乎在抱怨,而王昭远一副如临大敌不惧怕之情。“我蜀国的二郎们,宋军此刻正在兴州北,此番出战正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 王昭远喊了一嗓子,耳边颓然是风呼呼刮过的声音,蜀国将士们自然也知道稍微鼓足勇气,迎战前方的宋军。 兴州刺史蓝思绾率领区区千余人马,从兴州城逃出来后,就退保西县,同时命人将兴州失陷战报传给王昭远他们。 第五十六章 分进合击,攻灭后蜀(三) ps. 寒冬气节,北风呼啸,温暖如春的水晶宫,孟昶与花蕊夫人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他尚未意识道蜀国正在加速灭亡中。 只是下一刻,兴州被宋军攻占的消息传回了成都,孟昶一怒之下,杯碟乱飞,顿时水晶宫地面上全是碎玻璃。 花蕊夫人在一旁劝慰,“陛下,息怒。” “宋军为何进军如此神速,爱妃你看这兴州刺史可是公然弃城而去,将城池拱手让人。”孟昶越说越气恼。 “陛下,这或许是蓝刺史兵行险招呢。” 孟昶长吁短叹道:“罢了,罢了,大敌当前,用人不疑啊……” 待他情绪稳定,又传令成都守将押送粮秣军械去前线…… 王昭远行军路途中,收获了兴州城北宋军攻占的消息,他立即下令行军,只是道路狭窄,原本路就不好走,如今虽然雪已经停止,可是道路越发滑了。 招讨使韩保正闻兴州破,遂弃山南,退西县,这样子或许有一线生机。 王全斌那边自从夺下了兴州之后,就留◎,下一部分兵力守卫兴州城,同时命人从凤州再度派遣官员暂时接管兴州的政务以及军务。 “启禀王元帅,山中又一条道路通往西县,那日蓝思绾弃城而去,即是沿着此道而逃,而且末将还打听到蜀国招讨使韩保正听闻兴州城破之后,率领蜀兵前去西。赵崇韬在剑门关防守,伊审征驻扎在兴州以东的兴元府。” “及时雨啊,据闻韩保正此人领兵不行,此刻正是我军突破之时。”王全斌立于帅帐大营内,手拍着案头,“西县、兴州、兴元府三城互成犄角之势,如今我大宋已经攻下了兴州,至于其他二城,我大宋势在必行,传令大军即赴西。” “传令下去,命马军都指挥使吏延德以先锋官,领兵三万攻西县,势必在三日内破城。”王昭远命令一下,大军即刻出兵。 与此同时,王全斌又将目标放在了其他地方,他下令崔彦进、赵信、李守节、康延泽等将士分别领兵,攻石圃、鱼关、白水阁二十余寨。 西县,刺史蓝思绾颓然坐在一块石头上,犹如丧家之犬,前段日子,援军未之,宋军虎视眈眈,他无奈弃兴州城而去。 只是下一刻招讨使韩保正带领兵力急匆匆赶了过来,当他得知兴州城破乃是刺史蓝思绾主动弃城而去,他立马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 “你家蓝刺史呢?” “韩招讨使,我家刺史不在。”裨将见到愤怒的韩保正,欲要拦住他。 “你滚开——”韩保正一挥起拳头,将那个裨将从身边倒在地。 “呜呜——”那个裨将捂着眼睛,不甘心地抽噎道,“这干我何事啊。” 韩保正杀气腾腾走到蓝思绾面前,厉声道:“兀那贼子,原来兴州城是你下令弃城的。” “韩招讨使,这也是下官迫不得已的……”蓝思绾话没有说完,就被韩保正一拳打掉了两颗门牙。 蓝思绾立马捂住嘴巴,默默地将血和牙齿一起吞到肚子里,当初兴州只有一万不到的守军,求援韩保正,这厮却迟迟未来。 “无耻匪类。”韩保正踹起一脚,朝蓝思绾小腹踢去。 “啊——”方才被打落牙齿,现如今小腹又挨了一脚,蓝思绾疼得直接就晕了过去。 招讨使韩保正下令军队严守西县,副招讨使李进等人每日在西先县城门上巡视。 又过了几日,十二月初三日。王全斌这次派出马军都指挥使史延德打着先锋旗号,至西县。 裨将刘三平惶然间至韩保正军营大帐内,“韩指挥使,宋军先锋已至城下。” 韩保正还躺在胡床上,忽闻刘三平报告宋军而来。 “宋军这次来了多少兵力?” 刘三平哆哆嗦嗦道:“一共……三万。” 一听三万,韩保正也吓了一跳,“这……传我命令不得出兵,同时遣我军士兵一万人,依山背城,结阵自固。” 这时候,副招讨使李进也入了军帐,“宋军这次来了三万。先锋史延德手里拿着一杆四十斤重的铁枪,扬言在三日内破城。” 韩保正道:“他娘的,以为是天神下凡吗?我就不相信我据不出兵,固城以待,谅他区区劳师远征之兵,能围困得了我几时,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够支持几日。” …… 一早,史延德派使臣前去招降西县守将,却被拒绝。之后史延德派遣一小队兵马前去探查西县周围地势,为了以防万一,史延德派兵作佯攻之势,率宋军六千兵马围攻西城门。 只是西城门守将却不出兵,严守以待…… 史延德立即拿起手中千里镜,观察西县城门上的情形,只见敌方人数大概有一千人分布与城楼上。 “韩保正这是虚张声势吧。”史延德从探查的资料上来看,韩保正也不过如此。 而韩保正、李进见到城池下方不远处都是宋军,他什么都不做,只是让守将站立城头,严防蜀国战线。 冬季白天本就短,而寂夜寒风中,宋军马军都指挥使史延德却见西县城头火把燃起,蜀军严守城池。蜀军火把林立,拒不出战,也不夜袭。 子夜时分,史延德认为可以发起攻城之战了,他立即下令宋军朝西县发起攻势。 此刻韩保正误以为宋军不会攻击,而此刻他正在睡觉。 宋军将士云梯架起,潮水般攻势朝着西县城头一拨又一拨地来袭,云梯很快架在城楼上,宋军开始往云梯上攀爬,而城口上的蜀军也开始朝用巨木、滚石、火油往云梯下去。 云梯被弹开,后面又开始架起……一队宋军登上城楼开始厮杀,这座北城门上方的蜀军如砧板上的鱼肉,一个个倒下……两军激战之后,宋军彻底占领了北城门。 夜空中,随着蜀军的战败,宋军旗帜开始插在城楼上,随即遍布整个北门。 “杀——”宋军以绝对优势冲下城楼。 如约而至,史延德忽然间听见北城门那边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随即吊桥急速降下。 “大宋儿郎们,冲啊——” “杀进西县,活捉韩保正——” 史延德策马扬奔,后面骑兵、步兵开始朝着北城门进发。因为西县是个小城,所以未曾有瓮城。 夜幕下,火把燃烧着,宋军开始进入外城,史延德下令宋军不得扰民,同时宋军一分为四,分别去夺其他东、南、西三门。 史延德主力杀向西县府衙。 “韩招讨使、李副招讨使,史延德杀进城来了,西县不保啊,快随末将撤退。” 韩保正以及李进立即从府衙内出来,穿上甲胄,调集兵力,开始突围,欲逃出西县。 而那边蓝思绾却领着兵开始抵抗入城的宋军,可惜蓝思绾不敌,心灰意冷之下退入屋内自焚而死。 西县城内蜀国军队原本就比宋军少,而且宋军乃是夜袭西县,许多士兵尚未来得及抵抗,就被杀死,其他一些则放下兵器,投降了宋军。 史延德立即率领兵力来到了府衙,而这里入内奏报之人却说韩、李二人已逃,史延德发怒,手里拿着四十斤的重武器,骑着战马前去追敌。 夜色下,韩李二人虽然逃出了城门口,可惜被埋伏在此地黑衣人给擒拿住了,随即两人被缚在大树上,其余几百人间主将、副将被俘,立即放下兵器,跪地求饶。 史延德听闻韩李二人已出城门,忙命人追击,却在城外不远处见到了被缚的二人,其余兵马则投降了宋军。 此番夜袭之战,以韩保正、李进被俘、蓝思绾自焚,宋军获西县,共计粮三十余万斛。 王全斌听闻西县已经攻下,立即率领军队来到了西县,商议宋军下一步作战计划。 西县府衙内,王全斌道:“三地,两地已下,三角之势,如今剩下一个兴元府未攻下,而围绕兴元府周围地势险要,却比其他两个地方还要难攻打。” 王全斌所说的兴元府,北有秦岭,南有大巴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之所,即为汉中之地一隅。兴元府,五代十国时期,前蜀、后唐、后蜀先后据有汉中,仍设兴元府及洋、兴二州。 崔彦让道:“兴元府守军大将乃是伊审征,此人乃是孟昶最亲近的大臣,与王昭远等同掌全国军政。去年孟昶听说宋军要伐蜀,命他镇守北门,这显然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但伊审征似乎并不愿于我军硬抗,所以迟迟不愿出兵。” “崔将军、康将军,你们即刻带兵前去三泉山,取道剑门关。” 西川行营凤州路都副部署崔彦进与马军都监康延泽等逐北过三泉山。而那边遍布栈道,道路艰难……十二月中下旬交界处,二人带兵遂至嘉州,杀虏甚众。 而那边嘉州刺史却带着兵马逃窜葭萌关,原本想要焚烧栈道,却被黑衣人识破,嘉州刺史身亡,溃军继续退守葭萌关。 此刻,兴元府内,驻扎着一万多兵马。伊审征留下两千人防守,原本是想带着大军西去西县,可是西县被宋军攻下的消息传回了兴元府。伊审征这边毫无办法,只能仓皇间驻守兴元府。 王昭远在剑门关之时,接连听闻兴州、西县失守,文州降宋的消息,立即带三万兵马前去兴元府。 十二月十三日,王昭远至兴元府。 第五十七章 分进合击,攻灭后蜀(四) 王全斌大军一路南下,此刻已经率领军队伊审征坚持要把大营扎在兴元府。王昭远埋怨他不懂军事,伊审征反唇相讥,说王昭远“太懂军事”,所以自己躲在剑门之内,让他去迎击敌锋,为此二人闹得不亦乐乎。 尽管孟昶数年来对伊审征深深信赖,可伊审征是个颇有心计的人,他估计宋朝这一次来者不善,孟昶又受王昭远的蛊惑,心里一直在打鼓。他坚持驻兵兴元府,就是想静观其变,来决定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如今见宋朝几万大军杀过来,他当然不想以卵击石。 王昭远一怒之下,立即率军去了利州,留下伊审征在此地驻守,而伊审征见王昭远走后,忽然从屏风后面出现一个黑衣人。 “见过曹小将军。” 黑衣人立即摘下面具,赫然出现一副容貌,居然是曹璨这个小子。 “伊将军,你考虑清楚了没,我家千岁等候将军的回复。”曹璨方才在屏风后面听见了王昭远的一番话,王昭远所部军队乃是一只精锐之师,没想到今日兴元府一来,竟然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 “曹小将军,方才你℃∧,也听见我与那王昭远的一番话,我伊审征今日愿意向大宋天子乞降。”伊审征说完,命亲信随从拿出兴元府的行军布阵、粮秣军械账簿以及兴元府所辖各州县户数、人丁、兵丁、道路等。 曹璨见到伊审征一番诚意,即道:“这是我家千岁交给伊将军的信函,将军不妨按照上面做,此番伐蜀必有将军功绩。” 伊审征接过信函,打开看后,眼珠子都要震惊了,“谢过小将军,我一定按照殿下吩咐。” “伊将军,明日午时我军先锋即来,全赖将军了。”曹璨说完,立即走出兴元府府衙。 蹲在街头的贺令图道:“璨哥儿,事情如何?那伊审征怎么做?” “明日午时,大军就可入城了。” 利州是地势险要,位于嘉陵江东岸,群山环绕,形势险峻,是入蜀的咽喉之要路,此乃剑门关以北最后一座城池,就在王全斌越过漫天岭逼近这里时,王昭远也带着大军赶到这里。 此刻驻守利州的乃是王昭远以及赵崇韬。利州城北部,有大、小漫天寨诸要点。 利州城北的险峻山脉中,夜晚寒风扑簌,飘起了小雪花。而这时,远处栈道上宋军将士开始摸着黑夜,小心翼翼,靠着山壁,加紧行军中。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幽幽森谷之中,一阵风雪吹进栈道,宋军将士都意识到自己在攀爬蜀道。 石保兴、呼延赞二人乃是第一次入蜀,却也对这险峻山势所折服,难怪魏王殿下说起蜀道的时候,特别强调此处会有高人相助,若不是那夜的黑衣人,恐怕栈道也要被蜀军烧毁。 饶是如此,宋军将士中也有士卒攀爬这栈道之时,两股战战,走过去的将士也一面提心吊胆,深呼吸一口气。 而山林间,班鸠、山鸡、野兔时有时无地出现在宋军视线内,教这些肉食汉子们谗眼。 石保兴、呼延赞大呼,这几日全部吃的是干粮,等到了利州城,他一定要好好犒劳自己的肚子。 他们这一路由宋军副都部署崔彦进率军一部,此番乃是进克小漫天寨,然后会攻利州。 “崔将军,按照我军行军速度,明日卯时就可以感到大、小漫天寨了。” 崔彦进点点头,继续行军。 次日,曙光乍现,卯时迫近,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大山峭壁间,郁郁葱葱的森林无边无际,宋军潜行在山岭间,莫说蜀军就是一个樵夫都没有见。 宋军这一路行军还算快的,此番蜀中打仗,隆冬时节,寒风朔朔,寒冷却并未消磨着大军的斗志。 石保兴与呼延赞二位小将自从到达蜀中之后,也发挥他们在学院学习的精神,将理论付诸于实践中,而曹璨那边充当了与蜀国伊审征之间的信使,可谓是艰难的人物。 “大军原地歇息一阵。”崔彦进下令士兵歇息一阵,随即命斥候周围探查地形,自己则坐于一块凸起大岩石上,与身边几位将士参谋接下去如何进攻。 崔彦进率领步卒继续行走,在深山林木中行走一日后,远方即可出现蜀军大小漫天寨。 崔彦进从行军背囊中掏出千里镜,这次探查敌军情况全靠这个物件了,远处山峦险要,大小分布着蜀军的各处军寨。 呼延赞跃跃欲试,拍着胸脯道:“崔将军,敌军人数多少?是否让末将带兵去剿灭。” 崔彦进方才从千里镜观察到了这一状况,他道:“先等等,蜀军正频繁调兵。凡是路口都设有岗哨,重要卡子,则重兵把守。在这里,我们的探子根本就进不去,外面的人、只要一露脸,就被当地人发现被抓走。” 下一刻他又道:“蜀军非常狡猾,将军寨附近的一里外的树木全部都砍光了,这样也容易暴露他们寨中情况,” 石保兴、呼延赞立即请命:“崔将军,我石保兴(呼延赞)愿率领一队人马前去查探。” “你们可有把握。” 石保兴、呼延赞相互看了一眼,道:“请崔将军放心,这手*榴*弹的威力超乎想象,定教蜀军尝尝滋味。” 石保兴以及呼延赞立即每人身上携带一二个,一路上以碎石、灌木丛为掩护,悄悄潜行中。 而他们在等待时机,一举进攻蜀军军寨的机会。崔彦进命将士原地歇息,石保兴与呼延赞他们悄悄地摸入了敌军军寨三里外。 很快夜幕降临,黑夜给了他们一双眼睛,黑夜之中,唯有蜀军军寨升起的火把、篝火,而崔彦进命人全部熄灭火把,摸黑在山路中行走。 时机已经成熟,子夜,蜀军军营的动静开始小了不少,宋军小分队开始缓缓靠近军寨。 随着一声巨雷般的轰鸣,蜀军那边以为是雷声,只是之后再次响起了雷声,军寨两旁的瞭望木楼似乎都一下子全部倒塌在地上,随即爆炸声迭起,军寨外边业已火光冲天。军寨大门在轰鸣声中倒塌,随即宋军如虎狼般冲入军寨中。 崔彦进、石保兴、呼延赞等人抽出兵器,开始在小漫天寨中厮杀,经过几个时辰,宋军如计而行,破小漫天寨,蜀军退保大漫天寨。宋军进攻大漫天寨。 大小漫天寨已失去,利州城就好像一个鸡蛋被剥了皮,随时等待被人吞噬。宋军乘胜拔取蜀军各寨,俘义州刺史王审超等。王昭远、赵崇韬率兵堵截宋军,三战皆败,宋军追至利州北。 远处的群山之中,王全斌此刻已经率领主力,从喜川东南的罗川小路迂回南进。 …… 十二月中旬。 利州城一片愁云惨雾,此刻在利州中军行辕内,数十个武将聚在大堂。 王昭远快步走来,他的步伐时快时慢,却让帐内数十武将十分紧张。 “废物!一群废物……”王昭远气得指着所有赵崇韬以及其他将士破口大骂,“昨天,今早大小漫天寨已经被宋军所破,我军折损一万。” “枢相息怒……”饶是赵崇韬劝慰,王昭远还是非常生气。 可在这个时候,帐外又来了奏报。 小将道:“宋国王全斌一下子出现在利州城南……” “甚么?王全斌出现在了城南,还不派兵马速去阻拦。” 王昭远命令一下,立即派小将前去出城迎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王昭远自小读过这么多兵书,眼下之际就是力保利州城不失。”王昭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可说出来还是带有一丝铿锵。 短短几个字,已经让王昭远压不过气来,他惊慌之下。 王昭远没想到宋军经过兴州、三泉几道防线之后,宋军这边居然还有如此众多的兵力,看来自己是轻敌了。 王昭远先派副将上阵,自己人马开始在一旁观战。 出师未捷身先死,王昭远也没有料到是个回合不到,这边人马被人从马上挑落,那人抽搐一下,死了…… 接着又是出战……死了,连连失利。 “废物……”王昭远恨不得撕了宋军,下一刻他只好硬着头皮,亲自拍马来战。 “咚咚咚——”战场上的鼓声再次响起。 王昭远彻底被激怒,他挥舞着兵器。 战鼓擂响,宋军呼啸着压过来,蜀兵初时未动,不知是谁喊了声: “快逃!” 而此刻王昭远忽闻王全斌大军出现在利州南,不数日,王全斌、崔彦进,两部会师于深渡(大、小漫天寨之间嘉陵江渡口),并夺占桥梁。 王昭远听见声音转过头去,只是……下一刻,成片蜀军后腿。他连戳几枪,刺倒几个士卒,怎奈蜀军人心已散,遏止不住,王昭远也不得不勒马退下来,只这一退,便无法收束。 “他娘的……”王昭远的骄傲被打败了。 蜀军往后面逃窜,大军接近了嘉陵江上的桔柏津桥。 “近了……前方过了桔柏津桥就安全了……”王昭远脸上现出一丝兴奋与逃出升天的喜悦。 “快,烧桥。千万不要让宋军过江。” 蜀军过了桥,王昭远即刻下令烧桥,熊熊火焰燃烧着,吞噬着木桥。 “哼……王全斌,谅你也突破不了剑门关。” 王昭远看了几眼,便立即转身逃出利州城,往南方奔去,同时又命人往成都送信,请求援军。 …… 战场上躺着尸体,黑烟阵阵。 王全斌等人率领宋军立即赶赴嘉陵江上的桔柏津桥,只是未曾扑灭大火,熊熊火焰吞噬整座桥梁,不一会儿,那木桥刚好轰然一声塌落在水里,把大军截在了江边。 “可恶,让王昭远逃走……”王全斌勒住马缰,叹了口气,随即看了看对岸溃逃的蜀军,不屑地说了声,“回利州!” 宋军予十二月三十占领利州,获军粱80万斛。宋军连得大批粮食,避免远途转漕,颇得因粮于敌之利。 第五十八章 分进合击,攻灭后蜀(五) ps.夔州 成都以东,夔州东,瞿塘峡两岸如削,岩崖高耸,江水在悬崖峭壁上拍浪而去,绝壁险要之处,一座城池依山而建,拔地而起,此为夔州,夔州,控带二川,限隔五溪,据荆楚之上游,为巴蜀之喉吭。 十二月下旬,此在在夔州以东三十里外的江面上,冬天的江面上升起了薄薄的雾气,大雾笼罩江水。 江面上悍然出现了曹彬率领的水师,这些日子宋军攻入巫峡,连破数寨,共歼蜀水、步军一万两千余人,杀其将南光海,擒其战棹都指挥使袁德弘,夺得战船二百余艘。 江水流逝,只是被雾气笼罩着,江水宽阔,水流在此地稍显湍急,而风帆有些被风吹起。 曹彬所率领的水师,因为朔江而上,又因天气缘故,暂时停靠在江边。 “报夔州以东江面果然有铁索数重拦截船只。”斥候奏报,“而且这些铁索每四五股连为一体,上铺大木,成为一道道铁索桥,桥上还设有敌楼,上备火箭。有敌船来,万弩齐发,十分厉害。两岸崇山峻岭中也多有驻兵,以阻遏江路、陆路入攻之敌。”△5, “情报果然不假,蜀军居然在江面上设置了三道障碍。”曹彬立于船头,忽闻斥候将士急报,问道,“夔州守将是?” “曹将军,此刻夔州守卫军乃是蜀国宁江军制置使高彦俦,监军使名叫武守谦。” “高彦俦。”曹彬默念道,显德年间,高彦俦此人曾于赵季札一同北征抗周,后来赵季札被孟昶诛杀,高彦俦却被授予功德使,想必也是孟昶的心腹之将。而武守谦是个年轻气盛的武将,他只想在拒宋大战中建立功业,也好日后升迁。 “刘将军现在如何?”曹彬问的乃是刘延让。 “刘将军现今为了突破蜀兵设置的水路防线,而且一路之上灭了几股蜀兵,此刻正在白帝城。” “很好,希望他在雾气消散之前,有突破。”曹彬遥望着岸上,刘延让所率的兵马正在突破蜀兵设置了江水上的三道防线。 雾气渐渐消散,大江上的视线开始开阔,曹彬也见到了周围的一切。 此刻曹彬下令船只在江水中继续行船,同时又从这水路抽调兵马,增援陆上刘延让步卒。 刘延让军队步卒沿江前行,消灭了几股蜀兵,现如今已经推进到夔州以东三十里。 白帝城,坐落白帝山上,此地雄踞夔门,扼守巴东要道。 刘延让等人率领的军队进展十分顺利,水上由曹彬率领船只迷惑蜀军,而步卒却已攻营拔寨,所向披靡。 二日后,白帝城被宋军拿下。 十二月二十六日,此刻夔州城,高彦俦坐于府衙内,他自信满满,凭借江上的浮桥、夔门之险,料定宋军此时攻打无望,而且宋军士卒乃北方人,水性不熟,又涉水远道而来,想必是要速战速决,应该坚壁清野。 此刻军校来报:“高帅,白帝城已失,如今江面上出现敌军战船,末将粗略估计大概有三四百艘。” “白帝城守军原本就不多,丢了就丢了,只要夔州还在,夔门不破,宋军一下子也入了不了巴东。”高彦俦自信道:“自不量力,看来是宋军的诱敌之计,你等继续查探,告诉浮桥、铁索处的守军不必理会,也不必出击。” “遵命。”军校转身便走。 蜀军开始在夔州城布防,关闭城门,固守城池,同时让斥候出城打探消息,而夔州城东那边已经设置了锁江浮桥,上置木栅三重,夹列于江水中,守军正在一刻不停地守卫着。 夔州城头上,此刻赫然站立着一个黑面大汉,他听到高彦俦下的命令之后,就觉得高彦俦的计策不行。 此乃武守谦乃是,这时候他面红脖子粗道:“如今宋军已经出现在了我军防守的水面上,为何不出兵迎战,反而固守城池。” 守将将高彦俦的意思告诉给了武守谦,道:“这是高帅下的命令。宋军远道而来,希望的乃是速战速决,只要我们守军待守城池,宋军定然是拿不下夔州的。” “放屁,狗*娘养的,我只知道敌军来此,应该出战迎敌,而不是当个缩头乌龟。” “张监军——” 而这个时候宋军船只靠近了浮桥架设处,只是下一刻,忽然出现的状况让守将的将士乃至武守谦都震惊了。 原本江面上忽然从宋军战船中冒出一艘舰艇,“轰”一声,一枚弹丸射出,精准无误碰上了铁索浮桥上面设置的栅栏。 一声沉闷,顷刻间水花迸溅,升起数十尺巨浪,浮桥上方的守将不敌巨浪,纷纷掉在水面上,旋即被滚滚江水吞噬。 曹彬站在巨舰之上,也感觉到船只剧烈摇晃。 “自不量力。” 曹彬拿出千里镜观看三层栅栏上的“表演”,似乎这一次还不尽兴。 “放。”下一刻,天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旋即重重落在栅栏上。 蜀军被炸飞,活人、尸体全部落入江水,无一生还。 轰鸣声不断,而火光、浓烟也顷刻间吞噬着栈桥铁索。 第一道水上防线轰然倒塌,宋军船只更近了一步。 第二道防线……最后一道防线被无情地击碎,而城墙上的守军也全部看呆了。 短短片刻,高彦俦精心设置的防线被毁,让蜀军再也不能镇定。 守城,必死无疑,忽然间在武守谦心头冒出这个念头,不如…… “将士们,不如我们迎战杀敌。”武守谦不顾高彦俦下的命令,暗自集结部队一千余人,整装待命,打算现在就出城门迎战。 守将劝解道:“不可啊,方才宋军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这个东西,万一……” 武守谦一气之下,欲撞开阻拦的守将。“若再敢阻拦本将,杀无赦。” “武……”守将拦在武守谦面前,可是话没说完,忽然间感觉眼前血幕一片,随即怒目而睁,抽搐了一下倒在血泊中。 身边士卒吓了一跳,不敢说什么了,他们不敢得罪这位煞星。 武守谦抽回沾满血的刀,随即直奔校场,结合军队,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武守谦出了夔州西门,领着一千余兵马,杀向猪头铺。 宋军曹彬那边破江面上的阻碍后,船只已经靠近夔州城了。这时候刘延让军队也已经出现在了夔州外。,刘延让这边派遣骑将张廷翰等引兵杀向猪头铺。 忽然间,猪头铺那边两军开始对战,武守谦虽然勇猛,可是顷刻间感到对方的压力,他慌乱中立即率领不足五百的步卒,往夔州城退去。 战船靠岸,曹彬留了五千人看守船只,曹彬等人立即率领一万五前兵马,杀向夔州。 一瞬间,夔州城外,杀声震天…… 曹彬、刘延让等兵马云集夔州城外,一瞬间宋军从云梯上登城。城头两军开始厮杀,判官罗济立即去府衙搬救兵。 夔州城内,高彦俦已经得知宋军突破了水上铁索防线,现如今水陆并进,朝着夔州而来,可恶的是武守谦居然不从命令,独自出城迎敌。 高彦俦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为今之计也只好立马披上战甲,手执武器,点卯迎战。 宋军登上城楼后,随即就打开了城西瓮城、外城大门,宋军本部兵马加上降兵共计三万兵马一拥而入,杀向内城。 蜀国士兵见此情形,一下子抱头东窜,纷纷投降。 宋军继续朝着内城进发,忽然遇上了高彦俦率领的一千兵马,两军开始交战。 高彦俦死命抵抗,最后战至身边只有数十人,而今宋军一番车轮战,高彦俦自知守城无望,忽然间手臂上,后背上身中数箭。 判官罗济立即道:“高帅快走,速去成都啊。” ”我昔已失天水,今复不能守夔州,纵不忍杀我,亦何面目见蜀人哉!老幼百口在成都,若一身偷生,举族何负?吾今日止有死耳!” 随即罗济挥舞手中长枪,往高彦俦坐下战马打去。战马一惊,高彦俦控制不住坐下战马,便逃出了包围。 高彦俦从战马上滚落下来,他望着夔州失利,踏步走上山城中高楼,即解符印授济,具衣冠望西北再拜,随后纵火自焚。 夔州一片兵火,两日后,刘延让得其骨煨烬中,以礼收葬。 十二月二十八日,宋军据夔州。 时间转眼间便至正月,这个原本喜气的日子,可是成都却再也热闹不起来。 战败的消息接踵而至,如今西县又失,兴元府降,利州失,蜀军北境已经苦苦支撑在剑门关一带,剑门关已被已经全部沦陷,而东边夔州失守,高彦俦殉国,蜀国东边门户大开。 不知道下一个丢失的蜀境会是……而此刻宋国北路、东路两路进攻,动静十分大,蜀军丢盔弃甲,无一战之胜。 此刻,温暖如春的水晶宫内,孟昶此刻却与花蕊夫人流连忘返,一不小心被前方军情所骚扰,进行了一半之后,被打断了,他嗔怒道:“不是说了军报在别殿商议。” “陛下。”传递军报之人自然知道孟昶的脾气,可是眼下军情十分紧急,不容有失,他还是硬着头皮,勒紧了裤腰带道,“西县,丢失。韩保正以及李进被生擒,蓝思绾自焚,王全斌军队已经率领军队分别向兴元府与剑门关压境。东路曹彬、刘延让所率领的东路军两万兵马,兵分二路,一路水师,朔江而上,一路步兵,而在前几日,宋军东路已经到达了夔州,夔州失守,高帅殉国。” 甚么?丢失了西县,韩李二人生擒,伊审征投敌,王昭远败退,高彦俦殉国。如今只能依靠栈道、剑门关之险。 孟昶呆立片刻,为今也只好寄托剑门关与夔门关两道关卡了,同时他下令成都戒严,杜绝一切人等入城出城。 孟昶已经六神无主,听闻蜀军数场战斗失利,又丢失剑门北,夔州东,他颓然坐在龙椅上,喃喃道:“现在该如何?” 殿内的气氛十分紧张,就在孟昶考虑得失之时,王昭远的书信也到了成都。 王昭远在书信中道,为保存实力,只能退保剑门。希望孟昶急速派兵,否则大势危矣。 “如今成都无将可派,不知何人能够胜任?”孟昶问身边的随从道。 “陛下,何不让太子殿下亲自统帅一军,前去剑门相助,这样也好让将士们心安。” 孟昶低眉思索一阵,他思来想去,拿出了最下一策,他拍手道:“即刻传令下去,尽出国库的金银募集士兵,命太子玄喆统帅,支援剑门王昭远。” 身旁内侍立即拟旨,传至东宫。 东宫内,春意撩拨,赤身裸体在床上厮混,孟玄喆听闻圣旨下,立刻半道儿止,后来知道被派去监军。 “殿下,奴家也要一起遂殿下出征。” “嘿嘿,爱妃,孤怎么能舍得你这娇滴滴的狐媚儿。” “殿下。” 三日后,蜀国太子孟玄喆率领蜀军,同时随带自己的爱妃姬妾一道同去北方征战。 蜀军浩浩荡荡,一路北去。 城外升仙桥,人群中,秦习等长春堂武士一身布衣百姓装束,头戴斗笠,目送蜀军北去,心中却一道鄙视蜀国太子孟玄喆,出兵打仗居然带着姬妾,这样的蜀国不灭才怪。 似乎没有人在意成都内发生了什么,秦习依旧每日都去无庸子所在的府邸。 这日一大早,在城西小罗巷口,无庸子、安德裕以及安东野三人还在府中,四人商议之后,决定借口以青城山之行掩人耳目,三人向孟昶上疏,要去青城山修炼,孟昶见此心意执着,便命守卫十人,守卫无庸子出城。 出了城,三人车马过了升仙桥,守卫十人均遭到了长春堂武士的袭击,九人登时毙命,尚余一人回去通风报信。 无庸子三人逃出升天,孟昶得知消息后,暂时也顾不上无庸子这边了。 无庸子三人出城后,即刻往北而去。 第五十九章 分进合击,攻灭后蜀(六) 乾德二年(965年)正月,隆冬时节,风雪再一次降临,是月,京师大雪。 蜀国内的战报,也已经陆续到达开封,宋国境内已经知道了伐蜀进入一个最关键时刻。而这日朝堂上,讲武殿内,赵匡胤设氈帐,皇帝文武百官皆皆感觉殿内一片温和。 偌大的讲武殿,连接殿内有几条地下坑道以及墙上隔层,就类似一个中央空调,源源不断有热量传递过来,这是赵德昭在暖炕的前提上改进的。 赵德昭沉浸在殿内的一番暖意中,听着前方战事的顺利,心头也有一些莫名的激动。 殿外雪花飘散,忽然殿门被风雪吹开,一阵寒意袭来,靠近殿门口的几个官员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阿嚏——” 赵匡胤暂停了一下,殿内也听见了打喷嚏的声音。赵德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起前线的大宋士兵,他即刻拱手道:“父皇,现在天气严寒,蜀中亦是寒冷,还请父皇下令谕旨诸将御寒之物。” 赵匡胤这才意识到伐蜀战士缺少抵御寒冷的被服。他立即解裘、帽,遣中黄门驰驿赍赐王全斌,且谕旨诸将以8±,不能遍及也,下诏运送一些被服以及其他辎重,送往蜀中。 殿外依旧是风雪飘飘,而殿内群臣心中却是一片温暖。 …… 蜀中。 王昭远率领的残军已经退至剑门附近,剑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立于绝壁陡峭上。 此刻王昭远溃军已至此处,关口上的守将见到一竿“王”字帅旗,以及“蜀”字大旗,又见过王昭远之后,立马下令开关。 关门紧闭,王昭远方才叹了口气,如今到了这关内,凭借剑门虎踞龙盘、陡峭山势,还怕宋军来袭。 “哼,三国蜀将姜维据守此关,剑门可抵魏国十万精锐之师,宋军再行,岂能一下子就入关。”王昭远心头有些莫名的激动。 到了晚上,蜀军开始在剑门关内摆酒席。 …… 嘉陵江上游,利州,如今王昭远弃城而去,王全斌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军队已经开过昭化县,屯兵于剑阁之北。 昭化县内,宋军在府衙内正在商议下一步行军计划。 崔彦进指着行军地图以及沙盘道:“王帅,王昭远、赵崇韬等人势必退居剑门关。” 王全斌地头沉思,按照沙盘上的来看,宋军下一战就是夺取剑门关,只是如此雄关,怎么个计划? 这时候李继隆看见沙盘,他道:“王帅,不如绕过剑门关?” “绕过,如何绕过?” 李继隆道:“王帅,这里有份信,看后便知。” 王全斌接过信函看过之后,脸色就变了,当然这封信是蜀国所在长春堂密探加盖赵德昭的私人印章所写。 “……剑门北部有个望喜镇,由此镇沿着嘉陵江往东南行走,便可以到达益光镇。此镇在万山之中,只要坚持翻过大山数重,便可通向江边。过了江绕至剑门关之南,剑关之险也就没有用处了。” 王全斌之后将信函给诸位大小将看了。 崔彦进、赵信等将士道:“王帅,为保万一,不如问当地百姓看看,是否如此。” “唔。”王全斌为了谨慎,询问当地百姓。 “来苏径?此道蜿蜒数十里,越山十数重,不但人马都可以通行,而且小径掩蔽在密林之中,行进时不会有人觉察。” “剑门关以南的青疆寨……成都通往剑门关官道上的最后一个寨子……” “哦?” 曹璨等人问了几个百姓之后,得到的都是这个答案。 “既然如此不妨派一偏军由来苏径渡江,元帅的主力仍在此处驻扎,以惑蜀军……假如偏军果然能到达剑门关之南,我们南北夹击,岂不是胜券在握?”崔彦进道,“王帅,不如让末将率军一试。” 王全斌当即答应说道:“本帅也是这么想的,这次来苏径渡江就交给崔将军了,还有几个学员就交给你了。” …… 来苏小径,幽谷森森,随处可见陡峭山崖,崔彦进、曹璨、石保兴、呼延赞、李继隆、贺令图等人率领的一队士兵在荒山小道、树林间走了三日。 曹璨道:“你们几个哥儿听见前方有水声了么?” “不错,前方就是嘉陵江了。”李继隆道,“我这就禀告崔将军。” 崔彦进听曹璨等几个小将如此说,也意识到前方就是河了,立马催促道:“大家继续行进,前方即是江水了……” 湍急水声,夹杂着怒涛而下,两面山陡然间出现了一道峡谷。 “嘉陵江,我们到了。”宋军将士欢呼着。可是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沿着嘉陵江而下了,而他们这时候就要伐竹做筏子。 如今入冬,水势并不大,崔彦进下令伐竹,一切正在紧张有序准备中,大半日后,大概五十只竹筏已经扎好,随即用藤绳将这些竹筏全部连接起来,让熟悉水性之人,从江水的这边,将筏子一字排开,串联两岸。 这一切虽然看似简单,可是十分复杂,而曹璨、呼延赞等几个学员都会水,几人脱了衣服,做了热身运动,立即跳下冰冷的河水中。 一刻钟的时间,确实让曹璨他们有些身心疲惫,到最后,这座浮桥终于铺设完成。 崔彦进见浮桥成功,挥手让众人渡过。众人提刀牵马,费尽气力,栽栽歪歪地总算过了江,崔彦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命人原地休息。这边曹璨几人拿出火石,找了些柴火,开始烘烤身上的湿漉漉的衣服。 崔彦进也不知道现在宋军主力现在到达何处?休整完毕,下一个目标就是青疆寨,宋军开始缓慢行军。 据宋军斥候探查的情报来看,青疆寨守军并不多,大多数聚集在剑门关内,想必是王昭远、赵崇韬等人并不知道宋军沿着小道来到了青疆寨。而宋军这边恰好可以趁着青疆寨兵力空虚,率领大军前去攻打,来个声东击西,让蜀军认为宋军突破了剑门关。 按照日子,王全斌他们应该已经离剑门关不远了。 崔彦进立即下令宋军突袭青疆寨,军队开始朝着青疆寨进发,崔彦进命人死命攻打青疆寨。 “宋军来了。不好,快去搬救兵。”青疆寨前,蜀军忽然见到宋军突袭,寨中吹起了号角,立马关闭了寨门,同时命士兵前去剑门关搬救兵。 一切都在计划中,宋军到达青疆寨,猛烈朝着寨门处攻击,为了凸显气势,曹璨等人“祭”出了几个手*榴*弹,“轰轰轰——”爆炸声此起彼伏,蜀军龟缩在寨内,等地援军。* *“龟儿子,不敢来战么。”曹璨几人冲开了嗓子喊道。 呼延赞笑道:“王昭远是个乌龟王八蛋,怪不得姓王,原来就是个乌龟啊……” 宋军死死围住青疆寨,寨中蜀军依旧龟缩。 未时一刻,西北角忽然出现了马嘶声以及响彻山谷的马蹄声。 “是蜀军,蜀军终于来了么。”崔彦进等几人疾呼道。 “我们有救了……”寨内蜀军守将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来了又如何?还不是我崔彦进手下败将。” “岂有此理。”戍守青疆寨的守军立即出寨迎战。 “好好好,乌龟终于露头了……”石保兴等人嘲笑道。 蜀军中不知何人出战,挥舞着狼牙棒而出,叫嚣着:“兀那贼子,吃我一棒。” “吃我李霸图一刀。” 李继隆虽然年少,可是手中大刀已经挥舞而出,大刀与狼牙棒相撞,骑在马上两人都被震得往后一倾。 “好小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莫要多言,再战……”李继隆立即又出了一刀,刀与狼牙棒又迎头一击。 蜀军马蹄声接近了,为首之人乃是驻守剑门关的赵崇韬,闻之青疆寨被围攻,心道宋军主力必定是绕过了剑门关,“来苏小路,从剑门南边清强店与大路会合。” 那么自己驻守剑门关又有何用,为了收复失地,他想都不想,立即披挂而来。 赵崇韬冲到寨前,高喊道:“宋贼,你赵爷爷来了。” “哈哈——是赵监军。” 崔彦进、史延德听见蜀军赵崇韬率大军而来,心中有丝窃喜,看来剑门关防守已经削弱,此刻若是王帅猛然攻打剑门关,那么必定轻松可以拿下。 李继隆与另外一个蜀国的猛将好一阵恶战,竟不能分出胜负。这边赵崇韬已经在对付崔彦进他们了。崔彦进一道,“不好。”崔彦进原本打算生擒赵崇韬时,却反被赵崇韬猛刺一枪,挑下马来。 宋军将士心头一紧,“崔将军——” “我没事。”崔彦进拍着身上的泥土,身形一掠而上,又跨在马身上。 “赵崇韬,你就这点本事。” 赵崇韬见了,大刀继续挥舞而来,刀锋扫过,崔彦进手臂上再次添上了几道狰狞血口。 呼延赞从身后而来,手握兵戈,朝着赵崇韬而来,“崔将军,你我合二人之力一战。” 说完之后,崔彦进与呼延赞二人,力战赵崇韬。 整个战场之上,蜀军如山一样而来,宋军这边已经抵挡不住了。 “顶上去,快——” 怎奈蜀兵越涌越多,宋军招架不住,只能且战且退。赵崇韬这边的蜀军却是越战越勇,横冲直撞,蜀军开始冲入人群中肆意挥杀。 石保兴等人立刻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出去放信号,忽然一阵亮光从地上而起,在空中飞舞起来,散落四周,“砰砰砰”好几声,如雷一般响起。 “这是甚么妖物?”蜀军全部望着那雷声响起,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的地方看去。 “是毒烟吗?”蜀军开始惶然,尽量闭气,“快——” “无知蜀兵。”崔彦进等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上……当了……” “杀,趁现在宋军人数不多,杀啊——”蜀军这个时候立即扶起了攻击。 一个时辰后,两军对阵杀敌,崔彦进这边这在等待王全斌主力而来。 …… 第六十章 分进合击,攻灭后蜀(七) 五里外,剑门关外,王全斌大军正在等候,他们得到军报,知道崔彦进已经越过了嘉陵江,他估计赵崇韬会与他有场恶战。 宋军忽然隐隐约约也听见了烟火爆竹之声,看来崔彦进那边成功吸引蜀军而去,王全斌立即下令向剑门关发动猛攻。 “王帅,这是我军的号令。请下令出兵。”李守节等将士道。 “冲——今日我军势破剑门关。”王全斌立即率领宋军主力,朝着剑门关而去。 剑门关,真是一座雄关,只是现在因为蜀军主力被吸引去了青疆寨那边,城门上的守将似乎并不多。关内,王昭远喝了酒在营帐内歇息,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 此刻关外,王全斌带领着宋军一马当先,到了关外不足三百步。 李守节、康延泽道:“看样子,关内蜀军似乎不多。要不要让末将先率领一队士兵前去扣关。” “你二人即刻便去。” 李守节、康延泽各自率领二千兵力前去,城上蜀军见到宋军而来,左右弓箭手射之。 王全斌主力伺机而待,慢慢地靠近城门,弓±,箭手已经瞄准了城口上。 宋军举盾前行,“蜀军守将是谁,快出来一战。” “你……”话未说完,那人便直勾勾从城门上倒下,坠入万丈深渊。 “攻击——”王全斌即刻下令猛攻。 城内兵力空虚,一下子掉不过来兵,而王昭远则被军校吓醒,立即命军校将宋军来攻剑门消息前去传递。 王昭远这时候猛地惊醒,随即喃喃道:“宋军怎么会一下子来了,赵监军不是去青疆寨了么……宋军如何冲到了剑门关外……” “枢相。”军校道,“我们中了宋军的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眼下剑门空虚,赵监军的人马恐怕一下子来不及救援……剑门……” “快通知其他人马……撤出剑门关,去剑州——” 王昭远立即带着兵马遁走,苍山间一队人马灰溜溜地逃走了。 一声炸雷响起,山谷间顿时感觉在震颤,硝烟味弥漫着…… 剑门关就这样陷落了,宋军开始在关内杀敌,一个时辰不到便占领了剑门关。王全斌留下八千子弟,立即前去青疆寨救援崔彦进兵马。 就在青疆寨鏖战正酣的时候,王全斌大军像饿虎扑食一样在前往青疆寨路上。 赵崇韬正杀得兴起,对阵崔彦进与呼延赞二人,眼看就要全歼崔彦进所部,猛然间得到这么个噩耗,心中大呼上当,一口气紧紧地憋着,“可恶的宋军——快,趁王全斌没来之前,杀将一番。” “大错已经铸成……”赵崇韬犯了一个大错,他一听说青疆寨出现了大批宋军,便以为宋军主力放弃直攻剑门关而绕道来袭,所以将大部主力都调了过来,剑门关反到没了重兵把守。 “好个调虎离山之计……”剑门已失,军令状不是开玩笑的。 霎时间,王全斌立即率领兵马到达了青疆寨,蜀军见到宋军而来,心头一阵慌乱,拿起武器拼命抵抗。 厮杀,唯有厮杀,杀戮更多宋军才是出路……死亡,何惧死亡,死亡更多敌手才是王道……赵崇韬恨透了崔彦进调虎离山之计,咬着牙发誓非要把这些宋兵杀个片甲不留。 两国军队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崔彦进不敌,想休息一阵,奈何赵崇韬紧追不舍。 “崔将军,你先走。”呼延赞道。 “我来也,赵匹夫看枪——”王全斌冲到面前,长枪一挺,朝赵崇韬而来。 赵崇韬闪身一躲,长枪没入马头上,“嘶——”那马哀号一声倒在地上,赵崇韬被掀下马,手中兵器也甩出去好远。 王全斌一招“白鸟朝凤”长枪一挥,赵崇韬顺势一滚,长枪嵌入土中,王全斌使劲一回,打在赵崇韬身上,赵崇韬再次倒在地上。 “你认输吧,赵贼。”王全斌抵在赵崇韬喉咙上。 “败军之将,任凭裁处。”赵崇韬怒目圆睁,两人对视了半晌。 “杀了你,脏了我军的手,官家在出京前就告诫我们伐蜀大军,要时刻牢记勿要杀降,勿要滋扰百姓。”曹璨这句话不仅仅是对赵崇韬说,同时也在提示王全斌,若按照王全斌之前所为,定是要杀几个人为宋军将士出出气,而且对稳定蜀中也不利。 王全斌似乎意识到曹璨这句话中的指示,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要在以前,我早就杀你了,若不是陛下旨意,你有几个头都不够砍。”王全斌冷冷道,“押下去。” 赵崇韬被控制,蜀军投降的投降,溃逃的溃逃,烟尘慢慢消散了,而战场上,蜀军成片地倒下,战后宋军共计死伤二千。 趁着胜利,王全斌大军挥师过了剑门关,王昭远不敢迎战,又率军逃回剑州扎下营帐。王全斌命王彦升乘胜追击,直逼到剑州城下。 当晚,王全斌命人在离剑州二十里外的青强县扎营,这夜晚上王全斌营帐外来了三个身着平民百姓之人。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军营。”戍守士兵立即拦住了去路。 “我们是……”三人立即拿出手中的令牌。 士兵一个激灵,立即换了一副模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三位请入帐内。” “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到了……” 这时候,贺令图从营帐内出来,见到这三人,惊喜道:“道长,你来了。” 无庸子摸了弄头发,轻声道:“是啊,贫道就怕王将军一个不小心,对蜀中士卒、百姓造成伤害。” …… —— 半夜,剑州城内,王昭远安然撤退至此处,这是他领兵以来再一次战败,自诩诸葛孔明的他,眉头紧皱,阑珊灯烛下,还在看着兵书。 翌日天亮时分,喧嚣尚未来临,宋军大营内。诸将全副武装,摩肩擦踵,跃跃欲试。 王全斌一声令下,宋军正式攻打剑州城,与王彦升汇合,四面攻城。 步卒、骑兵一起发动攻势……剑州城如风中飘絮一般,岌岌可危,蜀军在城中的戍守之军已经不多,而王昭远盼望着太子孟玄喆的兵马能够及时赶到。只是下一刻他的愿望彻底被摧毁了,宋军前锋已经到了剑州城外,此刻正在猛烈攻打剑州城。 宋军云梯已经架上了城墙上,檑木滚石而下,可惜依旧没能抵挡住宋军。宋军登上城门,两国军队开始厮杀。 在宋军的猛烈攻击下,蜀军不敌,而此刻王昭远却率领残军奔出西城门,朝着城外的汉原坡退却。 “王昭远退走了……快追——”王全斌立即下令史延德率领一队人马在后头追赶。 不到半日工夫,剑州已经彻底被宋军攻下,蜀军死伤无数,宋军胜利。王全斌留一队守将在剑州驻守,率领精锐追穷寇。 “怎么可能?”王昭远往汉原坡撤退的时候,宋军史延德遂至青强,骑兵在后头一刻不停地追赶着。 “驾——” 王昭远已率领军队撤离了剑州,往南狂奔,遂至汉原坡,命人布阵,严正以待。 “该死。” 此刻宋军史延德已经追至汉原坡,王昭远见到宋军人多势众,他内心一动,为今之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为了逃亡不被宋军追赶,他下令将辎重都留在了汉原和剑州,撤出汉原后,王昭远一路抢劫,吓得沿途百姓仓皇奔逃。 王全斌赶到汉原坡,汇合史延德等人与蜀军开始厮杀,蜀军大败,尽数投降……却唯独不见王昭远。而后从蜀军口中得到王昭远撤退的方向,王全斌命曹璨、呼延赞等人立即追赶。 王昭远见大军已乱,自知无力回天,于是换上民服,只带了一个侍从,沿梓水慌忙而逃。天将黑时,两人又饥又渴,忽见岸边有个小村落,便跳下马来,走进一个院子,便要求住在那户人家。 王昭远并不知道那户人家内,早就潜伏着长春堂的武士,如今王昭远自投罗网,几人自然十分兴奋。 这几日王昭远一直都藏在房间内,躺在胡床上,后头宋军骑兵一直在追击中,几日后,王昭远终于被擒。 —— 王昭远再败,逃亡东川,剑州已失,宋军占领剑州。 此刻在德阳县,德阳县令早在几日前接到军报就开始打扫县衙,收拾房间,等待太子孟玄喆。 日落时分,孟玄喆已经率领军队到达了这里。孟玄喆大军并不知道宋军战胜,蜀军败亡的消息。孟玄喆命军队在县城外扎营待命,自己饱食之后,带着两个姬妾来到后厅,锦帐绣被等一应用具,县令都给他准备好了。 而太子孟玄喆一路游山玩水,姗姗来迟,驻扎德阳县几日未曾出兵。将士们有苦难言,而今殿下却依旧游山玩水。 在蜀国将士们苦劝下,孟玄喆军队开始往绵州去,孟玄喆兵马至绵州城外及时里处,此地在成都东北二百七十里,城东、北两面依涪江,南临安昌河。 太子孟玄喆似乎未曾意识到危机,时值正午,孟玄喆走累了,他要休息一阵,便命大军驻扎一处平原上。 报信之人从剑州出来之后,一直快马往西南方向而来,过了绵州,往成都而去。 前方隐隐约约处,出现连亘一里的军营大帐,旌旗飞舞。 “前方似乎有大军驻扎,是‘我们’的兵马吗?” 这三人似乎抓住了稻草一般,好似看到了希望,“是‘蜀’旗,那是太子的兵马,哈哈,我们有救了。” 三人加快行速,立马朝着太子行辕处飞奔。 “到了——”三人从马上摔了下来。 “丢了……”孟玄喆一脸土色,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据他们说,剑门关已被攻破,王昭远被擒,王全斌的大队人马正朝这里杀过来。 “快——撤——”孟玄喆自知无力抵抗,即刻命令蜀军掉头奔回成都。 而那三个报信的军校,相视一笑,此刻脸上露出不一般的神情。 孟玄喆逃命似地赶赴成都。 —— 东边太阳西边雨,自从夔州失去之后,东路曹彬三路大军所到之处,蜀国刺史、县令等官吏纷纷投降了宋军。曹彬下令凡投降者一概不准杀戮,更不许惊扰士民。 蜀国丢万、开、忠、涪、渠、果、蓬、普、资、昌数州,东路军与北路军队成都形成了一个包围。 自剑门占领后,蜀国无险隘,宋军大军一路南下,数日之间,王全斌率领大军到了成都数十里外。 第六十一章 分进合击,攻灭后蜀(八) 王全斌大军从剑州而来,不几日就占领绵州,之后又率领军队日夜朝着成都而来,蜀国太子孟玄喆率领蜀军立即返回,日夜兼程逃命似的回成都。 正月十五日,太子孟玄喆大军已经抵达了城北门外十里的升仙桥。一路逃兵浩浩荡荡,震惊了城外的乡民,孟玄喆留着军队驻扎城外,自己立马坐着骡车回城内。 成都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而今日城内百姓、官员亲自看见太子车马返回京城,今日乃是上元节,可惜现在国家处于永无止境的败仗之中。 这恐怕是蜀国君臣、百姓最难过的一段日子。蜀主孟昶早在几日前接到剑门失手,剑州沦陷,王昭远等大臣被俘的消息,就已经隐隐约约查探到事情不妙了,可是就在昨日,他接到太子们孟玄喆的亲笔书信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身边最爱的妃子,花蕊夫人则以泪洗面,担心这担心那儿的。 回宫之路虽然只有短短不到几里,却感觉十分漫长。 “陛下,太子殿下回宫了。” “唔。” “为甚么……”孟昶喃喃道。 ↖, “宣。” 孟玄喆路上已经想好了诸多解释的借口,进了殿内,孟玄喆一下子磕头跪倒在地上,听着孟昶的训斥。 孟昶久久地都没有开口,只是无奈地摇着头,过了一会儿见到儿子孟玄喆一直跪在地上,他才想起呵斥他,“混账……朕怎么生了你这个货色。你不好好打仗也就罢了,为何下令撤退,却……你是朕的儿子,为何如此窝囊,朕交给你这天下也怕不保了……” “父皇……” 孟氏父子,一个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一个站着指指点点,恨铁不成钢…… 孟昶看见孟玄喆跪了许久,眼不见为净,拂袖而去…… 原本热闹的上元节,今日也开始了宵禁,大街上连人影都没有见到,月圆之夜,夹杂着寒风,倒是清冷地很。 后半夜,成都小白花酒楼内蹿出二十几个人影,带着包裹,悄悄地穿过街巷。 “甚么……”巡夜的士兵,“人”字未脱口而出,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该死。”黑衣人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将尸体拖到墙角,然后继续行动着。 天边飘来乌云,周围一下子更加黑暗,风声也来了。各家各户的墙上忽然间会多出一张类似大字报一样的东西。 人影飘动,如鬼魅,而被风吹起一角的大字报,也猎猎地发出“呜呜”声,听起来十分恐怖。 翌日一大早,卯时,“天干物燥,小小着凉,晨雾早起,添衣加被……” “咦?这是?”那打更之人,朝墙上的大红字报来看,那人并不识字,于是乎叫来了会认字的教书先生。 待读书先生至,他也好奇地朝着大字报上的内容一看,“这……此乃宋皇的《敦蜀主纳降敕》一书。” “甚么意思?” “就是招降表。” “谁要投降?” “这……”教书先生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因为上面写着: 咨尔蜀主,朕自皇天眷命,率土乐推,将期德服万方,不恃威加四海。乃眷蜀部,僻处一隅,苟黎庶之获安,非经营之在意。若能率官属而效顺,拜表疏以祈恩,托我慈亲,述乃寝庙,封府库而待命,保上聚而输诚。朕方示信怀柔,不逼人险,保无他虞,当体优隆。 还有三份,则分别是《平蜀谕西川将吏百姓诏》和《平蜀曲赦文》、《平蜀谕郡国诏》,原本这三份诏书是携带在吕余庆身上,赵德昭提前在存放诏书的地方,命人誊写了三份,然后交给长春堂以及飞雀,命人在蜀中张贴,带动一股舆论,也是为王全斌入成都提个醒,加上《敦蜀主纳降敕》,这四份诏书本就是圣旨,也让蜀中百姓了解宋皇仁德无双,爱戴百姓,让蜀国百姓更加拥戴宋国以及宋皇的政策。 于是乎更夫将教书先生拉到一个墙角,追问再三才知道是宋皇劝降蜀主,宋军入城秋毫无犯的意思。 更夫吓得一溜烟就逃到家中去了,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还是通知家人为妙。 天色大亮,街上之人纷纷知道了这份大字报的存在,衙门官差之人围在这些大字报面前,随后撕下一张张大字报,分别往成都府衙与皇宫大内送去。 “这是真的么?” “我觉得不会是假的,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宋国的魏王殿下。魏王殿下可是个好人,当初……” “真有这么好。”有百姓就疑惑道。 “此事千真万确。”那人一言一语,说的煞是让人觉得是真的。 “你说皇帝会不会……” “真如诏书所言,还是开城投降的好……” “俺们要的就是安稳的日子,谁当皇帝干俺们鸟事。” “……” 看了大字报的百姓都往家中来回奔告,隐藏在人群中的秦习也一脸“无辜”的样子,感叹成都不保,局势混乱,不如回家关门大吉。而且那个说魏王殿下之人也是他们招人安排的,说的十分有理有据。 秦习心中十分无辜的样子,殿下,这是无庸子道长自作主张的啊。同时宋皇宣传的政策,也让成都的百姓心存疑虑,他们到时候怕的就是遭受到宋军的疯狂屠戮。 在人群中也有成都府达官贵人早早出门购买府中一应物事的小厮、丫鬟,当他们获知消息之后,也第一时间回府通告。 李昊府上小厮知道后,立马转身回府。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李昊还在屋内安睡,他骂道:“清奴,一大早就扰人清梦,何事?” “老爷,宋军打进城来了……”小厮清奴就一一说道,“小的在城中看到了宋人的诏书,街头看热闹的百姓很多,大多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宋人……要陛下开城投降。” 李昊前几日听闻王昭远被俘一事,他心头十分痛快,不过也有些黯然,毕竟这次是为蜀国征战。疑惑道,并未有宋军进城,何来这么一出…… “不好,宋人奸细早就混进了成都。”李昊忽然间这么一想,也觉得事情就是如此。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在街头就出现了这么多。 而这个时候,宫内孟昶也收到了四份宋国诏书的消息,孟昶一份看完,又接着一份看完。 “可恶,朕心中这一口恶气如何出,他欺侮我蜀中无兵力了么。” “陛下息怒——”那名入宫的官员道,“陛下,如今差不多整个成都府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该当如何?如今蜀国有难,朕却感觉……这江山莫非要亡于朕手中……”孟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踉跄摔倒在地,眼见的内侍一把扶住了孟昶。 “陛下。” 方才孟昶看完诏书,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看完最后一份之时,脸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水,被风一吹,脖子上一阵阴寒。 “宣大臣们入宫商议事情吧。”孟昶挥挥手,让内侍出宫传召大臣。 他一人坐在龙椅上,思考对策。 “宋军是如何进城的,在下令封闭成都出入口之时,都是严查出入之百姓,而且最近成都也没有大事发生,为何昨日无事,一夜之间,成都府所有人都知道宋国劝降自己开城投降之事……” 孟昶可依靠的几大臣子以及太子孟玄喆出现在殿内。 孟昶低吟道:“诸位,想必都探查到了吧……如今该如何应付……” 众位大臣看过四份诏书之后,同样无奈地摇摇头,现在发兵对他们而言,有些无力了。 只是下一刻,大臣中有人却道:“陛下,末将认为应该将这些劝降书全部焚烧以明我蜀军抵抗宋军之心,我成都尚有十四万兵马,他王全斌、曹彬加起来也才六七万,是以我军根本就用不着惧怕宋军。” 此人正是年近六十的是石斌。 “李相,你认为呢?” “陛下,今日你也看到了宋军奸细在城中张贴的四份诏书,人心已经朝向宋军了,今日若没有这四份诏书,还可以一战。”李昊拱手道,“何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宋军一路而来,我军可曾胜过,短短两个月时间,我军先后丢失兴州、嘉州、剑门关、剑州、夔州、万州等数州,天堑一失,宋军越发毫无顾忌了,一夜之间,为何成都内无人察觉此事怪异。” 孟昶一听,脖子凉飕飕的,他支支吾吾道:“你是说,这…….成都早就掌握在宋军手中了。” “军器监失火,造船务战船被毁,成都内怪异的巨雷崩塌……一桩桩,一件件……恐怕宋军早就伸手而入了。” 孟昶再次大骇,确实军器监失火一案,他派人调查至今没有收获,战船被毁同样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而账簿失窃一案,无从调查…… 老将石斌听了后,说道:“就算此事是宋军奸细所为又如何,陛下请下令让老臣率领一队精锐在城内搜查,三日内找出奸细。” 有头脑的臣子早就知道此事不好办,道:“此事难啊,弄不好,整个成都都要鸡犬不宁,万一弄出个骚动,恐怕就中了宋军下怀。” “如何是好?” “陛下,老臣斗胆,不如顾念蜀国的百万黎明苍生,陛下还是效古人,博一美名,开城投降。” 石斌怒目圆睁,骂道:“李昊,你个老匹夫妖言惑众,陛下请斩了李昊,老臣愿意以性命担保,全力护主。” 殿外一声高喊,忽然有脚步声急急忙忙入殿,禀告道:“陛下,不好了,宋军已经到达了城外十五里。”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怎么办?”孟昶尖叫起来。 石斌铿锵道:“陛下,老臣愿意出城请战。” 第六十二章 分进合击,攻灭后蜀(九) “战个屁,败局已定。”这时候从殿外来了一队人马,赫然朝着殿内而来。 殿门被人冲开,大风一下子吹了进来,整个殿内的人感觉到一丝严寒,夹带风而来的乃是漫天的气势。 那人身着一身兵甲,杀气腾腾而来,在场的孟昶、孟玄喆父子也不太认识,若他想起了,就知道这个少年是个道士,同时也是三那三个中送信之人。 孟昶从未见过这个人,此人英武不凡,一身魁梧肌肉,面如冠玉,端的是大将之风,来着面色不善,似乎是带着不怀好意而来,孟昶立即道:“你们要做甚?” “奉我家少主的命令,让陛下投降。” “你家少主是?让朕投降,可笑!”孟昶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安东野道:“陛下,整个宫禁已经被我家少主控制,整个成都已经有许多将领投降了我家少主,陛下若是知道了之后,还会当成一个笑话么。” “你……” 安东野见到蜀国一国之君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有些激动,自己不过是充当一个信使,就让一国之君如此,可是《≦,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道:“陛下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家师父无庸子,陛下肯定不陌生。” “你……”孟昶忽然间记起来此人是谁,这不是那个小道士么,小道士,恐怕也是假扮的吧。他一口血喷了出去,染红了几块青砖地面。 石斌道:“陛下,此人是谁,让老臣立斩了此人。” “慢——”关键时刻,李昊喊道,他觉得此人身上或许有自己要的答案,“此人既然能够出入宫禁,想必不是寻常人,还是让他把话说完。” “陛下,勿要多言,这是我家少主信函,请按照吩咐来,否则……”安东野威胁道。 孟昶立即打开信函,然后看了起来,起初是疑惑,随即是愤怒,惊愕,然后面色一变,吓得支支吾吾的,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开封城中那个惊艳的魏王殿下在操纵。 千里遥控,这可怕的实力,这气魄,自己远远都不及。 孟昶在原地站了许久,他的心还在起伏中,一波未平,再起一波,尚未平静。 安东野再次提醒道:“陛下,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 “陛下——” “你们都闭嘴,让朕好好考虑。” 在孟昶思考的过程中,这队人马全部守护在殿外,等待一炷香的时间。 在长达一炷香的时间等待中,殿内众人都不敢轻取妄动,李昊心中自然是赞同孟昶投降,石斌却想一战,只是被殿外的守卫给牵制住了,他眼尖的发现这些护卫全部都是莽汉,行为间透着一股强烈的气势。 孟玄喆自然是赞同投降之议,只是父皇现在不知道心中在想甚么。 孟昶无奈地望着殿门口的守卫以及想起方才的信函中的那番话,他望着殿内几个大臣,不知所措。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炷香的时间快要到了。 “陛下,你可曾知道你军中将士为何一路败北,一败涂地?这首诗因为” “诸位,若不是朕之所为,怎会有今日之惩罚,今日国难当头,还有老臣出来相助,这是我蜀国的幸事,只是如今太晚了……太晚了……”孟昶说到唏嘘不已。 这时候内侍宋光浦拱手道:“陛下,先帝创业艰难,历经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跟,如今这蜀国这大好的江山怎么能够拱手让人?陛下若真要这么做,会让蜀国先帝、列祖列宗怎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为今之计,且有陛下坚守京城,发布诏令,天下四方义士闻之,即刻率领勤王之师,两国之战,胜败未可知否?岂可轻言放弃。” 安东野这时候出言道:“蜀国江山非一人之江山耳,天下子民不是你一家之子民,自古至今没有不亡的国家,只有不亡的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王朝更迭实属正常。孟昶,你待天下如何,自有天下待你如何?你这是置天下百姓于何地,今日之痛苦正是你昨日之所为。你且看看这成都有多少服从你的军队,你的士兵个个皆油头粉面,国家兴亡,毫无危机感与亡国之耻,又怎么会是宋军的对手啊。” 孟昶还在思考中,而且现在自己君臣都困在殿内,若是不答应,几人就会性命不保。 “想清楚了没,这一炷香的时间立即就到,到时候可容不得你们反悔了。” “小贼,你石爷爷跟你拼了。”石斌挥舞起拳头,想冲过去,可是殿外忽然进入一队士兵。 “来人,将此人绑了,少主必有重赏。” 几个护卫一拥而入,将石斌团团围住。 “你们敢。”石斌见到眼前人多势众,并不惧怕。 这时候,秦习走了进来,他喝道:“此人交给我了。” 两人遂在殿内开始挥拳打架,殿内一些物事器具皆被二人损坏,渐渐地石斌支撑不下去了,一个反身倒地,他困在地上。 …… 这时候,香断了,石斌也被秦习给擒拿住。 安东野与秦习脱口道:“陛下,怎样了?” 孟昶抬起头,看着殿内的太子以及重臣,他幡然道:“罢了,亡*国*之君又如何,若是我父子固执如此,再次导致蜀中百姓生灵涂炭,我父子就是千古罪人,到了九泉之下,更无面目见先帝。” 石斌叹了口气,如今他在敌人手中,而且殿外已经被团团围住,“陛下,这……唉——” 李昊拱手而拜,道:“陛下圣明,蜀国随时险固之邦,可惜这天下终归一统,如今赵匡胤敕书一封,只要陛下投降,‘保无他虞’,既然陛下如此,那么我蜀国百姓有救了,陛下也留下一个好名声,” 孟昶万念俱灰,他立即下令让李昊草拟最后一份诏书,名曰:降表。 “陛下,这里无纸墨笔砚,劳烦这位小将军去陛下御书房带一些来。” 安东野立即下令让一个士兵去了御书房取来纸墨笔砚,一切就绪后,李昊拿出精神开始书写他人生中第二封降表。 三十多载前,前蜀王衍的降表乃是自己所书,今日却要书写第二封,倒是有些可笑啊,莫非自己世修降表。 宋光溥笑了笑:“昔日求荣降孟主,今朝苟活降宋主……” 石斌神色黯然,叹息道:“我等绝不苟活至今,不做亡国之臣……” “石老——” “宋老——” 李昊的心中确实有些感觉可耻,李昊如此做,恐怕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待李昊写完最后一个子,他早就全身无力,安东野将降表拿在手上,随后吹了吹,命孟昶盖上蜀国国玺等国印,一切就绪之后,收拢在自己手中。 “陛下,还得劳烦诸位在此待个一二日,李相遂我军几人去城外递交降表。”安东野说完,转身便走。 李昊抬头看了孟昶父子以及其他几位重臣一眼,苦笑着走了。 身后几人摇摇头,石斌破口大骂,旋即又跪在孟昶面前痛哭流涕,宋光浦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精神,孟氏父子已经颓然倒在地上,不知所措…… 内侍宋光浦歌唱着:吴王恃霸弃雄才,贪向姑苏醉绿醅;不觉钱塘江上月,一宵西送越兵来。殿内,随着内侍宋光浦的歌声,那音节凄凉之情景,恻人心肺。 这日下午,霞光染红了半边天,整个成都仿佛如天上之都,笼罩在金光下,“宋”字龙旗飘舞在风中,烈烈作响,旋即又响起了擂鼓之声。 城北大门缓缓打开,持有“宋”字的一队人马踏出城门,朝着城外升仙桥赶去。 升仙桥,真是一个好名字。 王全斌,曹彬大军已经赶到了升仙桥,前方视野忽然出现一支队伍,在霞光下快速奔跑着。 “快看——”呼延赞叫嚷了一声,“那是宋军旗帜!” 王全斌惊喜道:“确实是宋军旗帜啊!” 曹彬立即拿出千里镜,运望而去,视野中的人一下子清晰且如在面前一般。“那不是道长的徒弟吗?没想到道长神机妙算,成都看来是投降了。” 曹璨道:“爹爹,那不是东哥儿吗?” 片刻之后,安东野立即率领一队人马赶到了王全斌、曹彬他们面前,滚滚尘土卷起,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降臣蜀国李昊见过王帅等各位将军!”李昊立即从身上取出一封降表,递给王全斌,“这是降表。” “甚么?降表?”众人一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全斌等人立即打开来,看之,这些大将都不可思议地望着降表,“果真是降表,蜀国投降了。”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无庸子的声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全斌、曹彬立即率领大军入城。宋军入城之后,开始接管成都城中各项军政事务,百姓见到宋军规整入城,期盼这一军队不屠城。 王全斌、崔彦进等人也是进城之后才发现整个墙面上贴满了红色的大字报,不仅仅有那四份诏书,而且还有欢迎宋军入城的红绸写成的长副大批……还有长春堂找来的百姓临时组成的方阵,在路边上摇旗呐喊,似乎还有小百花楼特价免费的活动…… 成都的老百姓似乎都忘记了他们是处于亡国的状态中,似乎并不因为自己身陷亡国而痛苦、仇恨。 夹杂在百姓中的人正在拼命喊着:“宋军来了有田分,宋军来了有饭吃……” 这些都归功于开封的魏王赵德昭,相当于做了一次舆论宣传工作。成都府百姓人心骚动,浮动,激动,感动…… 当夜,宋军进入皇宫中,开始控制整个蜀国宫殿,前朝后殿,宫人内侍一片凄惨,在曹彬的建议下,女官等宫内侍奉丫鬟全部遣散出宫,除却侍奉孟昶父子、李太后、花蕊夫人等一应前朝皇族外,其余人全部遣散。 对于一些欲图拥护孟氏,妄言请孟昶复辟之臣,王全斌则痛下杀手,在成都菜市腰斩,也当是警示那些人。 其他一些暗中拥护之人,也在半夜被飞雀这人暗杀,同时若是宋军之人有人出现杀盗奸乱事件,这些也交由飞雀暗杀。 蜀人夜书其门曰:“世修降表李家”。 为了预防王全斌出现滥杀无辜,纵容属下越轨、杀盗奸乱等行为,赵信早就拿出了赵匡胤的旨意,暂时由他接管蜀国的政务,掌军之权由王全斌、崔彦进、曹彬等人分而治之。 等参知政事吕馀庆权知成都府,枢密直学士冯瓚权知梓州。再交由他。 以蜀兴州马步军都指挥使赵彦韬为兴州刺史,酬其乡导功也。 次日,小百花楼在成都开始招工,修建新的酒楼,欲扩张酒楼势力,同时正式并入东京广味酒楼。 成都各处要道、繁华之地,开始张贴宋军的军令以及政令,“废除一切苛捐杂税……” “蜀国吏民,有受宋军欺凌者,不论尊卑贵贱老弱男女,均可直接到府衙告状……” “宋军之中,若出现虐待百姓,烧杀劫掠,欺霸乡民,则以罪论处,不恤军务,纵部下掳掠子女货财,斩……” “赦蜀管内,蠲乾德二年逋租,赐今年夏税之半,除无名科役及增益赋调,减盐价,赈乏食,还掳获生口……” “蜀国降卒回内地,每个人的盘缠费用是每日十文钱,按一个月计,每人应得三百,成都左近共有蜀兵五万人,当发钱一万五千缗。” “……” 几日后,孟昶亲自在城外进行投降仪式,上表请降,宋国得蜀国州四十六,县二百四十,户五十三万四千二十九。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皇宫内,花蕊夫人弹奏《朝天者》,一遍低头叹着气。 ps.历史上王全斌打算灭蜀之后平定大理国。见《宋史》:全斌既平蜀,欲乘势取云南,以图献。帝鉴唐天宝之祸起于南诏,以玉斧画大渡河以西曰:“此外非吾有也。” 小说中暂时不攻打大理了,放到后头了。 第六十三章 铁轨研究、五坊叛辽 蜀国已降,孟昶等蜀国皇族以及李昊等亡国之臣全部通过长江水路,沿着水道顺流而下,在江陵府下船,然后走陆路去往开封,等待他们的是优待的亡国生活。 吕余庆等官员之后陆续到达蜀中,开始接管蜀国成都府以及其他各州、县民政事务,伐蜀军队则留下一些兵力驻守蜀国各处,宋国的军队也开始分批管制,西川路战事结束后,王全斌卸任西川路元帅一职,暂时召回京城,并没有多大的权力调动大宋军队,这也是赵匡胤后来担心武将权力过大的一种担忧,而设置的一种行政方法。 赵德昭暗中让白孤城联合各家商业势力,前往蜀中,帮助蜀国恢复经济,让蜀国从战争中复苏过来。 蜀国亡国之事,已经传到了各国耳中,各国的第一反应就是在边境加强军队的驻守,西北边境各族闻之,不敢轻视这个初生的大宋王朝。 唐国则加强在水路上的防护,派遣水军在江上巡逻,南汉则认为有南岭山脉,有恃无恐,汉主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泉州陈洪进则效力大宋朝廷,而他境内的特别市舶司越发让这座刺桐港繁华起来。 √◇, 吴越国的钱俶则认为蜀国是犯了天朝之威,灭国乃是咎由自取。 晋阳城内,自汉失辽州,损兵折将后,刘钧则抱守残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准备伺机而待,而自身实力不足,再一次妄想联合辽国攻打大宋。 此刻的辽国境内,自从耶律贤死后,朝中那些契丹贵族,原本就不太服从耶律璟,若不是他强横治国,采取镇压手段,这些人也不会就此服从,草原上的民族以强势为王,但是他们心中仍然怕耶律璟,虽然他月不视朝,可是他的残暴闻所未闻,动则杀戮。 只是耶律贤乃堂堂前代辽主次子,为何惨死,之后太医院给出的答案却是:耶律贤乃是被人毒杀,而且这种毒药乃是慢慢侵入人体的骨髓,一旦日久,必定身亡。 除了耶律璟,谁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毒害耶律贤,而且正是耶律璟外出四季行钵之时,上京城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这摆明了就是跟自己勾连不上责任。 除此之外,韩德让的失踪以及韩德让家人的失踪也让人引发猜想,在他们的府上,搜出了辽主耶律璟给韩匡嗣的一封书信,以及其他馈赠之物,若是让韩匡嗣知道自己一家人蒙受不白之冤,他们心中就会莫名激动。 万幸的是,韩匡嗣家人从到了幽都府之后,则被人以出海的方式,乘坐海船,到达了登州港。 韩匡嗣并不知道自己家人到了大宋境内,后来黑衣人才告诉他们到达了大宋境内,而且韩德让没死。 韩德让没死,让韩家人非常高兴,不过接下来,黑衣人就不告诉他们整件事情,等到了开封,自然有人会告诉他们。 “韩大人乃是我家少主贵客,自然不敢懈怠。” 大宋境内,正在陆续修建水泥驰道,从开封到江陵、开封到扬州、开封到登州、洛阳到长安的四条线路正在修建中,一时间整个北方都在紧张修建中。 韩匡嗣家人意外发现宋人劳役在大肆修建道路,只是这种道路并不是他们见到的那种,虽然登州这边只修建好了一段,可是在韩匡嗣眼中,这件事物,确实让人惊奇。 “韩大人,这就是水泥驰道,你可以上去试试看走走。” 韩匡嗣踏上这条驰道,感觉十分平坦,而且似乎没有那种土路的感觉,一条暗青色的驰道,大概宽五六丈,他蹲下身子,然后用手抚摸这条驰道,随后加大力气,使劲敲了敲上面。 “哎呦——”韩匡嗣叫了出来,“这是何物?为何如此坚硬?” “这是魏王殿下发明的水泥驰道,乡巴佬,你连这个都没见过。”身旁走过一位水泥工匠,他用疑惑的表情看着韩匡嗣。 韩匡嗣感觉自己被人扣以无知的帽子,他抚须而笑。 驰道上,大批的劳役开始投入修建之中,各地遵循生态的保护,尽量以保护周围生态环境的方式修建水泥驰道。 韩匡嗣报以高兴,道:“该上路去东京了,老夫要见识一下东京是一番何样的风姿。” 这几人开始启程。 —— 春分一过,江淮各地,北方齐鲁之地,开封周边,开始大范围种植占城水稻。 此刻开封城内的公交系统已经完善,虽然都是马力、骡子或是驴子来做诶牵引,可是迄今为止这个算是称得上好的了。 城外金明池上,湖水大动乱,各种战船在水中操练,杨信站在自信地在水中操练水师,而在空中则冉冉升起一个硕大的气球。 没错,这就是热气球,一个月前,伐蜀之战时候,赵德昭鼓捣出来的一件惊天撼地的物品,以热力上升驱动,被人戏称大号的孔明灯。 如今用作战争中,不宜公开,也是赵匡胤言令下旨,除了训练之外,其他不准使用,以防被敌国奸细探查到。 武德司在王仁瞻手下已经成为一件利器,暗中帮大宋皇帝做了不少事情。 从流州而来的船只开始活跃在上海港、登州港、扬州港等港口,各国商人开始在各地码头下港,贩卖商货,他们的目的地在开封,一座崭新的大宋帝都。 占城而来的船只来京,向大宋朝贡……城内的各家酒肆、勾栏瓦肆…..迅速发展…… 无数个夜市繁华,东京绽放出迷人的光彩。 武家车行在朝廷的授权下,联合其他车行,大量制造四轮马车,朝廷则从中抽取一部分收入,保证大宋经济的运转。 一时间,开封街头,大量的四轮马车开始奔驰在水泥驰道上。 当水泥驰道修建到南阳时候,一些水泥匠发现了秦朝时期留存的“铁路”,立即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上面。 赵德昭后来得知了这个情况,他命人调查后发现,这些与现代铁路无异,还是复线。只是车子不是用蒸汽机车牵引,而是用马力拉动。秦始皇的“铁路”,枕木之间的距离竟然正好和马的步子合拍。马匹一旦拉车到了轨道上,就不能不飞快奔跑,几乎无法停下来。 由于使用轨道,摩擦力大大减小,所以马也可以一次拉很多货物。这是一种效率极高的方法,速度可达日行六百里。 而根据秦朝时候,留下来的一些类似后世铁轨一般的事物,赵德昭命人开始研究秦朝的这条驰道,如今开采中以及流通中的金属毕竟不多。 —— 乾德三年(965年),如今已经三月,虽然辽国有臣子陆续得到南方蜀国被宋国平灭之事,可是辽国当下处于多事之秋,自耶律贤死后,北方又出现叛乱。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年开春时节,耶律璟以枢密使雅里克斯为行军都统,虎军详衮克苏为行军都监,益以图鲁卜部军三百,合诸部兵讨乌库部。乌库之叛也,布达齐独不叛,诏褒之。未几,乌库部杀其酋长来降;既而复叛。然而三月丁丑日,辽部帐大室韦酋长寅尼吉公然反叛辽国。 而这个时候,身在怀州打猎的耶律璟听闻叛乱,他喝了酒之后,就暴打身边司鹰者小儿,加以砲烙、铁梳之刑。司鹰者小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得罪了耶律璟,他不过是辽主身边一个掌管老鹰等珍禽异兽的管事小儿,可如今却被施以酷刑,缚在烧红的柱子上。 不一会儿,活奔乱跳的生命消逝了。耶律贤边喝酒边看大刑伺候,十分畅快,这时候他身边近侍东儿看着面前景象,惊呆了,手抖了一下,送吃饭的刀、筷慢了。 耶律璟感觉身边这个近侍东儿有些手慢,似乎心有不快,他立即抽出刀往东儿脖子上砍去,顿时血流满地,溅了耶律璟一身,耶律璟不解气,立即朝着尸体补上的几刀,近侍东儿脚动了几下就没气儿了,身上赫然是几个血窟窿。 短短时间,两条人命就没了,而喝醉了的耶律璟哈哈大笑着,全然不顾生命的珍贵。身边之人全部看得心惊胆战,不敢言语。 夜深了,在钵体行辕处外面,十几个人悄悄地溜出行辕,然后在远离钵体几里外的一个山坡上讨论。 耶律璟一年四季打猎,基本上都在怀州的黑山、赤山、太保山这几座山里,而且此地立下明显的标志,就是为了禁止其他人随意通行,违者处死。 这十几人皆是在耶律璟身边掌管五坊的小儿,今日见到如此惨烈的一面,往日的一幕幕全部涌现在他们的心头。 为首之人是个汉人,此人名叫刘韬,今年十四岁,自从先人在后晋与契丹一战中被掳之后,世代为奴,如今成为一个五坊小儿,掌管辽主身边的飞禽走兽,往日里也曾无缘无故遭受暴打。 他卷起袖子,那一道道,一条条,盘虬般隆起的伤疤,诉说这一桩桩惨痛的往事。想起往事,他越发愤慨,他不怕死,就怕被耶律璟当成猪狗一样折磨,这里是耶律璟的地盘,他不敢大声喧哗只好用契丹语,低声道:“诸位,如今我们的性命就如同艸芥一般,任人踩踏,不知道某日,他一不高兴,我们的性命就堪忧了。不如……” 刘韬在众人耳边用契丹语说了一番,这些小儿全部记忆深处的惨痛经历被唤醒,而他们也面对着昔日亲人的惨死,苟活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又被现在的耶律璟以猪狗一般对待,这些人愤怒了,他们今日共同歃血盟誓。 “东儿死了,若耶律璟一日在世,我们的性命也会像东儿一样,不知小草儿你们几位有何打算?” “如今听闻大室韦酋长寅尼吉叛乱,依靠我们的力量自然不行,不如投靠乌库部。” “这个主意不错。” “我们五坊人有四十户,到时候全部叛入乌库部。” “只是大室韦离这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不知道我们怎么才能到那儿。” “如果有地图就好了,今晚恐怕不行,等明日我去军帐内翻翻看,有没有地图。” 次日,那名雕坊小儿刘韬开始留意军中的地图,伺机查看地图所在。 三月癸未那日,雕坊小儿刘韬得道了地图,五坊人四十户叛入乌库部。 军帐内,耶律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拍着大升的酒壶道:“无耻小儿,居然投靠乌库部。” “陛下,要不要追。” “不用了,这些人不成气候。”辽主耶律璟得知,立即率领精锐远征乌库部。 第六十四章 我是瀛州人(求订阅) 萧瑟的北方草原上,四十户五坊人行色匆匆,不辞辛苦,在一张地图的指示下,去往乌库部。 去往乌库部的路途十分遥远,且充满危险,但是这一行人心中时刻盼望着生存下去,即使前方出现危险也在所不辞,总好比呆在耶律璟身边要安全得多。 夜色朦胧下,四十户五坊人开始停止脚步,选择了一处山坡,好好歇息,这几日下来,这群奴隶脚上足足磨破了一个洞,脚上都起了水泡。 “韬哥儿,此去乌库部还有多少路程?” 刘韬道:“羊老,不瞒你们说,如今两军作战,道路不通,危险重重,也不知道在乌库部是否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另外一个小儿道:“就算我们到达乌库部,恐怕战事早已经结束,如今我等也不知道去往何处?” “韬哥儿说得在理,我们这四十户人家,如今只要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别无他求,就怕半路出现强盗,你我性命恐怕不保了。我这里有一枚铜钱,如果钱文阳面朝上,则去北方;反之,阴面朝上,则去南方。” 那个被刘韬称作羊老的老头子在风中∝,颤抖着,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枚生锈的铜钱,将铜钱抛向上空,不一会儿,铜钱直接落在草地上。 “阴面。莫非这是上苍让我们选择的路。” “看来,我们得去南方。” “南方,那不是宋国么……”老者喃喃道,“中原,十八年没回去了。你我皆为中原汉人,若不是中原晋辽一战,成为俘虏,如今就在宋国好好活着,岂是今日这等境况。” “羊老,是否去宋国?”刘韬道,“我去将另外三十九户叫过来,商议一下对策。” 刘韬将人集中起来,坐在荒草中,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幕天席地的,扯开了话搡。 “只是宋人会认为我们是辽国奸细么?” “这个……” 周围似乎有动静,这时候草原上忽然来了一队人马,朝着这四十户奔来,只是过了不久另外一队人马也来了,双方各自举着火把。 两队人马开始厮杀中。 躲在远处一人看见了之后,立即急匆匆跑到山坡背后,轻声道:“不好了,有两队人马在平地上,双方混战,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羊老提醒道:“两队人马……先等等,全部趴下,不要出声。” 五坊四十户人,全部趴在原地,背靠山坡,一时间有人也发现不了此处。静静地等待着,而这两队人马似乎相向而来,眼下不知道是敌是友。 一个时辰过后,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而战斗也结束了,幸存之人全部都蒙着面纱,似乎不以真面目示人。 清点人员的杨一过来禀告道:“禀告副统领,我们的人马死亡三百,伤亡五十,敌人已经全部身死。” “可恶,那些人的身份查清楚了没?” “是耶律璟的随身护卫,是精锐之中的斡鲁朵。” “斡鲁朵,这可是耶律璟的简选天下之精锐,聚之腹心之中的斡鲁朵,没想到对方全部被我方杀死,也算他们遇上我们了。对了对方一众有多少?” 杨一道:“回副统领,一共一千斡鲁朵,全部被我们人马给灭。” “方才似乎还有几十个人在周围,你注意到了没有?” “禀告副统领,属下这就去周围搜查一番。”那个杨一说完,立即带了十个扈从去周围搜查了。 夜幕下,小山坡背后,四十户五坊户躲在后头,待周围平静下来,这些人伸出头,长吁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山坡上站岗放哨的小儿,忽然间从后头被人抓住了。 “你是谁?”那个小儿惊恐道。 那个杨一道:“嘘——小声点,我们不是坏人,你们是否还有人。” 小儿瞪着眼睛,不安道:“我……我只有一人,你休想……” “老实点,快说,不然小命休矣。” “我我我……不要杀我,我说,我说。”在威胁之下,终于被套出了话。 “原来是去往南边逃难的,今日你们幸好遇上我家副统领,不然后头追兵那么多,你们逃也是逃不出去的。” “你是来救我们的么?” “可以这么说,我家……我家少主乃是宋国人,不如让你们的人马加入我们阵营,你们的安全就有着落了。” 五坊小儿,立即带着这十一个人去了山坡后面四十户五坊户落脚处。 羊老见到小草儿后头跟着十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出现了,他惊恐道:“小草儿,你后面几人是?” “羊老,这十一个人没有恶意,他们方才杀的是耶律璟身边的斡鲁朵护卫……” 羊老觉得不可思议,他疑惑道:“你是说那些斡鲁朵护卫全部被你身后之人给杀了。” “你这么说是低估我家少主的实力啰,他可是……” 领头的杨一,呵斥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 那人意识道自己差点嘴皮子快,说漏嘴,于是乎立即停下不说话了。 “这位老丈,真是抱歉,我们没有恶意,方才听这位小兄弟说你们是睡王身边的五坊户,如今要去往宋国,我方人马倒是可以护送你们去宋国。” 刘韬听了,说:“真的?” 还有其他一些人也露出期待的神情,这些人的出现宛若救世主一般,让他们脱离苦海。 羊老立即将刘韬拉动一旁,轻声道:“这些人都把斡鲁朵给灭了,我们这些人无缚鸡之力,为何如此待我们,小心有诈。你们先呆着,万一我回不来,就立刻带人走。” 刘韬摸着头,道:“羊老说的有道理。” 杨一明白他们的意思,他道:“老丈,你们不必这般猜测,我家副统领如今就在前头,你们谁要前去一见。” “我去见你家副统领。”羊老站了出来。 “老丈,请——” 在黑衣人护送下,羊老随着十一人而去。 到了那儿,黑衣人见到他们带着一个老者前来,杨一自己跟副统领絮絮叨叨说了一番。 那位被称为副统领之人,旋即道:“这位老丈,我属下所言不假,若老丈不信,我们也不会让你们为难。” 羊老感觉自己的话就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他还是不相信。 他指着面前的那个副统领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瀛州人。” 老丈惊喜道,因为他许久没听人说起瀛州二字,今日“你是瀛州人!” “老丈莫非也是瀛州人。不知老丈姓甚名谁,家中是否有亲人?” “我家中排行老二,有一个兄长,姓杨名昆,兄弟有三子,信、匡、赞,今朝应该有三十多岁了吧。” 那人立即脱口而出,失声道:“莫非你就是杨珏杨玉郎。”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是……” 那个黑衣副统领立即从取下半边面具,羊老一看,此人跟兄弟长得差不多,莫非是自己的亲侄儿。 “你是信、匡、赞三人中哪一位?”羊老莫名地激动起来。 “我是最小的赞儿啊,叔父。” “赞儿,没想到十八年没见面,你都长这么大了,叔父真是高兴。”羊老名叫杨珏,他见到侄子都这么大了,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叔父,自从你被契丹人掳走后,家人都不知道你的生死,不知道这十八年你过得如何?” “契丹狗贼,视我汉人如猪狗,如艸芥,叔父我随着晋国亡*国*之君,一路迢迢去了上京城,成为五坊户。周世宗北伐时候,收回了瀛州,那个时候,我是最开心的,因为瀛州不再处于蛮夷人的统治下……后来火神淀之乱,耶律璟坐上了皇位,耶律璟残暴,时常杀人为乐,五坊户常常成为他杀人取乐的对象,我们猪狗不如地过着每一日,叔父我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恐怕早就投河自尽了,还愁受这屈辱……”杨珏边说边回忆起往事,露出狰狞的面目。 “叔父,契丹人如此欺凌我汉人,迟早有一日,我汉人会一一向他们逃回公道的。” 杨赞随即就把自己在京城中的事情说给自家叔父听,杨珏边听边觉得杨家子孙有出息,傍上了魏王殿下的高枝。 “对了,赞儿,那边还有四十户五坊户,如今你我既已相认,不妨做个顺水人情,帮帮他们。”杨珏也是担心,毕竟四十户也算不少,杨赞带着或许会认为是个累赘,反而会抛下他们不顾。 杨珏的生活已经与五坊户相连,今时今日,自然是不会抛下他们。 “叔父,送佛送到西,这也是少主让我们做事吩咐的,侄儿立刻动身与叔父前去,说明这一切的。” “那就好。”杨珏点点头。 杨赞随后与杨珏二人去了山坡后面,说明了这一切。 四十户五坊户如同看见稻草一般,转瞬间充满了希望,次日,杨赞领着四十户人,踏上了前去宋国的路程,这次他们的任务就是护送这些人前往宋境。 为了让这些人安然入宋,不被辽人发现,赵赞分批让这些人化作流民,进入宋国境内。 …… 二十多天后,瀛州城内。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十八年了,从一个壮年汉子熬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我杨玉郎今日终于回宋了。” 杨赞发信给赵德昭的信函,赵德昭也已经收到,另外一边杨信、杨嗣兄弟收到了三郎的来信,意外得知一个讯息——被辽人掳走十八年的二叔如今已经返回瀛州。 而这个时候,开封城内,韩家人在汴水渡口下船,赵德昭也提前接到了密函,接待必须是高规格的。 韩匡嗣一路上所见,是他一辈子最难以忘怀的,宋国内的城池展现出来的新面貌、宋人的心中那股蕴藏的精气神以及自豪感,这是在辽国人身上看不到的。 开封到登州的那条水泥驰道,他是亲眼看见劳役们在修建中,而且听闻这些劳役享受的政策也是十分丰厚,熟读史书的他居然发现劳役匠户们所受的待遇是历代最好的,而且从他们脸上看不到一股被压迫的脸色,仿佛是心甘情愿,任意供人驱使一般。 如今在自己面前的这座开封城,恐怕也是天底下最富庶的一座城池,韩匡嗣十分期待接下来会是如何一番情形。 …… 第六十五章 金明池赛龙舟(求订阅) 踏上东京城的那一刻开始,韩匡嗣就对这座城池就充满了遐想,东京,这座大宋王朝的帝都,位于中原腹地,这里的一切都要比辽国上京城以及辽国任何一座城池要好。 韩匡嗣的几个儿子、女儿开始说道:“爹爹,这东京城比上京城还要繁华。” “老爷,甚么时候能够见到让儿。”韩夫人也迫不及待道。 这时候一辆四轮马车过来了,韩匡嗣抬头看着缓缓而来的马车,他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辆车子,四个轮子,有古怪。 车夫从车上下来,拱手而道:“韩先生,请上马车。” 车夫见韩匡嗣有些手足无措,他立即从车内拿出一个登马梯,放在车厢前头,韩匡嗣家人这才进入车内。 马车缓缓开动,沿着街道而行……朝着城北而去,一路上的人情风土韵味,全部展现在韩家人眼前。 “好一个东京帝都。”韩匡嗣由衷感叹道。 半个时辰后,车子停靠在城北的一间民居前,车夫开始叩响了大门。 韩德让并不知道家人已经平安到达,而在→↖,开门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韩匡嗣佝偻的背影,以及几个哥哥妹妹。 这不是幻觉,韩德让没想到自己真的见到亲人了,他立即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让儿,你活着就好……” “四郎……” 韩家人声泪俱下,韩夫人道:“让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我们进去再说。” 韩家人入内,韩德让就把许多事情都说给了家人听,但没有告诉他们赵德昭的身份。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韩德让道:“爹,娘,哥哥妹妹们,你们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这东京城,不妨这几日孩儿陪你们去城内逛逛如何?” “唔。” “过段日子,就是赛龙舟了,大宋官家今年灭蜀,因此特意在金明池,广各国使臣,天下子民,所以赛龙舟今年乃是最盛大的一次。”街上,韩德让带着家人走到任何一处地方,都能听到这个消息。 “赛龙舟?”因为自从初生在北地,韩家人从未见过赛龙舟这一汉族传统,而在幽燕之地,极少有这种活动,而幽燕以北,从未听过。 “哥哥,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吗?” —— 此刻在凉城客栈,赵德昭收到了韩家人入京的消息,遥想此刻韩家人团聚在一起,那种骨肉相聚的时刻,赵德昭并不想出面打搅他们,因此他打算过个几日再去。 如今蜀国平定,治理蜀国为重,大宋国内,各项工程正在进行当中。 城西的金明池湖水荡漾,大小型战船在湖水中训练,金明池训练水师一直是朝廷来操持,赵匡胤将训练水师之权交给了他的亲信裨将杨信。 而最近几日,赛龙舟也要开始了。 三月份开始赛龙舟,开封城里的龙舟竞渡并不在端午节举行,而安排在每年清明节前后,通常在三月,赛龙舟也始称“争标”,到了五代,竞渡之风愈盛,不但民间组织,官方也大力提倡,龙舟竞渡成了一大盛事。 今年的赛龙舟是最盛大的一次,也是为了昭示天宋武功,京城中个各处地方已经挤满了人,酒楼客栈已经人满为患,这几日酒店客栈等生意十分红火,城外沃万家那里商铺云集,商贾已经在沃万家租赁了商铺,带动城外经济发展,同时也带动了开封经济的发展。 而这一日,在金明池上,龙舟布列,战船停靠在水路码头,前一日,金明池上原本漂浮的热气球也被撤了下来,事关军事机密,只限于军事使用。 这日天朗气清,卯时三刻,皇帝赵匡胤以及文武大臣,坐在一条大龙船上,这条大龙船长三四十丈,阔三四丈,头尾雕刻着腾飞的巨龙,金碧辉煌。表演开始时,几只小船先将大龙船牵引到临水殿前。 龙舟上摆着许多官帽椅,自从官帽椅诞生后,已经成为朝廷以及官员专用的椅子。 魏王赵德昭坐在官帽椅上,抬头看着湖面天色相交的金明池,如今这金明池水面远比后世要大一倍有余,水波连天晴空好,平原一水渡清波。 晋王赵光义、秦王赵光美也坐在皇兄赵匡胤身边,共同欣赏着龙舟竞赛,今年乃是平蜀之年,朝廷上下安排的这次赛龙舟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可惜孟昶君臣尚在江陵,并没有看到大宋强大的一派作风。 赵匡胤这次也邀请了各国使臣,来京观看龙舟表演。 唐国使臣韩熙载也坐在观看席上,他虽为北人,可是已经许久未曾踏足中原一步,这次前来虽然受李煜之邀,可是李煜因为自己是北人,心中猜忌,并没有用他,一个区区遣宋使臣也是李煜照顾韩熙载的面子。 而南汉降臣,原郴州刺史陆光图也坐在这里,南汉这一次并没有派出使臣前来,想必仗着自己南岭的优势,以及郴州之战后认为宋军不会逾越这条界限,就拂去宋国的面子。 吴越国使臣钱俶的弟弟以及灵隐寺智觉延寿大师也一同前来,因为杜太后礼佛,所以这次钱俶也是为了拍合宋帝赵匡胤;泉州平海军节度使、泉漳观察使、检校太傅陈洪进派了儿子节度副使陈文显来京,表示自己归顺大宋的心意。 西南归义军节度使、沙州节度使曹元忠亲自前来,于阗国王李圣天心向中原,建隆元年(960年),喀喇汗王朝的木萨汗宣布伊斯兰教为国教,信奉佛教的于闻国和信奉伊斯兰教的喀喇汗王朝之间,爆发了战争,李圣天数次派遣使臣、僧人向宋进贡,也是为了拉拢宋国,想宋国求援兵,可是因为西北太过遥远,中间相隔好几个国家,赵匡胤也只是派遣僧人以及使臣去往于阗国,而于阗与归义军之间也是亲密往来……这次李圣天派了自己的大臣以及僧侣前来。 使臣中并无北汉以及辽国之人,大宋国内其他各地的节度使也一同前来,观看盛大的表演。 赵德昭的眼睛也望着后头各国使臣看去,赵德昭早就通过长春堂的情报,得知使臣来宋的消息,而且这些使臣有一方节度使。 金明池,战鼓擂动,主持之人乃是杨信,赵德昭对此人并不陌生,如今他弟弟杨赞就是在赵德昭麾下,一个副统领。 时辰过去了,金明池周围各处要道站满了诸禁军班直,头戴红巾,身着绯红色的袍服,左右百姓也站在金明池附近,观看灭蜀第一年东京最盛大的一次赛龙舟表演,韩德让也带着家人在金明池旁边等待赛龙舟的开始。 一身白色襕袍、头戴硬脚幞头的武凌清,此刻也在观看龙舟表演的百姓中,踮起脚看着湖水深处的 武凌清苦笑一声,前几日,赵德昭就说要自己混入官员的队伍中,他想想看,应该能够挤入百姓观看表演中,拒绝了,今日潮水一般的百姓,还真是多。 在“争标”之前,还有精彩的龙舟花样表演,包括“旋罗”、“海眼”、“交头”等节目。 一头戴红巾军校出现在水棚上,手里拿着红旗,随即开始用棋语调动,小龙船上的其他人皆身着青色短衣,长顶头巾,看到棋令,开始锣鼓划着桨开始转动,湖面上的船只开始围成一个圈儿。这个就是“旋罗”。 “旋罗”过后,鼓声再鸣,这些小龙船分成两股,从圆圈中脱离出来,然后再次各自围成一个圆形,这便是“海眼”。 “海眼”过后,两拨小龙船开始相对划着桨而来,船只开始从缝隙间插入,叉着行驶,谓之“交头”。 船头将士又以旗招之,所有船分东西方向分别列于临水殿两边,并面对临水殿。 表演完毕,杨信就驾着船到了皇帝龙舟前,面对着赵匡胤,杨信拱手道:“陛下,‘旋罗’、‘海眼’、‘交头’等业已准备完毕,请下令是否开始‘争标’?” 赵匡胤从官帽椅上起身,随即从内侍张德钧手中拿过一根挂有锦彩银碗之类东西的标杆,然后命左右禁军将士将此物交给杨信。 禁军踏上船头,将此物交给裁判杨信,杨信便将此标杆插在水中,随即,以旗为号,两边的小龙舟鸣着鼓以最快速度驶向标杆,以先拿到标杆者为胜。 辰时末,“争标”开始,各处龙舟上,彪悍汉子们一身短后衣,半露上身,里面有许多人都是禁军中的人物,身着红袍的乃是禁军将士,身着青色短后衣的乃是参赛的百姓。赵匡胤如此安排也是想与民同乐,同时宣召各国使臣入京,庆祝灭蜀功业,也向各国示威,让各国使臣看清楚宋国的实力。 “争标”正在进行中,所有人的目光一同注视着金明池中赛龙舟之人,之间远处红青色相互交杂一片,旋即有节奏地往“标杆”这边靠近。 湖水被桨给划开,湖面上水声一片,银瓶炸破水浆迸……赵德芳这个时候跑到哥哥赵德昭的怀中,瞪大眼睛看着远处的情形,而皇帝赵匡胤则手里拿着千里镜,通过千里镜看着远处赛龙舟比赛。 赵德芳又跑过去,跑到赵匡胤的跟前,要千里镜观看,“爹爹,千里镜借给孩儿一看。” 赵匡胤“忍痛割爱”,暂时给了赵德芳,赵德芳喜滋滋地看着,旋即恋恋不舍地交给了赵匡胤。 一个时辰后,金明池水面上诞生了三支,分别是冠军、亚军、季军三支队伍,皇帝赵匡胤亲自为他们颁发奖牌以及赏赐了一些珍宝。 正午,皇家在玉津园设宴,文武百官以及各国使臣皆出席宴会。 ps.写作不容易,麻烦看盗版的读者来纵*横*网给个点击,订阅本小说。 第六十六章 初见韩熙载 国宴结束,各国使臣回鸿胪寺稍作休息,晚上在集英殿还有一场国宴,国宴菜谱由广味集团提供。 这段时间,范质一直在府上休养,今日在金明池观看赛龙舟比赛没有出面。正午国宴结束后,赵德昭带着刘翰前去探望。 范府上,范质吃了药,还在昏睡中,刘翰刚给他把完脉。 赵德昭急迫地问道:“刘兄,范先生的病情如何?” “殿下,范太傅的病情算是控制住了,接下来就要靠休养了,不过因为范太傅年老体衰,这病还需调理中。” 赵德昭拍着自己的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没事了就好。” 这段时间,在刘翰的精心调理下,范质果然好些了,身体也在渐渐地恢复中。赵德昭不得不感慨大臣们操劳国事,连身体都有些垮了,若是如此,大宋岂不损失了许多人才,而他也在心中暗暗思考,若是开个大宋医学院,广邀天下名医来京,将这些名医的医术发扬光大就好了。 赵德昭忽然又想起韩匡嗣,他也精通岐黄之术,这下子就有两个精通医术之人。 探完病情◇,后,赵德昭与刘翰二人,刚要转身要走,而这个时候有一个儒官博带的老者匆匆往范质府上赶。 这人赵德昭在早上就见过,也在观看龙舟比赛的使臣队伍中间,此人不正是唐国的韩熙载么。 对于韩熙载这个人,赵德昭自然十分熟悉,此人放浪形骸,书生意气,一旦得到重用,惟知尽心为国,全然不知如何保护自己。他任知制诰以来,对李璟有知遇之恩,尤其是宋齐丘、冯延巳的不满,从而使其日后的仕途充满了坎坷与艰辛。 李璟宠幸五鬼,而且五鬼中,宋齐丘、冯延巳等人原本就对韩熙载不满,韩熙载几次三番,对朝中大事,或驳正失礼之处,或指摘批评弊端,章疏连连不断,引起朝中权要的极大忌恨与不满……韩熙载此举终于招致祸患,由宋齐丘亲自出面诬告韩熙载嗜酒猖狂,而宋党势力甚大,李璟不得已,只好将韩熙载贬为和州司士参军,不久又调任宣州节度推官。 南唐朝廷之上,党争激烈,朝中大臣分为两党,宋齐丘、陈觉、李征古、冯延巳等为一党;孙晟、常梦锡、韩熙载等人为一党。 周唐江北之战,韩熙载反对以陈觉为监军使,他素知陈觉志大才疏,忌贤妒能,前番统兵攻取福州,损兵折将,致使南唐国力遭到很大的削弱,所以上疏坚决反对。可惜李璟的固执己见,最后使得唐国失去江北十四州,李璟被迫迁都洪州。 李璟死后,李煜即位,任命韩熙载为吏部侍郎、兼修国史。不久因为改铸钱币之事,与宰相严续争论于御前,韩熙载辞色俱厉,声震殿廷,后主因其失礼,改授秘书监…… 韩熙载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乃是宋皇赵匡胤的嫡子魏王赵德昭,他眯着那双小眼睛在一旁大量着赵德昭,随即拱手而道:“唐国使臣韩熙载见过魏王殿下。” “原来是韩尚书!”赵德昭拱手道,“韩尚书这是要见范太傅么。” 韩熙载与李谷是好友,而李谷与范质同殿为臣,韩熙载几次出使也与范质认识,今日未在百官之中见到范质,故问其他大臣才知道范质生病的事情,故此来看望范质。 “是的,殿下,文素身体如何?” 刘翰在一旁说道:“下官刚刚给太傅把过脉,太傅现在身体尚在休养中,过一段时日才会慢慢恢复。” 正在这个时候,陶谷也赶了过来,见到魏王和韩熙载都在,他一一问好,然后眼色无意间触碰到韩熙载,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殿下,范太傅醒了,他要见你。”这个时候,范府的仆从气喘吁吁地从后面出现了。 “范先生醒了。”赵德昭忙道,“两位尚书,我们一道前去。” 韩熙载、陶谷随赵德昭、刘翰二人一道去了范质房间。 范质斜靠在床榻前,见到魏王,陶谷以及韩熙载前来,他欲起床拜见,赵德昭走过去立即制止了他。 韩熙载见到范质,高兴道:“文素老弟,好久不见。” “殿下,陶尚书和韩尚书也来了。” 刘翰这时候继续为范质把脉,“范太傅,平时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动怒,保持心平气和,心情愉悦,平日饮食主以清淡为主,辅以肉汤。” 范质点点头,道:“多谢殿下厚爱。” 赵德昭则道:“范先生乃是我大宋之栋梁,这些年范先生为天下百姓操劳,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如今为国事操劳而病倒,德昭这不过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心意。” 一旁的韩熙载则看着宋国的魏王以及太子太傅两人,心中有些臆动,不过转瞬间即逝,自己居然不如范质,而李煜也不是赵德昭。 韩熙载遥想当年,父亲韩*光嗣受牵连,他只好南逃,不得不化作一个商贾逃离中原。在颍州,韩熙载遇见好友李谷,韩熙载依稀还记得当年与好友间的一个对话。 李谷比自己小一岁,已经离世快五年了,记得李谷曾道:中原若用李谷为相,则取吴国如探囊取物;韩熙载道:吴国若用韩熙载为相,则取中原。最后,周世宗用李谷为相,周国取江北十四州,而韩熙载在南唐一直到今日,自己却无所作为。 遥想过去,韩熙载觉得自己的才华不错,为何就没有遇上明主,自己蹉跎半生,换来的是帝王的猜忌,而他不得不韬光养晦,如今唐国国势日蹙,且自己乃是以北人南来,身处疑难之境况,韩熙载遂广蓄女乐,彻夜宴饮以排遣忧愤。 臣子若是遇上明主就好比龙入大海,任意遨游,韩熙载心感自己为何没有遇上真正的明主,就像好友李谷一样。 赵德昭并不知道韩熙载此刻心中会这么想,若是他知道了反而会很高兴。 不过赵德昭素知韩熙载此人,行事不喜逢迎君主,因此在南唐并没有得到多少重用,而且唐国自身因为党争损耗了不少国力,若是自己能够将韩熙载挖来,想必也是极好的。 “韩夫子,不知住在开封还习惯否?” 韩熙载道:“臣习惯,臣世代居住北方,许久未曾归故里了。” “小王听闻韩夫子可是韩昌黎后代,才华横溢,精通诗词歌赋,高才博学,又精音律,善书画。小王也想讨要一幅书画作为珍藏。” 韩熙载笑道:“殿下谬赞了,臣那是不入流的诗词歌赋,哪能入殿下的双目。” “韩夫子谦虚了。”赵德昭道,“韩夫子,听说唐国有三徐,徐锴、徐铉两兄弟和江宁人徐熙,且三人皆以博才多学而闻名于唐国上下,其中又以徐铉的名望最高。唐主的文采也不错,也不知道你们江南为何出了这么多文人,小王真是嫉妒啊。而且唐主身边的翰林待诏顾闳中所绘的人物画也不错,小王这里有一幅顾闳中所画的肖像,若是韩夫子喜欢,小王就忍痛割爱。” “顾闳中。”韩熙载喃喃道,自己好像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对了自己家中好像有一个画匠技艺精湛,不知道是不是此人。韩熙载感觉自己的背后有股阴嗖嗖的感觉。 范质知道赵德昭的心思,他也在一旁也说道:“韩叔言与徐鼎臣,江东谓之‘韩徐’啊,韩兄的名声,可是让人眼红啊,此番遗憾的就是徐鼎臣没有出使我大宋,徐鼎臣老弟那张嘴可是利索,连老臣都要拜服他之下了。” “范太傅谦虚了。” 陶谷在一旁说道:“哦,江东果真有怎么厉害的人物,若是我大宋朝廷多几个这样的人物,何愁天下不平。殿下,臣孤陋寡闻了。” 赵德昭道:“这宋唐两国乃是连襟之邦。” 何愁天下不平,韩熙载是个明白人,知道这句话指的什么意思,韩熙载倒是没有说什么。 不过一旁的赵德昭、范质以及刘翰倒是听在耳中,陶谷与韩熙载之间有一桩恩怨。 陶谷当年过江出使唐国,原本打算挫一挫唐国的锐气,可是却被韩熙载给摆了一道,驿卒之女乃是韩熙载命人安排,后来自己唱给那女娃的词,让自己在唐国君臣面前丢了脸,一首“好姻缘,恶姻缘……待得鸾胶续断弦,是何年?”的《风光好》艳词传遍了大江南北,乃后周世宗也知道了曲子,让自己的仕途之路遇到了挫折。 陶谷今日不是来树敌的,不过也是出口恶气而来,而韩熙载也不复当年的雄心,若是换做当年,陶谷估计还得被修理一次。 此刻范质屋外,内侍小贵子步入房间,随即在赵德昭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韩夫子,范先生,陶尚书,小王有事,先走一步了。” “殿下慢走。” 赵德昭出了范质府上,即刻坐车去往城北韩德让现在住的地方。 第六十七章 亘古不变的真理 赵德昭转身便走,马车淌淌而过,经过了集市,便去了韩德让所住之地。 赵德昭在车上立即换了一身寻常服侍,窄袖澜衫,幞头巾乌纱帽,俨然一副唐朝公子哥儿的模样。 “殿下穿什么都好看。”小贵子在一旁道。 “滚蛋,有你这么说本王的么。”赵德昭恨不得踹小贵子一脚,“待会儿我与韩先生说话不要多嘴。” “诺。” 车马已经到了城西,小贵子上前叩门,自有门前仆从见了,慌忙来见,然后入内禀告韩德让。 韩德让知道魏王殿下驾到,立刻从内苑出来起身相迎,欠着身子,道:“韩德让见过殿下。” 赵德昭问道:“韩先生家人是否住的安实,若是不妥当,请告知身边下人,本王也好为你们打点一切。” “殿下,有劳了,得让谢过殿下,没想到殿下将得让的家人全部接送到了开封,真是难为殿下了。” 赵德昭摆摆手道:“我既然能将先生弄过来,自然也能将先生的家人弄过来,先生有需求的话德昭也可以弄过来。” ∧↑,赵德昭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德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有劳殿下费心。”韩德让道,接着又说道,“殿下若是迟来一刻,我又得带着家人四处闲逛了。” 赵德昭明白韩德让的意思,他道:“韩先生,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进去说吧。” “也是。”韩德让感觉自己失礼了,就立刻欠着身子。 两人穿过影壁,沿着长廊,韩德让在院中见到自己的妹妹正在庭院中练武,赵德昭一瞥眼睛也见到一个女子身着蓝衫窄袖装束,在庭院中,举着一把长剑在习武。 “让哥哥,这是谁?”韩德让的妹妹,韩晴儿见到哥哥背后跟随着一个少年郎,立刻停下手中的长剑,追上去问,当他见到赵德昭的时候,见到此人英武不凡、相貌堂堂,遂道:“这位小哥儿长得好俊俏啊!” 赵德昭尴尬一笑,道:“韩小娘子见笑了。” 韩德让瞪了韩晴儿一眼,道:“晴儿,这是哥哥的客人,你去练剑吧,哥哥有事跟客人商议。” “让哥哥,晴儿知道了。”韩晴儿应了一声,“这位小哥儿,待会儿见。” 赵德昭听到韩晴儿的这句话,心中一愣,敢情有着草原血统的女子皆是如此。 接着韩德让就把赵德昭请到了后舍一处名叫“雪庐”的地方。 赵德昭抬头见到“雪庐”二字,便道:“先生这名字起的好,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雪下庐舍。可惜现在三四月间,春花烂漫,还有好几个月才是隆冬大雪时节。” “殿下夸赞了。” 两人入了“雪庐”,将话题放在了正题上。 转眼间两人已经在“雪庐”商议了一个半时辰,而因为天色渐晚,赵德昭不得不起身告辞,打算明日下午这个时刻继续前往。 赵德昭在经过后院之时,那个身影还在,长剑飘飘,衣裳飞舞,整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剑客。 韩晴儿脱口便说:“小哥儿,会舞剑否?大哥儿、二哥儿、三哥儿都不陪我练剑,我一人在东京城也没有认识的人陪我练剑。” “会点。”赵德昭随即不好意思道,“不过今日日暮天色晚,改日在下给小娘子舞一段。” 韩晴儿诉苦道:“好吧,小哥儿不要忘记随身带把剑来。” “那是自然。” 韩德让躬身相送,一直送到门口,静候赵德昭的车马远去,夕阳西下,车马从皇城北门而入,赵德昭立即换回衣裳,步入皇宫,去赴今日夜晚集英殿内的国宴。 …… 次日一大早,晨雾退去,卯时一刻出了宫门后,赵德昭先去探望了范质的病情,随即在范质房间内再次见到了韩熙载。 韩熙载今日一身白衣白衫,头戴幞头小帽,手里握着一柄扇子,见到赵德昭,立即欠着身子,拱手而拜:“见过殿下。” “韩夫子,早。” 韩熙载却没料到今日在范质府上能有幸再次遇见赵德昭,有些受宠若惊,对于其他人韩熙载倒是没有这般欣喜,而自从赵德昭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韩熙载十分佩服眼前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王爷,可若是他知道赵德昭心中存有心思收拢自己,是否会受宠若惊。 “没想到韩夫子是个有心人,对了,既然让小王遇见韩夫子,可否留个墨宝,以供小王瞻仰。”赵德昭也想得到一幅墨宝。 “昨日听闻范太傅说起殿下善书法,今日也想见见殿下执笔所书。”韩熙载说此话并不是贬低之言,而是也想亲自见识一下,宋国魏王殿下的才华。 “阿福,笔墨纸砚伺候。”范质立刻叫府上小厮阿福去领了笔墨纸砚,又备了案头桌椅等物。 待物品准备齐全,赵德昭、韩熙载二人,开始在摊开的纸上开始书写作画。 韩熙载擅长碑碣,颇有文名,当时求其为文章碑表者甚多。其所作制诰典雅,人称“有元和之风”。 韩熙载手执毛笔,运笔如神,开始在纸上先画画,只见丹青笔墨间一条鲤鱼跃于龙门纸上,栩栩如生,十分传神。 而赵德昭那边,自然是书法为主,赵德昭的瘦筋体比之几年前的还要好,今日瘦金书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赵德昭经过几年的练习,书法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阶段,自然是心神如一。 赵德昭谢道最后,签名花押之处为“天下一人”,其下乃是赵德昭的化名:富春山居。 赵德昭已经停下手中毛笔,等候韩熙载绘画完成,同时他恰似闲庭信步,慢慢踱步而来,站在韩熙载身旁看画。 这幅画让赵德昭回忆起一首诗,“峭石激湍响,古城临水居。城东有渴叟,不及水中鱼。”赵德昭边看韩熙载作画,便在一旁吟咏明代石珝的《山中曲》。 韩熙载便画便听魏王殿下吟诵,他并不知道这世上有这一首诗词,但仅凭一首词,就看出这魏王殿下乃是一个不凡之辈。 半个时辰之后,韩熙载停下手中的毛笔。 “殿下,老朽完工。” 赵德昭走到韩熙载所绘鲤鱼跃龙门画卷旁,鲤鱼仿佛如活物一般,眼睛注视着赵德昭。 “韩夫子的绘画技艺真是高超,小王佩服。”赵德昭由衷赞道,下一刻,他道:“可惜,这条鱼中似乎暗藏哀愁,鲤鱼跃龙门本是一件好事情,可惜这条鱼却觉得自身束缚,不敢一步跃上龙门,这鱼摆尾,摆得十分无奈。” 这画本来就能体现一个人的心境,韩熙载心中就是希望借助这幅画传达他心中的情感,他渴望封侯拜相,建功立业,可是如今他未曾做过一件大事。 龙门之上,水流湍急,他感叹这辈子估计是跃不上去了。 “殿下好眼力,居然看透老朽的画作,老朽佩服!”这个时候,韩熙载来到赵德昭的书法前,当他第一眼看到这种字体之时,也是非常惊讶,“殿下,这确实是你所书。” “韩兄,” “忆秦娥.剑门关: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韩熙载读完这首词,心中仿佛感受到了剑门关上清冷的月光、黝黑汉子的面庞,精芒双目,手里握着长枪刀剑,在剑门关上刺杀,铁蹄铮铮的沙场场面。 韩熙载闭上眼睛,从这首词中看到一个狂放不羁的少年郎,他手握刀剑,在千军万马中探囊取物……赵德昭的这首《忆秦娥.剑门关》带给韩熙载的是回忆与感慨,同时也对这个年纪轻轻的魏王殿下十分崇拜。 剑门关,那不是宋国此番灭亡蜀国经过的一战么。韩熙载口中喃喃道。 韩熙载接着又拿起赵德昭的一篇赋,直接给读了出来,“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 韩熙载读完此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看向赵德昭的目光中带着崇敬之情,此赋堪比杜牧的《阿房宫赋》。韩熙载激动的双手已经托不住此物,此物如千金重担压在他的心头,《六国论》,当下天下之大势不就好比昔年六国一般么,为什么六国会亡于秦国,而秦国之后也会亡国呢。 就冲这一点上,韩熙载自认为自己的眼界比魏王赵德昭不高,蹉跎半生,韩熙载追逐的乃是名利,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此生韩熙载虽然步入天子堂,可惜唐国国力日渐衰微,如今宋国国力最为强盛,已经有渐渐一统天下的实力。 韩熙载也不知道过个几年或者十几年,天下终将一统,而唐国终究消失……韩熙载这么一想,心中有些激动,又有些落寞。 韩熙载百感交集,往事重绘,天下苍生,人生事业,如眼前走马观花一般,而世间亘古不变的乃是真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过赵德昭写这首赋并不是当初苏洵那般的心境,他纯粹是让人感到惊艳,让人升起一股崇敬之情,也是让韩熙载折服。 范质听见韩熙载吟咏魏王赵德昭书写的词以及赋,也被这词赋所激励感动,同时也引发这位昔日相公、三朝元老的深思。 汉国亡,周国为何会灭,宋国复兴,朝代更迭,可是不变的乃是子民,范相公的一番心思也是为天下子民所忧愁。 为何会亡国,如何才能不亡国? 赵德昭道:“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自唐末朱温为祸以来,中原江山分裂,塞外契丹入境,燕云十六州分之塞外,不属汉地,而今大宋先后灭荆南、湘湖以及孟蜀,我大宋又据海外流求,自然是以天下一统为己任,以万民安生为己任。只是如今,南北分离,不知道这样的痛苦还要延续到何时?” “我送韩夫子一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韩熙载喃喃而道,今日他已经从赵德昭口中以及词赋中领悟道了人生不同的哲理,自此之前,他常常会纠结与不被重用。 韩熙载心中正在感悟此番话语,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自己奋斗一生就该如此,为社稷而活,为黎民而活,才是真理。 范质也同样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感动,对于范质而言,他一辈子奋斗之源头恰好就是这句话。 赵德昭相信两人听了这番话之后,会有更大的感悟,否则他这样旁敲侧击,恐怕也是一番徒劳。 “韩夫子,这副字帖就送给你。韩夫子将你的字画也送给小王,如何?” 韩熙载还在思考中,他点头默认。 “若是韩夫子有空,就在东京多住几日,小王让父皇亲自书信一封,派遣信差遣送江宁府李国主。” 韩熙载欠着身子,道:“多谢殿下的心意,怎敢劳烦殿下和陛下。” “韩夫子久不在北国,肯定是思乡心切,此番必要在故乡好好省亲。” 赵德昭说完,就辞别二人,随即去往城北。 第六十八章 舞剑与决定 巳时,从范府出来,随便在一间酒楼用过午膳,按照往日时刻,赵德昭今日又去了韩德让住的地方,一路上赵德昭在想一件有趣的事情,韩匡嗣家族、韩熙载家族祖先都是在河北之地,而且按照后世所调查,皆为昌黎韩氏,只是韩匡嗣父亲韩知古一族被契丹人掳走,去了辽国,为辽国效力;韩熙载为避父难,去了吴国,后来成为南唐臣子。 赵德昭就把这个荒诞的想法记在心中,顺便跟韩德让聊天的时候说起一下。 赵德昭车马经过马行街之时,遂吩咐人停下马车,自己一人步入一家绸缎庄内,这家绸缎庄乃是京城的一个据点。 赵德昭迈步进入绸缎庄里面,绸缎庄老板立即请他入内。 “属下见过少主,上次杨副统领的兵马杀了耶律璟的近旁侍卫翰鲁朵,嫁祸给大室韦酋长寅尼吉,如今耶律璟大怒,精锐翰鲁朵伤亡惨重,辽国已经率领兵马前去讨伐寅尼吉。” “越乱越好,绝对不能让辽国拧成一股绳,否则辽国将再次南下。”赵德昭淡淡道,随即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于是从袖口中掏出一份密函,道,“将此密函转〗≦,送辽国的石家兄弟,让他们务必按照密函中的做。” “少主,五坊户已经安排妥当,那些五坊少年郎如今交给杨副统领训练,希望到时候帮到少主的忙。” 赵德昭说完,来到台前,特意买了一匹绸缎,送上马车。 绸缎庄老板起身相送,“恭送客官,客官慢走。” 赵德昭坐上马车,车子缓缓到了韩德让住的地方。之后赵德昭、韩德让二人再次商议事情。 答应韩晴儿的事情,赵德昭也没有忘记,等与韩德让事情商议完成之后,赵德昭命小贵子提了一柄特质的剑,赴约后花园中。 韩晴儿一见到赵德昭立即打招呼道:“小哥儿你来了。” “韩家小娘子好,在下可以如约而至,当然也携带一柄剑而来。” 韩晴儿迫不及待道:“小哥儿,快展示一下你的武艺瞧瞧。” “小娘子有请。” 赵德昭立即脱下外面的长袍,从小贵子手中接过剑,来到院子中央空地上。 他右手执剑,开始从剑鞘中拔剑,那身段宛若一个剑客,他开始大开大合,手中剑宛若身体的一部分,灵动如蛇身,剑芒在阳光下闪现青色,风吹过,叶落,剑尖倏忽刺过一片叶子,被犀利干净地斩成两半,毫无拖泥带水之感……衣珏玉带,白影飘飘,此刻在韩晴儿的面前仿佛是一个孤傲的剑客侠士。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赵德昭边舞剑,边脱口而出,李太白的《侠客行》给了赵德昭一身的剑气,只是没有酒,若是有酒就好了。 韩德让这个时候从庭院间经过,看见魏王赵德昭在院中舞剑,一身白衣,一长剑出鞘,如龙吟,大步流星,幽幽青铜剑身,如精芒四射,耀人眼球…… 韩德让在一旁拍手赞道:“舞得好,舞得好极了。” 而此刻韩父、韩母听见韩家老四的声音,也从屋内出来,见到一个白衣少年,在庭院中舞剑,便在一旁看着。 韩德让吟诵道:“谁家好儿郎,白衣舞剑狂,七分利剑出,三分水中藏。” 韩匡嗣见到一身白衣的舞剑少年,立即道:“好妙的身法与剑法,好一股杀伐之气,公孙大娘舞剑也不过如此么,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韩匡嗣赞叹之余,也问身旁的韩德让,“让儿,此少年是你朋友么?” 韩德让苦笑道:“爹爹,我们进去说。” 韩德让与韩匡嗣入内后,韩德让忽然间跪倒在地上,这大大出乎韩匡嗣的意外。 “让儿,你这是……” 韩德让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韩匡嗣,韩匡嗣大骇,“真没想到这个少年郎竟然是堂堂的梁王殿下,而且……” 韩德让跪在地上,说道:“爹爹,孩儿这辈子已经立志效忠魏王殿下。” “没想到,那些人背后所说的少主居然是魏王殿下,难怪……”韩匡嗣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叹了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不久后又道,“这样也好,如今辽国国主昏聩无能、残暴不堪,我韩家就是再效忠他耶律氏又能如何,辽国这几年局势动荡不安,百姓食不果腹。” “爹爹是答应了。”韩德让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疑惑道。 “如今你我家人俱在东京,而且自从我进入宋境之后,也在暗中观察宋国的实力,无意间有意间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宋国魏王殿下的传闻,如今亲自见到了,反而心里头有些踏实了。”韩匡嗣摸着自己的胡子,决定重大如山,韩匡嗣希望也不会看错人,按照如今宋国的形势下去,天下势必一统,而到时候韩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韩匡嗣似乎今日就提前看见了未来的趋势。 “更为重要的是,魏王殿下的实力不可小觑,上京城内,辽国内恐怕要掀起一股滔天巨浪、血雨腥风了。” “多谢父亲,让儿还有一事也要与爹爹一说。”韩德让在韩匡嗣耳边说道。 韩匡嗣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 庭院中,赵德昭舞剑尚未完毕,这是一整套剑法,融汇了许多精妙绝伦的剑法,吸收百家之精华。 韩晴儿早就羡慕地不得了了,步法与剑法如此飘逸,而且又有一种杀伐之气,“小哥儿,好厉害,可否教教晴儿。” 赵德昭边舞剑边道,此刻他脸上有汗水低落,待完成舞剑后,他停下脚步,将手中长剑入剑鞘中,道:“韩小娘子若是喜欢,在下教你。” “多谢小哥儿。”韩晴儿不好意思道,“你是哥哥的朋友,不知道我改如何称呼你。” “在下姓赵,名小昭,小娘子如何称呼?” 在塞外长大的女子就是豪爽,“昭哥儿还是叫我晴儿吧。” “昭哥儿,晴儿今日就想学。” “好。” 在赵德昭的教导下,韩晴儿开始学习舞剑,这套剑法分为好几套,而且要花费数月才能勉强练成。 韩晴儿在一旁,开始学习步法与出剑,一举一动,学得十分顺畅,而且赵德昭撇着眼睛过去的时候,晴儿的举动也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韩晴儿一身淡红装束,衬托她娇小玲珑的身姿,舞剑的风姿犹如一个飒爽的女将。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大宋历史上出现一个名叫韩晴儿的女将军。 可是下一刻,赵德昭却无意间瞄着韩晴儿的身材,说实在话,韩晴儿的身段着实漂亮,细长的水蛇腰,满足黄金比列,还且练剑的时候,汗水中夹杂着一股干净的幽香,淡淡地……虽然没有发育……赵德昭忽然间老脸一红,呸,自己又在意淫了……不过也幸好赵德昭这个时候立即将眼眸转过去,逼自己不再去看。 春色固然是好,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在赵德昭的调教下,韩晴儿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要领,而且也有模有样的开始舞剑,因为对这套剑法生疏,所以看上去十分别扭,赵德昭在背后也不停地笑着。 “有这么好笑么?”韩晴儿差点停下手中的剑,欲转过身去。 赵德昭戏谑道:“注意力集中,战场之上若是敌军一笑,难道还要停下厮杀么,等你完全领悟病学会这套剑法再说。我笑,也怪你的几个动作不标准。” “应该这样。”赵德昭再次从剑鞘中拿出剑,赵德昭喜欢用真剑,韩晴儿手中拿着的是木剑。 韩晴儿意识到自己那个地方舞错了,也就大大咧咧地笑着,“原来是这样啊。” “出剑要快,要连贯,将自己想象成一柄剑,人剑合一,是最高的境界。” “就像这样。”赵德昭再次舞剑,一出手,便将一片飘落的叶子,再次斩成两半。 “好。”韩晴儿看到叶子被分成两半,她惊呼道,“高才,若是我有这么高的境界就好了。” “若是能够练成人剑合一,你也能如此了。” “唔。”韩晴儿点点头,道。 “我将这整套剑法传授与你,日后要记得勤加修炼,今日天色已晚,改日有空再来指导。告辞!” “昭哥儿慢走。” 赵德昭遂去向韩匡嗣以及韩德让告别,之后便沿着远路赶回宫中。 日落时分,皇宫门口,赵德昭恰巧遇上教授赵德芳的先生,如今赵德芳已经在宫学受学。教授之人乃是王朴以及窦仪二人。除此之外,教授赵德芳武学的乃是杨信。 皇子的教育问题乃是重中之重,对于赵德昭这个妖孽皇子,赵匡胤倒是觉得嫡子自主学习不错,可是对于嫡次子赵德芳的教育问题,赵匡胤更是放在了心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赵德昭一般先知先觉,自我学习的。 除了赵德芳之外,赵匡胤为了团结皇室,安定社稷,下诏令赵光义、赵光美以及其他宗室皇族子弟也在宫学就读,享受皇子一般的待遇,也享受皇子称号,对于这点赵德昭倒是没有问题。 赵德昭与王朴等人告辞后,即刻步入皇宫,先回自己寝宫去了。 夜晚,在璀璨灯火以及星光、月光的映衬下,东京开封发出耀人的光芒。 夜晚灯火阑珊,鸿胪寺招待各国使臣的馆驿内,韩熙载并未入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赵德昭的字帖,自从来到这东京城,韩熙载亲眼看到了开封的繁华,以及大宋的强大,而且也见识到了宋人的自信,魏王殿下的似乎有意无意地招揽,这一切韩熙载都看在心上,且十分欣慰,只是如今唐国衰微,倒是让韩熙载心生无奈,而且韩家在江宁府经营了数年,韩熙载打算在故乡带个片刻,去看看南阳以及北海的亲人遗族。 江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故乡,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第六十九章 大宋医学院 显德三年,四月初一日下午,赵德昭跑去赵匡胤的福宁殿中,与此同时他手中拿着韩熙载的书画,今日他除了送画,也是商议一下成立大宋医学院之事,此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也是赵德昭现在要考虑的一件事情。 赵德昭背后拿着一副画,步入福宁殿,见赵匡胤正在看奏疏,他抬头看了一下赵匡胤。 赵匡胤听见张德钧奏报,早就注意到赵德昭前来,只是他故意装作没听见,而且最近武德司监视京城的各种风吹草动,也能探查到一些事情。 京城内的事情,武德司非常有把握,最近官员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小动作,不过对于蜀国成都出现的那三份奏疏,有官员上奏称并不知情,而且三份奏疏乃是吕余庆随身携带,不可能在他未到成都前就已经散布到成都每个街头巷尾,此事居然调查也没有一个头绪。 后来从王全斌、曹彬等人口中得知无庸子道长乃是此次入蜀的大功臣,而无庸子与自己的儿子走得最近,或许是自己的儿子所为,可是一想到自己年纪十四周岁的儿子,拥有妖孽般的天资,赵匡胤想想看也就非常高兴,只是木秀于林,风出来,这样也可以起到传承医术、实惠百姓的作用。 赵匡胤神情严肃道:“昭儿,此事干系重大,明日早朝上,朕自会让你出面上疏,然后百官朝议之后再行决定。” “多谢爹爹。孩儿这就回去准备奏疏。”赵德昭说完,就从福宁殿出来,转身回去寝宫。 —— 次日初二日早朝,百官入朝,朝会之上,各部官员开始汇报地方上的政务民情,一一呈送上龙案,赵匡胤也一一探讨了各项政策的利弊。 这时候,赵德昭见时辰差不多了,立即起身奏报成立大宋医学院一事,此事一传扬,即刻在朝堂之上立即炸开了锅,不过因为有大宋皇家军事学院这个特列在先,朝臣倒是对这个医学院也不陌生。 当朝相公赵普立即道:“陛下,医学院之事事关民生社稷,魏王殿下的这个奏疏若是能够推行,则可恩施百姓。” 朝中赞同的大臣毕竟有许多,诸如赵普、窦仪、陶谷、楚昭辅等人。 反对之人则认为医学不过是不入流的小道,不过最后也被反驳,除非你生病了不去看医生。 赵德昭这时候再道:“父皇,如今范太傅等老臣因为病痛缠身,而远离朝堂,儿臣恳请父皇下旨,每月初都让太医院太医们前去各府大员的府上,免费为大臣们检查身体,这样也可以减少病患,及时治理。” 赵德昭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让许多大臣想到了大宋开国之初,有许多大臣因为病患而相继离世,最后朝廷损失了许多文臣武将,对大宋朝廷而言也损失重大。 而且魏王所奏也是为了自己等臣子身体着想,因此心中甚是感激,看向赵德昭的目光也和善了不少,那些个刚开始反对之人也投去感激的目光,只是晋王、开封府尹赵光义面上虽然看似平静,可惜心中有一丝不悦,为何自己辛辛苦苦办事,却得不到首肯,反而自家侄子魏王赵德昭一份奏疏,就引起朝中大赞,今日看朝中大臣的表情,赵光义心头就感觉自己始终是低人一头,不过他并不服气,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压过自己侄子一头。 赵德昭回到自己的位置,既然朝中大臣尽数都支持自己,那么自己 赵匡胤也想起了慕容延钊等人,他道:“准魏王上奏!” “谢陛下。” “多谢父皇。” 接下来就是医学院的各项章程,首先在开封近郊选择一块地方,选址建设医学院,从四月初二日开始,大宋朝廷开始了大宋医学院的所有工程,建筑材料沿着汴水相继运送到西门梁门外。 除此之外,赵匡胤下旨招揽天下会些医术的百姓,招收学生,切磋医术,太医院太医也亲自出马考校出题,在城北贡院外边,招收学生,同时也招收大夫,在招收大夫的时候,主要考察大夫们的医术情况,然后择优录取。 刘翰等其他几位太医院太医都忙个不停。 医学院的事情暂时还在进行中,朝廷也下令将这一告示,派往各州县府衙,接下去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朝廷各部了。 天朗气清,赵德昭在初三日特意去了韩家,韩匡嗣这次亲自出门迎接,赵德昭今日前去特意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韩匡嗣,韩匡嗣知道后自然是感恩涕零。 “老朽多谢魏王殿下的安排。” “韩老先生客气了,不知在开封住得还习惯否?” “多谢殿下,老朽还习惯。” 赵德昭与韩匡嗣说到了几句,去忙其他事情了。 而那边,三月底,韩熙载自从离开开封后,赵匡胤亲自手写一份书信,让人送往江宁府,而韩熙载坐船沿着广济河一路东行,去往潍州北海,祭奠先父韩*光嗣以及其他韩氏祖先。 当年先父韩*光嗣却被卷进了一场兵变,并且导致了韩熙载不得不南迁江南,以避祸乱。三十九年了,没想到自己在暮年还能踏上山东地界,二十岁时,韩熙载游学于洛阳,这次韩熙载往东,见识到了大宋境内的变化,一切都是新面貌,不再是颓败的农舍,衣衫褴褛的百姓,崎岖不平的道路,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时代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韩熙载立于船头,春风袭来,他不知道北海现如今怎么样了。 ps.多谢武悼华夏。 第七十章 乱辽国阵脚 北海依旧是北海,韩熙载已经回归故里,一切都十分平静,只是北海最近因为登州蓬莱港口的开放,而繁荣起来。且从登州至开封的水泥驰道也是经过北海,也带动了北海的发展,在北海城中,各国商户齐聚此处,贩卖货物,沿街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韩熙载见其变化,倒是想在北海见见变化,他某天外出之时,随意在街上闲逛,意外听闻来自开封的邸报,一群人围在北海县衙的布告前,当府上衙役刚刚贴好告示后,一群围观的北海百姓就围了上来。 衙门的官差道:“东京开封要开医学院了,赵官家下令在全国各地发布告示……” “大娘子,你家小郎君可以去试试看。” “在哪儿?” “杏林间的切磋……在开封贡院……” “……” “真没想到还有医学院一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前几年京城就有个大宋皇家军事学院,莫非你不是宋人?” “……” 韩熙载挤在人群中,朝着告示看去,听百姓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大宋朝廷开设医学院一事。此事掀起了一股潮流,只要喜爱医术或者精通医术的都可以前去东京贡院一试。 韩熙载看着告示,心中顿时起了波澜,医学院招生,无异于千金市马骨,也是一种招揽人才的方式,寂寥的韩熙载随后从人群中撤出来,返回祖宅中。 —— 夜半金戈铁马入梦来,此刻北方辽国境内,却再次叛乱了,继三月丁丑,辽部帐大室韦酋长寅尼吉叛。癸未,五坊人四十户打算叛入乌库部未遂,却至瀛州以来。 耶律璟第一次派出的夺里本翰鲁朵莫名其妙被人全部杀死后,耶律璟再次派出精锐部队前去镇压寅尼吉的叛乱,并没有从大室韦得到半点胜利,似乎暗中有股力量在阻挠耶律璟。 耶律璟麾下夺里本翰鲁朵三次出征,全部败北,却离奇地惨死半道之上,死状极其惨烈,周围枯草树木全部毁于一旦,遍地赤尸黑血,一副人间地狱。 而上京路,夏四月乙巳,小黄室韦叛,这给辽国国内的政治安定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破坏。 耶律璟再次听闻叛乱的军报,立即率领雅里克斯、克苏击之,却被室韦所败,耶律璟大怒,暂时派遣使臣诘让前去小黄室韦。 小黄室韦自从太祖耶律阿保机征伐各诸部族,915年耶律阿保机出征室韦得胜回国,室韦投靠了契丹人,可是自从辽国耶律璟上位之后,辽国内相继发生了多起契丹贵族叛乱的事件,耶律璟为了稳固自己的在辽国的统治,残暴地镇压了契丹贵族以及各部族间的叛乱。 而且辽国手中握有产盐区以及其他资源,谁掌握了这些就能掌握整个草原,室韦部族以及其他部族之间,缺乏盐铁等资源。虽然短时间内辽国各部族间臣服于辽国,但那也是手上能够得到充足的盐铁资源,能够满足部族间族人的生存,可惜这个食物链一旦打破,平衡就失去了控制。 耶律璟上位的这几年,原本契丹贵族间相互争权夺势以及叛乱,再加上耶律璟的残暴统治,这一叛乱开始从贵族间蔓延开去,辽国国内本就各族杂居,利益分配不均,各族间长期敌对,现如今大小室韦间相继叛乱。 辽国北部的局势倒是有些混乱,辽国几次派遣军队镇压都没有得胜。 这一夜,风干阑珊,在辽国广袤草原上,一支黑衣黑甲军队行进在北境,而他们的目的地乃是小黄室韦的营帐,大室韦酋长寅尼吉的营帐中。 前方河流两岸的营帐,分散地排列着,夜晚巡营的小黄室韦士兵,守在营帐周围,以防夜晚有敌军出面袭击。 忽然这些守卫感觉东周围的地面震颤了,守卫那可森立即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不好,是骑兵,快去通知酋长。” 其他守卫立即慌慌张张地回大室韦酋长寅尼吉的营帐内禀告。 “莫贺弗,大事不妙,有骑兵朝着营帐奔袭。” 寅尼吉转过身子,立即披上一副年久古老的铠甲,随即抽出刃口有缺口的唐刀,出帐。 “即刻宣帐,点兵,严阵以待。” “是。”守卫退出营帐,吹响弓角号子,原本偌大、平静的草原上一下子变得喧嚣。 而那边沿着河子的黑衣黑甲骑兵,离大小室韦营帐不足一里地了,见到大小室韦营帐灯火冲天,一片敞亮,所有人手中拿着武器,严阵以待,守卫在营帐四周,沿着河谷岸地,分列阵仗,其余角弓、楛矢。 野马奔腾,黑衣黑甲整齐,已经不足一里了,黑衣黑甲军拉起缰绳,止住马蹄。 “我们是来见莫贺弗的。”黑衣黑甲军中,有人用大室韦以及小室韦熟识的语言道,“请放心我们不是契丹人,相反是你们的盟友。” 寅尼吉听到声音,立即从后面挤了出来,“如何信你们。” 来人立即从马上解下一个包袱,随即抛了过去,“打开看看吧。” 大室韦守卫立即从地上拿起那个包袱,随即交给寅尼吉,寅尼吉一打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滚落地面上。 “啊——是人头。”有守卫立即叫出声来。 寅尼吉见惯了杀戮,区区一个人头并不能吓着他,“这是何人的?” 马上之人带着半副狰狞丑鬼面具,冷冷道:“耶律璟派来的契丹使臣诘让的人头,不知道莫贺弗对这份礼物是否感兴趣。” 寅尼吉疑惑道:“是契丹人的?原来是诘让!” 诘让此人不过是耶律璟身边一个小官吏,善于拍马屁,嘴巴灵巧,善于讨耶律璟喜爱。此番派他出使室韦,想必也是招降自己,可惜半道之上被这些黑衣黑甲卫士所杀,这下来,耶律璟一定会认为是自己人马所杀,不过寅尼吉本来就已经叛乱了,一个小小诘让,杀了就杀了,耶律璟又如何,他不是杀了自己的侄子耶律贤么。 早在去年耶律贤被人毒死后,上京城就有贵人联系寅尼吉,寅尼吉收到信函以后,立即带领族人日夜训练,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改变族人臣服契丹人的命运,而在去年下半年,寅尼吉意外得知宋国要攻打蜀国的消息,假使辽国因为内乱不派兵攻打宋国,也一定会派军队驻扎在南境内,据上京城中那个通风报信给寅尼吉的人说,辽主游畋无度,宴饮达旦,昼寝夜饮,一旦寅尼吉叛乱,上京城的那个贵人就会相助,而且寅尼吉军队以“辽主失政”为旗号出兵叛乱。 果如那个贵人所言,耶律璟三次派军讨伐,三次铩羽而归,这一次派出的使臣也被杀害。 寅尼吉心中十分得意,只是现如今自己一部的势力,加上小黄室韦的势力,还是抵不过辽国内部加起来的势力。 “我们的人马在半道之上发现耶律璟的派遣的人马,原本是他派遣过来安抚莫贺弗的,可是谁曾想到使臣诘让的命太过弱小,经不起折腾,死在了去莫贺弗这里的路上,想必若是耶律璟知道后,不知道会做何反应?” 寅尼吉见到面前黑衣黑甲之人以唇舌相劝,不下令攻打自己部,道:“死了也好,莫非你们乃是上京城贵人派来相助我突吕不室韦部,大小黄室韦的。如今我已然叛辽,掠夺辽人马牛等物,假使我室韦投降耶律璟,耶律璟也万万不会放过我族人的性命。” “莫贺弗真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做交易真是明快。” 寅尼吉抬了抬手,将右手放在左边胸口道:“尊贵的客人,请入账内。” “多谢莫贺弗好意,若是莫贺弗有事,可以通过这只海东青联系,下次海东青一出,我们的人马就立即赶赴过来,告辞。”他从身旁黑衣护卫手中接过一只笼子,里面赫然是一只海东青,此物身小而健,其飞极高,是狩猎中的重要帮手,能袭天鹅、搏鸡兔,这次海东青的训练多亏了五坊户。 寅尼吉接过笼子,看了笼子中的海东青,欣喜万分,随即躬身谢过。 “莫贺弗保重。” “贵人慢走。” “驾——”黑衣黑甲军策马转过身去,大地再次颤抖起来,骑兵瞬间开始在大地上奔驰,过了一阵,消失在远方天际。 夜空下,大小黄室韦营帐中,烹羊宰牛且为乐,寅尼吉将海东青交给心腹之人妥善看护,随即与族人一道庆贺今日的盟约,寅尼吉自信室韦在他的带领下一定能够强盛起来,超过契丹人,成为草原上的霸主。 远方夜幕下,黑衣黑甲骑兵到了一片林中。 杨一顺势将马绳子缚在树上,道:“杨副统领,方才真是捏了一把汗,就怕寅尼吉不答应。” “不会。”杨赞摇摇头,然后从马上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道,“我相信少主所说,寅尼吉是个权力欲望很强的人,这次叛乱虽然是少主的操纵下引发寅尼吉的叛乱。不过我担心的是,寅尼吉此人未必是耶律璟的对手,否则少主也不会派我们前来暗中帮助寅尼吉了。只有壮大寅尼吉这一方,辽国之内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内乱中,寅尼吉不过是一把火,后面的也快烧起来了。” “杨副统领指的是?” “辽国内,各部族间看起来相安无事,自从耶律璟上位后,他得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而契丹其他贵族间,何尝不为了统治辽国各部族而争斗……这草原上的人都会为了汗位而争得头破血流,而且耶律璟这几年绞杀各方势力,也使得辽国各部族间矛盾开始显露,这也不是一二日的事情,只要我方人马暗中添火,何愁……” 杨一拍马屁道:“杨副统领高明。” “还是少主高明。”杨赞抬头看着南方的天际,星光璀璨。 ps.辽初契丹内部四部族:遥辇九帐族,横帐三父房族、国舅拨里和乙室已族、国舅别部。 太祖十八部:五院部,六院部、乙室部、品部、楮特部、乌隗部、涅剌部、突吕不部、突举部、奚王府六部五帐分、突吕不室韦部、涅剌拏(ná同拿)古部、迭剌迭达部、乙室奥隗(kui或wěi姓)部、楮特奥隗部、吕达鲁虢部、乌古涅剌部、图鲁部。 第七十一章 求解 如今已经四月下旬,开封城内,最近一段日子最为火热的事情就是招收医学院新生与医学教授,刘翰等太医院太医也选了不少的名额,考校了许多人的医术,从医乃是大事,那些庸医黑医自然是被排除在外。 城北贡院外边,早就已经排满了前来报名的百姓、大夫、江湖郎中,毕生为医,若是能够踏入大宋医学院,是一件光耀门楣之事。 自那日韩匡嗣知晓赵德昭欲让他进入医学院之时,韩匡嗣感恩戴德,也去参加了医学院报名,之后韩匡嗣便凭借自身的医术,进入了医学院教授名额中。 韩德让也替自己的父亲感到高兴,只不过现在韩德让并不能出现在明面上,也只能暗地里为魏王千岁谋划,成为一把利剑。 开封凉城客栈,也已经挤满了人,在客栈最隐蔽处,杨濛依旧住在此处,而传递信的信使也已经到达客栈中,等待少主到来。 赵德昭到了客栈,立即到密室内,黑暗处,长春堂往返辽国大宋的密探道:“杨副统领已经与大室韦的酋长寅尼吉,寅尼吉也答应与少主合作,这下子辽国恐怕要乱上一阵子了。” $∴, 赵德昭淡淡道:“这个倒是未必,耶律璟在行军打仗上还是有一定胜算的,不然这几年辽国上下好几次叛乱也不会被镇压住,除了提防此人,辽国一些大将也要提防,若是君臣不合,倒也是件好事,上京城石家兄弟现如今怎样了?” “石家兄弟密切关注着上京城的一举一动,自从耶律贤死后,据石家兄弟他们汇报,上京城的契丹贵族、各族势力以及汉人官员也对耶律贤之死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有时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人而死,此事说不清才最能让人疑惑,至于你说的那些人迟早会还是会叛乱的,只要添上一把火,一把恰到好处的火……”黑暗之中,赵德昭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情。 “少主英明。” “你先下去吧。” 刺探辽国的密探刚刚转身离开不久,一封来自南汉的信函到了赵德昭的手中。 专门刺探南汉的密探已经站在一旁,将南汉的一些军情以及其他事,一一汇报着。 “少主,从流州而来的海船已经分次进入兴王府港,杨舵主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将那些易燃之物,尽数藏在兴王府城外的一处山洞内。潘美将军还在收复南汉侵占的故楚之地的国土。” “南汉那边我们当下也只能从港口入手,想必刘鋹也不会平白无故失去海商的巨利,而贸然关闭海港,自乱阵脚的。”赵德昭背对着那人,之后问道,“如今我们在南汉有多少人力?” 那人一一回道:“加上杨舵主,一共三百人,分散在南汉各处地方。”那人拿出地图,“少主,这是长春堂在南汉的分舵各点,还有南汉各处兵力分布,还有一封杨舵主的信函,请少主一一过目。” 赵德昭从他手上接过地图,桂州、道州、韶州、雄州、富州、昭州、以及兴王府等地全部都有,南汉的兵力大多驻扎在五岭以南的各处关口,桂州、道州、韶州、雄州这四处的兵力较多。 “做得不错。”赵德昭忽然道:“潘崇彻乃是南汉第一名领,此人为人勇武,喜读兵书,南征北战,屡立奇功,只是此人因刘鋹的猜忌,被刘鋹削夺兵权,而不得不韬光养晦,你们倒要留意一下,此人值得我大宋拉拢。” 那名密探已经暗暗记下了潘崇彻的名字,道:“属下知道了。” 赵德昭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 赵德昭留自己一人呆在这密室中,密室中并没有点蜡烛,只有一丝光线,赵德昭转过身,将地图展开,平铺在地面上,然后接着光线,仔细地看着地图上的每一处位置。 五岭之南,越城岭、都庞岭(一说揭阳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一座天然屏障,护卫着弱小而又繁华的南汉国。 大宋在一统天下道路上,还只是踏出了第一步,南方尚未平定,北方也并没有平定,在统一的步伐之上,唯有大宋比其他国家先进,无论在经济上、政治上、军事上、文化上都要领先一步。 按照大宋原先的步伐,大宋要过个几年,才灭南汉,然后是南唐,不过如今赵德昭倒是希望能够早一步平定江南,然后集中精力应对北国的战争。 到底是南唐先灭,还是南汉先灭,这倒是让赵德昭思考了好一阵,随后他离开客栈,去了城北西鸡儿巷口的武家车行,武凌清此刻正在武家车行内掌舵。 作为武家车行的少行主,武凌清也要照顾自己的生意,随着四轮马车的兴起,武家车行坐拥整个车行之首,朝廷的以及民间的订单源源不断地下达给车行,武家车行因此成为大宋朝廷重要的一个车行,武凌清也要多费一些工夫在车行上面。 武凌清正在车行内,指挥车行内的掌柜,还有一干杂役,小厮,仆从正在搬运四轮马车的一些固定的零件儿,比如车轱辘、大小横梁、刹车片、马辔头、支木等。 忽然门外一个小厮急匆匆入内禀告,“小郎君,赵小郎君求见。” 武家上下仆从全部称呼赵德昭为赵小郎君,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武凌清立即出门,见到赵德昭坐在一辆四轮马车上,赵德昭立即催促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上马车来说。” 武凌清“唔”了一声,随后吩咐车行内众人,如约办事,自己脱身上了马车。 “怎么了?” “你看看。”赵德昭拿出南汉的地图,以及兵力布防图,道,“有了南汉的这份图纸,不知道攻打南汉的胜算有多少?” 武凌清接过手中的兵力布防,道:“五成应该有了,只是攻伐蜀国,宋军元气尚未恢复,莫非你想现在想在就让大宋出兵岭南。” 赵德昭也不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他道:“可能还需要一二年的布置,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这次来你这里,只是希望征询一下你的看法。” 武凌清忽然间问道:“小昭,一群人去平推一个世界,到最后反而被这个世界改变,你说这是为啥?” “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反而融入了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喜好,所以做起事情来有些顾虑,可是这跟我们现在谈的有联系么?” 武凌清指着赵德昭道:“我是穿越者,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因此我提出的都是千年后的,而你不一样,你即是穿越者,又同时拥有古代人的思维,因此做起事情来,也更能明白这个时代的需要,而我所想的,会跟这个时代有跳脱,所以这件事情你还是问问朝中的大臣,或许有更好的建议。” “那也好,我现在就去。”赵德昭随后将武凌清送回武家车行,去了王朴府上。 王朴自从辞去了官职之后,以太子太师一职赋闲在府上,每日无非是在庭院后面种种花卉,逗玩自己小孙儿于膝下,日子过得十分清闲,只是赵德昭这段日子去王朴府上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如今大宋的朝政看似一片清明,那是因为大宋在对外上以统一中华为己任,可难免不会发生历史上原来那样的局面。说到底,赵德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只是他如今手上握有一些资源,也能暗中调动一些人力物力,才不至于像历史上一样,最终被逼自刎。 赵德昭可是亲自饱受过朝堂纷争,诸王争斗的……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纷争总会降临,日后自己难免也会卷入其中。 赵德昭坐在马车内思考着问题所在,不一会儿,马车已经到了王朴府上,呈送自己拜帖之后,府上下人回拜之后,赵德昭才跨入王朴府上大门。 王朴府上已经不是一次二次到这里了,这里布置简单,虽然简陋,可是无意间却让人升起一股敬仰之情。赵德昭熟练地走到王朴府上后院的一个草亭,草亭颇有一番杜甫草堂的风采,如今四月芳菲,后院随意布置着一些花草苗圃,给人一种乡野般的气息。 王朴一身布衫,从门框内走出来,欠身道:“老臣见过殿下。” 赵德昭也欠身一躬,道:“学生见过先生,今日有事前来要请教先生。” “不知殿下心中有何疑惑,要老臣解答?”王朴说完,走到草亭中,然后坐在石凳上。 赵德昭快步来至草亭内,坐了下来,之后从袖口中掏出一卷地图,“先生请看。” 王朴缓缓地摊开来,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看完了说道:“殿下,这是南汉的兵力图,看来殿下下一步要出手了。” “先生,今日德昭前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赵德昭顿了一下,随即又道:“蜀国已亡,当前我大宋任重道远,南方诸国,汉唐两国以及吴越并存,今日前来是向先生求解的。” 王朴皱了一下眉头,坐在石凳上,思考了一阵,整个草亭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再加上王府上下下人小厮并不多,以及周围静谧的景色,一下子让人误以为是在山林中。 片刻之后,王朴舒展了眉头,道:“如今唐国附庸我国,暂时没有借口攻打它的理由,而且唐国林仁肇以及其他诸将还在,实力犹存,我大宋作为中原大国,确实不好动手。反倒是汉国,倒是有借口,汉国此番并未遣派任何使臣到东京,汉国上下官吏皆是无根之人,官员倒行逆施,君主不理朝政,猜忌诸将……而且殿下手中也有汉国的兵力布防,殿下其实已经知道了下一步的大计,只不过蜀国平定不久,殿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要灭汉国了。” “先生所言极是,德昭反倒是心急火燎,有些手忙脚乱了。” “哈哈——老臣若是年青个二三十岁,恐怕也会跟殿下一般迫不及待,而且殿下能够弄来汉国兵力布防图,想必殿下也是成竹在胸,缺少的恐怕就是时机,只要时机一到,就可以顺水推舟。只是殿下打算如何将这兵力布防图交给官家,若是殿下贸然交给官家,你与官家虽然是父子,可同样也是君臣,恐怕会被忌惮啊。” 赵德昭面色瞬间凝重,王朴所言极是,往日里他都是自己亲自上疏或者请他们代替,可是日久月长,难免会有些被人忌惮,这样一想,赵德昭的背后一阴,哆嗦了一下。 良久,赵德昭才道:“先生所言极是,德昭记住了。” 如今朝堂之上,私下未必没有龌龊之事,若是引来某些人的忌惮,反倒将自己陷进去。 王朴意味声长一笑之,“殿下能这么想就好。” 此刻王朴的小孙儿从庐斋内跑出来,道:“阿爷,阿爷——舅舅来了,他说甚么时候回东平?” 王朴愣了一下,听见自己小孙儿在叫自己,他苦笑道:“殿下,老臣这孙儿……” “先生,听说你要回东平探亲,甚么时候?”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回去了,好多年没回去了,甚是想念啊!”王朴说道最后,望着东面,喃喃道。 如今王朴要归乡看望一趟,赵德昭自然有些舍不得,只见他身子微微一欠,拱手一拜,道:“先生保重,德昭明日再来看你。” “老臣多谢殿下!”王朴的双眼早就已经迷离了。 —— 夜月下,赵德昭站在殿外,一弯浅浅的月亮挂在西天,今日若不是武凌清提及,赵德昭也不会想到王朴,毕竟王朴对前线军需调配,开封城市改造,天文、立法与乐理等许多方面有自己的看法,也在统一大业上,在治国安邦上面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为国家社稷作出了许多贡献。 赵德昭望着远方,忽然又想起了许多人、许多事情。 次日,汴水大街上,王朴一家收拾好了行装,打算回东平,赵德昭已经早早等候此处,相送王朴。 第七十二章 孟氏归降、献俘大典 第七十二章孟氏归降、献俘大典 汴水码头依旧如此繁忙,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离开而显得孤寂寥寥,漕运船只停靠在码头,帮工忙里忙外地往码头仓库搬运货物,南来北往的另外一些商运船只也忙着装卸货物。 王朴一家风尘仆仆而来,见到魏王赵德昭立于码头,他一下车,立即走到赵德昭面前,老泪纵横道:“没想到让殿下等候这么久,老臣多谢殿下来送。” 赵德昭哽咽道:“先生保重,若是有事,记得书信来往。” 而在这个时候,汴水码头上出现了好几艘船,大小不一,船头插着“宋”字龙旗,赵德昭一看就知道这是从江陵府来的官船,想必船上有孟氏皇族、蜀国旧臣、攻蜀的一些将士、江陵府官员等。 “阿爷,好多大船!”王朴见到自家小孙儿指着那些船只,他顺着孙儿所指的地方看去,那些船只正是江陵府而来的船只。 “殿下,是官船。” “没错,没想到今日遇上了,只是朝廷前三日收到地方官吏上奏的文书,没想到今日就遇上了。眼下鸿胪寺的官员或许还在路上。”∈♀,赵德昭说道这里,看来王朴一下子也不能回东平了。 王家人以及赵德昭并列站在码头,看着船只缓缓而来,原本热闹的码头因为多了船只,而显得拥挤不堪了,看样子,东京一些码头还得增设,汴水也得增宽。 而船只这时候停靠在码头,不远处汴水大街上,来了不少鸿胪寺的官员。 鸿胪寺少卿见到赵德昭与王朴二人,立即躬身道:“下官见过魏王千岁,王太师。” “今儿,是江陵府官船?” 鸿胪寺少卿整理了一下衣着,以免到时候迎接之时失态,眼下大宋的威严不容有失,“正是,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原本下官预计是今日午时后在船头等候。” 王朴苦笑道:“看来今日要半道而归了。” 王朴说完,立即让家人将收拾的细软等行装全部送回府上。 赵德昭与王朴今日未曾身着正装,也只好站着很远,避让开去,看着眼前的一切。 船只一至,船上一官吏,身着绯红官袍起身相迎,“到了。” 这时候船上一个身着月白色中单,头戴下垂幞头小帽,脸色白净,蓄着小胡须,有些富态的一个男子,赵德昭一见就知道此人正是孟昶,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体态端庄,发髻高高梳起,鬓角以及发丝稍微有些发白,面色保养十分好,一身深色长衫,中年妇女,想必应该是孟昶的生母李氏了。孟昶牵着李氏的手,缓缓走到码头上。 而后,一个绝色艳丽女子踏出船头,右手扶着袖子,一步一抬头,望着码头上的孟昶与李氏,道:“三郎,娘亲,等等妾。” 三人俱在码头上。 其余皇族子弟、官僚旧臣等人也按照次序,从船上下来,码头上一下子挤满了人,这些蜀国皇族旧臣见到一路上的景色,也纷纷如同个乡巴佬一样,没见过世面,自然不知道宋国的一些变化。蜀国成都富庶,一切虽好,可是宋国更加富庶,一切更好……不少人的心中也不约而同地赞同此理。 赵德昭见到花蕊夫人的那一刻,也在为赵匡胤担心,也在为花蕊夫人而担心,同时也想到了赵光义。 这时候礼部尚书、侍郎以及鸿胪寺少卿一干官员站在码头上,迎接诸位,“诸位请往这边走。” 赵匡胤在孟昶入京之时,早就为孟氏在汴水岸边营造了府邸,府上一应物品、下人仆从丫鬟等皆具备,也是按照一定的建制,分封敕造,御笔亲提的。 而这个时候,开封府衙也派出官员前来,连开封府尹赵光义也亲自前来,看来赵匡胤也是下了一番苦心。赵光义见到赵德昭以及王朴站在码头一百步外的柳树下,他自然亲自走了过去。 “昭儿,你怎会在此处?”这时候赵光义又对着王朴道,“王太师,也在这里。” “见过皇叔(晋王千岁)!” “今日王太师本欲归乡省亲,没想到孟昶今日到京,看样子太师要多留几日了。” “正是。”王朴苦笑着摇了摇头。 赵光义望着远处码头,道:“昭儿,不如与我一道同去迎接。” “皇叔,不必了,昭儿今日未着礼袍,于理不合。”赵德昭摆摆手,无奈道。 “那也好。”赵光义背过身去,脸上得意一笑,看样子今日也让自家侄儿出丑了。 在开封府尹、礼部官员以及鸿胪寺官员,一些禁军将士的带领下,分给鞍马车乘,车马朝着汴水岸边赶,又命有司为孟昶官属治第。其余蜀国旧有官僚暂时被安排在鸿胪寺中,等待赵官家赐宅邸。 赵德昭送王朴去了王府后,又回了皇宫。 皇宫内,赵匡胤正在准备为准备一切礼仪章程。前段日子,四月癸亥丈河河流已经流通整个开封宫城,历后院,内庭池沼,水皆至焉。 赵匡胤遂下诏令开封府尹赵光义慰劳孟氏一干人等,在城西外玉津园赐宴。 与此同时,赵匡胤也想安排一次阙门前献俘,让禁军将士随行,大陈诸军于阙前,军威整齐,旌旗蔽空,以此昭显大宋国威,命史官记载于青史之策中,以供后世子孙瞻仰,与此同时赵匡胤命司天监官员推演历法,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安排献俘大典,然后昭告天下。 日子选出来了,就司天监官员定在了五月丙戌。 —— 玉津园内,孟昶君臣战战兢兢地呆在此处,他们不知道大宋官家的脾气,毕竟他们身为亡国君臣,一不小心说错话,行错事就会落个身死的下场。 原本热闹的宴会,在开封府尹、晋王的主持下,一丝一毫都十分符合礼节,孟昶在宴会上,也只是象征性地点头,答话,李昊、王昭远等臣子也点点头,恭维道。 玉津园饮宴之后,孟昶等蜀国旧有君臣各自分派到了各个宅邸、鸿胪寺中。 孟昶已经到了赵匡胤御赐的宅邸,一切事情都在妥善准备中,眼下东京城最热闹之事还是大宋医学院的开办,孟昶也是在朝廷官员的口中得知了此事,孟昶觉得自己亦好方药,母亲李氏有几次生病,太医看了几次也束手无策,后来自己亲自制作方饵,李氏痊愈了,而且有几次群臣有疾,亲自诊视,左右医官亦佩服,曾令翰林学士韩保升取《新修本草》并《图经》参校删定,成《蜀本草》二十卷。如今这《蜀本草》等蜀国皇宫的医药、治政、军事、农书等书籍也随着孟昶一并入京,全部归入了国史官、子文馆等皇家藏书内,想必此刻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拿着此书试验考究。 孟昶觉得自己是个亡*国*之君,否则以自己的一点微末医术,应该也可以勉强进入大宋医学院中。 次日赵匡胤下诏孟昶召见,孟昶也对大宋医学院感兴趣,赵匡胤摸着短须,若有所思,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鸿胪寺内,原蜀国翰林学士韩保升也在思考自己的后路,毕竟自己乃是医家,擅长的乃是医术,这次也随着孟昶一道入京,半道上亦听闻大宋医学院一事,竟然欣喜万分,在孟昶的驾前失态,事后也想一眼目睹。与韩保升有同样想法的翰林医官自然也是这么想,大宋医学院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吸引许多医学之士前来。后来这些人也全部进入了医学院内。 …… 东京城依旧繁华,而转眼间就到了五月丙戌,蜀国君臣献俘大典的日程。 这日卯时,开封内城明德门外,殿前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三衙诸班直禁军将士已经身披红衣,头戴红巾,衣甲鲜明,军容威严,分列左右,大陈诸军于阙前。 卯时一刻,明德门外,锣鼓喧天,孟昶与弟孟仁贽、子孟元喆、孟元珏、宰相李昊、同门下平章事王昭远王昭远等三十三人素服待罪明德门外,三十三人站在内城明德门外,往正北的宫城望去。 城门、城角楼上全部站满了禁军将士,目视前方,全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颇有一股气势。 孟昶望着明德门,望着这些禁军将士,打从心底里佩服这些禁军们,可惜自己治下,全部都是酒囊饭袋,若不是如此,何至于至今日呢…… 短短一刻钟不到,卯时二刻,一高头大马,以及身后二人,簇拥着从明德门内骑马而出,身后还有一小车舆,到了孟昶等人面前就停了下来,此车并不是皇帝的御驾,而是传召的内侍行首车驾,代表天子行事之人。 内侍行首张德钧立即拿着皇帝诏书,即将宣布对孟昶等原蜀国君臣的处置,锣鼓顿时停止敲打,整个明德门外围一片肃穆。内侍行首张德钧立即摊开圣旨,一声公鸭嗓响起:孟昶等人无罪,赐孟昶等人袭衣、冠带……见驾崇元殿。 诏书并不长,孟昶也只是耳闻这些。孟昶等人闻诏书下,立即跪拜涕零,授下袭衣、冠带,换上袭衣、冠带,随后见驾崇元殿。 从明德门外到崇元殿的路程并不远,但是孟昶君臣像是走了半个多世纪一样,步入明德门,整座皇宫内城开始步入孟昶君臣眼中,这座皇宫并不大,但是有股威严,广场上禁军布列整齐,煞是威武。 到了崇元殿,皇帝赵匡胤业已坐在殿内龙位上,赵匡胤着衮衣和冕,淡黄袍衫,以玉装红束带,皂文靴,大宴服之。 孟昶等人跪着见驾,皇帝赵匡胤已备礼见之。孟昶见到这座崇元殿虽然比不上他的水晶宫的繁华,就连地上的砖石也因为年久的原因,跪下的时候,他见到地上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一不留神,他的手指差点被一个口子给刮伤。 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忽然瞥见右手站立的朝臣中有一个少年郎,那人似乎在码头不远处瞥见过,孟昶料定此人应该就是魏王赵德昭,于是乎一双小眼睛快速地瞥了一下。 好一个少年郎,当日在蜀国成都,那份信正是魏王赵德昭所书,而他那缜密心思,成都的陷落,皇宫内禁军侍卫被控制,此招连自己这个做了多年的皇帝也不及,是以他望向赵德昭的目光有些炽热,有些疑惑。 “礼毕!”张德钧喊了一声,“皇帝陛下移驾大明殿,赐宴孟昶等人前去大明殿,钦此。” 张德钧的一声,孟昶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怔了怔,然后木然地跟随在仪仗最后,前去大明殿。 礼毕,快至正午时刻,大明殿内,早已备好了酒宴,酒宴结束后,赵匡胤宴赐孟昶等人一些用品调度有差。 隔了一段日子后,赵匡胤下诏以孟昶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秦国公。 转眼间五月过去,迎来了六月。乾德三年六月初,皇帝下令将医学院改为大宋司隶医官院,归翰林医官院统辖;将大宋皇家军事学院改名为大宋司隶军政院,归枢密院管辖。 翰林医官院的翰林医官使、翰林医官副使、直局、医官、医学、袛候等官着手准备大宋司隶医官院一事。 ps.宋朝应该是翰林医官院,属翰林院,前文的太医院有误。 第七十三章 柴河之战、各取所需 北方,自室韦酋长寅尼吉叛乱后,耶律璟派遣的亲军始终不能伤害一分一毫,而他派遣的几个使臣招抚室韦,一个个被杀,居然也没有让对方投降。 这日,柴河上飘起一股温润凉爽的空气,德寽勒部这支部落追逐草原而不定期迁徙,此刻正驻扎在柴河上游。 而在柴河下游,此刻有一支军队正在淌水而过,快速朝着室韦部落奔袭,似乎不怀好意。 杨赞率领的黑衣黑甲骑兵游曳在草原上、林子间。昨日杨一在柴河二十里外的河流上取水之时,耳边忽然听见一丝吼叫,杨一兴奋地发现那只交给室韦酋长寅尼吉的海东青,赫然出现在碧蓝天空中。 杨一立即将此事禀告给杨赞,海东青只有在非常关头下,才被释放出笼子,如今这等情况,恐怕是室韦部落遇上麻烦了。 杨赞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召集手下的黑衣黑甲骑兵,朝着室韦部落赶去。 朝着室韦部落赶去的军队正是耶律璟派出的军队。契丹人人人皆兵,这里耶律璟已经如同一匹发怒的雄狮,他这里此直接派出了一万精兵,欲要●,灭亡寅尼吉。在这一万八千兵力中,其中有他的亲卫夺里本翰鲁朵中的宫卫骑兵五千、部族军步兵五千、京州军和属国军加起来五千步兵,还有牧兵三千骑兵。 率领这支军队的将领乃是契丹人雅里克斯,还有一个遣谕使臣寻支里,这次辽国契丹人有备而来,也是因为寅尼吉叛乱数次未能招抚平定,震动了辽国各部族,耶律璟觉得若是让寅尼吉叛乱成功,其他部族也会效法寅尼吉,脱离辽国的统治。 雅里克斯率一万八千兵马,迅速朝着大小室韦的部落驻扎地进发,空旷的草原,晨曦的日光中,柴河附近的草原以及林子隐隐约约震动着。 寅尼吉每日派出少量的部落牧兵,一刻不停地在周围游曳,就是为了预防不测,可是很显然今日这些牧兵遇上了雅里克斯率领的精锐,这些部落牧兵不幸地成为了鬼魂,而侥幸逃脱的几人也踉跄地跑向大小室韦的部落里。 雅里克斯在后头一刻不停地追赶着,如看到猎物一般,立即加速奔袭,他认为凭借着自己的勇猛以及手下的精锐兵力,就可以让寅尼吉的部落牧兵以及那些稍微有些悍勇的兵力闻风丧胆,不堪一击。 逃脱的一些牧兵顺利走出了鬼门关,将契丹人来袭的消息报告给了寅尼吉。 “莫贺弗,契丹人又来了……” 寅尼吉抓着牧兵的手追问道:“甚么,这次领军之人是谁?有多少兵力?” 牧兵哆哆嗦嗦道:“是……雅里克斯,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国军全部出动了,大概有万余人,往柴河这里而来。” “万余人!”寅尼吉大感头疼,虽然前几次他顺利地击败了契丹兵马,可惜也只是仗着杨赞的黑衣黑甲骑兵,而且大小室韦部落也折损了不少兵力,尚未恢复元气,此时一战,也是背水一战啊。 他皱着眉头,快速走到饲养海东青的军帐内,立即放出了牢笼的海东青,希望海东青将消息带给杨赞他们。 海东青嗖的一下,冲出了桎梏的牢笼,朝着杨赞他们飞去。 与此同时,寅尼吉立即披上战甲,抽出刀刃,命大小室韦的部落牧兵严阵以待。大小室韦部落开始整军备战,部族牧兵中步兵与骑兵立即分散在部落大帐四周,随时准备一战。 地面震动着,这股声音也越来越近了,寅尼吉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雅里克斯率领的万余兵马的身影。 寅尼吉的脸上已经流出了冷汗,随草原上的风一吹,冷汗也没有流下来,而其余牧兵步兵以及牧兵骑兵们的脸上也流出了汗水,草原上的几万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马蹄震动声音那边。 声音近了,在远方的天际下,出现了一支骑兵、兵部组成的军队,寅尼吉已经从这些军队的衣着上面,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国军的身影。 看那气势以及人数,少说有个二万的样子,看来这次耶律璟是下了血本了,直接杀到了大小室韦的大本营。 寅尼吉一声令下,牧兵全部抄起了手中武器,而各营的老弱妇孺也忐忑不安地拿着烧黑的铁锅、缺角的武器,握在手中,以防不测。 雅里克斯已经率领一万八千兵马到了大小室韦营帐的五百步外,与寅尼吉对望着。 这时候,遣谕使臣寻支里从马上下来,走到寅尼吉的面前,斥责道:“寅尼吉,你几次三番作乱,我大辽陛下却始终打算招降大小室韦部,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叛,且你们以前的莫贺弗战败之后,你们部落也已经成为我太祖十八部之一” 寅尼吉大声咆哮道:“契丹狗,这几年我们的牛羊供奉给辽主,我们不过是想多一些牛羊,可是耶律璟上位后,打破草原的规矩,四处杀戮,除了喝酒就是杀人。我大草原上各族信奉的就是武力,谁强大了,谁就是可汗,凭什么耶律璟这个残暴之人统治草原!” 雅里克斯道:“寻支里,别跟他废话,他说的对,谁强大了,谁就是可汗。我大辽契丹勇士弓马娴熟、勇敢善战,就好比一把利剑,这次就让我们契丹族统帅的各族兵马踏平大小室韦吧。” 雅里克斯手下的人马“踏平大小室韦,踏平大小室韦。” “杀光契丹狗——”寅尼吉立即下令冲杀,右侧骑兵,左侧步兵开始动了。 雅里克斯立即命手下兵马冲上去,他则抽出手中大刀,策动坐下白马,在士兵中间开始冲杀。 两军已经厮杀个天昏地暗,地面上也布满了两军的尸首,总而言之,寅尼吉预料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这边的兵力损失惨重,而对方雅里克斯则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等待对方差不多不足之时,再一举冲过去。 寅尼吉身上已经负了伤,手臂上,背后都已经血淋淋一片,寅尼吉部族军中大小将士,已经死伤无数,满地的尸首,引来了天空中的苍鹰、秃鹫。 寅尼吉转过头,忽然看见天空中飞过一只大鸟。 “海东青,海东青来了。”随着寅尼吉的一声大叫,整个战场上寅尼吉这边人马好像在绝处看见一束光芒,随着海东青的盘旋飞翔。 不远处草原上响起了一股骑兵的声响,大地瞬间抖动的更加厉害了,雅里克斯也不知也不知为何,心中有股恐惧。 “不好——”雅里克斯大叫一声,可是周围那些大辽的勇士们已经杀红了眼睛,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 杨赞的黑衣黑甲骑兵转眼间已经到达一个高高的山岗上,杨赞这次携带了一些火药而来,自然是有恃无恐。 从千里镜中所见,雅里克斯这一方压制了寅尼吉一方的人马,柴河流域的另外一支队伍也加入了杨赞的队伍中。 德寽勒部酋长乌斯率领柴河上游的部落牧兵,与杨赞的兵马汇合。德寽勒部,这支部落追逐草原而不定期迁徙,此刻正驻扎在柴河上游,而在酋长获知雅里克斯悍然出兵大小室韦部落驻军之地,德寽勒部也一同出纳了一些兵马,援助寅尼吉。 德寽勒部酋长先前已经暗中收到了杨赞手下提供的一些盐铁以及宋国淘汰的武器,这些都是通过商队运输而来。杨赞给他们提供粮秣辎重,德寽勒部自然感恩,这次出兵也是为了感恩。 柴河下游,雅里克斯虽感不妙,可是胜利的天平已经朝向大辽的勇士这一边,而大小室韦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杨赞携骑兵,德寽勒部酋长乌斯以六千牧兵步兵、一千牧兵骑兵,快速到达柴河下游。 雅里克斯忽然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人马,而且那黑衣黑甲骑兵给天生勇武的大辽勇士一股震撼人心的感觉,战场上尘土飞扬,一个个倒下了…… 雅里克斯转过头来,看见另外一支牧兵也加入了战斗,此人赫然是德寽勒部的乌斯,“乌斯,你这个大辽的叛徒,居然出兵相助寅尼吉。” “我乌斯信奉的是武力,谁胜利了谁就是王者,大辽待我如何,他们待我如何,只要为了我德寽勒部的利益,我就帮谁。”乌斯策动战马,他已经看见了雅里克斯兵败的下场,与强悍的大辽契丹勇士队伍,是他的荣幸,而要打败雅里克斯这个神话,如同在契丹人的胸口插上一把刀,是他乐意不过的事情。 双方人马对战,雅里克斯这边已经精疲力竭,他亲自看着大辽的勇士一个个在面前倒下,他的心在滴血。 出乎杨赞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用上火药。 ……柴河一战后,雅里克斯人马所剩无几,夺里本骑兵的士兵阵亡大半,京州军与属国军战斗力稍显不足,其中一些兵马溃逃,雅里克斯仰天长啸,但是大辽的勇士岂敢如此逊色,他依旧战斗中,直到身上负了大大小小伤口后……雅里克斯刀掉落在地上,他被生擒,跪倒在寅尼吉面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咆哮着。 寅尼吉苦笑走着,他身上也负了伤,被底下一个牧兵将士给扶着,来到雅里克斯面前,寅尼吉见到雅里克斯被擒,笑得伤口都不疼了,“雅里克斯,你们契丹人就这点能耐么,哈哈哈——” 雅里克斯被左右室韦士兵控制住了,士兵一抬腿,雅里克斯就跪倒在地上,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咆哮道:“汉人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你还是杀了我吧。” “杀你,先留着你的命再说。” 寅尼吉笑着被扶着走回了营帐内,他见到杨赞,立马道:“多谢贵人相助,若不是贵人,今日寅尼吉恐怕是个死人了。” 站在寅尼吉身边的一个会中原汉话的小将,将寅尼吉的话告诉给了杨赞。 杨赞面色十分平静,那半副鬼面具戴在脸上,反而并无多大波澜,“莫贺弗不必如此,我家少主与莫贺弗不过是各取所需,我们需要的是马匹,而莫贺弗需要的盐铁粮秣兵甲等辎重。” 一间不大的军帐内,杨赞与寅尼吉在军帐内,筹划着事情……一切完成后,杨赞率领黑衣黑甲骑兵,离开了大小室韦部落,朝着辽东进发。 …… 第七十四章 赵德昭的用意 农历七月,正是大夏天,辽东辽阳建州城外,阡陌深深,一个普通去油不普通的小村庄,小村庄山水田园都有,地里的庄稼已经长得齐腰深了。 一眼望过去,碧绿碧绿的,而在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农”正在田间除草,他挥起锄头,他身边也有好几个“农夫”正在帮忙除草。 似乎许多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如同被遗忘一般,静静地在辽东的黑土地上耕耘着,而烈日炎炎之下,老农也已经淌着汗水,背后粗布衣衫也已经湿透了,他粗喘着气,拿下头顶的草帽扇着风,与此同时他的眼睛时不时地朝着远处被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坟头看去,有些哀伤,一丝愧疚,但是心头也有一丝庆幸。 “主公歇一歇吧。”身边之人极其努力地劝导,连忙跑过去从他手中抢过锄头,“主公,如今二位公子俱在上京城,帮助长春堂做事,若有一日,我大晋能够东山再起,以主公的尊贵之躯,还需干腌臜下人做的事么。” “小石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晋国不过是往事烟尘,何须再次提起,既然我儿在长春堂手下做事,就应该兢兢业业,以后切莫提起∫,复国大业。”人生的大起大落,已经让老翁看清楚了许多事情,自己并不适合当一个统治者,当年开封一战,辽国人攻入开封,在开封烧杀劫掠……老翁以及老翁的家人就成为辽国的阶下囚,他的姬妾、女儿成为辽国贵族胯下的宠物,又先后惨死他们手中,因此对于辽国人,老翁心中隐藏着仇恨,不过对于复国大业,他倒是看开了,去年他差点因为一场病而死,幸好有人出手援救。 “是……主公。”被唤作小石头的一个中年汉子,低下头去,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 “停——”这时候,庄园外来了一对黑衣黑甲的骑兵,大概二十人,为首之人就是杨赞。整座庄园的守卫都是长春堂的人马,自从长春堂意外在辽阳建州找到晋朝后人之时,杨濛就派了长春堂人马与这些人接洽,当年杨濛也是一个亡国的皇子,他暗中发展长春堂势力也是为了复国大业着想,可是后来遇上赵德昭之后,杨濛将毕生的心血都交给了赵德昭,后来也告诉他一桩秘辛。 赵德昭没想到建州城外庄园内那个老者居然就是晋朝皇帝石重贵,对于石重贵赵德昭自然不陌生,石重贵是一位能力一般,但很有骨气的皇帝,他敢于同契丹开战,可惜他身边却无可用之人。历史上石重贵亡国后,就被辽国皇帝幽居至辽东,此后他的行踪也成为了秘密,也只有当事人记得往事,而他们所说的复国大业就是复兴晋朝。 杨赞已经进入了庄园内,当他见到那个老翁,也就是石重贵的时候,石重贵眼中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他拱手道:“多谢杨副统领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老朽早就成为冢中枯骨了。” 杨赞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老人,杨赞兄弟的父亲也在晋朝当过官,此人当年乃是父亲口中的“陛下”,他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这么叫了,“石……石老。” 石重贵无奈地笑着:“往事如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杨副统领此番前来,是否有大事发生。” 杨赞道:“上个月寅尼吉再败耶律璟军队,就好比在耶律璟的胸口上刺了一把剪刀,令他动弹不得,想必此事也是石老所期望的。” 石重贵听了杨赞的一番话,饱经沧桑的脸上难道见到一丝笑容,只是下一刻,他道:“不知杨副统领这次前来,有何事相托?” “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是有要事相商,我这里有一封少主来时写的信函,相信石老看了之后,就明白你要合作之人是谁。”杨赞说完,立马从兜里拿出信函,给石重贵看。 石重贵听得杨赞一番话,当下就拿过信函,看之……石重贵面上十分惊讶,原来长春堂的少主乃是宋国的魏王千岁,而且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在长春堂做事,长春堂号称天下第一大势力,那么,魏王拥有这恐怖的势力,想要捏死一只蚂蚁也是十分容易……他抬起头看着杨赞的脸面,满眼尽是恐惧。 石重贵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赞道:“现在石老知道少主的身份了吧!” 石重贵将信函收好,然后转交回杨赞手中,随即杨赞问他:“只要二位公子尽心尽力为我长春堂做事,今后二位公子以及石老的荣华富贵,我长春堂尽管保证。石老身边可有亲信,可以将此信带给二位公子,希望二位公子踏实做事,勿要存有他念。” 杨赞说这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咬重读音。 石重贵明白杨赞所言,既然魏王千岁已经把身份给亮出来,当然不是因为要对他们赶尽杀绝,而是将他们视作同盟利益关系,何况他隐隐约约觉得当今宋国的魏王千岁并不是简单的一个少年郎,若跟他作对,自己、自家儿子已经几个老部下,也得不到甚么好果子吃,与其阳奉阴违,倒不如精诚合作,合力共赢。 石重贵当下急匆匆去到门外,将门外的一个魁梧汉子叫了进来,杨赞的目光见到一个汉子进来,他见此人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练武之人。 “小的慕容福寿见过主公,不知主公有何事吩咐小的。”慕容福寿拱手道。 “上京城二位公子可好?”石重贵问道。 慕容福寿道:“主公安心,两位公子一切安好。” “杨副统领这里有份信函,你速去上京,记住一定要将信函交给二位公子,不得有失。” “是。”慕容福寿接过杨赞手中信函,立马出去了。 杨赞则同石重贵交代了许多事情,虽然石重贵对于长春堂而言并不是非常重要,可是也有一些利用价值,石家兄弟虽然在长春堂手下做事,可是难保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皇子王爷身份而背叛长春堂,今日送信也是警告石家兄弟,长春堂知道他们的底细,而吧长春堂少主是谁这件事情通过信函告知他们,也是希望他们踏实为长春堂刺探辽国内的一举一动。 杨赞见到石重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既然知道了少主的身份,想必也不会轻取妄动。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石重贵也由刚开始的疑虑重重到最后的如释重负,杨赞说得差不多了,即刻起身告辞,率领手底下黑衣黑甲骑兵朝着北方而去…… …… 此刻在开封,赵德昭也于近日得知室韦酋长寅尼吉在杨赞的黑衣黑甲以及德寽勒部乌斯的帮助下,成功击退击败并生擒了大辽主帅雅里克斯。 耶律璟既然没有搞定室韦,那么乌库部那边想必也是搞不定的……赵德昭听了之后,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看样子自己的搅动之后,北方草原上越发的不安稳了,赵德昭觉得草原上的结盟并不是十分稳固,自己也只有用盐铁等厚利满足一些部落的需要。常言道: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在利益的驱动下,赵德昭相信那些草原上其他部族间也会为他所用。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段,大宋缺少马匹,基本上都是靠西北通过榷场以及私底下的买卖而来,可还是远远不够,赵德昭也是希望从那些部落族长、酋长、可汗那里购买一些马匹,自己这边将一些粮食、落后的武器装备、生铁等他们。 与此同时,在大辽境内,生女真以及其他部落那里也有一些珍贵的药材,人参、鹿茸、雪蛤等,以及其他紫貂等,在高丽与大辽的交界处,长白山中蕴藏着一座珍贵的宝库。 大宋国内的商人通过贩卖一些布帛、茶叶等商品,贩卖到辽国境内,而商人则将人参、鹿茸、雪蛤、紫貂等物贩卖到宋国内,迢迢千里,各取所需。 …… 还有一件事情,也就是将南汉国的情报透露给赵匡胤,而赵匡胤则是通过枢密院那里得知军情机密,枢密院,主要管理军事机密及边防等事,而枢密院职方馆则是掌管地图测绘、军机档案和情报收集。 枢密院职方馆的人也各国境内也有一些接线人,赵德昭倒是可以通过长春堂暗中接近那些人,将消息传递给他们。 果如赵德昭期望的那样,短短三日工夫,枢密院职方馆知道了南汉国内的军力布防情况,立马将此事上奏给赵匡胤。 赵匡胤将枢密院一干官员以及朝中其他几个重臣,一同召至宫中偏殿内,商议此事,而大臣因为发对现在征伐南汉,认为等大宋应该过个一二年再行征伐之战。 赵匡胤当下命枢密院职方馆扮作商人混入南汉境内,绘制地图,搜集南汉军情,同时严密监视南唐国内,在湖南境内加紧训练兵马,扩建粮仓,修建水泥驰道,调集江淮粮食于南境…… 这日晚上,福宁殿中,赵匡胤的案头出现了一份密信,此信由枢密院职方馆北汉国内密探送过来的。 赵匡胤摊开信函,信下露出四个字:郭无为书。 赵匡胤抬起头,望着北方晋阳城,他嘴角勾起了笑意,随后他看着信中的大意,十分欣慰。 …… 第七十五章 无间道 开封夜幕下,皇宫福宁殿内,内侍行首张德钧催促皇帝赵匡胤入睡,可是赵匡胤还是捏着那份信函,从头到脚再看了一遍,他看信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旋即恢复了平静。 在烛火映照下,赵匡胤的龙目炽热,他紧盯着这封信函,若有所思地望着北方,“朕没有认错这个无不为老兄,他果然还记得当年与朕的情谊。”赵匡胤心道。 往事浮现在心头,十五年前在开封,赵匡胤还是禁军东西班行首中的一个裨将,太祖郭威当时还是枢密使兼领一方节度使。 赵匡胤还记得昔日那人一身布衣,自号“抱腹山人”。他面若雷公模样,一口牙尖嘴利,去到郭威军中,欲杖策谒于军门,投靠郭威。 郭威见此人,吩咐左右私下打听,亦知他的贤名后,遂起了招揽之心,可是后来郭威登基之后,想留此人于馆军门,却为左右所阻。 而在“抱腹山人”京城之中待得这些岁月的时候,赵匡胤无意中也结交了此人,后来与他闲聊之时,方知他为人耿直,不知变通,与郭威面前官员争执,而那官员却小肚鸡肠,耿耿于怀,在郭威面前◎∫了他的坏话,后来人云亦云,郭威也这么认为,可惜了,可惜了他的一身才华、满腔热血。 此人无故得罪了郭威身边的臣子,而被郭威不用,朝廷损失了一员人才,真是非常遗憾。 开封古吹台上,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赵匡胤想起往事十分感概,后来此人离开开封,去了北方,刘钧即位后就成为了一国宰执,刘钧得此人,如同得了麒麟之才。 前段日子,他去信去晋阳那人府邸,今日得此密函,心中十分高兴,这样子他就好比在刘钧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随时随地监视着北汉国的朝政…… 福宁殿灯火摇曳,赵匡胤觉得累了,方才起身去榻上歇息。 —— 远方夜幕,溶溶月光之下,北方一座坚城拔地而起,在璀璨的星光下,窄小的城中,一宰相府内,身着绛色中单的中年男子坐在府邸内。他手中拿着一杯小盏酒杯,暗自斟酌,眼睛望着南方的开封京城。 前段时间,信函他已经送往开封,此刻想必已经入了皇宫,到达福宁殿内了吧。如他所料,信函终于到达赵匡胤的案头,而且此刻仿佛两人均在对望一般。 此人乃是郭无为,当朝北汉的宰相,手握重权,上个月他府上来了一个枢密院职方馆的人,来人拿着赵匡胤的密信,郭无为在府内密室中接见了他。 赵匡胤素知此人的脾气,而且当下北汉国内因为连年战争以及军事上的扩张,一切显得并不好……郭无为虽然手执北汉朝政,在军中也有一定威严重望,可惜北汉朝臣如同老顽固一般,北汉官员认为辽国强大,又有它的庇佑,估计心底倒向宋国的官员并不多…… 可是凡事总有例外,自从宋国灭蜀国后,官员才意识到宋国并不弱,可惜汉国在军事上一直被宋国压制,元气大伤,而辽国因为内乱,自顾不暇,谁还顾得上北汉小国,除非北汉真正从地图上消失,辽国才会真正意识到事情的棘手。 赵匡胤亲自派出枢密院职方馆的人来到汉国,接近自己,郭无为认为自己跟赵匡胤交情匪浅,而且赵此人也是一代雄主,如今灭蜀后,宋国疆域扩增。 郭无为拍着自己的大腿,暗暗恨到为甚么自己去了北汉,若是自己在宋国,一定会得到老朋友的青睐,错失了许多建功立业的机会……眼下赵匡胤亲自派人前来,郭无为心中甚是感激,他并不是一个死衷,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当下回信一封,转交给枢密院职方馆的人,让他转交给宋国皇帝赵匡胤,枢密院职方馆的人离开晋阳城后,便回了开封。 郭无为这几年也累了,北汉的局势时好时坏,而今并不好,皇帝刘钧也只能暂时打消南侵,休养生息。 纵观当前北汉后宫之中,郭皇后膝下无子,刘钧也只好过继几个,刘继恩(外甥兼养子)、刘继元(刘继恩弟)、刘继钦、刘继文与刘继业(后改回原名杨业)。 太原尹刘继恩资质平庸,刘钧常常对臣下郭无为抱怨刘继恩无治国之才;而刘继元此人残暴,其妻段氏素来与郭后不和;刘继钦、刘继文资质平平,不足以充当大任;刘继业(杨业)乃是一介武夫,麟州前刺史杨信之子,读书不多,但为人忠烈武勇,甚有智谋,骑马射箭一一在行,只是此人不喜政务。 所以说刘钧身后并无出色的继承人,此事也是一个困局,自己毕竟不好插手皇家内事。 郭无为又想到往事,当年他曾经想投靠还是枢密使的郭威,后来郭威称帝时,郭威也打算聘任他当军师,可惜因为官场上的事情,郭无为并没钱贿赂京中高官,且他长相凶神恶煞,因为一件事情顶撞了上司,上司在郭威面前谗言后失去了郭威的信任。 乃至后来的岁月,郭无为幸好遇上了那时候还是禁军一员的赵匡胤,两人成为莫逆之交,私下关系十分要好。在京城开封,郭无为呆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赵德昭也曾见过这位长相如同雷公的郭叔叔,赵德昭并不知此人是谁,于是乎也就没有多想。 郭无为眼见自己没有被当朝皇帝重用,便鹤立独行,布衫飘飘,如同一个隐世之人,默默无闻地回了武当山。 他岂能自甘堕落,一辈子躲在深山之中,老死山林,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他这样子不过是想在乱世中隐遁山林,如诸葛卧龙、庞凤雏一般等待时机出仕…… 此后,郭无为离开武当山,一路北上,便到太原闯荡去了,刘崇死后,刘崇的儿子刘钧即帝后,听说此人自诩诸葛,一合计,北汉朝堂正是用人之际,于是三顾茅庐一样把他请到了朝中,倍加宠信,后来刘钧征召郭无为为谏议大夫,不久,又以其为相,执掌国政。 郭无为成了北汉掌控实权的大臣,他恨郭威,一朝想入天子堂,却不料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当年自己意气奋发,却被像打发要饭的乞丐一样,给打发走了,认为这是对自己的羞辱。 成为宰相后,郭无为整顿朝纲,操练军队,时时刻刻准备南侵,先败于晋州,后乾祐七年败于高平,晋阳一战中,周国围困晋阳长达数月有余,晋阳差点被周国攻下,北汉屡战屡败,不得不依靠辽国的帮助。 刘钧继位后,勤政爱民,礼敬士大夫,任用郭无为为相,并减少南侵,结辽为援,奉辽帝为父皇帝。因此境内还算安定。可是北汉地瘠民贫,区区十一州,赋税并不多,国力微弱。 汉国的财政大部分都用作了对战中……赵匡胤代周后,郭无为听说了消息,结交的把兄弟赵匡胤,当上了大宋王朝的天子,他所在乎的是要跟把兄弟兵戎相见,这是自己万万做不到的事情。宋国先后频频向北汉进攻,北汉势蹙,屡靠辽兵增援才得以幸存…… 太原府晋阳城,因其有黄河、汾河、太行山相拱卫,号称”表里山河”,易守难攻,北面是蒙古草原,容易补充战马。北汉又寄在辽帝国卵翼之下,辽国将其作为与中原政权的战略缓冲,百般庇护,北汉本身也确实足够顽强。 …… 宋国与北汉之间最近几年战斗地越演越烈,而且北汉败多胜少,郭无为为军中头号人物,自然也看到了北汉削弱的一面,此番赵匡胤来信乃是希望自己能够为宋国所用,在北汉充当一个间谍的身份。 郭无为与赵匡胤相交多年,他敬赵匡胤是条汉子,言出必行,雄才大略。可是,他转念又是一想,要想让北汉群臣彻底投降大宋,刘氏皇族以及忠于刘氏的臣子等本土抵抗势力仍然根深蒂固,此乃最为棘手的事情。 对于刘钧此人,郭无为倒是对这位君主有识人之明,用人之心,对刘钧感恩涕零。刘钧并不像其父事奉辽国之恭敬,以致辽国援助渐少,而今辽国内内乱不休,战乱不止,自顾不暇,自身难保,还能保护北汉多少。 “我不是叛国之人,我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百姓……成大事者不惜不拘泥于小节……”郭无为喃喃道,心中挣扎了片刻之后,方才舒缓下来。 郭无为看着南方……夜已经很深了,他起身离开书房,回去房间歇息。 身在汉营,心在大宋。 …… 戌时,一轮明月高悬,皎洁月光从窗户内映入了赵德昭的房间,赵德昭也从手底下长春堂那处查到了郭无为此人。郭无为在历史上的贡献意义重大,他就是父皇赵匡胤安插在汉国掌权派身边的一颗棋子,用后世的话讲就是“地下党”,历史上就是因为此人,大宋与北汉之间的格局才逐渐被打破。赵德昭所要做的就是暗中保全郭无为的性命,推波助澜…… 第七十六章 流言与收服 自蜀亡之后,无庸子、安德裕以及安东野三人,在无庸子的带领下,出蜀之后,沿江而下,一路下来,安氏兄弟见识了不少见识,正如无庸子道:少不入蜀。蜀国虽然繁华,若一辈子呆在蜀地,阅历以及见识都不会增加多少,如坐井观天一般,粗鄙浅陋,何不游历天下,见识大好山河。 自然无庸子也有任务在身,亡蜀之后,便在赵德昭的催促下前往南汉。无庸子携带两个弟子,现如今已经渡过了洞庭湖,翻过五岭一小道,爬山涉水,到了南汉国内。 只不过因为潘美还在南线战场,因此一路上并没有多少人烟,三人风餐露宿,地为席,天为被,吃了一些苦头,可三人现如今却对困境十分看淡。 七月,三人已经凭借赵德昭信函以及信物,到达南汉兴王府,此刻他们也见到了长春堂在南汉的总舵主——杨明。城西羊城酒楼内,杨明接见了无庸子三人。无庸子则把信函传阅给杨明。 “杨舵主,我等千里迢迢从蜀中而来,不知南汉事务,请告知。”密室内,四人席地而坐,无庸子面对杨明道。 杨明手中捏着信函,看着无3¢,庸子道:“道长三人前来,想必应该听说了南汉之事。自郴州一战,我大宋取胜,潘美将军驻守南境,枕戈达旦,秣马厉兵,随时以备朝廷号令,只待号令一下,便攻南汉国。眼下密探报信称:刘鋹将汉国的防守重点分布在桂州、贺州、韶州附近,兵力号称十万,其实也不过是吓唬人的。” “确实如此,这我也听说了。刘鋹旧将多以谗死,宗室剪灭殆尽,掌兵者惟宦者数辈,城壁壕隍,但饰为宫馆池沼,楼舰器甲,辄腐败不治。”无庸子目光清濯,呷了一口茶水,随即接着说道:“刘鋹所遣龚澄枢去往边境宣慰,南汉士卒久在边疆戍守,军中辎重贫乏,然刘鋹却以空诏抚谕将士们,刘鋹此法,等同于自毁长城。只待我大宋安定国内,一二年内必下南汉。” “道长博学多才,杨某佩服,不知道长如何处置邵廷琄?” 无庸子心生一计,道:“邵廷琄乃是一员勇将,忠心耿耿,此人才我正是我大宋所需要的,当然还有一员潘崇彻。刘鋹多疑,三人成虎,不妨以飞语散布兴王府,同时伪造一份匿名信,传给刘鋹,说是已经投降大宋,等必要时刻成为我大宋南下的助力。此计若成,依刘鋹多疑的性格,必定会下诏毒杀邵廷琄、潘崇彻等人,这时候杨舵主等人就可以出手了。” 杨明道:“多谢道长出谋划策,这几日我会派手下四下去兴王府城内,酒肆茶馆散布蜚语。” 杨明出了密室,即刻带来笔墨纸砚,无庸子手写匿名信函,一字一句,皆斟酌,而又一气呵成,字字切中要害,陈词恳切,大有诛心之意。 无庸子写完之后,转手交给杨明。杨明当下传召属下,将此信函转手潜藏在邵廷琄、潘崇彻军中之人,通过他们的手上报给朝廷……龚澄枢、陈延寿、李托、薛崇誉等人本就与邵廷琄、潘崇彻等人不合。 “师父,此计可成吗?”密室内,安东野问无庸子道。 无庸子则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道:“世上的阴谋诡计有一千种一万种,虽然这一种是最普通的,可是效果若是达到了,也会杀人与无形之中,人云亦云,刘鋹本身最喜欢听谗言。” “唔。” 安德裕道:“假使不成功,邵廷琄、潘崇彻等人在刘鋹的心中也会降低一等。” —— 夜色下,灯市繁华,兴王府皇宫内,刘鋹俯在一波斯美女的身上,春闺帐内一片火热,此女肌肤白皙,紫髯碧眼,浑然于汉家女子不一般,别有一番风味,倒是让刘鋹日夜流连于肚皮上,不务政事。 “媚猪儿——” “萧闲大夫——” 春闺帐内芙蓉暖,一夜金风玉露时……只是殿外多了一丝不和谐的滋味。 忽然殿外大门被推开,一内侍官进殿禀告,之后刘鋹大感晦气,立即鸩杀这个不懂事的内侍,此事正如无庸子他们预料一般,刘鋹面色发红,眉角倒立,清秀的面孔上登时出现怒意。 波斯女子略懂汉话,她躺倒在床上,娇滴滴道:“萧闲大夫——” “媚猪儿,朕累了。”刘鋹看着内侍送来的信函,然后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邵廷琄几次三番催问粮草,原来是要谋反,朕去年封他为招讨使......枉费朕一番心思,今日居然要倒戈宋国,潘崇彻这只老狐狸,日日以伶人百余衣锦绣、吹玉笛,原来心中早就对朕不满,怪朕夺其兵柄,居然暗地中与邵廷琄勾结……” “萧闲大夫,何不让女巫大人或者卢侍中前来来解答疑问。” “罢了,既然有此信在手,不从朕者都得死。” 刘鋹派郭崇岳到潘崇彻的部队暗中进行观察,并授权郭崇岳,潘崇彻果有异志,即就诛之。 与此同时他派遣宫内龚澄枢前去洸口宣召,直接下诏以鸩酒赐死。 兴王府的夜色虽然依旧繁华,可是衬托着百姓的悲哀,酷刑之下,百姓不安。 羊城酒楼依旧开业中…… —— 此刻,广州兴王府下洸口,招讨使邵廷琄屯于此处。个把月前,郴州失守,陈州刺史陆光图被俘,邵廷琄自知兵力不足,忙往南边撤退,与此同时,宋军与汉军于五岭相持不下,双方均处于对峙防守阶段。 洸口城外,邵廷琄大感宋军戍守边境的压力,汉国北境虽然有五岭相隔,可惜那不过是道防线,何况蜀道艰难,还不是被宋军轻而易取攻破,事后他才知道,王全斌攻蜀只用了前后不到六十多日。 邵廷琄在洸口的这段时光,一直都在招兵买马,招辑亡叛,训士卒,整修战备,也是预防宋军南下。在邵廷琄的训练下,这支汉军倒是训练有素,只是汉军将士面有饥色,常常食不果腹,虽然在邵廷琄的悬链下有所小成,可惜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刘鋹遣送的粮秣辎重,已经严重不足,邵廷琄只好下令在周围各州县征调抽取粮食。 七月底,押送粮草的将士上奏给邵廷琄道:“邵将军,末将等人已经驻守洸口城月余,上次我军接受朝廷粮饷一次,到如今军中粮秣缺乏,我军只得从洸口城附近州县征调粮食。可是各地的粮食征调上来,不足以抵用我军开支,邵将军还是再派人去京中催问粮饷吧。”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那将士无可奈何道:“已经第三次送信催粮了,可是……陛下迟迟未有答复,长此以往,军中恐怕生变啊。这段日子,军中已经传出流言,说是陛下听信将军要投靠宋军,打算以毒酒鸩杀将军,末将好几次要压下流言,可是军中似乎已经快要传遍了。” 邵廷琄痛苦不堪地捶打着胸口,眼下这等情况可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甚么?竟然有此等事?你速去军中” “这可如何时候,竭泽而渔,竭泽而渔啊……我早就劝陛下远小人,亲贤臣,可惜陛下未曾采纳我的谏议,龚澄枢、陈延寿、李托、薛崇誉等人本就与我不合,这些人若是在陛下面前谗言几句,我邵廷琄难辞其咎,就是跳到火坑里也洗脱不了罪,何至于今日啊。” 这时候军帐外,另外一个都虞候直接掀开大帐,显然这个都虞候是邵廷琄手下的亲信,他慌忙道:“邵将军,不好了——龚……龚太师来了,此刻正在一里外的山岗上。” 刘鋹派出了龚澄枢前来洸口,邵廷琄问道:“可是有粮秣的消息了?” 此都虞候根据自己的认为大胆猜测道:“末将属下斥候来报,并无粮秣,观察其军容,只有一百来人,后面并无车马,末将认为是来者不善。” “莫非是……”邵廷琄心底有些不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邵廷琄立即整军出去迎接朝廷天使。 龚澄枢一百人队伍一刻钟就已经到了洸口军前,邵廷琄面色尴尬地接见了此人,龚澄枢虽是一个宦官,却手握南汉军国大权,炙手可热,不好得罪。 龚澄枢皮笑肉不笑,一手兰花指捂着嘴唇,时不时地慰问了邵廷琄几句,趁着邵廷琄放松警惕的时候,龚澄枢兰花指从嘴唇边拿开,赫然指着邵廷琄,龚澄枢左右百人立即上去按住邵廷琄。 邵廷琄大感意外,身后五个将士也被控制住了,动弹不得。 “邵廷琄,天堂有路你不走,陛下有旨:邵廷琄勾结宋人,妄图颠覆我大汉国,斩——” 邵廷琄浑身动弹不得,破口大骂:“龚老狗,你这个没卵子的太监,不得好死——” “陛下——臣冤枉啊!” 龚澄枢一手兰花指捂着嘴唇,抿着嘴巴阴笑着。 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百人却迟迟未动手,而是将邵廷琄等六人放开了。 龚澄枢见到身边的一百人忽然不动手,而是放开了对方,他急道:“你们反了不成。” 下一刻,龚澄枢觉得对方人马众多,自己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双腿一软,地上起了一滩水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儿。再下一刻,龚澄枢眼前一黑,忽然感觉头颈后边被人击打了一下,然后就不知道了…… 邵廷琄长吁一口气,方才真是惊险,自己差点就没命了,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武人,只过了片刻,他的面色又恢复了平静,“真是死里逃生,多谢各位了!” “将军不必客气,此番前来我是替我家少主出手相助的。” “你家少主,不知是何人?” 那人看了一下周围,指着昏倒在地上的龚澄枢道:“来人,先把此腌臜货色绑了,你们几个兄弟轮流看守。” 随即道:“此地不宜说话,还是去将军大帐内商议吧。” 邵廷琄立即将来人请入大帐内…… “……始皇灭六国,‘一法度衡石丈尺,车同轨,书同文’,而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我汉之思想一统,自秦伊始,一天下为大势所趋,五胡乱华又如何,天下终究一统,现今天下虽未一统,迟早还是一统的……将军也不必如此效忠刘汉……” 过了不久之后,邵廷琄得知对方来人身份,即刻跪伏在地上,“多谢殿下相助,今后这条命就是殿下的。” 次日,邵廷琄立即命手下大军去往深山老林中,于此同时,长春堂也暗中从汉国各地运送粮草资助邵廷琄军队。 龚澄枢眼下还在长春堂手中,对于此人,暂时先押送到兴王府,然后再放了他。 而潘崇彻那边,因为郭崇并无见潘崇彻有任何反意,也就没有下手。 而在西南,珍州,刺史田景迁内附大宋。 第七十七章 反将一军 三日后早晨,兴王府皇宫内,波斯女子媚猪正与刘鋹一夜春色碧波,劳累后歇息了一夜。刘鋹正昏昏欲睡醒来,他望见身旁的波斯美女,yu火再起。 那波斯女子见到刘鋹一副色样,便嘤咛道:“陛下,不要~~” 刘鋹扯下她贴身之物,道:“朕的媚猪儿,哈哈,小乖乖~~” “陛下,媚猪儿饿了。” 刘鋹立即起身,然后披上一件宽大的外衣,然后吩咐殿外内侍准备早膳。早膳已经传召殿内,刘鋹直接用嘴巴喂着媚猪。 ……吃完早膳后,两人出了寝宫,这时候路上一个传召内侍立即小碎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陛下,出事儿了!龚太师被擒,邵廷琄叛了。” “甚么?”…… 刘鋹听了内侍的一番话,没想到前去洸口传召的龚澄枢一去不复返,而且招讨使邵廷琄也没被赐死,而是领着军队遁逃山林间,想必要投靠宋军了。 龚澄枢乃是自己最信任的宦官,他被生擒之后,刘鋹立即出宫将自己的心腹大臣全部诏至宫中。陈延寿、李托、薛崇誉以及女侍中卢琼≌,仙、女巫樊胡子赶至宫中,商议对策。 几人最终认定应该选出一位将领,带领军队前去追赶邵廷琄军队,只是几人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将领,不是自己的心腹不放心,就是手底下心腹镇守北境,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眼前这几人心思也是不一,私底下也是常常斗来斗去,偏殿内一片争吵议论声。 “够了!”刘鋹听得不耐烦,大声呵斥道,“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邵廷琄手中可是握有不少军队,对付邵廷琄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个人选还是由朕来定夺吧,你们认为潘崇彻如何?” 内侍陈延寿一脸醉意,昨儿个他在府中喝了不少酒,今日来到皇宫,就一直被人扶着,听了刘鋹的一番话,他立马醒了不少,随即出面制止道:“陛下,自从你削夺此人兵权后,此人一直心怀不满,虽然未做出任何不利于我大汉之事,可是难保他不是下一个邵廷琄啊。” 李托也同样点点头,薛崇誉也是反对此人领兵,昔年他曾经去前方巡视向潘崇彻索贿,却没有得到便宜,回京后立即禀告此人军中作风有问题,刘鋹这才剥夺了他的兵权,让他赋闲在家。潘崇彻跟自己有过节,想必若是此人一朝得势,自己的处境恐怕也会不好,所以这几人中他是反对声浪最高的。 刘鋹皱着眉头,他也听其他人说过两人的过节,只是他素来知道薛崇誉是怎样一个人,所以也就随便说了几句。 卢琼仙毕竟是个女子,而且此女长得体态轻盈,肌肤如雪,被封为才人,卢氏与女巫樊胡子互相勾结,专握朝柄。卢琼仙见到其他人这么说了,也人云亦云。 而女巫本来就对朝政不熟悉,她倒是一言不发,借着神明附体,神神叨叨地说了几句。 几人均是反对,但是刘鋹却认为如果意见统一说不定就有问题,他又召了郭崇,问潘崇彻是否有反心,郭崇见了潘崇彻日日笙歌,毫无斗志。而且潘崇彻在以往并不反心,攻楚作战那么好的时机不反,现在也绝对不太可能。 刘鋹最终还是让潘崇彻率领宫中禁军,然后由陈延寿、李托为左右监军,监视潘崇彻的举动,适才才让他放心。 宣召的内侍到了潘崇彻府上,潘崇彻也没料到自己会领兵出征邵廷琄,邵廷琄与自己也是南汉军中的柱石,战功赫赫,此番他也有所耳闻,料想是有人在刘鋹面前进了谗言,刘鋹决定要毒酒鸩杀。只是传召的龚澄枢并没有如预期一般,而是被生擒,生死不明,这也惹得刘鋹大怒,要派军镇压。 —— 出征的军队已经出了城,而在城外,一户破落的小院子内,龚澄枢方才苏醒,已经被人给绑的紧紧的,只是他的眼睛被人用黑布蒙上了,嘴巴也被人堵得死死的,忽然他听见外面有响声。 其中一人道:“哈哈,小六子你听说了没,里面那个死太监可是值很多钱啊。” “对了,小五哥,那死太监是谁?” “他可是刘鋹身边第一人,据说此人被刘鋹先后封为开府仪同三司、万华宫使、骠骑大将军,后又改授上*将军、左龙虎军观军容使、太师,军国大事一应交予此人啊,确实是炙手可热啊!只是此人做了许多为非作歹之事,很多忠臣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死太监,死一百次也不够啊!这样的人早该下地狱了,还是早日交给邵将军处死算了。” 龚澄枢听到这里,已经被吓得哆哆嗦嗦的,他“呜呜呜”地发出求救信号,只是没用。 这时候外面接着说道:“那可不行,此人对于邵将军还是有用的,这次若不是陈延寿、薛崇誉的通风报信,邵将军这条命恐怕早就命丧此人手中。” “啥,小六子听不懂小五哥你说甚么,陈延寿、薛崇誉不是和此人穿同一条裤子,为何会?” “这我也不知道,我是听邵将军说的,或许他们也投靠了魏王殿下呢。” 小五、小六抿着嘴巴,相视一笑。 这时候里面的龚澄枢虽然看不见,发不出声音,可是他听到自己被擒是因为被陈延寿、薛崇誉两人出卖,他心中十分愤怒,虽然被缚,手指却握成拳头,关节咔嚓响着,这份“人情”他回去后一定要逃回……只是自己深陷囹圄,若是自己能够活着回去,一定会让那两个死太监死的不成模样,他浑然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死太监。 这时候屋外好似来了第三人,“将军有令,龚老狗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吃过饭,特意送饭过来,你们二人将这食盒拿进去,快些与他吃了吧。” 小五、小六拿了食盒进去之后,只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尿sao味儿,两人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撤去龚脸上以及口中的布条。 “真是晦气,让我们哥俩时候一个死太监吃饭。”小五极不情愿地拿起筷子夹起菜往龚澄枢口中喂去。 “呜呜呜——”龚澄枢嘴巴已经被饭菜堵上,他勉强将饭菜咽了下去。 “哎呦哎——”龚澄枢突发奇想,他忽然面色沉重起来,眉头紧皱,然后蹲在地上,抹眼泪可怜道,“两位义士,我内急了,可否将我手给放开,我保证不会逃走的。” 小五道:“不可,若是你趁着出恭的时候逃走,我们两个就担不起罪责了。” 龚澄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二人,然后恳求着说道:“要不将我一只手用绳子绑着,绳子交由你们二人手中,若是我拉好了,就拉拉绳子,这样好不好。” “小五哥,他的方法不错啊,要不就按他的办吧。不然还有我二人服侍他……出恭吗?”小六一想到这里,就耷拉着脸,捂着鼻子。 “这……恐怕也只有这么做了。”小五立即从墙角找来一条粗麻绳,然后将麻绳一端绑在龚澄枢的左手上。“好了,拉完后记得拉绳子!” “是。”龚澄枢虽然面上这么说,可是心底早就笑开了花,这两人真是白痴,看样子今日一定能够逃走,龚澄枢立马走到破烂的一个角落中,然后蹲下身,他眼睛一瞥,见到不远处有一个柱子,他立马解下左手的绳子,然后缚在柱子上,待完成之后,他悄悄地溜走了…… 远处的小五小六二人早就偷着乐。 龚澄枢逃走后,按照来时的路,偷偷溜回了京城,刘鋹见到龚澄枢回来,忙问了一切,然龚澄枢却说自己是偷偷溜出来的,隐瞒了其他的事情。 “陈延寿、薛崇誉,杂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两个死太监的。”龚澄枢心中暗暗发誓道,而且他知道陈延寿、薛崇誉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往日里自己也曾与他们一道共事,在陛下眼中那两人与自己的地位同日而语。可是没想到落井下石之人是他们,既然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意了,龚澄枢的心中也打算找准一个时机,以报自己的心头大恨。 陈延寿现在成了监军,去了前线,自己倒是不好收拾,眼下薛崇誉倒是还可以收拾一下。 他左思右想,暂时还想不出好的方法。 —— 羊城酒楼内,杨明,无庸子等四人坐在密室中,四人听闻了龚澄枢逃走之事,脸色十分欣喜,不由地呵呵大笑着。 安东野放声大笑道:“那龚澄枢已经逃脱,而小五小六在他面前装作所言的一番话,势必被他听了去,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日后必定会与陈延寿、薛崇誉相斗。如今南汉朝廷内,这几人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刚好让他们狗咬狗,窝里斗。” 杨明脸上也是笑道:“龚澄枢他们三人不是省油的灯,三人均在刘鋹下恃宠而骄,手中各自把持着南汉的朝政,而且以往他们三人都是同穿一条裤子,短时间内还斗不起来,如今陈延寿前去监军,京城中只剩下一个薛崇誉,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暗中推波助澜,消耗他们的元气。” 无庸子则坐在位子上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对方是否会陷入内斗中。 第七十八章 乱象 八月中旬,开封城内,赵匡胤也收到了枢密院职方院手中关于南汉的一切军情机要。赵匡胤龙颜大悦,他听闻原南汉招讨使邵廷琄已经叛汉,而刘鋹也派陈延寿、李托为监军,潘崇彻为招讨使,前去追缴叛军。赵匡胤遂下诏,命还在南境的潘美,率领宋军前去接应,务必让邵廷琄安全到达五岭以北。 从兴王府到开封的军情已经到达凉城客栈内,赵德昭那边也已经收到了南汉长春堂分舵的消息,整个南汉的局势忽然间大变,这一切也归功于无庸子他们的出谋划策,不过听闻南汉朝廷的几大宦官处于内斗中,赵德昭自然非常欣喜,敌人的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只要自己命人去做了,也会收获一些。 接着赵德昭也问了辽国最近的情况,从北方来的军情奏报称:耶律璟自从闻知雅里克斯被生擒,以及军队溃败之后,再次集结军队出征,这次他打算以乌库部至河德泺一代为突破口,遣伊勒希巴、常斯等击之。七月下旬的时候,乌库部掠上京北榆林峪居民,耶律璟遣林牙萧幹、郎君耶律贤适讨之,也是以失败告终,自此耶律璟与乌库部以及大小室韦开始处于对峙状态,整个▲※,辽国境内一片内乱之中,耶律璟每日喝酒为乐,杀近侍数十人,宴饮达旦…… 辽国的战乱不休,而百姓也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一些灾民也纷纷往宋国这边撤退,眼下也快到中秋了,京城周围来了不少的灾民。在古代,水旱、蝗螟、饥疫之灾,治世不能免……大宋初年沿袭唐制,在东京开封设立了东西福田院,用以收容矜寡孤独废疾者,却也只有京师才有,并未在全国推行。 大宋福田院也只能收容一部分灾民,其他一部分去了城外如家,还有一部分则由皇帝下令在开封州县,由各县县令收容接纳,但是远道而来的灾民反而更多了,这下子赵德昭这边也找不出好的方法,武凌清那边也收容地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暂时也没有去处。 不过赵德昭最终还是想出了一个法子,那些灾民则安排在城外,赵德昭特意支取了几千贯钱,在城外偏远处购置荒地、建设排屋,收容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孤儿以及其他难民、饥民,与此同时也交给他们一些技术活,比如制造肥皂、牙刷、牙膏等初级产品。 除此之外,赵德昭又给他们购置了一些鸡仔鸭仔的,让他们从事养殖业,然后从中抽取一些微末之钱,并将此事上报给了赵匡胤,有了皇帝支持,开封府官吏的办事,总体而言倒是顺利了不少。 赵德昭最近打算以自己手下的实力,在一些地方建立一些私立的类似福利机构,不过主要是收容孤儿,相当于大宋后来的慈幼局。 不过他却不打算在京城实行,京城之地毕竟各种势力盘根虬结,而且在京城之中,城外如家那儿已经有不少饥民、难民在那儿安置了。 因此下一步,赵德昭打算在京城以外其他州县,购买一些庄园荒地地皮,然后收容周边的孤儿,从调集一些先生过去,幼儿的衣食住行则交由广味集团提供……然后教习幼儿识字,明诗书礼仪等等。 除此之外,庄园内也派了一些长春堂的武士过去,教习他们锻炼体魄,充当习武先生以及庄园护院。 赵德昭深信,自己既然是重生到这个时代,那就要肩负起将历史改写的使命。 …… 半个月后,转眼就到了八月底,此时在西南,邵廷琄带领自己的军队一路往西北而去,快要到达珍州地界了,而珍州山川险阻,素有“黔北门户”之称,倒是一个藏兵的好地方,而且上个月珍州刺史田景迁内附大宋,正好可以收容邵廷琄带来的军队。 此去珍州,山高水长,珍州以北就是蜀地,邵廷琄已经带领军队到达珍州地界,珍州刺史田景迁招待了他们。 之后为了安置邵廷琄,就让邵廷琄在珍州外围建立军寨,于是邵廷琄率领自己的亲兵将士潜藏在深山老林间,在此地建立军寨。与此同时,从南汉各地分舵调派的粮食也到了此处,邵廷琄收到粮秣辎重,对魏王自然是感恩涕零。 而在邵廷琄后面追缴的南汉征讨军队,也在搜查叛军中,此番以陈延寿、李托奉命监军、潘崇彻为招讨使,顶替了邵廷琄的职位,此番追缴邵廷琄,说实话潘崇彻心中更多倾向于邵廷琄是无辜的,邵廷琄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潘崇彻是知道的,若无邵廷琄在前线厮杀,刘汉王朝恐怕就会少一个国之柱石,而他潘崇彻自己因为被猜忌,而被变相削夺兵权,自此失意,心内怏怏,颇为不平。 可是眼下,刘鋹认为陈延寿、李托为监军,时时刻刻监视自己,亦是防止自己有心叛乱。而且陈、李二贼一直催促自己进军,希望早日救回龚澄枢。 说实话,这个招讨使与自己无用,潘崇彻早就对南汉以及刘鋹君臣寒了心,刘鋹不杀自己想必是因为他只是忌惮自己军功日盛,却没有抓住自己反叛的证据。 潘崇彻率领军队越往西北方向去,这里的道路也越发难走,道路泥泞,高山险阻,而人丁稀少。潘崇彻派出去的斥候,居然也没有收到邵廷琄军队的一些消息,反而自己的军中倒是有不少士兵开始逃亡,一些传言也不利于潘崇彻的消息,说是潘崇彻也要步邵廷琄的后路。 陈延寿以及李托二人则劝潘崇彻下令将叛逃以及散布谣言的士兵给斩了,潘崇彻却不按照二人所言,而是对军中士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陈延寿、李托二人则趁着潘崇彻睡觉的时候,拘禁了他,并夺了他的大印,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行事了监军之权。 潘崇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人控制住了,而陈延寿则与李托二人,形势主帅职权,将军中造谣之人全部斩杀。陈、李二人的极端做法也惹得军中大小裨将奋起反抗,他们这几年早就忍受够了,君若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自从刘鋹登基后,宠幸奸佞宦官,诛杀重臣良将,视国人如猪狗,他们这些将领早就看不下去了,邵廷琄为何反叛,不就是因为一份匿名信,就遭受刘鋹猜忌,就被以毒酒鸩之,眼下他们若是不奋起反抗,下场比邵廷琄好不了多少,而且潘崇彻居然被陈、李二人所拘禁。 军中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而局面也渐渐不被陈、李二人控制,陈、李二人最终被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将给斩了头,只在夜空中飞过一道血雾,便死去了。 这之后监军已死,军中将士立即将潘崇彻给放了出来,潘崇彻见陈、李死,也不好向朝廷交代,只是兴王府内还有自己的家人,这点倒是潘崇彻所担心的。 孰料,就在潘崇彻思索之时,潘崇彻意外听到了家人的声音,潘崇彻回过头,见到妻儿走到军中…… 潘崇彻与妻儿对话之后才发现自己如今已经无路可去,也只有顺应天下大势,北归中原。 次日,潘崇彻拿着陈、李二人的头颅,祭奠死去的兄弟们,随之往珍州而去。 —— 而在兴王府,刘鋹似乎意识到邵廷琄的叛乱,只会削弱朝廷的抵抗力,而南汉自从立国之后,面临同周边几个国家的战争。如今北有强宋,弱唐,西有大理,南有安南。为抗衡邻国,历代南汉统治者煞费苦心扩充军队。其中最重要的步骤就是组建以战象为主要作战工具的象阵。 如今南汉国内,少说也有近千头战象,刘鋹自诩国内的重甲战象,装备精良,只是一旦与宋国开战,似乎这个数字不够。 这日,刘鋹则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诏至自己寝宫,随即命二人不惜重金,从安南、大理等国购进大量战象,同时雇佣当地少数民族教授南汉军队如何驾驭战象以及使用战象的战术战法。 以往采办购买战象,龚澄枢等几人皆要从朝廷调拨的银钱中大捞一笔的,可是这次龚澄枢似乎意识到了扳倒薛崇誉的机会来临了。 这次龚澄枢回来,薛崇誉心中倒也是不希望龚澄枢活着回来,虽然他们都是刘鋹的心腹,可是争宠的人多了,利益就会分配不均,且龚澄枢乃是内侍之首,也是刘鋹宫内最器重之人,薛崇誉时时刻刻都紧盯着这个位置。 两人这段日子见面以来总是皮笑肉不笑,各自不服对方,不过薛崇誉也并不想与之内斗,他并没有也是到危险已经来临。 按照往常一样,薛崇誉不惜代价,又要开始伸手了,他派自己的心腹内侍在账册上动手脚,故意将战象的价格多报了些,而且将成年大象与幼象对调一下登记,两者价格都不一样,数量也不相同,薛崇誉企图浑水摸鱼,混淆视听。 而另外一边,龚澄枢十分收敛,并没有这么做,他暗中召集的许多心腹,去寻找许多不利于薛崇誉的证据,以往与薛崇誉怀恨在心的大臣、百姓都成为他的帮手。 大幕已经拉开,接下来就等着唱戏的出场了…… 第七十九章 倒薛 直到九月初,潘崇彻那边的消息才传回兴王府,而此刻监军陈延寿、李托死于军中,潘崇彻则率领军队叛乱,又从桂州那儿传来的消息称,潘崇彻带领军队往西南而去,看样子是往珍州方向了。 桂州是(南)汉重要的重要的战舰修造基地,此地有重兵把守,潘崇彻自然不能去那里,而在宋人的建议下,潘崇彻适才去往西南。 只是眼下刘鋹也不好调动岭南边境几个州的兵力,恐怕这样一抽调前去剿潘崇彻部队,倒是会让屯兵北境的宋军潘美有机可乘,而眼下刘鋹则要扩充的是国内重甲战象。 购买战象已经交由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死了“战友”,薛崇誉当下悲痛了一番,然后也是感慨命运弄人,为何龚澄枢逃了回来,他的心中也是不解,不过随着二人的死,他认为人少了也好,一锅子粥,僧少粥才多。眼下刘鋹交给他们购买战象的任务,他也可以趁机大捞一笔。 龚澄枢府,位于城西,而与龚澄枢府隔着一条河水的是薛崇誉的府邸,由于刘鋹专宠以及这些人他们把持朝政,这二人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适才将府邸装饰得金碧辉煌,≌□,差不多可以和皇宫相媲美了,(南)汉国就是这么因此而腐败下去。 龚澄枢听闻陈延寿、李托二人死于军中,他又惊又喜,也只是在刘鋹面前干嚎了几句。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让薛崇誉这人彻底地在刘鋹面前失宠,这样内廷以及朝廷中,自己绝对是彻彻底底地掌握大权。 龚澄枢手中已经握有这些年,薛崇誉是如何贪污银钱、搜刮民脂民膏、残害忠良的证据,只是其中有一些他也涉及到不利于他的地方,不过这次龚澄枢也早作了打算,攻敌一千,自损八百,有时候做出点牺牲又如何。 这次购买战象,最后也只买了大小共计六十头,总共花费了上千贯,可是龚澄枢知道这个价格有猫腻, 此刻兴王府城西羊城客酒楼之中,安东野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回来,适才他在兴王府也见到了繁华,却也窥见它的残暴,而他外出也听闻了(南)汉皇帝已经将购买战象交给他亲信宦官。 而在街市之上,忽然远处出现了三头大象,且均为成年大象,周身披挂着厚重的铠甲,这就是(南)汉皇帝要购买装备的重甲战象吧。 战象周身披挂着厚重的铠甲,(南)汉的百姓已经见惯不怪了,此刻都站在道旁,茫然地看着大象穿街而过,也期望不再因为容纳这些畜生,拆屋改建了。 而要容纳这些战象经过,(南)汉那些官员也拆了不少百姓的屋舍,夷为平地,百姓有怨不得申,而一旦诉状,皆被施以酷刑…… 安东野也望着这些庞然大物,他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巨兽,此刻在战象北上有三层高的,类似塔楼的这个物事。塔楼分为三层,第一层是驭手,此刻正驱赶着大象,那人上身赤膊,露出胸肌,看样子应该是大理国或者安南国的人。 中间一层中有六个弓箭手,最上面一层,站着一个了望员,正趾高气扬地看着周围的百姓。 安东野看了一阵,三头大象也渐渐地走远了,忽然腹中饥饿,只是眼下离饭点尚早,安东野不再凑热闹,而是赶往酒楼中。 无庸子见到安东野急匆匆赶来,问道:“东哥儿,出甚么事儿?” 安东野已经忘了肚子饥饿,他问道:“师父,关于战象一事,不知道师父知道多少?” “你问的是?” “今日,我在这长街上见到了三头大象,而且听京城百姓说这是刘鋹买来的战象。” “这事我已然听闻一二,其实这战象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了,只是没想到刘鋹这次又花大钱买来了一些,真是不知民恤,滥用民力啊。”无庸子接着又道,“不过刘鋹若是要用这批大象跟我大宋作战,也得花上他许多的时间,而且象骑兵本身耗费人力物力极大,只当用在强攻战斗中,否则弊大于利。”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不过这次刘鋹花费这么多,这件事情还需要让杨舵主手下去调查一下,毕竟象兵与骑兵作战,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无庸子从座位上起身,此刻他的肚子也饿了。 “师父真当是见识广博。”安东野拍着马屁,只是他忽然听见自己的肚子正咕咕地叫着,“嘿嘿,不好意思师父,我饿了。” “……” 几人用了午膳后,无庸子就把战象这件事情托付给了杨明,杨明听说了此事,就说道:“道长放心,我们长春堂的人马这些年一直将人手安插于各府内,只待最后,一击必中。而且最近我们的人马所报,龚澄枢已中我们设下的圈套,他决心要铲除陈延寿与薛崇誉,只不过陈延寿因为擅自调动潘崇彻军队号令,已经死于乱军之中,此时薛崇誉才是龚澄枢下一个要扳倒的目标。” 无庸子哈哈一笑,差点将饭菜给喷了出来,“这兴王府是越来越乱了,乱了好啊,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杨舵主那儿可曾知道龚澄枢如何做?” “大象。” …… 转眼便到了夜幕下,龚澄枢府邸中,龚澄枢近日已经招呼了几位亲信,在府上商议对策。而要倒薛崇誉,此事也需颇费些章程。 郭崇岳,乃是宫媪梁鸾真养子,同时他也是龚澄枢一派的重要人物,只不过此人秉性懦弱,无勇无谋,每天只向鬼神祈祷,虽然无才但是也被刘鋹重用,不过在阴谋诡计方面他也是一把好手,此刻他向龚澄枢建议道:“太师若想一举拔除薛崇誉,不妨可以与女侍中、女巫他们联合。” “你说的也不错,只是薛崇誉与二人也有勾连,此事不大好办啊。” 郭崇岳面露笑意,拱手道:“太师,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是豺狼虎豹,而且太师这次也是为了购买战象出了不少力,只是不知道陛下会将大象的指挥交给何人?” “这你倒是说的不假。”龚澄枢听了郭崇岳一番话,心中倒是明朗了许多,此刻他看向皇宫。 …… 第二天,战象已经陆续到达皇宫外围,刘鋹从左右内侍那里清楚得知这次战象大小共计六十头,而在宫城外,六十只大象到了广场上。 此刻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也到了宫中,内宫之中禁止男人出入,只是如今南汉朝廷中,连大臣都成为了宦官,这也是龚澄枢他们曲解刘鋹的意思,划定拟用官员均须阉割,因此(南)汉群臣为官者基本上都是宦官,龚澄枢他们这么做,也是因为他们自己本来就是阉人,如今阉人把持朝政,自然是用阉人才放心。 石阶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已经朝着昭阳宫而去,今日恰逢喜事,根本就没有人关注到此人。 龚澄枢朝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看去,眼露凶光,这时候薛崇誉走了过来,两人一番寒暄,却也一副貌合神离的样子。 “这次亏了薛大人的功劳。” “龚太师谬赞了。” 战象已经到了,刘鋹对此十分放心,他认为这支战象若是训练好了,则可以抵御宋军南下,因此他不惜花费大量钱,购买了许多大象,然后交由宫中的禁军训练。 刘鋹即刻命人在战象周身披挂着厚重的铠甲,铠甲都是以厚牛皮为内衬,这六十头战象一下子成了巨无霸,象腿上也被带活动护膝的钢制甲胄保护起来。象头装有钢制护面,甚至连象鼻子上也包裹有锁子甲。 刘鋹看着自己的象兵,仿佛宋人已经难以攻破这些“巨无霸”了。 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在一旁拍着马屁道:“恭喜陛下,我大汉拥有这些象兵之后,自此无俱宋军。” 到了正午时间,刘鋹命宫人在宫内设宴,庆祝此番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出力购置大象,二人自然是一一谦让,只是龚澄枢看向薛崇誉的目光已经不同了,在他眼中,薛崇誉仿佛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龚澄枢与薛崇誉二人谈笑风生,此刻正一起对坐而食,而这个时候女巫樊胡子也步入殿中,身后跟着女侍中卢琼仙,两人见了刘鋹之后就开始行礼,而刘鋹则从座位上起身,命人准备座位,离自己身下不远处的地方。 龚澄枢起身道:“国师此番前来,看来也是知道了陛下购置战象,对付宋军的计划了。” “陛下。”女巫樊胡子忽然间跪在地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刘鋹,道,“昨夜贫尼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北移,天子之气衰微,而在紫薇帝星旁出现了一道黑气,贫尼发现那梦中有人欲对陛下不利,不过梦中那人称:龚太师等乃上天来辅佐陛下您的,即使有罪亦不可问。而且上天降下一警世之言,说道:言上一座兴王府,山下欺凌压一宗,却辛苦追不上。此语也不知道是甚么,或是人名,或是地名,还请陛下命人去查。” 刘鋹喃喃道:“言上一座兴王府,山下欺凌压一宗,却辛苦追不上。” 龚澄枢听了女巫樊胡子的话,在一旁捉摸着,他故意装作脱口而出的样子,道:“陛下,言上一座兴王府,不就是一个‘誉’字么;山下欺凌压一宗,是‘崇’;却辛苦追不上,应该就是‘薛’字。这不是薛大人么。薛大人,是不是啊。” “陛下,这……是不是老天爷不是这个意思啊。”薛崇誉跪在地上磕着头求道。 “也对,薛卿一向为我大汉着想,或许是其他的意思,不过为防万一,国师还是弄清楚些。” 刘鋹这一番话,让薛崇誉也是心生感激,只是下一刻,忽然殿外来了一队人马,气势凛然地进了殿。 来人赫然是郭崇岳,他跪在刘鋹面前,然后道:“陛下,臣忽然得到一份密报,请陛下过目。” 郭崇岳从皮甲扣带处掏出一份密报,然后递交给刘鋹,刘鋹摊开密报,里面赫然是弹劾薛崇誉之言,而且还罗列了薛崇誉大小罪名,以及这几年他利用购买战象,虚报数目,前线犒军时克扣军饷,又侵占粮田无数,施酷刑……统共罗列了十大罪状。 条条罪状,直指薛崇誉,只是身旁龚澄枢听了也是愕然,因为这等罪名同样可以适用他的头上,只是方才女巫的一番话已经说明了龚澄枢即使有罪,也是当无罪,而那句言上一座兴王府,山下欺凌压一宗,却辛苦追不上,也是矛头指向薛崇誉,自然也是龚澄枢命人传递给女巫樊胡子的。 薛崇誉听了之后,立即跪倒在地上,俯首道:“陛下,那是污蔑啊。” 刘鋹却道:“既然如此,还是先命人将薛卿关在大牢内,而由龚太师命人调查此事。” 龚澄枢也跪倒在地上,接受旨意,看着刘鋹与薛崇誉,他道:“是,陛下,老奴也相信薛大人无罪。不过既然陛下将此事交给老奴,老奴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龚澄枢说到最后,忽然提高嗓音,薛崇誉听了之后,不知道为甚么,心中咯噔了一下。 …… 第八十章 步步 多谢糊涂饰界,书友16244371,商君问天,不娘青年,君临如山倒,贺路同行,超级海少以及其他书友的打赏以及月票、红票。 …………………………………… (南)汉监牢内,薛崇誉早已经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监牢内,这些年他溜须拍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欺压百姓,也做了不少坏事……只是如今的调查对他极为不利,薛崇誉也暗感命运的嘲弄…....严审那关自然是要栽了,这几年在内宫争斗以及官场摸爬中,薛崇誉还是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的,他也预感自己这次是必然是栽在龚澄枢的手上了。 ……审讯、人证、物证都对他极为不利,经过层层审讯以及证人当庭指证后,薛崇誉的罪证已经昭然若揭,刘鋹那边也收到了不利于薛崇誉的罪责,只是最后他念及薛崇誉这几十年殚精竭虑地为(南)汉做事,最后刘鋹也改判薛崇誉流放琼州。薛崇誉最终明白陷害他之人必定是龚澄枢,只是此刻他无力回天。 此刻最开心之人乃是龚澄枢,他觉得当初陷害他的两个贼首一个已经死了,另外一个不死被流放,此后京城∈≧,中,就只剩下他的党羽翻云覆雨了,龚澄枢经历一场生死过后,自然将性命看得越发珍贵,而且他也不介意将阻碍他的人给除掉,除了女侍中卢琼仙以及女巫樊胡子以外。 龚澄枢自然记得郭崇岳那日的劝解,若不是他的提醒,龚澄枢也不会想到这一点上面来,所以龚澄枢也越发对这个武将感到好感,平时也给于他一些恩惠,算是倚重的心腹大员了。 薛崇誉以及依附于薛崇誉一党都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罚,龚澄枢也放心大胆地布置自己的心腹顶替到空缺的衙门、部门,把持着朝政。刘鋹依旧过着醉生梦死、日夜笙歌的日子。 —— 九月的一个夜晚,繁华灯市过后,在羊城酒楼内,此刻四人也在商议着接下来的事情。 杨明已经对坐在他面前的无庸子越发佩服与恭敬,他欣喜地说道:“正如道长所料,狗咬狗之后,龚澄枢如今业已稳操胜券,这(南)汉恐怕也只剩下几大宫廷势力了,这一次薛崇誉倒台,也是替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啊。” 无庸子静静地坐在位子上,此时他手中拿着一幅(南)汉地图,他将地图放在桌面上,左手指给他们看。与此同时他右手拿起手中的杯盏,抿了一口,一一说道:“兴王府城内的势力看似削弱了不少,实则这次龚澄枢已经握有最大的一部分,不过剩下的人也掀不起大风浪,可是(南)汉西境、北境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啊,昭州可是号称(南)汉的造船厂,那里集结了(南)汉最为精锐的水师,刘鋹想必在那里布防最多的兵力,韶州是(南)汉的北部重镇,又是都城兴王府北面最重要的门户。桂州、道州、雄州等州亦是如此,所以说我大宋这次若想从郴州那里撕开一个口子,恐怕是非常困难的,而我们这次来(南)汉不仅仅是监视查探军情,除此之外也是削弱(南)汉国力,若是能够将(南)汉精锐一击而溃败,也会我宋军攻(南)汉减了不少阻力啊。” 安东野以及安德裕二人则是竖起耳朵,静静地在一旁听着,期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二人听了无庸子之言,亦是点点头。 杨明道:“道长所言极是,我长春堂固然手中握有这几州手中的军情,可是却也没有计策一一破敌,实在是手上没有兵力啊。” 无庸子拿起手中的杯盏,继续抿了一口道:“谁说我们没有兵力,潘将军手上不是握有重兵么,眼下我们只需要将消息传递给潘将军,只需透露给他一些关于(南)汉的军情,也会对他作战有益,自然也会对殿下的大业有帮助。” 杨明听了便点点头,望见无庸子的神情越发佩服之极,而安东野与安德裕本就对无庸子推崇备至,无庸子的奇谋计策,他们二人在蜀中的时候也看了不少,轻轻一点,便点到了重点。 “对了,杨舵主知道植廷晓这一人么?”无庸子忽然间这么问道。 杨明这些年一直呆在(南)汉,自然也探查兴王府朝廷之事,不过他先前太过关注那些(南)汉的朝臣,倒是把他忘记了,“知道,植廷晓此人素有谋略,只是为官清廉,眼见朝廷腐败,早已经辞官归故里,道长莫不是要起招揽之心。” “唔。”无庸子点点头,说道。 次日一早,杨明就让手下将(南)汉边防军力布防以及兴王府最近发生的事情,通过一些途径,让枢密院职方院以及潘美派出去的斥候知道。 消息传得很快,枢密院职方院的探马也获得了最新的(南)汉边境布防,于是乎快马将消息传递回开封,当过了江陵的时候,只见上万民夫正在修筑水泥驰道,此驰道尚在建设中,枢密院职方院的探马此番借助着这条道路北去。 而在这段时间,无庸子师徒三人则要去东莞水南去拜见植廷晓,杨明也在暗中遣了一些手下,暗中保护他们。 三人出了兴王府,往东而去,大概一日路程,三人即到达东莞水南,准备拜见植廷晓。 在乡人的带领下,无庸子师徒三人来到一处中规中矩,外围十分古旧的宅院前,此刻宅院前大门紧闭,一条小黄犬正在“汪汪”狂吠。 这时候安东野听见里面有声响,应该是这家主人出来了。 无庸子三人便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此刻“哐当”一声,门栓已经开了,“吱呀”大门缓缓而开,露出一个高大的中年魁梧汉子。 此人忽然问道:“你们是谁?” 无庸子三人欠着身子,拱手而拜,“我师徒三人是来拜见植将军的,不知尊驾可否引见。” 中年魁梧汉子盯着面前三人,这三人从口音看,并不是(南)汉人,而且他们开口喊着将军,肯定是带有目的前来,他也不清楚这三人究竟是为什么事情而来,他抬头看着三人,便道:“洒家便是,不知三位有何要事?” 无庸子拱手道:“此处不便细说,将军还是请我三人进去再说。” “是洒家失礼了,三位请过中堂一序。请。” “多谢。” …… 东莞水南,植廷晓已经明白无庸子三人一同前来的目的,植廷晓已经对(南)汉腐败的朝廷已经没有报以任何幻想,见三人的来意,正式拜入了魏王麾下。 无庸子三人便在植府待了一夜,次日便坐着骡车回了兴王府。 —— 九月的大草原上,部落间为寻找草场而互相争夺肥美的草场,相互间也常常爆发部落间的战斗,草原上的冬天十分漫长,牛羊也要靠着牧草才能存活下来,牧民们也是靠着这些牛羊活命,而且他们养活这些牛羊也是为了在榷场用以交换盐巴、生铁、武器以及其他常用物品。只是现在大辽北境各部族间并不稳定,牧民们也只好逐水草而居。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此刻远在北方,辽国境内,北方的一些大小部族间已经不太稳定,部落对宗主大辽也是口头上的尊崇,不止其他部族,契丹人自己的内部也是斗得一团乱,当年太祖太宗皇帝开始就一直内斗,草原上的契丹人谁都想抢契丹人汗王的位置,只不过耶律璟残酷镇压,适才让契丹贵族间明面上不敢叛乱。 只是现在因为其他部族叛乱,耶律璟镇压不过来,好几次均是失败告终,也让上京城内的老牌契丹贵族看到了希望,他们不满耶律璟的统治已经很久了,而耶律璟也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若不能镇压其他部族叛乱,恐怕自己族人就会置自己于死地中,耶律璟太清楚争斗了,当年他登上契丹汗王,大辽皇帝宝座就是靠镇压耶律蔡割政变得到的皇位,今时今日,还有好几个后继者效仿当年的自己,要推翻自己的统治。 耶律璟忍无可忍,他这次倒是将矛头指向了乌库部,上次征讨乌库部的时候,乌库部掠夺上京路北榆林峪居民北去,这次辽军派出的军队主帅为常斯,此人虽然算不上勇猛以及出名,但是耶律璟哪一次派出的不是精兵良将,这次也绝对算不上滥竽充数,否则这十多年来年他也不会成功镇压好几次叛乱。 契丹人弓马娴熟,人人都是强将勇兵,草原上随时都可以拉起一支队伍,耶律璟吸取上次失败的经验,直接出了大手笔,以麾下精锐骑兵夺里本翰鲁朵八千,京州军以及属国军步兵一万,其他部族联军共计一万,总共加起来二万八千兵马。 主帅常斯,林牙萧斡,郎君耶律贤适等人率领二万八千兵马从上京出发,过了阴山直接去往东北的乌库部,七月哪一次他们率领的兵马已经失败一次,而这一次他们势在必行。 二万八千人马整军出发,大地瞬间发出巨响,恶狠狠地奔去阴山地界。剿乱是在北方,此地离乌库部还有一百里脚程,二万八千人马一路上接受其他太祖十八部族的补给,由于人多,肉类消耗也大。 九月中旬,这夜,天空繁星点点,主帅常斯命大部队在科尔沁草原驻扎,这里紧靠小河,水源补给也方便,二万八千人化整为零,全部散开在大营周围,守护着这块营地。 林牙萧斡喂了马之后,与郎君耶律贤适,一起去往常斯的大帐内商议军务。到了军帐内,常斯鹿皮披身,坐在帐内主位上,面前放着一个大火盆,火盆内哔哔啵啵地烧着,放置羊奶酒的盆子正放在火盆上煮着,整间大帐内散发着羊的膻味。 辽国人现如今也学着汉家的礼仪,林牙萧斡学着汉人拱手而道:“乌库部经过这几战斗之后,又掠夺草原上的人丁,暗地里与宋国商人之间也有往来,扩充了不少势力,此事还需要提高警惕才是。” 郎君耶律贤适也在一旁道:“这次陛下派了二万八千人,也是花了大阵仗,所以这次应该全力以赴,乌库部在强也不可能强过大辽各族的勇士。” 常斯叹了口气,道:“你二人所言极是,我大辽现如今面临的事情太多了,这次若是失败,你我就不必回去了。” …… 第八十一章 安排 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下旬,此刻在开封,赵匡胤再次收到枢密院职方院人员在(南)汉的奏报,这次他对(南)汉国内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不少,而让他意外的是,潘崇彻也正式脱离了(南)汉国,带领手下军队往西南而去,此刻与邵廷琄一同均在珍州。 珍州城外,层峦叠嶂,一山山,一岭岭,沟壑幽深,烟云缠绕,尽是树林遍布。此刻,邵廷琄与潘崇彻二人并肩走在一处坞口,珍州这个地方山势险峻,像这样的位置也是常见的。 一条溪水从山上蜿蜒而下,而在一条溪旁,已经建造了不少的屋舍角楼,这也是珍州刺史调拨给潘崇彻军队容身的地方,此地易守难攻,潘崇彻军队已经在坞口外围建造土墙栅栏。 军寨内各处工事还在修建中,军寨门口已经建起了一丈高的土石大墙,外面又布有栅栏,百余个士兵正在堆砌石块构筑墙体,其他一些士兵则将砍伐下来的木头,堆在一起,这次木头都是建造屋舍所用。 看着忙碌的士兵,潘崇彻觉得忽然有了一个容身之所,他可以在这里安置士兵,训练士卒,然后出战攻击……而他也对大宋心存感9∵,激,原本自己在(南)汉国内已经被刘鋹猜忌,辞去了军职,提心吊胆地在兴王府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生怕龚澄枢这几个宦官在刘鋹面前诬告…… 潘崇彻本已经厌倦了争斗,他渴望的是战场,沙场求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的岁月,忠君爱国,马革裹尸,保家卫国,才是他的归宿,而如今自己终于摆脱了困境,成功逃出(南)汉的藩篱,在宋国战线他的雄姿。 潘崇彻抬头望着天空,看见一只老鹰从天空跃迁而下,停在远处的石坡上,而此刻他身旁跟着一个邵廷琄,此人也正与他有相同的经历。 此刻潘崇彻对着邵廷琄道:“邵兄,你那里的军寨建造地如何了?” 邵廷琄看着坞口正在修建的各处工事,士兵忙碌的样子,他回道:“潘兄,坞尾那儿大体建造地差不多了,等腾出手来了,我叫手下的士兵过来帮你们。” “多谢邵兄。”潘崇彻拍着邵廷琄的肩膀哈哈笑道。 二人随即在坞口也查看了地形一小会儿,接着便抬头看着远处。远处的屋舍角楼还在修建中,而这个时候,一车车粮秣辎重也运到了潘崇彻军队营帐内。 “潘将军,粮草运来了,请查验。”帐下一小将立即押送粮秣辎重赶了过来。 “一、二……十二……十五。”潘崇彻数了一下,这次共计运来十二车军粮,三车武器盔甲,共计十五车。这时候邵廷琄走了过来,他笑道:“潘兄,想必我那个军寨中也运来了粮食,潘兄先告辞,我去点卯去了。” “邵将军慢走,你那里也是一样的。”珍州刺史田景迁此刻也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他见到二人,便道,“下官见过二位将军,下官今日前来就是问问看,不知道今后你们打算作何安排?” 潘崇彻无奈地说道:“如今坞口正在建造屋舍,这几日都耽误训练了,只能等到坞口建造完毕之后,再备战训练了。” “我那边也是如此,只好等到寨子建造完毕之后。”邵廷琄道。 “对了,二位将军,这里有二份信函,从东京快马加鞭送过来的。”田景迁忽地从袖口掏出两份信函,按照信上署名,分别交给邵廷琄与潘崇彻二人。 二人背过身去,拆开信函,一一看着,看完之后,二人对望一眼,转眼间便明白了一切事情,原来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居然是开封的那一位。 二人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还是暖暖的,坞口的屋舍以及练武场等工事还在修建中,将士们则赤着上身,“匡匡匡”一锤一锤地砸着,挥洒着汗水,汗水随着肌肉的颤抖在挥洒……潘崇彻抬起头,入眼处乃是灰蒙蒙的一片新建的屋舍。邵廷琄也看着坞口这边以及坞尾那儿。 田景迁已经把信函拿给他们看了,因为有公务在身,田景迁即刻告辞动身回了珍州刺史府。 邵廷琄、潘崇彻继续在军寨中逛着,二人心照不宣地聊着天,随后来到一间刚刚建好的木棚内,这一根木头,一片砖瓦都是将士们的功劳。 —— 而在湖南的潘美等宋将,也陆续收到了(南)汉的军情,在这个戍守边疆的岁月,潘美也在湖南打了几次战役,自收复郴州之后,潘美部将也在湖南其他州县收复马楚时期被(南)汉攻占的地方。 潘美等人除了收复失地外,也在时时刻刻提防、准备攻打(南)汉的战斗,不过意外的是,(南)汉先后损失两员战将,军队叛乱,已经先后投入宋国怀抱,此事在潘美看来也是一个出兵攻打(南)汉的好时机。 这几年潘美一直在湖南训练兵马,整军备战,同时也在扩建粮仓,锻造武器,以及其他攻城用的云梯、抛石机等等,这一切随时都在准备中。 从(南)汉而来的军情已经全部堆放在了潘美的桌子上,潘美也获得了一些重要的情报,(南)汉主要将兵马陈兵在北方边境,基本上都是岭南的几个军事重镇,那里易守难攻,而刘鋹此人虽然昏庸,可是他知道抵抗,因此他不惜派出士兵戍守北境。 潘美召集部将,把军情说了一遍,这时候一个文官急匆匆地走进了中军大帐,拱手而拜,“潘将军叫下官前来,有何要事?” “张通判,这里有一份前方奏报,上面记载得十分详细,(南)汉军队布防兵力状况,有此奏报,也好为我军征战提点一二。” 此人乃是道州通判张去华,他拿过潘美手中的奏报,看了一会儿,则道:“潘将军,下官以为桂管为五岭冲要,今刘鋹保境固守,赖之为扞蔽。若大军先克其城,以趣番禺,如践无人之境。” “张通判之言也有道理。”潘美看着张去华,张去华为朝廷的右补阙,至道州为通判,学识渊博,也受皇帝的青睐,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张通判,你学识渊博,可否此去京城,向官家陈述,已达天听,顺便也可将湖南的情况跟官家说说,何时朝廷可出兵南征。” —— 远在千里之外,大辽境内,主帅常斯,林牙萧斡,郎君耶律贤适等人率领二万八千兵马赶赴乌库部。在苍茫的草原上,天空中呼啸而来几只海东青,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几只大鸟盘旋而下,注视着常斯带领的大辽军队。 郎君耶律贤适抬头便看见这草原上的大鸟,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有股不安,抬头看去,那一只海东青,头部白色,缀有褐斑,它的上体呈暗灰色,胸部褐红色,尾部纯白色,嘴较厚长,喙爪如铁钩一样硬,飞得即快又高。 过了一会儿,海东青呼啸着飞远了,耶律贤适立即将营地上空出现海东青的事情告诉给了常斯,常斯倒是没怎么听,他认为不过是一只鸟,没甚么大惊小怪的。区区几只海东青,不足为虑。 海东青飞回了十里外,而在它的下面,安札着三十五顶大小营帐。 三十五顶大小帐篷,呈一个大圆展开,最中间的是杨赞的主帐,杨赞此刻营帐周围遛马喂食,那黑鬃马儿正低着头,甩着尾巴,吃着草,杨赞抬头看到海东青过后,立即将马交给一个护卫,然后便往关海东青的笼子跑去。 笼子那边,一位少年郎此刻正站在营帐外,嘴里抿着一个骨哨,待他吹响骨哨之时,“啾啾”几声,头顶盘旋的几只海东青,便呼啸而下,落在铁质的笼子上,此少年郎就是原五坊小儿刘韬,而海东青也是从女真人那边购买过来,然后交给刘韬训养。 刘韬将三只海东青关在笼子中,随手拿起一块野猪肉,喂给它们吃,三只海东青立即伸出尖锐铁爪,一块完好的野猪肉蹄子瞬间被绞碎,刘韬看着这三只心爱的宝贝,欣喜不已。 杨赞气喘吁吁地跑向刘韬这里,他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军情,见到刘韬过后,他一把拉住刘韬的袖子,急问道:“韬哥儿,怎么了?” “杨副统领,这三只大鸟儿已经发现异状了,看样子是在西边不远处,还请杨副统领立即派出斥候前去查探。” “西边,那应该是契丹人的军队了。”杨赞在几天前已经收到了关于辽军出兵的消息,此次辽军大约两万余兵马,而且辽军为主动攻击,看样子此番是场硬仗了。 “杨副统领,这次我们该如何,这次我们还是联合其他部族么。” “我们的人马本就不多,这次得靠我们手上的秘密武器了。”杨赞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令牌,既然这次辽国契丹人派出了二万余人士兵,计算他们的骑兵、步兵准备精良,也得让他们尝尝自己手中握有的秘密武器。 杨赞往那一筐筐密封的箱子看去,那个营帐内摆满了整整一个空间,平日里他都不会让人靠近,更下令在其周围不得明火,就是因为它的特殊性,所以才会如此重视。 没错,这就是黑*火*药,并不是出自军器监,而是赵德昭私底下开设的一家用于研究武器的地方,则是交给长春堂打理的,赵德昭若想快速消灭敌人,黑*火*药也是必备武器,只是用在特殊情况下。 耶律璟虽然是个暴君,但是自古以来君权王权不可收到侵犯,那些契丹贵族以及其他部族之间,一直以来都是反对耶律璟统治辽国,而这几年镇压一直都有,按照耶律璟的性格,必然是不会赞成反对他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上。 赵德昭以及杨赞他们这次赌对了,杨赞这次携带了大量的黑*火*药,打算用在军队中,与此同时,斥候果如猜想一般,常斯军正与杨赞黑衣黑甲骑兵西面十里外拔营出征。 …… 西方草原上,沉重的马蹄声如同践踏在人的心上,一次次敲击着众人的心,大地在瞬间发出嘶吼声,辽国主帅常斯拔营而起,下令士兵出发往北而去,这次军队装备精良,都是武装到牙齿的辽国精锐。 第八十二章 杀戮 ps.多谢覆手、清水镇叶十七打赏。 …………………… 九月的塞外,天气还是有些冷的,灰蒙蒙的天气笼罩着整个草原上。塞下秋来风景异,大雁南飞,时不时地略过天空,而在空中忽隐忽现地出现三只海东青,打探着地面的猎物。 此刻辽军主帅常斯领军至阴山南十里外,往阴山而去就是乌库部的王帐。 辽军一早就出发,朝着远方视野望去,地平线上那处山谷内,乌毡营帐一片挨着一片,如蚂蚁一般小,倒是有些时隐时现的。 辽军策动着,乌库部已经慢慢地出现在辽国契丹人的视线范围内,远处的整座乌库部的堡垒已经露出了一角。按照那里的营帐以及堡垒来看,估摸着大概有数万人的样子。 常斯倒也不急,如今大军劳师远征,元气尚未恢复,常斯命人就地驻扎,随即令斥候出外探查军情。斥候头目领着数十人即刻去了远方。 这几日,中军军帐收获了不少关于乌库部的消息,乌库部驻扎此地的大概也有万余人,而且大多数是战斗力低的牧兵,骑兵也少的可怜。 〗, 常斯在此地驻扎的第二日,认为一切准备就绪,即趁着晨雾笼罩的时候,全营上下草草吃了些干粮,便下令全军发动了战斗,出发时,他还让每个士卒的右臂上挂上一条红布条,以便在战斗时候很好区分自己一方的人马。 “萧林牙,你率八千步兵,二千骑兵往左包抄,耶律郎君,你率八千步兵,二千骑兵往右包抄,其余人随我往正面突袭。” “是。”萧斡、耶律贤适立即点了兵马,按照既定方针,出战。 三支大军各自朝着目的地进发。 左翼军队快速推进到乌库部王帐前,林牙萧斡从马上悬挂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便挽起大弓,往哨塔上射去。 “不好了,敌——”哨塔上的乌库部哨兵尚未发出一个“袭”字,就被飞来的流矢射中脖颈,从哨塔上直接掉落下来。 林牙萧斡放下手中的长弓,环在腰间,随即抽出长刀,喊道:“我大辽勇士,今日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杀啊——” 八千步兵,立即朝着左侧涌去,后头二千骑兵也在一瞬间,分散开去,护卫骑兵冲击。 乌库部牧兵猝不及防,来不及禀告,就惨死敌军手中,林牙萧斡即刻带着兵马冲进栅栏,潮水般涌进去。 两军开始厮杀,过了一阵子,萧斡仗着兵马多,已经操控了左翼战场上的局面……乌库部牧兵这一支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倒地伤亡者甚众。 辽军左翼一支已经控制了场面,只待收割完剩下的人。 …… 北风呼啸而过,太阳也渐渐东升,晨雾渐渐散去,离乌库部驻扎地三里外的一处小树林内,忽然出现了一支黑衣黑甲骑兵,朝着远处的乌库部而来。而在骑兵后头,有一队车马上面压着一筐筐的箱子,大概有五六车那么多,也在前行中。 大地颤抖着,溅起的尘土飞散而开,马蹄正有规律地踩着地面。 霎时间骑兵快要追至左翼,而萧斡等部忽然听见马蹄声朝自己这边而来,过了一会儿越来越清晰了,不知是敌是友…… 萧斡方才还杀的兴起,正在此刻,战场上忽然出现了一支黑衣黑甲骑兵,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半张面具,森森面具下不知道隐藏着甚么神秘的面孔。 “不好,那些叛贼有联军。”萧斡正杀得起劲之时,忽然出现一队黑衣黑甲骑兵,正朝着自己左翼这边奔来,而且右臂并无红布条,他断定不是自己军队,他忽的惊醒,忙大声道,“敌军来了。” “敌军来了——” 杨赞已经带领骑兵而来,可是毕竟人数太少了,杨赞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扫视战场一圈,发现契丹人占了上风,局面朝着不利发展。 “契丹狗,让你们有去无回。”杨赞立即下令手下,将火球给拿了出来。 手下人也立马拿出一筐筐黑*火*药,这些被制作成一个个火球,由油布包裹着,却比上次在辽州城外伏击的更为精致,而今日也是体现它们价值的时候了。 黑衣黑甲卫士随即将这些布置在周围一些空旷的地方,放置极长的引线,点燃引线之后,他们立即骑上马撤退到外围。 契丹人并不知道这些是何物,也未曾见过,只顾着杀敌,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厮杀还在继续,而引线上的火也在随之燃烧着,并发出“呲呲”声,火星朝着火球一端而蔓延。 杨赞的黑衣黑甲军已经撤退到很远的地方,随时静候着一切,与此同时,为保顺利,杨赞也命弓箭手射火箭,那火箭朝着帐篷的方向飞去,点燃了帐篷,帐篷周围的敌军也顺带给带上了。 布料制成的帐子一瞬间被点燃,引燃的布条飞舞着,也朝着那些火球飞去。 就着北风,燃烧的帐篷一间间倒下,顺势倒在那些火球上面,“轰——”巨响声音紧挨着而起,地上腾起了巨大的飞石,而在前军万马间,所有的战马均在同一时刻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战马上的辽国士兵也被狂奔的战马甩下马,被战马给拖着满地跑…… 萧斡的左翼一下子覆灭了不少骑兵、步兵,萧斡虽然离火球的位置有些远,可是火球爆*炸的时候,还是将他的左手给炸断,汨汨鲜血从左臂涌出,萧斡哀嚎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辽国左翼存活的将士扶起地上昏厥过去的萧斡,立即狼狈逃去,护送至后营安全地带中。撤退之时,裨将萧沐便令几个士兵,前去主帅那儿通风报信,小心敌军。 …... 这一片巨响之后,杨赞已经率领骑兵从左侧进入乌库部的营帐内,乌库部牧兵此时正与主帅常斯鏖战中,两军虽在对持,可形势对乌库部族人并不好,若等乌库部右翼被突围,援助场斯之时,恐怕也是乌库部今日覆灭之时。 主帅常斯听见一声巨响,他连忙朝着左侧的林牙萧斡那里看去,隐隐约约倒是察觉出了甚么状况,顿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不过因为要和乌库部族人作战,他也只是让周围的士兵,能抽出几人去看看左翼也好。 几个士兵得令,便撤身去了左侧林牙萧斡处,入目处见到的是一派血污遍地、残肢断臂的场面,而在这时候萧沐的几个士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常斯手下的几个士兵便返回去通风报信去了。 杨赞带着骑兵,如法炮制,趁着敌军左翼被消灭以及敌军中军与乌库部牧兵对峙作战,便悄悄地率领骑兵去了常斯军后方….. 杨赞当下便命人,在敌军后方布置,他预料稍后援兵出现,待敌军撤退之时,再施行原计划,这样一来,他便让人布置火油以及埋放了一些火球,为了区分,还在上面加盖了记号,留了引线,一切准备就绪后,接下来就等大辽契丹人撤退了。 …… 常斯那边,还在继续战斗,乌库部族牧兵则被压制地死死的,看样子并不是自己的对手,常斯坚信大辽契丹的勇士,只待敌方泄了气力,完全招架不住之时,再一举攻入乌库部主营帐。 今日之战,常斯信心十足。 在他们前头,乌库部族人誓死抵抗,却渐渐地失去了下风。 常斯眼看就要收割敌人了,可是一切仿佛是命运捉弄一般,就在这时。 “杀——”忽然从乌库部后面冲出一支黑衣黑甲骑兵,面孔上戴着半副面具,显然是朝着辽军方向赶去。 常斯一看有骑兵而来,他警惕地看了看他们右臂,发现并没有红布条,他立即对周围的士兵说道:“那不是我们的骑兵!” 听见主帅的吩咐,部下立即调遣出相当部分的骑兵,以骑兵对战骑兵。 两支骑兵忽然对战,双方人马相持不下,杨赞没想到这次的骑兵如此难缠,眼下时机未到,常斯那边还抽不出兵力相战,而乌库部牧兵也在抵抗中。 整个营帐内,连绵一里范围都在厮杀中,眼下的战场形势还在相持阶段。 …… 北风仍旧在呼啸,常斯的右翼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因为他看到另外一支军队,并没有右臂扎上红布条,也就是说是敌军。 意外的是,室韦部的人马在收到杨赞的消息后,立刻日夜行军,风餐露宿,策动精锐骑兵与布甲兵立即赶赴此地,终于还是赶上了。乌库部族人眼见援军赶至,方才如重的心情也稍显轻松,室韦部的军队已经加入了战斗之中。 只是常斯面上却是煞白一片,不好,怎么又多了一支敌军,常斯心头一蹙,右翼,莫非是郎君耶律贤适的军队被击败。他心头一紧张,朝着右翼望去,只是那里并没有打杀声,却出奇地静。 “不好了,郎君耶律贤适被俘。”溃散的步兵赶到了,将这个消息给带了回来。 眼见右翼被俘,左翼迟迟未发,常斯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妙,他即刻下令撤退。 常斯率领辽军撤退,不料落入圈套中,如左翼一般,杨赞那里的黑衣黑甲骑兵、乌库部族人以及赶来的大小室韦部军感到一阵大地颤抖,耳鸣嘶嘶。 过后,杨赞即刻下令骑兵追赶,而这时候,乌库部族人以及赶来的大小室韦部军也追讨溃军。 远处那儿,血污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如罗刹地狱,辽国人契丹士兵在轰炸声中被收割着生命,许多人都来不及躲避,就被冲浪碾碎……一些苟活下来的士兵则是竭力哀鸣着。 当轰鸣声结束的时候,硝烟还在燃烧着,常斯已经倒在血污中,狰狞地瞪着眼睛,方才的一切让他感到十分恐惧,他适才抬头望去,只见入眼处惨不忍睹。 “可恶……”常斯话未说完,一支火箭便朝着他这边飞来,没入他右眼眶中,肥胖身子重重倒在血污中。 远处杨赞放下弓,收回箭壶中。 …… 存活的契丹士兵纷纷放下了武器,这一战下来,辽国士兵损失惨重,负伤过重的林牙萧斡最终没有存活下来,唯独剩下一个郎君耶律贤适。 乌库部俘获了契丹步兵、骑兵七千,战马一千匹,粮秣辎重三十车,武器盔甲一千。 辽国人大败,剩兵四处逃窜…… …… 第八十三章 局势 十月中旬,辽军大败的消息已经传至上京临潢府,耶律璟大怒,这次征讨乌库部失败,主帅常斯亡,林牙萧斡死,郎君耶律贤适被生擒,让耶律璟心中有股挫败感,辽军几次下来已经损失数十万人马,折损将帅几十人,军中辎重损失共计丢失一万四千二百头,车乘、庐帐、器物二十余万,反倒是大小室韦以及乌库部都脱离了辽国,辽国北地多了几个敌人,直接威胁上京道。 过后不久,边防详稳司、乌古敌烈统军司也受到重创,阻卜都详稳阵亡了几个,左、右皮室军同样受到重创。 而上京城位于南部,耶律璟倒是有些后怕。兵败的消息让人心惶惶,几大反对势力也在暗地中风云涌动,计划着事情。那些不满耶律璟统治的契丹贵族蠢蠢欲动中,如潜藏在阴暗中的蝉虫,随时等待伺机而动。 上京留守高勋是个汉人,南院枢密使兼赵王,自从耶律贤被毒死之后,高勋一下子也找不出更好的人选来抗衡耶律璟了,他在得知耶律贤适被生擒之后,一直都在担心中。 而耶律贤适的父亲耶律鲁不古是太祖耶律阿保机的从侄,所以耶律5∟,贤适的被擒也是契丹贵族间非常关心的一件事情,服侍耶律贤的女里这段时间也经常去往高勋府上。 耶律屋质这段日子倒不去城外狩猎,耶律屋质当年支持耶律阮地位的合法性,在辽太宗死后,扶立耶律阮登基为帝,只不过耶律阮即位后,契丹贵族内部的争权斗争并没停止,耶律屋质对此也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 郎君耶律贤适被生擒这事在契丹贵族间引起了一片轰动,皮室军乃辽国精锐,太祖以行营为宫,选诸部豪健千馀人,置为腹心部……则皮室军自太祖时已有,即腹心部是也,契丹主部下谓之大帐,有皮室兵约三万骑人,皆精甲也,为其爪牙。(后)晋末,太宗选天下精甲三十万为皮室军,增多至三十万……就是这样一支部队,这次征讨选用的一部分也命丧黄泉,化作灰飞。 耶律屋质亦是震撼,不知何物导致其兵溃…… 辽帝耶律璟的捺钵虽然四时迁徙,大部分时间也不在上京城呆着,此时他回上京城,就是为了震慑宵小之辈,怕局势不稳,因为他知道上京临潢府所控制的西拉木伦河流域是辽国契丹人的本土,这里是契丹人的根基,若是连上京临潢府乱了,就会威胁辽国根本的统治。 耶律璟在登基前几年已经领教过契丹几个贵族的叛乱,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地镇压叛乱,这些年政事令耶律娄国、林牙耶律敌烈、耶律李胡之子耶律宛、政事令耶律寿远、太保楚阿不、耶律李胡之子耶律喜隐等人相继反叛为诛。 这些日子,耶律璟也命北枢密院枢密使调派京城的部族兵、汉兵、渤海军等巡视上京南北二城,并令心腹夺里本斡鲁朵中的宫卫骑兵兵甲每日督查,寻街查验可疑之人,加强南北二城城门的巡视,同时也在城外训练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国军。 耶律璟暂时也无力平定其他部族的叛乱,稳定上京的局势才是他最关心的。为此,他又封锁了兵败的消息,可是契丹贵族大部分都知道了讨伐乌库部失败的消息。 上京临潢府白天出外的汉人、渤海人等则被一个个检查,街头之上过往之人一下子少了不少,店铺也关了不少,大多数人选择闭户不出门,街上也只有过路巡查的宫帐军﹑部族军﹑京州军和属国军士兵。至于夜晚就越发不敢外出了,整个上京陷入了一片死局之中。 从城北大顺门而出,过了白音戈洛河,就是城南,此时此刻在城南汉人居住区域,一家客栈中,石家护卫慕容福寿在城南戒严前赶到。 石家兄弟收到来自辽东的信函,满眼尽是惊愕,也知道了长春堂背后的少主的身份,这封信函的“秘密”也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肆意妄为,也只好老老实实地为长春堂办事。 石延煦叮嘱道:“福寿,最近几日上京城戒严,怕是南城,既然如此,你带个口信给老爷子,说我们一切都好,那件事情我们都明白了。” “是。”慕容福寿即刻出城,动身改装成一个樵夫,打着柴禾从迎春门而出。 赵匡胤派出朝廷枢密院职方馆的几个密探也在打探上京以及其他地区的情况…… 此刻城北天雄寺中,自上次韩德让一家在寺院上香失踪后,又和上京临潢府、崇寿寺、建国碑靠近,耶律璟也加派人手在寺院外围巡视,可是后来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这日夜晚,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了天雄寺后院,这里是斋堂,入了夜僧人也都睡觉去了。 偏室的后门被打开,一个青衣小沙弥出现在后头,朝着寂冷的天空以及四周望了望,神色慌张,似是等待有人出现。 夜晚,北方极其寒冷,那小沙弥只穿了件单薄的僧衣,蜷缩在墙角,嘴唇也被冻得青紫色。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此刻正是子夜时分,月光清冷,树影婆娑,一个黑影出现在墙上,那小沙弥抬起精神,倏忽间那蒙面人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沙弥低声道:“黑衣统领,你来了。” “清惠,让你久等了。”黑衣探花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包裹以及一封信函,道,“这几日上京城不太平,辽军在天雄寺周围的布防也是滴水不漏,这里是一个包裹,到时候就用得上了,还有一封信,看完之后立即烧了。” “是,属下遵命。”清惠低声说道,接着又问道,“下次属下应该怎么联系统领你。” “清惠,等过段时间风声过后,我再让人与你联系,若是有事情,直接在这堵墙角留下一个‘梅花’印记,我看到后便会出现。”黑衣探花转身便走。 “唔。”清惠手里多了一个包袱与一封信,转身便蹑手蹑脚地回去歇息了。 清惠步入禅房,点上灯火,就着烛火看着密函,这封密函正是从开封而来,他看完之后立马找来一个火盆,将此点燃,火光一下子照亮了禅房。 清惠接着又看了看包裹中的物事,看完后便将包裹置放在禅房木榻之下,一个隐藏的暗格中。 处理完一切之后,清惠便装作没事人一样,入睡去了。 —— 辽东,清川江中上游至鸭绿江下游以东,自918年王建创立高丽政权后,一直在积极北上扩张领土。而在北部的辽国契丹人在928年吞并渤海国,将渤海国遗民迁到辽东,高丽趁机对这些遗民以及小部分女真人进行招诱、驱讨中,两国也开始争夺半岛北部地区。 在辽太宗耶律德光时期,辽国人主要将目标放在了攻灭(后)晋,试图征服中原。辽太宗死后,辽国内部开始不稳,辽世宗被契丹贵族给杀了,继任的睡王耶律璟一直忙于应付辽国内乱,不但内乱不断,而且还要应付(后)周的北伐,镇压各地各族的反叛,暂时也无力东进,只好对高丽的北扩采取姑息态度,不愿用兵高丽。 两国彼此扩张领土,最终演变成为矛盾、纠纷,甚至演化成冲突。 这些年高丽王趁着耶律璟国内作战之时,便与辽国公开绝交、大肆流放契丹使者、大量招诱渤海遗民。万夫桥事件后,高丽国王都对契丹采取敌对的政策并与宋朝结盟。 高丽人得知宋国建立后,便遣使贡方物,奉其正朔,以为策应,联合宋国抗衡辽国东扩。962年,建隆三年十月,王建之子高丽王王昭遣其广评侍郎李兴祐、副使李励希、判官李彬等来朝贡,让宋国牵制燕云幽州等辽军兵力,高丽则北进鸭绿江,以此进行北扩。 耶律璟登基这几年一直都在平乱,得知高丽人入境作乱,虽然愤怒,可是也没有办法,他曾经遣派的契丹使臣也被高丽人流放。 高丽皇都,早在几月前,王昭便收到了来自辽国北部室韦部以及乌库部的叛乱,王昭自然也想趁着这样的好机会进行北扩,后来,王昭听闻辽军先后败北,损失惨重,便越发想趁机北扩,自父辈起,渤海旧地就一直是高丽人眼中的肥肉。 高丽人也在这个时候,忽然向辽国渤海旧地发起攻击,这次高丽王王昭,命武班将以及将士出兵北攻渤海旧地。 此刻鸭绿江畔,王昭军队一万精锐兵马过了鸭绿江,便往东去,高丽人一直心心念念的辽东以及高句丽统治时期的疆域,势必想将整个辽东半岛以及渤海国旧地划入自己的国家疆域中。 十一月初,辽阳城外建州的那一处庄园内,便出现了一支急行军,自乌库部灭辽军主力后,杨赞带人便绕了远路,已经出现了石重贵庄园外。 …… 而在东京开封府,城外的大宋司隶医官院已经建造完工,准备工作也进入了尾声,而朝廷也招收了不少的学医子弟,教授医术的医官,韩匡嗣、韩保升、孟昶以及从各国各地前来的杏林高手以及翰林医官院的太医们被授予教授医术的先生,给大宋司隶医官院注入了一股生机,这个新出现的不断地在循序渐进之中,朝着良好方向发展。 城南汴水码头,从流州而来的船只也在码头上卸下货物,货物转入几个码头仓库中,码头正在紧锣密鼓地搬卸装运中…… 城西金明池,杨信依旧在训练水师,为南征(南)唐做准备…… 这日晚上,福宁殿赵匡胤突然问内侍行首张德钧,魏王赵德昭现如今几岁了。 当得知赵德昭的生辰之时,赵匡胤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嫡子赵德昭如今都已经十六岁了,他素知赵德昭性格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赵匡胤非常重视这个二儿子,对他寄予厚望,打算让他从底层做起,多一些历练,循序渐进。 既然已经封王,接下来便是…… …… 第八十四章 藩邸与冠礼 出就外第与冠礼篇 ……………………… 第二日,晨曦朝阳初露,东方升起了光芒,从殿角琉璃檐上射下来,而在庭院中,赵德昭一身白衣,手里提着一柄锃亮的铜剑,在寝宫外面练习剑术。 赵德昭如一个剑客一般,他白衣似雪,如那漫天鸿羽,墨发纷飞,与白衣相称,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美,如雪似歌。脖子上的玉佩,在光照下熠熠生辉。他灵动地舞动着手中长剑,不时地变换着动作,如灵猿、长蛇、飞鹤……步履轻快。 这时候,内侍行首张德钧走了过来,见魏王正在庭院中练剑,他站在一旁候着。 赵德昭眼角瞥见张德钧过来了,便停下练剑,道:“张大官,有事找小王?” 赵匡胤命内侍张德钧去后宫寝殿将魏王赵德昭唤入自己的宫殿中,这个时候他入了魏王寝宫,便忙不迭道:“殿下,官家传召,请殿下速去福宁殿。” 赵德昭擦着汗水,将手中长剑交给小贵子,拿过小贵子手中的干汗巾擦脸,随即问道:“张大官,父皇说是何事么?” ≈∠, 张德钧便道:“官家方才问了老奴关于殿下的生辰,其他倒也没说甚么?” 赵德昭暗想父皇无缘无故为何为传召自己,想必也是重要事情,今日无早朝,他原本是要出宫的,既然父皇传召,他便应道:“原来如此,张大官待我换身衣服,便去见驾。” 赵德昭脱下满身是汗水的衣服,从宫女翠儿那儿,草草地用热毛巾擦了一下身子,宫女翠儿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赵德昭不太喜欢人服侍,就自己动手,换了一身黑色圆领窄袖袍衫,头戴幞头纱帽,这套衣服穿起来也更加合身,是唐朝时候男子的穿着打扮。换衣之后,赵德昭便急匆匆地跟在张德钧身后,去了福宁殿。 赵德昭也不是自己的父皇为何第一时间召见自己,他问张德钧,张德钧也只是说官家提到了魏王千岁的年纪,赵德昭倒是有些知道发生甚么事了,也就急匆匆赶去福宁殿中。 一路上赵德昭都在想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宋代皇子出阁时,需皇帝正式颁发诏令,举行仪式,事实上赵德昭封王的时候,就已经形同于出阁了,只不过当时赵德昭还年幼,皇帝仍留他宫中居住,如今御史等官员倒是时时刻刻提醒皇帝,赵德昭这般年纪在宫中居住倒是不合礼法,差不多也就出就外第了,接着开府置属,名正言顺地出班外廷了。 在大宋,出就外第、开府置属、出班外廷是皇子出阁后的三种政治权利。 出就外第就是办理内宫到自己的府邸居住,这一点赵德昭早就非常希望这么做了,虽然他有时候白天可以离宫,可是日头落下必须回宫,否则夜晚宫禁一闭,入宫则要惊动皇帝了,搞不好第二日御史的一封奏疏就会出现在御史台上,有了出就外第,做一些事情也就容易多了。 开府置属也就是设置属僚,这一点自己当初只能在暗地中培植亲信,豢养死士,通过长春堂、飞雀暗线来操作办事,如今到可以光明正大地招收几个位列朝廷官身的僚属。 出班外廷也就是自己可以参加朝会,这点赵德昭早就享受到了,在大宋建国初年就已经在朝廷上了,不过在历史上赵匡胤并未封自己为藩王,也没有多少让自己与赵德芳参与政务,也导致赵德昭势单力薄,在赵匡胤驾崩后,面对羽翼丰满,主政开封府十五年,并且野心勃勃的皇叔晋王赵光义,根本毫无反击之力。如今自己位于十二等爵位第一等亲王之列,倒是有些让自己惊讶。 出就外第、开府置属之后就能名正言顺地享受到出班外廷的权利。 赵德昭这样想着,已经随张德钧到了福宁殿内。 福宁殿中,赵匡胤昨夜问起赵德昭的生辰,便想了一夜,如今赵德昭已经十五岁了,从建隆年间封为梁王,乾德二年封为魏王,这时候也应该出宫赐府第,开府置官,拥有自己的仪仗了(赵德昭历史上为964年出阁)。 今日一早没有朝会,赵匡胤便急令张德钧去魏王寝宫传召,因为他知道赵德昭一旦没有朝会,便会在卯时离宫,去晚了,倒是要去宫外找人了。 赵匡胤坐在龙榻上,见到张德钧身后跟着魏王,他抬起头看着赵德昭,发现他明显比之前又高了不少,远远看去就跟二十岁的青年一样高,他高兴道:“昭儿,这几日不见,为父见你长高了不少。” “爹爹,说笑了。”赵德昭伸出腿与胳膊,看了一下,倒也没有发现,只不过比往日的更加茁壮了。 赵匡胤这时候从榻上起身,走到赵德昭面前,见到儿子的这番身量已经与自己差不多高了。 “昭儿都长这么高了。”赵匡胤见到与自己身量一样高的赵德昭,心里甚是高兴,可随即便叹了口气,“昭儿,爹爹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便出外巡游,欲投往天下一方势力,如今却已成为一国之君,好教人难以置信啊。昭儿如今你已十六,这些年为父也是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在政务以及军务上皆有自己独到见解、建树。” “多谢爹爹夸赞,如今天下未一,儿臣作为大宋子民,愿为大宋贡献自己的一方智慧。” “这……”赵匡胤抚须沉吟起来,他这个儿子做事稳重,办事得体,为人勤勉,恪守本分,而且这些年做得事情都为大宋未来考虑,在地方以及朝廷都有贤王的名声,原本按照他现在该有的功绩,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可是赵匡胤知道人生在世,必须要经历大风大浪之后方可行,而且自己正当春秋鼎盛,天下尚未统一,凡事也须亲力亲为,自己也需要树立开创者的标杆,为后世称颂。 赵匡胤想了许久,终于说道:“昭儿既已长大,为父须当按照朝廷法度以及宗室礼制,昭儿如今则须出就外第,不知昭儿理解为父?” 赵德昭拱手而立,“昭儿如今年已十六,早就封王,按照封王礼仪则该移居宫外藩邸,如今长居宫内确实于礼不合,御史台的官员想必也会上奏为难爹爹,爹爹当年因为孩儿年幼,不得已让孩儿住在宫内,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孩儿考虑。只是我大宋初立,天下尚未一统,五礼衰微,正是百废待兴,匡正礼法之时,也可为天下庶民立标榜。” 赵匡胤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子能够理解他的用心,也让自己有些羞愧,他道:“昭儿能这么想,为父惭愧,明日朝会上朕会向朝廷大臣宣布此事。” “一切听从父皇诏令。”出就外第本就是皇子封王的义务,赵德昭怕行事麻烦,赵匡胤今日所为正是他要的。 …… 接下来,赵匡胤便让知制诰官员起草魏王出外就邸诏书,由皇帝亲自御览后送呈御史台官员,再送至宗正寺……加盖各章。 次日朝会上,赵匡胤当庭宣召,命将作监在内城外修建魏王府,与秦王府、晋王府等诸宗室其他府邸杂居,并称“睦亲”宅。 接着便由太史局选择良辰吉日,由宗室中正任以上者送至府邸,赐御筵,及赐银、绢、钱五千匹两贯,本府官吏等第支赐; 魏王于宫外府邸居住,由将作监负责,按照亲王建制,待魏王府建造完成之后,再搬去魏王府邸。 移居魏王府,从此,赵德昭将不能再住在皇宫大内。不过这样一来,他办事情就方便多了,在宫内反而会受制约,除非他是太子,不过太子也有太子的难处,时时刻刻受朝廷官员监督,其他藩王也会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位置,想必晋王赵光义是其一。 …… 这几日,自从知道皇帝下诏令魏王出就外第后,朝廷的一些士大夫则因为冠礼之废久矣,外佛入侵,礼法不复当年,近世以来,人情尤为轻薄,生子犹饮乳……礼当追三代,适今之意,而宋为中原华邦,一切依礼而行,主张在大宋复兴冠、婚、丧、祭等礼仪。 最后皇帝赵匡胤同意了加盖冠礼,在冠礼当日,赵匡胤御文德殿,百官在位,按照次序站立,皇帝命礼直官、通事舍人、太常博士引掌冠、赞冠者就位。 赵德昭站立在主殿,随后双膝跪地,行驶礼仪的官员分次加冠。一进折上巾,再加七梁冠,三加九旒冕, 行三加礼毕,赵德昭至东房,换上朝服就位。礼直官等引掌冠者至赵德昭就位处宣读诏书:岁日云吉,威仪孔时,昭告厥字,君子攸宜,顺尔成德,永言保之,奉敕字某。 当命字,以“日新”作为赵德昭的字,为赵德昭加了冠礼,冠礼之后,赵德昭也顺应礼法,待府邸建成后,再移居藩邸。 第八十五章 探病 十一月初十,甘州回鹘可汗派遣和尚进献佛牙、宝器。十二月二十二日,甘州回鹘可汗、于阗国王等派遣使臣来朝拜,进贡一千匹马、五百头骆驼、五百团玉、五百斤琥珀。 因为年近过年,皇帝赵匡胤便让各国使臣住在馆驿。 …… 辽国东境内,高丽军队过了鸭绿江后,便突袭辽东,与建州军马相互为掎角之势,攻击驻守辽东的辽军,正处于相持阶段。 辽国上京城,耶律璟一直防着城内,这几月上京倒是安宁。 上京道以西北的乌库部以及北方的室韦这段日子偃旗息鼓,吸收叛辽的残余兵马,建互市,与来往商人交易。 …… 时间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底,在皇宫内城外的魏王府邸最终营建好了,赵匡胤便打算让魏王赵德昭在上元节后便移居宫外。又过了几日,转眼之间便到了乾德四年(966年)正月十日日,正月十日,皇帝派遣使臣分赴江陵、凤翔,赐给官员家庭钱帛。 这几日赵德昭便在皇宫逗留了几日,陪着家人过≠,节。正月初九日一早,赵德昭便出宫采办一些物事器具,顺便逛街看看节日的风景。 赵德昭与小贵子走走停停,不时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节日的东京城分外繁华,街市上都是人。 赵德昭与小贵子逛着街,此刻已经走到了潘楼那边,这里倒是能闻到一些药材的味道,眼前就是一家药市了。 赵德昭望着药市,还在打量着这边,一个不防,赵德昭差点被撞,随即他看到青衣小厮手上的三四包药材便洒在地上。 “对不住了,这位小哥儿。”青衣小厮带着歉意道。 小贵子见到自家魏王千岁被一个小跑过来的小厮,差点给撞到在地上,他便大声呵斥道:“你这厮好不长眼,走路都不看前方么。” 赵德昭看到三四包药材洒在地上,便摆手道:“没事儿,你的药囊撒了一地儿。” 说完,赵德昭蹲下身便去帮青衣小厮拾掇药材。 “还是我自己来吧。”青衣小厮坚持道。 “你这药材都撒了,沾染了尘土可不好。”赵德昭直起身子,随后对着小贵子道:“小贵子,你拿一吊钱给那位小哥儿。” “殿......小郎君,这……”小贵子支支吾吾道,敢情是对方撞了自家殿下,殿下却要掏钱给那位,这世道。 “多谢小哥儿,这药是我自己撒的。”青衣小厮见到身旁的那个小厮掏钱,便伸手回绝了,“小哥儿,钱就不用了,毕竟是我自己弄撒的。” “那……”赵德昭见青衣小厮还在拾掇着,忽然想起刘翰的医馆就在附近,便道:“我有一亲戚在附近开医馆,要不去我亲戚家开的药铺吧。” “这怎么好意思。”青衣小厮直起身子,便道,“小哥儿的好意心领了,我家主人还在等药。” “你这厮好不仗义,我家小郎君心怀好意,怎可拒绝。”小贵子立马伸出右手,一把拽过青衣小厮,“前头往右走,便是马行街,刘家那药铺便是,莫非你以为我家小郎君是人牙子么?” 青衣小厮倒是被这副阵仗吓呆了,他疑惑地看着这主仆二人,最后还是妥协了,“既然二位如此,我便领你们的情谊。” “这才对么。”小贵子得意一笑,赵德昭一脸黑线。 青衣小厮随着赵德昭主仆的带领下,便到了刘翰的药铺——刘氏医馆。这医馆当初赵德昭也出了一部分股金,算是合资的。 刘翰这几日正在医馆内,这几日趁着过节,他便免费给人诊病,免去诊金,因此刘氏医馆内,看病的百姓很多,刘翰一时间也照顾不过来。 此刻,小贵子赶紧踱步道刘翰面前,刘翰见到小贵子来了,便抬起头,拾掇着袖口,去往铺口,果然见到魏王殿下来此。他刚要脱口,忽然目光见到身旁又跟着一个青衣小厮,他适才道:“赵兄弟,这位是?” 赵德昭便道:“刘大哥,方才在街上不小心弄撒了药材,这小哥儿不要我的药钱,我便来了刘大哥这里,也好弄一些药材赔给他。” “是这样啊。”刘翰接着又道,“这位小哥儿,有药方么。” 青衣小厮便从袖口掏出一张药方子,刘翰结果后,便看了一下,这是治喑疾的药方,他立即转身,命医馆学徒,照着药方去抓药了。 待片刻后,学徒已经抓好了药,刘翰便接过药包,叮嘱青衣小厮道:“此药方虽然是治喑疾,并不能治本,若是小哥儿信我,我今日想去那儿看看病人的状况。” 青衣小厮一听,大喜道:“我替我家主人,多谢先生了。” 武家车行离此处不远,赵德昭便让小贵子去车行叫一辆四轮马车过来,四人上了车,又雇了个赶车夫,按照青衣小厮的地址赶去府邸。 赵德昭听到这个地址,便明白了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车马已经到了杨府,赵德昭跳下马车,便见到府邸倒是略显些单薄、冷清,完全没有过年的热闹,府门口只有两个裨将守着。 这就是殿前都虞候杨信的府邸了,门口的杨字牌匾倒是有些像寻常人家一般的简洁明了,而这个小厮应该是杨信的家奴田玉。 “见过千岁。” 这两个裨将赵德昭认识,他忙道:“虞侯的病通报给官家了么?” 两个裨将道:“已经差人去报了。” “先生快随我去。”田玉便领着刘翰进去,后面赵德昭也入内了。 入了杨信房间,赵德昭见到病床上躺着一位粗犷的汉子,此刻正面朝内躺着,此人便是杨信,杨嗣与杨赞的大哥,这时候田玉便把手放在他被子一侧。 杨信听见有动静,便侧过身子,见到魏王殿下在此,他欲要发出声音,可是怎么也发不出来,只得干叫着。 “杨伯父,你躺着安歇便是。”赵德昭赶紧叫过刘翰,“刘大哥,快给诊脉。” 杨信伸出手,刘翰便按着他的右手诊脉,只见刘翰一下子摇摇头,一下子点点头,倒也没有说甚么。赵德昭便站立一旁,等待结果。 这个时候,赵德昭等人听见屋外箭步匆匆,忽的房间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身便衣的赵匡胤急匆匆地便入内了。 “官家(爹爹)。” “你们都在这儿?” “唔。”接着赵德昭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道了一遍。 杨信见到官家来了,便“呀呀呀”地叫着,口不能言,不过他倒是用一些形语(手语)比划着,赵匡胤自小便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他也明白杨信此刻的心情。 赵匡胤急问道:“刘太医,杨兄的病情如何?” 刘翰把了脉象以及查看杨信的咽喉部位后,便道:“官家,虞候突患喑疾,致口不言语,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何况虞候原本又患失聪,若要治疗得花费一番大的工夫。” 赵匡胤便道:“药草之事,宫中翰林医官院都有,刘太医可尽管使用。” “多谢官家。” 接着赵匡胤便让人纸墨笔砚伺候,刘翰便在纸上写下了治疗此病的药方,待药方写好后,赵匡胤便令几个太医传召去翰林医官院抓药。 赵匡胤一直呆在杨信房间,赵德昭等人均站立一旁,杨信则一直用手势打着。 赵德昭见赵匡胤与杨信二人正在“谈话”,赵匡胤倒是心知肚明,也就示意刘翰出房门,他想知道杨信的病情究竟如何。 到了门口,赵德昭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刘大哥,杨虞候病情如何?” 刘翰倒是没有将话说完,隐藏了一部分,他道:“虞侯的喑疾倒能够医好,可是失聪之症,似乎是天生的,这我就无能为力了。” “唔。” 赵德昭记得杨信便是自己父皇幼年好友,杨信失聪,他记得好像是天生的,而他与父皇之间,也常常用外人看不懂的“形语(手语)”交流。 而且杨信此人,虽然口不能言,却是大宋初期一代聋人天才军事家。他也曾督办汴都开封第一所聋人太书院——“启聪太书院”, 之后杨信又总结孔子所创之“形语”,加以改造、完善,使之令大宋各地聋人使用统一手语交流,杨信此人,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早完善实施正规统一手语并把手语通译正规化的人。杨信在历史上的地位崇高,也是赵匡胤所敬仰的一位大将。 赵德昭见刘翰这么说,站在走廊中,想着一些事情,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 …… ps.注:世界上真正第一所聋人大学是诞生在宋初开国大将之一的聋人天才军事家杨信,他曾经督办东京开封府第一所聋人太书院——“启聪太书院”,里面毕业的聋人太书生可以直接提拔为大宋各地县令,由形语(手语)通译跟随担任师爷,尤其启聪太书院武科毕业的聋人可以参加大宋聋人武士部队或进大内特殊密探。后来因为女真金国的南下迫迁于临安,最后被蒙元鞑子彻底毁灭,大宋最后的聋人武士与宋朝皇室大内特殊密探全部战死在崖山,可谓崖山之后再无真正中国。 第八十六章 学习 刘翰被传召回了房间内,赵德昭一人站在房间门口,望着杨府的景色,心中正思索着。 天边飞来一只小鹊,落在屋檐上,此刻听见有人经过的声音,便一掠飞走。 “殿下——”这时候从老远处,跑来两个魁梧汉子,正往杨信房间跑,其中一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德昭。 “殿下,我大哥他病情如何?”杨嗣、杨赞急问道。 “两位切莫担心,杨伯父他一切都好。此刻刘太医正在里面诊病呢。” 赵德昭的睫毛微微一颤,目光晃了一下,便稍稍将目光停留在杨赞身上。 赵德昭的这一举动看在杨赞眼中。 “那就好。”杨赞的眼睛又看了一眼赵德昭,随即一下子收回了。 …… 赵德昭已经在走廊上坐了下来,他还在想着事情,据他所知,杨信会形语也帮他解决了一件事情,他忽然间想到了那些失语者,若能教给他们形语,那便是一件极好之事,而且还可以帮他训练一批心腹,专门操作“手语”,这样在刺探敌方军情秘要之时,也不容易泄露消息…… ●∨, 杨赞和杨嗣已经入内,此刻房间内,杨信躺在床上,用“手语”比划着,这一切也只有赵匡胤以及他的家奴田玉看得懂。 探望、寒暄了一阵,杨赞便借口内急,来到赵德昭所坐的走廊内。 赵德昭见杨赞前来,便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杨伯父府上哪里隐蔽?” “殿下,我们去后院相商吧。”杨赞抬起手,指了指后院。 在杨赞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后院。 “那里有个亭子。”此处无人,中间正好有一个亭子,二人便用手擦了餐石凳,在亭中落座。 赵德昭忙低声问道:“杨副统领,事情办得如何?” “殿下,石重贵、石家二子以及上京城那边的事情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办了,乌库部以及大小室韦也已经先后叛辽,属下上次动用了火球,方才将辽国常斯军队击溃。”杨赞低声道。 “那就好,想必你这几次都经历了不少惊心动魄之事,此事凶险万分,切记安全为上。” “多谢殿下挂念。”杨赞面色平静,“一切如殿下所料,辽国自顾不暇,恐怕会乱上一阵。” 赵德昭一副淡淡的表情,道:“辽国暂时不要行动,听我号令,只许扰乱内部即可,若是我们的行动太过,恐怕也会适得其反。” “是。”杨赞看了赵德昭一样,便不再言语。 二人相视一笑,便不再多言,而这个时候,忽然间刮起了风,二人顿觉有些冷意,在亭中详谈了一番,赵德昭交待完后,便与杨赞一前一后返回杨信的房间。 快到傍晚时候,赵德昭随赵匡胤回了宫,一路上两人便岔开了说。 赵德昭心中也有个疑问,他问道:“爹爹,杨伯父方才打得手势,爹爹当真看得懂么?” “我与你杨伯父自小长大,他的那套手势自然看得懂,只是他现在又患喑疾,也苦了他了。”赵匡胤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赵德昭安慰道:“爹爹,吉人自有天相,刘翰刘太医都这么说了,想必会好的。” “希望如此吧。” 赵德昭忽然记得长春堂奏报,最近有一批幼儿中有几人天生不能言语,或许可以学一下手语,而赵德昭毕竟对此事并不精通,他今日见到杨信,便想起了一些患有此病的孤儿,他想了一下,便道:“对了,爹爹可会些手势,能教给孩儿一些么?” 赵匡胤听了便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昭儿为何想学这个?” 赵德昭如实道:“孩儿便想着,这天底下还有许多天生患了喑疾的百姓,他们一辈子生活在口不能言,又受家人虐待、街坊四邻欺压,患了喑疾不能治愈,这本就对他们不公平了。可是今日我见到杨伯父却能与爹爹用手势对答,我料想如杨伯父一般的百姓,若学了此法,必定会对他们的日子有所助益。” 赵匡胤一想,这确实不错,虽然他心中有些承认不想教给赵德昭,因为这是他与杨信之间的秘密,可是听了赵德昭的一番话,他确实也意识道了这天底下还有许多人因为患喑疾而口不能言,过着惨淡的日子。 赵匡胤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便道:“昭儿如你所愿,爹爹便教你一些。” “唔。” 此刻在车上,赵匡胤如同一个教书先生一般,教了一些给赵德昭,剩下的他就打算这几日他出就外第前一并教给了他。 赵德昭忽然发现这套“手语”并不完美,仍旧存在一些瑕疵,不过他并没有对赵匡胤说,他道: “爹爹,擅长此行语的是杨伯父吧,明日昭儿便也想去。” “那也好。” …… 次日,正月十三日,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小雪,风有些冷,赵匡胤与赵德昭父子又去杨府看望生病中的杨信,这一次二人带了几个翰林医官院的太医,一同前往杨府。 雪中的杨府显得越发静谧了,两个裨将依旧守候在杨府大门口,面色被冻得通红。 到了杨信房间,杨信已经喝了药,躺在床上歇息,这几年他操练水军已经累坏了,这几日便得了皇帝的旨意,好好歇息。 “啊啊。”杨信见到赵匡胤来了,激动地叫着。 “杨兄,你要说甚么,就打手势吧。”赵匡胤宽慰着,连忙止住了他。 杨信目光炽热地看着赵匡胤,随即便打着手势,似乎在说:多谢陛下,臣这病一下子就患上了,也不知道甚么时候能好。 “杨兄放心,你好好休养便是,水军那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朕忽然间想到一个点子。”赵匡胤便将昨日之事,对杨信说了一遍。 杨信则打着手势,面上一喜,然后点点头。 随即就让几个太医会诊,几个太医也是跟刘翰昨日诊断的一样,“虞侯的喑哑之疾要慢慢调理,而且这种症状有些棘手,是好是坏臣也不清楚,这天底下患有这种病的也不在少数。” 赵匡胤便挥手让他们退下,府上的小厮正在厨房熬着草药。 …… 这几日,赵德昭天天往杨信的府邸上跑,一来也是过去探望病情,赵匡胤身为一国之君,毕竟国事操劳,一来二去耽搁了许多事,见赵德昭如此,便也让他代自己来,二来则是跟杨信学习“手语”,也好为那些不能言语之人寻一解决之道。 杨信已经知道当今魏王殿下好学,他虽然口不能言,但是这几年东京城朝廷朝野上下对魏王的一番赞誉,他还是知道的,最近几日他一直因为患了“喑疾”之症而苦恼。 这几日赵德昭天天过来,也让杨信非常感动,在与魏王殿下手谈之时,他也知道魏王的来意。这天底下患了此疾病的百姓不知有多少,可至少他们能够听到外面所说的话,可若是会些“手语”,就能解决他们之间不能用言语交流的苦恼。 魏王殿下的这个想法也点到了他的心头,他用手势比划着:多谢殿下这几日前来探望臣,臣替那些患了“喑疾”的百姓感谢殿下的心意,臣定当会为好好教殿下,然后将这套行语传之四海的。 赵德昭看懂了杨信的意思,他道:“侄儿多谢杨伯父。” “田玉,多亏了你在一旁笔录啊。”赵德昭见到田玉在他们二人手把手教形语时,一直都是低着头,偶尔杨信拍着手的时候,田玉方才抬起头,然后为魏王殿下耐心解释。 “殿下,不碍事的,田玉多写一些,也好早日为虞侯笔录完,殿下到时候也好教给那些得了喑疾之症的百姓。”田玉这几日也听闻魏王赵德昭心中的想法,他也明白赵德昭的用意,若真如赵德昭所言,便也是一桩好事。 田玉虽然是个仆人,可是他做事确实心细如尘,赵德昭心中想到。 杨信也在一旁“啊啊”道。 家奴田玉说完,便也在一旁看着杨信用手势交流,他也学着,与此同时他拿着毛笔,在纸上记着,将杨信发明的这套“手语”记载在簿册上。 杨信有时候看着田玉记载在簿册上的一些手行记号,手指微曲,手掌向外,手掌朝上,五指朝外……田玉谨慎地在簿册上记载着,他时不时抬起头看着自家主人与魏王殿下。 魏王赵德昭则在一旁也学习着,他跟随着杨信的手形,同时也暗中揣测杨信手形中的含义,试探地说:“杨伯父,是这个意思吧。” 杨信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个意思,赵德昭便让田玉按照手行,一一对应每种手形的意思。 就这样,这一整天下来,三人都累得不行了,屋外的雪花也已经停了,屋内炉子的炭火也烧了几筐,记载形语的纸张也用了不少,房间内充斥着一股墨香。 …… ps. 1推荐好友的一本玄幻类的书,书名《逆天刀神》,作者神途。 2《天宋武功》最近一直修改错误中,读者想看完整版的话尽在纵*横。 第八十七章 受用 转眼已经到了正月十六日,这一日一大早赵德昭就起床了,今日是他在皇宫逗留的最后一点时光,因为按照皇帝旨意,他今日便要搬去魏王府。 正月的天气还是稍显一些冷寒,上元节后第二日,东京城依旧热闹,寝宫内赵德昭的一切家具物事、书籍衣物等用具已经全部妥善安置好,宫人们都等已经将魏王事先备好的物事全部搬上四轮马车,随即全部押送出宫,送去魏王府。 赵德昭要搬运的东西并不多,加上还有皇帝赏赐的布帛、金银、器物、书籍等,至于开府置属这件事情只要赵德昭开个口需要那些人,皇帝便会答应。 这一日宗室正任以上自宫门送至外第,皇帝赐宴在魏王府邸,这一座魏王府虽然并不是那么辉煌,但是赵德昭并不在意他的豪华、大小,对于他而言,再好的屋子都是个安家的地儿。 戌时,正月十六晚,一轮圆月,寒光射在魏王府内赵德昭的书房中,在他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经史子集,名家经典,有《尉缭子》、《吴子》、《孙子兵马》、《六韬》等兵书,以及其他治世、各地山川水文、农学、医药、教育等书籍∑,,这一晚是他第一次在魏王府就寝,由于还不习惯,他倒是睡不着。 书房内,昏黄的烛火正在摇曳着,赵德昭正拿着田玉的手稿仔细琢磨,这几日他一直跟着杨信学习形语,以备可以与之交流,倒是粗略的掌握了一些皮毛,除此之外,田玉的手稿也由赵德昭交由王府六七个会写字的小厮、丫鬟代为誊写了几遍,虽然手稿并不全,但是暂时也足以够用了。 赵德昭看累了,正盯着房梁以及椽子看去,忽地屋外掠过一个黑影,他便紧盯着房门,却听见外面敲了三下,他算了一下时辰,差不多已经是戌时三刻的样子。 听见敲门暗号,赵德昭起身披了一件大髦,去开门,那人便入内了。 “属下见过少主。” “这么冷的天,又是上元灯会期间,怎么今晚还来了,若不是你事先通告我,今晚还以为王府遭了贼呢。”赵德昭见到这个而是多岁的粗壮汉子,便抱怨又戏谑着。 此人正是长春堂的一个手下,名叫杨宝儿,开封人士,二十多岁,进入长春堂也有个十年了,做事细心,说话有些让人捧腹大笑。前几个月正是他帮赵德昭收留了一些孤儿,其中倒是也有一些口不能言的幼儿。 此刻杨宝儿刚从郑州回来,那批孩子也已经安置妥当,他不知道他的少主赵德昭接下来要做甚么,便摸着头憨笑道:“嘿嘿,少主交代的差事属下已经办成了,那边的山庄也建造地差不多了,前几日长春堂的弟兄送信过来,俺接到少主信函便从郑州急匆匆赶回来,不知少主接下来还要让俺做甚么?” “自然是有事情找你啊。”赵德昭瞥了他一眼,又道:“杨宝儿,这里有本书稿,至于那些聋哑幼儿,你便按照这本书稿上所言,找几个忠诚可靠的教书先生,有时间教给他们,记住暂时不要传扬出去,事关书稿之事,他人勿要多言。”赵德昭转过身,从书桌上取了书稿,递给杨宝儿。 杨宝儿接过一看,书稿倒是很厚,他翻开来一看,里面图文并茂,不过基本上都画着手。杨宝儿倒是认识字,他粗粗地看了几眼,比如这个手形代表的是甚么意思,那个又是甚么意思,他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赵德昭交代的重要性以及这本书带给那些聋哑幼*童的意义。 杨宝儿翻着书,“少主,这本书真好。” “你懂甚么,我给你的书当然好了,小心不要给它翻烂了,本王手中就这么一本‘孤本’。”事实上,此书稿自然不是孤本,赵德昭早就准备了好几本。 “少……主,俺可不会……乱翻啊……”杨宝儿如鹌鹑一般缩了缩头,叫屈道。 “没事儿的话,本王今晚就不留你了。”赵德昭皱眉一笑,他是个做事太认真的汉子,这便是杨宝儿的性子,他叮嘱道,“大过年的,你家人许久未见你,这几日先与家人聚个几日,反正那边庄园的事情不急,过了七八日后再去吧。” “是,多谢少主,属下告辞。”杨宝儿看了赵德昭一眼,心中暖暖的,旋即嘿嘿一笑地退出屋子,转眼间便消失了。 “你这憨货。”赵德昭对着杨宝儿的背影,苦笑道。 过了戌时,屋外的月光依旧寒冷,此刻赵德昭终于有些困意。 …… 第二日,正月十七日,整座开封笼罩在晨雾中,卯时的更夫已经在街头打着早更,魏王府门前也随着鬼市开业,一下子人流多了起来。 按照赵德昭吩咐,十辆四轮马车已经早早地停靠在了王府门前,赵德昭便吩咐府上管事、仆从等前去早市,准备了一些蒸饼点心、干果食物、布匹毛呢等物事搬上马车。 事务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半个时辰后,府上的管事、仆从倒也手脚利落,按照赵德昭的吩咐已经备妥了各项物事儿。 马车已经启程,赵德昭一屁股坐在马车内,身旁小贵子殷勤地侍候着。如今开封的路途十分平坦,出了新郑门,从金明池过,很快就到了如家。 如家的建筑大多以民居为主,又夹杂着水泥别墅群,如家算是前朝皇帝赏赐给赵德昭的,赵匡胤并没有收回这一片区域,而是仍旧划入赵德昭的食邑中,百姓的租收也归魏王赵德昭。 赵德昭将车上的一切用品全部分散给一些生活困难的百姓,随即又去看了看那些身患喑疾的百姓,顺便叫上那四个才子,如今四大才子早已经娶妻生子,并长期住在如家。 当年赵德昭不计前嫌,让他们四人改邪归正,又聘任他们担当的教书先生,此等恩惠,四人永远都铭记在心,所以一听魏王到来,他们便直接到了魏王赵德昭的跟前。 四人到了赵德昭面前,眼神炽热地看着,道:“殿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要吩咐我们?” “到没甚么,今日本王乃是为了那些身患喑疾百姓而来,前几日从杨虞侯那里得到一个好方法,便是教授他们形语,也好解他们有口不能言之苦楚。”说完,赵德昭便让小贵子将那本誊写的形语簿册给了面前四人。 四人恭敬地接过赵德昭手中的册子,便翻开来认真地看着,不比杨宝儿一样的反应,四人却对此物并不陌生,因为前人也曾经有关于这个的记载。 “殿下,此物倒真是有用,里面记载如此详细,想必殿下所指的也是一代能人啊。” 其余三人也是点点头,赞同他们大哥之言。 赵德昭见四人也很赞同,便笑着道:“既然四位认同本王的作法,那么不知道四位先生可否花心思教给这些百姓呢?” “殿下放心,这等惠民之事,我等四人身为宋国子民,为天下百姓谋利,定当去做。” 四人欣然领命,赵德昭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赵德昭看着这四人,心中起了希望,便欣喜道:“也罢,既然如此,德昭拜托你们了。” 四人回忆往事,“殿下言重了,当年殿下也是这么照顾我们四人,我们四人有如今的地位,也多亏了殿下您。” 赵德昭行了一礼,道:“我替那些百姓谢过你们了。” …… 赵德昭在如家逛了一圈,便回城内王府了,过道之时,顺路去了杨信府邸,府门口依旧雷打不动地站着两个裨将。 杨信此刻正在院子中晒着太阳,他见到赵德昭来了,便比划着手势,身边的田玉也拱手而拜。 杨信此刻倒是用手势比划着:殿下,臣在新郑门外金明池训练水师之时,曾经见过一些大号的孔明灯漂浮在空中,当时臣并不知这些用作何物,今日一早我与官家谈起此事,官家便告诉了臣,此为热气球,方便载人,若人空中用千里镜观察,便能看清老远的物事,也能探查到敌情,臣觉得此物甚好,只是听闻此物不易操控,易随风飘散,操纵也有些难度。 赵德昭大概了解了他形语所表达的意思,的确如杨信所言,热气球乃是用热空气作为浮升推动上空的,而且使用这种,则必须提前预计风向,因为它的唯一飞行动力便是风。 赵德昭十分佩服杨信的眼光,没想到杨信也看出热气球的弊端了,“确实如杨伯父所言,这‘热气球’可以带人升天,在九天之上翱翔,那是不假,可是试飞之后存在许多问题,最大的一个弊端。它必须要借靠风势才能在空中行走,不能逆行,而且一架‘热气球’最多也只能载上十人,若是将其用于作战,怕是会有些不便。若要训练士卒用于高空,则需训练士兵,操作不当也会发生危险,因此并未大范围用开去。” 杨信赞同地点点头,他继续用形语比试着:殿下想出好的办法么? 杨信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德昭,赵德昭却道:“有。只不过现在不可能造的出来。”赵德昭首先想到的便是飞艇。 赵德昭以前就曾经想到飞艇,不过飞艇乃是轻于空气的飞行器,此物与当下发明的热气球最大区别就是,飞艇可以推进,也可以控制飞行状态,多了一个自带的飞行动力系统,可以自行飞行,飞艇带着气囊,里面填充氢气或是氦气,这点完全不可能,而且飞艇造价更为昂贵。 ……赵德昭又无奈地报之一笑,“杨伯父,这点昭儿暂时想不到,不过我相信终有一日,凭借人类智慧定能制作出来的。” …… 七八日后,杨宝儿从开封启程去了郑州,带着赵德昭的吩咐而去。 …… ps. 1推荐一本历史类新书《极品皇叔》,作者孤舟书生。 2推荐一本魔法校园新书《最强箭圣》,作者巫小五。 第八十八章 任务 正月廿三日晚,戌时,簌簌寒风吹着。 魏王府书房内,案头摆放着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消息,远在兴王府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开封,赵德昭也在信函中知道了刘鋹购置象兵之事,他在(南)汉已经布置了一张大网,只不过他认为大宋若要出兵攻打(南)汉,今年差不多可以行动了。 除此外,据江宁府消息,韩熙载省亲之后也已经回到了江宁府府邸,虽然表面上韩熙载并未做出任何举措,可他心中也必定为此长个心眼,李煜乃是一国之主,对韩熙载何尝没有拉拢以及猜忌之心呢。 赵德昭嘴角微微一笑,走到书房一张巨大的地图前,他紧紧地盯着地图。 已经被标记了好几个点儿,淮北寿州刘仁瞻老将军驻此城,刘家父子自从归顺大周后,一直在此地练兵,如今入宋之后,便兢兢业业。 长江以南,林仁肇驻守润州,日夜训兵马以防大宋南攻,此人乃是一员虎将,将来也必定是大宋劲敌,只不过历史上他的宿命并不好,后来大宋设下计策,使得李煜生疑,李煜才一杯鸩酒毒杀了此人。不过如今,赵德昭便起了招揽之心8←,,只是此人是个硬骨头,并不好招揽,只能慢慢行之。 迎銮镇,昔日赵德昭曾经巡视江北十四州,见过水师军演,当年宋将水师宋延渥在此地操演水师,震慑唐国。此时此刻,宋延渥已经调任北方,任忠武军节度使。 宋延渥虽然不再,但是自南平、武平以及蜀国被攻下,大宋水师已经控制了长江十分之九的流域,在成都、江陵府以及洞庭湖岳州,均布防着大宋的水军。在上海港已经流州,均建有军港,督造战船船只,训练海军。 长江南岸,江陵府龟缩一地,因(南)唐疆域纵深,北抵长江,东连吴会,南接南岭、西至湖南边界,如今又依附大宋,上表称臣,自然没有出兵借口。 东边钱俶与陈洪进倒不担心。 远在西北,王彦升镇守原州、定难军李彝殷驻守夏州、李汉超驻守关南、马仁瑀驻守瀛州、韩令坤驻守常山、贺惟忠驻守易州、何继筠驻守棣州、郭进驻守西山、武守琪驻守晋州、李谦溥驻守隰州、李继勋驻守昭义、赵赞驻守延州、姚内斌驻守庆州、董遵诲驻守环州、冯继业驻守灵武。不过赵德昭知道的是乾德五年(967年)秋,定难军节度使李彝兴卒。 而在党项人眼中,驻守原州的王彦升,简直就是一个噩梦。王彦升此人担任赵德昭的剑术先生,赵德昭深知此人十分残暴,对待犯法的党项人非常残酷。有几次他召集僚属饮宴,当众用手扯断犯人的耳朵,以此佐酒……王彦升前后吃人耳数百,党项畏惧,不敢再骚扰边塞。 如今西北边防倒是十分巩固,大宋朝廷暂无西北之忧。 自辽州一战后,宋军在辽州城下重创(北)汉军主力,虽然没有灭掉(北)汉,但(北)汉也只有挨打的份,刘钧如今偃旗息鼓,又顾忌辽国内乱,暂时无力南下,而在晋阳城,赵德昭的长春堂也早有布防,赵匡胤那边也布置了郭无为此人,为赵匡胤传递消息,这次(北)汉可能要消停很久,不敢再次出击,能不能恢复元气还有一说。 …… 这一晚,风刮得很大,窗户上不时地被风擦刮着,发着“咚咚”的声音,屋外温度也下降了不少,似乎又要刮小雪了。赵德昭并没有注意到屋外的大风以及室内震颤的门窗。 戌时三刻,在屋外,忽的一个黑影显现在门口,敲了三声。 赵德昭便知来人了,他低沉道:“进来吧。” 那人一身黑衣斗篷,斗篷山沾染了一些雪花,他抖了抖,并没有撂下帽子,赵德昭在昏黄的烛火下并没有看清他的面色, 此刻那人抬起手,拱道:“属下辰源见过少主。” 赵德昭看着辰源的杀气,他欣慰地看了一眼,转身从桌上拿着一封信函,递给辰源,“辰源,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任务交付与你,你此番前去南唐,务必将此信交付给韩熙载韩夫子,他看了之后就会明白的。” 辰源接过信函,放在袖口中,“是,属下遵命。” “此去南唐或许不易,辰源你就带着‘山鹰’的弟兄们一起去吧,有事可以通过江宁府分舵传信给我。”赵德昭便不再说甚么。 “属下明白。”辰源一拱手便退去门外。 赵德昭还在书房内,他抬头继续看着地图,此刻他把目光望向了西北横山、贺兰山、祁连山、甘州回鹘、归义军、于阗那儿。 吴堡砦,延福县原属于定难军绥州,而今归(北)汉,(北)汉在此地修吴堡水寨,防御西北党项。 隔了一会儿,四子春也进了房间,屋外的雪花一下子吹进了屋内,立刻融化了,他关上门,对着赵德昭。 “属下四子春见过少主,不知少主今日召唤属下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赵德昭指着地图上(北)汉的吴堡砦,叮嘱道:“四子春,如今西北虽无大碍,可是我却不得不防,这次你且与你的‘猎豹’们,共赴夏州、灵州、绥州,暗中替我监视党项人,(北)汉人。若有异动,立即发信,但要记住暂时不要与之冲突。” “是。”四子春道。 “对了,你唤雨化田、吴恒也入内,他们到了没?” 四子春道:“少主,他们二人都在门外。” “屋外雪大么?”赵德昭忽然间来了这么一句。 “少主,风大雪也大。” 四子春立即出了房门,叫上雨化田、吴恒入内。 “你们两个辛苦了。最近我分别有任务要交给你们。雨化田,你负责前往(南)汉兴王府,监视那儿的一举一动,若有事情则与杨舵主细说。” 雨化田便回了一句,“是。”便退出了。 在历史上,再过个二年(968),大理致书大宋朝廷,要求通好。再过一年(969),大理东部发生边乱,延众镇长宗奇、求州首领代连弄兔攻陷糜乃等三邑,段素顺(大理第五代皇帝,968——985年在位)派都统、长皇叔、布燮段子标,都监三军、礼乐爽、长驸马、布燮段彦贞等统军平定边寨,诛灭代连弄兔等叛乱者,同时讨伐了郎羽、阿房、田洞。 这一年段素顺碰上赵匡胤南征,赵匡胤鉴于唐朝的失败,以玉斧划大渡河为界,大理国得以保全。 如今大理王为段思聪,迅速膨胀起来的高氏已经取代董氏,成为朝政大权的实际控制者。在大理建国初期,大理国建立者段思平之子段思英在位一年即被其叔段思良与相国董迦罗废而为僧……从此大理王氏的皇位继承就因为段思平、段思良两支系更替的争夺,埋下激烈的权力争斗的伏线。 赵德昭自然通晓大理国国史,于是他转过头,对着吴恒道:“吴恒这次你特殊点,扮作商人去往大理国,在大理扩张我们的势力,同时也关注这几股势力,大理段氏段思平后代、段思良后代,高氏、董氏、杨氏等几大势力。” 吴恒听到魏王的吩咐,心里头倒是有些忐忑不安,大理国离大宋非常遥远,而且大理国内暂时还未有长春堂的势力分布,少主的这个吩咐倒是让他内心惶恐不安,他怕事情被搞砸,他道:“少主的吩咐太重了,属下恐怕担当不起。” “吴恒,事有轻重缓急,此事虽然棘手,但是眼下我也只好交付与你,希望你好好完成,此事任重道远啊……”赵德昭看着吴恒道。 吴恒见到少主用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感觉肩上的这副担子就越发沉重了,他低下了头,而屋子内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片刻之后,吴恒终于抬起头,看着赵德昭,拱手道:“属下一定不会让少主失望的。” 赵德昭对着吴恒道:“吴恒,你若是有困难,我会多派几个手下辅助与你,至于钱粮财赋,我会让广味集团的白经理,从中抽取一二,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 “有劳少主了。” “那你现在还有其他疑惑么?” 吴恒站在屋内,眼下他倒暂时没有问题,他道:“没。” “那好,有事记得与(南)汉杨舵主接洽,他便会将书信转交于我的。” 吴恒退出房间,带上门,方才叹了一口气。 屋外的雪还在下,不过并不大,落到地上就融化了。赵德昭见吴恒走远了,便起身披着一件大髦,推门而出,站在门外独自欣赏了一阵。 次日,天气已经放晴,风倒是还有些大,地上的水渍也已被吹干,什么都没有留下。 ……几日后,辰源、四子春、雨化田、吴恒四人分别带上各自人马前往各自分派的地方。 …… 自大宋初立,皇帝赵匡胤对武器制作颇为留心,每造兵器,十日一进,谓之“旬课”,这几日,军器监那里倒是传出好消息,军器监魏丕已经制作出了一些用于战争的武器,比如猛火油柜、火箭、蒺藜火毬、毒药烟毬、霹雳火毬、铁嘴火鹞等,这些武器的研制成功,都是靠许多工匠的努力以及参阅赵德昭的意见研发改进而成,至于火器哪一方面,暂时还在研制当中。 皇帝赵匡胤听闻研制出了一批军用武器,便出宫亲自前往视之。 第八十九章 送信 去唐国最便捷之路乃是顺着汴水运河道淮南,随之再渡江而下,渡过江岸,他一路上见过采石江面比瓜州江面较为狭窄,过路岗哨一路盘查,战船布列江岸,形成防线。 辰源一行人不敢耽搁,一路乔庄打扮成过路的商贾,终于踏上了江宁府,二月下旬,辰源已经携带书信到了唐国京城江宁府。 江宁府,背靠着紫金山,斜傍着秦淮河,背山面江,山河险要,易守难攻,辰源见到金陵城池坚守防备有素,心头倒是有些不安。 江宁府一处别院,辰源已经入内,此处乃是当年杨濛所住之所,如今成为江宁府一个联络的地点。别院内,柳树枝上冒出了一些嫩绿色的小叶子,辰源走近别院内,而在别院的偏殿,早就有人收到开封杨濛书信。 “属下见过杨舵主。” 江宁府的这位杨舵主,是杨濛的亲戚,当年在淮南一役中,赵德昭就曾经奉命搭救过杨氏族人,他便是其中一员,此人名为杨畅,他一身圆领对襟长袍,端坐在中堂上。 “你来的正好,我收到主上的信函便在此等候,终于还是等到了。如今江宁府守@1,卫森严,城中又积聚着大量粮草,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随意走动。韩熙载此人蓄养伎乐,经常在府邸开宴会,广招宾客,宴请江宁府官员士人,在江南贵族、士人间的名气很大,这次我也听闻少主的意思,希望你将书信交给他的时候,他能够应下来此事。” 辰源不知道殿下为何将信函交给韩熙载此人,韩熙载是唐国李煜的臣子,怎可受少主的摆布,于是乎他反问道:“不知韩熙载对我大宋的态度如何?” 杨畅的案头摆放着许多来自唐国的情报,最近几个月他们一直都在调查、监视韩熙载,发现他郁郁寡欢,与唐国国主李煜若即若离,并不受到重用,于此他一一说道:“自韩熙载从北海归来后,他一直都待在宅院内,倒是很少出外,想必他心中也有些困惑,暂时还想不通。如今在韩府内倒是有我们安插的一个暗桩,你可以直接将信函交给他便是。” “不行。”若是这么做,可能会暴露自己人的行迹,辰源仔细一想还是这么说,“还是由我夜探韩府,将此信交给韩熙载为好。” 杨畅仔细一想,这样也对,他点头道:“那也好,我们毕竟也不清楚韩熙载心中到底会如何想。” 辰源想了一会,又道:“这点你倒放心,文官重命,若是家人不保,何谈效忠?” “你说的不错。” 之后杨畅便把韩府暗哨的模样、韩府府邸的地形等情况告诉给了辰源,辰源于当晚船上一身夜行衣,夜探韩府。 —— 韩府坐落在秦淮河畔,虽然已经入夜,可是秦淮河依旧繁华、热闹,两岸的酒楼瓦肆,楚馆以及河面上的花船还在往来,却也是风花雪月。 “好姻缘、恶姻缘,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琵琶拨尽相思泪,知音少。待得鸾胶续断弦,是何年?”一曲《风光好》依旧在传唱,真是但年陶谷写给给女秦弱兰的一首词作。 辰源穿梭在夜幕中,并没有听着这些靡靡之音,此处巷口、巷尾并没有人经过,一般府邸的门前都有下人在门口守卫,但也不好公然闯入。 走后门,辰源一想,便绕道后院墙角边,从后腰掏出一个“抓手探”,随即将此物抛到墙上,待固定好,便顺着绳索攀爬上去。 韩府的后院非常大,比辰源想象的要大,幸亏有地形描绘图,可是夜幕下,倒也看不清院内的情形。 他走到屋檐下,前面的那间房子内,灯光还亮着,按照地形图所显示,那处便是韩熙载的书房、偏房一带了。 里面的烛火还亮着,辰源在纸糊的窗子上掏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小洞,顺着目光而去,里面一人峨冠博带,束着儒巾,正在桌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他探查了一会儿,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屋外是管家么?”那人似乎已经知道外面有动静,他转过头,往门的方向看去。 辰源见此机会,一把推门而入。 “你是何人?”那人见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入内,战战兢兢,手中的笔落在地上。 “休要动作。” 辰源从袖口掏出一块木牌,那人见到此木牌,便道:“阁下是从开封来的?” “正是。”辰源接着道,“想必你就是韩熙载韩夫子。” “正是。”既然认识,韩熙载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战栗,他又问道,“不知你家公子有何事吩咐我?” “我家公子道,你家国主想必早就知道宋、唐之间必有一战,至于其胜败结局,亦已在预料之中。” “哦。” 韩熙载对朝廷之事还是了解的,李煜即位之时,正值淮南败后,国库空虚,朝廷内外惊慌失措,仍然希望维持和平,于是李煜遂采纳门下侍郎陈乔、内史舍人张洎的建议,奉行“外示威服,内缮甲兵”的策略,表面上对宋廷恭礼有加,却暗中募兵备战。 如今李煜在南唐水寨、战船,布列江岸,形成防线,又在内地城池,修缮加固;金陵城内,积聚大批粮草,以备坚守。为解决军费问题,他鼓励豪民富商出钱买*官,企图以重兵屯守长江中下游南岸各战略要点,准备以经年持久的坚守防御把宋军拖疲、拖垮,迫使宋朝默认南唐偏安一方的局面,于是他遂闭口不言。 辰源反诘道:“我想问的是,夫子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这……”韩熙载被面前的蒙面男子给怔住了,他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一点,公子能否保全我的家人?” “韩夫子的家人,我家公子自然会尽力搭救,韩夫子莫非不相信我家公子的能力。只不过现在韩夫子还得呆在江宁府,你的家人也是。” “我不敢怀疑公子的能力,方才不过是出口一问。” 老狐狸,不就是怕连累家人么,辰源心中想到,他接着道:“那便好,我这里有份少主信函,今晚上门要亲自交给夫子你的。”辰源已经在搜寻衣兜内的信函,还是很恭敬地交给韩熙载过目。 “信?”韩熙载接过信函,撕去火漆,取出便看了起来。 辰源已经坐在右手的位子上,看着韩熙载。 韩熙载看得时候一阵心惊肉跳,这计划虽然并不是对付唐国的,可是也把唐国彻底推向了宋国这边,如今天下大势,不就是分久必合么…… 韩熙载已经将信函看完,这时候辰源道:“夫子,我们行事有个规矩,就是不得留下任何只言片字,这封信夫子看过之后,就把它烧了为妙。” “哦?”韩熙载怔了一下,旋即明白此道理,他找过一个火盆,取出火折子,片刻屋内便开始亮堂起来,随即火盆内一阵青烟,便只有灰烬了。 韩熙载从座位上起身,随即对着辰源行了一礼,“你家公子交待之事,我一定亲自完成,不会食言,也请你家公子妥善保护我家人。” 辰源见此,也惶恐地行了一礼去,“我家少主不是个食言之人,夫子家人我会派堂内属下暗中护卫,夫子尽管放心便是,若金殿上夫子不幸触怒龙颜,我等也会尽力施救的,也请夫子信守承诺。” “有劳了。” “过重了。”辰源站直身子,旋即又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便不得逗留了,事情既已交待完,告辞。” “慢送。” 韩府内,韩熙载方才也知道了魏王此行派人前来的目的,不过他心中依旧是起伏万分,不过从天下大势考虑,他认为此事他必当要做。 韩熙载书房内,昏黄的灯火还在闪耀,他来到书桌前,取出一方石砚,随即取出石墨,就水慢慢研磨着,过了一会儿,墨汁已经有了,他即取出笔架上的小毛笔,铺开松纸,斟酌一二,便洋洋洒洒地写下了自己的一番见解。当韩熙载写完奏疏后,接下去他便等候时机,亲自呈送面圣。 辰源已经离开了韩府,从秦淮河经过之时,这里依旧繁华,这时候花船上有几个衣衫不整的公子哥儿,歪歪斜斜地下来,嘴唇上唇印犹在。 辰源倒是没有注意,往别院赶去,只是在一条乌衣巷巷口,他这刚要迈腿,脚下不知道被甚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刚要离开,却见一人拉住他的大腿,嘴里断断续续道,“救……救命我……” 原来路上躺着个人,辰源立即扯下面巾,见到一人蓬头垢面,他检查了一下,那人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伤,衣衫上下全部被撕扯碎了,也不知受了多大的罪。他当下二话不说,立即背起此人,往别院而去。 夜幕深深,已经二更了,到了别院一间房内,他将这人放在床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这人的衣着,此人面相英俊,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受伤。 随即辰立即起身找杨畅去城中寻一个看病的大夫。如今二更天,杨畅立即命人去城东,找刘大夫过来。 房间内,刘大夫正在诊脉,“此人受了一定的内伤,像是被人打过一般,幸好你们发现的及时,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我这就开个药方,你们按照药方去药铺抓药去。” “有劳刘大夫了。” 辰源起身送别刘大夫,杨畅已经站在床前打量此人,此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从衣衫上看似乎是个文弱书生,只是他尚且不知此人身份,一直让他待在此处,恐怕做事也不牢靠。 杨畅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辰源已经入了房间,见杨畅一直盯着那人看,之后又看着自己。 这时候杨畅问道:“今夜之事你能说一下么?” 辰源便将送信回来的路上发现此人详细说了一下,杨畅默不作声。 “恐怕要等他醒过来之后,才能问清楚此人的身份。” 昏黄烛光下,那人躺在床上,眼睛一直闭着。 …… 第九十章 身份 第二日正午,那人悠悠然醒了过来,片刻之后又陷入了沉睡中,夜晚,喂过药后,那人方才再次醒了过来。 “这是哪儿?”那人见到辰源后,开口便问道。 “这是我家,昨夜我在乌衣巷口见到你受了伤,躺在地上没有人施救。”辰源见那人醒了过来,便道,“却不知你家住在何处,只好将你送到这里。” “多谢兄台相救。”那人欲要抬起头,磕头拜谢,却不料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顿时浑身疼痛感袭来。 “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如此了。”辰源见他身上都是伤,接着问道,“不过你究竟得罪了何人,竟然出手将你打成这般?” “这……小生平生素无得罪他人,只是……”那人抬起头,思忖了片刻,又道,“小生初来这金陵城,是来进京赶考的,这几日便仗着腹中才学,自荐去了大将军的府上欲陈述当今天下局势,只是后来那皇甫继勋听了小生一番话后,便以‘妖言惑众’直接命左右裨将将我轰出府邸,小生无处可去,只得借宿客栈,昨夜在秦淮河畔游玩,经过乌衣巷口之时,忽闻一恶霸欺凌一小娘子,小生虽然♀,不才,却是见不惯这欺凌妇孺的行径,便出手相助。谁知那衙内自知坏了他的好事,便命左右几个小厮、扈从,一上来就动手。”那人说道这里叹了口气,“想必那小娘子已经遭了毒手了吧。” “我经过之时,却并无见到一个小娘子。“辰源说道这里,叹了口气。 “唉。“那人苦笑着。 “打你那人究竟是谁?”辰源看着那人,见他满眼皆为愤恨。 “这……”那人知道对方有权有势,得罪不起,可是他心中依旧是愤恨、无奈,便对辰源道,“那衙内自称是唐国大将军皇甫继勋侄子皇甫绍杰。” 辰源瞟了他一眼,他从杨畅那儿略有耳闻,知道一些关于皇甫绍杰的事,便道:“这……这个我也早有所耳闻,这皇甫绍杰不过是江宁府中一个纨绔公子哥儿,自仗着自家叔叔皇甫继勋大将军的身份,在京城中为非作歹,欺凌老弱妇孺,却被包庇,实乃京城中一大恶人。” “当年皇甫晖在清流关一战后,便被周军俘虏,死于周军阵中,唐国先主(李璟)思及皇甫晖功勋,便赏赐了皇甫一族,皇甫继勋不过因为仗着其父皇甫晖的功绩才执掌一军,如今国主(李煜)又封了皇甫继勋大将军,直接主掌唐国军务,皇甫继勋此人常常暴打士卒,虐待下属,在军中以及百姓中并无好名声,如今小生怕是惹了皇甫家叔侄二人了,料想日后这仕途估计……”那人叹了口气,并不气馁,而是恶狠狠道,“这样的人非得好好教训不可。” “唔。”看来此人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辰源心道,片刻之后,他问道,“对了,你在京城附近有亲戚朋友么?不知如何称呼?” “兄台,小生并不是江宁府人士,而是池州人士。小字樊若水,字叔清,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落魄书生罢了。”他自嘲道。 原来此人叫樊若水,不过辰源并不知道这是少主他们要找的人,所以他倒是没有在意他叫甚么。 “小生多谢兄台相救,此恩必当重谢,多谢恩公。” “不必如此,你且先安心躺在床上休息养伤,其他事暂不考虑。” 樊若水躺在床上,他心中还在想着其他事情。 夜已深了,辰源吩咐下人好好照顾樊若水,接着便关上门,出了房门,他便去杨畅那儿了。 杨畅此刻尚未休息,他也听说那人已经醒了过来,因为身份特殊而且要隐蔽自己的身份,他并未前去探望,不过也料想着辰源应该过来告知一二。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进来吧。” 辰源敲门后,便推门而入,踱步到了杨畅面前,不急不慢道:“杨舵主,我已经将知晓那人的身份了,此人名叫樊若水,字叔清,家住池州,是个进京赶考的士子,却不料得罪了皇甫继勋的侄子皇甫绍杰,昨日见到他浑身上下都是伤时,正是皇甫绍杰下的手。” 辰源就把这件事情一一说了一下。 “樊若水”杨畅听见辰源提到这个名字,他似乎在那儿见过,他想了一阵,忽然记起主上杨濛在信函中提到过此人的名讳,“你确定他叫樊若水么?” “这个……属下倒是没有听错,此人确实叫樊若水啊。”辰源见杨畅如此激动,便反问道,“不知杨舵主为何有此一问?” 杨畅正脸对着辰源,一一道:“我曾经在主上的信函中听过此人的名讳,不过此人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是个士子罢了,为何会引起主上以及少主的关注,这点我倒是怎么也想不清楚,不过为保万一,我还是立即去信一份到开封。”杨畅有些搞不清楚这个问题,当初他并只调查了此人不过是个普通士子,其他也没有什么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属下认为主上、少主行事并不会随心布置,他们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这段日子,樊若水此人会一直住在此处,我们也好在此期间一一查清他的底细,此人究竟如何,到时候便知一二了。” “此事交给你了。”杨畅知道辰源的性格,便叮嘱道,“不过这皇甫继勋毕竟为唐国大将军,不过是一介粗鄙武夫,自仗着身份而已,而他那侄儿皇甫绍杰仗着皇甫家族受李煜的恩宠,便为非作歹,鱼肉乡里,辰源你若出手可以好好教训他侄儿一番。”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也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杨畅说完,便起身去了书房,书写信函去了。 “樊若水,字叔清,祖父原居长安,父樊潜,任(南)唐汉阳、石埭二县令,遂移住池州……”杨畅喃喃道。 夜深了,辰源也返身回房间歇息去了。 而在这半个月内,樊若水的伤也在一天天恢复中,这几日辰源也在明里暗里地观察着樊若水,却也知道此人腹中才华不浅,却也愤世嫉俗,而在另外一头,辰源也派了手下出手教训皇甫绍杰一番。 半个月后,开封府的书信已经送到了江宁府分舵别院中,杨畅以及辰源也知道了樊若水的重要性。 *** 江宁府中,这几日皇甫府上,皇甫绍杰躺在床上,他浑身包裹着布条,活脱脱一个木乃伊,只有露出的两只眼睛,一张嘴还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皇甫绍杰惊恐地记得,前天夜晚他去秦淮河花船上逍遥快活之时,下了花船,在乌衣巷口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些黑衣蒙面人,见到他就开始抡起棍棒打,皇甫绍杰当时也只有小厮李保一人,那小厮见到黑衣人,便着慌似的逃跑了,可见黑衣人的目标并不是李保…… 所幸黑衣人并没有往死里打,皇甫绍杰四肢全部残废,子孙根不保,嘴里也被人喂了哑药,如今残留一条小命已是万幸了。 皇甫继勋的生母李氏也赶紧过来,这几日她哭晕了好几次,尤其是自家孙儿日后痊愈也是一个废人,见到自家孙儿如此,便嚎啕大哭“这是谁打的?我的孙儿啊,以后可怎么活啊?勋儿,你可是堂堂的大将军,这宵小之辈居然欺负到你头上了,此事你一定要给杰报仇啊。” “娘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 “娘(夫人)。” 皇甫继勋见生母李氏晕倒,让刘大夫诊断,只不过是伤心过度,气血逆行罢了。 皇甫继勋便吩咐左右丫鬟将老夫人送回房间休养,他看见刘大夫在一旁,便瞪着道:“刘大夫,我家侄儿这病究竟如何?” 刘大夫见皇甫继勋上下发出一股慑人的威严,便支支吾吾道:“公子性命……无大碍,休养半……年就能痊愈,至于喑疾,这个也可以恢复,至于其他……” “其他甚么?”皇甫继勋圆目怒睁道。 刘大夫被吓得跪倒在地,“请恕草民医术浅薄,将军还是另请高明。” *** 如今三月之季,唐国也进入了三月春猎中,春猎为搜,受儒家学说影响,春夏为万物生发之际,不宜杀生,虽说顶着一个狩猎名头,不过是一个仪式,而且眼下乃是朝廷春闱(大比)之期,李煜也迫不及待想为(南)唐招士子入官。 城外青龙山国主帐内,国主李煜则是异常兴奋,身旁的皇甫继勋则是苦着一张脸,最近他侄儿皇甫绍杰被打一事,倒是命人去查,可是却无消息,因此他也不好跟李氏交待,这几日他手下的将官以及士卒倒是吃了不少苦头,皇甫继勋抓住他们的一点小毛病动不动地就被绑在柱子上,用皮鞭抽打。将士们有苦难平,却也只好忍受着。 而在这个时候,韩熙载则入内了,他手上拿着一封奏疏,恭敬地呈送给李煜。 李煜摊开书信之后,便笑道:“这汉国的刘鋹真是自讨苦吃,不去依附宋国,反而时时要出兵喊着收复湖南,真不知道这刘鋹脑子里想的甚么?” 李煜转过头,看见皇甫继勋一直背着身子,“皇甫将军,这几日怎么一直都见你愁眉苦脸的,究竟有何事瞒着朕?” “陛下,是臣家中之事,想必陛下有所耳闻。” “还没查出个结果么?” “还没。” 李煜忽又记起韩熙载的奏疏,便道:“此事朕会给刘鋹去封书信的,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韩熙载抬头看了李煜一眼,又看了皇甫继勋,心中有点失望,不过为了魏王的那个计划,他还是非常乐意的,遂折身退下。 …… 第九十一章 变 三月上旬,江南一片春日,青龙山春猎毕,(南)唐国主李煜御驾归京,自看了韩熙载的上疏之后,便命知制诰潘佑作诏书,与此同时遣派使臣给事中龚慎仪去信兴王府,相约臣服宋国。龚慎仪已携带李煜书信,出了京城便往南去。 青龙山春猎毕,依(南)唐例设,国主李煜得亲自到大理寺复核关押的囚犯,不过此时韩熙载上疏进谏,认为此种做法欠妥,认为此事自有朝廷法度部门来做,要求李煜自发钱三百万以充军资。李煜倒也没有责怪他。 而在别院内,樊若水这几日还在休养中,他错过了这次大比,也要等来年了,不过他倒并没有任何希冀,若不是被人相救,恐怕他早就丢了一条性命。 皇甫绍杰被打一事,经过添油加醋之后,消息不胫而走,如今从秦淮河风花雪月场地一直传得纷纷扬扬,金陵城满城尽知,皇甫继勋原本想堵上悠悠众口,可是打人的凶手没有找到,反而丢了皇甫家的脸面。 不久之后樊若水从服侍他的丫鬟口中得知皇甫绍杰被人暗算一事,不仅与他一样躺在床上,反而丢了子孙根,成为了一个废人。樊若水得∝≌,知后心中十分畅快。 上次他去皇甫继勋那儿就是为了书抒发自己对当前朝政的感慨,可被人哄了出来,后来又遇上他的侄子,被他侄子的下人殴打成这样,樊若水的心中异常愤懑,他心中也在挣扎,自己日后究竟改走一条甚么样的道路。 从白天到黑夜,樊若水一直躺在床上,思量着今后之事……忽然间他想到日益强盛的宋国,短短几年工夫,赵匡胤便先后平定宋国内二李叛乱,随后又相继平灭南平高氏、武平周氏以及蜀国孟昶等,如今宋国兵锋正盛,而自己的国家却一天天地衰落下去,自己曾经梦想通过科举入仕,扬名振声,光耀门庭。可是结果却屡试屡败,进取无望。同时又生当南唐风雨飘摇之际,亲见朝政腐败,民生凋敝,深感痛心,却毫无办法。 樊若水这样想着,并无意识到门被推开,随即辰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樊若水并无动静,便以为睡着了,他只好将药碗放置在床头,轻唤一声。 樊若水侧着身子翻转过来,见辰源过来,便要挣扎着起身,辰源拿过一个垫子,垫在他背后,“叔清你这几日还好吧?” “多谢恩公,伤势已经好了不少,这段日子有劳恩公了。” …… 而在遥远的南方,早在三月底,雨化田就带着人马化作商贾,携带一批辎重,潜入(南)汉境内,将事情告知给了杨明等人,杨明等人就等接下来发生之事了。 转眼入了四月初,(南)唐给事中龚慎仪的仪仗已经到了兴王府城外驿站,与前来接待的(南)汉官员面见,之后便一道入了城内,刘鋹暂时将唐国使臣安置在礼宾院中,由宾客省官员接待。 龚慎仪入兴王府城内之时,便亲眼在街道上见到了(南)汉的重甲象兵,在大象的脚下,人顿时便为蝼蚁一般,被人宰割。 这一晚,夜空下起了小雨,在城西的羊城酒楼,无庸子师徒三人以及杨明、雨化田均在密室中谈论要事。 五人在密室中,这时候杨明抬起头,看着无庸子,缓缓道:“道长,这次安排的事情,上面的意思是激怒刘鋹,然后让刘鋹与李煜决裂吧。” 无庸子依旧端坐在矮凳上,眼前的四人似乎都看向了他,他知道赵德昭的意思,便道:“这倒不假,不过殿下的用意不仅仅是让两国有了间隙,恐怕也是为了征伐(南)汉找借口,除此之外算准了(南)唐不会插手此事。” 杨明心存疑虑,他认为出战太快了,效果并不好,反而会适得其反,他脱口道:“不过殿下确定今年宋、汉间要开战么?眼下是好时机么?” 无庸子眼睛中透着一股狡黠,他笑眯眯道:“没时机,我们可以创造时机啊,若不是如此,殿下也不会派雨化田前来吧。” 雨化田惊讶地看着无庸子,问道:“道长,这番话是甚么意思?” 无庸子隐晦一笑,“等唐国使臣被扣留之时,你就知道了。” 在座其余四人也被无庸子的这番话惊吓住了,安东野不明白自己师父在说什么,安德裕则是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无庸子。 如今大宋国内暂时已经稳定下来,军备也在训练当中,战船水师日夜操练,粮饷也从各地调运到南境一带,若是(南)汉境内发生一些事情,是否会朝着赵德昭所计划的那样进行呢。 不过从京城中长春堂的消息来看,此时此刻大宋周边倒是安全无虞,辽国处于内乱中,北方汉国元气大伤,西北局势十分平稳,如今南方唐国、吴越国以及清源军全部归顺大宋,成为附属国,唯有(南)汉刘鋹一直以来都与宋国不对付。 这些年宋军先后收复了被(南)汉侵占的湖南等地,已经将兵锋直指岭南,大军囤积(南)汉北境,大有楼厦将倾之危势。 唐国使臣若被扣留或是被杀,那么李煜必会上奏开封朝廷,言明刘鋹的不顺从之心,到时候…… “下一步,我们将如何做?”杨明战直身子,问道。 无庸子看向坐着的四人,扫过每一人脸庞,看着他们的眼睛道:“我们要在(南)汉国内放一把火,等火烧起来的时候,就是我大宋南进之时,而我们则是先锋。” —— 第二日天空中下着小雨,早在正午前,刘鋹与卢琼仙正在床上,他忽然想起来唐国使臣龚慎仪住在礼宾院中,便让太师龚澄枢亲自派人接送入宫,又在宫中设宴。 正午的宫廷宴会上,刘鋹满面春风,他暂时也不知道唐国使臣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宴会之后,使臣龚慎仪便将李煜亲笔口谕的信函交给刘鋹,刘鋹方才脸上还是好好的,忽然间他的脸色沉重起来,随即面有愠怒之色,他看向龚慎仪的目光已经不和善了。 “来人,将龚慎仪扣押在礼宾院中。”刘鋹将李煜的信函撕碎,洒在龚慎仪的脸上,他咆哮道,“可恶——” “陛下——”龚慎仪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刘鋹,他不过是个送信的。 左右侍卫已经龚慎仪拖了下去,而侍立一旁的龚澄枢见此情形,便问道:“陛下,唐国国主在信函中都说了些甚么?” 龚慎仪等人已经被带回去礼宾院的路上,由禁军看押,而这时刘鋹就对龚澄枢道:“可恶的李煜,居然让我归顺赵匡胤,交出我大汉国在马楚之时夺占的十四州,朕怎么能这么做?这天下莫非只是他赵匡胤的天下么?” 龚澄枢老眼精到,他知道扣留使臣的意义,眼下扣留已经成为事实,他也知道刘鋹的脾气,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作一副关切的样子,道:“陛下息怒,难道陛下要扣留唐国使臣么?” 刘鋹见龚澄枢似乎并不赞同自己的意见,便笑道:“你放心,朕明白杀了他对我大汉并无好处,先扣留着便是。” 龚澄枢不敢忤逆刘鋹的意思,自己不过是一介阉人,只要刘鋹活着重用他,他就会有用武之地,扣留使臣不过是出口恶气罢了,刘鋹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在大事面前不会随便乱来的,随即他迎上刘鋹的目光,拱手道:“陛下,我们这么扣留着也不是,陛下若不也派遣一使臣去往江宁府罢。” 刘鋹看着龚澄枢,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不如太师前去可好?” “臣遵旨。”龚澄枢拱手便退下了。 三日后,龚澄枢就带着刘鋹的旨意去往北方。 …… 这几日在礼宾院中,在龚慎仪住的地方四周都布满了汉国的禁军,为的是监护龚慎仪。龚慎仪满脸颓废,他那日交出李煜的信函之时,早已有准备的,两国就算交战,也不会轻易斩掉来使臣,何况现在呢,龚慎仪现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了。 二十天后,(南)汉使臣龚澄枢已经带领了一部分使臣到达江宁府,(南)唐国主李煜也知道了给事中龚慎仪使臣等人已经被(南)汉扣押之事,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金陵城中,正如所预料的一般,李煜派使臣徐铉以及韩熙载带着亲笔书信去往开封。 不过李煜倒是大度,他并没有像刘鋹一样为难他国的使臣,但也没有表示自己的歉意,想必龚澄枢并不知道自己事先得知消息,已经派了徐铉以及韩熙载去了开封吧。 龚澄枢见唐国国主面上并无任何愠怒,倒也长吁了一口气,就这样几日后龚澄枢就南下,返回兴王府去了。 此刻,在采石矶港口,唐国使臣的船只已经驶离港口,朝着北方河岸而去。韩熙载已经不知道几次去往开封了,这一次他居然充当了信使,与徐铉一道要去宋国。 而在北岸,迎銮镇他们又见到了在此地训练的宋国水军,在出示了唐国官员使臣的身份后,宋军便顺开一条路,放他们北去。 第九十二章 出使(一) 天空飘来云朵,瓦蓝色的天空一片澄净,此时在江北十四州,(南)唐的船只也已经在江淮以北的泗州了,这里原本属于(南)唐的地界,如今已经成为宋境,过往的战火已经平息,痕迹也已经消散了。 徐铉看着故土,心中倒是有些哀伤,不过那也是唐、周两国之间的事情了。 这一路下来,两岸的村庄十分整洁,一片庄稼碧绿地长着,连着一片又一片,过了这个村庄,船只继续往前。 在徐铉的眼中,庄稼都是如此,足以可见此地十分富饶,随即徐铉在入目出发现了一番不一样的情形,河水沿岸一片繁华,船只南来北往,一派繁华之景,而在(南)唐使臣官船身后紧紧地跟随着好几艘从南方来的船只,吃水线很低,船上似乎满载着货物,因为怕搁浅,周围早就布置了许多纤夫,那些纤夫光着膀子,在河岸拉着纤,唱着号子。 “啊休,唉呵,一二,一二,一二有啊——”高一声,低一声地遍布四周。 徐铉头朝着后头,后面跟着大船、小船、平底船等,他问韩熙载道:“叔言兄,你看那些船,你有何发现?” ℉, 顺着徐铉手指的地方,韩熙载见到许多艘船只,不过他并不奇怪,因为他几次出使宋国,早就对这些十分熟稔了,他看着徐铉惊讶的脸色,笑道:“鼎臣老弟,那些船只有的是从流州而来的商船,还有的从占城而来,想必应该是占城使臣吧。” “叔言兄果然好见识,小弟惭愧。”徐铉比韩熙载足足小了十五岁,身材有些富态,气色也比韩熙载要好,此刻他见着韩熙载目光若有所思。 “叔言兄……”徐铉一刻不停地问着韩熙载许多问题,搞得韩熙载耳朵一直嗡嗡的。 夜晚,一乱明月高招,徐铉高坐船头,焚佳香一炷,澄心伴月。 “鼎臣老弟,你又在弄你的‘伴月香’了。”韩熙载刚要入睡,便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就知道徐铉在调香了。 “哈哈,瞒不过你的鼻子。此乃鄙人制成的‘伴月香’,有清和正气、养性虞神、调和身心之功。” ……从白天到黑夜,徐铉已经见惯了江北的富庶,宋土的繁华,对比唐国,他心中倒是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江水平稳,一路北渡,四月下旬,一大早,约莫十几日工夫,远处开封的城墙已经显露出来了,从开封东水门而入,周围分布着几大粮仓,广济仓、广盈仓、富国仓、万盈仓等。 (南)唐使臣官船既已到达汴水南渡口。徐铉一路上所见,他就如同一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这瞅瞅,那瞧瞧,两只眼睛瞪着跟牛眼一般老大,这开封城街市当真繁华,而且街市林立,远比金陵繁华多了。 他便逢事必问韩熙载,韩熙载不过嘴上一笑,见此情形,倒是耐心跟徐铉解释一番。 韩熙载解说地洋洋洒洒,一字不落的,徐铉听得瞠目结舌,他终于从韩熙载口中听闻了一些东京城发生的事情。 渡口上,后面几艘船只也已经靠岸了,这几艘船是从流州而来的,船上满载各种流州出场的金属以及其他农作物等,而这个时候有许多工头、帮工涌向渡口,徐铉以及韩熙载差点被挤得从渡口上掉下汴水中,饶是如此,倒是让二人有些后怕。 二人赶紧往渡口上的一应鸿胪寺、礼宾院官员招手示意,随即登上四轮马车,往驿馆而去。 隔了半刻钟头,渡口上又忙里忙外的,从船头走下了穿着异国服饰的几个官员,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正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儿,身旁另外一人则用流利的中原话正翻译给其他几人听。 这个说着中原话之人正是卡宴,正在此刻那些迎接外宾的大宋官员又来了一拨,火急火燎地往渡口赶来。 一名穿着绯红色圆领官袍的官员拱手道:“贵使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而来,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若不是贵国相助,安南以及吴哥也不会安然退兵。”大宋几年前派往占城的禁军将士给占城帮了很大的忙,而且因为宋人的力挺,两国间的海上贸易一直来往不断,这些年占城国因为海上商业贸易,给国库增加了一笔丰厚的收入。 “请——”宋国官员邀请占城使者去往礼宾院暂憩片刻。 …… 魏王府 赵德昭已得知(南)唐使臣以及占城使臣先后入驻礼宾院驿馆了,此番(南)唐来臣为韩熙载以及徐铉,从长春堂来信来看,韩熙载已经完成了他吩咐的第一步,(南)汉刘鋹果如所料扣留了唐国使臣龚慎仪,这次李煜派他们前来就是想借用大宋的力量,让刘鋹服软放了唐国被扣押的使臣,殊不知这正好给大宋征伐(南)汉提供一个借口。 而另外一方面,从江宁府的消息来看,辰源救了被皇甫继勋挨打的樊若水,樊若水势必对辰源感恩戴德,只是从表面上看,樊若水并没有公开打算投靠大宋,既然已经埋下了伏笔,此事只需慢慢来。 此刻,王府来了传召的内侍,张德钧手下的一名小内监——曹泰,曹泰拿着皇帝的旨意。 “殿下,唐国使臣以及占城使臣今早刚入的京城,陛下宣召让您进宫接见。” “有劳曹大官了。” 赵德昭换上一身亲王服饰,头戴幞头长脚帽,身穿圆领宽袖长袍,身量倒也合适,只不过他不太习惯这么宽松的礼服,不过礼服毕竟是礼服,在正式场合还是要穿的。 赵德昭坐上马车即刻匆匆入宫。 …… 宫中已经在集英殿内,备妥了宴席,全部由广味集团提供,徐铉看着架势,动筷子之时,也不知这菜肴酒水的味道为何如此美味,韩熙载早就在一旁看着徐铉,一副惊讶的表情。 徐铉也早在殿内,望见端坐在一旁的魏王赵德昭,却见魏王仪表堂堂,风华正茂,而且投手间镇定自若,隐隐约约间有一股气势。 徐铉眼睛注视着赵德昭,而赵德昭见到有目光往自己这一边瞥过来,转过头和善地报之一笑,因为他方才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料定是从徐铉身上传过来的‘伴月香’了。 徐铉自感失礼,便尴尬地自饮自酌起来。 赵德昭知道徐铉比韩熙载年青不少,而在江南士林中,徐铉与韩熙载并称“韩徐”,而且徐铉长着一张伶牙俐齿,徐铉三兄弟,号称“三徐”,皆以博才多学在江南很是出名。 赵德昭此刻见韩熙载面带微笑,朝着自己看来,而一旁徐铉也只是侧过脸,看着韩熙载。 ……热热闹闹的宴会终于结束了,皇帝先是在殿内接见了(南)唐使臣。 在正式场合,所有人还得跪拜,韩熙载以及徐铉跪倒在地,朝着宋皇跪拜,“下官韩熙载(徐铉)见过宋皇陛下。” 赵匡胤虚抬右手,道:“两位请起。” “谢陛下。”韩熙载以及徐铉从地上起身,然后看着赵匡胤,这时候韩熙载将李煜信函递交给赵匡胤。 张德钧急忙从韩熙载手中接过,恭敬地递交给上位的赵匡胤,赵匡胤接过李煜的亲笔信函以及刘鋹写给李煜的信函,他一看,忽然间他像看到了甚么,苦笑道:“这刘鋹目无大宋中原大邦与唐国,居然扣押了我大宋番邦之臣,实在是目无我大宋。刘鋹又出言不逊,口诛笔伐我大宋番邦,字字诛心。” 韩熙载、徐铉道:“陛下,刘鋹欺我大唐,扣押我国使臣,请陛下出手相助。” 赵匡胤思索片刻后,便道:“(南)汉不奉我大宋为中原正统,扣押使臣已经不足为奇,如今我大宋必会作出应付,明日即给你主答复。” “谢陛下——”韩熙载以及徐铉听了答复之后,立即便退下了,而韩熙载在经过赵德昭的面前时,见到赵德昭正对着他点头一笑,韩熙载同样也报以一笑。 (南)唐使臣退下后,赵匡胤又接待了占城国的使臣。 而在此刻,殿外忽然进来一名将官,他手中拿着一封边关奏报,急匆匆上奏道:“陛下,边关奏报:辽国天德军节度使于延超与其子来降。” “哦?”满殿君臣听说奏报,不可思议道。 赵匡胤接过奏报,打开看后,龙颜大悦道:“我大宋北境暂时无忧矣。”随即将让张德钧将奏疏读给满殿大臣听。 “陛下圣明,大宋威武!”这时候殿下的大臣们全部跪伏在地,口呼万岁。 ……待见使臣结束后,赵匡胤便留中书、枢密、三司各部官员以及晋王、魏王、秦王在侧,商议对(南)汉事务。 赵普出列道:“陛下,可立刻修国书一封,遣使去(南)汉,谴责汉主之失,不附中原之过。” “陛下,臣附议。” “朕即刻修国书一封,遣使去(南)汉。”赵匡胤望着中书、枢密、三司以及晋王、魏王、秦王,问道,“只是,何人愿意出使(南)汉?” “陛下,儿臣愿意出使!”赵德昭从一旁站了出来。 整个殿内,赵匡胤君臣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着魏王赵德昭,晋王赵光义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不知他心中在想甚么。 这时候赵匡胤道:“出使(南)汉并不是十分轻松,昭儿你可想清楚了么?” 赵德昭拱手道:“陛下,儿臣如今已经十七了,当年也曾出使过淮南,此去也是去试探(南)汉虚实一二,也一并了解我大宋南境兵士之状况,也好为我大宋下一步做参谋。” 赵德昭知道因为他的改变,有许多事情已经被他改变了。 赵德昭此番话也是说中了赵匡胤的心坎,赵匡胤一直想做一个开疆拓土的开国之君,如今大业未成,当然是想下一步进行灭国之战,然后一统中华。 这时候赵普道:“魏王说的不错,(南)汉扣押唐国使臣,藐视我中国天朝上威,无意间为我大宋攻打(南)汉有了个借口。” “不错。”其他几个中书、枢密、三司等官员也认同此理,而晋王赵光义则是瞥着眼睛看着赵德昭。 这时候窦仪也道:“陛下,既然出使我大宋也应该做好准备,请陛下调令从三司调集赋税,从枢密院抽调兵马,让潭州防御使潘美提前防御。” “陛下,窦可象所言不假,自古防患于未然,兵者诡道也,若(南)汉可趁机下,陛下也好早作打算。” “陛下臣附议。” “既然如此,此番出使使臣就由魏王担任,朕会立即命人起草诏书,讨伐刘鋹罪责。” 第九十三章 出使(二) 偌大的殿堂内,赵匡胤与中书、枢密、三司、以及三王正在殿内商议国事。 赵匡胤目光看向赵普,“赵书记,三衙现在可调多少兵马?” 在宋国内,如今宋军分为禁军、厢兵、乡兵、藩兵、上兵、弓兵、屯住大兵等军种,当年赵普提出“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的方略,兵权一分为三,互相牵制。兵符出于枢密,而不得统其众;兵众隶于三衙,而不得专其制。 赵普听赵匡胤这般说,便一一道:“如今枢密院已收天下厢军之骁勇,收之于禁军中,兵众隶于三衙。我大宋这几年一直以安稳国内、训练士卒为目的,自灭蜀一战后,全赖陛下圣明,王全斌他们安分守己,边疆又有我大宋士卒守卫,蜀地百姓以及其他部落酋长皆奉我大宋为正统,蜀地倒也安宁。我枢密院可调八万精锐,禁军三万,从各地可调用厢军四万,其余一万,其中骑兵八千。” 薛居正拱手道:“陛下,听闻十日一一旬课,军器监那边也已经制作出精良的军备,不知陛下接下来是否要≦▼,用这些军器应付南征?” “那是自然,朕已经亲自令人尝试过这些新的军器,比如这猛火油柜、火箭、蒺藜火毬、毒药烟毬、霹雳火毬、铁嘴火鹞等这些军器确实要比以前那些军备威力大些,单说这火箭,以往射距大概一百来步,现如今可以达到三四百步了,可以弥补我大宋弓箭手的不足,可配其他车驽、床弩等物一齐发射,届时我宋军出战,也可远距布控战场,将敌军轰成筛子。” 吕余庆道:“臣恭贺陛下,我大宋若将此军器用于军队作战中,则可让敌军闻风丧胆,驱十里外啊。” 赵匡胤龙颜大悦地点点头,其他中书、枢密、三司等官员倒也脸上觉得光彩。 过了几日,五月初一日,朝廷已派魏王使团出使(南)汉,官船一路南下,亲奉皇帝诏书,谴责刘鋹,沿途官员一路招待,车马一路行至南方。 五月十二日,魏王使团已经到了江陵府,自南平归顺之后,江陵府在宋军的治理下已经再度繁华起来,街市上大小道路如阡陌,店铺宅院鳞次栉比,行人络绎不绝,街巷中士卒巡逻,整个江陵府治安康定……随即赵德昭又接见了黄州刺史孙光宪,孙光宪人不高,长得十分精瘦,一双小眼睛依旧明亮,他见到魏王殿下便一直看着他。 赵德昭也知道此人酷爱收集各种图文书籍,便与他聊了一番经史子义、天文地理等,寒暄了一阵后,孙光宪便道自己家中藏书颇丰,引魏王赵德昭去了藏。 藏上,数千典籍分列其中,被有序地分门别类地放着,赵德昭突发奇想,便对孙光宪说要开藏,广收天下书籍于其中,让天下人都能进入其中,同时也让孙光宪收集流亡民间的著作。孙光宪听罢后便觉得不可思议,若是按照魏王的想法,天底下所有人都能看见前人的书籍了。 十四日一早,薄雾笼罩,魏王使团离开江陵府,坐上船只准备渡江,在使团面前的是一条长江天堑,水流破涛,湍急务必,赵德昭忽然记起了远在江宁府的樊若水以及日后他在长江上架设的一座浮桥,正是因为有他断然北归宋廷,又献计《横江图说》,为日后灭(南)唐建立了不可磨灭之功,樊若水现如今在别院,也不知他心中有何想法。 整条江面上都是船只,原来是荆湖水军正在日夜操练,教习水战。沿着长江一岸都是大小艋胛战舰,千余搜战船沿江分布一字排开,江面水流湍急,布控着楼船、车轮舟、大小船舰、冲锋小舟、沟槽船、海鳅船……晨雾渐渐散去,整个江面上显露出来的都是大小战船,蔚为壮观。 赵德昭望着大宋的水军,他心潮澎湃,这比京城的神卫水军要好多了。 使团过了江,一路向南,于六日后,五月二十日抵达郎州,此刻驻守郎州的有潘美、尹崇珂等诸将,使团同时又传递了皇帝的旨意,命郎州军队严阵以待,准备粮秣军资,训练士卒,以待伺机而动。 潘美、尹崇珂自知皇帝心中的计划,他们也觉得宋军南征似乎要提前了,而赵德昭也安慰他们下次出征,宋军一定一举灭了(南)汉。 离开郎州后,宋军出郴州,沿途一路峡谷、山林,所见的人烟也越来越少了,如今要穿越五岭,他们自然带了一些骡子驮着物品,往昭州方向走。 昭州,可谓是(南)汉北边的重镇,在赵德昭的印象中,这里是(南)汉建造船只的地方,而且既然是督造船只,也驻扎着(南)汉大部分的军力,只是自吴怀恩死后,昭州虽然防守严密,可是(南)汉朝廷缺乏军饷以及军力,因此此处看似坚固,却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 进入(南)汉地界,赵德昭看到的是瘦骨嶙峋、四处逃荒的饥民,四处残破的屋舍、无人耕种的田地,那些饥民眼中迫切的求生欲望,饥饿的眼神,当饥民见到宋使的仪仗队伍之时,他们全部涌向宋使这边,赵德昭见饥民涌了上来,便将吃的食物全部给这些饥民。 当赵德昭一行人入了城,到处可见地方官员以及一干衙役、士兵去百姓家催逼粮饷、强征兵丁入伍,城中的征兵布告栏,在风中摇曳着,在它的面前并没有围拢多少百姓,百姓早就对征兵之事非常恐惧,恨不得拖家带口逃离此处。 一路南下,在(南)汉各处驿站停歇,宋国使团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了这种情形了,恐怕当年契丹人攻破开封城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吧。 每到各处驿站,早就有长春堂的各处暗哨接洽,传递消息。 赵德昭这几日也从长春堂一二传书飞信中发现了这个问题,(南)汉这驾马车已经是越来越腐朽不堪了,又如风中摇摇欲坠的破屋,只待宋军一战而下,将其击倒。 六月上旬,宋国使团加紧马力,催促前行,黄昏时分,车马已经到达离京城十里外的一个驿站——清明驿。 车马停在驿站门口,也只有几个年老的驿官接待了宋国使臣,那些驿官的身上全部打了补丁,脸上面黄肌瘦的,看样子油水并不丰富。 使臣中其余官员看了这副样子,倒也嗤之以鼻。 下马威?或许是刘鋹的故意戏弄,又或许是(南)汉腐败至此,连驿站都懒得修葺,钱粮全部花在了享受上面。 赵德昭倒不是很在意,他直接迈着步子走入驿站,后面跟随之人也一并入内。 或许是这个名字还是天气的缘故,这一日晚上天忽然下起了大雨,风也很大,整个周围一片动荡。 清明驿虽然是个驿站,可是看起来非常残破,到处漏着风,如今天又下着大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了,短时间的倾盆大雨,驿站内的地上已经积满了水,残破的屋檐上一个洞一个洞的,雨水正欢快地从洞口往下跳跃。 更可恶的是屋子内一股发霉的气味,连床上的被子也有一股霉味,随行的几个官员也愤愤不平地发着牢骚。 这雨说来的快、急,说去的也快,已经不再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气已经放晴,太阳也出来了。宋国使臣中大部分人一夜未睡,心中早就将刘鋹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赵德昭不知道的是,昨天刘鋹的这种做派也激起了宋人心中的愤怒,也为日后灭(南)汉埋下了种子。 正午时分,兴王府这座城池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兴王府城高三丈,虽然比不得开封城,但是看上去也算是一座坚城了。 “噜噜噜——”赵德昭忽然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大象的声音,他立马转过头去,在城外不远处已经缓缓走来三只大象,周身披挂着厚重的铠甲,这种铠甲应该是以厚牛皮为内衬,形同鱼鳞一般,大象的腹部以及胸部由整块钢板给护卫起来,就连象腿上也被包裹地严严实实地,俨然一个钢铁侠。 在大象的背上拴着三层高的塔楼,这上面坐着几个指挥的弓箭手以及一个驭手。 宋国使臣中其他几个没有见到过象兵,也都一齐紧紧盯着披着战甲的大象,而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城门内出来一队士兵,随即身后又来了一支绯衣圆领官袍的礼宾院官员以及鸿胪寺官员,他们正整理着装,亲自出城迎接。 “欢迎天使来临,有失远迎了。”这句话从那个官员口中说出来之时带着一股娘娘腔的味道。 南汉国国如今大部分为官的基本上都是被阉割过的,宋国几个官吏见了倒是非常庆幸自己能够在宋国为官。 见此情形,这时候宋国使臣一个官员呵斥道:“昨夜为何不见汉国官员迎接,我大宋堂堂中原礼仪之邦,最甚重的就是礼仪之本,却没想到你国君王如此不慎礼仪,与那蛮夷小国有何两样呢?” 汉国官员已经有人憋红了脸色,而赵德昭站立一旁,倒也没有干涉,而是道:“汉国就是这么待我中原大国的么,恐怕是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失职吧,本王这次倒是长见识了,稍后见了你王,倒也好好说说。” 汉国官员见此并无说话,因为身为礼仪的掌管,面前的魏王殿下说得不错,而他们也不过是遵照了刘鋹的旨意,所以当下十分尴尬,若是传到宋皇口中,恐怕直接会来兴兵南犯。 (南)汉国那些官吏听了魏王的一番话,面面相觑,居然好半天都没有说出来一句。 “天使请——” …… 第九十四章 出使(三) 城内的礼宾院内,禁军依旧把守着此处,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软禁并监视(南)唐使臣龚慎仪等一干使臣,前几日龚慎仪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宋国魏王殿下来临,他倒是非常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魏王赵德昭。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蹚蹚蹚”一阵一阵马蹄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围墙外, 一辆辆车舆车架已经停靠在礼宾院前,赵德昭从马上跳下来,落在地上,打量着这座建筑,据他所知,(南)汉的礼宾院在兴王府的中心地带,距离皇宫并不远,从外面看规模想必也是宏大,建筑风格倒是与中原不一般,应该是藩汉结合的,旁边还有一条小河经过,昨夜因为下了一场暴雨,河水倒是上涨了不少,还夹带这不少被打落的叶子。 “天使远道而来,如今已至正午,陛下特令我等在礼宾院安排午宴,为宋使接风洗尘,天使有何吩咐可以跟下官说。”为首的鸿胪寺少卿拱手便道,身旁其他几位官员也在一旁点头哈腰说道。 连日连夜的赶路,赵德昭心中憋着一股气,昨夜的不接待以及驿站的破落,倒是让他心中不满,而且方才自己使团一行人到了兴◆☆,王府城门口时,居然没有见到随行接待的使臣,这个时候这些官吏倒是开始“嘘寒问暖”起来,他语气中带着一股恼怒,便问道:“不知你国国主何时接待我大宋使臣?” 大宋使臣团中的几个随行官吏听魏王这么说,也不约而同地看着面前这几个接待的(南)汉官吏。只是如此一来,气氛有些尴尬,周围几个(南)汉官员情知理亏,便也没有多说甚么,气氛一下子收不回来,只见宋国使团这边,宋国随行官员都如狼似虎地盯着面前的汉国官吏。 片刻后 “这……”这名接待官员自知理亏,已经被魏王堵地说不出来话了,他们也不知该说甚么,只是看着另外几个同僚,其他几个同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早在刘鋹扣押唐国使臣一干人之时,便已经与预料到了这个后果。事实上他们几个都知道刘鋹暂时还不想接见大宋使团,否则也不会扣留唐国使臣,“天使请在礼宾院歇息,陛下改日设宴,欢迎贵使!” 赵德昭心中十分不快,但他还是忍住了,(南)汉刘鋹的这个态度明显是对大宋的极度不尊重,直接关系到了国家的尊严,有辱大宋国体,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从昨夜清明驿接待来看,这估计是刘鋹的下马威,大宋作为天朝上国,岂能与番邦一样,而且这明显就是不打算接见自己使团,打算晾几天再说。 “你家国主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莫非连礼仪都置之不理了,我大宋乃堂堂上国,礼仪不可废,威仪不可失!”赵德昭对着这几位接待的鸿胪寺一干官吏,他质问着。 (南)汉官吏意识到有辱汉国接待上国天使的礼节,便略带歉意地说道:“天使,陛下现正于宫中饮宴,下官即会去禀告的。” 这时候宋使团中鸿胪寺丞董仲彦道:“烦请贵国有关官吏尽快知会你家国主,何时能见你家国主,传达我家陛下旨意?” 董仲彦对礼仪以及邦交方面之事十分在行,且有经验,事情交给他打理倒是让赵德昭十分放心。 “天使稍等片刻,下官自会禀告陛下。”说完那官儿便回过头,然后与其他几个官儿切切错措的一会儿,随即招呼了其他接待的官吏,命人好好伺候宋国使臣。 既然如此,赵德昭便也作罢,他抬头看着礼宾院的匾额,随即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问那个官员道:“你就是鸿胪寺少卿么?可曾知道你家国主扣留的唐使现在何处?” “下官即是鸿胪寺少卿。”那官员回应又反驳道:“天使,我国未曾扣押唐使,唐国使臣就在里面呢。” “哦?”赵德昭明知故问,他早就收到消息,确实如他所说。 汉国官员见人都已经妥善安置好了,便散去了…… “殿下,他们……”董仲彦指着那些离去的汉国官员的背影,愤愤不平道,刘汉不过是个南方小国,这一次是大宋大规模出使(南)汉,而且这个国家一直也来也不与大宋建立邦交。董仲彦的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气,昨夜被漏雨淋了个透,昨日若不是喝了碗姜汤驱寒,今早儿恐怕是要得热疾的,何况如今汉国官吏的这般接见…… “董卿这事暂时别去计较了,等面见刘鋹那厮后再说,本王倒是想知道那刘鋹究竟能够忍几日?” “殿下,惭愧了。”董仲彦觉得刘鋹怠慢了自己等大宋使团,这是失礼的表现,可是后来仔细一想,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国境内,魏王殿下倒是没有可以刻意表现出愤怒,他想到魏王的手段,觉得刘鋹日后定是要吃亏的。 车上的物事儿很多,进了礼宾院,赵德昭吩咐将车上的备用物品全部搬下马车,然后搬进住的地方,后面有三四辆马车之上则用黑色的油布盖着,下面码放着几个箱子,全部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南)汉的几个侍候的小厮也不知道是何物,赵德昭让他们搬下车的时候小心些。 左边那个院落想必就是扣押唐国使臣的地方了,在那儿站着十个(南)汉禁军将士,把守着门口,而右边就是赵德昭使团他们住的地方了。 这次来(南)汉自然不仅仅是来访问的,还需要礼节(南)汉国内的朝政军备、经济民生等等事务,而且他也想尽快见见无庸子他们,接洽一下接下去要交代他们做的事情。 赵德昭用过午膳后,道:“董卿是否要与本王一道去逛逛这兴王府的繁华景色?” 董仲彦摇摇头,“殿下,连日辛劳,臣倒想歇息,殿下若要出门则要多带几个禁军将士。” 赵德昭虽然没有来过兴王府,但是他手中早有一份关于兴王府的地图,那也是长春堂暗中传递过来的。用过午膳之后,赵德昭便带着小贵子以及其他三个侍卫,一同去城中游玩,赵德昭按照地图指示的方向,吩咐往城西羊城酒楼赶去。 赵德昭车马背后,则悄悄地跟着几个(南)汉禁军将士,他们伪装成过路的客人,一刻不停地跟在后头,也是担心宋国的魏王殿下若是在兴王府出了差池,他们也好第一时间相助。 到了羊城酒楼,赵德昭便与小贵子二人入内,让随从侍卫三人静候在马车四周,观察周围的动静。 而在此时,楼上身着一身道袍的无庸子已经见到了赵德昭,赵德昭也在进酒楼的一瞬间就见到了无庸子,他立马朝着楼上走去。 “无庸子见过公子,没想到公子这次居然亲自出使(南)汉。”因为周围有人,倒是不必泄露赵德昭的身份。 “是啊,好久不见,自淮南一别数载后,有个几年了。” 无庸子又说:“殿下,这里说话不方便,请去密室详谈。”说着无庸子便将赵德昭引至一处密室内。 赵德昭便让小贵子也一同入了密室。 密室内已经有人了,杨明见赵德昭前来,便拱手道:“属下见过少主。” 赵德昭没见到雨化田这人,便道:“杨舵主,今日有事前来,也是特意交待你们的,对了怎么不见雨化田?” 杨明道:“少主来的前几日,属下已经派他去往桂州探查军情,想必过个三四日就会返京。” “那便好,最近京城一切太平么?” 杨明不知道赵德昭下次的计划是甚么,便问道:“京城以及各地倒是没有事情发生,不知少主下次要我们?” 赵德昭直言道:“这次出使汉国,不得不为,如今天下尚未统一,南北形势严峻,北方辽国虽然处于内乱,可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等辽国缓过劲儿来,对我大宋平灭南方而言并不好。如今我大宋兵多将广,兵器精良,正是南征之时,此番我出使(南)汉,也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又想着能够顺利地拿下岭南之地。此番南下,便要自己能够亲自来窥视一下(南)汉国的情况,为我大宋平灭天下早作准备。” 杨明听了赵德昭的肺腑之言,问道:“不知少主接下来打算让属下如何做?” 安东野自赵德昭入门后,便一直看着那个比自己身高小一个头的少年,且在方才他又听这个少年侃侃而谈,就知道面前此人一定是魏王殿下了,问道:“殿下,是想以身犯险么?” “这位是?”赵德昭见到一个年纪轻轻,身材魁梧之人,一直都站在无庸子身后,他想了一阵,拍着脑袋道,“你是东哥儿吧!” 安东野抱着手道:“正是。” 赵德昭见过安东野背后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想必就是安德裕了,“果然是年轻勇为,想必东哥儿身后的就是裕哥儿了。” 与安东野的豪爽不同的是,安德裕表现出来的是文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一派作风,“安德裕见过殿下。” “裕哥儿不必如此,出门在外,就没有甚么殿下了,何况裕哥儿年长我好几岁,不必如此。” 密室中,赵德昭几人谈论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起身出了酒楼。 …… (南)汉皇宫依旧是莺歌载舞,艳丽辉煌的皇宫大内,昭仁宫的金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殿内正在举行宴会。 皇帝刘鋹与波斯美女媚猪、女侍中卢琼仙、女巫樊胡子以及其他妃子,正在殿内欣赏着妖冶的波斯舞蹈。 快到宴会的高*潮之时,媚猪从刘鋹的怀里挣脱出来,“萧贤大夫,媚猪儿给你舞一段吧。” 刘鋹看着媚猪玲珑的身段儿,笑道:“朕的媚猪儿跳的是最好的了。” 旋即媚猪换上一身波斯装束,与周围其他波斯舞者一同起舞,刘鋹以及其他妃子一道儿欣赏绝艳的舞姿。 正在此时,忽然间一个不协调的音调响起了,“陛下,宋国使臣已经到了城内。” 刘鋹听了不快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先把宋国使臣安置在礼宾院,朕听闻这次出使的是魏王,你就派一些宫娥丫鬟前去侍候,切记要照顾周到,我大汉虽与宋国不修国事,可朕一时半会儿不想惹得宋人大怒。” “诺,奴婢告退。”那人匆匆赶往礼宾院。 …… 第九十五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入了夜,那名鸿胪寺少卿已经按照刘鋹的吩咐,将十二个妙龄宫女带去礼宾院,至于姿色那倒不用说了,虽不是美若天仙的样貌,也算是楚楚动人,美女配少年,刘鋹倒也想看看这个宋国魏王殿下的定力了。 …… 礼宾院门口 “殿下,门口来了十一二个服侍的丫鬟,个个貌美如仙啊……”小贵子急匆匆从礼宾院门口跑了进来,边跑便笑着。 十二个宫女已经送到了礼宾院这头,随行的鸿胪寺少卿一到门口便低着个头,不知道宋国的使臣十分喜欢。 十二个宫女,倒是让赵德昭非常惊讶,服侍归服侍,赵德昭自然明白刘鋹的用意,只好笑纳收下了。毕竟在古代送人侍女服侍这件事情非常普遍…… “你这个贼眼睛,看见美女就流口水了。”赵德昭从礼宾院厢房内出来,往小贵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十二个侍女,身着宫装,鱼贯而入,绯红色的宫装衬托出玲珑的身姿,确实让人看得要流鼻血。 而那个鸿胪寺少卿便一路低着头,走到赵德昭面前,方才抬起头颅,点头哈腰道:“下官遵照国主%∈,吩咐,特令十二个宫女服侍殿下。” “你们国主这……礼也太……重了。”赵德昭戏谑地看着这名官员,感觉有些好笑,十二个真多,“看样子本王还是收下吧。” 鸿胪寺少卿见魏王没再说甚么,便道:“既然殿下收下了,下官这就告退。” “等等,左厢内的那位如何了?”赵德昭一把扯住那官儿的衣角,问道。 “殿下,那位唐使还好。” 鸿胪寺少卿叹着口气便溜走了……赵德昭忽然间想到这整个(南)汉官制有特殊的规定,科举被录取者,若要做官必须先净身,也就是阉割。而那鸿胪寺少卿已经不是正常的男人,他抿着嘴笑了。 “小贵子——”赵德昭提高音调,招呼小贵子过来,他目光再一次盯着面前几个娇美的宫女,确实不错,可是刘鋹使错了地方,赵德昭不是这种按耐不住之人,他吩咐道,“小贵子,这……将十二个宫女全部分给董仲彦他们,让他们好好……享用。” “殿下……你……”小贵子故意拖长了音调,又瞄了一下赵德昭的脸。 “不用这么看本王,本王岂是那种见了美女便要霸王硬上弓。” 这十二个宫女中听了这番话倒也有些落寞。 这一夜,董仲彦几人便不好意思笑纳了。 ……第二日,刘鋹也只是吩咐命负责礼仪的官员送去一些衣物、食物、花果、器皿等如常物事,至于其他的甚么都没有。既然刘鋹没有明旨召见,赵德昭倒也不急,他倒想看看刘鋹的忍耐力如何。 皇帝不接见使臣,丢的只是他们国家的脸面。 这日一大早赵德昭便换上一袭圆领淡衫,头戴幞头小帽,俨然一个公子哥儿,带着小贵子以及三个禁军护卫一道去兴王府城中闲逛了。 街市之上,随处可在街上见到来自藩国的商人,络绎往来,甚是热闹,走街串巷的商贩不停地挑着货担子卖生货,街头胭脂水粉铺子、摊子一大推齐齐挨着,往东边便是肉市、菜市等,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兴王府最繁华的城西市集了。 这里基本都是商业区,坊市布列大街左右,人烟稠密,个中设有蕃坊,那儿便是藩商在兴王府使个钱租下的铺子,这要你有钱,缴纳一定的商税,便可以自行选择地点设店摆摊做生意,这一点是从刘氏开国那位定下的。 ……而在这个时候街上忽然涌现过去一批人,朝着一个街巷跑去,赵德昭赶紧拉过一个过路百姓,问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唔,那边有人在比试角力……”那百姓一下子挣脱了赵德昭的手,跑到人多的地方去了。 这个百姓口中所说的角力,即徒手相搏。在宋国,这就是所谓的相扑了。 “公子,我们是要去那儿么?” “去看看也好。”人多的地方或许有事情发生,赵德昭心想。 赵德昭几人随着人流,已经来到了城西区域,这里商铺林立,居民稠密,万商云集,宝货充盈,十分热闹。 一条河流从这里穿过,高大的皇宫宫苑建筑以及官吏商人的私家园林皆在此处,而在另外一旁,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只有杂乱无章的民居以及破落坊户,此时闹市别院院墙周围已经围满了百姓。 赵德昭远远过来,却见那头,两个上身赤露着的汉子已经在“角力”中,强壮之人一身虬结的肌肉,在阳光下锃亮发闪着,而稍显弱小之人浑身上下已经有了一些淤青,看似狼狈不堪,有些柔弱。 而那强壮之人本来可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痛下杀手,却迟迟未动,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二人僵持着,太阳光照在身上,空气中有些闷热,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汗水顺着肌肉流淌下来。 “打——”人群中百姓已经在喊叫着。 “俺压这个汉子一斛珍珠。” “俺压一只鸡。” “俺……” “龚大少……这次你要输了。” 二人在僵持中,而那稍显弱小之人却看出强壮之人眼中有些不忍,可是为了求生,较之对方弱小,他便也是在寻找破绽,隔了片刻,二人遂又开始大打出手了。 小贵子见那二人开始角斗,便道:“公子,你说谁会赢了?” “公子,那强壮之人一定打赢对方的。” “未必,可以赢但是他不会去赢的。”不过赵德昭接着而又道,“我们还是接着看吧。” 此刻那个强壮之人奴隶已经稳稳地压制了另外一个奴隶,而在这个时候,强壮之人忽然感觉到面前一晕,那个处于劣势的奴隶,便一脚撂倒了强壮之人奴隶。 胜负在电光火石间,大部分围观的百姓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结果。 “哦哦,俺赢了,一斛珍珠拿来。”压柔弱者奴隶的已经赢了。 “我的珍珠啊,这次赔大了。”这个西关大少看着珍珠被人拿走,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强壮之人奴隶看,“丢人现眼的家伙。” 他狠狠地淬了一口。 “一只鸡换一斛珍珠,值了。”赢钱的百姓已经拿了珍珠,走开了。 人群已经渐渐散去,那个赢了的奴隶眼中便是有些忽闪忽闪的,当他抬头看着那个输了的奴隶的时候,眼中有些慌乱,有些无奈……这些全部看在了赵德昭的眼中,他倒是觉得这二人一定有故事。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西关龚大少转过身去,随即手中多出一条铁鞭,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奴隶,高高抬起,重重落在那名输了的奴隶身上。“啪啪啪啪”几个响声,那名奴隶身上已经多出来一条血长的鞭痕,皮开肉绽,鲜血正往外面流着…… 那个奴隶皱着眼睛,憋着不出声。 “你这个丧门星,今日害得俺赔惨了,好几斛珍珠啊!”这个西关龚大少咬牙切齿,面目已经开始扭曲起来了,“废物,直娘贼,老子从草市买了你来,到让我陪了不少财物。” 又是一鞭,不过忽然间那个西关龚大少感觉到铁鞭的一端已经被人握住,“你……你谁?为何多管闲事?”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怎可随便打人,若照你这么一鞭子下去不死算是好的了。”忽然间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淡衫圆领衣袍,头戴幞头帽子的一个少年郎,好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此人正是赵德昭,他一手已经紧紧握住铁鞭。 “这个奴隶是我的,我爱怎么便怎么。”西关龚大少说完,便欲再次抬起鞭子,只是鞭子被紧紧地握住,他一用力,已经倒在了地上,衣服上都沾满了尘土。 “大少,你还好吧?”身边的几个青衣小厮一直站在他的后面。 “你——”他挣脱了鞭子,从地上拍着土起来,他抬头又看了周围几个青衣小厮,“你们几个给我打。” 那几个青衣小厮撸出了袖子,恶狠狠地朝着赵德昭这几个人走来…… “啪啪啪——” “哐哐哐——” 片刻之后,青衣小厮哀嚎几声全部躺倒在地上,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围拢了过来,因为这个西关大少姓龚名宫,便是那权阉龚澄枢的义子,百姓见到恶少龚宫被一个长相英俊而且看上去很富贵的少年郎欺负,也就围了上来,其中也有一些当年也受龚宫欺负的百姓,他们也拍手叫好。 “你别过来——”龚宫缩在墙角,神色慌张地看着赵德昭,他意识到面前这个比自己年轻,比英俊的少年郎正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自己,一失声便道,“你……你们几个知道我义父是谁吗?我义父乃是当朝太师……” 原来是龚澄枢,不过是个权阉,赵德昭道:“当朝太师,生的出来你这样的儿子么。”龚澄枢是个阉人,自然是没有后代的,所以故此赵德昭便有这么一说。 这次是赵德昭出手,直接往龚宫的嘴巴上扇去,不一会儿,那龚宫嘴跟鼓起的香肠一样。 “你仗势欺人,打得就是你,来啊……你们几个给我狠狠打,本公子平生做看不惯这种人。” 龚宫有苦难言,只好和着泪水往肚子里流,脸上肿的跟猪头一样,已经跟眉清目秀搭不上边了。 “大少……”青衣小厮懦着嘴巴,身上的衣衫都已经破烂不堪了,因身上有伤动弹不得了,几人哭红了脸,哭爹喊娘地叫着,有几个还吓得尿了裤子,而且“好骚的一股酸味。”围观百姓捂住了鼻子。 倒是有机灵的几个小厮,直接架着龚宫逃走了。 因为那个大少叫龚宫,所以赵德昭故意这么道:“公公走好——” 龚宫回头看了赵德昭一眼,随即就溜走了,也不去管那两个奴隶了。 在场的百姓都觉得若是这位英俊公子放走了龚宫,那么一旦他要复仇,估计这个公子死一百遍一千遍都不够了,人群中有人担心地看着赵德昭。 而赵德昭神态自若,此刻却走到那两个奴隶跟前,道:“你们是有罪籍的奴隶还是其他?” “俺们的户贯、生死契约都在那人手中,方才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恐怕这时候俺是死人一个了。” 赵德昭问道:“方才你为何不打赢了这场比赛?” 这人老实说道:“面前的这位是俺的郎君,俺怎么可以打主人啊!” “原来如此,真是没想到你们是主仆。” “俺老云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可否收留我们二人?”那人自称老云,很是期待地看着赵德昭,道。 赵德昭忽然间想起了无庸子他们,便道:“虽然我不方便,可是附近有一家酒楼倒是可是收留你们。” “真的!”那个魁梧的汉子拉着自家的郎君,直接拜倒在地上,磕着响头。 “不必多礼,我带着你们二人现在就去那儿落脚吧。”赵德昭连忙扶起二人,随即带他们去往羊城酒楼。 …… 第九十六章 恶人先告状 那边青衣小厮送西关大少龚宫回龚府的时候,龚澄枢也方才回府,见义子浑身遍体鳞伤,便问几个府中下人,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忙去龚宫房间,而此刻龚宫整个人如一具木乃伊一样,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看样子伤的不轻。 龚澄枢一张嘴巴懦着说不出来话,一脸哀愁地看着这个义子,虽说不是亲生的,可是他毕竟也算亲侄子啊。 “义父,你要给……孩儿报仇啊……”龚宫的一张嘴已经肿的老高了,鼻子都有些塌下去了,此刻他也是凭着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哀嚎,结结巴巴道。 龚澄枢找了一张胡凳坐在义子身边,拉扯着他的手,“宫儿放心,义父一定派人将那人捉来大卸八块的。” 龚澄枢恶狠狠地,似乎要把人给吞了,接着他看到管家来福,便吩咐道,“来福,你派人去搜查那人下落,一定要将他带到我面前。” 管家来福立马命人在城中搜查围殴自家大少下落那人。 …… 羊城酒楼内,被解救的主仆二人到了厢房内,方才他们听说被解救了,一阵眩晕后,便晕了过去,⊙♀,隔了一会儿,大夫也来了。 “大夫,情况如何?”赵德昭问道。 “病人倒还好,只不过是皮外伤罢了,老朽只需开上几服药对付一下便好。”大夫已经在开药方了,“按照上面的药方抓药,就可以了。” “多谢大夫。” 这个时候杨明听闻了此事,便急急忙忙进来,他问道:“少主,这二人是?” “殿下看不惯那恶人殴打奴隶,便出手将他救下了。”小贵子将方才的情形描述了一遍,随即问道,“不过那恶人说他义父是当朝太师,不知道……” 杨明道:“当朝太师,莫非是龚澄枢。” “原来是他啊。” “恩公……”这时候躺在床上的那个汉子睁开眼睛,“你们为了俺得罪了龚澄枢这个阉人,是俺老云拖累了恩公你们。” 这个时候身旁的小贵子抿着嘴巴笑道:“对于我们而言,龚澄枢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不足为虑。” 老云面带怀疑地看着赵德昭几人,忽然他记起自家郎君,便问道,“恩公,俺家郎君呢?” 赵德昭宽慰道:“大夫已经看过了,不碍事的。” “那就好!” 一旁的小贵子八卦地问着:“对了,为何你二人会成为角斗奴隶?” 赵德昭见小贵子这般,便瞪了他一眼,“多舌。” “不碍事的,公子此事说来话长……如今十二使君作乱,俺不等不带着郎君来到汉国,不曾想……盘缠用尽,充作奴隶,若不是遇上恩公,恐怕……若是输了,便要被推送去蚕室内阉割……”老云神色哀伤,方才想起了往事,言语之中有些凄凉。 从老云口中得知,他和他家郎君都是安南人,如今安南已经成为一方割据,又经历十二使君之乱,他二人也是因为安南内乱,而逃亡(南)汉,被人卖做奴隶罢了。 对于安南赵德昭并无好感,不过眼下这二人毕竟也是他亲自出手救援,这份大恩对他们二人而言算重的了。 “你二人好好休息。”这时候赵德昭目光看向杨明,杨明方才也听老云说起身世,有些怀疑。 赵德昭说完,便与杨明一同出了房间。 杨明看老云说话吞吞吐吐,欲言未尽的,有些话也是想了一下才脱口而出,从他的眼神中便知其中有故事,就道:“少主,属下怀疑这二人身上有故事。”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件事情就交待与你了,你且去查探那二人身世。”赵德昭吩咐完,忽然又记起了当前这二人的栖身事务,便叮嘱道,“酒楼这边不方便,那厮早晚会查到这里,你还是将人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是,属下这就去办。” 隔了一会儿,赵德昭将伤者送上马车,回了礼宾院。 —— “老爷,老奴有要事禀告!” “来福,是不是查到那人的下落了。” 那管家便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一时间怔在原地,不再言语。 龚澄枢见来福这般模样,便知事情有些棘手,不过他乃是(南)汉堂堂的太师,一手把持着朝政,若有人要扳倒自己,恐怕不是那么好做的。 “来福,你说,是不是……” “老爷,我们府上派出去的人马已经找到那人的所在了,只是事情确实有些棘手,老爷要不要罢休啊。”来福说完,偷偷地用眼神瞄了一眼自家老爷。 “可恶,我龚澄枢不是那么好惹的,谁挡了我的去路,纵使他是大罗神仙,我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来福,你说是谁害我儿?” 龚澄枢说话间有一股威势,吓得管家来福一个踉跄,一屁股跪倒在地上,“老爷,那人带着护卫以及小厮去了礼宾院,府上人马得知那人居然是宋国这次派遣而来的使臣,魏王殿下。” “魏王?”龚澄枢听见这个名号,有些脚软,又有些害怕,“这里是汉国,不是他宋国,容不得他放肆。一个亲王又如何。” 龚澄枢说道这里,他的畏惧感已经一散而去。 “老爷打算如何为大少报仇?” 龚澄枢忽然间问道:“来福,现在是甚么时辰了?” “老爷,现在是酉时,老爷打算?”来福不知道自家老爷为何这么问。 “即刻收拾一下,随我入宫,面见陛下。”龚澄枢随即吩咐府中丫鬟,换了一身官服,入宫了。 “何人?”宫门口站了一队侍卫,精神不佳地站着岗。 “你们瞎了吗?” 来福一顿怒喝,龚澄枢便从车内探出头来。 “原来是龚太师。”郭崇岳低头哈腰地走了过来,拱手道,“见过太师,太师这么晚了还操劳国事。” “唔。” “快些放太师入宫城。”郭崇岳挥挥手,那些禁军将士便放行了。 郭崇岳一声吩咐,车夫一撩鞭子,龚澄枢的马车已经入了皇宫,虽然他是太师,可他也是一个宦官,原本就在宫中服侍刘鋹,因而并不像那些有根的男人一样不得入宫。 刘鋹与众位妃子正在宴饮,忽然殿外的郭崇岳进殿禀告,说是龚太师入宫了,刘鋹便立即召见了他。 “陛下,请为犬子做主啊!”龚澄枢一路进来,大哭大叫着。 殿内原本的热闹的气氛一下子被打搅了,刘鋹也不知道龚澄枢这哭得是一场甚么戏,也不知他受了何委屈,刘鋹厌恶地瞪了一下龚澄枢,隔了一会儿便装作一副笑脸相迎,他不知道龚澄枢的用意,便问道:“太师,你今夜入宫所为何事,为何说要为犬子做主啊?” “陛下,今日犬子在城西与人做角斗,下赌做资,可谁料到犬子不过是教训了一下自己的奴隶,便被人挨揍了。” “不过是一件小事,你直接将那人抓起来不就得了,至于那样哭哭啼啼入宫么?” “陛下做主,臣也想将那人抓起来拷问的,可是那人身份尊贵,臣便是心中有顾虑,因此才入宫见生圣。” “哦?”刘鋹赶紧问身边的一个侍卫,问及了一些缘由,确实如龚澄枢所言,今日下午龚澄枢的义子龚宫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富家公子给揍了一顿,如今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太师啊,你说的那人是谁啊?”刘鋹转过头,见龚澄枢依旧跪在地上,“起来再说。” 龚澄枢低着头,随即抬头瞄了一眼刘鋹,见刘鋹面色有异,便道:“陛下,不是臣不说,而是臣心中有苦说不出来。” 刘鋹笑骂道:“你个老阉货,跟朕打哑谜,还不快说!” “陛下,那人如今正在礼宾院,此人正是出使我大汉的宋国使臣魏王千岁啊。” “甚么?”刘鋹方才因为自己听错了,只是下一步他居然听见了是魏王赵德昭,他的脑海中有些凌乱了,这使臣好好地待在礼宾院,居然才来几日,便让自己的宠臣龚澄枢吃了个哑巴亏。 “这事不好办啊,他可是堂堂的魏王,身份尊贵,又是宋国人,纵使打了人又如何,太师不如消消气吧。”刘鋹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去追究了。 “陛下,老臣这一口气憋了就吐不出来了,请陛下做主,若能让魏王出丑,也就是让宋国人出丑。”龚澄枢想到这儿,方才面上还是哭喊的样子,这过了一会儿,倒是有些得意起来了。 “太师这句话说得不错,魏王丢了脸面,也等于丢了宋国人脸面,何况他这次出使恐怕那东京城的赵老儿,也是充当一个出面教训朕的行当吧。” “陛下能这么想就对了,老臣这里有个计划,陛下听了若是觉得好,就行。” “你且说说看。” 龚澄枢这时候立即附耳过去,在刘鋹耳朵边窃窃私语了一番,愣是让刘鋹越发觉得这口恶气要出去了,而在一旁他的几个妃子、宫女倒也好奇地往这边凑过来。 “龚太师,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有此计划,这次一定会让宋国人出丑啊,过几日朕便会在上春殿内设宴,好好招待一番。” 龚澄枢心中早就乐开了花,他亦觉得这个仇,他已经报了。 —— 礼宾院,自从龚慎仪被扣押后,他一直闷闷不乐地待在礼宾院,过着囚徒的日子,时刻期待唐国出面来救,这不宋国人派了魏王前来,自己的苦日子应该也到头了。 门口的禁军侍卫已经撤走了不少,龚慎仪也可以在这座礼宾院内走动了,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去见见这位魏王,只是觉得唐突,便独自一人走在两厢房之间的走廊过道中。 月色依旧,天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消散了白日的燥热,这个时候,却听见一人在院落中吹着箫,清脆婉转,龚慎仪忽闻箫声,便抬起头往远处望去。 一个风度翩翩、白衣白衫书生模样之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拿着长箫,抬头望着明月,箫声欢快跳脱,背对着龚慎仪。 月光如白练,白衣书生如神仙…… …… 第九十七章 无题 那白衣书生模样之人还在吹奏着长箫,龚慎仪闻着婉转的乐曲声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那人还沉浸在乐曲声中,并未听见身后有人。龚慎仪则一直站在身后,“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他心中默默由衷道。 月光如流水一般,将古典雅致的院落照个通透,柔和的波涛静静地泻着,一曲罢了,那白衣书生已经转过身来,莫名见到身后站着一个中年长衫者。 白衣书生疑惑道:“先生是?” “哦!”龚慎仪方才意识到有人搭讪,便自嘲道,“老夫不过是幽闭在这院落中的一个,郁郁不得志,有家不能回的人。” 从这中年人的话语上来看,似乎是,“莫非先生是唐国的使臣?” “哈哈……”龚慎仪苦笑道,不过他在笑的同时,忽然间记起宋国使臣魏王殿下也是这般年轻,便问道,“莫非哥儿是宋国的魏王千岁!” 白衣书生倒是没有答话,而是一跃从石头上跳下来,然后走到龚慎仪面前。 龚慎仪意识到失礼了,而且他隐隐约约猜测到这人的身份,便拱手行了一礼道:“下≯,官龚慎仪见过魏王千岁!” “龚大夫不必多礼。”赵德昭窥见身份被识破,便要上去扶。 “殿下果然博学多才,下官佩服。” “龚大夫见笑了。” 月光依旧柔和,已经升到了中天,周围的群星还在闪耀着,二人已经步行至层层院落最顶端的一间亭子中,这里是礼宾院最高的位置,隔着礼宾院望去,远处星星点点的就是繁华的兴王府,再不远就是通宵达旦,灯火不休的(南)汉皇宫了。 赵德昭望着远处的宫阙楼台、官邸宅院、百姓屋舍,自言自语道:“这刘鋹倒是会享受,虽然国内一塌糊涂,但是这国都却依旧繁华。” 赵德昭这么想的时候,也在看着皇宫里的那位,他期待着下一场好戏的开展。 龚慎仪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百姓苦汉久矣,稼穑不强,农耕已辍,刘氏劳民伤财,建造这高台楼宇,横征暴敛,残酷施压,已经动摇了国本,这(南)汉的江山迟早是要亡的。刘氏不尊大宋为正统,宋国岂能容它。” “龚大夫这话倒是不假,小王这次出使也是为了我大宋的国威,如今刘氏扣押你国使臣,又蔑视我大宋天威,阳奉阴违,此等行径岂容我大宋容它。” 龚慎仪有些自嘲自笑,恐怕大宋官家这心中早就想灭了这汉国,灭汉之后,就是……龚慎仪有些不敢往下想去,他抬起头,眼角瞥见赵德昭还在对望着远处的皇宫内城。 在月光下,皇宫如同一巨兽,匍匐在大地上,所居宫殿以珠、玳瑁饰之,也不知日后这宫殿的命运如何,不过赵德昭知道他这次出使有更大的计划。 忽然间赵德昭转过头来,问道:“对了,龚大夫,汉国人有没有将你怎样?” 龚慎仪无奈地笑道:“好吃好喝地当菩萨供着,倒是没有为难下官,不过是幽禁在礼宾院,不得踏出一步。”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是这唐、汉间毕竟没有发生冲突,而刘鋹不过是因为你家国主一句‘不奉宋为正朔’便扣押使臣,可见他并未将我宋、唐主藩两国放在心上,小王最近在这城中闲逛,倒也是听闻百姓说起这刘鋹购置战象,便要与我大宋开战。” 龚慎仪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听着,看来宋、汉间迟早是有一战,如今刘鋹作烧煮剥剔、刀山剑树之刑,或令罪人斗虎抵象。又赋敛烦重,人不聊生,汉国迟早必亡,可是唐国呢。 赵德昭忽然低声道:“龚大夫,据闻刘氏先祖刘龑,喜读《周易》,算卦甚繁,有个僧人根据谶书所说,叫龚的人会灭掉他的(南)汉,而龚大夫与龚澄枢都姓龚,莫非?” “殿下,这可开不得玩笑啊!”龚慎仪摆摆手摇道。 月亮越升越高,此刻已经升到了最高点,二人已经在凉亭中闲聊了很长时间,远处的酒楼茶肆等依旧灯火通明,而皇宫大内的灯火也丝毫不逊于街市灯火……风轻轻地吹来,远处似乎有一队人马往这边过来,灯火执杖…… 凉亭内,赵德昭、龚慎仪二人还在聊着。 …… 礼宾院大门被打开,一队人马忽的闯了进来,手中提着许多灯笼,为首的赫然是那日接待的鸿胪寺少卿。 小贵子一直都在长廊内,见人来了,便问长问短,随即他便去寻找赵德昭的人去了。 “殿下。”小贵子急匆匆地叫喊着,忽见远处凉亭中有人,便撒开腿儿往上跑来。 “殿下——”小贵子来到凉亭内,拍打着胸脯道,“殿下,忽然有传召内侍前来,请殿下出面奉诏。” 龚慎仪与赵德昭正在聊着,忽然间听了这番话,便道:“殿下,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来打搅,一点都不知礼节。” “刘氏虽不知礼节,可小王倒要看看他们骨子里卖着甚么药?龚大夫,告辞。” “殿下慢走!” 赵德昭便匆匆地下了凉亭。 厢房内 “这刘鋹做事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啊,如此夜深,便遣派那鸿胪寺少卿前来传召。”其他出使汉国的宋国使臣抱怨道,他们已经在屋内饱睡,即急匆匆地换上官服,出面迎接。 赵德昭依旧在一身白衣,他倒没有换衣服,而是直接出面。 “殿下,你来了。”那个鸿胪寺少卿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倒是没有丝毫脾气。 “少卿今夜至此,莫非你家国主……” “哦。”鸿胪寺少卿立即拿出圣旨,宣读了起来。 宣读完毕,意思大概是三日后在上春殿宫中举行宫宴,正式接待宋国使臣。 这时候赵德昭道:“为何不见唐国使臣?” 鸿胪寺少卿听见这句话,道:“这下官倒是不知。” “本王此番前来,就是希望调和唐、汉矛盾,当年唐国知事诰潘佑在国书称两国‘情若弟兄,义同交契’,如今为何这般了,若是你家国主不接见唐国使臣,我怎好做这个和事老啊?” 鸿胪寺少卿的脸面有些不快,不过他也只是怔了一会儿,便再次道:“这事我家国主并未通告。” “哦?”赵德昭意味声长道,“你家国主不知,为何你们这些官员不上奏天听,还是你家国主好面子,先前唐国国主得罪了他,便要扣押唐国使臣,不放北归,若不是唐国国主通信函给我大宋皇帝,大宋也不会派遣使臣前往兴王府了。” 鸿胪寺官员听了这番话,脸色有些不善,不过他并不好出面反驳,因为刘鋹是皇帝,若是违抗刘鋹的命令,便是死路一条,刘鋹是怎样一个人,整个兴王府乃至整个天下的百姓都知道。鸿胪寺少卿一抖官袍,便拱手道:“话已至此,下官也就告退,殿下若是实在觉得不妥,三日后可以亲自跟陛下说辞。下官告辞!” 赵德昭也知道那个官吏的无奈,当这样的臣子真是委曲求全啊。 “慢送——” …… 第二日,赵德昭去了安排二人的地方,二人已经恢复气力,那个弱小的公子哥儿也是躺在床上,神色慌张地看着面前的赵德昭,一口蹩脚的汉话说着,把房间内的气氛都搞活了,而那个公子哥儿的仆从老云说话倒是流利,后来赵德昭便知道这人是个武师,擅长使用剑术,也会锻造剑,叫卓剑云。 至于他家郎君,倒是唤他宝郎君。 赵德昭也隐隐约约间从那个落魄公子哥儿的话中,知道了一些大概的情况,不过赵德昭还是觉得那公子哥儿一番言语中还是隐藏着甚么重要的事情,在赵德昭的印象中,如今安南算是独立了,不过安南现如今正受十二使君之乱,吴朝即将覆灭,丁朝还未建立,十二使君如同割据的节度使一般,手中各自握有军力。 赵德昭心想,这巴掌大的安南居然闹出这么多割据势力,这也是当年唐国藩镇之乱的延续啊,赵德昭不知道这个公子哥儿的身份,但是他冥冥之中觉得此人或许是个大人物,酒楼方面这几日也在抽调人手调查此事,只不过目前并没有消息知道这个“宝郎君”的身份。 兴王府地处南方,进入六月份雷雨天气时常发生,这到了下午的时候,赵德昭刚离开那户宅院,天空中忽然发出炸雷,随即天气突变,豆大的雨水已经顺着屋檐倾泻下来。 小贵子在一旁嘟哝,他的衣衫差点全部湿透了,“公子,这雨来得也太快了。”小贵子一手拧着衣服,上面的水都透出来了。 没办法,赵德昭又赶紧返回了宅院中,大概持续了两刻钟的时间,雷雨就停了。 这几日,赵德昭倒是每日都在城中清闲,然后去了几趟酒楼,每次回礼宾院倒是带着一些酒菜,刘鋹也是照常送来一些衣物等日常用品过来。 宋、汉两国看似和平,实际上在暗中汹涌着,远在北境,自魏王出使汉国后,宋国朝堂之上也在关注着两国间的交往,按照刘鋹的意图,势必不会臣服大宋,而大宋也不会错失这场机会。 崇元殿大朝会上,赵匡胤君臣都望着南方,期望魏王使臣的表现不会让他们失望。 南境内,郴州、郎州等地也在防范汉国的军事行动,正枕戈旦待、厉马秣兵中…… …… 第九十八章 真假 今日刘鋹已经在上春殿内安排酒宴,招待宋国天使。汉国皇宫外,已经站满了汉国的文武大臣以及一些仪仗队伍,人头攒动,全部都在久候着,都在东张西望着,各国的一些事情也在兴王府内可以探查到,这些官员倒是想知道宋国的魏王殿下究竟是否如传闻中一般睿智,也有一些官员倒是在计较得失,对比两国皇帝,有些妄自菲薄。 龚澄枢站在最前面,眼色中有些愤怒,又有些要看人笑话的意思,他衣着艳丽,一身红袍,耀武扬威地站在百官的队伍中,如今龚澄枢乃是皇帝刘鋹跟前的宰辅大臣,又是近侍,统领这满朝文武大臣。 忽然间起风了,两旁的旗帜都在飘动,远处宋国使臣的车马也已经到达明德门前,忽然间从车上走下一个身材魁梧、个子高大、英俊非凡的少年郎,头戴幞头长翅乌纱帽,身着红袍圆领宽袖官服,身后下车的都是一些长翅帽,圆领宽袍的宋国臣子们。 (南)汉官员未曾见过长翅乌纱帽,倒也觉得儒官博戴,那少年郎已经走了过来,举止从容,在龚澄枢面前停了下来。 此刻龚澄枢见到少年郎,便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宋国天使、魏王千岁。” “龚太师安好!” 果然是年轻英俊,汉国官员见了魏王心里头这样想到。 …… 长翅乌纱帽二人寒暄了一阵,龚澄枢便领着宋国使团前往上春殿。 使团从朱雀门入,随着禁军、百官行伍一道入了皇城中。(南)汉皇帝讲究排场,在皇宫门口一座近二米高的殿基露出地面,用青石铺成一个墩台,过了后,便是一广场,广场差不多有太和殿那么大......整座宫殿完全让赵德昭觉得大唐遗风犹存,宫殿的台阶上,用的砖石表面是菱形方格子,装饰的是飞舞的蝴蝶,边角饰牡丹,远处又摆放着许多莲花柱子一样的坛...... 赵德昭没记错的话,这座宫殿在刘鋹投降前,被龚澄枢等人焚毁了,火海足足蔓延了三日,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也都化为灰烬了,今日能够一见,也是一种荣幸。而且他也不想让这样的宫殿被焚毁了,这可是凝聚了老百姓的智慧和结晶啊。 上春殿,一间装饰豪华的宫殿楼阁,柱台是用石头雕刻而成,十六个狮子雕刻其上,由于(南)汉盛产珍珠、珊瑚等物,历代(南)汉统治者又穷奢极欲,横征暴敛,所居宫殿以珠、玳瑁饰之,十分富丽堂皇。真是奢侈,怪不得会亡国,赵德昭心内狠狠地骂了一通。 使团现在殿外等候,殿外也站满了两国的大臣,而皇帝刘鋹则迟迟未来,宋国使臣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次出使本就憋着一股气,回去之后一定要提议官家出兵灭了(南)汉,拯救水火中的百姓。 赵德昭倒是不急,这刘鋹迟到早到定然是常有的事情,以往行事出手不按常规,今日未曾驾临上春殿,想必也是要来个下马威。 汉国官员则是杵在那儿,低头窃窃私语中,殿外一片蚊蝇之声。 龚澄枢见魏王赵德昭不动声色,从他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也不知道这个魏王的定力居然如此强,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这个时候董仲彦见自家殿下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他心中也就不耐烦了,刘鋹失礼一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只不过今日是他亲自下旨要接见使团,却不料正午宴会之时,久久未曾出现。他走到龚澄枢面前,怒道:“怎不见你家国主前来,莫非是想置我大宋与下国之列么?” 龚澄枢一派死猪不怕烫的样子,“下官已经去催问了,董上使请放心,陛下或许有事情耽搁了。” 龚澄枢一句轻猫淡写,让董仲彦越发愤懑,他斥道:“贵国不知礼节都到这个份上了么?” 龚澄枢不答话,赵德昭眼见二人如此,心中想到:龚澄枢一个阉人,前段日子自己打了他的义子,这事情必然不会这么放过,但是自己毕竟是他国皇子亲王,龚澄枢自然不好下手,今日这般固然是有阴谋的,自己也要小心才是。 龚澄枢见玩得差不多了,便让人去催。 进入六月,汉国的天气十分炎热,过了正午,阳光越发猛烈,台基上的温度已经升得老高了,炽热的空气也让一些官员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既然刘鋹再不接见,自己也只有耍一下大国的风度了。 此刻,周围忽然听见了欢声笑语,便见到一个头戴珠宝冠,身着黄袍之人,眉开眼笑,却眉清目秀,长得像个文弱书生一般,实在是跟粗犷沾不上边儿,而在他左手右手边上跟着许多莺莺燕燕的妃子、宫女,一个个衣衫穿得十分轻薄透气,举手投足间尽显一股sao气。 “陛下,你终于来了。”龚澄枢拱手而道,“陛下,这位就是宋国的天使,赵官家之子魏王千岁。” “唔!”刘鋹转过头来,顺着龚澄枢一旁看去,一个身材高大、面若冠玉、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呈现在他的面前,也跟自己一样长得眉清目秀,不同的是那个少年郎苏日安看似平和,骨子里隐隐约约间有一股杀伐军人的威势。 刘鋹已经看呆了,他笑吟吟道:“朕从市井之中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陛下谬赞了”赵德昭从他的满面笑容中看不出一丝好意,就好比一个帅哥看着另外一个帅哥夸赞他长得帅一样,他只是拱手道,“今日陛下为何迟迟未来,小王还以为陛下生病了呢?” 刘鋹方才从他话中认为魏王一定会实现发难的,可是并没有,他呵呵笑道:“这是朕的错,贵使请见谅啊!” “陛下能明白这点,就已经够了。”赵德昭对着刘鋹道,与此同时他也注视着面前的刘鋹。 刘鋹这时候也在偷偷打量着赵德昭,他忽然间抿着嘴巴笑着,周围的妃子、宫女以及百官看到皇帝的这副表情,心中有些懵了。而赵德昭也抿着嘴笑,董仲彦也感到很奇怪,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龚澄枢一愣,不知刘鋹为何这么说,而且看刘鋹的意思,好似忘记了那日他跟刘鋹的提议,龚澄枢顿时觉得皇帝也不靠谱了。 “开宴吧——”刘鋹吩咐道。 “开宴。” 上春殿内,重臣坐定,左右分列,赵德昭以及宋国使团在下首坐着,面前摆放着许多珍馐美食,大臣们都已经饿的差不多了,刘鋹便也不再说什么,宴会正式开始。 自古宴会都是一样,毫无新意,龚澄枢也只是在一旁看着魏王赵德昭,心中早就与刘鋹计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 …… 宴会结束,皇帝刘鋹眼光再次看向赵德昭,忽然间他便提出要单独见魏王赵德昭。赵德昭望着刘鋹,便欣然去了偏殿。 董仲彦等宋国使臣不知道魏王此去不知是否有危险,他们心中七上八下的,恨不得也随同前去,而且皇帝单独召见别国使臣,这在开头并不常见,只是刘鋹要见的只有魏王赵德昭,他们几个宋国使臣也不好插手。 龚澄枢见刘鋹单独召见赵德昭,便心中窃喜,因为前几日他跟刘鋹君臣建议着要好好“教训”一番魏王赵德昭,看来陛下也要出招了。 赵德昭跟着刘鋹入了偏殿,殿门一下子被关上了,刘鋹又遣退周围内侍、宫女。 殿门紧闭,此刻赵德昭却并未有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从容地走了过去,而刘鋹也站在一旁,这个样子好似赵德昭是君、刘鋹是臣子一样。 赵德昭忽然间笑了起来,看着刘鋹,从刘鋹身边走过,附耳低声道:“你个二娃子,假扮刘鋹够像的。” 那“刘鋹”忽然间傻傻地笑了起来,然后弯着腰拱手拜道:“殿下见笑了,假扮刘鋹真是生不如死啊,这厮背负着臭名昭著的名声,俺二娃子都快抽了浑身气力,可笑他身边那些妃子以及宫女,俺都不得不抬起万分精力对待啊。” 二娃子忽然间恢复了原本的面貌,他不过是长春堂找来假扮刘鋹的人,二娃子这人长得跟刘鋹有八*九分像,若不是赵德昭知道二娃子的身世,他还真以为是刘鋹的同胞兄弟,方才那惟妙惟肖的表演,连龚澄枢以及刘鋹身边的妃子都看不出来,算是极好的了。而训练二娃子也颇是费了赵德昭一番心思。 赵德昭被二娃子这一番话折腾得差点吐血:“二娃子对那些妃子假戏真做了吧!” 二娃子哭丧着脸道:“这当官的真是福大艳大,俺可把持不住了,若是不亲近女色,他人还以为刘鋹变了脾性了呢。” “唔!这倒也是。”赵德昭忽然间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收住了,他疑惑地看着二娃子,道:“啊呀——这你还得再假扮一些日子了,如今本王也在这兴王府,就全靠你们了。”赵德昭在二娃子的肩膀上拍了拍道。 “殿下,还需多少时日?二娃子可受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二娃子要精尽人亡了啊!” “呸——你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而且本王既然已经到了这兴王府,自然大事小事都在掌握之中,看这样子当然是快了啊,到时候就怕你穿帮啊。” 二娃子不知道“穿帮”为何物,问道:“殿下,何为穿帮?” 赵德昭低声道:“就是身份泄露的意思,你明白不。那真刘鋹反正在地牢中关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二娃子把事情说了出来,他担心道:“殿下,那老阉贼当日曾经要伙同刘鋹一起害你,殿下可要防着啊,要不殿下就住在宫内吧。” “这怎么行呢?一,于礼不合;二,让人生疑;三、不好办事。你且扮好刘鋹,到时候我会让人送信与你的,而且最近明也到了这儿,可以襄助你一二。何况礼宾院若有异常,肯定会有人通风报信的,那龚老贼还仗着你的势力办事呢。” 二娃子摸着头,“这倒也是。” 他再次问道:“殿下为何不让刘鋹直接开城投降我大宋,这样不是非常方便么?” “此事说来话长,跟你也说不清,你听了也不会明白的,本王今日交代的也差不多了,你且安心扮好角色。”赵德昭说完,就走出了偏殿。 二娃子便不再问了,他摸着手道:“魏王慢走。”二娃子又恢复了刘鋹的角色。 这时候殿外的宋国使臣也看向赵德昭,生怕入了深宫,发生甚么事情,见其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 “没事儿,你们想多了。”赵德昭故作苦笑的样子,望着周围的一大帮官员。 …… 第九十九章 盗印与刺杀 殿外的两国官员不知道方才刘鋹与赵德昭二人说了些甚么,但是赵德昭出来的时候,脸上似乎有些哭笑不堪。 龚澄枢看着魏王的这副样子,心中便早已得意洋洋了,只不过他脸上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 赵德昭装作一副恼怒的样子,道:“既然不能达成,那便好自为之吧。” 就在此刻,“刘鋹”也走了出来,他淡淡道:“魏王,我大汉岂是那么好糊弄的,魏王若肯执意如此,便好好在礼宾院多待一些日子吧,朕不是个吝啬之人,可是大宋如此待我汉国人,让我臣服于宋国,这是万万不可能的,让我汉国面子如何搁置。至于其他的,魏王有求必应。” “刘鋹”说完,拂袖而去。 龚澄枢领会了“刘鋹”的意思,便召唤道:“都回府吧,天使也可前去礼宾院歇息。” 赵德昭与随行的宋国使团依旧住在礼宾院内。 看着魏王一副落寞的样子,董仲彦便上前问道:“殿下,方才那刘鋹如何说?” “说了一些无关紧要之言,董卿啊,我们恐怕要在(南)汉多待一段日子了。≯,”赵德昭无奈地摇摇头,“本王定会维护我大宋的脸面的。” 董仲彦便道:“殿下,此事事关我大宋天威,若是不讨一个说法,陛下以及臣民自然不好交代,多待几日又如何,只要那刘鋹服软放人,这次出使目的便做到了。” “那便多待一段日子吧,本王就不相信汉国皇帝如此猖狂,接下来便要他们好好看看。” …… 夜深了,在皇宫的地牢内,关押着一个犯人,蓬头垢面的,又衣衫褴褛,看不清模样,面孔上似乎纵横交错着好几条疤痕,此时此刻他正在地牢内哀嚎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啊啊”地叫着,没有人愿意在地牢中守着一个犯人,而且还是皇帝下令只看守的。 二娃子穿着龙袍,此时正悠闲地朝着地牢走去。 “见过陛下。”天牢门口的禁军守卫见到“刘鋹”深夜至此,便道。 “你们退下吧,有事朕再宣召。” 二娃子入了地牢内,那囚犯披头散发,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前来之人,双手扣在地牢栅栏上,不停地拉扯着牢门,嗷嗷大叫着。 这个囚犯便是刘鋹,二娃子冷冷哼道:“哼——若不是殿下拦着,你早就没命了。” 回答他的只有真刘鋹的吼叫声音,“啊啊啊啊”。 二娃子冷笑道:“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地牢内,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啊啊啊啊——” “过了今晚,你大汉江山也快走完了,哈哈哈——” 说了一阵,二娃子昂首阔步地出了地牢,便吩咐左右守卫道:“你们好好看着犯人。” 二娃子回了寝宫,这几日一直都在布置事务,赵德昭已经命人送信过来,二娃子也收到了信函。 眼下刘鋹将兵力重点布置在昭州、桂州、贺州、韶州等地,当务之急,便是将这些地方的守将调离这些地方,只不过如今龚澄枢、卢琼仙等人已经控制了禁军以及枢密院的调兵权,在京城中,二娃子觉得不好下手,他不知道该如何绕过这几个人,直接去边疆地区,调离守将,到时候也好让大宋军队直接越过边界,减少直接攻打...... 二娃子虽然没有法子,但是魏王赵德昭早就吩咐与他,看样子二娃子得将亲笔加盖的诏书通过长春堂的途径,送往边疆地带。 皇帝的诏书几个玺印倒是好办,二娃子现在手中就握着,只不过那些中书省的诏书印章以及枢密院的诏书印章,掌握在几个权阉手中,印章也放在中书以及枢密院那儿,虽在宫中,但是二娃子也不好直接下令拿。 “二娃。”这个时候,二娃的背后出现一个声音,随后出现一个黑衣黑面之人,低沉道。 二娃子转过头,“吓死我了,你怎么忽然间出现在这儿?” 二娃子所说的那个人正是赵德昭吩咐的飞雀人手,并非长春堂手下,此人正是黑衣探花手下——明,他道:“殿下让我来帮二娃做事,二娃可有事情做啊?” “眼下倒是有一桩事情,事关中书、枢密那儿的印章,你且附耳过来。”二娃子让明将耳朵附过来,一一道。 明疑惑地看着二娃子,见他穿着龙袍,道:“偷印?你现在不是皇帝么,怎么不直接下令要来印章呢?” “不行,真正的刘鋹早就不理会政务、军务,此刻若是我仓促间问起印章,怕是会让龚澄枢、卢琼仙、樊胡子他们察觉到一些端倪啊,我假扮刘鋹的身份一旦泄露,恐怕殿下的计划也要半途而废了。” “这倒也是,不过是偷个印章,这事对我而言倒不难。”明说完,便消失在二娃子跟前。 夜幕下,黑影略过,一、二个时辰过后,印章已经出现了明的手上,他匆匆赶往寝宫内,二娃子拿出事先拟好的奏疏,分次盖上印章,一份诏书便完成了,接着又一份诏书盖好了…… 明仔细地核对了一下这些诏书,见到诏书并无二致。 二娃子找来一个包裹,这是他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里面有官服、盘缠等物,二娃子拿过包袱,将诏书全部塞了进去,他道:“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放心拿走吧。” 明道:“有皇帝诏书,中书、枢密加盖的印章,这样的话,我宋军对付几个州的刺史、将领倒是十分简单了,我宋军到时候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接扫除北方障碍。” 说完,明将印章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回来后,他暂时住在宫中,等明日宫中运水的内侍出宫那会儿,便混出宫去。 凌晨时分,宫中去白云山运水的内侍已经准备出宫了,明换上一身内侍的服侍,混在运水的内侍队伍中,溜出宫去。 卯时未到,明趁着运水队伍休息的时候,趁机溜走。在街角处,他换下衣衫,装作一个平头百姓,去了范二胡子那处,顺手将包袱交待给他。 此刻酒楼还未开业,每日一早从肉市而来的范二胡子,便运着肉、菜前去酒楼,包袱已经顺利交待给范二胡子,明便回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 酒楼内,杨明卸下门板,见范二胡子运着肉、菜已经到了门口,便道:“二胡子,今日的酒菜还好,有胡子没?” “没胡子。” “菜好不?” “菜好啊。” “将菜、肉运到后厨来。” 范二胡子,便推着车绕后头去了。 入了后门,范二胡子便从板子下拿出一个包裹,交给杨明,“菜上了。” 杨明接过包袱,道:“唔。” 范二胡子见事情交代完毕,便将肉菜放到后厨,随即推车走了。 密室中,杨明已经吩咐了无庸子三人坐定,随即杨明将包袱递给无庸子三人,无庸子从包袱中掏出几件官服、文书、诏书以及信函,他仔细看过信函之后,便道:“殿下的计划天衣无缝,扫除了边境的安危,若趁此机会除去边境重兵,于我大宋而言,便能一路势如破竹,直达兴王府城下。下午殿下就会来酒楼一趟,到时候殿下想必有事情要吩咐。” 到了下午,赵德昭并没有来,而是派了小贵子前来,将口信递给无庸子、杨明等人。按照赵德昭之意,此番派遣昭州、韶州、连州、雄州前去的人物,便是无庸子师徒三人,此番乃是重任,赵德昭认为无庸子三人此去正好。 第二日,无庸子师徒三人妥善处理了一些事务,便“微服”北去。 …… 下午的时候,龚澄枢从大内出来,回了府,见义子龚宫依旧躺在床上,他心头的那股气仍旧没有消除,只是对方为宋国魏王殿下,他倒是不好做事,而在此刻,管家来福入正好回府。 龚澄枢便叫过来福,商议事情。 “老爷唤来福前来,是否是关于大少的事情?” “你个狗奴才,竟使唤起心思来了,不错确实是这一桩事情?” “老爷,这还不好办么,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来福做了一个斩头的姿势。 “你个狗奴才。”龚澄枢抬起头,忽的又道,“暗的,这事就交于你了。” “老爷放心,纵然是他待在礼宾院,小的也会给老爷一个满意的结果的。” …… 这几日,赵德昭一直都在礼宾院内住着,从未踏出过一步,而“刘鋹”依旧派人来送一些食物、酒菜前来,好吃好喝地侍候着。 转眼间,过了子时,礼宾院四周一片寂静,这夜并没有月光,周围的一切全部看不清楚,忽然间,一群黑衣人手执火把,出现在礼宾院门口。 黑衣人上去,便将戍守门口的几个禁军护卫全部做掉了,不久大门洞开,黑衣人手持大刀,跨入了大门,王右厢房跑去。这些人熟悉地来到右边的厢房内,这间房内住的就是魏王赵德昭,黑衣蒙面人探查了一番,见房内并无动静,一刀顺着门栓,将门打开,见屋子内床上躺着一个人,随即黑衣人一个个全都疯狂地往床上砍去,砍了一会儿,被衾尽碎,可是未见人。 “不好,中计了。” 却不料,此刻屋外出现了另外一队人马,大概一百来人,正是从宫内调来的一队禁军将士,黑衣人见事情败露,便想趁机逃走。 ……一番战斗之后,黑衣人只留下五六人负伤逃走了。 若不是早就预防着,让二娃子从宫内调集禁军,今夜的事情恐怕要僵持很长一段时间,看样子这些人是专门训练用作的死士,赵德昭心想道。 “龚澄枢,你死定了。” …… 第一百章 覆灭 刺杀已经失败,六个黑衣人已经撤回了龚府内,此刻一齐地出现了西厢房内,管家来福见刺杀失败,便急匆匆地去了龚澄枢的房间。 “甚么?”龚澄枢没想到忽然间一队禁军出现在礼宾院四周,他派去的死士如今只留下了六人,他怒道,“来福,刺杀任务失败,知道该怎么弄了吧?” “来福知道。”他去了那六人逗留的西厢房,吩咐下人,端了一些好酒好菜过去。 为首的黑衣人道:“管家,太师如何说?” 管家来福笑着道:“太师说,你们先饮了这酒再说,明日还有任务交待你们。” “那便好。”那六人见酒菜全都都备齐了,便开始拿起筷子,吃将起来。 管家来福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眼神无意间瞥着这六人。 片刻后 “你——”忽然一人手脚抽搐了起来,双手扼住脖子,“有……毒。” “你——”其余五人也一齐地口吐白沫,瞪大眼睛看着管家来福,倒地而亡。 “呵呵,这都是你们办事不力的下场。” ★, 来福用脚踢了一下,见人全部死了,便出门召唤几个小厮,连夜将死尸收敛起来,并且全部扒光了死尸的衣物,运到河边,随即全部倒在河水中。 河水暴涨,尸体顺着河水流淌着,来福见事情办妥,便回府了。 礼宾院外,禁军守护在门口,当夜,魏王被刺一案,直接由禁军上报给皇宫内的“刘鋹”。 “刘鋹”知道魏王被刺一案后,第二日一早就让推官火速进宫,调查魏王被刺一案,而这个时候龚澄枢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呆在府上,龚澄枢认为证物已经被消灭,推官也是查不到自己头上的。 兴王府任嚣城城东 而在此时,有百姓报案,在城东河水中发现了六具赤身裸体的死尸,死状惨烈。推官知道后,便带着三班衙役、皂吏等人,前往城东。 河水中的六具死尸因为被藤条缠绕,倒是没有入海,现如今已经被打捞了上来,全部送往兴王府府衙,交由仵作验尸。这六人死相惨烈,被捞上来的时候,全部赤身裸体,尸体都肿胀不堪,辨认不清楚,六人眼珠子瞪得老大,似乎有冤屈一般。 尸体被抬上岸边,火速送往兴王府府衙,之后据仵作报告,这些死尸都是被人给下毒害死的,中的乃是砒*霜之毒。推官等人便去调查这几日城中何人购置砒*霜一事。 推官带着衙役、皂吏一间挨着一间,在每家药铺内调查何人购置砒*霜一事,但是跑了许多家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而此刻城西王家药铺的掌柜忽然间暴毙了,死因也是因为中了砒*霜,看样子王掌柜的死因跟刺杀魏王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推官无奈,看样子是官府明目张胆地调查已经引起了那伙人的警觉。线索忽然间断了,推官也只好开始着手调查王掌柜的死因,王掌柜被人灌了不少砒*霜,大概是死在凌晨时刻,而在屋角的地上也发现一些灰烬,在灰烬中只找到几个零星的残体字,也不好确定这封信上究竟写着什么。 除此之外,衙役也在屋内发现了几个脚印,上面沾满了泥土,而且这土的颜色为红色,推官见到这泥土之后,一下子也不好判断这泥土出自何处,不过城内并没有这样的泥土,好像城西那地儿有。 推官便将此事上奏。 …… 宋国使臣魏王被刺一案在兴王府惹得议论纷纷,官员认为如今宋、汉两国间剑拔弩张的,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魏王遇刺一案惹得宋皇大怒,百万雄狮直接从岭南发兵,汉国亡国只在旦夕之间,只是百姓苦于刘鋹的残暴,倒是恨不得宋国发兵解救他们,而魏王被刺一案,也让百姓冥冥中看到一丝希望。 城内的巡逻最近这几日也加强了不少,街市之上都是禁军将士,酒楼内,杨明他们也知道了少主遇刺一事,不过好在他们提前便化解了事情,死的不过是那些派来刺杀的人,至于是何人刺杀,杨明他们其实已经心知肚明。 因为魏王遇刺一案,长春堂这几日也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似乎这背后隐藏了一支死士,而这批死士也跟龚澄枢派去的死士有关。 礼宾院内,赵德昭也从长春堂那边知道了最近兴王府城中隐藏着一支死士,而龚澄枢便是调集这批死士的关键人物,没想到因为一件刺杀案情,居然引出了一批死士,赵德昭也无奈地一笑。看样子此事是越来越棘手了,除非赵德昭除去这些,与此同时,赵德昭也十分庆幸自己并没有头脑发热除去龚澄枢,看样子龚澄枢此人并不简单。 而因为刺杀这件事情,赵德昭就必须下定决心,一举铲除龚澄枢此人,若不如此,自己的计划也会被人给破坏的。 “殿下——”小贵子急匆匆地跑到了赵德昭的房间,上气不接下气道,“殿下,有消息了,杨明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些死士藏身的地点,在城外白云山上。” “白云山上?怪不得我派人前去的人马怎么也找不到那儿,而且白云山也是刘氏皇族划归的一块属于皇家的狩猎之地,平时有禁军把守,百姓不得踏足此地,却没想到原来藏身于山中,隐藏地如此深,一开始本王居然一直以为都在城内。” 小贵子如实禀告道:“殿下,我们的人马已经准备妥善,请殿下下令绞杀。” “也好,此番务必全部剿灭。”赵德昭拍着桌子,桌子被拍得啪啪直响。 小贵子忽然间又问道:“殿下,那些推官还在调查,若是全部杀了?” 赵德昭淡淡道:“等我们的人马出了城,派人将消息传给兴王府府衙推官那处,只需要留几个活口给推官他们,其余全部绞杀。” “是,殿下。”小贵子又急匆匆地赶去酒楼,将消息通知给杨明他们。 …… 几日后,六月底,夜黑无月的夜晚,在城西北的白云山上,林木郁郁葱葱,山高水长,一切都显得十分平静。 一棵长杉树上,一个人蹲在那儿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观察着动静。 而在树下不远处的白云山上,建有十几间屋子,这里是刘氏的狩猎场地,而在屋内,二三十人都住在这儿,自从刺杀失败之后,这些人一直都待在这座山上,而上次那个王家掌柜被杀一案,也是他们做得,为的就是怕刘鋹派出去的推官查到事情是他们做得,而龚澄枢的为人他们自然也是知道,上次就是因为刺杀失败,那六人便被毒死,他们可不想受到那样的下场。 一人手中抱着一柄刀,道:“大哥,俺觉得太师的做法如此不仁义啊,为何还要如此辛苦为他卖命,可是到头来,他也毒杀了俺们六个兄弟啊。” 另外一人歪歪斜斜地靠在门口,轻声道:“俺们作为杀手,若是任务失败了,就得自杀,太师做的没错,那六人不配为杀手。” 抱着刀的那个人噤声不语。 …… 子时,周围的一切开始安静下来,杨明派出的人马已经潜伏在周围的草丛中,随之在长杉树上的观察动静的兄弟,从树上爬下来,之后便禀告了事情。 这人道:“舵主,对方已经没有任何动静,是否可以下令开始。” “唔。”随着杨明一声令下,埋伏在草丛中的长春堂武士已经朝着白云山上的那几间屋子,悄悄地走了过去。 隔着老远就听见门口那二人已经打着盹儿,重重的粗喘声此起彼伏。 杨明打了一个动作,与另外一人,一人一个,做掉了门口的二人。 大门被打开,杨明观察了一下,遂令属下百人,猫着腰,从墙角处轻轻地踱步进入。 屋内早就没有动静了,这时候走廊中有一人冒着黑去上茅房,杨明便轻轻地上前,伸出刀,架在那人脖颈处。 那人方才哈欠连连,忽见一柄寒光闪闪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吓得双腿都软了。 “好汉饶……命……”他哆哆嗦嗦道。 “说!你们人马都在这儿么?”杨明低声道。 “俺……俺知道,俺说了好汉不要杀俺……”这人急得都快尿裤子了。 “说!不杀便是。” “昨日俺听大当家说,俺们人马最近因为刺杀那人损失惨重,大当家便把剩下的人马全部集中在了白云山上,俺听说这白云山是皇帝禁军守卫之处,一般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进来的。” “有多少人?” “加上俺便是三十三人。” “没了么?” “俺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这人见杨明眼光不善,遂紧张道,“不要杀俺。” 杨明拿起刀柄,往他后颈部砸去,这人便晕倒了,杨明随即让属下拿着麻绳,将他缚在柱子上。 “这屋内还有三十人。”杨明见人全部在此处,便小声吩咐属下,“一入屋子抵抗便杀,若有投降便绑了去。” 房门被打开,长春堂的武士一拥而入,见人便砍…… 屋内惨叫声不断,手起刀落间便是几条性命,屋角、地上、墙上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一股血腥味儿。 最后抓住活口四人,加上绑在柱子上的共五人,白云山之行告一段落。 活口全部被缚在柱子山,杨明等人也匿名报了案,兴王府府衙推官便带着皇帝的禁军,赶赴白云山,将活人和死人全部送往兴王府府衙。 …… 过了子夜,在龚府。 管家来福急匆匆去往龚澄枢房间,“老爷,府衙的推官带着陛下的禁军去了白云山狩猎处。” “甚么,那不是……”白云山就是他豢养死士的地方,而且白云山乃皇家禁地,若是消息被刘鋹知道,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若是有活口留下,那些死士一定会回过头反咬自己一口。 龚澄枢一夜未眠…… …… 第一百零一章 刺杀 推荐一本我哥们的书神途的《逆天刀神》 兴王府府衙内,那活下来的五人已经分别关在不同的监牢内,监牢内推官以及狱卒也在审案中,黑漆漆的牢房内,惨叫声不断,五人也不断哀嚎着。 “说,背后指使你们的人是谁?”狱卒大刑伺候着,监牢内不断发出皮鞭抽皮肤的声响。 “啪啪啪——”一声接着一声。 “我说,我说……”那人最终受不了酷刑,而开始交待下来。 身边的师爷也已经写好了罪状,五人画过押之后,推官吩咐停止了刑罚,让衙役在牢内好好守着犯人。 推官见幕后指使者为太师龚澄枢,龚澄枢乃刘鋹身边的第一红人,他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就在这时候,宫内忽然传召推官火速入宫觐见。 推官受了旨意,便带着诉状以及一些证物入了宫。 …… 延寿殿殿外一个宦官喊道:“陛下驾到!” 稍许时刻,“刘鋹”前呼后拥地从殿门走了进来,他身着紫色的大团花圆领龙袍,头山带着乌纱帽,俨然跟先前的刘鋹不1,一样,之后端坐在殿内。 推官见到“刘鋹”前来,便拱手道:“臣参见陛下,陛下圣寿无疆!” 见推官入殿,“刘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遂问道:“平身,魏王礼宾院被刺一案是否有进展?” 推官目光稍微下垂着,却用余光瞥着观察“刘鋹”的神情,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龚太师可是皇帝身前的红人,权欲滔天,手握汉国军政大权,他脸色晦暗,不敢发言。 “刘鋹”见推官并无言语,心中早就明白了他为何不说,而是说出来怕自己会杀了他。这时候“刘鋹”微微一笑,道:“卿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这……”推官心道,陛下应该是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故此解了自己说话的禁忌,隔了一会儿,推官鼓起腮帮子,说道,“陛下,昨夜那五人已经认罪,臣已经拿到了罪状。” 推官言毕,从腰带旁解下罪状,递给“刘鋹”。 “刘鋹”让身旁内侍接过来,到手上的时候,“刘鋹”翻开罪状,便看了起来,只不过推官这时候在有意地瞥向龙椅上的“刘鋹”,见皇帝并没有愠怒,反而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喜悦,推官方才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他再次瞥去之时,“刘鋹”的脸色依旧和善,并没有动怒,看样子在皇帝心中已经没了龚澄枢的位置。 推官窃喜,看样子自己赌对了,他便开口道:“陛下,那五人的口供是否可以定罪?” “刘鋹”手中拿着那份罪状,他道:“《汉律》中有一条:刺杀他国皇子、王爷,形同谋逆,这次你们兴王府查得比较仔细,而且在朕的皇家之地发现了那些逆贼的藏身之处,而白云山历来为皇家重地,官员以及百姓不得擅闯禁地,看样子朕的禁军那边……” “刘鋹”说道这里摇了摇头,“魏王遇刺一案,虽魏王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如今我汉、宋关系紧张,不给魏王以及赵官家一个交待,事情就说不过去了。” 推官见“刘鋹”如此,心中窃喜道:“陛下,正如卷宗上所言,这次所有的人证以及物证都比较细致,也说得通,凶犯直接指向我朝廷大员。” “刘鋹”摇了摇头,道:“此事比较棘手,卿认为该当如何处置?” “陛下,依照《汉律》,可诛。” “其他还有证据么?” “陛下,微臣这儿暂时没有。” “你先退下吧,此事先押着,其余罪犯也要好好看管着。” “是。”推官躬身便退出了延寿殿。 二娃子这边则兴高采烈的一副样子,差点从龙椅上摔了个跟头。 由于龚澄枢手持(南)汉军国大权,现在的“刘鋹”,也就是二娃子也不知该如何一点点从龚澄枢手中收归军、政大权,而白云山剿灭死士一案,也是赵德昭吩咐“刘鋹”给龚澄枢定罪,从而剥削他的一部分军政权。 延寿殿内,只有推官、“刘鋹”以及另外一个宫门小内侍。 推官出了延寿殿,忽见自己背后湿漉漉的,“刘鋹”出了殿后,便回了后宫,过后不久,那个内侍便趁着“刘鋹”出宫的时候,趁宫门轮戍之时,出了宫门,直奔龚澄枢的府邸。 …… 这几日,推官也在暗中调查龚澄枢的其他罪状,他的身后跟着两派人马,一派长春堂的,另外一派是龚澄枢的。 入了夜,在街巷上,推官在回府的路上,便出现一队黑衣人拦住了推官的去路,为首之人势要他交出手中的罪状,不然杀人灭口……见时机成熟,另外一队黑衣人也出现在街市上。 “你们也是太师派来的。”先前的那支黑衣人中,一个头目道。 蒙着面巾的杨明道:“我们是太师来杀你们的。” 没想到白云山的死士并不是龚澄枢最后的王牌,看样子龚贼手上豢养了许多死士,这股势力连长春堂都觉得十分忌惮。 那头目见对方来者不善,便吩咐手下黑衣人开始对杀,而杨明见情况有变,立即召唤长春堂属下展开对峙,整条街巷上开始厮杀,两方人马陷入了混战, 推官见两支人马开始火并,便急匆匆地入了府衙,唤了衙役去城西京城军队巡防营内调兵,以解燃眉之急。 推官安然入内,闭上衙门,周围衙役、护卫也在一旁守卫着。 街巷上的厮杀还在持续中,这时候杨明为了以防万一,当日剿灭白云山死士后,便从城外搬来了许多从流州运来的黑*火*药,此刻他便命人搬出了火球蛋*子,属下拿出火折子,此火折子乃用白薯藤所指,点燃后吹灭,但火星依旧在其中阴燃,要用之时之需要迎风一晃便能再次引燃,此等引火之物可存一日之久。 “哧哧”的声音遍布导火线,长春堂手下人马将火球蛋*子投掷到对方人群中,此物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对方人马。 “轰轰轰”炸雷响起,对方人马猝手不及,留下一地的尸体血水,残肢等。 对方见长春堂有备而来,余下的人马想趁机摆脱这场“梦靥”,想趁机逃走。 忽见夜空中出现绚烂的烟花,杨明便下令人马撤退,这是长春堂的暗号。对方见自己不再受人追杀,便放松了警惕之心,他们大多受了伤,地上死去躺的人也有一些,此刻远方大地忽闻震动声,朝着这边而来。 黑夜中视线并不好,离一百步的时候,黑衣死士方才看清对方是何人。 “不好,是京城巡防军队,撤——” 可惜死士一方大多数负了伤,健全的几个也遁走了。 京城巡防军见远处地上死尸一片,残肢甚多,血水一地,便觉恶心,其他人则在地上哀嚎着,京城巡防军当下活捉了不少死士,其余逃走的仍旧命人追着。 之后,全部送往兴王府府衙地牢中。 …… 礼宾院内 杨明站在赵德昭的房间内,一一禀告道:“恭喜少主,今夜行动一切顺利,龚贼的人马尽数剿灭。” 赵德昭从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些证据,交给杨明道:“这次你们做得不错,接下来要看二娃子他那儿了,杨明你将龚澄枢的所有罪状全部连夜送往兴王府府衙那儿。” “是。” 杨明翻出礼宾院的院墙,径直去往兴王府府衙,随即翻身入府衙,将它送往推官暂住的房间内。 次日一早,推官忽见书桌上的几大本厚厚的账簿以及其他物事,他翻开后一看,其中居然发现龚澄枢勾陷薛崇誉的罪状以及其他的物证等。 如果说先前的白云山死士一案,可以让龚澄枢贬官,那么这件事情就会让龚澄枢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皇帝刘鋹先前就是因为薛崇誉一案,证据确凿,最后薛崇誉腰斩于菜市。 薛崇誉已经死了,可是如今推官忽然发现薛崇誉也有一些罪状是被龚澄枢诬陷的,皇帝若是发现了此事,那么龚澄枢在刘鋹的心目中还是那个忠心耿耿的近臣了么。 推官忽然觉得手头上的证据一多,而且其中的情节十分恶劣,牵扯了许多前尘往事,他觉得若是皇帝刘鋹看到了这些,龚澄枢这人不死也要扒几层皮。 推官心头一喜,这几日,他都在兴王府府衙内查看这些罪状,同时又去审问地牢中新关的一些死士,事后推官得知那日刺杀自己的人乃是龚澄枢派去之后,他心中忽然一怔,越发想让龚澄枢去死。 …… 最近几日,兴王府府衙外驻守着大批精锐禁军以及京城巡防军队,龚府内,龚澄枢再一次感受到刺杀失败后对他的打击,如今兴王府府衙外陈列着重兵,他自己也不好下手,只是自己手中的死士已经不多了,这最后一击,他也不知道用去何地。而最近龚澄枢也觉得皇宫内的刘鋹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似以前那般了,自己忽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失宠的危机,若不是刘鋹一直昏庸,经常宠幸妃子,龚澄枢定会怀疑到刘鋹的头上,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刘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刘鋹了,而是赵德昭找来假扮的。 刺杀的失败,让龚澄枢暂时收敛了锋芒,只是据说兴王府那边已经扣押了不少自己这边派去的死士,他不知道这些死士的口风如何。 龚澄枢的房门口,已经站立着一些死士,他们正在等待龚澄枢接下来派给他们的任务,最近接连二次任务失败,也让这些死士在龚澄枢的心中更加降低了一个层次。 房门被打开,露出龚澄枢憔悴的脸庞,他抬起沉重的眼皮子,望着面前的死士,他忽然道:“今夜,务必去兴王府府衙地牢内,救出之前扣押的人马,若是救不出来,一并杀了灭口。” 龚澄枢冷冷道,让面前的死士心头有些恐惧。 “是,属下遵命。” 死士从龚府后门退出,之后便举着火把,赶赴兴王府的府衙。 又是一个夜晚,在兴王府的府衙门口,陈列着许多士兵,整个府衙如同一个铁桶一般,被保护地严严实实的,任何想闯入的人马都必死无疑。 死士已经举着火把,推着几辆车子去往府衙,车上摆上了许多引火之物,以及一些酒罐子等。 趁着轮戍将士的调班,死士忽然在府衙的北边发现了一个缺口,那里紧靠着一条河流,若是从此处进入,便是一个绝佳之地,正如他们所料一般,这里的防守最为薄弱,军队的战斗力也不强,死士方才感到一阵轻松。 他们并没有将引火之物给送进来,只是留下一批人守护在北边院墙外。 通明的火把已经将这条河流照得通亮,死士翻墙而去,轻松落在府衙内。 地牢在府衙的后头,看样子府衙内的兵力戍守并不多,死士观察了一阵,见周围毫无动静,便想入内。 这时候,从四方八面而来的护卫一下子将死士给包围了。 死士忽然感觉自己中计了,便想从原路撤走,他们正等候院墙外其余人的接应,可惜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外面的援军已经不能接应你们了。” 接下来,精锐禁军包围了死士。 …… 这是第三次失败。 …… 第一百零二章 宫变 龚府内,龚澄枢久等了良久时刻,未见到任何消息。就在这个时候,残余人马已撤退回了龚府,得知消息失败之后,龚澄枢气得一口血喷涌而出。 “太师,请恕罪。” “不……了……若是我再杀你们,就是自断一臂啊。”龚澄枢呵呵一笑,摇晃着头道,此刻他心里头已经在滴血了,豢养了这么多的死士,这次居然又失败了。 那人大胆地说道:“太师,不若我们入宫,控制了皇帝,如今禁军精锐已经调往兴王府府衙,不若我们去宫中勤王。” 龚澄枢想了一会儿,道:“这……这怎么成,如今还未到最后一步,怎可这么行?” 这人提示着:“勤王,并不是要杀了皇帝陛下啊!” 听到这人这么一解释,龚澄枢觉得此事甚好,只不过接下来,他道:“我作为太师,自然可以调动枢密院的兵力,你可取了我的印信,去枢密院调兵。” 龚澄枢回过房间,随即取了印信,交给那人。 “是。” 龚澄枢换了一身官服,轻车熟路地率领残余死士,赶赴城北皇宫≥∧,。 丑时一刻,龚澄枢已经派了死士,到达明德门外,戍守在周围。 而龚澄枢的车马则在明德门门口停了下来。 明德门外,戍守宫门的禁军还在值岗中,见一车马前来,驾车之人正是龚澄枢府上的管家来福,便走上前问道:“末将见过太师,不知太师这么晚前来,所为何事?” 龚澄枢从马车上探出头来,道:“我听说在兴王府府衙内发生了大事,特意将今夜之事禀告陛下。” 那个戍守宫门的将士道:“这么晚了,陛下已经睡了,何不明日一早入宫禀告陛下呢。”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延迟了,我大汉江山恐怕难保了。” “请太师恕罪,这宫门没有陛下的诏令,不得夜开。” 龚澄枢见这个禁军将士如此,便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乃陛下身边的重臣,若是明日一早我将此事禀告给陛下,你且如何,自会知晓。” 龚澄枢说完,嘴角一笑。 这个戍守的将士,见龚太师不好得罪,便道:“太师可以进去,只是末将会派一人随同太师入宫。” 戍守的那个禁军吩咐周围的一个将士,随即坐上龚澄枢的马车,入了宫门。 其余死士则一直都在明德门附近等候枢密院调集的军队。 车马入宫,这是刘鋹给龚澄枢的一个特权,只不过今晚龚澄枢没想到正是因为车马可以入宫,便可让他暗中可以随带一人入内。 安康殿内,“刘鋹”正在入睡,一切的一切都在布置当中,而明此时也在宫内,保护着二娃子。 “刘鋹”也就是二娃子,这几日一直都独居宫内,根据御医所说,这几日皇帝不得近女色,二娃子自然可以趁机休养几日。 “二娃。”明蹑手蹑脚地入了殿内,推了推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二娃子。 二娃子悠悠然地醒了过来,见明在一旁,他不耐烦地道:“何事叫朕?”二娃子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一口一个“朕”。 “龚贼已经带了人马进宫了。” “甚么?”二娃子一个踉跄,从龙床上爬了起来,他道,“那可怎么办?” “此事倒是不急,龚澄枢可是不会篡位当皇帝的,料不定是想清君侧,从而控制皇帝。” “不行,我可不想当傀儡。” “我这么晚来,自然是有计策要说与你的。”明拍着二娃子的后背,随即附耳过去,小声低语着。 …… 龚澄枢已经摸黑来到了康宁殿,根据戍守殿外的内侍禀告,这几日皇帝因为身体欠佳,都是一个人住在安康殿内。 龚澄枢觉得刘鋹龙体欠佳,他觉得机会来了,便急匆匆地赶去安康殿。 而在那架车马停靠的位置,忽然间从车厢底部蹿出一个人影,然后蹑手蹑脚地在走廊内行走着,今晚他的人物就是肃清个宫门口的守卫,让枢密院调派的兵马可以直接长驱而入。此人身手了得,几个宫门口的守卫已经接连被他干掉了,忽然间他觉得他自己可以凭借自己单独一人,干掉宫内的守卫。 丑时过去了,天色依旧是漆黑一片,长夜漫漫中,龚澄枢已经摸黑来到了安康殿外,此时殿外守护着二人,见龚澄枢前来,道:“见过太师,太师这么晚了,怎么来皇宫了。” 龚澄枢呵呵一笑,道:“我听闻陛下龙体欠佳,特意入宫看望陛下。” “原来如此,只是太师为何这么晚了,到陛下寝宫看望陛下。” 龚澄枢道:“常言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与陛下自小认识,自然是希望陛下能够龙体康健、万寿无疆啊。” “太师先在偏殿等候,等陛下醒了,自然是来通知太师你。” “我现在就要见,你即刻进去禀告,否则耽误了此事,你知道后果的。” 在(南)汉,皇帝不可以得罪,龚澄枢也不可以得罪,这个内侍左右摇摆,不知道该怎么办。 龚澄枢见这个内侍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他转过头,看着走廊那边,忽然间出现一个黑影,随即龚澄枢面前那个内侍脖子被人掐住,随即便倒地而亡。 “你来的正好,这冥顽不灵的小黄门居然阻挠本太师的大业,哼。”龚澄枢踢了踢这个小内侍的尸首。 接着龚澄枢与死士而二人便踏入了殿内。 皇帝“刘鋹”正在殿内安睡,他张佐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着头朝内睡着,不时地还发出呼噜声。 “太师,如今陛下睡得正死,要不要……”这个死士道。 “不行。”龚澄枢明白这个死士的意思,可是刘鋹毕竟与他从小长大,他也是因为服侍刘鋹才有如今的地位,何况自古以前只有擅权弄政的太监,没有当皇帝的太监,龚澄枢立马制止了他。 “如今陛下就在跟前,不必将他弄醒。接下来只要等枢密院那儿调集兵马入宫,给陛下造成一股威势,只是我可以保护陛下,保护大汉国。”龚澄枢为了怕吵醒皇帝,故意压低声音。 “属下遵照太师吩咐。”死士与龚澄枢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待接下来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死士带去枢密院的龚澄枢印信已经带来了一部分兵马,如今各门口的禁军守卫已经更换为死士,这些从枢密院调来的禁军并不知道龚澄枢的计划,他们以为是宫中的皇帝出了甚么状况,而禁军那边因为在抓捕死士,正在追缴残余死士,收割入网中。 军队立即奔赴宫门,然后进入皇宫内苑中,而在这支军队中,也混入了一些长春堂的武士,在他们的手中也有“刘鋹”带给他们的兵符,只不过不到最后时刻,他们不会轻易露出兵符的。 当死士见到军队入了宫,他们觉得太师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只不过这个时候,忽然间蹿出一小股兵力,往自己这边赶来,过了一会儿,全部死于敌人手中。 “没想到龚澄枢居然叛乱了。”当时尚在兴王府府衙追缴、击杀死士的禁军已经回了宫,只不过让他们惊讶的是,龚澄枢居然用自己的印信从枢密院那儿调兵了。 禁军精锐立即赶赴安康殿。 …… 此刻安康殿外,忽有声音,龚澄枢与那个死士立即起身,出了殿,见到的正是枢密院调来的兵马,他立即欣喜道:“宫中不太平,陛下特令我调集兵马,戍守宫城,辛苦你们了。” 这个时候,那个将领见到龚太师亲自出了殿门,便问道:“陛下现在如何?” 龚澄枢道:“陛下已经安睡,你带领兵马守卫在安康殿周围,一有消息,陛下自会传召你入殿。” ……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天边也露出了鱼肚白,在夏季,就快要天亮的样子。二娃子装作没事的样子,依旧在睡着,同时他心中也道:这个皇帝真不好当,若有差池,自己就会命丧黄泉。 天色一点点开始亮了起来,而就在此时,禁军忽然间出现在了安康殿的院墙外。 那个将领立即出院墙,见禁军带领一队人马鱼贯而入,为首的禁军统领道:“龚澄枢造反,挟持陛下,私调军队入宫,此等行径如同谋逆,尔等快放了陛下。” 将领不明白他说的是甚么,便道:“我等受太师印信入宫,保护陛下,并无谋逆啊。” “太师挟持皇帝陛下,皇帝在殿内,你等问问陛下就知道了。” 这个将领立即去了殿外,对问龚澄枢,龚澄枢也只是推脱刘鋹还在睡觉。 因为动静太大,二娃子见时机成熟,立即翻过身醒了过来,入眼处见到龚澄枢站在面前,旁边站着许多将士,他忽然道:“太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最近京城不太平,白云山那儿出了逆贼,臣担心这宫内也有逆贼,便调集了兵马入宫勤王护驾,还请陛下谅解。”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纵然你是太师,也不可以这么做。” 这时候,身旁的另外一个将领道:“陛下,殿外禁军已经集合,说是太师私调兵马入宫,乃是谋逆,可有此事?”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哪有人会自己说谋逆的。” 龚澄枢忽然间觉得“刘鋹”说的这句话有些怪异,而他身后的死士忽然间也不知去向,明已经将刀剑指向了龚澄枢的脖子,“奉陛下口谕,龚澄枢谋逆,刺杀魏王一案也由龚澄枢谋划,如今证据确凿,特命左右拿下。” 龚澄枢忽然间跪下来,就在他跪倒后他忽然瞥见在偏殿内,那个死士倒在地上,他瞬间觉得无力了,只是在最后关头,他仍然想要扳回一局,因为在他印象中,刘鋹始终都顾忌往日情分,原谅自己,这次他肯定也会饶恕自己的,他喊道:“陛下冤枉啊,这是他们诬陷臣啊!” “刘鋹”笑道:“为了证明太师的清白,暂时将太师押送大理寺监牢内。” 这句话,彻底让龚澄枢绝望了。 龚澄枢已经被左右将士给驾走了,临走前,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的。 一场宫变落下帷幕,几日后,大理寺会审,证据确凿,龚澄枢落得跟薛崇誉一样,在菜市凌迟处死,老百姓也在一旁争抢着生吃被割下来的肉,过后龚府人被流放雷州。 …… 第一百零三章 红丸案 随着龚澄枢之死以及龚氏被贬雷州,偌大的兴王府暂时可以算是平静了下来,自龚氏一族下马以来,整个(南)汉朝堂上的权势分布也朝着皇帝那一方转去。 朝堂上,因为枢密院一事,二娃子便照着赵德昭吩咐,将枢密院中几个官员全部掉了个遍,除此之外,在禁军之也安插了不少赵德昭的眼线。 七月,朝堂外,此时此刻在北去的路上,无庸子师徒三人也已经按照计划到达了汉国边境几个州,正按照计划实施着。 边境将领也挨个换防,守备军力也缩减了不少,龚党一派人马也从边境调离至南方的雷州、琼州等地,整个北境兵力一下子被抽空,减少宋军南下阻力。 ……不过宫中残余势力并无尽数剿灭,女侍中卢琼仙、黄琼芝以及女巫樊胡子,波斯媚猪的势力仍旧遍布着宫内以及朝堂。几个女人好几台戏,二娃子已经受不了这几个女人啊,他反倒为刘鋹而悲哀,接下来他便要除去这几股势力。 刘鋹性格昏懦,以卢琼仙、黄琼芝为侍中,参决政事,刘鋹信佛,樊胡子便自称奉了玉皇大帝的任务,称刘鋹是玉皇大帝之¥∴,太子下凡,特来辅佐刘鋹削平四海、统一全国。 此时国师府里,卢琼仙坐在软塌上,与她对坐的人便是国师樊胡子。 樊胡子一身白衣,上面绣着金丝线,对襟大袖衫,下佩围裳,玉佩组绶一应俱全。在大袖衫外加着裲裆,腰却出奇的细,脸颊上长有一对儿细长的凤目,黑白分明的眸子如同深潭不可见底。麒麟笼冠,也是白色为底。 而卢琼仙则一身大袖衫,红袍为主,腰环玉佩,头上插着金色的簪子,贵气十足,肤色白净,但是眼睛下面却长着一颗滴泪痣,一下子破坏了整个气势。 “国师,如今龚澄枢已经倒台,不知道接下来我们的处境如何?”卢琼仙一脸茫然,龚澄枢昔日乃是刘鋹身边手握大汉朝廷军政大权之人,如今却被凌迟处死,龚府一派给流放雷州不毛之地,她看着樊胡子问道。 樊胡子拿起一杯茶水,递给女侍中卢琼仙,随即拿起自己手中的茶水,呷了一口,道:“卢侍中又何可担心的,龚澄枢不过是自己作死,先是刺杀宋国魏王千岁,而后又妄图控制陛下,这样的人死了倒也不可惜,我们又何必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呢。” 卢琼仙扭着腰儿,一副魅惑之样,手捂着小嘴道:“哎,我这性子。” 樊胡子扫了一眼,开口便说道:“卢侍中,你若是在不改了这副性子,早晚会出大事。” 卢琼仙霍然起身,坐会软榻上,道:“国师有何法子?” 当年樊胡子刚出现在朝堂之时,头戴遥游冠,身穿紫霞裾,腰束锦裙,足登朱红履,随即便自居玉皇大帝附身,以刘鋹为玉皇大帝太子下凡,自己为了辅佐刘鋹来到兴王府的一番说辞,告诉给了刘鋹。当时刘鋹忙俯伏在地,坐卧不安地不住叩首。 如今龚澄枢因为自己作死,触犯了刘鋹的逆鳞,自作孽不可活罢了。樊胡子便将这个意思说给了卢琼仙听,卢琼仙听过便恍然大悟。 “这倒也是。”卢琼仙点点头,随即又道,“国师的意思是现在甚么都不用做么?” 樊胡子点头称是,“陛下是最信那一套的。” 卢琼仙心神安定不少,便回了宫中。 …… 此刻懿德殿内,波斯女媚猪一身波斯服饰,头上戴大帽帔,圆领长袍,看上去十分丰艳风骚,又黑又胖的,这几日因为刘鋹没有宠幸他,便怏怏不乐,一脸愁容地坐在软榻上。 身旁侍候的宫女小环,见自家主人怏怏不乐,便端起一杯羊奶泡的茶水,递给媚猪。 “娘娘若是想陛下了,就去安康殿中吧。” “陛下这几日究竟是怎样了,如何不召见?御医说是龙体欠佳,而自从龚氏倒台后,陛下这几日跟换了个人似的,不近女色了。”媚猪忽然记起以前,她从宫中另外找了九人,凑成“十媚女”,供刘鋹做乐子,如今刘鋹倒是对她忽冷忽热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媚猪春心荡漾,床笫之爱让她恨不得立即赶去安康殿,这日入夜过后,她便换上了一身汉家女儿的服饰,精心挑选了皇帝喜欢的珠宝首饰,施施然地去了安康殿中。 殿内,二娃子正在床上睡觉,如今龚澄枢已死,他倒是可以多睡一些安稳觉了,此时他已七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门口的小黄门道:“娘娘,陛下正在安歇,任何人不得打扰。” 媚猪仗着自己又黑又胖的身材,立即推开两个小黄门,强闯进去。 忽的,殿门被推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材肥胖丰腴的影子倒影了进来,二娃子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立即警觉地从龙床上起身,然后一个驴打滚,躲在了床底下,因为他看的那个地上的倒影,已经认出了此人正是刘鋹宠幸的波斯女媚猪。 媚猪欢快地、轻车熟路就扑到刘鋹的床上,见身下一陷,没有人,便立即扭动着腰肢,不悦道:“怎么没人?” 之后她便搜寻了屋内,没有见到“刘鋹”,便扫兴地走了。 殿门再次被关上,二娃子听见门“吱呀”一声紧闭上了,便顺势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手捂着胸口,苦笑道:“这是造了甚么孽啊?阉人好搞定,女人真不好搞定啊。” 这也使得二娃子更加坚信一个念头,这刘鋹种下的苦果,自己日后一定要避开它,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按照魏王的吩咐,动一动这宫中的几个女人了。 媚猪不悦地回了懿德殿内,这时候宫女小环从一旁走了出来,她不解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陛下并不在安康殿中,想必是躲着我呢。” 宫女小环抿嘴道:“娘娘,天下男人都一样,小环听说国师那儿有一种丹药,男人吃了之后,不管身边呆着何人,都会如同猛兽一般,扑到那人身上,然后……”小环说到此处,脸和脖颈处已经涨得通红,犹如一夺娇羞的花朵一样红艳艳。 “你这死婢子,这物事儿我自然是听过,男女之事,服下一丸,便可以促成成双成对,我说的对不?” “是是。”小环点点头,随即小跑一样跑开了,在回头见媚猪的一刻,心中忽的冷笑着。 媚猪喜道既然国师那儿有,明日便出宫去国师府上,寻一颗去。 第二日一早,媚猪带着宫女小环一道出宫,去了国师府上。 “媚娘娘今日怎想起来我府上坐坐?” 媚猪一进门,见樊胡子白衣白袍,犹如一个仙子一样,便笑着道:“国师好久不见,越发明艳动人了。” “媚娘娘今日是来夸赞的么?” 媚猪不好意思地看着樊胡子,随即小声道:“听闻国师手上丹药甚多,都是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媚猪今日前来,特意求一二丸男人进补滋阳之物。” “这……”樊胡子并不明白她说的是甚么,不过此刻的媚猪脸上原本黑胖脸上已经娇羞地跟朵鲜花似的,眼中又带着成熟夫人的风情。 “男欢女爱十分正常,既然如此,我这手上刚好还有一小瓶子,记住每次只需一丸。”樊胡子从软榻上起身,随即往丹药房中搜出一小瓶子丹药,递给媚猪。 媚猪高兴地抚摸着瓶子,那张黑胖的脸已经笑得跟朵菊花一样,她摸了一阵子,过后不久便塞进自己的袖口中。 媚猪回了宫,返回自己的懿德殿,左看右看着寻思将瓶子放在枕头下,接着她又让手下内侍黄门去宫中打听皇帝的消息。 消息已经带回来,“刘鋹”今夜仍旧待在安康殿内,媚猪特意又梳洗沐浴了一番,将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媚猪见宫女小环带着许多套衣裳进来,问道:“小环,你说这身衣裳好看么?”说完,她还特意地扭了一下自己的腰肢。 “娘娘穿这身再实在不过了,陛下说不定一时间兴起,宠幸与娘娘呢?”小环将衣裳递给媚猪,无意间转过头去,狠狠地淬了一口。 “小环,现在是甚么时辰了?” 小环道:“娘娘,现在是酉时二刻,陛下说不定在迎春苑用晚膳呢?” 媚猪抬起手,让小环侍候着穿衣打扮,忽然间她想起了甚么,便道:“小环,你去将我枕头下的那个瓶子拿过来。” “是。”小环走到床前,趁着这里有帷幕挡着,将枕头下的瓶子取出,然后放到袖口内,随即又从另外袖口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施施然地去了媚猪那儿。 媚猪带着小环一同去了迎春苑,入了迎春苑中,正见到“刘鋹”正在用膳。 二娃子见媚猪前来,立即皱着眉头道:“媚猪……你怎么来了?朕可没有传召啊。” 媚猪抛了一个媚眼,扭动着大象腰肢,嗲声嗲气道:“陛下,媚猪想你了。” 二娃子也不好拒绝,只好顺势让她一块儿吃饭。 媚猪谢过旨意,便坐在“刘鋹”身边,随即从手中从瓶子中取出一枚丹药,递给“刘鋹”道:“陛下,这是从国师那儿取来的丹药,陛下服了之后,便如猛虎一样,龙精虎猛。” “朕龙体有恙,可不得乱吃药。”二娃子见媚猪递过一枚丹药,便推三阻四着,随即他便将丹药给太医看看是否可以使用。 二娃子身边的御医接过丹药后,问了后,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太医,你这是?”二娃子见李太医如此,便问道。 “陛下,这可是鹤顶红啊!”李太医瞪大眼睛,看着“刘鋹”道。 二娃子见媚猪要谋害他,便吩咐左右侍卫道,“拿下她!” 媚猪哭天抢地地求饶着,两眼无辜地看着“刘鋹”,“陛下冤枉啊,这丹药是国师给媚猪的,臣妾不敢啊。” “国师!”二娃子愤怒地看着媚猪,随即下令禁军将樊胡子立即捉拿归案。 …… 第一百零四章 作死的女人 天空刚刚暗了下来,迎春苑内点满了许多蜡烛,在火光中,二娃子手中捏着一瓶鹤顶红,他黑着脸色,见媚猪主仆二人跪在地上,他恶狠狠道:“鹤顶红,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啊。” 二娃子眼光瞥了宫女小环一样,小环也看了二娃子一眼,眼神之中并没有哀怨。 “陛下,媚猪冤枉啊,这小瓶子是国师给臣妾的,陛下若不相信可以叫国师前来对质啊?” 这时候小环抬起头,也道:“陛下,娘娘说的没错,这瓶子是国师给的。”小环说完,看了看二娃子一眼。 殿内的烛火摇动着,随即二娃子下令扣押媚猪,追捕樊胡子。 媚猪被暂时扣押在懿德殿中,宫女小环等人也被监禁在殿中,由禁军看押着,而新任的禁军殿前左、右副将军也带着兵马前去国师府邸捉拿樊胡子。 在懿德殿中,媚猪坐在床榻上,怎么也想不到这瓶丹药居然是鹤顶红,她一下子也吓蒙了,不过既然是国师樊胡子那儿拿来的,媚猪也就待在自己寝宫,不离开半步,她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而呆在媚猪身边的宫女小环此¢,时也故作害怕,此刻她蜷缩在墙角,抬起头看着媚猪一眼,冷眼旁观着。 而在懿德殿外四周的黑夜中,皇宫殿内殿外亮起了火把,整个皇宫中如同鸡飞狗跳一般,所有人都得知了今晚皇帝在迎春苑中,媚猪献给了“刘鋹”一瓶鹤顶红,之后皇帝发怒下令禁军开始抓捕国师樊胡子。 禁军整军披甲,整条过道中只听见“挞挞挞挞挞”急促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十分明显。皇宫走廊内,各宫的宫女、内侍也在急匆匆地走着,他们望着远处的那些禁军将士也不知道发生甚么事情了,便返身回去各宫通知消息去了。 宫女小红、小青方才正去御膳房传膳,忽然见一队禁军从迎春苑那边出来,她们二人神色慌张,望着迎春苑那边,随即去往迎春苑那儿打听消息。 之后便听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内侍听闻了此事,便急匆匆地赶往嘉德殿中。 不久之后,在嘉德殿内,女侍中卢琼仙也得知了此事,只不过她从宫女内侍口中只是大概知道媚猪给皇帝的是鹤顶红,而媚猪一口咬定鹤顶红是樊胡子给她的,卢琼仙也不知道自己的右眼最近为何一直都在跳着,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此行是个凶兆,她卢琼仙也不知道该怎么出手。 她依旧遣了宫女小青、小红,去宫中各处探查消息。 ……过了不久之后,消息传遍了整个宫掖之中,整个宫内开始惶惶不安,因为国师樊胡子在皇帝刘鋹心中的地位很高,即在平时,也很少有人敢得罪她,如今却从一些宫女、内侍口中得知樊胡子给媚猪毒药,借媚猪之手害了皇帝,莫非是因为龚澄枢之死,牵连了樊胡子,亦或是樊胡子为龚澄枢打抱不平呢…… 如今樊胡子的局势这么一般,任何人都不敢插手此事,生怕得罪了皇帝刘鋹。 而在禁军离开过后不久,忽然间一个内侍跨入迎春苑大门,随即走到“刘鋹”身边,道:“二娃,事情办得不错,看来樊胡子这个妖女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人正是明,他穿着内侍的服饰,也好便于在宫中行走。 二娃子问道:“明,殿下那边怎么说?” “殿下说此事你倒是不必担心,此事的筹谋接洽多亏了环儿,如今大局已定,就算当堂对质之时,樊胡子也必败无疑,你要不必安心环儿。”明口中所说的环儿就是近来刚服侍媚猪的宫女小环,小环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飞雀组织的一个刺客,而二娃子喜欢小环,因此此事交给小环之时,二娃子也有些担心。 二娃子听了点点头,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又道:“卢琼仙那边怎么说?” “卢琼仙想必已经知道了此事,不过也不知她会不会出手相救樊胡子,这倒是不好说,而且一应罪证也不好让她身上牵扯进去。” “死了个樊胡子,卢琼仙她们还在呢。” “卢琼仙与樊胡子可是有利害关系的,谁都不能撇清关系。” …… 皇城明德门外,殿前左、右卫副将军掌皇宫及行从宿卫警严,并总领护卫,在皇城外城西禁军驻扎地又调集了兵马一千人速去国师府邸。 国师府邸内,樊胡子正在丹药房内炼丹,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禁军已经带领人马前来抓捕自己,她一身白衣宽袖长袍,围在丹房内。她虽然是一介女巫,但是她也向往修炼长生不老之术,而皇帝刘鋹也对长生不老有些追求,她便与徒弟二人正在丹房内炼丹。 禁军正在火速赶往国师府邸,如一条长龙,在黑暗中举着火把,照亮了整条街巷,周围的百姓见了立即躲了开去。 “开道。” 火龙已经到了国师府邸前,府邸前仆从见了,立即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国师府邸,不知道国师可是陛下身边大红人么?” “陛下有旨意,即刻捉拿叛党樊胡子一干人等。” 禁军二话不说,直接闯入府邸,剩下的人马则将整个国师府邸围了起来。 “你们——”国师府邸前的仆从见了禁军破门而入,慌慌张张地跑去樊胡子的炼丹房。 “不好了,国师,有禁军闯入国师府邸——” “甚么?”樊胡子不敢相信今夜有几百禁军直接闯入了自己的府邸,她立即停下炼丹的活,交给她的两个徒儿,随着小厮去了厅堂内。 禁军将领已经在厅堂内等候。樊胡子快步赶来,见禁军衣甲鲜明,全部披着甲胄,她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情,便高声质问着那个将领:“天色这么晚了,你们是奉了谁的命令赶来此地?哼,是要捉拿本道么?” 那位将领没有看樊胡子,而是直接道:“末将奉的是陛下的命令,前来捉拿国师你。” 那将领立即下令,命左右将士上前,“来人,押走国师。” “本道究竟犯了何罪,陛下居然劳师动众请将军出面让我入宫。”樊胡子见士兵围拢上前,便道,“你们谁敢!” “国师对不住了,等见了陛下的面你就知道了。” “带走!” 殿前左副将军立即下令让左右将士驾走樊胡子,黑夜中,禁军已经围住了国师府邸,不让任何一人逃走。 樊胡子立即当堂被人驾走,往宫掖赶去。 如今夜色沉重,宫中零星地点起了火烛,而在迎春苑内,已经点起了不少火烛,外面又站了不少的禁军将士,气氛十分诡异。 迎春苑内,二娃子正踱步走来走去,他不知道接下来改怎么做,而在一旁,穿着内侍服饰的明则劝慰二娃子稍安勿躁。 忽然殿内大开,殿中的火烛抖了抖,随即禁军左右副将已经押送樊胡子而来。 “跪下!” 禁军左右副将军已经将樊胡子带到了“刘鋹”面前,整个苑内的气氛异常紧张,“刘鋹”这时候坐回龙椅上,瞪着眼睛看着樊胡子。 樊胡子见了“刘鋹”,她并没有跪下来,而是问道:“陛下,今天这么晚了,为何如此劳师动众将本道请来皇宫中。” 二娃子起身离开龙椅,从桌子上拿起一瓶丹药,往樊胡子面前一放,质问道:“国师,这瓶丹药可是媚猪从你手中拿来的?” 樊胡子见到这瓶丹药,点点头道:“陛下,这确实是本道给媚娘娘的。” 二娃子对着李太医道:“李太医,你来告诉国师,这里面装着甚么?” 这时候一旁的李太医走上前,拿起那个瓶子,说着:“国师,这瓶丹药可是鹤顶红啊!” 樊胡子瞪大了双目,道:“陛下,这不可能啊,这明明是……合欢散!” 二娃子好气又好笑道:“李太医的医术不假,为何国师迟迟不肯认呢?还是国师想亲自尝尝看这丹药?” 樊胡子立即噤声,随后又高声道:“这不可能,本道给媚娘娘的不是鹤顶红,本道怎么会毒害陛下你呢?” “这确实是鹤顶红。”李太医强调着,随手又放回桌子上。 “国师为何不亲自尝尝看这丹药,只有尝过之后,国师才能一知真假?” 樊胡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不说话了。 “来人,喂药!”二娃子即刻令左右将士拿起自己手上的那瓶丹药,顺手拿出一枚,强塞进樊胡子的口中。 樊胡子左右挣扎,她不是是一介女流之辈,在两个武将的强驾硬塞之下吞进了那一粒鹤顶红。 “陛下。”樊胡子已经吞咽下鹤顶红。 过了片刻,樊胡子开始整个身体开始抽搐起来,二娃子走到她面前,冷冷道:“国师,这是你自己做的孽,你现在相信是鹤顶红了吧!” “啊——”樊胡子她双手扼住脖子,发出痛苦地惨叫声,整个迎春苑内一片哀嚎。 二娃子不管不顾,樊胡子本就该死。 樊胡子怎么也想不到一瓶合欢散,转眼间就成了毒药,可笑的是她至死也不知道这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樊胡子毒发身亡,倒在迎春苑内。 周围两个禁军将领见到了此景,亦是觉得十分恐怖,不久之后二娃子下令让人抬出宫外,草草掩埋。 “国师已经伏罪,至于懿德殿那里,先关押着,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可以前去探视。” 樊胡子恶有恶报,这些年把持朝政,弄得民不聊生,百姓遭难,落得这副下场也是算好的了。 樊胡子已死,至于樊胡子府邸之人也一并关押进大理寺中。 夜晚越发地沉重,而在礼宾院内,赵德昭也期待着接下去发生的事情。 …… 第一百零五章 猝不及防 在礼宾院后院内,后院中点着许多烛火,烛火虽然不亮,但还是能够依稀所见,在稀疏烛光下,一个身影正在快速地舞动着。 此人正是赵德昭,他今夜穿着一身窄袖圆领服,正提着长剑在礼宾院内练剑,他身形如猿,出鞘的剑锋如诀,一如落英缤纷,又恰似闲庭信步。 后院中,在赵德昭的身后站着小贵子,此刻也在看自家主人练剑,手上还拿着一块擦汗香巾。 一场剑术练习下来,赵德昭觉得浑身的每个细胞都仿佛经过洗练一般,疲惫之色也一扫而空,气息间也平定了不少。汗渍淋漓,整个身上都湿透了,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剑术也提高了不少,也不知道他的剑术能不能跟他的师父王彦升有得一比。 最近一段日子赵德昭觉得在兴王府待得都快发霉了,有许多事情都不得不在暗中进行,而在明面上他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跨出这座礼宾院了。 “殿下,毛巾。”小贵子立即伸出双手将毛巾递给赵德昭,而后返身又去厨房那儿查看丫鬟们热水烧好了没。 赵德昭接过毛巾,擦了起来,随之去往房间。 →, …… 沐浴后,赵德昭顿觉浑身轻松,他换了一身黑色圆领长袍,去往凉亭中等候消息。 约定的时间到了,杨明也偷偷地出现了礼宾院内,朝着凉亭走去。 残月如钩,在夜空中只留下一道伤疤,清风徐徐吹来,有些凉意,赵德昭立即将手伸进长袖口中,坐在凉亭内等候。此时此刻,赵德昭望着灯火通明的(南)汉皇宫,看那样子今夜的禁军已经成功去往国师府中,樊胡子或许已被带至皇宫接受审讯。 凉亭内,杨明一身夜行衣,忽然间出现在赵德昭的身前,然后拱手道:“属下见过少主!” 赵德昭走到杨明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杨舵主,皇宫那里的消息怎样了?” 杨明禀告道:“妖女樊胡子已死,现今禁军也已经包围了国师府,差不多就等卢琼仙那儿了。” “死了?这也太便宜她了。”赵德昭回想起(南)汉的这段悲惨的历史,心道,妖女樊胡子毕竟也是做了不少的坏事,死了也太便宜她了。赵德昭忽然间觉得直接让二娃子假扮的“刘鋹”直接投降,这倒也是极好的一件事情,只不过赵德昭现在并不打算这么做,他打算等(南)汉国内的叛乱分子一网收尽之后,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说,而且他心中还有一点儿私心。 “你再去皇宫那边看看,盯着卢琼仙那儿,不知她是进还退?亦或者?”赵德昭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已经不确定自己心中到底如何做,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数。 …… 见事情紧急,宫女小红、小青已经急匆匆地返身回嘉德殿的路上,女侍中卢琼仙此时正在殿内焦急等候着消息,她坐在软榻上,手拄着下巴,时而醒来,时而打着盹儿,殿内的烛火一下子起伏不定,如人的心情一般,焦躁不安,噼噼啪啪地抖动着。 忽然间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卢琼仙像是受到了惊吓,她一下子睁开凤目,随即紧张不安地从软榻上起身,快步闪身小跑至门前,如一只受了惊吓的鹌鹑一般,站立在门后。 脚步声停住了,忽然有个低沉的声音道:“娘娘。” 卢琼仙忽闻殿外小红、小青低声叫唤着,便把门栓放了下来。她拉开殿门的那一刻,见到小红、小青一脸神色紧张的样子,便立马让她们入内。 卢琼仙带上门急切地问道:“怎样了?” 小红、小青支支吾吾道:“娘娘,国师在迎春……苑吃了她亲手给媚猪的药丸后,便……死了……” “这甚么?……”卢琼仙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相信樊胡子就这么死了,“是陛下处死的么?” 小红绘声绘色道:“这……当时站在门口的黄内侍听见里面国师与陛下、李太医说话,之后李太医说是那个小瓶子中装的是鹤顶红,可是国师不信,陛下还特意问了国师这个瓶子是不是国师的,国师说是自己的,后来……陛下就让国师亲自尝试了里面的药,没想到国师就倒地而亡。奴婢就知道这些了……” “小青,小红说的是真的么?”卢琼仙转过头,见小红与小青站在一旁,点点头,她忽又道,“最近当真是不太平啊,自龚太师死后,京城内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接下来也不知会如何?” 卢琼仙怎么一想,倒也担心自己的命运,她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之人,当年她跨入这座宫廷,如履薄冰地过了一段日子,之后就成为刘鋹身边的女侍中,与龚澄枢、陈延寿、薛崇誉、樊胡子等人把持朝政大权,就已经准备好了勾心斗角的日子……如今她身边的支持者与反对者都少了不少,看样子日后行事须要万分小心。 卢琼仙也不知道皇帝刘鋹现在到底在想甚么,反正她忽然间觉得这一切发生地实在是太诡异了,到底该怎么做,她暂时也想不好,是进好还是退好,一切都在一念之中。 嘉德殿内的烛火还在摇曳中,这一晚,卢琼仙失眠了。 …… 最近一段日子,兴王府城中先后发生了多起刺杀事件,将矛头指向魏王赵德昭以及宫中的“刘鋹”。而在刺杀之后,先后倒了太师龚澄枢一党以及国师樊胡子一党,剩下的那些党羽也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 龚党与樊党一死,整个(南)汉的朝政又发生了变化,而幸存下来的都是一些喽啰小辈。至于卢琼仙一党的以及其他党羽,也夹*紧尾巴低调下来了,似乎这一段时间也销声匿迹了。赵德昭那儿暂时想不出好的方法铲除其他党羽,不过如此一折腾倒是让皇宫内的二娃子一下子显得十分尊贵,大部分的权力也收了回去。 不过这宫禁内倒是还存在一些不稳定的因素,这几日也趁着收拾樊胡子余党之时,借口调换了宫中的守卫以及各个宫殿内的宫女、内侍等。 赵德昭能安插的都安插好了,能策反的也策反了,二娃子那边也将刘鋹的个性演绎得淋漓尽致,宫中的各处眼线也在观察着暗中发生的动静,随时预防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以便提前应对。 …… 这几日宫中发生的动静倒是没有让卢琼仙产生任何情绪,而且她也在暗中观察着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 嘉德殿内,卢琼仙一身白色的描金大袖衫,腰环玉佩坐在软榻上等候消息,这几日她已经好几日都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整个宫殿外到处都是巡逻的禁军将士,夜半时分,都是举着火把巡逻禁军的脚步声。 殿内,已经点起了檀香,香烟袅袅,整个殿内一片昏昏然、 “不好了!娘娘,宣仁殿的那条眼线已经断了。”小红、小青已经急匆匆的跨入殿内,适才她们差一点就暴露踪迹,若不是正值禁军轮岗戍守之时,恐怕她们两个也会被当奸细一样给严查法办。 “娘娘,德清殿的也……断了。” “娘娘,上清宫的……” “娘娘,最近几日禁军调动的十分厉害,宫中也已经开始戒严开去,除了一日三餐、衣食之外,各宫中已经严禁妃嫔走动,奴婢也是从其他殿内知道事情的。” “怎么会这样?”卢琼仙豁然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她对望着空荡荡的宫殿,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忽然间会发生这种变化,她甚至是来不及应对,便被人暗中斩断了好几条眼线,如今眼线已断,她就如同一个瞎子一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唉,没想到自国师一案后,发生的变化真是始料不及,我们的人马来不及应对,便被人生生地折断了,小红、小青,现在宫中当真出不去么?” 小红垂头丧气道:“娘娘,我们已经试了好几次,都不抵用,只能坐以待毙了。” “算了,先待着吧,现在情形不明,贸然出动也不好,静观其变吧。”卢琼仙推开殿门,挽着袍服从容地走到殿外的石阶上,正在此刻,周围的一队禁军侍卫忽然间闯入了殿外。 小红、小青见到有战甲以及步法声音,便从殿内小跑了出来,见自家娘娘正与禁军将士说话。 卢琼仙见到一个陌生将领带领禁军往嘉德殿内走来,她怒视道:“你是何人?怎么忽然间带了这么多禁军侍卫来嘉德殿,莫非是要问罪我?” 那位禁军统领也是最近刚刚调往宫禁之中,卢琼仙没见过他倒是情有可原,只见到这位将领抱着拳头,道:“最近陛下先是被人劫持,后是遭人差点毒害,这宫禁中十分不太平,因此特命末将在各宫的宫门口把守,以防旁生乱子,还请娘娘你待在嘉德殿内不得擅离宫禁,等一切平定过后,再出行。” 卢琼仙道:“若是有个事情要出去,那该如何?” 那位禁军统领欠身道:“娘娘若是想出去,便可让末将跟陛下传个口信,陛下允许了即刻。” 卢琼仙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等有事再说!” 说完,她便返身,叫上小红、小青一起回了殿内。 …… 第一百零六章 天意 嘉德殿内已经冷清了不少,一些宫女、内侍已经被遣散出宫了,各自收拾行装踏出宫殿,若要离宫则永世不得踏入宫禁一步,这也是赵德昭想清缴宫中势力,而且此事在各宫内也同时进行着。 这些人中出了宫后,同时若是有些人还想轻举妄动的话,他在宫外行事也方便不少。 嘉德殿中,卢琼仙已经回到了殿内,殿外禁军也已经将整座嘉德殿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出,卢琼仙也没法,只好待在殿内等候消息,身旁的宫女小红、小青也尽力地陪侍着自家主人。 卢琼仙叹着口气,瞧见宫女小红、小青亦是低垂着头,她忽然自嘲道:“没想到现在我们都被幽静在宫中,幸而有你们两个相陪,才不至于孤单,只是我最近噩梦连连,恐怕即将会有大事发生。” 小红劝道:“娘娘,过段时间等宫禁中安定下来,到时候娘娘就可以走动了。” 卢琼仙见小红如此说,她忽的冷笑着:“未必如此吧,恐怕这一切都是有人计划好的。” 小红也不知该如何说,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 9, 而在懿德殿外,禁军也在此处把守着,媚猪并没有因为樊胡子已死而被下令放出来,而是继续关在宫禁内幽闭,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禁军忽然间闯入殿内,那名守卫宫殿的将士立即道:“何人是小环?” 宫女小环见那名将士唤她便立即走了过来,“我是?” 那名禁军将士道:“陛下有事找你。” “奴婢遵命。”小环立马跟在那名将士身后,在离开殿内的时候还不忘对着那个女人一眼。 媚猪忽然间觉得小环看自家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或许陛下找自己的宫女应该是问清楚那件事情吧,媚猪这样想到,媚猪并不知道小环的身份,她还在奢望刘鋹能够问清楚了之后,便不再禁她的足,可是最近几日她从守护懿德殿外的禁军将士道,刘鋹因为樊胡子一事而在皇宫大内各宫内牌子禁军驻守,看样子樊胡子谋逆一事已经触怒了陛下的龙鳞,媚猪这几日也在明面了大骂樊胡子,可惜的是樊胡子已死,媚猪却仍旧关在宫中。 在那名将士的带领下,小环便跟那人走了去安康殿中,一路上她东瞧西观,见各宫门口都把守着禁军,看样子少主等人已经控制了宫禁,她也觉得自己的使命也完成的差不多了。而且整座宫殿也冷清了不少,空荡荡的皇宫大道、巷口、宫殿、楼宇……只有禁军把守着宫门,雄姿挺拔地守卫着。 安康殿的守卫全部换成了长春堂人马,小环见到长春堂的人立即抛过去一个眼光,那人就明白了。安康殿的殿门被打开,小环走了进去,见二娃子背对着她在殿内候着。 听见“吱呀”一声,二娃子转过身来,那名禁军将士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她立马用奴婢见到主子的礼仪,欠身道:“小环见过陛下,陛下安康福寿!” 二娃子好气好笑道:“环姊姊怎么这般见外,俺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啊。” 小环立即恢复自己飞雀组织杀手环儿的身份,她道:“二娃,奴家知道你喜欢我,只不过现在少主大业未成,男欢女爱谈得有些不合时宜啊?” 二娃子道:“俺们都是出生在这乱世之中,你我虽然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可是自从见了你,俺就一直在想啥时候娶你过门。”他害臊地一笑。 环儿听了面色一红,她忽然间走了过去,将头埋在二娃子的肩膀上,捶打着他的胸口道:“奴家知道你的心意,若是少主答应了,奴家就嫁了你便是。” 二娃子虽然有些吃痛,却非常高兴地将环儿搂的更紧了,他笑道:“等皇宫的事情一结束,俺就跟殿下说说。” 环儿娇羞一笑,将头埋得更低了,她道:“也不知少主让你扮皇帝扮多久?” 二娃子也苦笑了起来,他并不回答。 安康殿中只剩下二娃子与环儿一并站在殿内,二人感觉天荒地老一般,相互拥抱着。 …… 七月的京郊以及京城异常炎热,不过不知怎的,尤其是今日的天气异常炎热,酷热难当,远在礼宾院的赵德昭也忽然间感受到异常,他穿着薄长衫,愣是要将上身光膀子了,除却上衣,他依旧觉得有些热。屋内摆放着一些水果,小贵子找了一个铜盆,又从井里打了些凉水,将它们全部放在水中,以保证水果也有一丝凉意。为了散热,赵德昭便又与小贵子打了些井水,用铜盆装着放置在屋内,适才觉得有些不热了。 据他所知如今兴王府正处于副热带高气压之下,今日空气中有丝闷热,赵德昭意外地发现在屋内地砖上有不少水珠子凝结了起来,看样子今日午后便有一场倾盆大雨。 原本小贵子打算让服侍使臣的丫鬟给赵德昭找来扇扇子,可赵德昭却笑着拒绝了,小贵子不停地跑进跑出,他已经热得不行了,可却不能在主子面前把上衣脱了吧。 礼宾院屋外忽然间刮起了小风,并传来低低的几声闷雷,赵德昭穿上上衣,起身推开门窗,暖风直接吹了进来,过了一会儿风已经有些凉了。方才碧蓝飘着大量白云的天空,此时此刻聚集着大量的乌云,天空忽然间变得灰蒙蒙的,太阳从云层中透出惨白色的光芒,倏忽间云层一下子变得极为厚实,天渐渐地晦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云雾遮挡了天空,视野一下子看不清了。 就在此刻,忽然间伴随着闪光,雷声忽作,颀长的雷电在东北面忽然间劈开去,带着火光肆意地行走着,赵德昭抬头望去,那个方向似乎在城北的皇宫宫城那边。 …… 忽然间电闪雷鸣,大风肆虐,嘉德殿内的窗户还开着,小红、小青也在殿内其他地方关着窗户。 卢琼仙正卧于软榻上,忽然间感觉大风吹了进来,靠近窗户的铜烛台上边上,纱幔也急剧地抖动着,殿内的光线忽明忽暗着,风有些暖又有些冷,她一下子醒了过来,见紧挨着她身边的那扇窗户还未关,有些叶子已经飘落在进来。卢琼仙见此,便想着要关上殿内的窗户。 她走到铜烛台边,一手扶着铜烛台,就在此刻,一个火球忽然间闪现下去,滚进了嘉德殿内,卢琼仙所料不及,火球一下子朝着她劈了下去在,烛台一下子被擦亮着,断成两截半。 卢琼仙倒下去之后,烛台上端也一并滚落着,她顿时直勾勾地躺在地上,而在烛台以及卢琼仙的周围顷刻间化作焦土,尸体上冒着黑烟,已经辨认不出这人的模样。 而在殿外方才雷电打过来的时候,也刮落了不少的瓦片,地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砾以及树枝落叶,吓的把守的将士往屋内跑来。 铜烛台滚落,殿内也亮了一下。小红、小青听见雷声劈入屋内,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只见远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呈现焦黑色的样子,此刻还在不断地冒着黑烟,殿内充斥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娘娘——”。 “啊——”她们两个不敢上前去看,捂住嘴巴失声叫喊 面前的尸体惨不忍睹,蜷曲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皮肤、头发以及能看得见的全部烧焦了,面目有些分不清了,尸体化作了一块焦炭。 方才殿外的禁军将士见一个火球往殿内飞去,便顿觉情况不妙,如今又听见了屋内宫女们叫喊发出的声响,也立马奔入殿内,却发现地上躺着一具焦尸,殿内一股烧焦的味道,两个宫女已经吓得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将士差点见了吐了。 “人呢?”那个将士问道。 “这就是我家娘娘……”小红跪在地上,抽噎道。 一旁的小青已经吓得面色如青,直勾勾地看着尸体傻笑着,看样子应该傻了。 将士转过身子,意识到事情紧急,便立即急匆匆地赶去安康殿禀告此事。 此刻殿外依旧电闪雷鸣,天空中一道道银白色的光束在乱舞着,感觉不小心被劈来的样子,大风肆虐着,树枝上的叶子也随风飞舞着,有几从枝桠一不小心从树上刮落下来,将殿角的瓦片也勾了下来。 这个将士也穿梭在风雨雷电中,急急地往安康殿中跑去。 殿外的内侍见到将士前来,便问道:“将军出了何事,陛下正在殿内歇息。” “我是要事要见陛下。” 二娃子听见门口有人在说话,松开怀里的环儿立即去了殿门外,见一个将领慌慌张张的样子。 “末将见过陛下。” “何事见朕?” 这个将领立即将嘉德殿内雷击事件告诉给二娃子。 二娃子听这个将士说起此事,不可思议道:“甚么?卢琼仙死了?” “是的,陛下是被人劈死的,如今尸体正躺在嘉德殿中。”这个将士说完,心中还是觉得有些鸡皮疙瘩,打雷劈死人他也听过,也今日他是第一遭遇上,看见了都觉得十分恐怖。 二娃子一想卢琼仙坏事做尽,如今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便将她给劈死了,算是死有余辜吧,这样子对殿下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他立即道:“传令下去,将她厚葬了吧!” “是。” …… 卢琼仙被雷劈死的消息也在宫中各处添油加醋地说着,而在黄琼芝那儿也被传得神神忽忽的,黄琼芝一听吓得面容失色,朝堂宫中死了这么多了,看样子已经触怒了老天爷,黄琼芝战战兢兢地待在宫中。 第一百零七章 遇见 乌云越来越多,雷声不断,忽然间暴雨顿作,笼罩着整个兴王府,短时间内一直下着,地上积水甚多,河流一下暴涨起来,一时间雨水无法停止。一刻钟后,雨水已经渐渐减小并且停止,天空中也重现太阳光,一道雨后彩虹跃然于天空中,似乎宫内所有人都忘记了卢琼仙被雷劈死这件事情。 大雨骤停,空气中一片清新,被酷热晒干的花草也在一瞬间打起精神,而赵德昭便与小贵子二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冠,出外游历去了,此刻他们并不知宫中发生的事情。 街巷阡陌间,行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在兴王府府衙前已经围聚了一大批百姓,此刻正紧盯着衙门前一列布告栏,官差也将布告黄纸悬挂在布告一栏内。 周围无数百姓围拢了起来,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布告,人群之中也有杨明等人正在看着,赵德昭与小贵子则混在人群后面,不知道发生了甚么? 百姓越挤越多,衙门前已经围满了百姓,若在平时百姓也不太会来兴王府府衙前看布告的,而今日因为是有人提前告知了事情,百姓似乎隐隐约约间听见了甚么好消息。 4,后面一个熟人看见一人在前头,立即问道:“涛哥儿,这布告栏写着甚么?” 这个被唤作涛哥儿的年青人一看这布告上的内容,看完后便道“不过是个通告罢了,这诏令上说,自龚氏与樊氏叛乱未遂后,卢氏今日在宫中被雷劈死了……然后说死有余辜。”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这时候又有人重复了几遍,“这是真的么?” “这是真的么?”不停地有百姓问道。 “莫非还有假的不成…….”这人粗喊着声音,周围人群中的赵德昭也听见了,只不过赵德昭一听便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对付卢琼仙这人,只是没想到今日午后的几声雷便将此人给解决了,看样子这就是天意啊。身旁的小贵子也神神叨叨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周围百姓一听,顿时觉得心头十分激动,“老天爷开眼啊,让贼人死了……”(南)汉历代皇帝的严刑酷法、横征暴敛、不施仁政,让百姓也无从有归宿感。 “死了好,让那些贪官污吏全部死了。”百姓咬牙切齿,他们已经受够了这么多年的欺压以及统治者的盘剥,再这么下去估计连生计都活不成了。 “不知道俺们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些?”也有百姓希望在贪官倒台后过上安稳的日子。 “可怜我那娃儿就是死在媚川都手上。”老翁叹了口气,死死地盯着布告栏,这”媚川都”乃是刘鋹据岭南,于海门镇置兵八千人,专以采珠为事设置的,此地位于雷州与合浦之间的珠母海,以及东莞大步海及其邻近海域,因为靠近南汉都城,又出南海珍珠,刘鋹便将采集珍珠的地方设置在了此处。 “媚川都”实行定额采珠供税,让赵德昭心惊肉跳的是采珠却是在没有任何安全设备的情况下进行的。每当采珠之时,便以石缒索系兵士或珠奴身上,入海五七百尺潜海采珠。 采珠之事极为危险,因为下潜的深度一般都在几十几百米的水下,众所周知越往下潜,海底的水压过大,当时并没有甚么氧气瓶之类的。那些采珠人进入海中,便在身上绑着石头,而在下潜过程中因为缺氧,每次海面上都会漂浮着采珠人的尸体,珠奴死者众,而他们辛辛苦苦采来的珍珠却充积内库,成为商人谋取暴利以及统治者装饰宫殿以及日用奢侈之用。 赵德昭一想到这些便即为愤恨,这到底是个吃人的社会。人群中也有百姓淬了几口,大骂着:“这些贪官权臣死不足惜啊。” ……布告栏前百姓已经越聚越多,衙门前已挤得水泄不通,纷纷将头往布告栏那儿靠过去,小贵子见百姓这么多,便将赵德昭硬着从人群中拉了出来,赵德昭也趁机才人群中脱离了出来,他见到小贵子一脸紧张的样子,他道:“无妨的,这些百姓也受够了那些贪官污吏、权臣走狗,如今又有一个贼人死去,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啊!” 如今龚澄枢等人已经伏法,赵德昭十分开心,也算是为百姓除了害。他转身离开离开人群,继续与小贵子二人在街上走着,他边走边思考如今的形势,而且此时在他心头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在这个时代,总有一些贪官污吏以及昏庸无道的统治者凌驾于老百姓之上,而南方的几个国家,相对中原王朝国祚不长,战乱频发,南方的局势却相对稳定,如此稳定的同时也为经济的发展创造了一定的条件,统治者久而久之也开始过着糜烂生活,如此便要搜刮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以,满足自己的生活。 因为统治者过着无止境的奢侈生活,有怎样的统治者就哟怎样的贪官污吏,统治者享受糜烂生活,耗费了巨额的民力以及财富,而这一切都得由民众负担。 赵德昭得出一个结论:统治和生活最奢侈的割据政权,其民众所受的剥削也越严重,其次官吏的奢侈也导致了政治的腐败……接着奢侈导致统治集团内部争斗加剧以至于政权灭亡,宫廷内部发生大量喋血事件,当国家面临战争,统治者只是迷恋醉生梦死的生活,那些被腐败的大臣、将领,根本就不可能会负担保家卫国的责任,甚至是为了高贵而不惜出卖国家利益,背叛君王。 对于这些情形,历朝历代都有,赵德昭早就已经屡见不怪了,他活了三世,知道“由俭入侈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那些与耗费民力的国家往往统治不长久,纵观眼前,这(南)汉的皇帝,一即位之后便都是大兴土木、修建宫殿,昭阳诸殿,秀华诸宫,皆极环丽。而且这昭阳殿以金为仰阳,银为地面……殿下设水渠,珍珠为铺垫,又雕琢水晶、琥珀为日月,列与东西二楼上,其余宫殿悉以同之,(南)汉历代皇帝加起来,共计建造离宫千余间,皆饰以珠宝,当真是奢侈无比,而在五代十国这个时代,不仅仅是(南)汉国,其余国家的统治者也是想当奢侈无比,建造宫殿,饮宴奢华,出入仪仗甚众……赵德昭上次去皇宫,便见到这(南)汉的皇宫大殿装饰豪华、极为奢侈。 如今(南)汉内部的敌人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虽然国土未并入宋国,可实际上(南)汉政权、军权已经操控在了假刘鋹的手上,赵德昭这边也有些眉目了。 …… 赵德昭转过头去,见此人十分魁梧,他虽然穿着一件普通的云纹圆领长衫,但是丝毫也掩饰不住他身上的英武之气,看样子此人是个武将,赵德昭心里头这么想到。 “这位官人不必如此。”赵德昭同样拱手道。 “真是抱歉!”他说完话,抱歉了几句,便朝着城西方向走去。 街市上人来人往,那人一下子不见了。 …… 赵德昭、小贵子二人东瞧西逛,过了会便也往城西走去。 ……此时羊城酒楼面前客人们络绎不绝,赵德昭已经轻车熟路去了酒楼后面,到了密室前赵德昭见密室紧紧地闭着,似乎里面有人,他便在门口敲了三下,这是长春堂的暗号。 过了片刻,密室门已经打开了,此刻杨明见了赵德昭,便立即躬身请入。 及了密室内,赵德昭并未见到无庸子师徒三人,看样子此刻他们还在北境调任兵马。 杨明立即躬身道:“少主,今日有一人来此,还请殿下见见他。” “哦?杨舵主说的是何人?”赵德昭顺着杨明所指的方向,见到一人端坐在屋内,此人不正是方才在街市上不小心撞了赵德昭的那个人么。 那人抬起头,见到赵德昭,面色一怔,随即欣喜道:“方才朗伯不小心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谅解。” 赵德昭并不见仇,他笑道:“本王不是一个记仇之人,植将军别见外。” 此人自报名号为朗伯,赵德昭忽然间记起这人就是无庸子口中的植廷晓,植廷晓字朗伯,东莞水南人,为(南)汉国著名的将领,在历史上此人谋略了得,因见后主刘鋹日益荒淫残暴,便辞官归家。宋开宝三年(970年),潭州防御史潘美率军讨伐南汉,长驱直进,大破南汉李承渥的象阵,占领了韶州。刘鋹见朝中已无可派之将,便起用植廷晓为大将,郭崇岳为招讨使,统率六万军队驻于马迳,抵御宋军。 此次植廷晓动身从东莞水南而来,上次正是无庸子三人前去东莞言之以情、晓之以理才让植廷晓打算投靠魏王,今日前来他正是去羊城酒楼面见无庸子他们的。无庸子倒是没有见到,反而见到了他们的主人——魏王赵德昭。 二人已经对望了良久,这时候赵德昭便道:“植将军,请坐。” 植廷晓心里头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照做了,便坐将起来。 接下来几人就在密室内聊着…… …… 如今已经离开宋国几个月了,赵德昭也不打算一直待在这儿,他记得(后)周广顺元年(南汉乾和九年,951年),(南)汉趁着马楚内乱之际,乘胜取宜(今广西宜山),连(今广东连县)、梧(今广西梧州)、严(今广西来宾东南)、富(今广西昭平)、昭(今广西平东西)、柳(今广西)、象(今广西象县)、龚(今广西平南)八州之地。自那次战斗之后,(南)汉始尽占岭南之地。如今赵德昭便是向(南)汉先讨回这八州之地。 植廷晓坐于一旁,也对赵德昭的计划十分赞同。 …… 第一百零八章 子是故人来 密室中,三人已经商议了一阵,噼噼啪啪的烛火摇动着,密室内的气氛十分融洽。 半个时辰后,赵德昭起身离开密室,再三让杨明向宫中传递消息,植廷晓也起身相送。 羊城酒楼内,宾客依旧盈门,小二正在给一位客官斟酒,这个少年郎端起一碗玉液,往鼻子下凑近了闻闻,闻了一阵,他方才用小嘴抿了一口,酒很燥,他的脸和脖子已经红透了半边。 赵德昭停下脚步,背过身去,见那人此刻面色如关公脸庞一样红,他的五官端正,长得非常秀气,身上却穿着一身粗土色的布衣,与他的秀气相貌显得十分不协调,此刻那少年郎正不时地低着头,美美地嘬着碗中的酒,享受着碗中的玉液琼浆。 “好酒,小二,这醉太白果然名副其实!” 小二将桌布往身后一甩,点着头弯着腰,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从开封来的烈酒,冠绝天下的烈酒,其身价不菲,常人喝一口而不可得,寻常酒楼可是吃不到呢,客官自打入了这酒楼,便一再询问美酒,俺就把这醉太白给客官拿了出来。”小二自豪地夸赞醉太白酒,他看了这个少▲,年郎一眼,便站着腰板站在一旁。 “唔,好酒!”少年郎边喝着酒便赞道,时而闭着眼睛,时而啄上一口,品尝独特的味道,不过当他喝完酒后,忽然间来了这么一句,“酒虽然好,却不是天底下最烈的酒。” 小二听了少年郎的话,忽然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甚么叫不是天底下最烈的酒,在他小春记忆中这醉太白已经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烈酒了,这少年郎的话这明显是贬低酒楼最贵的酒。他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候赵德昭便走了过来,小二见酒楼东家已来,立即等候着看好戏。 方才赵德昭听见这句话,亦是觉得非常奇怪,他心中有种感觉,但是还不确定,此刻他转过头来,往那少年郎的桌子边走去。 少年郎抬起头,那张清秀的脸庞已经在打量面前这个比自己英俊孔武的少年郎,赵德昭并不见外,他走向少年郎对面,找了一条长凳坐了下来,二人面对面地坐着。 “小春,这桌客人的酒菜饭钱我给付了。” 小二见赵德昭一来,他两眼看着赵德昭,原本以为东家要出口教训一番,没想到却要给这人付钱,他不过是个酒楼的小二,并不插嘴,他反而疑惑道:“东家,这是你的酒楼,还说付不付钱呢?” 赵德昭摆了摆手道:“小春,可不能坏了这个规矩,让我开了这个坏头。” 小二点头,一直侍候在身旁。 这位少年郎一直盯着赵德昭,忽然间他道:“你是这家东家,方才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还请见谅!” “别见外,你说的不错,醉太白并不是天底下最烈的酒,有比天下最烈的酒还有,只不过现在并不在这个世界上,你说呢?”赵德昭说着,一直紧盯着此人看,意味声长道,“看样子这位客官是从那里来的!” 此刻少年郎见赵德昭忽然间说起“那儿”,他又紧紧地盯着赵德昭,上下打量着赵德昭的相貌,可他还是略带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盯着官人看,你长得跟我的一位故人一样。” 赵德昭呵呵一笑,道:“哦?这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我却并没有见过你啊!” 少年郎往四周看了看,见周围已经坐满了客人,忽道:“这个……能换个地方说话么?” 赵德昭往楼上一看,“要不去楼上说话吧。” 听赵德昭这么一说,这个少年郎便点头道:“那也好!” 在赵德昭的带头下,二人步上楼梯,去了二楼的包厢。 这间包厢的隔音效果不错,就算里面大吵大闹,外面也听不见,赵德昭将此人带到楼上一个包厢内,关上包厢的门,二人找了一个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窗户外面楼下街上人流不息,却浑然听不见外面的叫卖热闹之声。 楼下小贵子见自家千岁跟着一个少年郎上楼了,也随即尾随背后上了二楼,他像守卫一样一直把守着门口,不让外人接触这个包厢。 包厢内,二人已经坐定,那少年郎一直盯着赵德昭看,这个包厢的装潢以及隔音效果,里面的圆桌椅子都是后世的装饰,他痴痴地望着包厢内的东西,忽然间道:“这些都是东家布置的么?” “确实是。”赵德昭点点头。 少年郎的眼中忽然间湿润了,他脱口道:“我认识你,你是赵德昭么?” “哦?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赵德昭差一点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少年郎一开口已然得知对方的名姓,此刻他又道:“赵德昭,我是小楼,我是段小楼啊!” “甚么?你是小楼,怎么长得我都认不出了!”听闻对方是段小楼,赵德昭眉目间有些疑虑,不过因为段小楼这三个字只是他和武凌清知道,所以他还是上上下下瞧着此人一阵,却依旧感受不到熟悉的面庞。 少年郎道:“这是重生造成的吧!” 赵德昭笑道:“没想到你也穿越了,当时我遇见武凌清的时候已经觉得这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不过这并不为奇,当初我坠崖之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对了,你有没有见到商浩斌?” “商浩斌没有见到过,看样子我们四人,已经找到了三个,是吧。”段小楼接着又问道,“武凌清这货怎样了?” “他还好,他现在可是武家车行的少东家,在开封过得有滋有味呢!” “唔,那就好。”段小楼问道,“那你呢?” “我?”赵德昭有些好笑,不过他还是一一将自己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段小楼目光炽热地盯着赵德昭看,忽然间拉着赵德昭的手,道:“哥们,你命真好,日后带上小弟吧。” 赵德昭忽然间哈哈笑道:“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随即赵德昭又问道,“这十七多年你一直在何处?” “此事说来话长,你听了可不要笑话我。”段小楼回忆往事,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我当初穿越的时候,出生在大理国的崇圣寺中,崇圣寺也就是天龙八部里面的天龙寺……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原来我是大理国第二代皇帝段思英的儿子,可是我却没有享受到一天太平日子,因为老爹只当了一年皇帝,因权位之争被废为僧……我是在他被废几年后出生在他当僧人的这所寺院中的……这十七年来,我一直过着被监禁的岁月,幸而前一段日子,我终于从崇圣寺中逃了出来。听说蜀国已经被灭,我就调转方向辗转去往(南)汉,希望能找到复仇的良机,救出自己的父亲抢回皇位,只是没想到在酒楼遇上你了。” 段小楼说完有些唏嘘,有些感慨,有些欣喜。 赵德昭听了段小楼所说的身世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记得在历史上945年,段思平的儿子段思英即位,可惜好梦不长,在位仅一年,就因权位之争被废为僧。而段思平因为“变易旧制”将其母杨桂仙封为“榆城宣惠圣国母”,推崇杨氏势力,与其父段思平立国时,以董姓为重要依靠的方针有悖,因而被废,不过赵德昭可不认为是被废是因为这事,历史上篡位者的借口五花八门,无非不是因为那把龙椅以及至尊的权力。 段思平之后,其叔段思良即位,不过也为日后大理国动荡埋下了伏笔,从此以后,大理国的王位继承上段思平、段思良两支系为了大理国皇位而更替争夺。 这个情形也让赵德昭背后一凉,原本历史上赵匡胤死后,皇位继承并不是他的儿孙们,而是他的弟弟赵光义以及赵光义的子孙们,终北宋一代,赵光义以及赵光义的后代一直防着赵匡胤的后代,就是怕他们抢回太宗皇帝“继承”下来的皇位。 赵德昭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常言道世事弄人啊,没想到我们都穿越到了帝王之家,虽然我现在混得还不错,可是历史上我们两个当真是同病相怜,皇位都没有到我们的头上,都是被亲叔叔给抢走的,不过如今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赵德昭边说边敲打着桌面,见段小楼忽然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段小楼道:“不过如今遇见了你,我就觉得身上的担子减少了许多。” “小楼啊,如今我已经派了一些人手潜入大理了,倒是可以助你一二了。”先前赵德昭让吴恒派了长春堂的人手一路南下去了大理国,也不知现在吴恒那边怎样了,而今自己大学好友兼军校好友出现在他的身边,又是大理国段思平的儿子,他觉得有必要帮他一下。 段小楼明白赵德昭的心意,只不过他接着便道:“有你的帮助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如今见到你了,我觉得还是救出父亲为妙,至于大理国的皇位,与我何干,莫说这后世大理也是咱中华的一部分,所以这担子不适合我,你明白么?” 赵德昭拍着段小楼的肩膀,他看了段小楼一眼,道:“这天下尚未一统,到时候我便让你当个云南王可好。” 段小楼笑道:“云南王,不过是不要实权的,虚衔世袭就好……” 二人坐在二楼的包厢内,聊了开去,从古到今,从经济、政治到军事以及未来…… 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快要黄昏,赵德昭便将段小楼暂时安排在酒楼这里,与此同时他也让杨明送信去开封,将段小楼的事情通知给武凌清。 赵德昭起身告辞,与小贵子二人又回了礼宾院中。 …… 第一百零九章 献八州率土归降 乾德四年七月十五(南汉大宝九年,966年),这一日阳光明媚,礼宾院外鸟鸣声阵阵,赵德昭遂起身去了后院打练太极拳法,他缓缓地出拳,一身象牙白色的宽袖袍服在晨曦下显得十分飘逸灵动,静静地移动着。 卯时末,在礼宾院外,忽然间一支传召仪仗队伍出现在礼宾院门口,那人正是鸿胪寺少卿,他带着宫中的内侍官前来宣召了,仪仗已经至门口,鸿胪寺少卿身旁的那个内侍则飞快地小跑至院中,去往右厢。他气喘吁吁地搜寻一遍无果后,终于在后院见到了魏王赵德昭。 赵德昭听见脚步声,回过身来,便问道:“何事打扰我打拳?” 宫中内侍欠身道:“魏王千岁,陛下有旨意下诏宣千岁觐见。” 看样子杨明已经将消息传达至宫殿内,赵德昭便对这个内侍道:“你去左边厢房通知一下唐国使臣,让他们也随我们一道入宫吧。” 内侍怔了一下,不知这魏王为何知道陛下也下诏传令唐国使臣一并入宫,随即他便拱手道别急匆匆跑左厢去了。 赵德昭草草收拾了一下衣衫,便直接受诏去了,路≈∏,过走廊,见董仲彦他们此时也恰好赶去厅堂,在厅堂内遇上了唐国一干使臣,他们也在疑惑为何魏王让他们也一切接诏,这时候赵德昭神秘一笑,“龚大夫这次可是能回金陵了。”龚慎仪听赵德昭这么一说,并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此刻少卿见两国使臣人都齐了,立马拿出皇帝的诏书,诏书上写着让宋国魏王天使以及唐国使臣于今日正午时分在上春殿内摆宴,其他也并无多说甚么。两国使臣各自回房稍事休整之后,便乘坐车舆去了皇宫。 使臣皆在明德门外下了马车,面前的依旧是高大巍峨的宫城,这是赵德昭第二次进入(南)汉的皇宫,因为这些大殿殿角、地面以及墙上使用了金银,锱铢等物,在阳光下格外奢华。据说单“秀华”、“万政殿”等诸宫殿就花费了白金三千多锭,这让赵德昭有些侧目惊叹。 还有装饰皇宫大殿以及皇家园林、陵园用了不少金银铜等重金属物品,也让赵德昭觉得这(南)汉的冶矿业发展的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冶炼技术也处于领先水平,而在(南)汉,冶铸的金属有铁、铜、铅等。据他所知,阳春出铜,阳春、四会出铅,义宁出锡。 而(南)汉铸钱所在地就位于阳春,赵德昭前段时间就从在羊城酒楼见到是铜钱,一个铜钱周径七分,每个重三铢六参(相当于一钱五分),比唐开元、天宝重一半。 由此可见(南)汉铸铁规模也较大,如刘晟建乾和殿用了十二条巨型铁柱,每条周长七尺五寸,高一丈二尺;刘龑、龚橙枢造佛像佛塔各一座,供奉在法性寺中,塔分七层,高一丈二尺,实实在在是一座铁塔啊! 这些都是钱啊!他觉得有必要让二娃子将宫殿地面的银砖、珍珠、金子以及一些奢华的装饰物全部替换下来,换成粮食给百姓,这些矿藏也是发展一大要啊! …… 赵德昭这么想着,步履已经到了上春殿外,稍会儿宋国与唐国使臣一并进入上春殿中,今日布置的酒器以及果蔬菜食一应俱全,而且殿内整个排场看起来十分宏大与奢侈,竟然比上次要丰盛。 董仲彦以及龚慎仪也不知这“刘鋹”摆得甚么谱子,这关子里卖的甚么,与董仲彦、龚慎仪不知今日状况的也有汉国的官员,至于魏王赵德昭则一脸笑意,坐在皇帝下首靠近的位子上。 这时候皇帝“刘鋹”也来了,众人的注意力也一并看着“刘鋹”,“刘鋹”今日则穿着淡蓝色的圆领袍服,并没有穿龙袍,头上戴着幞头纱帽,而且神态之中似乎并无一丝不快,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表情。 二娃子已经坐定,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出了差错,不过好在周围有不少他认识的人都在看他今日的表现。 随着“刘鋹”一声开宴之后,早有侍立一旁的宫女为众人斟酒,赵德昭的眼光时不时地瞥向二娃子,而二娃子也投过目光,二人会意一笑。 斟酒过后,内侍开始端着美食上桌了,而此刻魏王赵德昭起身,端起一杯酒,对着“刘鋹”道:“陛下,这次我奉宋皇之命,出使汉国,如今已在汉国逗留许久,不知陛下心中如何打算,是否愿意率土而归?若是陛下打算归降我大宋,那么本王也不吝赐教,饮下此杯,为我两国贺。”赵德昭说道这里,用眼神示意着,手里的酒杯也停在半空中。 此刻二娃子听见魏王这么说,便端起“刘鋹”的架子,假装不悦道:“魏王怎么能如此说,宋、汉二国虽未缔结,可宋国毕竟是中原正统之邦。我虽然与宋皇有过不悦,可是如今也想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的。”二娃子说完,便侧脸看了一下身旁站立的植廷晓。 植廷晓如今已经是禁军殿前都点检,他此刻正站在二娃子的右侧,听二娃子一说,便拱手道:“陛下所言甚是,大宋为正统之邦,是为上国,我汉国身为下国自然要奉宋为正邦,今日大宴何不顺从宋国天使之意,率土归降并一道归还宜、连、梧、严、富、昭、柳、象、龚八州之地。” 植廷晓已经按照魏王所说,今日提出要汉国归还在灭楚之战中侵吞的八州之地,二娃子则一直在一旁听着,并无说话。 这会儿殿下,宋、唐以及汉国官员全部噤声,董仲彦他们心中觉得有些激动,又有些渴望,若是刘鋹能够归还这八州之地,这次出行他们也对皇帝陛下有所交代了,这样宋国将士们也可以省去不少战争,赵匡胤也会因为此事而对他们加官进爵的,与此同时刘鋹若是率土归降,与唐国一样,他们也会因为此事,而被史官载入史册、流芳百世的,身为宋臣,自然希望自己的祖国日益强大。 唐国龚慎仪那边则是有些不相信,当年周、唐一战,周世宗郭荣为了江北十四州,不惜于先国主开战,两国数年间为了江北而战,最后周国取胜,唐国割让江北十四州,奉大周为正统,年年贡奉称臣,唐国自此一战后也沦为二流国家。今日魏王赵德昭在宴会上提出让刘鋹归还岭北八州,虽然同江北十四州一样,但此事若是刘鋹答应了,宋、汉两国也会减少不少伤亡,此刻龚慎仪对这个魏王有些看不透了…… 汉国那边,官员只能在私下里谈论,这段日子朝堂上力量被削弱了大部分,太师党、国师党、后宫党一一不再,朝堂上被洗了一大片,一些耳目也在短时间内被人拔除,宫中禁军轮换了不少,而刘鋹的权威也在一时间大涨,官员们若好好过日子,则必须明哲保身,此事若是刘鋹亲口提出来,他们自然也是赞同的。 ……许久之后,殿堂内一片噤声,并无嘈杂之声,想来是没有人有意见,二娃子原本还估摸着汉国的官员想必是反应最大的,势必会有人出来反驳植廷晓之言,可是如今并无有官员反对,二娃子真是替刘鋹以及这些官员悲哀,原本二娃子后面打算让禁军入殿一事也并无发生。 此刻二娃子起身道:“看来诸位也是赞同朕的意见的,方才植点检说得不错,八州之地乃当年马楚内乱之时,先王行不义之举而下的,今日该当奉还故地,传朕旨意” “知制诰何在?” “臣在!”此刻殿下有一知制诰官员立即从座位上起身,快速踱步走到“刘鋹”身边,刘鋹又命人拿来笔墨纸砚,知制诰官员立马提笔准备开写。 殿内一片安宁,宋、唐、汉三国的官员都在侧耳倾听,他们全部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二娃子事先已经背下来赵德昭写得那篇《汉刘鋹乞降宋皇书》,所幸他已经全部背下了,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顺便在所有人面前见证一件事情,那就是宋国的天威不是所有人都能欺侮的。作为宋人,二娃子感到甚是自豪,只不过因为今日是假刘鋹的身份,因此他脸上故作阴郁之色,最后他终于脱口道: “臣刘鋹用三皇御宇,万邦归有道之君;五帝垂衣,六合顺无为之化。盖汉地居偏僻,阻隔徽猷,已惭先见之明,因有后时之责。自臣登基后,荒淫无度、统治昏庸,国力大衰,朝政糜烂不堪乃至今日权臣造反,幸而有赖宋国庇佑,贼子尽死。……今则皇威赫怒,圣路风行;山河郡县,半入于提封;将卒仓储,尽归于图籍。……楚国旧地,先王不义取,今楚地已归宋土,今汉宜归还,乃率土归降并一道归还,旧日宜、连、梧、严、富、昭、柳、象、龚八州之地。臣刘鋹恭敬乞归降大宋,以宋为中原正邦,遵奉宋皇为陛下,降汉为下国,去帝号,改为岭南国主,并改兴王府为广州,以宋皇乾德四年为年号,乾德四年七月十五,请陛下许臣意……” 二娃子说完,看了看座位下的魏王,魏王赵德昭则是一副欣喜的表情看着他,而身旁的知制诰官员仍旧在奋笔疾书,一个个字迹端正,写着小楷书。 这名知制诰官员,此刻他没想到写的是乞降书,他眉头紧皱着,笔下仿佛千金一样中,慢慢地写着,生怕写错一个字,当他写完之后额头上、脸上以及背后全是汗水,衣衫尽湿。 写完了,终于写完了……这位官员舒了一口气。 二娃子接过诏书一看,十分满意,于是乎他让内侍带来皇帝的几个宝印,在诏书上缓缓地盖下。 宝印盖下,如同千钧重担一般压在汉国官员的心头。 这一刻,汉国已经沦为宋国的附属国了,而在殿上,二娃子也忽然间感觉解脱了,不过他还得继续当着国主,与唐国李煜那样侍宋。 上春殿内的宴会还在进行了,此刻魏王赵德昭起身,恭敬地朝着二娃子进献一杯酒水,道:“国主,小王献上一杯酒水,愿我两国邦交,共通无虞。” 二娃子也起身,端起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宴会毕,二娃子又让使臣移步偏殿。. …… 第一百一十章 安排 上春殿偏殿中,“刘鋹”与宋、唐两国使臣在洽谈国事中,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讨论的差不多了,宋、唐使臣也离场。而在此时,“刘鋹”却让魏王留下来,这让董仲彦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赵德昭也让董仲彦他们离去。 这座宫殿偏殿的殿门被关上了,“刘鋹”见周围使臣业已走远了,观察了一阵也没什么动静,便忽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赵德昭方才还在看宫殿中的装饰,倏忽间被二娃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疑惑道:“二娃,你这是作甚?” 二娃子却道:“殿下,俺有一个请求,请殿下成全俺!” “有甚么话站起来说!”赵德昭弯下腰想把二娃子扶起来,而二娃子执意不肯,便要将话说出来。 二娃子依旧跪在地上,清秀的脸上此时有些憋得涨红,他时不时地看着赵德昭,又时不时地往四周看看,确定周围没人,他才吞吞吐吐道:“殿下,俺二娃喜……欢环儿,请殿下做主将环儿许……配给俺!”二娃子终于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本王道是甚么事情。”赵德昭有些哭笑不得,前几£≤,日他从明那儿也听过这二人的意思,这二人自小无父无母,一块儿长大,自然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不过他还是问道,“环儿喜欢你么?这件事情是你们两情相悦么?” 二娃子适才不吞吞吐吐了,他直接道:“环儿也喜欢俺,俺也喜欢环儿,环儿说一切但凭殿下做主,她才考虑嫁给俺,所以今日故此来求殿下成全俺们两人。” “唔,此事可是你俩的终身大事,那本王就准许了吧。”说着,赵德昭将二娃子给扶了起来。 二娃子拍拍身上的土,又追问道:“殿下,俺们甚么时候成亲啊?” 赵德昭拍着二娃子的肩膀道:“二娃,这是你们两人的私事,本王这个旁人就不插手了,到时候记得通知本王,本王必定会双手奉上一份薄礼。” “可是俺现在还是假‘刘鋹’,这要等到甚么时候?”二娃子知道现在自己扮演家刘鋹的身份,也不知道魏王殿下让他扮到甚么时候,若要扮演一辈子,岂不是自己终生不能娶她了么,若是执意要在这个时候迎娶环儿,明面上就是刘鋹娶环儿,此事他一想倒是有些瘆的慌。 “二娃,你不是也姓刘吗?这二娃二娃叫久了,本王差点忘记你的本姓。”赵德昭笑道。 “殿下的意思是?”二娃子不知道魏王心中在想甚么。 赵德昭笑了笑道:“现在娶了吧,本王在汉国待得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回京了,在回京前喝上你们的喜酒,记住不能对她花心,否则本王一怒之下定要踏平兴王府!” 二娃子忽的又跪了下来,激动地流着眼泪,哽咽道:“多谢……殿下成全!” 赵德昭好气又好笑着,……接着赵德昭又对二娃子吩咐了不少事情,军队方面暂时由植廷晓接管,而且军队之中也安插了不少长春堂的武士以及密探,皇宫内若是有事也可以通过长春堂传递消息,而在兴王府,杨明也同时负责监视汉国一举一动,包括皇宫内这部分,至于刺杀还是交给飞雀。 如今汉国已经献八州率土归降,赵德昭也觉得自己的使命完成的差不多了,虽说没有灭掉(南)汉,但是实际上(南)汉已经掌握在赵德昭的手中,而现在不灭也是出于赵德昭的考虑,若是等(南)汉攻打下来,宋军势必要从各州抽调兵力驻守南方,军队若是驻守南方,一旦北方有战争,等调集军队进入北方,时间也来不及了。 纵观此刻这几个国家中北方实力依旧雄厚,(北)汉、辽国以及西北几个小国未来对宋国还有威胁,而(南)唐、吴越国以及陈洪进名义上已经归顺大宋,而且历史上大宋最后仍旧统一了南方,最后却陷于北方与西夏、辽国的战斗。 南方迟早会一统,如今北方才是重心。 赵德昭还交待二娃子要笼络一些唐末避乱移居岭南的中原士人;被贬官流放到岭南的大臣流寓不返的子孙;南汉百姓。 在生产方面,比如扩大占城水稻的种植范围。…… 在教育方面,启用曲江县人胡宾王,分治诸州,立学校,设全选,开科举…… 在冶矿业方面……制陶业……造船业……发展商业等……通过大庾岭和湘漓水陆道路与中原地区通商;还同黔蜀通商。除此之外也同外国通过广州口岸进行通商。 赵德昭又想到在兴王府一城兴建的宫殿(南宫、大明、昌华、计泉、玩华、秀华、玉清、太微等官)就有45所以上以及一些奢华寺庙等建筑,赵德昭就觉得这些宫殿、寺庙与其占着地方不用,不如用作一些教育以及其他用途,而殿内的一些珍珠、金银玉器、水晶琥珀等奢侈物,也全部拆卸下来,一部分用作教育、农业生产等用途,另外部分用作安置穷苦百姓、宫内的宫女以及宦官,以及其他。 接着二娃子按照赵德昭的吩咐,又将关押在地牢内的真刘鋹给秘密送出了皇宫,随即命人暗地里送往开封,可惜的是在半路上,真刘鋹却因为水土不服而亡。隔了几日,真刘鋹病亡的消息传到了赵德昭的耳中,这一下子,二娃子假刘鋹也要变成真刘鋹了。 过了几日,环儿与二娃子喜结连理。 …… 隔着羊城酒楼的后街一条弄堂内,一间不起眼的民舍坐落其中,这里便是段小楼住的地方,如今赵德昭快要返回北方了,这一日他便去了段小楼这儿。 前几日植廷晓去投靠赵德昭,赵德昭却在酒楼意外遇上了失散十七年的好友,也得知了他的离奇身世。赵德昭知道段小楼被幽静在崇圣寺中十六、七年,自打他从大理国逃亡出来后,一路上东奔西走,靠着后世的一些才学方才勉强过日子。一路上他爬山涉水、风餐露宿,只为活命,如今已经平安到达兴王府。 这几日段小楼一直都住在这儿,他打算让段小楼与他一道回京,与此同时在段小楼的追问下,赵德昭也将一些事情告诉给了段小楼。 段小楼问道:“你真打算这么做?” “南汉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暗地里长春堂这边会为我紧盯这边的形势,宫中有二娃子他们,禁军已经掌握在植廷晓的手上,其他事情我暂时不考虑了,如今我便要回京了。”赵德昭说道。 “这样也行?” “唔!”赵德昭点头道,他看着段小楼并问道,“我过几日要回京了,你也好收拾一下跟我去见武凌清。” “暂时不了,我现在一穷二白,手上啥都没有,算是历史上最悲催的穿越者了,而且我现在的使命就是救出这一世的亲人。”段小楼穿越这一世已经有了牵挂,而且这十七年里,与他朝夕相处的是亲人,如今自己已经成功逃出藩篱,亲人却还在囹圄中受苦,因此他打算留在南汉,随时可以探查大理国内的形势,而且他逃出大理后,身后也有一些现任大理国皇帝派出的刺客,他如今处于危险的境地中,不想连累别人,故此他并没有对赵德昭说真话。 当然这其中还有其他一层意思,如今在位的是段思良之子段思聪,段思聪时期,朝中高氏已经取代董氏,成为朝政大权的实际控制者……再过几年,大理国内会发生叛乱,到时候他可以趁着局势然后潜入大理国内,救出亲人。 见段小楼如此一说,赵德昭也觉得他说的在理,毕竟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从崇圣寺中救出这一世的亲人,而赵德昭恰好在大理国有一支新生的力量,因此他语重心长说道:“若你现在不想回去,可否帮我暂时打理南方的事务,而且在大理国我长春堂的势力还很羸弱,我想让你负责大理国的事务,这样你手上也有一支力量,帮你救出亲人。” 段小楼一听自己的朋友要帮自己,他为今之计也得答应下来,为了摆脱刺杀,他道:“那也好,大理国就交给我小楼吧。对了,你能跟我说说一些长春堂的事情么?”段小楼也想知道一些长春堂的情况,他也想知道赵德昭派去大理国的吴恒他们实力如何。 “那好!”接着赵德昭便将长春堂的一些事情给段小楼详细说了一下。 段小楼知道吴恒他们的实力后道:“没想到一支特种部队给你训练出来了,不过还得经过我的手调教一番。” “又来了——” “别取笑我了,我这几年可一直都幻想有一支特种部队,可惜谁让我一直都被人监视当中呢。”段小楼说完,无奈地一笑,这其中的酸甜也只有他知道。 二人又商议了一些后面的事情,赵德昭便将一些琐事全部托付于他。 …… 七月二十日,宋国、唐国使臣从兴王府出发,赵德昭带着降书,一路往北。 —— ps.大理段氏资料 1段思平(893年—944年),大理国的缔造者、开国皇帝。即大理太祖,白族,大理喜睑(今喜洲)人,一说为剑川永旁人,逝世后由子段思英继位。 2段思英,大理第二代皇帝,944—945年在位。945年,段思平的儿子段思英即位,在位仅一年,就因权位之争被废为僧。 3段思良,大理第三代皇帝,945—951年在位,945年逼侄段思英逊位后,成为大理第三代皇帝。 4段思聪,大理第四代皇帝,952—968年在位,迅速膨胀起来的高氏已经取代董氏,成为朝政大权的实际控制者。 5段素顺:大理第五代皇帝,968—985年在位,969年,大理东部发生边乱,延众镇长宗奇、求州首领代连弄兔,攻陷糜乃等三邑,段素顺派都统、长皇叔、布燮段子标,都监三军、礼乐爽、长驸马、布燮段彦贞等统军平定边寨,诛代连弄兔等,同时讨伐了郎羽、阿房、田洞,会集三十七部首领在石城(曲靖)会盟、颁赏。 6段素顺碰上赵匡胤南征,赵匡胤鉴于唐朝征伐南诏国的失败,以玉斧划大渡河为界,说“此外非吾有也”,大理国得以保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请求 在宋、汉边境,以及大理国周边,生活了大部分西南夷,此时此刻秋七月戊辰,在开封城中,西南夷首领董暠等内附大宋,献上牛羊等物品,皇帝赵匡胤赐西南夷各部钱帛有差,罢蜀米麦征,免今年租。 赵匡胤最近也从枢密院职方院那儿陆续收到来自(南)汉国的密报,龚澄枢、樊胡子他们的事情,赵匡胤并不知道,之事如今已经两月的样子了,赵德昭那边也不知怎样了,不过他最近左边的眼皮一直跳着,想必南方是发生了甚么好事吧。 这段日子,赵匡胤再次去造船务查访战船督造一事,去了金明池以及教船池看战船训练情况,之后又去了杨信那儿。赵匡胤在这一段时间下来发现杨信正在总结一种“形语,”赵匡胤为此还专门让杨信的家童玉奴进宫演示给他看,与此同时他心中也萌发要训练一批忠于皇帝的死士,而且这些人必须全部是聋哑人,此事他与杨信商议之后,便让杨信开始准备了。 过了一段日子,蜀地一些州县发生旱灾,赵匡胤鉴于蜀地平复不久,便先后下诏赐给西川行营将士数量不等的钱帛。免去剑南地区的米麦征敛,又免@△,去华州今年的田租,增加州县官员俸户。 …… 此时在雄州南 宋、汉两国使臣一路北归,此时还在汉国境内。燥热的风吹来,一行人已经显得无精打采似的,而在官道旁的一片田野之中,荒草漫无目的地长着,原本此处是一片田地,如今长满了荒草,而地上红土却是裂成一片片的,可见天气十分炎热了。 仪仗车马走了许久,前面就快赶到雄州县城了,车马仪仗队伍开始加快脚力,朝着雄州城池赶去。 雄州城池十分高大,当年刘龔营建此城确实花了一番心思,如今这雄州城坚固如磐,城内外到处都是一番热闹的场景。一路上,董仲彦等人已经换上了笑容满面,唐国龚慎仪他们也是如此, 而在桂州、雄州等地,无庸子、安东野以及安德裕三人也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此刻他们三人正往雄州县城赶来,宋国使臣以及唐国使臣的返程车马也已经达到岭南雄州。 《舆地记》中记载: 雄州,舆图宽广,一望平原,两旁夹道,中通大河,以河为界则名水东。居是地者,前面有山,屋后是河,其水左环右抱,旋绕而流,舟之往来,上至乌迳,下抵雄城,幅员四通八达,商贾行人可以远近交集,路通江西、湖广、福建三省。 地势坦荡,恍似排形,上有仙塔以镇之,下有石堆以挽之,前有文峰山以朝之,后有腰带河以护之。左右山岭秀丽,相其龙势,南至北江仍转身向南,名为翻结身穴,所以一乡之屋皆南向以顺龙势,上下比屋烟火相连…… 在赵德昭看来当初刘龔认为雄州之地利可通赣南、闽南,他也在觊觎北上攻打唐国,东攻闽国,因此此地也是易守难攻之地。而在雄州城内,南来北往的商人也是频繁,可见此地商业十分繁华。 宋唐两拨使臣也陆续住宿在了雄州的驿站内。 正午时分,南方的天气有些燥热,令人昏昏欲睡。此刻小贵子与几个驿站的仆役正在给马喂料,突然这个时候,有三个穿着(南)汉官服的人冒了出来,拍了拍小贵子的肩膀,小贵子转过头,见一人正是无庸子,他道:“道长真是巧啊,你们也到了雄州了?” “收到魏王的来信,估摸着日子也快到了,没想到刚好碰上。”无庸子笑问道:“魏王现在在驿馆内歇息吧?” 小贵子点点头说,无庸子三人已经大摇大摆地进入到了驿馆内。 驿馆内,赵德昭正眯眼打着盹儿,便朦胧间听到有三个人走过的脚步声,而且他听到了无庸子的脚步声,便醒将过来。无庸子三人在门口站定,正待敲门,赵德昭便从里面拉开了门。 “见过殿下。”三人拱手道。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其余时间总有人在一旁,趁着正午休息的时候,你们仨儿进来说话吧!” 三人见宋、唐其他使臣正在其他房间内歇息,便大踏步进了屋中。无庸子三人身上还穿着(南)汉官员的官袍,一本正经地站在房间内,等赵德昭训话。四人之间谈话也是小心翼翼,尽量压低喉咙。 赵德昭便道:“如今汉之北地各州将官已经调离重地,汉又献上宜、连、梧、严、富、昭、柳、象、龚八州之地,已经形同我大宋番邦。” 安东野不解道:“殿下为何不趁此机会一举让汉国全境归顺我大宋,那样的话可省力不少!” 无庸子敲了敲安东野的头道:“我与殿下谈话,少插嘴,何况殿下这么做自然有殿下他的道理。” 安东野吃了一记不再说话,而是气鼓鼓地看着无庸子,这时候赵德昭见此,便道:“东哥儿也是各抒已见,这并不怪他,就算换了其他人,饶是搞不清本王的意图。” 无庸子接着问道:“殿下,下次是否要去江宁府了?” “江宁府要去,你们现在也只是盯紧了江南的局势,暗中制造机会罢了。”赵德昭将方才安东野的困惑给解释了一遍,“不过如今宋、唐两国间亦是融洽,几年内大宋也找不到借口对付唐国,而吴越国以及陈洪进历来奉我大宋为正邦,岁岁供奉,并无过错,我大宋如今要想一统南方,得有个范本。而汉国便是,这几年得让汉国自身解决困境,等几年后本王再让汉国正式并入我大宋疆土之中,也正好给那些臣服我大宋的邦交之国看看,我大宋才是中原正统,到时候若是唐国不肯献土归京、封桩入库,定让它好好看看我大宋的铁骑与水师是如何踏破金陵城的。” 赵德昭这么解释也并没有完全给说道出来,至于其他的有赵德昭自己的考虑。 房间内其余三人则是静静地听着,在魏王的这么一番话之下,安东野适才已经解开了先前提出的疑惑,没想到魏王殿下还有这么一招,不过也得等几年了。 谈话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此刻赵德昭已经听见屋外有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他即刻示意无庸子三人不要说话,等脚步声靠近门口之时,便有一个声音道:“殿下,臣唐国给事中龚慎仪见过殿下。” 原来是龚慎仪,赵德昭立即起身去开门,龚慎仪走了进来,见三个穿着汉国官袍的官员站在屋内,他道:“殿下,他们是?”龚慎仪并不认识这三人,故此问道。 无庸子拱手道:“下官乃是陛下派来的朝廷官吏,特此问候宋国天使以及唐国使臣,押送陛下赐给两国使君的一份薄礼,待会儿下官必当奉上。” 赵德昭一听无庸子的借口,嘴上抿着笑,不时地瞄眼过去。 龚慎仪一听,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无庸子三人见状,便立即拱手告辞了。 “对了,龚夫子前来所为何事?”赵德昭问道。 “殿下,也没什么事,下官就是问问,等过了雄州之后,殿下打算走郴州北还是郴州东?” 往郴州东就是入了唐国国土内,往郴州北就是走湖南宋境了,赵德昭对这个路线还是非常熟悉的,只是如今龚慎仪这么问自己也不知他心中到底怎么想的。 见赵德昭没说,龚慎仪却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前去汉国出使,又让刘鋹放归我等使臣回京,这份恩情下官记住便是,此番若是殿下去金陵小住几日,下官定当以东主之礼待殿下。”龚慎仪觉得自己被刘鋹监禁,在宋国魏王出使汉国的这一段日子中,汉国发生了许多大事,最后刘鋹肯同意放归自己等使臣回国,或许当中有这个魏王殿下的功劳。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龚慎仪觉得自己应该回报写甚么,如今使臣北归,自己要求魏王从唐国国土内返回北方,他不知这么计划魏王是否答应。 赵德昭方才以为龚慎仪这么说是有甚么政治上的企图,原来不过是想报答自己,不过自己该不该去唐国,也不是自己说了算了,也得开封的皇帝陛下同意才是,因此他道:“龚大夫,这次估计去不成了,如今本王要遣送降书归国,上达天听,还得回京复命,这可耽误不得。” 不过赵德昭又说道:“本王下次若是有空,定然会来金陵拜访夫子你的。” 龚慎仪见此也只好收回方才所说的话,他与赵德昭谈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宋汉两国使臣在雄州待了一日后,第二日趁着天早凉快,便往北去,与此同时赵德昭遣派了先锋官去郴州报信,说宋、唐使臣三日半后便要动身前往郴州,先前赵德昭送往开封的奏疏,也已经到了江陵府那儿了。 …… —— ps. 1西南夷是汉代对分布于今云南、贵州、四川西南部和甘肃南部广大地区少数民族的总称。两汉于其地置八郡进行管辖。此一称呼一直延续到宋元时代。 2南汉亡,北宋立,雄州改为南雄州,辖保昌、始兴两县,并移州城于今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调粮 一行人从雄州驿站出发后,一直往北行走。 最近一段日子以来,空气中依旧十分干燥,一丝要下雨的征兆都没,赵德昭等使臣所过之处所见到的到处都是干裂的土地、断流裸露的河床以及面色饥黄色的百姓,可见这次干旱带带给百姓的生活甚是痛苦,赵德昭亦是庆幸现在两国没有大动干戈,否则伤害最深的就是百姓。 三日半后当赵德昭等人到达郴州地界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一行人已经到达宋境。 此地为郴州。郴州,地控岭南,岭北的一道重要关口之一,这里地势险要,是南来北往的一个重要城池之地,既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是“人文毓秀之所”。 郴州东界江西赣州,南邻广东韶关,西接湖南永州,北连湖南衡阳、株洲,素称湖南的“南大门”,一个咽喉重地,如今已经被控制在宋军手上,宋国在此地设立了郴州军,驻守边防此地,等于牢牢掌控了四通八达的郴州,不过如今汉国已投降,唐国与泉南陈洪进也依附大宋朝廷,郴州无虞也。 一行人到了郴州城门库的时候,郴州刺史预先已经收到了魏王殿下的】,书信,这几日一直都在准备着。今日他正好准备在城门口已经魏王他们,而另外一旁仪仗队伍也准备地十分充分,到处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郴州刺史未及魏王下马,便上前欠身道:“臣郴州刺史拜见魏王千岁,千岁回国,下官特意在此略备薄酒饭菜,静候千岁大驾光临。” “刺史客气了!” 在郴州刺史以及郴州都监一干人的带头下,宋唐使臣两拨人已经去往郴州刺史府邸。 菜肴已经摆了几桌,而且在赵德昭看来并不丰盛,不过赵德昭现在倒是并不关心酒菜问题,而是这灾荒以及百姓的生活问题,据他所知郴州这边已经开仓赈灾了,只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郴州刺史这心中也是有些为难,他看着魏王的眉头紧锁,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以为是自己的待客之道准备不足还是怎么了,所以他也一直干等着,看着这不知道魏王眼中过意地去的菜肴还是过意不去的,他也一直犯苦中。 赵德昭心中一直在想郴州粮食短缺一事,看来这个时候粮食的产粮还是提不上去,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粮食消耗总是有缺口的,他并没有责怪刺史招待不周或是救灾不力,看着郴州城以及一些地方如此,他这心里头总是有些悲戚。如今郴州粮食短缺,各地因为灾害田地一片干涸,快要成熟的稻谷都枯死了一大片,老百姓颗粒无收,各县的官吏也不知如何收取粮税,今年的秋收都是一个问题了。 不过他初来郴州不知郴州这儿的情况,等过会儿他再问刺史他们。 刺史以及郴州一些地方官员一直都在干等着,堂堂的魏王没有开口说话,他们自然也不好随口说话,这是官场规矩,而且官员见魏王依旧是眉头紧皱,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就在此刻,伶俐的小贵子假装倒酒,然后经过赵德昭的跟前,小声地提醒着,赵德昭适才见屋内所有人都在等着吃饭,便苦笑道:“开宴吧。” 宴会已然开始,赵德昭与刺史以及一干官员随便叨扰了几句,拉了拉郴州城内的军民以及治安等情况,又聊到了郴州的风土人情,倒是并没有提到灾荒。 这大宋的官场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在大庭广众下有些事情是提不上来的,如今对面又坐着唐国的使臣,毕竟有些话只能对着家里人说,一些丑事说出去只会让外人笑话,因此一切等宴会结束之后,赵德昭再去找刺史他们叙话。 赵德昭啜了一口酒,此酒十分浑浊,而且度数很低,想必是土法所制造的酒,不过他忽然想起当前郴州的情况,也就将酒给饮下了。 赵德昭并不介意,这反而说明这郴州刺史是个识大体之人、知百姓疾苦之人,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趁机机会巴结上了,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而这些酒菜全部都是从百姓那儿压榨你的,你却放心地吃将下去,到时候你若是吃个甚是痛快,那么百姓也被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给压榨地痛苦不堪。而且这恰恰是因为统治者的喜好,让那些官员也迎合你的喜好,做一些媚上欺下之事,到最后吃苦的还是百姓。 赵德昭对着郴州刺史微微一笑,那刺史不知为何也只好尴尬地抱之一笑。 宴会已经结束,刺史也已经安排好了住宿,唐国使臣便去歇息去了,董仲彦几人则在等候着魏王的话,赵德昭让他们先去歇息。 屋外,知了因为天气燥热还在叫着(皓月是农村人,我住的房间靠着一棵柳树,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知了还在叫,真是蛋疼啊!),听得人这心中也有一些烦躁不安。 待他们走远了,赵德昭适才吩咐郴州刺史、都监二人在刺史府内厅堂讲话。 刺史让魏王上座,自己与都监二人则坐于一旁,垂训魏王讲话。 厅堂内的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三人却只听见屋外知了苦不堪言地叫着。 “你们二人切莫拘束,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俩。”赵德昭见气氛如此凛然,便笑着说道。 刺史、都监二人听魏王如此道,便松了一口气,二人也不再那么拘谨了。 从郴州刺史口中可知,大宋朝廷正从淮南江北、江陵等地各粮仓内调集粮秣物资运往南方,现如今还在半道之上,可能还得等个七八日的样子。可是按照郴州当下的粮食情况,大概三四日的工夫就要断粮了,然而市面上的粮食的价格却同时也在上扬当中。 郴州刺史与郴州地方官员也想尽了办法,向富户征集粮食,通过买卖手段购粮,可还是不能填补粮食的缺口。而且官员上门从粮商手中收取的粮食价格虽然比市面上低个十几文,可郴州这几年财政基本上都处于亏损中,这也是一笔不小的价格啊。 刺史、都监二人都摇着头,可赵德昭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七八日,当赵德昭听闻这个日子的时候也为郴州百姓捏了一把汗。 屋内气氛越发凛然了,这三人陷入了沉默中。 都监陈琄也在一旁道:“不知魏王千岁有甚么好的法子?” 这几日陈琄与刺史等郴州地方官吏商量了几日都没有商量出解决问题的法子,如今干旱还在持续,百姓的肚子也正需要填饱中,他与刺史商议之后,也想不出如何解决粮食危机。如今见魏王殿下前来郴州,自然想让他一起出谋划策解决问题,而且他也听说魏王才识绝伦,能解不可能的问题,因此也有些想依赖这位魏王爷解决问题了。 从北方尚未运来,可是从南方呢? 赵德昭灵机一动,既然大宋这边来不及运粮过来,可是从汉国那边倒是可行,他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没成想这老天爷一日不下雨,一日不能耕种,不过本王倒是有法子,可能需要从汉国那儿弄些粮食过来了。” “殿下这是?”刺史与都监二人不知为何魏王会这么说,汉国皇帝那头肯么。 而在这个时候,赵德昭却道:“你们放心,此事交给本王,三四日光景应该能暂时解决粮食危机。” 接着赵德昭又把汉国刘鋹献八州率土称臣之事跟这二人一说,这二人一听,倒是觉得事情可行,同时觉得身上的担子也减轻不少。 三人已经聊了一个半时辰,这屋内的气氛始终严肃。 历朝历代粮食都是一个敏感性的话题,如今宋国还要防备北方诸国,大宋要预防北方游牧民族南下,必须得训练大量的士卒,而训练士卒则需粮食,士卒训练越多,粮食消耗也越多。而如今宋国虽然推广了占城水稻,可毕竟一方水土难解八方困境,粮食问题近年来一直都是一个大大的缺口。 即使到了后世,世界上存在粮食危机的国家还很多,粮食消耗量远远要超过粮食的生产量,即使号称“世界粮仓”的美国也未能幸免,何况是第一人口大国的中国呢。 二人遂辞别魏王殿下,起身各回府邸。 夜幕下,屋外的知了仍旧在叫着,赵德昭的心情稍微显得有些舒畅,可他依旧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准备、精神。 当夜,赵德昭立即令人书信几封,缚在鸽子腿上,待鸽子飞出鸽笼后,赵德昭适才松了一口气,为防万一他又连夜派人骑马南下去南方雄州等地收购粮食。 从第二日一早到日暮时分,长春堂在(南)汉各地的联络者已经陆续收到赵德昭的飞鸽传书,而在陈洪进的泉南二州境内也有联络者收到了来信。 ……这几日收到来信的地方一直都在准备调集粮食中,而在北方从宋国江淮运来的粮食也到了郎州这里,正准备调运到南方郴州等地。 在郴州休养了一日后,唐国龚慎仪使臣遂辞别魏王赵德昭,先行返回江宁府去了。 而赵德昭也在等待从南方来的粮食。 又过了三日,赵德昭在郴州待的第五日,翘首以盼的粮食终于从南方运过来了,大概有二十来车的样子,虽然数量上还是不多,可也能缓解几日了。 郴州刺史见粮食运到了城门口,两目发光,顺手撩起自己的衣衫下摆,亲自在后头动手,推着粮车,又大喊大叫地让府衙内短工、衙役将人粮食运回粮仓,又派人登记造册,安排分发粮食等。 既然粮食已经差不多运到了,赵德昭等人于次日启程离开郴州,往郎州方向而去。 …… ps.本书纵*横首发,若有疑问可以直接找作者本人,在书的简介处加作者的书友群120663594以及作者微信号uniquebest-one,想要龙套的也可以在群内跟作者说明。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技术 七日光景,赵德昭一行人已经到达郎州,潘美等人也事先得知魏王的行程,今日特意从西山军营内回来接见魏王。 这一次让潘美、尹崇珂等人意想不到的是刘鋹居然已经献土称臣。不过潘美、尹崇珂二人心知肚明,自己二人还得继续镇守郎州此地,以待朝廷命令。 按照皇帝赵匡胤的国策,南方这几个国家最终还得真正并入大宋版图中,而他们届时也可会因为战功而升职加官,因此他们心中毫无怨言,反而希望这一日早一些到来。 赵德昭等遣汉使入了郎州之后,却见这天气悄然间发生了变化,晚膳用后不久,如今已是申时时刻,屋外的空气依旧沉闷,只不过迎面而来已经有一股冷暖风了。 而在郎州南方的天际中,却于此刻忽然间一道惨白的光亮闪起,倏忽间滚滚云层翻滚而来,大风吹着树木,树木剧烈地摇晃着,看着天色,干旱几个月的老天爷终于要布云施雨了。 “这雨终于下了。”赵德昭开着窗户,见树叶从天空中飘落吹进房间内,少顷,硕大的雨滴扑面而来,溅落在屋檐瓦片上,丁丁直响,赵德昭登时关上《→,门窗,而此时屋内的温度也低了不少。 小贵子则从屋外耷拉着身子,甩着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埋怨着:“殿下,这雨真是贼大!” …… 而在北方,赵匡胤又听闻南方各地的干旱危机已经减小不少,他也甚是欣慰。 此时此刻,各地快马已经将(南)汉国内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赵匡胤,枢密院职方馆掌管地图测绘、军机档案和情报收集,这段日子以来赵匡胤也从中了解到了(南)汉国内发生的事情,赵匡胤听完了密报后得知兴王府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发生的各种大事,如今刘鋹内附献土如同唐国一样称臣而归,这让赵匡胤龙颜大悦,他当即兴奋不已。 随即他又想到此番唐国龚慎仪使臣也已经安然到达江宁府,赵匡胤觉得这次有必要让自己的儿子魏王赵德昭亲自去唐国国都一趟,以天子之名义巡守江南,以表慰问。 赵匡胤想到赵德昭他们使臣的行程差不多快到郎州的时候,立即知制诰官员起草诏书,随即命人快马邮驿南下,去往江陵府。 …… 这几日的东京并不太平,暗流却在涌动。 此时开封城中,赵普府上的幕僚在暗中却发现赵光义的亲信刘嶅贿赂冯瓒,他立即让官员进行弹劾并将证据呈交给赵匡胤,赵匡胤获知后立即命人前去梓州将冯瓒一干人押送入京。 夜深了,在赵光义府上,开封府判官刘嶅、押衙程德玄此时正与赵光义商议事情。 在烛光下,判官刘嶅缩在一旁,满怀忧虑道:“晋王千岁,此事该当如何?”晋王赵光义让他贿赂冯瓒一事已经被赵普察觉,他当下也不知该怎么做。 赵光义见刘嶅如此,便一脸恻然道:“没想到赵则平先人一步,已经让他手底下官吏弹劾枢密直学士冯瓒等人,纵然是本王也没想料想到,不过你毕竟乃我开封府上人马,本王自然不会让你有事的。” “多谢殿下!”判官刘嶅起身直接跪倒在地,赵光义见此立即虚手去扶。 “你放心,你是本王的人,赵则平这厮打狗还得看主人,若是他死咬不放,本王也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的。” 而在一旁程德玄始终一言不发,他不过是开封府一个押衙,方才二十来岁,比这些人的经验不足。自己平时掌管出行仪仗事务,恰巧自己也略懂一些医术,曾经只好赵光义的咳嗽之症,因此颇受赵光义的信赖,但是他却干瞪着眼睛在一旁,既然晋王都这么说了,他便应和道:“殿下所言极是,刘判官你且不要庸人自扰了。” ……事后刘嶅仅是免职,赵光义又在开封府中扶植了姚恕作为新一任的开封府判官。而此时枢密直学士冯瓒、绫锦副使李美、殿中侍御史李楫也因为此案而备受关注,赵匡胤到现在还有些头疼,赵普极力劝解以贪赃定其几人为死罪……只是后来到了八月十八日,又遇到大赦,冯瓒等人则是被流放到沙门岛,逢到朝廷施恩时也不得回来。 赵普这心中有些不快,冯瓒等人虽对大宋有功劳,但是却暗中与晋王等人来往密切,而且赵光义有几次有意无意之间想要拉拢自己,都被赵普拒绝了,想必赵光义的心中也有一丝怨恨。 因为在前代就有兄终弟及之事发生,赵普这儿隐隐约约间觉得晋王这里头有心怀不轨的心思,只是碍于皇帝还在世,而且魏王殿下那头荣宠不衰,时时刻刻都压着晋王一头,晋王适才不敢有这心思……赵普怎么想就越觉得哪里不对,他这么一想,就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这是他与赵光义之间的第一次不愉快,同时他心中也翘首以盼魏王能够回到京城。 这么一想,直至天边鱼肚白,他才睡下。 十九日一大早,传召的太监就宣召赵普一道陪同皇帝到玉津园设宴射箭,随行的人中也有晋王赵光义。 …… 南方,干旱已经缓解,一切都在恢复当中。 八月十九日这一天,赵德昭一行人乘舟渡过长江终于到了江陵府,而在前四日黄州刺史孙光宪听闻魏王使臣离开郎州,便立即从黄州出发去了江陵府。 孙光宪在魏王赵德昭南下之时按照他的吩咐,已经从各地收藏了不少的藏书,孙府上现今已经藏有数千卷书籍,其中一些多是他亲自抄写,校勘图书,此行正是向赵德昭汇报藏书等情况。 翌日黄昏时分,孙光宪风尘仆仆而来,这位当初以劝服高继冲献上南平三州的老者,如今满头银丝,皱纹布满了眼角与额头,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却依旧腰杆挺直,面色红润。 几月不见,赵德昭见孙光宪又老了不少,心中有些唏嘘不已,感叹时光催人老,而孙光宪身着官服,刚要拱手便被赵德昭阻止了。 赵德昭问道:“孙先生最近身体可好?” “多谢殿下关心,老朽已是耳顺之年,身体还行。此番前来江陵是为了藏书之事。”孙光宪还记着当初的那件事情,在前几月中赵德昭突发奇想,便对孙光宪说要开藏,广收天下书籍典籍史册收于其中,如今孙光宪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在赵德昭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屋内。 “先生请坐!”赵德昭见这位老者依旧关心学究藏书典籍一事,心中甚是愧疚,他忙道,“辛苦孙先生了,此事当初小子也妄言了,这天下典籍甚繁多,怎可单独劳烦孙先生一人行之。” 孙光宪坐在赵德昭对面,他见魏王这么说,心中还是挺高兴的,他道:“此事不怨殿下,老朽也是心血来潮,平素最喜收藏图文典籍,抄书誊写文章,诗词歌赋乐在其中。殿下的想法非常人所及,若是各地都有藏,这对朝廷开科取士、教化百姓也是有益。” 赵德昭听到孙光宪这么一说,他问:“先生都是自己亲自抄写还是让人代写的么?” 孙光宪道:“自然,那雕版价钱太贵,每页书籍章节都要雕刻一版本,而要雕刻这么一个雕版大概花个十天半个月到二旬时间,若是要整个雕刻版本,半年一年算是短的了,这还得看这本书有的厚薄。” 听孙光宪一说,赵德昭自然是这个雕版的,雕版印刷术始于唐代,而且雕版印刷的版本所需的木材一般都是上了岁数的紧密木材所制,如枣木、梨木等。版面制作好后,则需要将印的字写在薄纸上,反贴在木板上,随即再根据每个字的笔划,用刀一笔一笔雕刻成阳文,使每个字的笔划突出在板上。 木板雕好以后,就可以印书了。印书之时,先用一把刷子蘸了墨,在雕好的板上刷一下,接着用白纸覆在板上,另拿一把干净的刷子在纸背上刷一下,印好之后将纸拿下来,如此就一页书就印好了……一页一页印好以后,再装订成册,一本书也就印刷成功了,“这抄写颇为费力,先生如今年岁已大,夙夜操劳对身体有害,不妨让府中拙刀小吏代劳。” 赵德昭转念一想,想起了活字印刷术,活字印刷乃是北宋时期毕昇所发明,如今毕昇尚未出生,赵德昭倒是差点忘记还有活字印刷,而今若是大宋用上了活字印刷,也会对教育等事有利,随即他又道:“孙先生,此事我也常听人提起过,不过小子倒是有个法子。”赵德昭并没有说明,而是却道,“小子只是担心若是此法流传出去,对我大宋而言不利。” “殿下所说的是?”孙光宪不明白魏王所之的是,但是他知道朝廷一向对于图书雕版之事十分注重,在周世宗之时,冯道在开封国子监主持刻印儒家的《九经》。此时孙光宪也只是负责将各地流散的图书典籍收归在一处,若是魏王能够让陛下亲自下诏刻印图书典籍,那么他孙光宪第一个报名参加校勘工作。 如今魏王一说他有个法子,他认为应该是借助朝廷的力量来推行此事,只不过他并不知魏王担心的是一项新的技术被流传出去。 赵德昭忙解释说道:“若是将雕版上的字全部打散成一个个字,就好比先生绘画之时所盖的印章一样,然后将这无数个印章按照文章排列起来,再刷上印泥,不就是一页文章了?先生认为此法如何?” 孙光宪总算是听明白了,只是他不知道魏王现在是否能够按照他这么说的做出来,而他坐着侧耳倾听中。 赵德昭这边也在考虑活字印刷术的权衡利弊,他思考了一阵过后,便觉得利大于弊,等他回京之后,他亲自上疏给赵匡胤,下令研究活字印刷,暂时作为朝廷专用。 “小子这次回京,一定将此事禀告给父皇,到时候将誊写天下典籍,开设藏,然后将此法应用开去。” 孙光宪听魏王介绍了很多,赵德昭又继续给他讲解这个活字印刷,如何应用等。 …… ps. 1宋代民间书坊印刷最为著名的有河南开封、福建建阳、浙江杭州、四川眉山以及江西等地。 2刘嶅,宋朝政治人物,以工部郎中出任开封府判官,因对冯瓒行赂,事败被免职。 3冯瓒(914~980),字礼臣,宋初齐州历城人。 4程德玄(940—1004),宋大臣,善医术。太宗尹京邑,召置左右,署押衙,颇亲信用事。 5江陵府:唐上元元年(760)设置南都,以荆州为江陵府,治所在江陵。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消息 第二日一大早,晨曦微亮,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赵德昭便早早地与小贵子主仆二人去了北城门外的工地上看建筑工事。 一大清早城外便汇集了一万劳役,此刻正于工地上修筑水泥驰道。而这些劳役全部都赤着上身,一部分劳役在工地上搬运砂石,一部分正在平整土地,还有一部分则是挑着扁担将坑填满……而这一切所需的工程量确实是十分浩大。 修筑水泥驰道一事,而今在战争时期,更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工程。修筑这种工程也是对一个国家财政以及民力的考验,大宋立国才不到六载,从建隆年至乾德年间,朝廷又年年都要对外作战,先后与(北)汉、辽国作战,又南下平定南平、武平以及(后)蜀政权,大宋疆域从中原之地一下子扩张到了郴州北,地域扩大了数倍,人口户数也增加了不少,而新并入的国土则需要派遣将士、官吏戍守,自然也要承担境内百姓的生活问题。 如今朝廷又按照魏王的提议,连通从开封到江陵府、开封到扬州、开封到登州等这几条线路,各地所需劳役民工无数,而劳役民工也要干活吃饭,这一下子又要从各地征调无数9,的粮草以供养。大宋朝廷要做的不是像前朝秦朝以及隋朝那样因为修建庞大的工事却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最终百姓揭竿起义,王朝覆灭的事情发生,而是在保证国家安定、物阜民丰的前提下,既保证百姓安定,也要保证国家的安定富强,因此大宋朝廷对待这些劳役民工的福利也是历代最丰厚的。 这些徭役日夜不停地在修建驰道,与此同时也消耗了大量的粮秣物资,如今还有其他地方也在修建水泥驰道,因此一下子粮食也成为一个缺口。 如今大宋百姓的主食是以大米为主食,虽然有号称比大宋本土优良的占城水稻,可是占城水稻毕竟不是神物,短短几年工夫也不可能一下子弥补这个缺口的。 而且各地又要修路,朝廷又要训练水师、步兵、骑兵,对战诸边国家,粮食消耗地更快了。 而水泥一物事,据孙光宪说在江陵府外城的几处山坡上建有四座水泥厂,每日都在锻造烧制水泥中,以待路基修筑铺平后再行浇筑。 赵德昭这一路南来北往,所见的都是大宋这几年一直都在准备对南方几大割据势力作战而作充足的准备。 宋军以步兵和骑兵为主,而要灭南唐,则需水军,而宋军以步兵和骑兵为主。大宋朝廷自南平、武平攻下后,就在荆、湖一代修建大型战舰,日夜训练水军,又从各地运粮囤积以作物资战略所用途。 按照赵匡胤的方阵,如今南方还剩三个国家(南汉、南唐、吴越)以及一个地区(泉南陈洪进),如今南汉称降,而今当称得上是大宋的对手就只剩下了南唐的李煜,泉州的陈洪进、吴越的钱弘俶不足惧。 如今只待宋军水军基本训练完成,才好正式发动对(南)唐的进攻,而在江陵府江边,也建筑了不少港口码头,以供战船停靠,船坞那头也在加紧修建大型战舰,以备大宋将士日夜训练水军。 此事倒是让赵德昭有些颇费周章,他想了一会儿,见工地上的劳役还在劳作着,便与小贵子二人看了一会儿,往回府衙的路上走去。 …… 半道之上,出现一人东张西望,此人身着素衣淡蓝色长袍,正是长春堂的一名密探,他叫蔡如花,一个让人欠揍的名字。此刻他见到自家少主,便立即假装咳嗽几声,赵德昭也知会这意思,便去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街巷中,稍后二人便碰面了。 “少主,扬州方向消息:已经有海船从美洲归来。”蔡如花说了半句,便收拾衣衫袖口兜子内掏出两封信函,“少主,请过目!” 美洲?海船?似乎这一切对赵德昭而言十分有用,他朝四下一张望,这里是街巷内,总觉得这里不安全,信函也不好这么随便就拆开了,他道:“去板石上街那头吧。” 随后蔡如花便领着赵德昭与小贵子二人去了城东板石上街那头。 三人已经到了板石上街一条小巷内,赵德昭抬眼所见这里是一处普通的院落,平时外墙小巷内也没有路人经过,倒是十分平静与隐蔽,而此处也是长春堂在江陵府新设的据点,赵德昭也是从杨明那头汇报所知,城东板石上街的这处据点也是他第一次来。 蔡如花敲了三下门,便有脚步声从里边传了出来,随即大门拉开,贼头贼样地探出一个光头,他见蔡如花的身后跟了二人,便道:“如花,那是谁?” 蔡如花凑过那光头汉子耳边,窃窃私语一番。那光头汉子听了后神情尴尬,露出一脸歉意,登时不假思索便拉开大门,欠身拱手道:“属下长春堂江陵府方沧海见过少主,方才有失远迎,还请少主恕罪!” 赵德昭摇摇手,笑吟吟道:“沧海你做的很好,身为一个密探,自然小心谨慎为好。” 方沧海见少主并无怪他,又见外面不是商议之地,便四下张望,道:“少主,外面不方便,还是里头说话。”方沧海便又欠身将赵德昭等人迎送进门里。 赵德昭见里面居室普通,如一个普通的北方四合院一般,心道:此处倒是僻静。 入了厅堂,赵德昭立马择了上座坐了下去,方沧海与蔡如花二人则站立一旁,听赵德昭训话,小贵子则站在赵德昭身后侍候着。 赵德昭翘着二郎腿,取出其中信函看了起来,信中大致所言巫小五这一支船队已经有几艘海船从美洲那个地方归来了,船上也携带着一些从美洲而来的马铃薯、番薯、玉米等种子,这封是从扬州长春堂所写来的。 赵德昭又打开了另外一封信,正是巫小五从美洲而来的信函。 信中所道巫小五他们所到之处正如赵德昭所言,而今他们已经在那头开辟了不少地方,开坡种粮,也建筑了不少房屋等。巫小五还在信中开玩笑道,王爷所说的粮食他们也在那头试种了,那种下去一个小块头,秋天挖出来的时候个头倒是比自己的拳头还大,巫小五还说第一次吃到这种粮食,味道甚是不错……除了这些,巫小五他们还在美洲那头发现了金矿以及其他矿藏,他们派去的工匠以及百姓也在从事开采矿中…… 没想到巫小五带来了这些种子,赵德昭此刻恨不得立即见到这些种子,只是他现在身在江陵府,过几日便要返程回开封了,或许再过了半月二十几日,巫小五船队的那几艘海船才能到京城吧,等天气暖和适宜或是在魏王府上开辟一间温室,便可以开始试种了,此刻他倒是迫不及待要回京了。 此刻在赵德昭的面前仿佛有一大批绿油油的地,连着天际的金黄色玉米在夕阳下发出灿烂的光芒,一些百姓笑得合不拢嘴在玉米地里头掰着玉米棒子,灿烂的笑容跟多菊花似的。 赵德昭只是从巫小五的这封信函知道了美洲那边的事情,而其他骆驼与轻语那头他倒是到现在还不知情况,也不知……他们那儿怎样了。 巫小五这次送来的无意间是一个好消息。 …… 南半球,蔚蓝色海洋沙滩远处,海浪时起时伏拍打着海滩,几个孩子正在海滩上玩,而在他们身旁则跟着几个妇女,这几个孩子正是在这片大陆上诞生的第一批公民,他们并不知道大宋那儿是一块怎样的土地,小孩子从一出生就待在这儿。 这里日后就是澳大利亚的悉尼城市,只是因为穿越客人的闯入,日后便没有了悉尼这座城市,而成为大宋在海外的一个繁华之都。 这座日后的城池,如今已经零星地建造起了一些房屋,虽然与一千年后的想必比较偏小、疏散,但也是一个不小的开拓,大宋南下的移民的一小步开拓荒地,也是一个创举,一个进步。 按照赵德昭所言,星星之后可以燎原,如今正是此理。 而在稍远一带的一个山谷中,有许多大宋逃荒而来的百姓正在辛勤劳作着……轻语正站在山崖上一个绝佳的位置,远眺山下的景色。当初他们这一支船队刚来此处的时候,这里乃是一片荒地,如今经过这些百姓的双手已经在此处建立起了一个据点。 轻语此刻拿着千里镜,此时西风吹起,掠过了他的发髻,他眺望北半球,又见海港之处停靠着许多艘大船,他心心念念地也是想着大宋的那片土地,看来自己得派一些人回一趟大宋了。 …… 马达加斯加,一个大岛上。这里各处气候差异较大,在东部属于热带雨林气候,终年湿热,年降水量达2000-3800毫米,年平均气温约24c;中部高原属于热带高原气候,气候温和,年降水量为1000-2000毫米,年平均气温约18c;西部处在背风一侧,降水较少,属于热带草原气候,年降水量为600-1000毫米,年平均气温约26.6c;南部地区属于半干旱气候,年降水量低于600毫米,年平均气温约25.4c。受季风的影响,全岛4-10月为旱季,11月-次年3月为雨季。 而在东海岸的雨林深处,“窝藏”着一个村落,此时在村落内,许多穿着短衫的汉子正从屋内出来,为首一个汉子的下巴上已经长满了浓密的胡子,他穿着短衣短裤,因为要适应这里炎热的气候,他不得不这么做。而且骆驼自小在波斯那头长大,他并不是汉人,是西域胡人又是混血儿。 这几年他已经与当地的土著居民以及外人的阿拉伯人打成了一片,也适应了这里的日子,而南下的大宋百姓也在此处辛勤耕种着、修筑屋舍、开发矿产…… 今日骆驼心中便有一个念头,他打算回去一趟,只是不知道这里留下多少百姓会驻守此处。 此刻他头上留着一头浓密卷曲的短发,正看着面前的几个汉子,他们几人也一同与骆驼留着一样的头,穿着一样的短的衣衫,骆驼正道:“我大宋的儿郎们,如今我等已经离开大宋几载,此刻正要回去,愿意回去的请站在左侧,不愿意地站在右侧。” 只是过了一阵,左侧一半,右侧一半,骆驼便对左侧地道:“三日后我们从这里出发,剩下的人留守此处,等待吾等归来!” …… 大洋深处,两支船队正沿着来时的航道返程中。 …… 远在江宁府,唐国龚慎仪等人也已经到了金陵城中。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访唐(一) 赵德昭等人正打算启程离开江陵府之时,皇帝命驿兵一路护送南下传召的诏书也到了江陵,赵德昭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适才打算归京的,没曾想赵匡胤让他率领使臣出使(南)唐,以皇帝的名义慰问唐主李煜,这一下子他便要与使团一起折返东下去金陵城了。 如今的湖面只需要一个微微小的石头投掷下去,便能激起一滩波涛,滚滚前行的历史车轮的方向就会出现偏差。而在历史上赵德昭并未记得有这次出行,或许是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历史,不过赵德昭也并无畏惧退缩。常言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谁可忽视一个细微变化,谁又能断定历史的走势不会改变呢?只要自己把握长局,一切就那么容易多了。 既然要出使(南)唐,赵德昭这次倒是可以见见江南的一些情况,探查一下金陵的虚实,同时他在金陵城中也可一见李煜、樊若水以及林仁肇等人。 ……八月二十一日一早,赵德昭、董仲彦一行人收拾好行装打算今日离开江陵府,乘坐大舟沿着大江而下。 到了江陵府江岸码头,薄薄的浓雾笼罩着江面,整个江面上已经△↓,看不清方向了,随着太阳的升起浓雾又渐渐散去。过了一阵子,等浓雾已经散去,整条江面上已经看得清楚了。 水波湍急,怕打着江岸与船只,激起一层层白色的浪花,而大船也随之一点点地摆动着。 而在江陵东侧往东便是云梦泽,唐宋时云梦泽已经解体为星罗棋布的小湖群,目前为止已经很少见到那种“气蒸云梦泽”壮阔的情形了。 赵德昭等人登上大船,船夫们正将一片片风帆顺着桅杆拉起,大风已经把风帆鼓起。随着船工的号角声,此时大船开动,赵德昭见岸上的官员依旧站在那儿,远处的江陵府城池也一点点地缩小中,而船只则顺风顺水地沿着江水往下游奔去。 一日半后,船只已经到了鄂州。过了鄂州,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南)唐的领地了,却只是离江宁府金陵城还有段距离,颇为遥远。 大船顺江而下,速度极快,又一日后到了湖口,也就是后世的九江附近,而如今九江被称作江州,也是唐国水师驻扎的主要地方,唐升元三年(939年)在江州这儿设置了奉化军。 水波涛涛,浩浩汤汤,两岸的风光快速地从赵德昭的眼中掠过,而在远处此处湖口附近倒是驻扎着大量的(南)唐水军。 在战略上而言,湖口乃是金陵城上游的一道水上屏障,也是扼守西边防线的一道关口,容不得失去。唐国水军唯有驻扎此处,方能扼守北方水军的南下,才能确保金陵城安然无恙。 昔年三国时期三国争霸,江东吴国孙权建都城于建业城,大都督周瑜则常驻守柴桑,把守着此处护卫者金陵的安全。将来若是大宋征伐(南)唐,湖口水师势必成为大宋水师的强敌。 当赵德昭这艘从江陵府而来的宋国船只驶过来的时候,(南)唐水军的营寨没看到,但是战船却出现了,(南)唐那边也已经派了战船过来监视,他们这是例行巡江。 而此时驻扎在湖口的唐国水师将领乃是神卫军都虞侯朱令赟军,此时朱令赟船只已经从远处赶来,见到对方船头竖立着一杆“宋”字大旗,便迅速将船头迎上了宋国使臣的大船。 赵德昭眼见两船快要撞上了,便立即命人在船头叫喊:“我乃宋国使臣,此番东行乃是表我大宋皇帝天威,探视江南等地,并无要擅闯。” 神卫军都虞侯朱令赟立即道:“末将乃是唐神卫军都虞侯朱令赟,对方是宋使哪一位,请自报尊号!” “此乃我大宋魏王船只!” 自江淮一战后,周、唐二国便以大江为界限,以北属于周国,以南则是属于唐国。如今到了宋国已然如此,只不过赵德昭坐船东行之时,一路上都是沿着北岸行驶,倒是也没有侵入对方的地盘,而唐国前来的船只也只是远远地监视,如今过来也不是例行公事。 神卫军都虞侯朱令赟对于赵德昭而言,这个名字非常熟识,朱令赟椎额鹰目,矫捷善射,军中号称“朱深眼”,而且朱令赟最后在宋军攻打金陵城的时候战死,因此对这样一个历史人物赵德昭倒也没有放在心头。 朱令赟不过是例行公事,接着赵德昭船只便继续行驶在江水之中……此刻江面上吹来了大风,大风大浪地,江水飞湍浪急,船只稍显得摇摆,等过了湖口之后,江水方才平稳,江面上一片开阔水平,江北、江南两岸的风光一下子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逾几日,船只已经顺利到了安庆、池州、芜湖,到了当涂附近,不久之后这一日正好是当午之时,赵德昭特意站在船头,注视着江边的一座小石山默默出神。 远处的小石山就是翠螺山,它高三十丈许,探入西侧的大江,月牙形的锁溪河包围了山的东面。 据船工王寺所言:此乃采石矶。 采石矶是长江三大名矶之一(另两个是南京的燕子矶和岳阳的城陵矶),而在此处江水平缓,渡江确实有便利之处,也是日后宋军在此地搭建浮桥、南攻金陵之所。 而所献浮桥之人正是樊若水,此刻正在金陵城内一别院内养伤,此时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赵德昭认为樊若水也是一代能人。 而宋军南下攻唐此战,是继晋灭吴之战和隋灭陈之战后,中国战争史上第三次大规模的江河作战,宋军在长江下游成功地架通浮桥,是中国古代战争史上的一个创举,使大军克服天险,分兵击破(南)唐守军,攻占江宁,迫降(南)唐。 过了采石矶后,江水平稳,东边的金陵城也已经遥遥在望,而日子也恰好是八月二十七日,而在采石矶停靠后,先头岸上的驿站的驿兵以及驿户已经带领宋国使臣的旨意前去金陵通知唐主李煜。 …… 而在皇宫后院中瑶光殿内,自从周后娥皇死后,李煜的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他一直都去娥皇的宫殿中饮酒,而此时他也想起往事,每次只要一想起嘉敏,他的心中便觉得有点愧对娥皇。 李煜坐在榻上,朦胧间觉得眼前瑶光殿中坐着一位少妇,一袭粉色纱衣,头戴珠宝玉蝴蝶珠钗,面色白净丰腴、雍容而不失几分灵动……少妇如葱般的芊芊玉指在一把焦尾琴琴弦上不断拨动,乐声灵动飘逸……只是这一切都随着少妇的逝去而不复存在了。 “娥皇——”李煜痛苦地叫着,只是面前的一切都为一个幻影,不复存在了。 此刻瑶光殿外,一名宫女站在殿外许久,不知如何进殿禀告,身怕打搅了国主。 李煜此刻怅然若失,斯人已逝,他便从榻上起身,推门而出,却见一名宫娥慌慌张张之样。 而那名宫女则道:“陛下,采石驿的驿兵已经到了宫中传奏,宋国使臣车马已到采石矶附近。” …… 采石矶沿岸的将士已经将宋使访问的消息快马传回江宁府金陵城中,此刻在唐国的皇宫宫殿中,已经汇聚了许多朝臣,如吏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门下侍郎兼光政院辅政陈乔、中书舍人潘佑、知制诰张洎、中书侍郎韩熙载、翰林院学士徐铉、门下郎中萧俨、给事中龚慎仪以及将军皇甫继勋、郑王李从善等文、武官吏以及亲王。 李煜穿着一身月白色圆领素云纹龙袍,头戴幞头帽子,此刻已经端坐在龙位上,不怒自威,对着一大帮子臣子武将,他在听着话。 韩熙载心中有丝窃喜,他郎声道:“陛下,如今宋国派来的使臣乃是宋皇嫡子魏王赵德昭,想必也是宋皇此番重视,特意访问我唐国的。” 魏王与龚慎仪有救命之恩,若不是此番宋使出使(南)汉,恐怕自己也得给刘鋹不知关押到甚么时候,而且此番魏王来访,他也想借此机会报答魏王殿下,因此龚慎仪则欠身道:“陛下,此番宋使出使,想必也是为了汉国之事所来,当初若不是宋使,臣恐怕还得待在那昏暗之地不知多久了?” 不过也有人认为赵匡胤派出一个十七岁的小子出使唐国,不知道是何意图,而且据唐国的密探所奏,这魏王赵德昭可不是甚么好惹之辈,单单看他这些年的手段,足见此人不简单。 “十七岁?赵匡胤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使,分明是不将我唐国放在眼中。”皇甫继勋自然是不把宋国的魏王放在心上,而且皇甫继勋与赵匡胤有杀父之仇,当年在清流关一战中,赵匡胤据说朝着他的父亲皇甫晖的脖颈后头砍去,乃后造成皇甫晖死于周军军营中。 如今赵匡胤登基为帝,虽说他是一国之君,可是皇甫继勋同样要报此仇,如今赵匡胤的儿子出使唐国,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的。 李煜斜靠在龙椅上,听见皇甫继勋这么说,他自然知道这么一段往事的,只是对方毕竟也是一个皇子王爷的,自然是不好得罪。 而其他如韩熙载、徐铉以及龚慎仪等几个臣子听了便不约而同地带着鄙视的目光看着皇甫继勋,魏王是怎样一个人他们心中有数,而皇甫继勋是怎么样一个人他们自然是嗤之以鼻。如今宋国派出魏王前来,想必将来魏王就是宋国的皇帝,这样的规格自然是非常荣重的。 陈乔欠身道:“陛下,皇甫将军你的这番话此言差矣,皇甫将军的私仇是小,而陛下的大业为重,怎可因小失大。” 潘佑、张洎等人也是赞同此理,皇甫继勋站在一旁,气鼓鼓地瞪着这几位文臣,眼神已经朝着龙座上的李煜看去。 李煜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不得随意任性妄为,而且唐国已经奉宋国为上国,宋使也就是上国天使,他即刻下令请诸仪仗队出金陵城门口迎接,着礼部、鸿胪寺等一应礼仪官吏出城迎接,又令礼宾院洒水扫尘,打扫屋舍,换上新衾被服等…… ps. 1宋朝称呼里没有“您”,只有你。 2长江三大名矶:1.燕子矶;2.城陵矶;3.采石矶 3周娥皇(936年-965年),南唐司徒周宗长女,十九岁时,入宫为妃,得到后主李煜恩宠。 4周女英(公元950年-978年)名周嘉敏,字女英,史称“小周后”;其姊周娥皇,史称“大周后”。二人是司徒周宗的女儿,出身名门。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访唐(二) 魏王赵德昭已经在金陵附近的港口下船,此刻赵德昭从船上下来过后,见到金陵的山川地貌,便心中感慨起来。 而在港口之上望江亭那头已经有唐国官员在迎接了,赵德昭与董仲彦等人先后下船,望江亭内的绯衣、青衣官员见到宋国使臣的船只到了码头,便立即出来迎接。 唐国官员之中为首出来迎接之人的乃是一个穿着金线紫袍的青年,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头戴金丝宝冠,腰缠金鱼袋,看这行制似乎是唐国的一个王爷,赵德昭这么想到,便见这个青年施施然地走到他面前拱手道:“小王李从善见过上国使节,上国使节光临是我唐国上下的荣幸,从善代表我大唐国主恭迎使臣到访江南。” 原来是唐主李煜的弟弟郑王李从善,只见此青年长得确实挺标致的,倒是比李煜长得好看不少,赵德昭的眼睛一直都在李从善的山上打量着。 赵德昭笑吟吟地回了一个礼,“原来是郑王千岁,失敬失敬!” 郑王李从善的旁边还跟着好几个官员,他们几个也一并抬起头打量着宋国天使魏王赵德昭,听闻魏王现年十七岁,果然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样貌端得一副英姿勃发。这些个官员见魏王容貌稚嫩,但是举手投足间大气沉稳、从容不迫,顷刻间已经将郑王李从善给比了下去了,心中的滋味也是十分复杂。 韩熙载自然知道赵德昭,却用和善的目光看着赵德昭,赵德昭也一并看着韩熙载。 不过另外一旁,皇甫继勋的表情却是十分冷漠无情,一派阴冷之色,他与赵匡胤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杀父之子站在自己的面前,换做任何人会有甚么好脸色,因此连带整个宋国使臣以及整个宋国都很仇视,他此时也没有做任何恭敬之色,而是站立在后头,恶狠狠地瞪着赵德昭等宋国使臣。 赵德昭见到此人,身上穿着武官的服饰,却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似乎目光不善,他也想知道此人是谁,于是乎他凑过头去,问郑王李从善道:“郑王,此人是?” 顺着赵德昭所指的方向,李从善抬头正眼便见了此武官是皇甫继勋,他仰起头立即道:“皇甫将军,这是宋国的魏王千岁,还不快过来拜见。” 皇甫继勋冷哼一声,又见周围其他文官朝着自己递过疑惑不解的眼神,便拖拉似地走近跟前,忙作一礼快速说道:“皇甫继勋见过上使。” 郑王李从善见皇甫继勋上前了,也行礼了,他倒是没有怪罪,却也没有理睬,而是接着道:“宋使这边走!” 一旁的韩熙载也道:“贵使一路舟车劳顿,着实辛苦,礼宾院已经备好住处,还请贵使前去休息!” 车马已经备好,赵德昭等人坐上车马,一行人朝着礼宾院而去,至金陵城门口,城门口已经开始戒严,道上的百姓也被围在两旁,由禁军开道,可见李煜此次安排算是妥当。 赵德昭撩开车帘门子,见巍峨城墙已近眼前,一条青石头路面延展开去,在瓮城后的城墙上,立有门楼,门楼两侧城墙下还有藏兵洞,而藏兵洞内也站着许多士兵,不知道将来一战中,这些士兵可堪大用,与此同时他也在观察着金陵城其他的变化。 金陵府城,现已是唐国江宁府,如今乃是(南)唐的都城,前倚雨花台,后枕鸡笼山,东望钟山,西带石头城。城周二十五里四十四步,上阔二丈五尺,下三丈五尺,高二丈五尺。 赵德昭等人从城南南门而入,过了南门口,便见街上两侧都是店铺,店铺上挂着木牌布幔招牌,而街旁两侧的百姓已经站满了两侧,大多衣着朴素,看着宋国使臣的车马驶过来,人群中有人在指指点点,有人则目无表情地看着宋国使臣,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甚么。 而此刻赵德昭的双目已经在人群中见到了辰源几人,而在辰源的身边也跟着一个青年,他身着素色衣衫,一只手吊在脖子上,手上则缠着厚厚的纱布,头上戴着一个纱帽,目光正望着马车上的自己而来,两目一对视,那青年的目光一下子缩了回去。 人群中,那名站在辰源身边的青年忽的低声对身边的辰源道:“辰源大哥,这就是宋国使臣了吧,那个少年郎就是宋国的魏王千岁,果然是年轻气度不凡啊!” 此青年就是樊若水,他方才被赵德昭犀利的目光呆住了,因此才侧过脸对着辰源道,只是他并不知道辰源就是赵德昭的亲信。 辰源则是站在一旁,没有说甚么,樊若水也只好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 马车趟趟而过……终于来到了唐国位于秦淮河边的礼宾院,而离礼宾院不远之处就是皇宫,规模自然不必说,昭显唐国初期国家的威势以及富强。 赵德昭等人也下了车马,见到临水而建的屋舍殿宇的门口写着三个大字“礼宾院”,而在礼宾院一旁就是秦淮河。 秦淮河,古称龙藏浦,汉代起称淮水,唐以后改称秦淮,源起于上游句容、溧水二河,自西向东,流经金陵城中。礼宾院的屋舍装潢得十分大气精致,雕梁画栋而设,院旁栽种着杨柳与花卉,可谓是广厦华庭。 门口也站着仆役等青衣,上前将车马上的行李等物抬到院中,赵德昭等人随着郑王李从善在后头走着,李从善边走边介绍,又一一吩咐着,“贵使若是有甚么请求,可以提点一些,吩咐左右仆役即可!魏王千岁可先在礼宾院歇息,我主改日既会设宴邀请参见千岁。”郑王李从善道。 “郑王客气了,小王有事便会吩咐,听闻这金陵城繁花似锦,秦淮夜景更是美不胜收,这次小王便想一见这金陵美景。”此番来(南)唐,除了访问一事自然也须了解唐国的朝政军备,经济民生等。 此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过来了,“千岁若是出游,可带上左右仆役、左右禁军将士出巡,方才能护卫千岁左右,随便出走可不妥啊,而且这金陵城可不太平啊!”此人正是皇甫继勋,他脸色上有丝哂笑。 赵德昭自然知道皇甫继勋与自己父皇之间的事情,而且他对皇甫继勋此人并无好感,此人不过是仗着自己父亲的功勋而被李璟看中,皇甫继勋的军事才干并不怎样。 不过赵德昭却若有所思地说道:“金陵城怎可不太平,皇甫将军不是戍守京城巡防的大将军么,莫不是将军你的疏忽。”赵德昭这么说,将金陵城的不太平说道是皇甫继勋的治军办事不利,也是对皇甫继勋一个赤*裸*裸的打脸啊。 此刻皇甫继勋脸上白一阵青一阵的,对方可是宋国的魏王,他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怒,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娃娃如今牙尖嘴利,硬是让自己说不出甚么反驳之语,皇甫继勋也只是干瞪着眼睛,冷哼一声,同时他心中也在想等甚么时候定要给你一个教训,这里是唐国,可不是宋国!皇甫继勋这么一想,这脸上便开始阴笑起来。 在场的气氛一下子冷场、尴尬起来,郑王李从善心中也苦笑着,他面色有些不自然,就在这个时候韩熙载拱手道:“魏王千岁可满意?” “不错!”赵德昭见韩熙载这么说,也是想缓和一下现场尴尬的气氛。 唐国官吏侍候了一阵过后,便离开了礼宾院。 而天色已晚,赵德昭等人用过晚膳之后,便想出去金陵城中的别院中,见见杨畅、辰源他们,而晚饭过后,忽然在礼宾院内出现一人,此人赫然是给事中龚慎仪。 赵德昭没想到见到了他,此刻龚慎仪欠身拱手道:“今日陛下让下官做事,未曾远迎千岁,实在是抱歉!” “夫子有事不必如此,夫子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千岁还曾记得在郴州下官所说的话么,不知千岁明日正午是否有空,请到下官府中一序!” 赵德昭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道:“既然夫子有请,明日正午定会去夫子那里的。” 龚慎仪拍着自己的脑袋道:“明日晌午前,下官会派府上仆役前来叨扰千岁。”龚慎仪话说完就离开了。 …… 天色渐渐入暮,而在礼宾院挨着的秦淮河一侧,灯火已经全部都亮了起来,赵德昭便与小贵子二人信步走在秦淮河边的小巷内,由于唐末后期天下大乱,而江南相对平静,再加上江南自然条件优越,物产丰富,百姓富足,秦淮河两侧越发繁华起来。 此刻秦淮河两侧满眼皆为灯红酒绿,华光溢彩,可与现在的开封城有得一拼了,秦淮河两侧皆为酒楼茶馆等地,还有许多楚馆,河面上也有花船陆续而来,船头内隐隐约约传来琴声,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却也风花雪月,十丈软红,而在赵德昭的身后也跟着几个唐国的护卫,一来保护,二来监视。 看着文人骚客吟诗作对,贩夫走卒沿街叫卖,听着青楼歌女搔首弄姿……赵德昭走着走着,已经来到了一个巷口,此巷口正是乌衣巷口。 从黑暗的巷口出踉跄地走过来一个公子哥儿,在夜色中,此人穿着素色圆领襕袍,然后正不巧地撞上了走路的赵德昭,一下子扑到在赵德昭的怀中。 赵德昭束手无策,而小贵子也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殿下,没想到殿下居然有这般奇遇,只是对方是个男的啊,小贵子吓呆了。 赵德昭没好气地瞪了一下小贵子,而在这个时候,赵德昭正要将此人交给小贵子的时候,忽然间发现这人的耳垂下有个洞,莫非……这人虽然一身酒气,可是身上有股幽幽暗暗的脂粉气息,随即他看向那人胸口……赵德昭敏锐地发现此人是个女子,呵呵,原来是女扮男装,想必是喝醉了酒。只是这么晚了,他也不好意思将此人随便放在街头,这街上的混混很多。 这人一副酒气沉沉的样子,看样子得给她找个客栈才是……接下来,赵德昭便扶着这个女子,来到了秦淮河边的一家“燕子客栈”,付了钱,将那人扶了上楼。 等安置妥当之后,便吩咐了一个客栈的小厮代为照顾,接着赵德昭等人便去了辰源那头。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见面 赵德昭与小贵子从“燕子客栈”出来后,便拐进一个弄堂内,此处光线十分昏暗,赵德昭也是顾忌身后有“条*子”跟踪,便与小贵子二人左拐右拐地进入弄堂内,隔了一会儿便到了一所幽静的别院前。 辰源等人已经在别院门口一侧等了许久,原本他们是想去礼宾院外等候的,辰源等人终于见到少主……赵德昭二人立即进了大门,去往别院的假山底下的一间密室内。 “让你久等了,若不是我早就将金陵城的地图记得一清二楚了,今夜恐怕也会迷路啊!”赵德昭叹了一口气,对于军校生而言,记忆一幅完整的地图也是一门高深的训练,而且当初杨濛等人所绘的金陵城地图并不详细,有些地方比列不对,而且还是抽象图形,不得不让赵德昭抓狂,还是赵德昭凭借杨濛等人的记忆,自己又当面绘制了一遍。 辰源立即将最近金陵城内外发生的大小事情也都汇报了一遍,倒也没有甚么大事,只是谈及樊若水之时,赵德昭又问道樊若水的近况。辰源只道樊若水的身体休养得差不多,只是一条胳膊还是挂着,身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也不知樊若水心中所◇,想。 夜色入暮,时辰也差不多了,赵德昭与小贵子便从密室中退出来,随即离开别院回礼宾院了。 …… 次日,在“燕子客栈”那个身着素色圆领襕袍的年轻“公子”已经醒了过来,只见她拍着自己头昏胀痛的脑袋,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沿街叫卖的货郎也一早去进鬼市了。 咦?自己怎会在此地,昨夜自己不是去酒肆喝酒去了,怎会到了此处?她昨晚一人去喝酒,只是没想到今儿个居然会在此处,她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都是完整地穿在身上的,并没有动过,而且身上的一些物事也没丢失,其他似乎自己暂时也没发现。 昨夜自己在迎凤酒楼内喝醉了酒,自从她姊姊死后,她就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姊姊.当年姊姊在病中,却见到自己的姊夫与自己从房间内出来……之后姊姊见到了,就一病不起,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 可是那晚进入房间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宫女罢了。第二天她不过是去宫中找自己的姊姊的,可是当她脱下金缕鞋,提着鞋子悄悄地溜进去的时候发现躺在床上的并不是自己的姊姊,她后来得知此事后,便提着鞋子悄悄离开了,打算去告诉自己的姊姊,而在这时候姊夫也醒了,见提着金缕鞋的自己,脸上有些佯怒之色,然后将自己扭送到门口。 ……可是姊姊后来无意中得知此事,认为是自己勾引姊夫,而且宫里人一直都这么传着……她自知清白,可是后来姊姊一病而亡,而他姊夫却想将她纳入后宫之中,她觉得是自己害死姊姊的,就…… 此刻门外的客栈小厮已经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了,见这位小哥儿醒将过来,便将洗面水等一应盥洗之物事,皆放在桌面上道:“哟!小底见过哥儿,这是洗面水。” 这女扮男装之人里面从床上坐起,问道:“我怎在此处?昨夜是何人送我到这的?” 小二调转回头道:“昨晚是一位小哥儿送来的,昨夜见你喝醉了酒,就让小底在此侍候,而且哥儿的住宿费用也都由那位哥儿一并付了。” 这人处在那头,默默道:“没甚么事情发生就好?” 小二说完,刚要去下头收拾,只见那女扮男装之人又问道:“小二哥,你知道那哥儿在哪儿,我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这……小底也不知。” 女扮男装之人只好暂时待在客栈内,等那人出现,她好当面问问昨晚的事情,她这心中总是觉得不太放心,昨晚是否发生其他的事情了。 …… 正午时刻,赵德昭已经到了龚慎仪的府上,龚慎仪府邸并不奢华,显德简单寒掺,这也与他的一贯清廉的作风分不开。给事中龚慎仪站在大厅内,见魏王如约而来,立即招呼左右仆役、女用收拾饭菜酒席入桌。 给事中这个官职不过就是门下省之属官,掌驳正政令之事,也在皇帝李煜面前起草一下诏书,常侍皇帝左右,备顾问应对,每日上朝谒见等事务,建隆元年(960)七月,龚慎仪曾受李璟的派遣,充任进奉使,到开封贡奉乘舆、服御等物,也是在之前就曾听闻过赵德昭的事迹…… 但是上次自从在南汉一见之后,能让刘鋹降宋,又让唐国使臣平安归唐,这其中似乎有魏王的手段,龚慎仪自从返回途中就一直在思考此事,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刘鋹会有这么大的转变。龚慎仪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背后均为面前这个年轻的宋国王爷所为。 而在此刻龚慎仪之子龚识也走了出来,头发梳成两个发髻,上身穿着对襟墨绿色短衣,下身一条淡红色云纹色纨裤,约莫七八岁的样子,见到赵德昭便拱手道:“见过魏王千岁。” 龚慎仪并不知道儿子龚识会忽然走入厅堂内,便略带歉意道:“千岁见谅,下官教子无法适才冲撞了千岁!”龚慎仪转过头去,责令仆役将龚识带到书房内。 赵德昭笑道:“夫子不必如此,令公子小小年纪便知书达理,长大以后也是一个才俊啊!”赵德昭随即低下身子将龚识给抱了起来,怀中的龚识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历史上的龚识可是当地第一个进士啊。 龚慎仪见魏王并不责怪,也一笑了之,不过小儿在此他倒是不好说话,而龚识也明白自己爹爹的意思,赵德昭这时候也抱累了,将龚识一放在地上,他就立马跑到后院里头去了。 “这孩子……”龚慎仪苦笑道,“给千岁添麻烦了。” “没事儿,夫子咱们接着聊。” 龚慎仪请赵德昭落座,二人便开始聊着,从经史子义又聊到了天下的格局,不过聊着聊着,龚慎仪这心头却越发窘迫了,他发觉自己在许多擅长的方面都输给了眼前的这个魏王,龚慎仪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学生一般,在聆听学究训话。 只是在聊到天下大势的时候,龚慎仪却忽然觉得自己并不能坦诚接受,魏王方才讲的那个“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倒是新鲜,只是听在龚慎仪的先头有些扎心,他毕竟身为唐国人,自然不愿意看到天下一统的局面的。 赵德昭见龚慎仪眉头紧锁,面色有些不自然,便略表歉意道:“夫子,方才德昭所言并不一定属实,而是按照前朝国势经验而谈的。如今我宋、唐两国可是和睦融洽,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龚慎仪也笑了起来。 接着二人说了一些无关国家的话题,也只是局限与表面。 …… 赵德昭从龚慎仪府上出来后,猛然间想起昨夜晚上那个女扮男装之人,不知她现在如何,旋即与小贵子一起去“燕子客栈”。到了客栈内,小二便上前道:“哥儿你可曾来了,楼上房间的那位可一直在等你回来啊!” 赵德昭疑惑道:“哦,楼上房间的可曾说过甚么?”毕竟对方是个女子,他也不知昨晚是否会让人家误会,若是在明清时期,那女子若是发现有损妇道之事,可不好了。 小二回想着:“这……其他倒也没有甚么,只是问起哥儿的名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赵德昭强调道,越是平静就越是……看样子小二也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唔!” 等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那人便从床上起身,随即走到房门口窥视着,又小心翼翼地抄起一把扫帚,握在手上。 脚步声忽然停了,赵德昭与小贵子已经到了门口,接着小贵子推开房门,见一把扫帚迎面而来,他一个闪身,扫帚重重地打在了门上,“哐当”一身,扫帚断成二截,那人吓得花容失色,若是扫帚打在人身上恐怕? 而此刻赵德昭已经到了屋内。小贵子则破口大骂着:“你这厮好不仗义,居然出手偷袭!” 那人厉声问道:“昨夜是你将我送至此处的么?” 小贵子恶狠狠道:“你这厮好不仗义,昨夜我家公子在乌衣巷口见你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就怕半夜强人出没,便好心将你送到客栈,你却恩将仇报,差点害了我家公子。” 赵德昭见小贵子这般气愤,而那人也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于是他出面问道:“不知这位哥儿,我可曾得罪于你?” 那人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位模样上好的翩翩公子,而且一进门来也并无责怪的意思,也没动手动口的,看样子是自己敏感了,而且她忽然间发现自己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整个耳背后面都是红红的,一片滚烫,她道:“这个……这个确实没有么?其他呢?” “其他甚么?”小贵子道。 那人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脸色殷红、面带歉意道:“方才是我谨慎罢了,全当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你我是陌路人,而且昨夜我也喝得大醉,完全记不得昨夜的情形了,适才那么做的。”那人说道这儿吞吞吐吐的,过了片刻又道,“昨夜多亏了你,不知如何称呼?” “鄙人姓赵名昭!” “多谢赵哥儿,鄙人姓周名嘉,多谢你昨日仗义相救,不然的话……”这周姓女子下半句话已经说不出口了,不过片刻之后,她忽然记得一件事情,便拱手抱歉道,“赵哥儿不好意思,今日府上有事,改日定当道谢赵哥儿相助之情。不知赵哥儿住在何处?” “我不过是暂居在金陵亲戚家,这报答就不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这怎么行?要不改日我在迎凤酒楼摆上一桌,到时候请赵哥儿过来,只是不知赵哥儿现居何处,我好让我家下人过来提前通知赵哥儿。” 赵德昭一下子也胡诌不出一个地方,而且还要有人,他又不想让人直接到礼宾院内,又不想让这女子失望,便道:“乌衣巷尾龚府。” 那人一想,便脱口道:“那不是龚给事的府邸么?” “现在有事,改日再说。”赵德昭说完就拉着小贵子走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男人心 清晨起来,晨光微曦,霞光出现,早晨刚起来空气中有丝微凉,赵德昭从房间内起床后便又去院子中打太极拳,院里的仆役也一早端了洗面水等静候在魏王房间门口。 院子内外已经陆陆续续地有宋国官员起身了,见魏王殿下在院子打太极,董仲彦也一如既往地跟在王爷的身后,熟练地打起了太极拳,这段日子以来董仲彦已经爱上了这太极拳,一路旅途的疲劳也消散了不少。 赵德昭姗姗来迟,洗漱过后,又吩咐仆役们多烧些水来,他准备洗个身子。 支退了时候洗浴的丫鬟,赵德昭独自坐在半人高的木桶内沐浴着,如今估算日子,自那日使臣一路从江陵到江宁府金陵城,北上开封的粮食种子也早就到了开封了吧,不知此刻自己的父皇正打算如何做呢。赵德昭猜得不错此时在东京城,在三日前这些船只就已经到了汴水码头,如今马铃薯、土豆、玉米等这些种子也全部放置在朝廷库藏中,由官员看守着,只是因为是下半年的缘故,此时栽种并不适合时宜。 如今已经九月,再过几日便是九月初九重阳日了,也不知李煜何时才会挑选一个好9,日子接见自己,说曹操至曹操就来报道了,当日下午便有宫内的内侍出宫到了礼宾院来传旨,宣召三日后重阳日接见宋国使臣。 …… 三日的光景一下子就过去了,这一日,唐国国主李煜已经在宫廷专门宴请外国使臣的殿堂内准备了酒宴,他今日一身紫色云纹的圆领常服,并未穿着龙袍,自李煜登基后每次接见宋国使臣之时都要将龙袍换做紫袍,此刻他另头戴唐式幞头小帽,自御殿升座,随即左右文武百官开始呼道:“恭请国主圣安!” 百官一一入座,宋国使臣则坐在皇帝右侧,魏王坐在离皇帝的第三个位置,宴会开始,先进热膳。 在赵德昭进门之后,便见到周围许多礼官、内侍抬着一个巨大的金光灿灿的台子进来了,据说此为金莲台,高二尺,纯金铸莲花瓣,再以青铜柱支撑,造型恰到好处,看那些人抬着的样子,估计此台的分量不轻,而且看金光灿灿的,着实花费了不少金子吧。据说李煜专门为一人打造的,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会跳舞的采莲女,如今贵为李煜的妃嫔——窅娘了。 乐声起,乐官奏乐,接着从左右两侧鱼贯而入一些歌舞姬,为首之人穿着一身白纱素尺玄衣,广袖流仙碎花短裙,年纪约莫二十岁,随即那人小步移上台前,台下众位舞姬围成一个圈儿。 在无数彩灯的映照下,金莲台上,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便在周围舞姬的相互呼应下,那人开始缓缓地起舞。只见她眉目间传情,眸子如同秋水一般,一眼望过来,有种妩媚的感觉,再配上胜雪肌肤点绛唇,更加娇柔美丽,看得坐下的官员有些心动。而且她玲珑的身段,没有一丝赘肉,身姿极为匀称;胸口突兀有致,白颈一片雪白,而她双足则是缠绕着白帛步,一曲金莲舞,当真是舞得生动传神。 此刻皇宫内外灯火辉煌,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地注视着高高的金莲台上的一切。赵德昭恍惚间便忽然记起这就是金莲舞,而在金莲台上此时献舞之人不正是李煜的嫔妃窅娘么,他一眼瞧见这小瞧的三寸金莲,如今却在来回跳动,一抹白纱身影更加动人,她的舞姿如同踏雪飞浪般,如凌波秋月般,只是这三寸金莲却让赵德昭想起了裹足的风俗,只是如今窅娘不过是为了跳舞的意图,而缠上的,自然不会有其他意图了。 此刻窅娘依旧翩翩起舞,对着坐上的李煜回眸一笑,李煜也报之以一笑,随即窅娘飞快地在十字木板的交叉之处飞快旋舞,这个动作正是模仿盛唐时期的胡旋舞,看来江南地区唐风犹存。 而在台下另外一旁,则坐着一个宫装红衣美女,此时也漂过眼睛看着台上的窅娘,窅娘人如此妩媚动人,舞姿更是撩拨男人心,想必如今姊姊过世了她就更加得宠了罢,因此她的心情并不好,或许是皇帝姊夫还坐在龙位上看着面前的那个窅娘,想必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姊姊了吧。 不过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李煜的眼睛也朝着她这边瞄了过来,她的目光迎上李煜的目光,一下子瞥转过去,眼睛又对着面前二尺高的金莲台,却依旧见窅娘跳着轻曼的舞姿,如水蛇一般的腰肢,媚人心神的眉目,果然是天生的狐狸精。因为正中央乃是二尺高的金莲台,她并没有看见对面坐着的魏王赵德昭。此时此刻额她忽然间想起那首词——“金缕鞋”,又想起了那段往事,眼神之中有些恼怒,她回避着并不接见李煜的目光。 此刻龙位上的李煜也不再理会那宫装红衣美女,他的心头有些失望,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迎娶她的芳心,不过他相信自己的付出总有回报的时候,只是今晚乃是宴请宋国使臣的宴会,他不希望有任何闪失,于是乎他尴尬地将目光移向台上的窅娘,而此刻窅娘也暗送秋波,柔情似水。 半刻钟的工夫,窅娘舞姿已然毕,随后裹着的小脚从金莲台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对着皇帝以及周围的朝臣、使臣妩媚地欠了一身,道:“窅娘祝贺我大唐、大宋两国永结同盟,今日重阳之日愿祝我唐宋两国友谊长长久久。” “好!爱妃的金莲舞果然是别出心裁,比往日跳得越发动人。”李煜笑吟吟地看着窅娘,此刻窅娘祝愿完成,便踮起脚跟,踩着脚尖走到李煜的身边,然后扑倒在李煜的怀中,跟个小猫似的娇羞神态,黏糊在李煜脖颈处。 李煜已经被美人给迷得神魂颠倒,只是如今是宴请朝见宋国使臣,便佯装咳嗽,低低地在窅娘耳边说了几个字。窅娘立即起身,端坐在李煜右侧。 李煜恢复神态,笑着对魏王赵德昭道:“魏王千岁,如何啊?窅娘一舞,比之宋国的舞蹈如何?” 赵德昭轻声应和,鼓着手道:“妙!舞姿轻灵优雅,妙曼如蛇,确实是精妙绝伦,江南的舞蹈果然是如水一般,灵巧婉转。而我大宋也不惶让,一南一北各种风情独到,下次使臣若去我大宋也能见到别样的舞姿。” 赵德昭哈哈一笑,随即便端着一杯酒,敬了上座的李煜,并道:“今日小王替代我大宋陛下出使唐国,希望两国永远和平,这杯酒就敬给国主你了。” 李煜笑着点头,随即吩咐将殿中正中央的金莲台撤去,便有许多随从内侍来将台子给抬到另外殿中去了。 待台子撤去后,整个殿堂内一下子又宽敞起来,殿内也光亮了许多,而在此刻对面的那个宫装美女已经能见到对面席位的宋国官员了,方才他听那个宋国魏王说话的时候,便感觉这个声音她似乎十分熟悉,这次金莲台已经出去,她就可以一览无余了。 对面坐席之上,端坐着七八个与唐国官吏穿着不一样的宋国官员,宫装美女不知道的是在宋国这叫长脚幞头帽子,而唐国的乃是继承唐朝的官服制度,自然有所不同。据说此番出使唐国的宋国魏王殿下年纪轻轻,宫装美女倒想瞧瞧那人长得如何。 此时她不好意思地望过去,毕竟对方是男子,自己乃是一个女子,她一眼望过去的时候,猛然间发现那人居然是“燕子客栈”中的那个赵哥儿,赵?这不是宋国的国姓么,而且他告诉自己的名字中间只是省去了一个“德”字。 哈哈,事实上自己当时告诉他的也不是自己的真名,若是宴会结束,那个宋国的魏王能够问自己的名字,她一定会告诉她自己的真名的,只不过这只是她心中的臆测罢了。 对了,自己上次还想请他来着,这次一定要把握机会,就等宴会结束了。 宴会仍旧在进行当中,两国之间也详谈甚欢,只是赵德昭一想到日后宋、唐两国间的局面,便觉得今日乃是唐国自己做梦罢了,眼观今日自唐国君臣上下一片欢庆,举手投足间一片喜悦,若知后事,恐怕……只是历史的潮流不会轻易地改变,宋国终究统一天下! 赵德昭接着饮下韩熙载递过来的一杯酒,说实话唐国的酒的度数并不高,并不能麻痹赵德昭的神经,只是度数再低的酒喝多了,最多还是会麻痹一个人的。 此刻他饮下这杯酒,忽然抬起头正对前方的乃是一个穿着红色宫装的年轻女子,方才眼角那一抹红色的妆容衣束,此时却显得如此地红艳艳,绝对地刺眼,只是这红妆之人不知是谁,那娇羞的动作与神情看得赵德昭有些醉意。 呵呵,是自己酒喝多了,这度数低的酒也会醉人,此刻赵德昭轻轻地晃着脑仁,随之快速低下脖子,往座位下头看去,趁人不注意之时从袖口中掏出一粒解酒丸,塞进口中……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此对面,那红色宫装美女也咯咯一笑,因为她神情专注,低头便发现了这一切,没想到……她捂着嘴巴笑着。 李煜坐在最上面,他右手拿起玉盘上的一串西域进贡的葡萄,塞进窅娘的嘴中,另外眼光却有意无意间瞥向坐下的那个宫装美女。只是此刻他发现那个他喜爱之人却坐在位子上捂着嘴巴在笑着,而且看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面前的那个方向……那个方向不就是宋国魏王的方向么。 李煜忽然间觉得自己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自娥皇死后,他一直垂涎娥皇小妹的姿色与才华,也想一直得到她,只是因为那次误会,让他与佳人之间隔了一道墙。原本他打算过几年将她接入宫中,然后策她为皇后的,只是佳人虽然拒绝,他却丝毫没有一丝愠怒。然而今日看她的神情,一直都有意无意地躲避自己,这他倒是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这么做觉得对不起他死去的姊姊。只是如今他却对另外一个男人笑了,而且这个男人的成就丝毫不逊于自己,未来还是宋国的天子。 赵德昭啊,赵德昭,我唐国奉你宋国为上国,这已经成为铁定的事实了,江北十四州也不再属于我唐国了,我大唐年年还要朝贡开封,只是你却不该抢走朕心爱的女人……朕发誓一定要抢回朕的女人! 赵德昭此刻依旧在谈笑风生,饮酒之中,只是这一切在李煜看来却是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的做派,他觉得自己哪一点都能够比得上赵德昭,此刻他心头业已渐渐扭曲起来,看向赵德昭的除了嫉妒,还有男人之间的那种.....情敌吧。 此刻赵德昭不知道的是自己成为了李煜的情敌,而对面的那个女子也不知自己不过是发现了赵德昭偷吃戒酒丸而发笑着,若让李煜知道他想得不一样的时候,也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一场酒宴已经结束,宋国使臣也喝得醉醺醺的样子,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大殿,而此刻那红衣女子已经到了赵德昭的身旁,赵德昭一惊,便道:“小娘子是谁?是公主殿下么?” 红衣女子噗嗤一笑,凑过赵德昭的耳边,口吐兰气道:“客栈的约定不会忘了吧,改日我会派人到礼宾院来的。” “哦?”赵德昭若有所思,他怎么觉得越看越像是那日客栈的那个假扮男子的周小娘子呢,只是如今她换上了女儿家的衣装,却已然成为一个倾城倾国的美女,赵德昭这心头有股火热在骨头间游走,只是他隐藏得极深,故作镇定道,“恭候佳音!” 红衣女子一听对方这么说了,便娇羞似的小跑出去了,而后头李煜则神情紧张、两目恣裂地看着这对“狗男女”在他面前这么肆意妄为,心中的愤怒已经被他掩藏地皆为深厚了。 此刻他皮笑肉不笑地紧紧地搂着怀中的窅娘,窅娘感觉脖子有些窒息,她吃痛一声,便嗔怪道:“陛下,你弄疼奴家了!” 李煜回过头来,便道:“今日朕要好好宠幸你!” …… …… ps. 窅娘:南唐后主李煜的嫔妃,善舞,用裹足取悦李煜。她本为采莲女,十六岁被选入宫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千金一笑 翌日初十日,天高气爽之日,礼宾院中,赵德昭练习剑术完毕后,仆役已经打了洗澡水来。待赵德昭洗了一半之时,小贵子慌慌张张地从房门外跑了进来,见到屋内自己殿下还在沐浴,他立马道:“启禀殿下……门口有个小娘子在等殿下,适才被我拦住了,现在已去往厅堂候着,要不此刻殿下就.....” “你这厮在想甚么呢?”赵德昭仰躺在木桶内,随即用手从澡桶子内捞起水花往小贵子脸上泼过去,小贵子立马笑嘻嘻地躲开了。 不巧,小贵子一个不小心中招了,他忙用手遮住脸庞,然后用手抖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脸色痛苦地望着赵德昭道:“殿下,小底不敢了。” “知道错了就好!”赵德昭又追问,“那她还在厅内罢?” 小贵子见势,立马拿过一块干毛巾,递给赵德昭。 赵德昭整个身子从水中起来……待沐浴擦拭完成后,赵德昭穿上一身乌金黑窄袖圆领袍,腰缠九环带,便急匆匆地去了厅堂内。 “殿下,你的丝巾?”小贵子在后头追着。 “这……” 2∈, 而此时厅堂内之人,正是昨日宴会上的那名红衣女子,今日她穿着一身淡绿色襦裙,肩上披搭着淡碧色披帛,对着厅堂内的几幅山水画认真地看将起来,只是她看了一会儿之后,便觉得这山水画画的甚是粗略不堪,根本毫无意境可言,这样的物事挂在此处也太对得起这儿了。 屋外的阳光依旧刺眼,远处此刻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即从山水画前离身,快速走到胡椅上,撩拨撩拨襦裙就端坐在下来,此刻一个黑影过来,她缓缓地抬起头见到穿着黑袍的赵德昭。 她立即起身,然后拱手道:“小女子见过魏王千岁,那日多有得罪,还望千岁莫要怪罪啊!”虽然看似道歉,并无有任何表示歉意的地方,反而还抿嘴一笑,又道,“那日魏王千岁为何不告知小女子真实身份?”言语之中,似有嗔怪之意。 呃,赵德昭见这位小娘子如此,便低着头道:“出门在外,身份是累赘。” 此刻她已经抬起头看着赵德昭,距离赵德昭面前半尺远的距离站着一个美女,赵德昭的一双眼睛已经怔住了,果然是美女穿甚么衣装都好看,如此端庄的可人儿。 他自知如此看着一个女孩子,会让对方产生误会,便又将目光转了回来,随口又问:“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那日告知小王的应该也是化名吧!” 她唇齿已经露出半截,却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便急用右手捂住,道:“小女子姓周名嘉敏,正如千岁所言,小女子出门在外也是不得告知他人真名姓的!小女子这么说,千岁可勿怪小女子欺瞒吧!” 赵德昭一听,周嘉敏这个名字不错,可随即猛然反应过来,周嘉敏,小名不就是周女英么,原来小娘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小周后”,也就是大周后周娥皇的妹妹,而在历史山周女英比自己大一岁,可不就是李煜后来的皇后么,只是如今怎会这样呢,而且看样子应该还没嫁给李煜吧……赵德昭没想到那日夜晚周女英喝醉了酒在乌衣巷口逛着,然后就扑倒在自己的怀里,接着又被自己送回客栈,昨夜还在李煜的宫宴上遇到周嘉敏,这剧情真tm的狗血。 此刻赵德昭想了一阵子也不知说甚好,他又问道:“敢问周小娘子的先父是否是已故唐国大司徒,先姊是否就是国主先皇后?” 周嘉敏听到“先父”,“已故”以及“先皇后”之时,神情有些不自然,她站着的姿势有些僵硬,方才那一股大大咧咧,又有些小女儿姿态已经全然不见了,而此刻周嘉敏的心头仿佛有千万个念头,姊姊的去世她心中一直都觉得有些愧疚,她对不起自己的姊姊。若不是李煜因为去年九月(乾德三年)钟太后病逝,李煜按制守丧,不然的话李煜早就将她纳入宫中。 而且她自从读了《红楼梦》之后,便觉得女子找自己喜爱的男子,那才是正理,而且她也要像《白蛇传》中的白素贞一样谈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红色并不是她喜欢的颜色,昨日穿着红衣,不过是因为讨厌那个人罢了,她最喜欢的颜色也是碧绿色。良久,周嘉敏方才收拾完仪态,随之又略带歉意道,“方才真是不好意思,想起了已故的先父先姊。” 赵德昭觉得自己问错话了,勾起了周嘉敏伤心的往事,便道:“也怪小王唐突,惹得周小娘子不快了。” 周嘉敏一直听着赵德昭称呼她为周小娘子,便觉得这么叫有些生疏,她忍俊不禁道:“千岁,你还是叫嘉敏小字女英吧,这周小娘子叫的有些不顺耳,对了千岁的齿序是?” “我是广顺元年生人。” “广顺元年生人?”周嘉敏拍着脑袋一想,又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年纪,按照齿序一排,自己真的比这个宋国的魏王要大一岁,此刻她神情之中便有一丝狡黠,有一丝得意,她不由分说就道:“我可比你大一岁,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叫你昭哥儿,如此甚好?” “甚好甚好!”赵德昭忽然间感觉到有些委屈,他的脸色有些尴尬,没想到周女英比自己大一岁,而且在这个封建礼教甚严格的时代,长幼有序,有些礼教还得恪守,只是没想到自己足足比她小了几个月。 齿序已经比对完成,而此刻周嘉敏也一脸小女儿姿态道:“昭哥儿,我已经在酒楼备好酒菜,不过是在千金一笑楼,那儿的酒菜可算是上好的了!”周嘉敏昨日见过赵德昭之后,又见他是唐唐一国的亲王,便将设宴款待之处移往千金一笑楼中。 而千金一笑楼在唐国也是有很大的名气的,据说参考了开封的广味酒楼等一切行制,听说这酒菜也传承了大部分开封广味酒楼的口味,只是赵德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因为这个酒楼是武凌清开的,而且千金一笑来自于张孝祥《虞美人》词中的一句。 “倩人传语更商量,只得千金一笑也甘当。千金一笑楼好名字啊,名字甚好,甚好雅气!” “倩人传语更商量,只得千金一笑也甘当。昭哥儿的这首词不错,有完整的么?我擅长曲艺,可将之作成曲子,也好让昭哥儿的诗词广闻天下。” 赵德昭一听已然汗颜,此词并不是他所做,只是如今作词者并未出世,他怔了一刻,觉得还是对不起张孝祥了,他一咬牙,一蹬腿,便立即让周嘉敏一道同去书房,他要将完整的词给做出来。 四宝已备好,周嘉敏也将澄心堂的纸张铺开,此纸厚薄均匀,光华质佳,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好纸,只是让人感叹的是此纸的制作发明之人乃是当朝唐国国主李煜,赵德昭不由心中感慨,让他当皇帝真是“屈才”了,此刻他当即不计较,便捏紧手中狼毫松木所制的毛笔,加上一方中上质地的石砚,片刻之后一首《虞美人》已经完成。 周嘉敏从书桌上拿起未干的纸张,一一读了起来: 罗衣怯雨轻寒透。 陡做伤春瘦。 个人无奈语佳期。 徙倚黄昏池阁、等多时。 当初不似休来好。 来後空烦恼。 倩人传语更商量。 只得千金一笑、也甘当。 …… 在周嘉敏的脑海中,便觉得一个上片寥寥两句,就描画出词人在一个春日细雨黄昏,独自流连在朋友门前苦苦等待的情形,似乎能想见词人焦急无奈的心情.....只是她有意无意间发现等人估计等得就是个女子吧……因此周嘉敏也是不可思议地一直偷偷地望着赵德昭脸上的表情,想从中找出一丝变化来。 此刻赵德昭心头有些抓狂,这样伤感的词他是做不出来的,于是他解释道:“周姊姊莫要误会,此词不过是我依照典故以及为哀怨之人所写,并不是自己的写照,里面也并无自己的影子。” 周嘉敏噗嗤一笑,道:“好了昭哥儿,我也不听你解释,若不是见我俩年纪相仿,我还真以为……不说了,如今快至正午时分,也好去千金一笑楼。” “也好。” 二人出了礼宾院,步行去往千金一笑楼,而在后头却跟着一二个密探,乃是昨夜李煜命人吩咐监视周嘉敏行迹的,昨夜李煜一夜发泄之后,今早便与窅娘一同卧在龙榻之上,到这个时候了也没起来。 早在出来之时,赵德昭便觉得身后有异常,他的侦查本领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一听声音便可听见不同人的步调,因为今日要赴宴,而且跟踪之人并无歹意,他倒是放任一旁,不去探查了。 到了千金一笑楼,一身新衣的小二便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将他们二人领上了顶楼。 这里的规制当真奢华无比,想必是按照身份高档之人设计的,等赵德昭与周嘉敏上座后,小二便熟练地开始上菜了,菜肴十分可口,完全是参照广味酒楼的标准而来,而一旁的周嘉敏也问道:“昭哥儿,酒菜可满意?” “满意满意,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劳烦姊姊破费了!” “小女子想你好歹是一介王爷,自然是要吃上最好的山珍海味了,若是以平素食物搪塞,王爷一怒,小女子这条命就折了。”周嘉敏这么说,脸上却无半点小女儿的娇羞之色,恐怕也是受唐国风气所成的。 赵德昭浑然不顾,开动筷子就吃了起来。 而在一旁,周嘉敏则喋喋不休地开始介绍起各种各样的食物,听着周嘉敏这么一介绍,赵德昭便觉得周嘉敏不去开酒楼当真是埋没她的才华了,这与他在历史上记着的那个小周后怎么感觉不一样啊。 周嘉敏拿过一双干净的筷子,随即夹起盘中一只鸡腿,塞到赵德昭的玉碗中,赵德昭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只得没有形象地在女孩子面前吃了起来。 “昭哥儿这吃相!”周嘉敏噗嗤一笑,差点将碗给摔碎。 而赵德昭见到周嘉敏如此,便停下吃鸡腿的手,打趣道:“吃相不重要,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这可是有感而发啊,而且鸡腿也是姊姊方才夹给我的。” “小女子以一桌酒菜全了谢意,多谢昭哥儿那晚的相助!” 赵德昭摇手道:“姊姊太过客气了,要不今日下午姊姊带我逛逛这金陵城中的美景!” …… ps.齿序 1按照年龄长幼所定的礼节。 2年龄的次序。 3兄弟排行所用,与寻常排行有别。指的是没有夭折,记入宗谱玉牒的成年子女。 第一百二十章 遇刺 金陵城依山面水,跨淮带江,坚固可守,在唐末五代不失为一座规模很大的城市,如今唐国已经经营了五六十载,未处战火之中,江南的这座城市却更加繁华。 自千金一笑楼出来后,二人便步入了这座城池当中,赵德昭所见这街市两旁都开着许多铺子、酒楼、茶馆、药堂、澡堂之类的,而在沿街道两旁也摆了许多摊铺,摊铺前一水地卖着各色的货物商品,沿街叫卖走街串巷的货郎担子也叫喊着…… 今日乃是重阳节后一日,又是秋风送爽、天朗气清的好时节,城隍庙的市集依旧开着,街上的各色行人亦是很多,走着走着还能遇见一些从西域、海外来的藩商,蹩脚地说着江淮汉话,一些驴车、骡车地也不安分地挤在人群中,艰难地在路上行走着。 在去城隍庙的路上,此刻也有官民组织的杂耍,穿着民间各种神仙的服侍,带着各式各样的帽子,带着假大胡子,踩着高跷从街上走过,边走边表演,两旁的百姓行人自觉地站立一旁,欣赏着杂耍…… 二人挤在人群中看一群杂耍艺人舞弄火叉子,那人丝毫不用手,而是将火叉子用肩臂,踢裆】6,推接,一杆火叉子上下舞动,碰的铁环当当直响,一旁百姓连声叫好……看着表演,二人混迹在人群中,此处人多,二人艰难地在人群中挤过来挤过去,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走出来。 周嘉敏垂着脑袋,摇晃着身姿道:“昭哥儿,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罢,这年年的城隍庙市集恐怕你也见过不少了。” “周姊姊果然是个见识人,要不去湖边走一遭。”赵德昭听说这附近有一个湖泊,应该不至于比城隍庙附近的人多吧。 “走!” 此刻从水西门外桥西过去后,不久二人便到了秦淮河西,大江连接之处的一处湖泊,此时大江尚未道,此时的湖泊不过是连着大江的一个湖泊,此湖名为横塘,因其依傍石头城,故亦称石城湖。并不是后世的那个莫愁湖。 赵德昭望着湖泊,不禁道:“莫愁真是一个苦女子!” 周嘉敏问道:“莫愁是谁?” 赵德昭噗嗤一笑,道:“你连莫愁都不知道,这里便是莫愁湖了,相传……”赵德昭将莫愁湖的一个传说娓娓道来,说完之后他疾呼,莫愁湖的这个名字居然给他说了出来,而在历史上北宋《太平寰宇记》记载:“莫愁湖在三山门外,昔有卢妓莫愁家此,故名。” 他这么一说,也引得一旁的周嘉敏侧目潸然,她神情低落,她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命运跟莫愁有啥区别,李煜跟那个梁武帝有啥区别呢,只不过莫愁最后投湖而死,自己也不知这未来如何。 赵德昭自然不知周嘉敏心头所想何事,只见她站在湖边发着楞儿,而此刻赵德昭望着横塘湖(莫愁湖)湖面水涛在日光下波光万点,湖中有三四艘大户人家的花船、画舫船只来往,在湖泊上来往。 周嘉敏此刻回过神来,暂时忘记那件事情,她接着在赵德昭身旁介绍着金陵城中的美景,又将一些历史典故、人文风俗等物也全部告诉赵德昭。美人朱颜、红唇轻启,微风吹来,美人身上的香气也扑入赵德昭的鼻子中,一股淡淡的、若隐若现的帐中香使人迷醉。 周嘉敏并不知道此刻赵德昭心中的所想,赵德昭也完完全全被周嘉敏的身姿、神态、语气等迷醉了,一抹香艳身姿在赵德昭的面前晃动着,那一身淡绿色襦裙,肩上披搭着淡碧色披帛,也是衬托出她的俏皮可爱。 从湖边经过之时,正是一连串的秋风吹拂,金色光波般的湖水顺着风在荡漾、树叶也随风摆动,周嘉敏肩膀两侧的淡碧色披帛也随风飘起,从赵德昭的面上轻轻拂过,犹如一双丽人的素手撩拨人的胸口,此刻赵德昭的心也随着淡碧色披帛起伏着。 周嘉敏见秋风将她的淡碧色披帛吹得四处纷飞,立马将那淡碧色披帛一下子给扯了下来,拿在手中,只不过周嘉敏的手比较小,那松软的淡碧色披帛便一下子淘气地从她的手上脱落,她登时弯下腰,捡着地上的披帛。只不过因为秋风尚在吹,那披帛也一下子不好拾掇起来。 身后的赵德昭便也弯下腰去捡披帛,两人一不小心碰了一头,周嘉敏的一双小手按着额头苦笑着。然而一阵秋风吹来,淡碧色披帛便淘气地从地上轻轻地被吹起,飘在半空中。 “我的披帛!” 周嘉敏一声叫喊,赵德昭遂抬起头,见披帛此时居然落在一棵大树之上,此树高三丈,那披帛此刻正安然无恙地挂在树杈之上。 周嘉敏叹了口气,她的个子比较娇小,而树又这么高,自然是够不上的,而且周围也没有竹竿之类的,她只好站在一旁。 “如何是好……”周嘉敏急得跺着小脚。 此刻赵德昭二话不说便施展他的爬树轻功,他熟练地爬上了枝头,只不过那披帛挂在树的小枝杈上,而且赵德昭觉得那处不好借力,又不好踩踏,一个不小心,他的体重必然压垮那瘦小的小枝杈。 不知怎么的,赵德昭并没有考虑到危险,在那一刻,他已经朝着那枝杈那头爬了过去,离手几寸远,便马上要扯到披帛了。 周嘉敏站在树下,仰头看着赵德昭的动作,只不过她此刻却道:“昭哥儿,拿不到就不要了,你若是从树上摔下来,就是我的罪过了。” 听周嘉敏这么说,赵德昭并不答话,不过是一棵枝杈而已,目测这个高度若是他一跃而下,然后落地之时打几个滚就可以了。此刻他选择继续朝着那枝杈走去,赵德昭已经完全将身体伏在树杈之上了,为保持身体平衡以及移动的速度不至于让枝杈断裂,他缓缓向前,而在树下,周嘉敏神情紧张地盯着树杈上的人,也是担心那人。 够到了,那披帛的一端此刻握在赵德昭的手心,突然间“咔嚓”一声,树杈最终还是断了,周嘉敏见树上的赵德昭忽然间失去了支撑,她立即花容失色,两手缩在前胸,忐忑不安地看着。 正如赵德昭所料一般,当枝杈断裂之时,他立即选择一跃而下,当脚掌接触地面的那一刻,他选择以打滚作为减轻地面造成的伤害,他朝地面打了几个滚,地面的灰尘一下子蔓延开去,将一身黑色衣袍的赵德昭弄得脏兮兮的。 周嘉敏见赵德昭一动不动地面朝下躺在地上,她立即小步到赵德昭面前,蹲下来后哭着喊着:“昭哥儿你醒醒!”她拼命地摇着躺在地上的赵德昭,只不过赵德昭依旧面朝下躺着。 片刻过后,赵德昭幽幽醒了过来,周嘉敏见那人动弹了一下,便破涕为笑,嗔怪道:“你吓死我了。”不时地还用小手拍打着赵德昭的后背。 “哎呦——轻些!”赵德昭从地上爬起,只不过他的右手手臂有些被擦伤了,还好不过是小伤,他把披帛递给周嘉敏,又发觉身上都是尘土,遂用手拍了拍。 而一旁周嘉敏也帮着他在后背拍着,她一个力度没调控好,便失手打在了赵德昭右手手臂上,疼得赵德昭一下子叫了出来。 周嘉敏并不知赵德昭受了小伤,此时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问道:“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万一有个好歹,可教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活啊?” “一点小伤算不得大惊小怪的。”赵德昭边说边摇晃着手臂,“你看还能动弹呢?” “噗嗤”一声,周嘉敏又笑了,只见她拿披帛道,“给我看看你伤得怎样了?” 赵德昭左推右闪,周嘉敏便将他右手的手臂给掠了起来,那条手臂上已经有一些淤青出现了。 “啊哟——疼!你轻点!” “一个大男人还怕疼么,待会儿跟姊姊回府去,我让人拿些狗皮膏药使上。” “周姊姊这道不必了吧,街旁有药铺子,进去就能买到一些。” 接着二人便沿着湖边,返身去了城内的药铺。 二人走到湖边的一处地方,这里四周都是芦苇荡漾,没有人从这里经过的样子,四周倒是安静,只有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真当有一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感觉。 此刻赵德昭便想停留下来,欣赏一番美景,身旁的周嘉敏也被这风景给吸引住了。 而在此刻,芦苇荡中东边的一个角落之处,忽然悉悉索索地有动静,随即传出一声嚎叫,四五个黑影从芦苇荡中窜了出来。随之便有五个人高马大、腰膀臀圆的黑衣汉子从芦苇当中出来,手执粗木棍子,挡在赵德昭面前。 “你们是谁?”赵德昭问道。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你回不去了。”为首的黑脸蒙面汉子手执一根狼牙棒,随即挥舞着对着赵德昭道。 “大哥,这个小娘子当真是长得水灵,要不……”一个猥琐之人立即将目光紧紧地盯着周嘉敏看,仿佛在他眼中只剩下美女了。 “老四,今日上头给我们的任务是这个穿着黑色圆领袍服的少年。”说着那个蒙脸汉子粗着嗓子,一脸色样地盯着周嘉敏看,“至于那个小娘子么,呵呵……” 周嘉敏怒目圆睁,淬了一口道:“你这贼人真是不知好歹,今日你若得罪我俩,明日定教你们不得好死。”说完,周嘉敏并不惧色,而是依旧站在赵德昭一旁。 “老二、老三、老四动手吧!”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莫逆于心 “上——”四人手执各色、大小粗细不同的棍棒,话未说完,便不由分说开始对着穿着黑色袍服的赵德昭那头砸去。 赵德昭见四人抡着棍棒一齐地出手了,眼下四人又围在他东南西北四个角落,一点儿空隙都没有,一瞬间他眼明手快一把推开身旁的周嘉敏,周嘉敏一个不防已经倒在了旁边地上,双手支撑在地上,此刻忐忑不安地看着被四人围得死死的赵德昭。 赵德昭被围困在人群之中,一时间腾不出手,只得躲避。今日运气忒差了,出门就被人围追打劫,出门黄历没看,也忘记佩戴那把匕首了。而眼前这四人,一窝蜂似的,看这样子似乎来者不善,而且方才听那人说话,他觉得这其中似乎后头有人操控这一切。 是谁?为何自己一来到金陵城中,便发生了今日这一桩子事情,他觉得不是偶然,如今他不再多想,而是徒手搏斗怎样将这四人制服或是摆脱。 赵德昭作为一个军人,他也在观察这四人。这四人手法娴熟,步伐稳重,似乎一下子又找不出甚么破绽来,而且从其棒法来看也是深谙一家之道,也就是练家子。 ~★,好险,那个自称老大的汉子拿着的狼牙棒已经离赵德昭胸口一手的距离,赵德昭立马弓着腰,侧身一闪,躲避了过去,只是那衣衫的袖口处因为被狼牙棒刮擦了一下,划了几条口子,里头的亵衣也露出来了。 袖口处破了没事,人没事就好,周嘉敏在一旁看着,手捂着胸口,拍着手长吁了一口气,四下里张望周旁有人经过没,可是失望的是并无行人经过,看样子这四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选择了这个地方出手,与此同时周嘉敏也左瞧右望地查找有无趁手的“武器”。 一棒落空,其他人并不甘心,接着又是一棒,老二那头落了个空,而且方才用的力度过大,地面有些坑坑洼洼的,连人带棒子差点向前仰去。赵德昭一个借力,便从老二那个空挡出了包围圈,顺势往后一闪,成功出来了。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面前的有八只手,四根棍棒呢,赵德昭一见天色不早了,再纠缠下去恐怕不是个头,而且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虽有双拳,却使不开力气,且观四人毫无破绽可言。 “快走!”周嘉敏还怔在原地,赵德昭快步跑过来,随即一手将周嘉敏拉住,然后往土路上跑。 “老二老三老四,快追,别让那小子和小娘皮跑了!”后头四人拿着棒子一直在追赶着。 赵德昭与周嘉敏一路下来,已经走偏离了原来回城的路,此去前方便是有许多湖水沼泽之地,而观眼前之势好似在往山中跑去一般。 后头四人追着追着,四人已经渐渐支撑不住力气,前头的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也跑得狼狈不堪,赵德昭那一身黑色衣衫的右手臂上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此时他们二人方才注意到这条路并不是回城中的道路,而眼下天色渐晚,估计回江宁府金陵城中城门也关了。 赵德昭有些无力,而周嘉敏也一脸困惑,那四人如消失一般,已经消失在他们的后头,而天色不早了,倦鸟归林,她倒是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寺院,名为圆寂寺,便道:“昭哥儿,这附近有家圆寂寺,今晚恐怕要问他们方丈住宿一宿了。” “圆寂寺?”赵德昭一时间并没有记起这座寺院,而他又追问道,“快到了么?”因为周围并没有多少人烟,此外城外一片荒地与田野,在远处那边还有山水相连,湖泊环绕,这整个清冷的秋季显得更加的孤寂惆怅。 若赵德昭没记错的话,远处那个湖泊就是玄武湖了,而且六朝时期的玄武湖直接与长江连同,也是当时作为水军训练的一个场地,如今却是南唐时期的玄武湖,也比后世的水面面积大概有三四倍大了。 周嘉敏指着远处小山上的那星星点点的地方,道:“就在鸡笼山北栖玄塘那儿!” “唔!”赵德昭现在已经能够肯定那就是后世的鸡鸣寺的前身了。 五代十国时期,922年,杨溥取同泰寺遗址的一半地方,建造台城千佛阁,如今远处山上倒是建有气势恢宏的寺院屋宇。 二人沿着石阶而上,已经到了寺院门口,见山寺大门紧闭着,赵德昭便上前去敲门。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山寺大门打开,一个小沙弥从里头走了出来,便道:“施主,你们二人是?” 赵德昭立马拱手说道:“我兄妹二人今日在石城湖遇上了贼人,如今城门已关,不知这位小师父可否让我兄妹二人在寺院禅房内住宿一宿?” “这……我速去跟方丈去说,两位施主现在门口等候!”小沙弥说完,便急匆匆往寺院禅房那头跑去了。 此刻在门口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则等候着,而在三丈开外的那四个人则默默地将此处记住了,不久之后就回了老巢。 ……一盏茶的工夫,那小沙弥便出了山门,让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进去了,而在门口,赵德昭见寺院大殿前放置着三品石4块,二人步调跟随着小沙弥后头,一齐入了后院的禅房后院的西厢内。 小沙弥将他们二人迎送至西厢的一处禅房内,便道:“方丈已经遣了执事等众将禅房收拾了一下,今夜施主便歇息在此处!” 赵德昭双手合十道:“多谢小师父了。” 那沙弥话未说完,便又道:“这位施主(所指赵德昭),我家方丈已在方丈恭候多时,请往这边走!” “你家方丈?” “请!” 穿过西边的白莲阁,赵德昭望去那头阁下右方有小石池,面方一丈余,此为放生池,而在不远处就是方丈所住的地方,今夜初十之夜,天空中那轮月亮渐盈凸月,照得放生池一抹清亮。 而这座寺院以山门殿——天王殿——大雄宝殿——本寺主供菩萨殿——法堂——藏经楼这条南北纵深轴线来组织空间,对称稳重且整饬严谨,给人一股庄严肃穆之感觉,而此寺周围又环绕玄武湖水所建,夜风吹来,空气中有股湿气扑面而来。 到了禅房内,赵德昭见中室内榻上坐着一个闭眼、白眉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赵德昭当即恭敬地朝着坐上的方丈道:“见过方丈!” 方丈睁开眼来,徐徐道:“赵施主你来了?” 赵德昭心存疑惑,“方丈怎知小子姓赵?” 方丈适才从榻上起身,道:“贫僧曾听白云先生与麻衣道者说起过,赵施主总有一日会来此寺中,而今夜东北面玄武湖湖水中有黑龙升起,正如白云先生与麻衣道者二者所料不假!适才见此,便记起了朋友之言,果真不假啊!” “方丈说笑了,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赵德昭笑着道,随即他忽又记起问那个方丈的一些其他事,便又道,“小子冒昧,不知不知方丈法号是?” 此方丈并无指明:“贫僧的法号不足道也,赵施主今日命中乃有一劫,如今圆寂寺正好解了赵施主的围。” 赵德昭接着道:“不知今日刺杀我的人马是哪一路呢?”赵德昭猜测李煜这人应该不可能,他不必为了刺杀自己反而让宋军提前南下,是皇甫继勋么,或许有可能,因为复仇。除了皇甫继勋之外,他倒是想不出是谁了。 “赵施主倒是要好心防备一二,估计此刻山门外,那群歹人正准备等赵施主出寺门呢!”方丈依旧古井不波的样子,随即他吩咐那个小沙弥好好侍候面前的这位赵施主,接着又让他去药房内取了狗皮膏药来。 赵德昭遂拱手告退,在返回禅院西厢的路上,他一直对这掐指一算十分好奇,那个扶摇子以及麻衣道者他倒想见见。 月儿依旧挂在空中,此刻已经隐入了云层,繁星点点,赵德昭便回了西厢,此刻周嘉敏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屋内出来,关切道:“你这手还好吧?” “没事,这一点淤青算不得什么,方才方丈已经取了膏药,贴在手臂上了。” “那便好,方才我在屋子内搜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针线,你且将破了的外衣脱下来,我好缝补。”周嘉敏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如桃花一般嫣红,脖子以及耳背后面也涨得通红,娇羞似地低垂着头,说完便要去脱赵德昭的外衣。 赵德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非常自觉地将外衣脱下。此刻屋内,只剩下孤零零的二人,相视而笑…… …… 而在礼宾院内,小贵子等人并无见到魏王夜归,便遣了一院子的执事仆役在院中找寻赵德昭,可找了许久并未找到,接着又去城中一些热闹之处搜寻,未果。小贵子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即将此事上报给负责礼宾院事务的官员。 礼宾院离皇宫并不远,接着便将消息传到了皇宫李煜那处,李煜借着又找到那几个监视赵德昭以及周嘉敏之人,只道是往城外石城湖而去,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丢失你宋国王爷以及周嘉敏一事特别重大,容不得差池,若是到大宋的魏王在唐国出了任何差错,相反还会成为赵宋攻击唐国的借口,甚至以复仇作为激励士兵死战。 李煜大怒,当即遣了皇城内的禁军以及城中的府军,一同往城外的石城湖一带搜寻。 一群火龙已经开始往城外那儿去……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西厢记 圆寂寺中,西厢房内,两间厢房一直紧挨着,中间隔了一道墙。 赵德昭今夜睡不着觉,便睁着双眼躺在卧榻上,今日的刺杀他一直想不明白是何人,按照皇甫继勋以及李煜的性子,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派杀手过来,而且他们的目标只有自己,这让赵德昭有些悱恻,若不是李煜他们派来的,还会是谁呢?看样子明日他回城之后,要去杨畅那头调集密探给好好查查。 赵德昭这么一想也就安然了,不过夜深了,他有些尿急,便穿着亵衣起身去西净,隔壁的烛火还亮着,想必周嘉敏还在缝补他的袍服。 “周姊姊。”赵德昭站在门口,轻叩房门,小声道,“衣服的事情明日再说,你先歇息罢!” 却听见里面的人儿道:“昭哥儿,不碍事的,衣服马上就要缝好了,明天你就能穿上了。” 赵德昭先去了西净,出来后便摸着路去了寺院斋堂后头的浴堂,装了个木桶打了些热水,又拿了空脸盆、脚盆过来。 来到西厢走廊外头,周嘉敏厢房内的烛火依旧亮着,赵德昭放下木桶,叩门道:“周姊姊,你先3,开个门。” “甚么事?”门开了,周嘉敏从门内出来,略带倦意,颔首瞥见地上一木桶内散发着热气,赵德昭左手还拿着一个脸盆,她忽觉得不好意思。 赵德昭立马拎到厢房内,边倒水边道:“你先洗个热水脸,再泡个热水脚,可去去疲劳,暖暖身子。” 暖暖身子,周嘉敏一听,顿觉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她面色上露出了微笑,又觉得脖子脸上一片红晕,原来男女之间就是如此啊。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便用手撩起袖子,掬起脸盆中的温水,扑在自己面上,脸上反而觉得更烫了,她从赵德昭的手中接过脸巾,一直将脸巾覆在脸上,以掩饰自己尴尬的神情。 待洗完脸后,赵德昭又倒好了洗脚水,周嘉敏此刻的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红了,她怯生生道:“昭哥儿我洗好后再叫你吧。” 赵德昭也觉得这样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脚看显得不礼貌,便别过头,“洗好了再叫我。” 周嘉敏噗嗤一笑,她抬起脚,除去布靴,又除去鞋袜,露出白嫩嫩的脚,赵德昭只听见一阵水声,周嘉敏已经将脚给浸在水盆中了,与此同时赵德昭也在臆测着那副情景。 一盏茶工夫,周嘉敏才道:“昭哥儿,好了……” 赵德昭适才转过头来,半蹲着身子将水盆内的水全都倒在木桶内,临走之时还不忘嘱咐道:“姊姊,我那件衣服明儿个再缝吧,今夜月亮都快要到西山头了。” “等一下!”周嘉敏适才将衣服拿过来,然后道,“昭哥儿你的衣服已经补好了,我手艺不好,也就这么将就着罢。” “姊姊太客气了,补好能穿就行了,就算补不好我也不嫌你你的手艺差。” 周嘉敏不好意思道:“讨厌,人家都被你说的不好意思了,快穿上看看。” “姊姊给我衣服吧,我自己穿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是我给你穿吧,站好。”周嘉敏抖开外袍,先将右手的袖口套在赵德昭的右手上,随即左手也套上了,此刻周嘉敏已经站在了赵德昭的面前,她不好意思地贴着赵德昭的胸口,赵德昭身上散发着一种雄性的魅力,时时刻刻在“勾引”着她。 她帮忙系着衣服外袍的褡裢,随即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忐忑不安,胸口如同小鹿在撞一般,莫非自己已经对这个男子动心了,只是他是宋国的魏王千岁,将来的一国之君,周嘉敏摇摇头,不再去想。可是她越是克制这种心思,便越发难以摆脱,此刻她一紧张,感觉脚底下一软,然后整个身子要往后头倒去一样。 赵德昭见眼前的美人儿要往后仰去,便一个激灵,顺手用臂膀将她挽在怀中,怀中的周嘉敏当时只是怔住了,并没有任何举动,如小鸟一般依偎在怀中,赵德昭就这样抱着。 过了片刻,周嘉敏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在干甚么,她如受惊鸟儿一般便立即挣脱赵德昭的怀抱,并用右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她觉得自己的整张脸上都很热。 赵德昭见周嘉敏如此,便问道:“姊姊,你热吗?” “呃……没甚么,方才多谢你救我!”周嘉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呆立片刻后,又小声道,“魏王千岁,今夜更深露重,还是早宿歇息,明日一早会城中。” 赵德昭见周嘉敏如此,便也没说甚么,他觉得自己方才也有些唐突,一个女孩子没缘没故地被他差点占去清白,确实有些尴尬。 他随即道:“那我走了,你也早些歇息啊!”他回过身,离开了厢房,当跨出门槛的最后一步,他停住了,转过头道:“谢谢你补的衣服!” 周嘉敏听见这么一声,便不再言语,回床上歇息去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而在另外一个厢房内,赵德昭却怎么也没有睡意,今夜的状况有些来的太快了,他有些收拾不好自己的内心,他侧躺在床上,一直想着那件事情,一夜未眠。 …… 皇宫内,李煜尚未入眠,他一直坐在御书房内,渐渐的夜深露重,皇宫水榭亭台那头的湿气也吹了进来,湖面上的风一并吹着,御书房内的纱幔也吹动着,烛台上的火焰也一高一低的。 李煜望着石城湖那头,而在此刻尚未有赵德昭与周嘉敏的消息,李煜心中甚是憋屈,自己心里头爱着小姨子,可是小姨子偏偏因为皇宫中的流言蜚语而拒绝自己的心意。而今周嘉敏却与宋国的魏王一齐去城外游玩,如今更深露重却未曾回到城内,这一夜也不知他们之间会发生些甚么,他这心里不是滋味。 李煜一想到这样,他愤恨地挥舞着拳头朝着书桌砸去,那一方上好的砚台此刻盛满的墨汁也一并四处飞散,溅得桌子上,身上以及脸上都是,李煜却浑然不觉。 殿外的内侍听见御书房内有声响立即进殿,内侍见李煜身上都事墨汁,便立即吩咐宫女端来洗面水。 “陛下,夜深了,保重龙体要紧啊!” 这一夜,李煜坐了一夜。 …… 石城湖附近湿气重,李煜派遣的禁军以及府军正在搜寻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只是偌大的湖面,又有芦苇荡环绕着,确实不太好找,一行士兵在夜里举着火把,在四周搜寻了一个时辰,就在此时,东北角搜寻的士兵忽然发现地面上的足迹。 禁军立即带着人马,顺着足迹,去往东北面的钟山以及龙山附近。 …… 圆寂寺外开外十五丈四周,已经有十五个黑衣刺客正在道旁设伏,为首那人面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面具,此人名叫欧阳云天,如今听见老大四个属下说着目标正在圆寂寺中,正吩咐他的手下静候在道旁,准备明日一早赵德昭从寺院出来回去城中的路上刺杀他。 欧阳云天这次带来的人马只有不到三十人,如今已经一半埋伏此处刺杀赵德昭,剩下的另外一半则是他主人隐藏在唐国内的眼线。十五个人对阵一个人,欧阳云天一想到如此,便得意地哈哈大笑。 赵德昭,这次你死定了,主人的计划也快要完成了。 而今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亮了,欧阳云天等人焦急地等候着,就在此刻西面道上隐隐约约传过来许多人马的脚步声,在寂静夜晚甚是响亮。 “马老大,你去看看那头究竟是谁?” 马直已经去往那头打探消息,一盏茶过后,脚步声越发近了,欧阳云天左等右等,而马直则是一去不复返,不知…… 就在此刻,西面道上瞬间出来一对士卒,手里头全部清一色地举着火把,似乎在搜寻甚么。 欧阳云天从路旁探出头去,他认识这些人马。 “快,兄弟们撤——”他立即命令剩余的十三人全部撤退,他撤退之时,已经知道马直被人给绑了。 这支士卒正是李煜派人来的禁军以及府军,此刻他们正沿着道路奔袭着,而这条土路正是去圆寂寺的道路。 “直娘贼,丢了个魏王就让老子这么费尽心机前来搜索,若不是陛下仁慈,不愿大动干戈,我皇甫继勋为报父仇第一个宰了你!”皇甫继勋领着这一支士卒正在搜寻赵德昭他们二人中,不远处就是圆寂寺山门了。 在皇甫继勋人马中,马直此刻已经被缚绑着,他也不知今夜怎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所幸欧阳云天他们已经带着人马先行撤退了,只不过今日刺杀失败,今夜埋伏的人马刺杀亦失败,自己又被人俘虏了。 天亮了,皇甫继勋已经出现在了圆寂寺山门口,周围的士卒也都站在寺门外,如今卯时未至,士卒便等候在门口,而皇甫继勋的生母李氏礼佛,皇甫继勋便也等候着。 清晨,圆寂寺的钟声已经敲响,古寺钟声盘盘,紧敲十八下,慢敲十八下,不紧不慢再敲十八下,一共一百零八下下钟声敲响过后,圆寂寺的山门已经开了。 洒水扫庭的小沙弥已经出门了,皇甫继勋便立即上前,问着:“小师父,昨夜可见有人过路在寺中住宿一宿啊?” “确实如此,要不施主在此等候,我跟方丈通知一下。” “有劳小师父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狗,你欠打 圆寂寺中,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知道李煜派人连夜搜寻自己,便一齐地出了山寺门口,见到皇甫继勋领着一众宫中禁军以及江宁府的府军而来。 皇甫继勋见到赵德昭的那一刹那,二人间虽然有一道父仇的阻碍,可是皇甫继勋碍于李煜的劝告,却依旧行了一礼道:“见过魏王千岁、周小娘子,不知昨夜你们二人可好,陛下那边不放心你们的安危,特意派了本将前来!” 赵德昭却道:“皇甫将军你终于来了,昨日本王在堂堂江陵府城外居然遇刺,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不过幸好将军即使赶到圆寂寺,本王估计今日若是将军不来,那伙刺客断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哦?千岁你遇刺了?是何人所为,昨夜我们在道旁抓获一人,是否是千岁口中的那个刺客?”皇甫继勋忽然间想到昨夜半道上遇见的那个黑衣人,便立即吩咐左右士卒道,“将刺客带上来——” 刺客已经被带了上来,双手缚在后背,赵德昭一见到此人的身形,便道:“昨日刺杀之人就是他,不过还有其余三人,不知皇甫将军可否一并捉拿到?” “※1,并无。”皇甫继勋摇着头,于此同时他也在期盼为何昨夜将此刺客捉住了呢,否则以这些刺客要去刺杀赵德昭并不难,而他心中亦是希望赵德昭被人刺杀,也好间接地报了父仇,唉,可惜啊,可惜。 赵德昭见皇甫继勋低沉着一副脸色,也隐隐约约猜测到他心中所想,不过赵德昭并无任何表情,二人随便你聊了几句,就开始回城了。 身旁的周嘉敏愣是恬静地跟在后头,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 皇宫内,李煜已收到皇甫继勋的奏报,既然宋使安然无恙,李煜这心头的安危就减轻了不少,而且他又听皇甫继勋说抓住了一个刺杀魏王赵德昭的刺客,便立即下令刑部官员以及大理寺彻查此事,给宋使一个交待。 安排了官吏去查之后,李煜此时斜靠着亭子的栏杆上,望着满池塘的残荷,心里头忽然间觉得有一丝忐忑不安,昨夜赵德昭与女英二人孤男寡女共度了一宵,也不知这其中会发生了甚么事情,他这心里头还是不安,只不过碍于为已故的钟太后守孝,李煜暂时没有下那道圣旨。 …… 自赵德昭回了礼宾院之后,小贵子、董仲彦等人见到魏王安然无恙归来,心中甚喜,而后又听闻昨日遇刺一事,二人便愤愤不平,可幸李煜已经安排了一些官员去调查此事。 自赵德昭遇刺一案发生之后,刑部与大理寺的官员正派人调查中,最近李煜又派了一些禁军把守在礼宾院四周,为的就是预防刺杀的事情再发生,当然李煜还有一个目的,也就是变相地监视赵德昭。 这一下子,礼宾院的赵德昭也觉得每日身边多了一些监视之人,去辰源那边倒是有些棘手,估计也只有让辰源亲自夜探礼宾院了。 十一日夜晚子时,一道黑影出现在礼宾院后院中,门口守卫的两个士兵也被人击晕了。赵德昭从房内听见脚步声,便立即起身披了件衣服,出门探查。 “属下辰源见过少主!” “辰源起来吧,最近我出门不方便,就劳烦你们了。”赵德昭接着又把昨日下午刺杀那几人的外形以及手中手执的武器一并告诉了辰源,让他暗中调查此事,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些刺客的背后不简单。 接着赵德昭又问道:“樊若水最近怎样了?” “此人一直在别院养伤,刘大夫说好的差不多了,自上次皇甫绍杰殴打一事令其不能应试,最近一段日子,他倒是与属下相交莫逆,属下也有意无间听闻他胸中的抱负,此人恐怕正如殿下所言年纪轻轻、学识不凡,才识满腹,不但经史子集擅长,而且天文地理也擅长,尤其是水利建筑,虽然此人现下居住了别院之中,恐怕也是一个不安分之主,殿下何不出面招揽他。” “不……暂时不了,樊叔清这类人为人正直硬气,颇有不惧权贵的清高,对于这样的人才自然是我大宋所缺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刻意接近反而不好了。” “少主英明!” “辰源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少主天生英明,属下佩服,少主还有其他吩咐么?” “夜已深,你先回去,一切行踪都要掩藏好,注意安全。” “属下告退!” …… 第二天正午时分,赵德昭用完午膳过后,便与小贵子上街去了,身旁身后则又跟着三个彪形大汉,这三人乃是李煜派出的禁军高手,打从赵德昭出了礼宾院过后便一直跟随左右,寸步不离,赵德昭碍于李煜的好意,不得已让三人跟随左右,只是三人一直在侧,有些隐蔽之事反而会碍手碍脚了。 千金一笑楼依旧矗立了秦淮河畔,这座当初由武凌清开设的酒楼,如今已经宾客盈门,而在前几日周嘉敏也在这里宴请了自己,只是自从前天晚上在圆寂寺中发生的那一幕过后,周嘉敏似乎也离自己有些远,也变得不爱说话了,赵德昭心中有一丝莫名地情绪低落。 赵德昭继续在秦淮河畔逛着,而在此刻他经过皇甫继勋的府邸之时,却见府上下人们正驱赶着一个右臂包裹厚厚的青衫书生。 青衫书生一个踉跄,差点向后仰去,此刻赵德昭一个飞身上去,及时地接住了此人,那人表情凝重,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赵德昭。 此人似乎哪里见过?樊若水见到这个少年郎后,便一直想着。 “兄台你没事吧?” “多谢小哥儿仗义相救!叔清谢过了。” 此刻皇甫家门前那几个恶仆人一直在破口骂着:“快滚吧,书呆子,居然上门来讨债来了,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那日是皇甫绍杰将我打成这样,我自然要上门求给个说法了。” “居然直呼我家衙内名讳,你找打,来人啊,给我着打!”四五个青衣小厮连忙拿着执火棍子,从门内涌了出来。 此刻赵德昭便道:“你们还有王法没,居然私自遣奴殴打百姓,这事说出去恐怕不得体吧?” “你是何人?皇甫家的私事岂容你一个外人品足论道。”这时候从门内出来一个执事主管,穿着一身杂役的服饰,指着赵德昭道。 “不过是个路见不平,看不过去的好心人罢了。” “好心人,你还是走罢,皇甫家自有皇甫家的规矩。” “好一个规矩,皇甫家的规矩大过一国之法么?”此刻青衫书生上前质问道。 “我家将军乃是唐国大将军,手里握有千军万马,岂非你一个小小的书生得罪的?” 三个保镖自然认识这是大将军皇甫继勋的府上,便立即在赵德昭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小贵子见三人不知跟殿下在说甚么,便也走到赵德昭的身边,那三人的体量在这几个青衣小厮以及执事面前一站,瞬间让皇甫府上的一干人瞬间有些紧张,似乎这个青衫书生的背后有指点啊。 只不过自己这背后的主人乃是唐国大将军,自然是不能低人一等,受人欺侮的,弹指间,这帮青衣小厮便不惧面前这几人,而接着便有其他府中执事鱼贯而出,手中清一色地拿着执火棍子,已经将赵德昭、小贵子等共计六人包围了起来。 三个跟随的禁军将士见势,便立即喝道:“此人乃是宋国的魏王千岁,尔等居然敢如此,不怕陛下知道后怪罪么?” “笑话,随便出来一人就打肿脸面充王爷,王爷岂非是这样好见的。”府中执事者话未说完, “哥几个都给我上!”便有青衣小厮出棍了。 真是太嚣张了,仗着主人的地位便是如此,今日赵德昭倒想让这些人好好出出风头,也好出了前天的那口恶气。 赵德昭这边五人已经出手了,而那名青衫书生则站在一旁,也趁势用左手抵挡着。 一盏茶的时间,对方已经七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哀嚎着。“爷爷,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么?”赵德昭道。 “快,走人!” “别走啊,这位兄台,你还没给人家银钱了,至少也要有个赔礼道歉啊!”赵德昭拉住那府上执事主管的衣襟,随即一抬腿便让那人低下身子。 此刻小贵子见势,拿出魏王的令牌给众人看。 “你真的是王爷啊!王爷恕罪,小底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冒犯了王爷,还请恕罪啊!”那人哀嚎着,其余看事的则丢了执火棍,抖抖索索地站在一旁,等待处置。 “快给人家道歉,不然拆了你的骨头!” 那人爬着来到青衫书生的面前,不断地磕着头。 那人磕头也磕了,此刻依旧跪在青衫书生的面前,赵德昭又道:“你家衙内将人打成这样,至少给个银钱吧,要不赔个十几二十贯钱吧?” “多谢魏王千岁的救命之恩啊!这钱就算了。”青衫书生躬身道。 “不客气,这刁奴狗仗欺人也不是一日二日了,教训这些人就得用些手段!” “快……让人使些钱来!” 过了一阵,府上已经有小厮手中拿着沉甸甸的一个包裹出门了,只见里面塞满了许多铜钱铁钱的,赵德昭伸手一掂量发现比大宋铸造的铜钱质量轻了不少,而且品相也不怎样,大多数都是以一当十、以一当五的钱币,这不就是劣币么,看样子唐国通货膨胀也成这样了。 而在一旁,青衫书生也感激涕零。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子要你道歉 而在此刻皇甫继勋已经巡城归来,离府上也就一百来步了,忽然他远远地见到仇人之子也站在他府门口,他立即驱马赶了过来。 皇甫继勋从马上下来,然后拱手拜道:“这不是魏王千岁么?今日是何种风将千岁吹到本将的府邸上来了。” “哟,这不是皇甫大将军么,怎么公务执行好了,还是刺客已经找到了?”赵德昭哂笑着,故作这么一说,也是刺激一下皇甫继勋办事不力。 “千岁说笑了,本将这公务缠身,谁让那刺客脚底下抹了油,到现在都没有追查到,不过千岁不待在礼宾院中,这样贸然出来,恐怕四周的刺客一高兴,千岁又要受苦了是么!” “皇甫将军这话说的莫不是对陛下的禁军不放心,这禁军可是唐国最强的军队,莫非你是担心禁军不成气候么?”赵德昭也是还了一击。 皇甫继勋一怔,这宋国的魏王果然是人小嘴皮子不讨饶,字字诛心,如同钢针一般刺在皇甫继勋的心头,给人一股毫无招架之力。 随即皇甫继勋又道:“殿下今日怎有闲工夫来我府上?” “这倒要△,问问你府上的小厮以及执事了,他们仗着你皇甫大将军的名头,仗势欺人,险些将本王也打成重伤。” “莫林,有这回事情么?” “将军,小底适才见这书生上门来,口中一直说到是我家衙内出手伤人,便一气之下将此人给哄了出去,如今衙内正在屋内休养,怎会出手打人呢,别人打我家衙内还差不多啊!” “魏王千岁你看,我家下人没说谎吧,那皇甫绍杰乃是我的侄子,前几个月莫名其妙被人打成重伤,怎会无缘无故打了这书生呢?何况,本将至今都没有找到是何人伤了我家侄子呢,这笔苦水本将该去向何人说去呢?” 好一张利嘴,赵德昭自然知道樊若水与皇甫绍杰之间的事情的,他抓住皇甫继勋口中的漏洞道:“将军你说的是真的么?” “本将句句属实,可不是乱说的。” 赵德昭顺势爬坡,质问道:“哼,几个月都没抓到,莫非这次刺杀本王的也要几个月找不到么,还是你们办事根本就毫不上力呢?” “这……”皇甫继勋方才还在说自家侄子的事情,可到如今却被赵德昭一问,心内越发不是滋味,这根本就是两件事情么,至于找刺客这件事情,国主已经交给刑部以及大理寺他们去查了,自己这巡防京都的军防不过是捉拿刺客罢了,眼下事情不过是发生了几日,而自己侄子却是有苦都找不到黑手。 皇甫继勋心内有些无力,他道:“千岁既然这么道,事情可有解决了没?” “今日这事不应该问我,你去问受害者吧!”赵德昭见青衫书生站在那头,便道。 皇甫继勋见面前这个青衫书生似乎有印象,只是他平时事情太多,一下子也记不起来了,他道:“你便是说是我家侄子打伤了你么?” “皇甫大将军,可曾记得我?” “你是?” “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个月我便去你皇甫府上拜见你,可是将军却将我从府邸轰了出去,将军可曾忘记。” “你就是那个书生,怪不得如此眼熟。呵呵,今日起事的就是你么?” 青衫书生道:“将军此言差矣,甚么叫起事,我这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过今日魏王千岁在此,也可做个见证人,前几个月是你家衙内将我打成重伤,若不是路上有人经过,我恐怕早就做了孤魂野鬼,向你家衙内索命了。” “你胡说,你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没有,当时你家衙内打伤我时,身旁都是他的人,想赖账自然是非常容易的了。不过既然你家衙内也受了重伤,想必也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书生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此事既然这样,也就作罢,反正你家侄子也那样了。” “莫不是我家侄子是你打伤的?”皇甫继勋一想起侄子被打伤的这件事情,就一直派人暗中查找是谁下的毒手,可是当如今却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他不知这如何向他母亲交待。 “皇甫将军你这是恶狗重伤人啊,我都如此,又怎会这样,想必也会你家衙内平时也得罪了不少京中的权贵,否则也不会落得这副下场吧,对否?” 此刻赵德昭也走了出来道:“既然如此,皇甫将军可代你家侄子道个歉可好,这事也就过去了,说不准上天可怜你家侄子,也让他好了呢。” 皇甫继勋张着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只要让他找到是何人伤了他家侄子,就算怎样他都愿意,只是皇甫继勋乃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怎可因为一个地位小小的书生而开这个口呢。 “皇甫将军说个话吧,此事究竟怎么道?” “等我家侄子伤好后再说吧,莫林送客!”皇甫继勋话一说,衣袍一抖便走入了门内。 赵德昭立即上前,拉住皇甫继勋的袖口,道:“你皇甫家就是这么讲究待客之道的么?本王今日好歹出来一番,路过你府门口,怎么着也得讨要一口水喝是不?” “千岁若是有着闲工夫,不妨入府一序,至于那书生的事情也就暂时作罢吧,千岁平时莫非也是爱管闲事么?” “闲事?你说这是闲事,这事情也可牵连你家衙内,若是闲事将军也可不管了。” 皇甫继勋一听便气呼呼道:“魏王,适可而止吧,此事容不得插手,方才不是钱都给那个书生了么,还不作罢么,是要让本将送客么?” 这时候小贵子上前道:“皇甫继勋,这要在我大宋,伤人害命可要付出代价的。” 皇甫继勋又是一怔,不知道该说怎么是好,便道:“今日魏王打算如何做?” “就缺个道歉,要不本王现在就让人将你侄子给揪出来,给那人道歉,要不你随便给那人道个歉可好,若是你不做,本王今日可要围在你家府门口了,陛下那头可不会因为得罪我个宋国的魏王而让宋军南下吧。否则,你知道那个后果的。”赵德昭赤裸裸地威胁道。 “魏王千岁可要执意如此么?” “本王平素最见不得欺负人的狗官吏、狗大户,今日若是皇甫将军道个歉,此事就是皆大欢喜啊。” 皇甫继勋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走入府门内,赵德昭吩咐那三人以及那青衫书生入府。 “皇甫将军,你这是要往哪里走,是否是去你侄子的房间?” 皇甫继勋没有说话,此时他已经来到了皇甫绍杰的房间。 “将军,你回来了?” “开门,衙内可好?” “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呢?宋大夫说起码还要休养半年才能完全痊愈呢,这几日老夫人也一直待在这里,现在刚回佛堂呢。” “魏王千岁,你可听见我家仆役所说了吧?”皇甫继勋回过头说道。 “哟——没想到皇甫衙内伤的这么重,真是苦了他啊!”赵德昭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头却憋着偷笑,不过好在没将他彻底打残,他不是那么心狠手辣之人。 皇甫继勋苦笑着,而赵德昭却道:“既然衙内都不能赔礼道歉了,索性皇甫将军就代你家衙内给人家道个歉吧,还是将军一直在顾忌自己的脸皮子,不肯低头道歉呢?” “这……”皇甫继勋一想如此,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而那书生也在一直期待着,他不知这魏王千岁是否可以让一个堂堂的唐国大将军屈服了,这让他十分好奇,与此同时他也在注意着这周围的动静。 屋内的皇甫绍杰一直躺在床上,如今他不用想一个木乃伊似的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了,因为在那最热的几个月内,唐国这边的天气是这么的闷热,经常将他捂得身上出了疹子。 而屋内的气氛一直僵持着,皇甫继勋还是没有亲自道歉,而且对于皇甫继勋来说,他一出生下来就没有道歉二字,又何来地道歉,这个不就是让他难堪么。 一盏茶、二盏茶地过去了,这几人一直僵持在门外,“既然皇甫将军不肯道歉,那么本王带人去房间了。” 赵德昭说着就带这五人一同冲进了屋内,屋内的皇甫绍杰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屋顶的柱子以及砖瓦,一个不及,便觉耳边有几阵风闪了过来。 “殿下,这就是皇甫绍杰了吗,要不要让小贵子亲自弄他起来。” “不必了,我想现在让他起来的人一定是他。”赵德昭指了指身边的青衫书生道。 “我!” “唔!” 就在此刻,皇甫继勋也已经跑到皇甫绍杰的床榻前,拦着了要上前动手的那个书生,他怒不可遏道:“魏王千岁,你这么做是让本将为难么?” “可是今日你不道歉不也是让本王为难吗?” 皇甫继勋恶狠狠地瞪着赵德昭一干人,此刻他纵然是不道歉,却也决不让自己的亲侄子给人道歉的。 “皇甫继勋,本王可没有这么好的性子!本王金言一开,覆水难收。” 皇甫继勋今日一想,便是不低头也得低头了,看这样子他只有暂时忍气吞声了,反正他要道歉的也不是赵德昭。 皇甫继勋半弓着身子,对长衫书生道:“家侄做了错事,还请原谅。” 青衫书生怔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做。 “魏王千岁这样满意了吧!” “唔,不错。皇甫将军至少是个男儿!” 青衫书生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暗暗将赵德昭记在心上,来日必当效劳。 …… 一群人出了皇甫府上,便各自回去了,而在后头,那青衫书生却道:“魏王千岁,等一下。”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愿效犬马之劳 皇甫继勋无奈,与此同时他低着头,看向赵德昭的目光之中有一丝毒*意。 赵德昭几人却出了皇甫绍杰的房间,此刻听见青衫书生在后头叫着。赵德昭回过头来,他不知道这个青衫书生要说甚么,不过他心头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他的身份。 “魏王千岁?”青衫书生鞠手躬了一礼道。 “兄台何事?”赵德昭看着这个书生,故意问道。 “千岁,此地不宜多说,不妨去茶肆一絮?”青衫书生抬起伤了的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那便好!” 青衫书生在前面开道,赵德昭则与小贵子等五人跟随在后头,六人出了皇甫继勋府上便沿着秦淮河畔街道走去。 到了钟山茶肆,这街道旁一水的茶肆开在秦淮河以西,每日在茶肆喝茶饮酒之人不算少,大部分都是一些读书人,据青衫书生所说,他以前经常回来这里喝茶。 “千岁,请往这边走!” 大街左右,行人走着。 “兄台,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唤我这个称呼了,另作其他。” 36, 青衫书生又是躬身道:“公子!” 两人寻了一处靠河的地方,这里僻静,人相对来说少一些,而在窗户外的河岸上,一些画舫正停靠在河边,似乎白天并没有人。赵德昭已经坐了下来,而青衫书生则是恭敬地站在对面,等待赵德昭说话。 赵德昭见青衫书生那只右手还缠着纱布,便道:“兄台身上有伤,就不必如此大礼了,你请坐。” “多谢公子关心!” “兄台有事可直接说。” “公子,这……”青衫书生抬头看了看赵德昭身旁的小贵子以及三个守卫。 “小贵子你们现在茶肆外等候,我与这位兄台说完话就出来。”说完便让小贵子以及那三个守卫出了茶肆外。 青衫书生便开始说了,赵德昭也在一旁听着。这个青衫书生名叫樊若水,自叔清,赵德昭听见这些的时候并不奇怪,因为他早就猜到了,假使内心激动,此刻也不过是故作平静与耐心。 樊叔清所言绝对真实,因为得罪了皇甫继勋,他被皇甫绍杰打成了这样,若不是有好心人救他,恐怕他早就死在乌衣巷口,这几个月一直都在救命恩人的府上休养身体,其间又去打探了金陵城中的一些消息。今日在皇甫继勋府门口遇上了赵德昭,若无宋国的魏王千岁,恐怕自己也早就被皇甫府上那帮刁蛮的恶奴给扫地出门了,也不会得到一些赔偿与道歉。 如今樊若水已经彻底地得罪了皇甫继勋,日后在唐国也不会有好的前程。而纵观皇甫继勋此人,父亲皇甫晖既死,皇甫继勋被擢拔为神卫统军都指挥使,他年纪轻轻,又无战功,但仗着父亲的威名,遂为大将。皇甫继勋贪图享乐,名园甲第冠于金陵,又多蓄声妓,因此无论怎么说这样的人成为了一代统军大将都不会利于一个国家的发展的。 到了此时,樊若水彻底对唐国死心,颓废悲伤了几月,想着要么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要么一了百了来个痛快。对于樊若水而言,眼下唐国没有希望了,可天下之大,不只是一个唐国。此处尸位素餐的小人不识英才,另有明君贤臣慧眼识人,如今大宋已经平灭了几个国家,席卷天下统一浪潮,唐国不过是接下来的目标,而大宋必有让自己平步青云,一展抱负的地方。 自从唐末开始,五代十国,天下何其混乱,皇帝轮流做,朝代更迭,国家兴亡很频繁,官员时常在几朝连续为官,比如不倒翁冯道,爱国这个概念并不强烈。哪怕是儒学出身的正直书生,也不见得需要誓死忠于自己的国家,尤其是这样一个暮气沉沉,庸君佞臣当道的国家,樊若水心中疾呼,为了自己的抱负……唯有北上才是唯一的出路。 大宋乃是中原正统之国家,宋皇赵匡胤乃是一代英雄豪杰,又是一代好皇帝,而且宋皇之子赵德昭年纪轻轻,文武双全,且有仁爱之心,樊若水深深地为其折服,如今魏王赵德昭又为他一个小小的书生打抱不平,他在心中甚是感激这位好王爷,与此同时为了感谢王爷的恩典,他打算今日对赵德昭表心中肺腑之言。 樊若水与赵德昭聊了许久,而在此刻,他忽道:“公子是否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赵德昭呵呵一笑,并不讳言,而是直接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自唐末藩镇之乱后,天下四分五裂至今,这往后自然要一统的。” 樊若水直言不讳:“为报公子,在下想要送一份大礼给尊驾,给大宋!不知公子?” “哦?是什么大礼?”赵德昭臆测着,或许就是。 樊若水神色陡然凝重了不少,他抬头往四下里张望,见四周并无行人打扰,便凑过头去,低声道:“在此之前,请容在下先问公子一个问题。” “想问什么?” “公子此行是否就是为了一探唐国动静,好早日灭唐做准备?” “呵呵!”赵德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道,“莫非兄台想献上平天下之策?” 樊若水凑过头来,假装倒茶水,一边为赵德昭倒茶,一遍低声道:“小人才疏学浅,哪能妄言平天下,不过可为平定江南出力一二。” 赵德昭心中一动,“不知兄台可否透露一二?” “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樊若水忽然又朝窗外的秦淮河一望,继续道,“公子可看,这秦淮河就好比大江天堑,对面就是江北,公子与我所在的便是江南。对面之人若想到此处,一则可驾船渡江,二者可铺设浮桥过江。” 赵德昭已经明白他接下来要说甚么话了,他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樊若水之言。 樊若水继续道:“公子或许顾虑。然唐之所以安枕无忧,皆是因为有大江天险,所以宋伐唐重在渡江。过江登陆则江南平,否则只能隔江叹息。” 樊若水说了之后,抿了一口茶水,那苦味一下子密布了他的口舌之中,“可实际大江虽为天险,但如何能绝对阻击北方之敌?晋灭东吴,隋灭南陈便是明证。晋灭东吴先灭蜀据荆襄,宋欲灭唐必得先平蜀据荆湖,居高临下,顺流进攻江东。当年宋皇之策,便是为了日后灭唐做准备而已。” 赵德昭很想在这个时候为樊若水的精彩策略而鼓掌,只是当下在钟山茶肆,外间倒是有人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而他们二人也只好靠着窗子,低声地说着,在他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贼一般。 接下来,基本上都是樊若水在对面讲,赵德昭侧耳听着。 “然顺流而下者只是水军,单凭战舰水兵或可骚扰,却不可破敌。必欲平江南,必以步骑渡江登陆,公子以为然否?” 赵德昭点头示意继续。 “渡江其二,其一是乘船,瓜州和采石两处乃是上佳渡口,当然了大江蜿蜒,再寻别处渡江也可以。但数十万大军渡江,需要多少舟船呢?” “再者,兵贵神速,宋军伐唐唯有速战速决,围攻金陵才能取胜。否则旷日持久,即便是胜,宋国也必然付出惨痛代价。以万千舟船渡江,很容易被察觉,唐国一旦有防备,谈何速战速决?所以,舟船渡江并非上佳之策。在下以为,搭建浮桥,大军渡江,可一举灭唐。” 赵德昭故意问道:“江水浩浩,搭建浮桥谈何容易?隋灭南陈,韩擒虎也是率军夜渡而已。兄台的计划正是太……” “公子这么说,也是所有人的疑惑之处。除了熟读圣贤书之外,水文、兵法与营造都有所涉猎。去岁曾沿江游览,在下发现采石矶江面狭窄,完全有架设浮桥之可能。” “哦?”赵德昭疑惑道。 “是难,难处就在采石江面水情,两岸地质山川水流,于何处固定。江中水深几许,如何打桩,如何相连如此种种!” “在下要送给公子,送给大宋的礼物正是采石水情,浮桥搭建之法!宋军伐唐总要数年之后,在下愿花费数年时间亲自去测量水情,记录整理,以备宋军搭建浮桥之用。” “此法甚好。”不过赵德昭道,“可你浮舟江上,测量水情绝非一日之功。若出现频繁,采石守军怕是会有察觉,你也就自身难保了。” “这个在下自然是有法子的,现在暂时不能跟公子讲。” 赵德昭遂一改称呼,拱手道:“多谢先生献计之策,此乃大功一件,改日小王回京必当禀明陛下。待浮桥建成之日,也就是你平步青云之时。”赵德昭信誓旦旦道。 樊若水有些意外,他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多谢千岁!在下一定尽心竭力!” “先生就不要谦逊了,不知先生暂时落脚何处?改日再登门拜访。”赵德昭故意问道。 樊若水就把住的地方给说了一下,随之二人起身拜别。 …… 出了钟山茶肆,小贵子等四人又跟上了赵德昭的步伐,在金陵街头继续逛着…… 而在后头,一直跟着二人,其中一人道:“欧阳头领,那人就是宋国的魏王赵德昭。”说话的正是那个老二,名叫马元,“他身边的护卫应该就是李煜派来的禁军,在街上这里动手不太方便,还是等其他下手的时机再说。” 欧阳云天道:“唔,老二,你说的不错,今夜我要一探唐国礼宾院,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赵德昭,也好让主公放心。” “属下晚上去城东收拾人马,杀向礼宾院。”马元抬起头,看着欧阳云天。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杀戮,才刚开始 九月十二日夜晚,又是一个夜晚,天气有丝凉意,天空中的月儿时隐时现,婆娑的树叶沙沙沙沙地吹拂着。 礼宾院外,一队禁军士兵正在府门外巡逻着,丝毫不敢松懈,而在另外一处地方,大理寺监狱四周也遍布士兵,在漆黑的夜空下防守着。 礼宾院三丈开外一处墙角,欧阳云天等人已经穿上了夜行衣,正注视周围的动静,今夜他们安排了十二个人手,显然易见是探入礼宾院刺杀赵德昭的。 而在礼宾院内,一处假山怪石间,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靠在假山石头下,借着今晚夜空一片漆黑,伺机而待着。 赵德昭房间的灯烛火也在此刻熄灭了,随后房间门“吱呀”一声闷响关上了,一个人影从房间内出来,穿着夜行衣,四下张望间便探首探尾地来到了院子旁边,随即摸索着爬上那棵香樟树上。香樟树上之人与远处的假山形成一个掎角之势。 漫长的黑夜中,时间仿佛凝置了一般,这些人都在静静地等着时间的流逝。 礼宾院外,禁军正在换防中,欧阳云天等人摸索着前行,借着遮掩之物,迅速地沿着墙︽,角跟上,又绕过那些禁军来到了礼宾院侧门一带,这里的禁军布防以及控制力稍显来说,略微薄弱。 十二人埋伏在东门口处,打算过了子时再动作。 马元问道:“头领,大理寺那边应该成了没?”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等赵德昭死后,我们再去救出马直。” 欧阳云天探出头去,见侧门守护的士兵依旧严阵以待,只不过那些将士的脸上稍微出现了一丝疲惫之色,强忍着支撑在门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更夫恰巧间路过,那些士兵田间锣鼓声一下子抬起了头,警惕地观察着。 一盏茶的工夫,周围又安静起来,一些将士的脸上又出现了疲惫之色,整个夜空中没有一丝光亮,只有门口几盏灯笼微弱的光芒闪耀着。 …… 过了子夜,四周一片静悄悄,远处的禁军依旧守护在门口。 忽然间从远处来了一个骑马的士兵,马蹄声在寂静夜空中显得十分响亮,马蹄“当当当”,那人不下马便呼喊道:“都虞候,大理寺那边出了岔子,有人正在劫狱。” 大理寺与礼宾院相隔着几条街道,这都虞候道:“大理寺人手若是不够,速从此处抽调一些兵力。” 都虞候说完,立即从这对士兵抽调了五十兵力,那名将士立即带领五十人马,火速支援大理寺。 马元从墙角处探出头去,左右观察了一阵,“启禀头领,那边成了。” 趁着礼宾院门口五十士兵走远过后,欧阳云天一声令下,十二人从角落中出动,这边的刺杀都是精锐人马,也可见他们的主公为了成功刺杀赵德昭安排得非常缜密。 “不好了,都虞候,有刺客!”禁军将士见到刺客抽出刀砍了过去,立马喊着。 未经只言片语,恶战顿时展开,杀手刺客的招数自无花哨可言,姿势也并不美妙,但却简单有效,冲、刺、杀、砍、劈、戳等动作完成的十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之意。 刀砍去之后,便是一道血雾喷薄而出,在一旁的老二、老三、老四他们也是看得面目扭曲,眉头一惊,一时间都被欧阳云天那种浓烈的杀意所摄…… 一拨狠辣的攻击过后,门口已经乱成一锅粥,五六个禁军将士已经躺在地面上,那都虞候刚想去另外一侧调集兵马,忽然间欧阳云天从身后抽出一支箭,弹指间便拉弓上弦,一张弓利索地射去。 “吃”一声,在漆黑的夜空中,那箭矢没入那都虞候的喉咙口,登时那人便倒在地上。 一炷香的时间内 这边的院墙便已经没有士兵了,欧阳云天也省去了攀爬院墙的麻烦,他当今让人从侧门口入,摸索着进入礼宾院内。 “不好了,有——”刚出房间在走廊上遇见了刺客,那仆役话没有说完,欧阳云天一刀从后头下去,那人口吐鲜血,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欧阳云天立即警惕地拿着刀,观察着四周,生怕方才那一声喊叫引来了人马,可惜并没有,这一切的安静倒是超乎欧阳云天的预计范畴,与此同时他也在担心接下来的计划。 “老二,那厮的房间在何处?”欧阳云天转过头问道。 马元紧紧地跟随在欧阳云天的后头,他二话不说立即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牛角号,吹响了。 号角之声,在漆黑的夜空中甚是响亮。 而在那后花园内,假山石头下面的三人以及香樟树上一人听见过后,便提高了警惕,打探着四周,等待着猎物的前进。 一声号角声后,欧阳云天恨不得在马元背后砍上一刀,他低声道:“老二,你找死。” “头领,这是我与那人的密信,只要吹响过后,那个小厮便会出现。”马元这时候也是担心自己的胡作非为,可那小厮偏偏对牛角号子声敏锐。 这十二人散开四周,隐入走廊两侧的花木丛中,相对埋伏在走廊两侧,预防接下来的变故。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个青衣小厮便收拾着步伐,来到了欧阳云天等人的面前,他躬身朝向老二马元那头。 老二立马道:“小秋,那宋国的魏王住在何处,快带我们去。” 那青衣小厮便带着他们几人赶了过去。 在黑夜中,十二个刺客此刻躬身摸索前行,沿着后花园的藕塘池水旁的小道走着。 那十二人不知道的是,此刻树上那人已经提箭上弓,一个满月,一支箭羽便夹杂着空气,朝着前方飞去,登时射穿一个刺客的胸膛。 在漆黑的夜空中,只有后花园门口处的灯笼发出晕黄色的光圈,一风袭来,灯笼随着风呼哧呼哧地闪着。 又一箭,射穿了刺客的脖颈。而前行的十个刺客却浑然不觉,不知道危险已经迫近了,他们已经摸索着朝着屋子内赶去。 不过第三箭之时,却一下子钉在了假山处。就在此时此刻,三个身形矫健之黑衣人从假山后头一应而出,三人各执连环飞梭刀。 眨眼之间,双方开始相互执斗,双方也陷入了厮杀之中。又在此刻,书上传来了一声绵长的口哨之声,三人开始加强了攻势,朝着十人砍去。 僵持片刻过后,十人遂朝着目标的那个屋子赶去。 此事哨声又改,忽从道旁陡然间生出了变化,三个刺客一不小心掉入了陷阱之中,动弹不得。其余七人正在与三个强悍的黑面人间斗殴着。 欧阳云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三人的战斗力十分强悍,他居然也是勉强应付了老长时间,却依旧脱不出三人的攻势中。 此刻老二、老三、老四均在他身旁,他忽然间对着老二低声道:“老二,你们在这里应付着,我赶去屋子。” “头领放心,你安然去罢,这里有我们兄弟六人挡着。” 欧阳云天急往那头赶去。 在漆黑的夜空中,然间一支箭矢从远处树枝上飞了过来,欧阳云天便忽然间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远处而来,他登时飞舞起大刀,急用刀背挡去了一半的攻势,那支箭矢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从他的肩膀之处擦了过去。 欧阳云天只觉得左肩那头有一支箭矢擦了过去,幸好只是皮肉伤。 此刻树枝上方的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地上打了个滚,随即飞赶去小屋门口。 …… 欧阳云天已经一个人赶至屋门口,见屋门紧闭,他忙用刀去劈门。只见那门一开,忽从里面射出一支羽箭,朝着自己飞来。 欧阳云天见危险来临,又用刀背去挡箭,那支箭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却朝着右肩膀射来。 一箭未射中目标,欧阳云天呼了口气,却不料又一箭从里面射出来,欧阳云天一个大意,那箭矢已经射中了欧阳云天的右臂。 而在屋内,却只听见一声冷笑。 远处尚在僵持,此刻见欧阳云天受伤,包括受伤倒地的刺客,一下子见到了目标一下,从地上连忙挣扎爬起,全部迂回包抄,从三个黑衣人左右两侧欲要突围而出。 马元见欧阳云天受伤了,第一个朝着跑了过来,而在黑暗中,早就箭矢对了过来。 “吃”一声,马元连同兵器带人,一下子向后。 “噗通”一声,马元掉进了藕塘池水中。 欧阳云天见远处人马还在僵持,马元又掉进了藕塘池子中,他惨笑一声,然后抽出腰上的匕首,一匕首向着屋内掷去。只听见里面瓶子“乒乓”掉落的声响,又好似有人也…… 就在此刻,树上之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张开弓便射去。 欧阳云天又见一黑衣人前来,他朝地上囫囵一个打滚,那一支箭矢便从他腰身那侧闪身擦过,那腰上的衣服便被划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亵衣。欧阳云天心道此人箭法不错,看样子是个难缠的主,而屋内那人也不知是死是活,但从方才那花瓶落地之声,他好似听见一人倒在地上。 欧阳云天受了皮肉伤,此刻对面之人又张弓射箭。 与此同时,藕塘池水之侧,一伙士兵明火执仗从地从水边而来,那六人已经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而在陷阱之处,又围满了士兵,周围又有敲锣打鼓之声音传来。 欧阳云天见对方人多势众,便从地上拿着刀,火速往院墙那边逃去。 四个黑衣人也在后面追着欧阳云天,一起消失在夜幕中,那四个黑衣人乃是辰源派来的。 …… “末将来迟,请千岁恕罪!” 一个将士道:“千岁,那人爬墙逃走了,末将带人往乌衣巷口赶去之时,已经不见人影了,眼下只好派去一队士兵搜索城中了。” 另外一个将领禀告:“千岁,连同藕塘池水中捞上一个昏迷不醒的,一共生擒八人,还有三人已经被人射死了,一人在逃。现已经送往大理寺监狱。”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赵德昭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掂量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忽然间,赵德昭走到一个将领的面前,然后拿起他手中的一把刀,将匕首朝着刀身砍去,那柄刀切被断成两截。 “呼哧,千岁这柄匕首真厉害。”那名唐国将领见自己的刀被匕首断成两截,他大呼道。 “此匕首甚是厉害,就是方才那刺客所用,若不是本王飞身躲过,恐怕就被它刺中了,也不知这匕首是否涂了砒*霜等物。” 小贵子这时候拿着一方手巾,将匕首裹了起来,连夜送往外面严查匕首是否涂了毒药。 之后查出匕首并无涂毒药。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栖霞山刺杀事件 自刺客被抓之后,大理寺那边正在审讯之中,只不过有几个刺客宁死不屈,直接咬破口中毒囊,就这么地死了。大理寺倒是审讯不出刺客背后的人马等消息。 而在另外一头,那日落网的欧阳云天依旧在逃之中,仿佛如消失在大海中的针一般,却怎么也见不到人,想必这段日子一直潜藏在金陵城内,只是未曾露面。 不过辰源等人搜寻到的消息却报告:接连在唐国之内行刺赵德昭之人,好似从北方而来,倒是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却怎么也不知,而行刺手段以及从那人的描述来看,此人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行刺高手,按照章法手段来看,似乎是出自欧阳一派的。 赵德昭立即命令辰源以及杨畅等人送信去开封,时刻关注北方的动静,他觉得这背后的黑手不简单。 这段日子,赵德昭一直都待在礼宾院内,礼宾院外的四周也防守着许多禁军兵力,李煜这般做也是生怕有刺客贸然行刺,赵德昭若是死在了唐国境内,那么赵匡胤也一定会以此为复仇的借口,然后顷其兵力南下灭唐的。 如今在唐国,齐王李景达乃是唐国皇室中第1,一军事强人,不过唐国一心奉行的是“保土安民”政策,齐王李景达自始之后,便再无用武之地。 而国主李煜普济众僧,如果有道士愿意做僧人的话,就赠二金。僧人如果犯了法,在佛像前拜一百下就可以无罪释放了。李煜还在境内大修佛寺,并大量赐土地给寺院。金陵禅院里面,供养着包括日本、朝*鲜等国来的上万名僧人,吃穿用度都来自国库。 唐国国主如此礼佛,却置身百姓不顾,唐国焉能不败…… 只是当今赵德昭打算在唐国内部放一把火,一把足以让唐国加速灭亡的火,而赵德昭就是这个导*火*索。 …… 过了一日后,栖霞寺中有法事讲经,李煜是个礼佛之人,他便想魏王赵德昭提出邀约,请赵德昭前来栖霞山礼佛游山,而且这栖霞山上的红枫也已经红遍了整个山头,正是秋高气爽欣赏枫叶之时。 九月十五日,这一日天气晴朗,李煜的车马已经备齐,只不过今日的车架之上,周嘉敏也在此处,不过当她见了赵德昭之后,便别着头,当赵德昭望去车架之上的周嘉敏之时,前头车马上的李煜也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赵德昭。 李煜今日顺便也邀请了周嘉敏,趁此良机,李煜也打算向周嘉敏表白。只不过周嘉敏这心头一直放不下那日圆寂寺中西厢的一晚,虽然二人并无更近一步的肌肤之亲,可是周嘉敏这心头还是有些不安,一是李煜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她心头亦是非常担心,而是她这几日内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宋国的魏王赵德昭,只不过二人身份有别,又是两国,不知这…… 赵德昭一直想着周嘉敏见他的情形,不过当见到自己的时候,一直躲躲闪闪,躲着自己的目光,也不知周嘉敏心中怎么想,是不是在责怪自己的轻薄之意。 不过今日正事要紧,他便对小贵子道:“事情办得如何?能否一击必中?” “殿下放心,辰护卫他们已经在栖霞山安排了人马,到时候会按照殿下的计划施行的。” “唔!”赵德昭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心头莫名紧张,栖霞山上的计划若是成功了,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就会顺利不少。 …… 车马到了栖霞寺山门口,古寺钟声荡气回肠。 栖霞寺始建于南齐永明七年(489),如今已经快五百年的历史了,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名刹。 今日驰名江南的明*慧禅师在此讲经,李煜素来崇信佛学,坐在台下听的如痴如醉。 坐下几人也在安静地听着明*慧禅师讲究佛学之道。 明*慧禅师讲究完佛学后,李煜几人便打算登高观赏秋叶。登高看远,吹山风,看美景,听着美女的笑声,也算是一种享受。 不过今日纯属游玩,这护卫倒是比平时少了不少,赵德昭左思右计,暗暗观察山上的情形。 几人攀上旗下山已经是中午时分,九月十五的阳光还有几分炙热的余威,加上登山运动量大,两位美人已经香汗淋漓了。 尤其是窅娘,三寸金莲登山,当真不容易。这栖霞山算是山高风凉,也算舒爽,而在半山腰上竟然还有一个庭院,据说是李煜早年游玩时修筑的,此刻恰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休憩之地。 此庭院,乃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四合院,院子前面栽种着一片竹林,前居乃是侍婢的住所,后面则是三间房子,成品字形筑造。 中间靠前一点的是客厅,是宴饮之所,后面两侧则是卧房,也有兼书房的作用,与厅堂连通。三个房间并不大,却也小巧玲珑。 李煜、赵德昭几人到了这别院之中,赵德昭连连赞道:“国主,这山上的风景果然是美不胜收,这亭台别院甚是雅致,小王回京后一定也建造这么一所别院。” 李煜笑道:“这江南的景色自然是美不胜收,魏王若是喜欢,孤就将这别院赐给魏王了。” 赵德昭抬头看着李煜,摇摇手道:“多谢国主隆恩,只是小王一直住在北方,若是国主将其赐给小王,小王可没有闲工夫打扫院落,这庭院恐怕就要荒废了,国主你说是不是呢?” 李煜面露尴尬,干笑着不说话,此刻他的目光又不经意间看着周嘉敏,似乎周嘉敏那里并没有看向他与赵德昭二人。 赵德昭在宫女的带领下,到了西厢房的一间房屋内。 而他也在不经意间抬头看着周嘉敏的房间安排在何处,不过不凑巧的是,周嘉敏并没有住在西厢,而是住在离李煜不远的东厢房那头,中间还隔着一道土墙。 赵德昭有些失望,因为他心思所见,李煜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丝情敌的火*药味儿,故此如此安排。 赵德昭在屋内待着,见屋内装饰的甚是豪华,赵德昭心道:山坡之上修造这么一个雅致的庭院,当真是不容易……还有诸多的用具和装饰品,那床被子都是用上好的丝绸制作,前后下来也会花费不少钱。见微知著,从这些细小的方面便看得出,他们是何等奢靡。 赵德昭站在窗户前,推开窗户,但见栖霞山美景尽收眼底,而在窗边的案几上还摆着颜料笔墨,临窗作画倒也算一件美事……空闲来此小住两日,也当真不错,不过这里是唐国,他还在访唐期间。 李煜真是会享受啊,赵德昭感慨的同时,心中也浮现出一个词汇——奢侈。 赵德昭感觉有些累了,便来到床前,侧着身子在床上躺着。 一盏茶后,小贵子从屋外推门而入,见到自家殿下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 赵德昭听见脚步声已经醒了过来,“小贵子,山上有没有消息?” “启禀殿下,暂无,其他状况倒是没有出现。” “好戏开始了。”赵德昭从床上起身,坐在床上。 …… 山西侧的虎山枫岭,成片的枫叶如娥皇一般,满山红遍,景色十分迷人。秋风袭来,便有枫叶从树上飘逸地落下。 地面上已经落下了一些枫叶,辰源已经抖落身上一些枫叶,其余几人则是趴在干草丛中等待着消息。 “辰护卫,怎么人还没来呢?”这些人都是当初赵德昭从特种部队之中抽调派给辰源的,也就是“山鹰”特种部队。 此刻埋伏在山西侧的他们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他们吃完干粮之后,便一直埋伏此地,等待着猎物入口。 …… 晌午过后,李煜便带着窅娘,周嘉敏以及其余齐王李景达、郑王李从善,韩熙载、龚慎仪等几个文官去山上欣赏虎山的红枫。 到了虎山一侧,但见山石林立,一整片的枫树林黄色一片,李煜已经登上了顶端,身旁齐王李景达、郑王李从善也在同样欣赏着美景。 “魏王啊,霜叶红于二月花,虽然这眼下并不是最适合欣赏红叶之时,不过魏王有幸见到这满山的红叶,也实在是一种享受。” 赵德昭点点头,并无多说甚么,而是走到一块石头旁边,然后望着四周。 就在此刻,从山石缝隙内蹦出一伙黑衣人,迎头砍向赵德昭,赵德昭一个急身体闪躲,便窜到了齐王李景达跟前。 那伙黑衣蒙面人忽然间齐齐地将刀砍向李景达。李景达到底是在军旅中待过的,也是现今唐国军中第一人,自然身法轻快,一下子挡住了对面黑衣人蒙面人的刀。 而黑衣人不过是试探一下李景达的工夫如何,刚开始的搏斗也只是粗浅样子,身旁的李煜、赵德昭以及其他人也都待在一旁。 忽在此刻,对面大石头下面又蹿出一支黑衣人蒙面人的队伍,手中挥舞着大刀朝着李景达那边砍去,而身旁的禁军将士也分散地守护在李景达四周,其他几人则是待在李煜、赵德昭等人的身边。 黑色的面巾下,那双犀利的眼神,朝着赵德昭快速地瞥了一眼,而火红的枫叶也渐渐地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满地都是。 赵德昭亦是用眼神快速示意了一下,蒙面的辰源便飞速转身,手里头拿着刀剑,刺向李煜,而此时李煜一个大惊,见刺客过来了,他将身体往右侧倒去,一个踉跄,身体与石块触碰了一下,李煜的右手被锋利的石块划出一个口子,鲜血从口子中汨汨流出,赵德昭见李煜伤了手,便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飞快去往李煜身旁,缠着李煜的手,绕了好几层。 一瞬间,李景达的目光也一并望向李煜这边,他怔怔地看着,想飞身上去护主,却不料一支暗箭从破空而出,“扑哧”一声射穿李景达的右边胸膛口。 李景达忽然间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周围一切也静止一般,他直直地到了下去,一支箭矢已经插在他的右边胸膛口上。 “四叔——”郑王李从善立即跑向李景达身旁,见李景达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躺着,鲜血从伤口处淌了出来,他哀嚎地叫着,“来人啊——” 辰源见李景达受伤,李煜的手上也受了伤,赵德昭这时候快速地示意了一下辰源,辰源立即领命,带着人马从石阶旁的草丛中撤走了。 赵德昭刚想故作追敌的样子去追,周嘉敏立即从旁边一把拉住了赵德昭,战战兢兢地拉着赵德昭的袖口,哀求地摇头。 地上,李景达躺着一动不动的,李煜也不顾伤口的疼痛,神情紧张地看了一眼赵德昭,他当即命禁军护送受伤的李景达下山。 李景达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神仙也难挽回了,赵德昭这么一想,也随着人群下山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山雨欲来 从栖霞山归来后,齐王李景达最终在半道上失血过多而亡,李煜命禁军将士左右开道,通知了各府各部,准备辍朝三日哀悼齐王,并令刑部、大理寺官员彻底彻查刺客之事。 李景达之子李从庆,今年尚且不到二十岁,颇通文采,聪明机灵,与李煜也是堂兄弟,自齐王薨逝过后,就以齐王世子的身份承袭了齐王王衔。 李景达死后,灵柩一直停放在齐王府邸大堂,大堂也暂时也布置成为灵堂。李从庆这日在亡父灵柩前烧纸,滴水未进,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昨日还是好好的在栖霞山赏秋叶,今日便躺在冰冷的灵柩中,与世长辞了。 灵堂内烧着纸片祭祀之物,又燃着许许多多的白色蜡烛,一片烟熏火燎的。唐主李煜神色黯然,被烟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郑王李从善也紧紧地站在李煜身后,其余文武大臣也侧立左右,一个一个上前告慰亡灵,安慰死者的家属。魏王赵德昭也以追悼人的身份站在灵柩右侧,观察灵柩前的一切。 李从庆烧完纸从地上起身,双腿已跪的麻木了,他起身,随即躬身对着李煜便道:“陛下,你一定要替先父报仇,找◎,出刺客!” 李从庆说完,又回过头看着厅堂内的灵柩。 李煜见此便安慰道:“堂弟请节哀顺变,齐王叔一生戎马倥偬,领兵出战,如今却被刺客刺杀身亡,实乃我唐国的一大遗憾,朕发誓一定会找出刺客,在齐王叔灵柩前告慰亡灵的。” 李煜说完,擦了擦被烟熏的眼泪,而在对面远处赵德昭却鄙视道:人虽不是你杀的,可是这虚情假意实乃鳄鱼的眼泪。 李从庆想到这里,此间一股莫名的哀伤弥漫了他的胸口,他一口鲜血从胸口喷了出来,喷的李煜身上都是。 李煜厌恶的神情一闪而过,却见李从庆已经昏倒在地,他立即上前扶住他,吩咐仆役扶他去房间歇息,又令太医前去照顾。 过后不久,李煜等人祭拜之后,便回了宫中,赵德昭也回了礼宾院,之后便写书信传去开封。 …… 房间内,李从庆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太医,我家世子这病?”王参将问道。 “世子乃是急火攻心,又哀伤过度,休养一段日子就会没事的。”太医开了药方之后便退下了。 过后不久,李从庆悠悠然醒了过来。 王参将见李从庆刚醒,便道:“世子请勿悲伤,齐王已逝,老夫一想起这些就觉得心痛。” “先父已亡,王伯父也节哀。” “老夫与齐王在军中相识十几年,袍泽之谊深厚,这份情谊老夫永远铭记在心,只是……”王参将忽然间觉得这一切都有阴谋在背后,他方才在灵柩前细细观察着,此刻他又吞吞吐吐道,“老夫不知有句话该说不该说?” 李从庆见王参将这小心翼翼有话噎着的样子,他疑惑道:“王伯父,你与先父有八拜之交,还有甚么说不能在小辈面前说的?” “那老夫便说了。”王参领娓娓道来,“今日齐王薨逝,老夫这心中越觉得此事蹊跷,不知道世子如何看?” “王伯父但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错了侄儿也不会怪罪的。” 这老将领早年前也曾经与李景达并肩作战,自然是袍泽之谊深厚,此刻他对李从庆谈及了往事,他想起往事便顿觉心血沸腾,眼中一股精芒闪现。 早在李昇之时,李昇打算传位给四子李景达,可是后来,李昇药中毒突然死去,李璟即位。李璟之时,就在先皇灵柩之前立下誓言,兄终弟及,要将皇位传给弟弟李景遂。之后李璟以弟李景遂为皇太弟,弟李景达为齐王,以子李弘冀为燕王。 时(南)唐,军中李弘冀的威望远远超过了叔父李景遂。李弘冀遂与李景遂爆发皇储之争,后李景遂推脱皇太子之位,被改封晋王。李璟以其子燕王李弘冀为太子。李弘冀入主东宫后生怕丢了太子之位,便毒杀叔父李景遂,李璟以其残害亲叔叔而废除其太子之位,李弘冀惊吓而亡…… 如今自己的父亲李景达被刺身亡,也不知这其中究竟是何人所为,但是李从庆却认为此中的门道颇深,绝非这么简单,而他对李煜也有这么一点怀疑,自己父亲毕竟是插手军中事务,唐国军中只知李景达,而不知李煜。那么李煜会不会……但是先父之死,确实让李煜松了口气,方才在先父灵柩前安慰自己的一番话陡然间也成了假惺惺的姿态。 “这……”李从庆这心头有些疑惑,只是这全凭王参将的一面之词,确实也不好这么怀疑对方,不过王参将今日一番话也在李从庆心中扎下了仇恨的种子,这李唐的皇位本来就属于我父亲的,而且这李唐的江山也被这李璟、李煜父子折腾得千疮百孔、岌岌可危了。 王参将提醒道:“世子,老夫话说于此,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世子今日还需小心提防为上,不要被国主假惺惺的面孔给迷惑了。” 李从庆想了良久,帝王之家确实没有亲情可言,他皱紧眉头,又想了一下今日李煜在灵堂内的表现,行为虽然落落大方,可是这其中又怎么能说没有一点私怨在里头,李璟、李煜父子对自己父子何尝没有一点提防之心呢,如今执掌兵权的父亲已经身亡,这一切应该也了了李煜的心了罢。 李从庆嘱咐道:“王伯父,今日一番话切勿传扬出去,否则怎样的后果不是你我预料的。” “老夫明白!”王参将又随即唠叨了一些,便拱手拜别。 等王参将走后,李从庆一人在房间内想了许久,他猛然抬头一见,却见到房梁上的蜘蛛丝也紧紧地缠绕于上,一只飞虫正落入蜘蛛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李从庆一笑。 …… 夜深了,在金陵城中,城南杂货铺子一带,一间普通民居之内,一条秦淮河从巷口流经,窗外碧波荡漾,那些树木丛也从稀稀落落的样子。 屋内的烛火并不光明,只有一豆大小,在房间密室的一扇小门背后,两个人站在门背后相视而立。 一个锦袍在身,器宇轩昂,另外一个高大威猛,其中高大威猛之人正是当日逃脱的欧阳云天。 二人站了许久,而锦袍男子的神色一直都是冷冷的,此刻锦袍男子对着面前的欧阳云天,责问道:“欧阳头领,你们这次办事不力,这么多人居然对付不了一个乳臭小儿,此行已经给主公损失了不少人马了,你还真以为主公不会责骂么,主公辛辛苦苦在金陵城中布置了这么多人,居然有去无回。” 锦袍男子瞪了欧阳云天一眼。 欧阳云天见到锦袍男子,拱手道:“都是云天办事不力,要知道赵德昭身边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也不会这么莽撞行事,那夜我等十二人刺杀赵德昭,却被对方以四人之力攻击,对面以一敌三,当真恐怖。这几日属下一直派人在暗查赵德昭的实力,只是未曾有其他发现,也不知这赵德昭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欧阳云天说道最后,已经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锦袍男子冷冷道:“欧阳云天,你们这次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找出赵德昭背后隐藏的势力,要不将来他一定会成为主公的绊脚石的。” “是,一个乳臭小儿居然如此厉害,是属下低估了,只是还请统领能给我一些人马。”欧阳云天一想到那晚刺杀失败,他这心头甚是不爽快,凭欧阳云天的实力要杀一人易如反掌,可是他却低估了赵德昭的实力,自己与之僵持许久,却未伤其分毫,这其中亦是让他惊叹。 “人马自然有,不过这次行事千万不要给我莽撞了。这次主公派出精锐鬼见愁给你,希望你办事不要让主公失望。还有唐国的郑王李景达刚死,这人有一个儿子,据说手中也握有一支精锐刺客,你不妨可去接近此人,试图以皇位为诱惑,呵呵……这李景达父子与李璟父子间可有往日的恩怨啊。” 欧阳云天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锦袍男子抬起头,见密室中那只蜘蛛正待在蜘蛛网附近,那张网则是垂直的,可是蜘蛛却让飞虫逃走了。 锦袍男子见此,便哂笑一声。 出了密室后,锦袍男子左顾右盼,借着黑夜,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 江南自然条件优良,物阜民丰不假,却也安逸奢靡。月影星现之时,秦淮河边依旧热闹,花船往来,到处是都是丝竹高歌之音,抑或是酬唱祝酒之词,丝毫也没有任何哀伤之言。即便是江北十四州已经全部沦丧,整个唐国实际上已经危机四伏,金陵城里依旧是歌舞升平。 礼宾院内,赵德昭则稳坐钓鱼台,观察着金陵城中的变局,辰源他们也已经展开地毯式的探查,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那刺客的消息,而他现在一想,自己已经来到这金陵城中超过半个月了,也不知其他地方究竟如何了,看着天色,似乎…… 赵德昭抬起头,见屋檐檐角上的蜘蛛网与地面垂直,而观察这蜘蛛似乎在收网。 “看来,这金陵城中要下雨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密谋 夜半时分,自西天之侧,传来一声雷鸣,虽说此乃秋日,可这雨势却如夏日一般猛烈,原本寂静的黑夜一下子变得嘈杂不堪,大雨捶打在屋檐上发出阵阵瓢泼之声,“当当当当”地让人难以入眠。 而此一阵大雨过后,天气渐渐地开始阴冷起来,温度也是不寒而栗,屋内的赵德昭等人也明显地感受到大雨袭人的寒意。 一场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卯时才停止,地面上到处积得都是水。 黎明之时,一大早屋外 小贵子急匆匆在房门外敲门:“殿下,齐王求见。” “齐王?” 赵德昭也不知这个齐王李从庆不知为何会这么早就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或许是为了老齐王李景达被刺杀一事吧,他听了之后立马穿上衣服,赶去厅堂内。 “小王见过魏王千岁。”厅堂内,一个少年郎身着素白色的服饰,这种服饰也是在守孝期间穿的那种,他转过头,双目上显而易见黑眼圈,此刻正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 赵德昭一入厅堂内,见李从庆躬身站着,便道:“齐王千岁请节哀顺变,↘,不知齐王今日前来有何赐教。” 李从庆问道:“魏王千岁,小王今日前来乃是问问那日栖霞山的刺杀,不知魏王千岁可否有印象?”李从庆说完,拱手又抱了一拳。 李从庆的礼节倒是做得充分,只是赵德昭这心中却有些惭愧。 “栖霞山,本王倒是还有一些印象。齐王,你请先坐。” 赵德昭笑脸相迎,李从庆今日前来想必也是为了问李景达被刺一案,到现在凶手一直都没有找到,而赵德昭知道其实凶手就是他。赵德昭虽然心中惭愧,可是李景达也是唐国军中一代能人,而且也与皇位继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李景达之死也是搅动唐国政治、军中的一池秋水。 “多谢魏王千岁。” “既然齐王想听,那本王就说了。” 赵德昭这心中业已想好了此事该如何说,接着赵德昭便将事情的一五一十,又加上自己的添油加醋说了一通,他边说边观察着齐王李从庆。 李从庆一直坐在胡凳上,他这一张脸上却带着狐疑之色,他那日并没有去栖霞山,因此并不知道当日发生的那件刺杀。 当赵德昭提到李煜的时候,赵德昭明显看到李从庆的眼睛中有一丝仇恨的感觉,赵德昭也不知这李从庆心中到底在想些甚么,而李从庆的一双眼睛也一直上上下下地转着。 莫非?李从庆与李煜之间有何恩怨是自己难以想象的,还是李从庆将怀疑的对象怀疑到了李煜,这真是让赵德昭有些匪夷所思,而在这交谈之中,赵德昭又回忆了南唐国的历史,他似乎从中发现一丝端倪,这李氏皇族间也是存在内斗的,南唐李家多次发生手足相残、喋血内斗了。 历来立储主要有父死子继与兄终弟及以及两种方式,李璟即位之处,提倡兄终弟及,一度册立弟弟李景遂为皇太弟,可惜最终因为皇长子李弘冀的反对而作罢,却也导致叔侄失和,最终双双殒命。 经过此事之后,李璟在立储之事上就更加谨慎,若非身体每况愈下,实际上也是不愿意这么早就确立继承人的。 李从庆侧耳听着,不经意间捏紧了拳头,他拍着案几,案几被震得发响,他登时从胡椅上起身,长吁道:“刺客一日不找到,先父在九泉之下永不瞑目,我一定要找到刺客。” 赵德昭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李从庆对面,他道:“齐王请别激动,刺死先齐王的刺客一定会找到的,请齐王节哀顺变,也祝齐王早日找到刺客。” 李从庆的一双眼睛盯着赵德昭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与赵德昭同岁,可是二人际遇以及其他方面相差的太大了,他有些羡慕魏王赵德昭的人生,人生啊,人生,自己不过是个藩王之子,而对方是个嫡长子,为什么出身就相差这么大的一截啊。 赵德昭迎接上了李从庆的目光,只是抱之嘴角一抿,他不知道李从庆此刻在思考自己的出身问题。 时间聊得差不多了,李从庆也只是从赵德昭这边知道这么一些,其余也问不出甚么话来,他说完起身便走,“告辞。” “不送。” 赵德昭在李从庆离去之后就一直坐在厅堂内,他觉得此事有蹊跷,打算让小贵子传信去别院,派人监视李从庆。 …… 入夜,齐王府邸内 灵堂内正厅中还停放着齐王李景达的棺木,肃穆的灵堂内一片惨白,死尸的气息密布在灵堂内的每一个角落,而李从庆与王参将二人则笔直地站在灵柩前,相视而对望着默然不语。 李从庆一直想着一件事情,自己的父亲正当盛年,而且为人干练,且骁勇善战,被誉为唐国军事中的第一人,或许由自己的渡情几位,兴许可以力挽狂澜,保证唐国的安危,甚至是兴旺富强。李从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被刺杀身亡,他的心头就咬牙切齿,对李煜那一系就没有好感了。 “世子切莫伤心。”王参将一直站在李从庆背后,安慰着。 一阵敲门声,屋外一个裨将入内,此人正是王参将之子王旭,他递给李从庆一封信,“世子,屋外有人要见你?这里还有一封信函。”随即王旭转身出门了。 李从庆立马拆信函,看起了信函。 “王旭,等一下。”李从庆道,“让他入内。” “是。” 屋外那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露水,当他进入灵堂之后,便脱下身上的那件黑色的斗篷,露出魁梧的身材,此人面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面具,在灵堂大内的烛火映照下显得十分狰狞恐怖,此人正是欧阳云天,他没有一丝笑意,他对着齐王李从庆躬身道:“见过齐王爷。” “免礼。”李从庆立即让王参将等人出去,王参将等人立即在门口戒备防守,保卫着里面的一切。 “不知尊驾今夜前来是否有要事?”李从庆见此人如此魁梧,又如此神秘莫测,故此问道。 “回禀齐王爷,在下今夜所来都已经写在了信函之中,齐王爷想必已经知道在下来的用意了吧。”欧阳云天见到李从庆的那一刻,就半躬着身子道。 “信?”李从庆明知故问着,一封信能够说明甚么问题呢。 李从庆听来人这么一说,便在灵堂内踱着步子,因为方才在信函中所写的都是一些极为私密之事,而他也在彷徨犹豫之中,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对他而言也是极为困难的,若是此事半途而废,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就交待出去了…… 日后所行之时十分麻烦,路漫漫其修远兮,在争夺权力的过程中若是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李从庆抬起头,双目仔细地盯紧看着欧阳云天,再三问道:“此事是否如尊驾所言,你们的人马是否可靠?”李从庆不清楚这件事情是否会成功,但是他心中也有一个疑问,对方是否可靠、可信。 欧阳云天看着李从庆,见他这个时候一直在皱着眉头,欧阳云天一舒展笑容,他笑道:“齐王爷,我们初次见面,你有这样的疑惑也是非常正常的,只是若是齐王爷想要看清我方人马实力,我们也会帮齐王爷找出刺杀先齐王的凶手的。” 李从庆听欧阳云天这么说,他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欧阳云天,接着又慢慢靠近欧阳云天,眼睛离他只有一个手指头的距离那么长,“尊驾若是能够帮我找出刺杀我父亲之人,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就一本万利了。” “齐王爷莫非是怀疑在下的能力?”欧阳云天见李从庆这么一问,摇摇头苦笑着。 李从庆迈开腿往后撤了一步,他摇摆这着手臂,道:“请尊驾勿怪,小王一时唐突,还请见谅。” 欧阳云天也想趁此机会搭上李从庆这根线,“齐王爷,不知可否与在下谈谈。” “尊驾怠慢了,这里不是谈话之地,请往大厅一序。请。”欧阳云天又披上斗篷,跟着李从庆出了灵堂。 来到厅堂内,厅堂内点燃了烛火,在晦暗的烛火下,李从庆撤走了屋外的仆役以及裨将一干闲杂人等,接下来他倒是想看看对方的诚意…… 欧阳云天一直站在李从庆的身边,李从庆也一直听着欧阳云天所说的话。 “你说,上次你们派去的人马刺杀魏王赵德昭?” 欧阳云天道:“没错,我家主公确实于魏王有恩怨,而且他也是阻碍我家主公的一块绊脚石。” 在房间的门口,埋伏着一人,此刻他贴着耳朵,在偷听里面说了些甚么,而昏暗的光线也从洞里透视出来一些。 此人是那日刺杀魏王之人,没想到又出现在了金陵,怪不得这几日一直都没有现身,没想到却与齐王有关联。齐王死了就死了,死得好,这次齐王死得不理亏。 …… 夜晚已经及其黑暗了,欧阳云天从屋内出来,便披上斗篷。 欧阳云天从齐王府府邸出来后,就直奔城南杂货铺子。 而在秦淮河那头,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夜夜笙箫。 赵德昭派去之人也尾随其后摸清后面的情况。 欧阳云天不多时便已经到达了城南。 城南一间民居内,大门已经缓缓洞开。 …… 第一百三十章 鬼见愁 城南铺子街头,一间民居内,就这昏黄的烛火,一片灯黄。 此人穿着黑色斗篷,面上依旧戴着一副青面獠牙面具,低着头,在房间内踱着步子,方才他急匆匆地从齐王府上出来,一路之上确定没有人在后头追着,而他适才与李从庆的一番话亦是希望与李从庆合作。李从庆虽没有明确的表示,但是杀父之仇也是二者之间合作的基础。 “客人来了?” 屋外有一点碎步声,很轻,很轻,可见对方十分谨慎。 而在屋外,一人穿着锦袍,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腰间别着一把缀着红丝的青钢宝剑,宝剑虽未出鞘,可是整个人的气势却见强大,看样子是个剑客,只是他一副表情冷冷的,而这个锦袍男子正是上次与欧阳云天对面之人。 男子推门入内,见欧阳云天站在屋内,他顺手脱下沾了露水的斗篷,又将腰间的那把缀着红丝的青钢宝剑也放在凳子上。 欧阳云天见锦袍男子如此,便怔了一下,他停下脚步,随即他也顺便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白狐儿脸,拱手道:“见过尊驾,尊驾请坐。” “欧¤,阳头领别来无恙乎?这客套就免去了吧,我们还是说正事吧。”锦袍男子择了一张胡椅坐了下去。 “你也坐着吧。” 欧阳云天这才坐在那锦袍男子对面,二人相隔一丈远,他问道:“尊驾,主公是否已经派来了……鬼见愁?”欧阳云天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心中有一丝悸动,这鬼见愁三字让他心惊胆战,屋内的气氛也一下变得很冷。 “是,是鬼见愁!”锦袍男子嘴角一抿,抬起手,“欧阳头领猜得不错,这次鬼见愁已经派至金陵城中,希望这次行动欧阳头领好好安排。” “主公终于派人来了。”欧阳云天的神色一紧张,他谨慎道,“云天多谢主公,不知具体何时行动?” “就这几日!”锦袍男子透露道。 “就这几日?”欧阳云天一直重复着锦袍男子方才口中所说的话,只是他这心里还有一丝担心,也不知这鬼见愁是否行事? “我该走了,他们应该已经到达门口了吧。”锦袍男子起身挪开步子,“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们。” 锦袍男子披上斗篷,又别上青钢宝剑,踏出房门,夜幕之中,院子内只有一丝灯黄。 在走廊内,一个护卫急匆匆跑了过来,在锦袍男子的耳边低头说了几句。 “人都到齐了没?” 护卫急匆匆过来,点头道:“正在门口等候。” “让他们进来。” “是。” 挞挞挞挞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了进来。接着便有许多汉子穿着黑衣,他们的脸上都戴着一副狰狞的面具,给院子中披上恐怖的气氛外衣。这一群武士,整齐一致地排成十队,在院子中等候,默然不语。 “欧阳头领,人都在这里了。”锦袍男子指着院子里一百个武士,“这就是主公派来的‘鬼见愁’,欧阳头领是否满意。” 欧阳云天抬起步子来到院子内,他站在锦袍男子的身边,然后打量着面前这一百个黑衣武士,个个面上戴着恐怖的面具。 不寒而栗,这是欧阳云天见到鬼见愁的第一个念头,这些人中只要有一人,就能以一敌三甚至更多。太可怕了,虽然欧阳云天没有见过鬼见愁出手过,但是他也从以前的传闻中可以窥见一二。 鬼见愁,这支在唐末吴国建立之时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据说它的前身就是杨行密创立的黑云都。 黑云都,也称黑云长剑都,当年杨行密击溃孙儒以后,他在孙儒的军队中精选了5000名强壮的士兵,组成了自己的亲军,这支亲军的铠甲都用黑衣包裹。 黑云都后来成为杨行密作战时冲锋陷阵的主力。四邻每逢和淮南作战,只要一听说对手是黑云都,心理上先有了沉重的压力。 而欧阳云天似乎从这个院子中,观察出了一丝杀气。 “不错,这些武士全部训练有素,云天满意。”欧阳云天说这句话之时,背后觉得有一股阴嗖嗖的感觉。 锦袍男子则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欧阳云天。 一阵风吹来,在屋檐之上,则有一双眼睛注视着院子中的一切,他一动不动地躲在半面屋脊背后,而方才院子中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杀气,让他心中甚为不安,只是……他丝毫不敢怠慢,而一不小心就会泄露自己的马脚。 院子中就有一百杀气腾腾的黑衣武士,他的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和着清风,他一动不动。 …… 子夜过后,礼宾院内,赵德昭房间的烛火还亮着,昏黄的烛火下,摇动着赵德昭不安分的心。他闭上双目思考最近所有的事情,今夜他想了白天齐王李从庆之事,而在当下他又在等辰源那头的消息。 小贵子在门口敲着门,“吱呀”一声,一扇门被打开,他入了房间,小声禀告道:“殿下,辰护卫来了。” 赵德昭彼时已经睁开了双目,“让他进来吧。”也不知辰源带给他的是甚么消息。 “是。” 辰源戴着半副银白色面具,同样披着一件大斗篷,斗篷上沾满了露水,沾了不少的落叶,他入了屋子,即刻拱手禀告道:“少主,属下安排在齐王府的人已经探查到李从庆与那人商议之事,而且那人正是刺杀少主之人。之后属下派去的人马同样探查到那人的下落。” “李从庆?”这个消息如同惊天霹雳一般,赵德昭没想到此事居然这么复杂,他眉头紧锁,右手手指不停地在桌子上敲打着,他思量道:“与李从庆有关,你们这些人要盯紧李从庆最近的一举一动。” “是。” 赵德昭又道:“而且你说找到了刺客的下落?” “是的。少主,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刺客藏身之处了,就在城南杂货铺子,少主是否要在今夜一锅端掉。”辰源抬头看着赵德昭。 赵德昭的手指停止敲打桌面,“不,不必打草惊蛇,他们现在对我们而言还有利用价值,而且我们尚不知他们背后主事之人为谁,何况开封那里还没有探查到关于这些人的背*景,因此不能贸然动他们,未免小心,还是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赵德昭说完,看着辰源。 “少主,辰源明白了,属下会一直派人暗中盯紧这些人的行动,”辰源随即拱手退去。 忽然间他又道:“少主,樊若水已经离去,是否?” 赵德昭一听樊若水这三字,他道:“你们就在后头跟着,他此行乃是去采石,若是他需要甚么,可以提点他一些。还有你们也要按时将樊若水的消息通知给我。” 樊若水走了,他去采石了,正如历史上一般,而韩熙载那头也暗地中头投靠了赵德昭。 “是。” 辰源离去的半刻钟头,突然间在赵德昭的房间窗户口沿上,一个黑色影子抖动了一下,咚的一声,又发出咕咕叫的声音,小贵子与赵德昭立即神色一紧,甚是警惕。 小贵子一步一探头,挪着步子走向窗口。 推开窗户,一只信鸽落在那头,咕咕地叫着,“殿下,这是信鸽。” 小贵子立即揭下鸽子腿上的信函,递给赵德昭,赵德昭抽取出来一阅。 白字黑字在信函上写着,短短一百字,包含着重要的信息。 信函中简要地说明了京城中发生的各种事情,真是没想到赵普与自己的三叔赵光义之间已经有了一次嫌隙,看样子历史上的那些事情还是会发生,只不过现在对于赵德昭而言并不是处理此类事件之时。 更为重要的是,杨濛在信函中还提到一个组织,一个叫“鬼见愁”的组织,这个组织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多年,而且培养的各个刺客丝毫不逊于飞雀,因此杨濛在心中再三叮嘱,必要时候一定要灭了“鬼见愁”。 这次鬼见愁在金陵已经派了大量的人马。 “鬼见愁?真是一个诡异的名字?”赵德昭脑海中一直反复这个名字,只是他未曾听过。 不过赵德昭可以肯定的是,这几次刺杀对方一次都没有使用“鬼见愁”的人马,若是对方使用了,估计上次石城湖刺杀以及礼宾院的那场刺杀也不会漏洞百出,让赵德昭差点全部端了,但是赵德昭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对方也会不遗余力地刺杀自己,直到用出“鬼见愁”。 “秋风秋雨愁煞人。”赵德昭从房间起身,望着远方的天际,那边一片灯火辉煌。 “鬼见愁,鬼见愁,就让你们去见鬼吧。”赵德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不相信自己培养的特种部队会逊色于鬼见愁。 远方天际下依旧是秦淮河那头的纸醉金迷、灯火不休,连天的光亮夜幕之下,虽然显得十分热闹,可是谁都不能预测到未来会如何。 “殿下,夜深了,请早点歇息。” ps. 《天宋武功》马上要推向高潮了,各位读者要赶紧擦亮眼睛啊,拭目以待啊,在这一卷埋下了许多伏笔,至于这一卷为何取名平定江南,自然是有深意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样你总该信了吧 次日黎明,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薄薄的清雾笼罩着整座金陵城池。一阵清风徐徐吹来,赵德昭已经在院子中摆开了一字步,那些出使唐国的大臣也在后头跟着赵德昭学着。 金陵城中已经暗流丛生,城北的齐王府府邸矗立着,而在齐王府邸门口站着许多卫兵,这些都是齐王府的卫兵,而且齐王向来掌管军中事务,这几日自齐王李景达死后,其子李从庆便派了不少人戍守齐王府府邸四周,加强齐王府的治安。 齐王府灵堂内,李从庆身穿孝服,跪伏在地上,一直都在灵柩前烧纸,灵堂内也因为烧着纸片而充斥着烟雾缭绕的气息,虽然呛鼻,可是李从庆却丝毫也没有感受道一股呛鼻的味道,此刻在他的心中只有仇恨。 为何自己的父亲死后,刺客一直都未找到,而偌大的禁军、府军、刑部以及大理寺都没有找到刺杀父亲的凶手,为什么。这让李从庆心中越发肯定刺杀自己父亲的刺客一定是李煜派去的。 李煜,李煜……此刻在李从庆的心头,李煜已经成为他的头号敌人。 身后王参将父子二人则一脸悲戚,久黙不语地站在︽,李从庆的背后,王参将也忽然记起了自己与齐王李景达的往日恩情,只不过如今老齐王已亡,那日好好地在栖霞山上欣赏秋叶,没想到在栖霞山上遇刺,对于王参将而言,李煜好比杀死了齐王,即便不是他杀的,也与李煜有关,而且齐王生前与李璟、李煜父子也是有过恩怨的。 李从庆转过头问道:“王伯父,还是没有刺客的消息么?” 王参将听见世子说话,他无比难过地摇摇头。 火盆旁边,一沓黄纸已经烧完,李从庆从地上慢慢起身,双腿已跪的酥麻,而他的双目也因为一宿未睡而显得十分疲惫、肿胀不堪。 王参将父子二人见李从庆从蒲团上起身,二人便动身去扶李从庆,王参将在李从庆的耳朵边低声道:“世子想清楚了没?” 李从庆点点头,唔了一声,这是他的答案,他甘愿一试。 王参将捏紧了拳头,道:“那就好,老齐王在天上看着也放心了,这笔账一定要向他们父子二人讨回。” “王伯父,今晚他们还会来。侄儿已经想清楚了,不成功便成仁。” 辗转间又是一个夜晚,深更半夜之时,齐王府中,那锦袍男子以及欧阳云天皆来到了齐王府邸。 齐王府一处僻静之地,李从庆已经遣散了仆役以及守卫,在齐王府邸一处密室中接洽了二人。更深露重,锦袍以及欧阳云天二人脱下沾满了露水的斗篷,去了密室。 密室中,李从庆已经久候,锦袍与欧阳云天见了面,李从庆的一双眼睛业已在锦袍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此人腰间系着一把青钢宝剑,应该是个剑客,虽然剑未出鞘,但身上的那股气势去凛然逼人,李从庆丝毫不敢直视,也不敢懈怠。 “二位光临,从庆有失远迎,请坐。” “多谢齐王爷。”三人坐定,锦袍也一直看着李从庆,观察这李从庆的举止。 锦袍忽道:“齐王爷,是否已经考虑清楚,以及我们日后的利益?” “从庆已经考虑清楚了,先父遇刺一定是李煜所为,从庆也想为先父报了此仇,只不过不知尊驾如何助我?” 欧阳云天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而锦袍的那股威严的气势一直都在自己之上,让自己不敢正眼相看。 锦袍道:“这禁军掌握在皇甫继勋手中,齐王爷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皇甫继勋此人不过是个匹夫,且与赵匡胤有杀父之仇,而且我们的目标之一就是刺杀魏王赵德昭,相信皇甫继勋听此之后,便会与我们合作,只要让皇甫继勋上了齐王爷这条船,那么这件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这么说来,好似在理,只是不知皇甫继勋是否会顺从我等?” “怎么不会,只要齐王爷事成之后,许诺他一定的官职以及恩惠,自然是不碍事的,皇甫继勋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只要对了他胃口,此人就可以利用了。”锦袍男子说道这里,侧着脸转向墙壁,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多谢尊驾指点!”李从庆拱手拜道,原本他不相信对方,可是这一次他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仿佛见到自己已经坐在皇宫中那把龙椅之上了。 欧阳云天方才听锦袍男子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非常惭愧,因为他之前没想到这层关系,也没有心计要利用这里面庞杂的关系,适才之前的刺杀都是失败的。好一招毒计,既杀了赵德昭,又完成了主公的任务,与李从庆联系上了,若是此番李从庆杀了李煜,登上了皇位,自然对主公有助益。 “既然齐王爷已经清楚了我们的计划,那么就好好商议与皇甫将军的合作吧。” …… 次日正午时分,李从庆带着一大堆礼品上门拜访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见李从庆来访,立即急匆匆地赶去大厅,见李从庆身上仍旧穿着守丧素衣,他立即拱手拜道:“见过世子。” 李从庆虽然是齐王嫡子,可是正式的诏书尚未下达,故此皇甫继勋称呼李从庆为世子。李从庆听见这个称呼,心里不大高兴,不过为了达成大业,他倒是不计较这称呼上差别。他也回了一礼,“皇甫将军别来无恙乎,今日小王来此,是有要事与将军相商,不知将军可否让……”李从庆看了看四周,皇甫府上的仆役以丫鬟全都侍候在身旁。 “你们下去吧。”皇甫继勋摆摆手吩咐道。 待仆役与丫鬟走后,皇甫继勋关上厅堂大门,回过头来问道:“不知今日世子前来寒舍,为何?” 次日正午时分,李从庆带着一大堆礼品上门拜访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见李从庆来访,立即急匆匆地赶去大厅,见李从庆身上仍旧穿着守丧素衣,他立即拱手拜道:“见过世子。”李从庆虽然是齐王嫡子,可是正式的诏书尚未下达,故此皇甫继勋称呼李从庆为世子。 李从庆听见这个称呼,心里不大高兴,不过为了达成大业,他倒是不计较这称呼的差别。他也回了一礼,“皇甫将军别来无恙乎,今日小王来此,是有要事与将军相商,不知将军可否让……”李从庆看了看四周,皇甫府上的仆役以丫鬟全都侍候在身旁。 “你们下去吧。”皇甫继勋摆摆手吩咐道。 待仆役与丫鬟走后,皇甫继勋关上厅堂大门,回过头来问道:“不知今日世子前来寒舍,为何?” “小王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只想说说往事?” 皇甫继勋疑惑道:“往事?” “确实!”李从庆见皇甫继勋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他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昔年 清流关一战,皇甫老将军浴血杀敌,固守清流关,欲保滁州安危。可惜后来皇甫老 将军誓死不从,死于赵匡胤之手。不知皇甫将军可否记得此事?”李从庆故意提到 往事,也想看看皇甫继勋这心中究竟如何想,也想知道他的表态。 皇甫继勋一听,那张脸色阴晴不定,眉头紧紧地吊着,而一双熊目几乎成了倒三角,他拍着桌子道:“赵贼杀我老父亲,这笔仇我至今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只是如今 赵匡胤是宋皇,我不过是个唐国的大将军,这笔血海深仇不知何时能报?” 李从庆见此,并不意外,只是他的嘴角却仍旧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只不过一瞬 间他却安慰道:“皇甫将军,这番话可千万不能说啊,小心祸从口出啊!” “这有甚么?这是老子府上!” 李从庆故意上前,假装要捂住皇甫继勋的嘴巴。 皇甫继勋一见,又道:“可恨那赵德昭欺人太甚,那日居然让老夫给一个书生道歉。” “皇甫将军,真有此事乎?” “老夫不会乱说,这事只要问我府上的仆役、执事即可,当不得假的。” “将军息怒,不知将军认为我国主有生之年可收复江北乎?” “这……”皇甫继勋心里清楚当今国主李煜是个守城之君,只会作诗画画,只不过他并无直接点明。 “皇甫将军,还请明言!” “哎——”皇甫继勋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一个仆役急匆匆地在门口敲着门。屋内当即不再言语,皇甫继勋让李从庆先在屏风后面藏着,他立马出了门口。 “莫林何事?” “将军啊,有一人要见你!”仆役莫林道。 “不见,让他在大门口等候。” 莫林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接过纸条一看,这一张雪花白纸背后写着七个字,“清流关当报仇乎?” 皇甫继勋心下起疑,他让莫林去请那人进来。 门口已经进来一人,他身着锦袍,斗篷下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孔,蓄着长须,腰间别着一把青钢宝剑,此刻正微微地看着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只觉得眼前此人有些面熟,不过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老朽见过皇甫将军!”此人抬起双手,盈盈一拜,作了一揖。 “不知尊驾今日来此所为何事?”皇甫继勋觉得此人身上藏有一股威势,而且那把青钢宝剑,甚是眼熟。 “皇甫将军,方才老朽已经在雪花纸条上写明来意了。” “清流关……”眼下人多嘴杂,皇甫继勋也只是说了三个字,随即皇甫继勋又将这 人请入了后厅内。 皇甫继勋心有疑惑,不等那锦袍中年人开口,他先问道:“不知尊驾那七个字是何意?” “将军莫要糊涂,不知将军可否与我做一笔生意?” “请说?” “皇甫将军,人多嘴杂,事情重大,请附耳过来!” 皇甫继勋一愣,不过为了这件事,他倒是附耳过来,也想听听此人将要说些什么话。 ……锦袍中年人一直在皇甫继勋耳旁说着,皇甫继勋这额头上也流下了不少冷汗。 “此事可行乎?”皇甫继勋狐疑道。 “将军若不相信,请试试老夫的身法再说。” “也好!” 二人相对而立,皇甫继勋找了一柄剑来。 锦袍中年人神情自若,他脱下斗篷之后,便缓缓地从剑鞘中抽出一柄剑。 光线照在剑尖上,甚寒。而那剑身上更是寒光闪闪,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皇甫继勋一看,此人便是个练家子,或许在剑术上的造诣登峰上顶,而反观自己,皇甫继勋并不擅长剑术,而且这几年宠渥优待,过着安逸的生活,他已经不复往来。 “请!” “请——” 皇甫继勋大踏步过来,右手握着宝剑,率先出剑,那把剑已经直指锦袍中年人心脏一寸不到的地方,自己只需要轻轻一刺,那人便吐血身亡。 而反观锦袍中年人则是一副平平的表情,他伸手抬起剑,挥着青钢宝剑砍去皇甫继勋的剑上。 “噌”一声,皇甫继勋觉得自己的虎口一疼,自己手中的剑已经不听使唤了,重重地掉在地上。 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皇甫继勋手中剑已经脱落在地上。 皇甫继勋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已经彻底服了对方,而当他弯腰去捡那柄自己的剑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剑忽然间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咔嚓断成两截。 当一声,金属声音落地发出了一阵响声。 屏风后面的李从庆已经目瞪口呆,过后不久,他便相信若是有此人帮助,自己离皇位也更加近一步。 皇甫继勋拱手道:“我愚昧,不知尊驾剑术如此高超,方才真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献丑了!”锦袍中年人将剑抽回剑鞘中,遂一拜,“将军,这样你总该信了吧。” “有尊驾的帮忙,相信此事一定能成!” 而这时,李从庆忽从屏风后面现身,锦袍中年人微微一笑,抬手道:“见过齐王爷。” “世子,你怎么出来了?”皇甫继勋问道。 “先生免礼,将军不必疑惑,可否听我一言。” “世子请讲!” ……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一) 李从庆便将今日前来之事说道了一通,皇甫继勋听完李从庆之言,方才明白李从庆此行来的目的,皇甫继勋听了心惊肉跳,虽说眼下是深秋季节,可他背后的冷汗也一直不停地流着。 皇甫继勋在抬头瞥向另外一边的时候,便见到了那锦袍人,适才也见锦袍中年人那高超的剑术,皇甫继勋觉得这二人一前一后驾临自己府邸不是巧合,而是今日来劝服自己的。 锦袍人笑而不语,皇甫继勋觉得他有话要说,便对着锦袍人问了他此行的目的,只见锦袍与李从庆二人眉目相互看了一下,锦袍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李从庆道:“皇甫将军想的不差,适才是班门弄斧了。” 锦袍中年人淡淡说道:“皇甫将军莫非对纸条上的内容有所怀疑,还是对我二家合作的未来堪忧?” “这个请恕老夫无礼,若是失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皇甫继勋明白这个。 李从庆见皇甫继勋支支吾吾的样子,他反问道:“皇甫将军莫不是怕了不成?” 李从庆说完,眼睛朝锦袍男子看了一眼,锦袍会意,立即抽出腰间的青钢宝剑。只1∽,见锦袍男子右手执剑,一剑挥下,“咔嚓”一声,那方矮小的木几一下子断成二截。 皇甫继勋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而锦袍男子手中的剑业已抽回,但是剑身却依旧发出轻灵之声,不绝于耳。 “皇甫将军满意乎?”锦袍人道。 良久,厅堂内,三人一直默然不语。 皇甫继勋呆立原地,方才对方若是一剑朝向自个儿,恐怕躺在血泊之中的就是自己了。这让他心中甚是不安,一方面他对报父仇十分渴望,另外一方面李从庆要求自己对付当今国主李煜,暗中投靠李从庆,这样自己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么。 “皇甫将军!若是你助我一臂之力,将来本王登基之后,你皇甫家依旧享受荣华富贵,你皇甫将军依旧掌握军中的要职,将来也可官升一级,皇甫老夫人也可享受一品的待遇,皇甫家族的功勋可以传承下去,蒙荫子孙,且令侄不是一直躺在床上么,将来等他伤好之后,本王可以让他在禁军中担任要职。”李从庆说完,双目赤诚地看着皇甫继勋。 功勋,荣耀,可以传承……这一切对于皇甫继勋而言都是大的诱惑,而且皇甫继勋这大将军的职务也是因为自己的父亲皇甫晖在清流关战死,国主李璟因为皇甫晖的关系而封赏自己的,对于皇甫继勋而言,李璟不过是因为自己父亲的面子而关照自己的,因此对皇甫继勋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皇甫继勋一生都没有经历过战场,功勋都是由皇甫晖那边继承而来的,对于皇甫继勋而言,这是一生的遗憾,而且在背地里军中的一些将士,以及金陵城中的官员、百姓也在后头说自己是尸位素餐,沽名钓誉,若是有了扶立新君的功绩,皇甫继勋也会在将来的青史之上留下一笔的。 思及良久之后,皇甫继勋的嘴巴终于动了,他赶紧跪倒在地,拱手拜道:道:“末将皇甫继勋愿意效劳世子!”说完之后,他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李从庆听了心里头非常高兴,他立马半弓着身子,扶起跪在地上的皇甫继勋,拍着皇甫继勋的肩膀道:“本王得皇甫将军,就好比鱼儿得了水一样,将来的凌烟阁之上也有皇甫将军的画像。” “世子言大了。” 锦袍男子也欠着身子道:“恭喜齐王爷得了一员猛将。”锦袍躬身的那一刻,那双眼睛却是寒冷刺骨的,嘴角亦是勾起一抹讥笑。说完,锦袍抬起头,然后走到李从庆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李从庆点点头,这风雨终于要来了,李煜你等着瞧。 厅堂内,三人也密语谈了不少时间,直待黄昏日落时分,李从庆与锦袍二人适才从皇甫府邸上辞别。 …… 夜晚,静谧如初,礼宾院的烛火一直摇动着,昏黄的房间内,赵德昭与辰源二人正在房间内商议对策。 在唐国待得这段时间内,这局势一直都是波澜起伏,超人预料。 辰源说完,赵德昭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是说,那伙鬼见愁已经行动了?” 辰源根据探查到的消息,十分肯定道:“少主,我们人马已经探查到一丝蛛丝马迹,李从庆、皇甫继勋以及那一伙刺客已经勾结在一起,要对李煜与少主你下手!” “甚么?”赵德昭听见这个犹如惊天霹雳的消息,他怔住了,没想到这背后的情形甚是复杂,他将思绪收归了一下,发现好几个地方,因为这里面有李从庆与皇甫继勋的影子,对于要刺杀李煜这件事情而言,李从庆是主谋,皇甫继勋是帮凶,刺客以推波助澜推动事件的发展。 对于刺杀自己而言,刺客才是主谋,皇甫继勋对自己而言也是恨之入骨,亦是希望借助刺客的力量杀死自己,报了父仇,而李从庆是帮凶,杀了自己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若是能够挑起宋、唐大战,他也希望借此机会收回江北十四州。 赵德昭思考了许久,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情是一件坏事,相反他看到了一个灭唐的机会,只要这次利用好了,就成为自己的助力。 赵德昭忽然间问辰源道:“辰源,这偌大的唐宫中是否安插着我方的人马?” “少主,当初主上确实在唐宫中安插了几个宫女,少主莫非是要?”辰源猜测赵德昭的用意。 赵德昭思来想去道:“没错,李从庆即将谋逆作乱,这次怎可错失良机,等他们斗得死去活来之时,就是我大宋坐收渔翁之利之时。你且安排那几个宫女眼线做好准备,以防突变,在最后关头将李煜送出皇宫,李从庆那边也好趁机入主宫中……但最关键的就是李煜这人,用好了就是一颗灵活的棋子,到时候李从庆叛乱之时,将李煜以及李煜家人带出皇宫,另外也顺便带上李从善,带去扬州,这几日你顺便让扬州那里派些人来,带上船只,来金陵这儿。” 赵德昭提醒辰源密切使用唐宫中的宫女眼线。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她们。”辰源撤去,离开礼宾院。 …… 入夜时分,此刻在齐王府上,皇甫继勋也在此处,四人正围坐在密室中。 今日之事对皇甫继勋而言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因此他的面上一直是十分得意的样子。 对于李从庆而言,皇甫继勋倒向自己这头,就等于皇宫中的禁军已经倒向了自己这一边,接下去要办的事情就越发容易多了。李从庆现在正在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这样他就可以撇清自己杀李煜的借口,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不过李煜死了,还有李煜的儿子清源郡公李仲寓,李仲寓一死,还有一个郑王李从善是自己登基道路上的阻碍,因此只有除去他们才可确保无虞。 锦袍人一直站在原地,有意无意地看着面前的皇甫继勋、李从善以及欧阳云天三人,对于他而言,他手上的鬼见愁才是此番的重中之重,而面前这三人就好比一颗棋子,一颗复仇的棋子,而其他人也不例外。 欧阳云天则一直效劳于他的主公,李煜一死,赵德昭离死也不远了,而他的目标就是刺杀赵德昭。 “本王这里有一份伪造的李煜密诏,你们且看看。”李从庆从袖口掏出一份密诏,皇甫继勋接过之后,三人立即看了起来。 皇甫继勋立马道:“王爷果然高明!有了这封密诏,可以去了郑王李从善这个麻烦。” “宫中的禁军就交给皇甫将军了,为了我们的大业,皇甫将军可不要办砸啊!” 欧阳云天插嘴道:“那么王爷事成之后,可否让皇甫将军派出一支骁骑劲旅加上我们的人马一同将赵德昭给办了。” 李从庆笑道:“本王说到做到,不就是一个魏王么,本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夺回失去的江北十四州,正愁没有一个让敌人出兵的借口呢。只要赵德昭一死,赵匡胤势必出兵江南。” 皇甫继勋虽然与赵德昭有仇,可是他还是担心道:“殿下为何不在出了唐国境内办了他?” “皇甫将军岂可长他人志气,灭唐国威风,我父王手下的兵可不是软柿子给人拿捏的?” “末将唐突了,还请王爷见谅。” 欧阳云天担心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出了金陵,否则后患无穷。” 锦袍男子则道:“老朽我只负责将鬼见愁交给你们,事成之后再说。” 皇甫继勋追问道:“王爷,不知何时动手?” “后天,后天是钟太后的周年忌日(钟太后死于乾德三年农历九月),到时候李煜会在宫中亲自设坛祭祀钟太后,到时候就是你我的时机。” 四人在密室内谈了许久,李从庆出了密室,立即吩咐王参将他们带上伪造的密诏,去郑王李从善的府上,以诏书的罪名将李从善控制起来。 宫中的禁军行动就在这几日了,禁军这边主要交给皇甫继勋搞定, 一支黑衣士兵蒙面人加上锦袍人的鬼见愁,在黑夜中举着火把去了郑王李从善府邸。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二) 黑夜中,郑王府的卫兵在府门口站岗戍守,忽然间大门口远处的漆黑夜幕中,一队穿着军中铠甲的士兵举着明亮的火把快速往郑王府这边赶来了,在身后还跟着一队黑衣裹身的黑衣人,身上则是充满了杀气。 半盏茶的工夫,这些人马全部集中在郑王府门口。 戍守的卫兵指着这些人马厉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深夜擅闯郑王府,莫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 王参将立马从马山下来,逡然走到府门口,道:“奉陛下密诏,尔等速速将叛逆李从善拿下!” 卫兵喝道:“住口,你是何人?竟然拿我家王爷开玩笑!” 王参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看着那个卫兵,随即紧接着他从腰间的腰带上拿下一份明黄色的诏书,他取下密诏,徐徐展开道:“今郑王李从善欲谋反,速将此人拿下,移交大理寺,改日宣判。” “这可是陛下的诏书,你看清楚了。”王参将将诏书摊开给那个卫兵看,随即吩咐左右将士,道,“拿下!” 说完,王参将立刻让身后的将士速去府内拿人,并扣押了$,门口戍守的卫兵,只是其中一个卫兵却慌慌张张地跑走了去通风报信去了,那些士兵立刻二话不说手执火把入内羁人。 “来人,将郑王府围起来,一只鸟儿都不要飞出去。” 房间内,李从善与周嘉敏二人正在下棋聊天,突然间门外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随即跑进来一人。 那个卫兵慌张道:“不好了,王爷,陛下下诏让人来捉拿你了。” “甚么?”郑王李从善与周嘉敏二人的目光一下子看向那个卫兵,异口同声道。 今晚,郑王李从善今夜在府上邀请了周嘉敏过府一序,目的就是为了撮合周嘉敏与李煜二人,只是周嘉敏并不领情,而是推诿着。 “你说清楚,是陛下派人来捉拿本王?这怎么可能?”李从善与李煜都是李璟的儿子,是李璟的第七子,平时与李煜间的兄弟关系十分要好,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让他觉得十分诧异,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个卫兵立即跪倒在地上,磕着头劝道:“王爷,小底说的没错,那个齐王府的王参将亲自带着陛下的诏书来了。小底虽然不识字,但是看看守门口的李魏的表情就觉得此事不假,王爷你还是带上周小娘子立马逃吧!” “不,这不可能,皇兄怎会如此,一定是其他人污蔑本王的。”李从善瞪着双目,他茫然地看着前方,他不相信皇兄会这么做,这其中恐怕是其他人别有用心的,或者是皇兄误听了其他大臣内侍的谗言。 “陛下怎会这么做呢?”周嘉敏喃喃道,按照当今国主李煜的性子,他是不会对自己的弟弟这么做的。 周嘉敏小声道:“王爷要不先逃走吧?” “本王没有罪,为何要逃!”李从善从软榻上起身,“逃走,能逃走去那儿呢?” “要不去我府邸上躲一阵子?”天真的周嘉敏道。 “算了。”李从善道,“嘉敏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先回府吧。” “那也好,改日我会让人去向陛下求情,问问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周嘉敏说完,遂起身告辞。 那个卫兵忽道:“周小娘子你还是出后门走吧,前头大门口已经被围住了,到时候再不走,就谁也出不去了!” 周嘉敏颔首点头感激,李从善遂赶紧将她从后门口送了出去。 幸好后门口那边暂时还没有士兵过来,也只有两个认识周嘉敏的仆役,周嘉敏告诉了他们实情,可是他们因为有家人在王府中做差事,便不打算离开。 周嘉敏便独自一人出了后门,在黑夜中禹禹独行。 另外一头,王参将业已立即带领士兵以及黑衣人去了李从善房间,发现没人,之后又去了厅堂,见李从善正坐在软榻上,王参将立即跨门入内。 李从善不紧不慢道:“今日是何种风将王参将给吹来了?” “陛下有旨,听闻郑王欲要谋反,将郑王先押送至大理寺。”王参将拱手道。 “王参将,请将圣旨给本王看看!” “圣旨在此,王爷就拿去看吧!” 王参将将圣旨交给李从善,李从善迅速摊开来一看,一双眼睛瞪大了,“这怎么可能,本王怎会谋反,这一定是陛下误信了谗言,本王一定要当面跟陛下说明。” “郑王还是先随末将走吧,郑王若有冤屈,等会审之后定会知晓,若其言属实,郑王这可就……”王参将邪恶地笑了笑。 王参将接着道:“郑王,时间紧迫,还是不要为难末将了,请走!” 李从善也只好跟在王参将的后头,被人带出了郑王府邸。 夜色中,只有点起的火把。 郑王李从善忽然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去大理寺的,他转过头来,见王参将的脸上诡异地笑着。 “这不是去大理寺的路,你们要带本王去哪里?” “郑王!哈哈哈——”王参将诡异的笑声在夜空中显得甚是狰狞恐怖。 接着李从善发觉后头被人给敲了一下,眼前一黑,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来人,将郑王绑起来,送去齐王府中。” …… 黑夜之中,夜路并不好走。 周嘉敏自出了郑王府后,这心头一直觉得怪怪的,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费解。李从善怎么会叛乱谋反,这当中定然是有其他隐情,而且据她观察,李煜也并不是这么一人。 今晚是郑王李从善邀请自己过府下棋的,虽然名义上是下棋,而是郑王方才种种表现,都在跟自己说李煜的好话,显然是想撮合自己与李煜。只是自己并不喜欢李煜,她推三阻四,含蓄地说明自己不喜欢李煜,随即就发生今夜那样的事情了,她怎么也想不清楚,但是她肯定郑王李从善是不会谋反的。 周嘉敏越想越不对劲头,只是今晚宫门已闭,她也不好只身入宫求情,不过有一人她倒是想了起来,只是自己今夜唐突而至,会不会被人说三道四。……周嘉敏挣扎了片刻,她觉得还是去跟他说一下,或许他可以直接去面见李煜。 周嘉敏神色紧张,不知不觉地走去了礼宾院的路上,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自己这心里头还是有点跳跃的。 到了礼宾院门口,门口的守卫见到了周嘉敏,立即警惕起来,“来者何人?” 周嘉敏立即将腰上的那块令牌解下来递给守卫看。 守卫一见,立即点头哈腰道:“小底有眼不识泰山,周小娘子请进!” 周嘉敏立即问道:“魏王可睡了?” “周小娘子是来找魏王的么?小底这就入内通报,请稍后。” 周嘉敏在门口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守卫跑着,上气不接下气道:“周小娘子请进,魏王正在厅内候着。” 周嘉敏抬起罗裙,快步走了进去。 厅堂内,赵德昭已经在等候了,而大门也轻轻地推开了,露出一张神色紧张,花容姣好的脸庞来。 “周姊姊,你来了!”赵德昭惊慌失措地从软榻上起身,走到周嘉敏面前。 周嘉敏二话不说,直接拱手道:“嘉敏见过魏王千岁,今夜唐突而至,是因为今夜一伙人马进了郑王府,将郑王带去了大理寺,说是谋反作乱。” 赵德昭狐疑道:“甚么?还有这等事?是何人下的旨?” “是陛下!”周嘉敏肯定道。 赵德昭听了这个消息并不觉得奇怪,相反他觉得那伙人马终于动手了,这可是一个机会,但他面上还是故作疑惑:“哦?你们国主,不过郑王与国主乃是亲兄弟,就算郑王谋反,国主也不会如此,想是其中必定有诈。” “哦?嘉敏也觉得这事有蹊跷,打算明日入宫去面见陛下,当面问清楚。”周嘉敏说道这儿,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来,她又道,“何况后日乃是钟太后的忌辰,陛下也不会断然在这个时候将郑王押送大理寺的。” “这似乎哪里不对劲?”周嘉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背后藏着巨大的阴谋,同时她看向赵德昭的时候,却发现赵德昭的脸上一片阴晴不定之色,“魏王千岁这是在想甚么?还是有其他的发现?” 赵德昭一字一句道:“自打本王入了金陵城后,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石城湖、圆寂寺、礼宾院,接着是栖霞山上的刺杀,又到如今的郑王谋反被捉拿,想想看这其中有何关联,这背后可不知长了多少双手啊,又有多少只眼睛在看着。周姊姊认为这巧合不?” 周嘉敏听着便觉得不寒而栗,敌人在阴,自己在明,上次石城湖的那次刺杀让她心惊胆战,历历在目,自打那日之后她就不敢只有几个人出城去游湖、上香了。 “所以明日嘉敏便要入宫求见陛下,说明一切。” 赵德昭转过头来,看着周嘉敏道:“只怕你明天进不去皇宫,若是有人在暗地里搞阴谋,便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就算你见了国主又怎样,郑王也已经被人带走了藏起来了,敌人若是察觉,反而周姊姊的处境就会危及。” “那该如何?”她忽然想起那个卫兵的话,现如今整个郑王府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估计里面的人都没有逃出去。 赵德昭平静道:“静观其变吧,若是后日郑王不出现,国主势必也会派人去郑王府上*将郑王给拿来的。” “想是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嘉敏告辞。”周嘉敏叹了口气,哀怨道。 佳人要回府了,赵德昭不放心她的安危,特意叮嘱着:“我让人送送你吧,今夜城中不太平,礼宾院正好有国主派来的禁军,也好安全送你回府。” “多谢魏王千岁,嘉敏这就告辞。” 在黑夜中,一队禁军士兵护送周嘉敏出了礼宾院,赵德昭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周嘉敏时不时地一步三回头。 赵德昭喃喃自语着:“美人卷珠帘,这是心动,一步三回头,山雨欲来风满楼,金陵城上风云动,这一池水该如何动,也只有搅动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三)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后日,这一日,天气有些阴晴不定,浓浓的雾霭笼罩在整座金陵城的上空,而这种气氛似在哀怨,又在泣诉,而今日也正值钟太后的祭辰。 在钟太后生前的寝宫内,自前几日礼官就一直在布置灵堂等物,在堂前也已经架起了高高的坐金佛像,还有金陵附近一些名刹古寺的僧人正在屋内做坛施法,做水陆场子。 今日自卯时开始,李煜以及一干文武大臣顶着滴水未进,为逝去的钟太后操办祭典,如今便是一个半时辰过去了,这些人都只得忍受着腹中饥饿,而赵德昭今日作为宋国使臣也一并参加了钟太后的祭典,他也在队列人群中站定,观察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袅袅不绝的著名法师的念经之声遍布灵堂内,李煜则跪在蒲团上,念经祷告着,祷告完毕之后,李煜便点燃一炷香,插在佛龛前,双手合十,退下再行跪拜之礼。 灵堂内,地上摆满了一百个蒲团,跟在李煜后头跪拜的都是皇族子弟、外国使节以及文武大臣,李煜一磕头,后头的便跟着磕头,齐王李从庆也在此间,他靠得李煜比较近,只见他磕头的时候,倒是∠↑,抬起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门口的戍守的皇甫继勋,皇甫继勋见齐王李从庆抬起头看他,他也报之一会意,接着皇甫继勋便指挥着一个禁军守将下去行事了。 只不过在李煜身后便空着一个蒲团,那处就是郑王李从善的,李煜自卯时开始便一直没有见到郑王李从善的人影,便一直催问一个内侍出宫去郑王那儿。 周嘉敏也望着那个空余的位置,又听闻李煜吩咐内侍去郑王府去催李从善来,她此刻心头一咯噔,甚是忐忑,随即抬头望了望蒲团另外一侧的赵德昭,稍微有些心安。赵德昭也似乎感觉到有人看着他,他便侧着微微抬头,迎上了周嘉敏的目光,随即温柔地看着周嘉敏,让她心安。 灵堂前的香烟继续缭绕着,祭坛前一直在燃烧黄纸等物,赵德昭的耳边也是得道高僧敲着木鱼,口念极乐咒,神态端庄,倒是显得十分肃穆。 李煜起身,追问身旁的内侍道:“王喜,郑王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就快正午了,去请的人还没到么,怎么架子比朕还大?” 身旁的内侍躬身道:“陛下,想是郑王他们还在路上吧?陛下要不先去善堂用点膳再说。” “不必了,等太后法事做完之后再去吧。” 李煜转过头,见窅娘还在地上磕头,身后周嘉敏也跟着磕头俯首再拜,周嘉敏这时候也听出了李煜言语中的疑惑,看样子当晚之时郑王被别人以矫诏的方式扣押了起来,到底是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 身后一侧,齐王李从庆则一抬头便瞥着李煜,嘴角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却意外地被一旁的周嘉敏看见,周嘉敏也觉得齐王的这个微笑显得有些诡异,而这个诡异的笑容确实阴魂不散,让周嘉敏隐隐约约觉当中有事,随即她想起了郑王李从善,莫非郑王的失踪与他有关。 周嘉敏无端猜测着,郑王已经失踪,也不知是何人指使的,而她一抬头便见赵德昭的侧着半张脸对着她,周嘉敏两只眼睛茫然地看着赵德昭。 蒲团那边,赵德昭也是焦急等待着,他们这伙人究竟何时行动,而反观齐王李从庆的面色似乎十分镇定呢,那一股面色之中甚是自然,又似胜券在握,也不知唐宫之中的那些宫女该做之事如何了,若是让李从庆他们得手,估计这金陵城就成为李从庆的囊中之物了。 —— 终于到了正午的时刻,文武百官在灵堂前已经叩拜完毕,一些香火祭拜之礼仪业已完成,接下来便是去宫中用斋膳。 斋堂内,御膳房已经备妥了斋食,所有参与祭拜之人也全部分食而坐,只是李煜身旁的李从善到现在还没有来祭拜,李煜这心中有股无名火之在燃烧着,只不过几日乃是钟太后的祭典,他一直不好明着发火。 齐王李从庆则是用袖子掩着自己的嘴巴,一直在袖口中暗暗偷笑着,随即眼角一抬,朝着殿外布岗的皇甫继勋投去一个眼神,皇甫继勋见之便点头示意。 这一切赵德昭都见在眼中,也不知唐宫的宫女计划的如何了,他在宫中的人马也只有宫女这一部分,他也只好寄托这些唐宫宫女密探,后发制人了。 周嘉敏素手用汤匙喝着粥,她抬起头,一瞬间又低下头,这一切都看在李煜眼中,二人对望着,却偶尔间眼神对望着,但李煜却以为这二人眉来眼去,似乎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也是对赵德昭的这种“轻佻”的举动甚是恼怒,周嘉敏是他李煜的女人,不是赵德昭的女人。 男人间的一股醋意十分浓烈,这李煜的眼神中甚是愤恨,一股火药味士十足,连坐在对面的赵德昭也瞧见了,只是他默然不语,李煜干瞪着生气,越是这样,赵德昭就越开心,迟早这这金陵城要姓赵,而李从庆他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李煜今早滴水未进,身子骨有些虚弱,昨夜寝宫之中与窅娘也是一夜风流,今早还真有些吃不消,那二人之事,他暂时也不想管,便也放任不管,于是乎竟然自顾自地在用食斋饭,身旁的窅娘则一直关切地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李煜一双发胀的双腿,让李煜也感觉到一丝放松,只是按摩之人乃是窅娘,若是嘉敏亲自为他按摩就好了。 周嘉敏一直用眼神示意赵德昭,赵德昭便一直安慰着周嘉敏。 不大的斋堂内,赵德昭斜对策的李从庆忽然间左侧着身子,朝着外边,他看了一眼最外面站着的皇甫继勋,随即他便又转过身子,对着李煜的方向,又抬头看了一下李煜右侧空荡荡的座位,道:“陛下,今日怎么不见郑王兄呢?” 李煜忽听见齐王李从庆这么说,他道:“朕也不知,齐王弟知道么?” “皇兄,我也不知。”李从庆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也是一阵追问,面露狐疑之色。 真的要出动了,赵德昭知道李从庆这条蛇要出动了,出动就在此刻,只是他不知齐王李从庆究竟以何种方式控制皇宫以及李煜等人,而反观皇甫继勋的那种表情,似乎也就是控制禁军这一条途径了,只是接下去便是惊心动魄的时刻,容不得有事,不过对于这个局面而言,后发制人才是王道。 赵德昭一直这么想着,而此刻。 就在此刻,最外面的皇甫继勋忽然闯了进来,他故作慌张之色,拱手朝向李煜拜道:“不好了,陛下,郑王谋反了!” 李煜半空中的那只碗忽然间一个扑空,“扑通——”响亮的一声落在地上,而周遭的皇族子弟、外国使节、文武百官以及宫女内侍全都怔住了,不知接下去为发生何种情况。 李煜自然也是不相信李从善会谋反,只是片刻之后,他适才收起紧张的神色,他厉声问道:“皇甫继勋,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知道的?郑王怎会谋反?” 皇甫继勋侧着眼睛看了一下齐王,而齐王的眼中则是非常自信,皇甫继勋接着便直言道:“陛下,适才宫外奏报,陛下派去的那个内侍不见了踪迹,想必就是郑王扣押了,不然这么长时间,郑王为何不来太后的灵堂拜祭,这郑王明显是心中有鬼,适才不入宫,陛下若是不相信可以让臣去请郑王入宫,若是郑王不在,想必多半是真的了。” “是啊,陛下,今日怎么不见郑王拜祭太后?” “郑王现在何处,为何不来拜祭,这是为人子的不孝之道啊!” “陛下,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刺杀先齐王的凶手,臣认为这其中势必有所关联,这郑王恐怕多半就是主谋之人?”那些依附齐王的官员异口同声道。 斋堂内,大臣们都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而且他们适才听皇甫继勋说李从善要谋反,而到现在为止郑王都没有出现,他们也是认定了此事郑王已经坐定了,何况自古以来谋反只在一瞬间,今日乃是钟太后的祭典,作为庶子的李从善居然没有入宫祭拜,无论是身为人子还是臣子都是不符合礼法的。 李煜已经无力,他扫视了一下斋堂内的众人,低声道:“那就依照皇甫将军的办吧,你现在就去请他入宫,见了面立即就扣押起来。” “是。”皇甫继勋请旨之后,便大步流星地踏步出了斋堂,出门之时还不忘对着李从庆示了个眼神。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皇甫继勋便已经率领禁军将士到了皇宫皇城南门口,便事先让准备好假扮郑王叛军的黑衣人全部进入宫禁之中。 那队事先准备入宫的黑衣人便整整齐齐地挎着刀,而这些刀具都是皇甫继勋私下通过武器库房提供给他们的,黑衣人见了皇甫继勋之后便心领神会,全部挎着刀大步流星地朝着斋堂出发。 见事情正如自己预期的一样,皇甫继勋便觉得事情已经差不多要成功了,不过做戏要做全套,斋堂内还是有那些皇族子弟、外国使臣以及唐国的文武大臣在列,若是被人看出端倪,齐王的谋划也会功亏一篑,皇甫继勋心思一计,便接着又挥手在自己的右臂之上砍了一刀,装作被郑王叛军攻打的一副惨样。 “将军,你这是?” “没甚么?” 皇甫继勋装模作样地捂着受伤的右臂,骑上快马,然后率着自己的亲军去往斋堂那边。 一炷香时间,皇甫继勋骑着快马已经到了斋堂外。 “不好了,郑王叛军攻入皇宫了。”皇甫继勋捂着自己流血的右臂,从马上摔了下来。 斋堂内的李煜以及所有人见了立马惊慌失措道:“皇甫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而那伙禁军将士也一如既往地跟随在皇甫继勋的后头,按照事先准备的那样,哭喊着样子。 “陛下,叛军攻进来了——” “你说甚么?”李煜上前,摇着皇甫继勋的身体道,忽他又见皇甫继勋右臂流着鲜血,“这怎么可能,朕的骁勇善战的禁军去哪儿了,怎会被郑王一击打击溃呢?” “陛下,那伙叛军已经杀向斋堂这边了,陛下趁着现在跟臣杀出重围吧。”其他禁军士兵连忙道。 李煜听此,浑身上下哆哆嗦嗦着,而那头队列中的赵德昭见了,却鄙视一番,这皇甫继勋与李从庆不过是借着兵,按照预先的演练了一遍,这李从庆以及皇甫继勋叛变的表演真的是可以拿奥斯卡了。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四) 灵堂那边的布置依旧整齐,那些僧人喝了粥之后,便又去了灵堂诵经礼佛,一切照旧,倒是不慌不急的。 皇甫继勋从地上起身,从身上看来十分狼狈不堪,他捂着伤口,高声劝道:“陛下,末将殿后,请陛下你们先走吧!” 李煜还怔在原地,他看了看身后的皇族子弟,宋国使臣以及唐国的文武大臣,他们这些人都已经从斋堂内出来了,焦急地左顾右盼,一副手足无措之样。 这些大臣之中,陈乔总领军国大事,但是他对今日的危急局势甚是怀疑,而且从方才事态发展上来看,他总是感觉这其中有甚么不对劲的地方,因此便亲自出来当着皇甫继勋的面子问道:“皇甫将军,宫中可否有其他一支能与叛军对抗的禁军了?” 皇甫继勋看着陈乔,陈乔方才差点起疑,皇甫继勋见此便故作无奈的样子道:“陈学士,如今郑王叛军太过猛烈,已经朝着这边赶来了,其余禁军已经被叛军一击即溃了,现下暂时抽调不出禁军了,只得往江宁府府衙那里抽调府军了。” 陈乔喃喃道:“江宁府,现在也不知有多少府兵可以调派?” ≈, “陈学士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齐王李从庆也在一旁附和,“陛下,既然如此,请先派人去江宁府府衙调集府军,如今也只得这么做了,陛下这边由本王带领出宫,其余大臣请先待在斋堂,至于你们,叛军已经不会伤害你们的。” “堂弟,你那边兵力如何?”李煜见李从庆那边手上倒是有一些兵卒,加上先齐王李景达也训练了一批战斗力不若的士卒,他当即对李从庆道。 “陛下,臣弟那边军队的兵力收整一下,估摸着应该能有一二万,届时谁能胜谁能负,未可知否。” 李煜听了只是放心地点点头,齐王的那支兵力战斗力也不弱。 皇甫继勋一听,便道:“陛下,为今之计也只得如此了,还请陛下去寝宫后立马换上便衣,由末将与齐王护送出宫,避避风头再说。” “陛下先走,臣陈乔在宫中等候好消息了。” 另外一些大臣,连韩熙载也都道:“是啊,陛下,不必担心我们,郑王叛军可不会随意将我们如何的。” 李煜点点头,适才心情有些放宽松,他便带上窅娘几个妃子以及清源郡公,走之前他倒是也想带走周嘉敏,只是周嘉敏摆摆手道:“陛下不必担心我们,要知道郑王的目标可不是我们,就算我们落在手上也构不成对陛下的要挟。” 周嘉敏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哀怨地看了赵德昭一言,似乎对他有所埋怨,赵德昭却只好报之以尴尬一笑,他只是不知隐藏在宫中的那些宫女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了。 而眼前这李从庆以及皇甫继勋二人不过是勾结在一起,做个假叛乱的样子,而另外的那支应该就是锦袍人的鬼见愁了,这鬼见愁据义父而言实力倒是非常雄厚,倒是称得上是长春堂的对手了。 赵德昭站在人堆后头,随即趁着人慌乱之时,拉起了周嘉敏的手。 周嘉敏刚要叫,赵德昭便捂住了她的樱桃小嘴,“周姊姊不要多说,你若是相信德昭,就跟着我走吧。” “跟……你走。”周嘉敏的面色有些羞怒,人多嘴杂的,这厮一开口就是要逃走,往日那股英勇的气概去哪儿了,周嘉敏撅起小嘴,眼睛嗔怪地看着赵德昭。 “周姊姊,你误会了,我有法子,你且看着吧。”每一步,每一小步都不能走错,谁手上拥有了李煜这颗棋子,对谁就越有利,至于这句话赵德昭自然是不能这么说出口的。 …… 此时此刻,李煜终于在几人的劝说之下,见当前时局紧张,打算暂时离开宫讳之中,也好让叛军扑了一个空,他便也不顾及周嘉敏等人的安危,带着窅娘一干妃子以及儿子清源郡王,唤了内侍,带了些衣服与水,打算先行逃出出宫去避避风头。 皇甫继勋以及在场的郑王李从庆见自己的预谋成功了一半,便立即一前一后簇拥着李煜等人离开斋堂。 赵德昭见四下所有人都顾忌子虚乌有的郑王叛军,便拉起了周嘉敏的小手,偷偷地离开了布置的斋堂。 斋堂四周,那些人也全部都在原地,也是因为有陈乔、韩熙载等人的劝说,方才心头有些安定下来,长吁一口气,可纵然如此,他们也不敢松懈。 几人正在商议之时,忽然那伙“叛军”已经闻声而来,将整座斋堂给包围了起来。 陈乔首当其冲,一见面便从斋堂内出了来,高声喝道:“你们是何人,逆贼么?” “逆贼,可笑!”黑色马上,一个蒙面汉子手执大刀叫嚣,“吾乃郑王亲军,不,等郑王登基之后,吾便是那唐国的大将军,你们见了大将军为何不跪,还是想以卵击石乎?” 其他的大臣也道:“可笑逆贼,以我王师当之,何愁灭不了你们这伙逆臣贼子——” 那蒙面汉子,驾着马,一挥刀便径直跑到一个青衣小厮面前,随即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便溅起了三尺血花,大头一飞,身子一倒地,一刻头颅便往众人中间滚去,那个官员中有几个年老官员便当场晕倒了,还有一些见到滚到脚边的头颅也一脚踢飞。 蒙面汉子爽朗一笑,“哈哈哈,若不是看在郑王的面子上,就你们这些人还不够吾砍的!” “贼人,你——” “还有谁不服!”汉子正声道。 在场的那几个文官倒是缩在角落中,不语。 陈乔、韩熙载几个大臣倒是瞪着眼睛看着马上汉子以及围在斋堂四周的人马。 …… 自李煜左右有皇甫继勋以及李从庆二人护驾,半个时辰过后,这一群人便到了宫门的西城门一带,李煜一伙儿如今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见后头并没有郑王叛军跟上来,他便想在原地休息一阵。 “皇甫将军,朕现在已经到哪儿了?” “启禀陛下,现如今已经到了西门一侧。” 李煜累得不行了,他身上的半件义父已经湿得不能再湿了,他粗喘着一口气,全然不顾那副帝王养尊处优之态,一屁股坐在了城墙根旁边,狼狈道:“皇甫将军,堂弟,郑王叛军似乎没有上前,我们是否先行歇息一阵。” “那也好。”齐王李从庆见人并没有跟上来,而他路上一直都在想那件事情,那件让自己名垂千古之事。 李从庆直起身子,他用眼角瞥了一眼皇甫继勋,此刻皇甫继勋便站在身旁一侧,身旁左右也都站着他的兵马以及齐王带来的兵。 李从庆忽然间转过头,然后走到女墙背后,皇甫继勋也趁着李煜歇息的片刻,到了女墙一侧。 皇甫继勋小声道:“齐王,现在正是大好时机,我们手上正好有足够的兵马,李煜这头也是极为好控制的。” 李从庆那副嘴脸已经意淫不止,他自信现在整座皇宫已经被他的军队给控制住了,他点头即道:“也好,现在就亮出你我的牌子,让李煜乖乖屈服。” 而在此刻,忽然一支军队从外面西城门口进入,与皇甫继勋、李从庆二人汇合,见到李煜便拱手拜道,随即与皇甫继勋、李从庆二人点头示意。 李煜见此,心头便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等到援军了。 只是下一刻让李煜郁闷的事情便发生了。 李从庆忽然间恶狠狠地瞪着李煜,李煜见李从庆忽然间转变了脸色,忽感背后一股凉意,只是不知究竟为何。 又下一刻,李从庆变换神色,一旁的皇甫继勋便趁机从腰间抽出一把大刀,指着李煜等人道:“尔等几人,全都站在原地不准动。” 李煜被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他以为后面是有叛军要追上来了,便快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后头以及四周,并无任何叛军出现。 此刻,李从庆邪恶笑道:“我的好皇兄,当真是天真无邪啊,哈哈哈——” “堂弟,你这话是何意思?”李煜已经被李从庆的这句话给摸不清头脑了,方才皇甫继勋以及李从庆二人为了避免让郑王叛军追上自己,亲自护送李煜家人从斋堂出来要逃出宫去避祸,而眼下二人却一一下子变换了神色。 皇甫继勋笑道:“陛下,你觉得郑王此人会这么容易就攻入皇宫么?” “皇甫将军说的没错,陛下你这是瞎猫撞入死胡同,其实只要你冷清下来一想就知道了,任何细节末枝之事只要思考清楚了,就简单了。”李从庆说道此处,苦笑摇头道。 李煜听了身子一疲软,他的一颗心仿佛在冰窟窿里浸过一般,寒冷不化了。 “皇甫将军,将陛下看严紧了,小王先去去就来。” 李从庆说完,他便按照事先预定,去见锦袍人去了。 “齐王放心,这里就交给末将了,一切放心便是。” 在皇甫继勋的催促之下,便将李煜等人暂时扣押在离皇宫内城西城墙不远处的一处宫掖之中,李煜等人则心灰意冷地待在这春华殿中。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五) 转眼间到了夜间,春华殿外的上空,一轮残月高挂在空中,寂静冷清无比的宫掖之中因为没有烛火照亮,更显阴森恐怖。 殿内灰暗一片,只有几丝光线能够看到,黑漆漆的柱台面上,蜘蛛丝缠绕着这座宫殿,里面的物件也是东倒西歪地摆放着,地上、柱子以及四周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李煜以及他的家人全部被扣留在冷宫之中,此时也正瑟瑟发抖着。 春华殿内,一片阴冷,这是一座废弃的宫殿,与皇宫中其他几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相比显得甚是格外冷清。 一张废弃的床榻上,哆哆嗦嗦地挤满了李煜以及李煜的女人、儿女,李煜则是斜躺着坐在床榻上,他心中却是对皇甫继勋以及李从庆二人的行为感到恐惧,也不知二人接下来会怎样对待他。 经过半天的时间,窅娘等妃子女眷的发丝已乱,窅娘低着脸,掩面而涕,三寸金莲经历了半日的奔波,已经丢了一只鞋子,此刻她也顾不上揉*搓那只酸脚了。 李煜已经被一干女眷、孩子的哭喊声弄得心烦,他厉声道:“哭哭啼啼的,有甚么用,总有人回来救我们的。”李煜心里︾,也在盼望有人来救他们,只是援兵未来。 春华殿外,皇甫继勋派了三十人紧密地防守在四周,其余人已经全部安排在宫中的每个角落,而皇甫继勋自己也跟着李从庆与锦袍人会面,准备接下去的战斗了。 今日皇宫内外并不太平,一轮残月高高地挂在空中。 此刻在另外一座宫殿外,赵德昭已经拉着周嘉敏的手,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赵德昭根据辰源从那些唐宫宫女的手中所得的地图来看,此处名叫嘉德殿。 嘉德殿真是一个好名字,赵德昭与周嘉敏,赵德昭在心中这么想的时候,周嘉敏则是拉着他的衣角,低声道:“昭哥儿我怕,你说这些叛军现在到哪儿了呢?” 赵德昭开玩笑道:“周姊姊,这个我也不知道,如今保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暂时顾不上了。” “昭哥儿,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周嘉敏粉拳下来,拍的赵德昭的后背一阵酸胀。 “好了周姊姊,真是怕你了。这宫中你比我熟悉,还是你带头吧。” “昭哥儿,你说我们就这样走了,他们会不会?”周嘉敏还在担心斋堂内的那些人。 赵德昭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道:“你是担心斋堂里那些人,怎会呢?李从庆要想坐上皇位还得靠他们了,至于他们不过是郑王今日叛乱的见证者罢了,何况其中还有我大宋的使臣他们,这些大臣若是出了差池,你说按照我父皇的态度,唐国内部还能安定么?”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放心了。” 赵德昭已经入了嘉德殿内,此刻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中年宫女抬腿从屏风后面出来了,她头顶上插着一个簪子,此人想必已经就是杨濛当年安排在唐宫中的宫女了吧,而且看她的这一身女官的打扮,想必在宫中的等级甚是高。 周嘉敏见到那个中年宫女的时候满是诧异,因为此人正是钟太后生前服侍在她身侧的钟宫令女官。 周嘉敏叫道:“姑姑!” “奴婢见过小娘子。” 接着钟宫令女官又在赵德昭的耳边小声道:“少主,这周小娘子怎会在此处?” 赵德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下。 那名钟宫令女官便点点头,然后在赵德昭的耳边又嘀嘀咕咕地说了许久。 周嘉敏不知道为何这钟宫令女官与赵德昭二人初次见面便是如此及亲切,反正她这心中就是觉得有鬼。 钟宫令女官说完,赵德昭这心中便是底气十足,从她口中他也已经知道了李煜等人被人困在城西废弃宫殿春华殿内,四周只有三十个侍卫把守,而他现在若是想把李煜给弄出宫倒是可行。三十个人倒是好解决,赵德昭心中便有计划了。 钟宫令女官说完,躬身退了下去。 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周嘉敏狐疑的双目已经注视过来,她反而问道:“昭哥儿,我怎么觉得你这里面装了许多秘密呢?”周嘉敏的粉拳已经朝着赵德昭的胸口狠狠地戳了几下。 赵德嗷嗷一叫,往后一退:“周姊姊,你轻点啊,你要谋杀亲夫啊?” 周嘉敏听了甚是羞怒万分,粉拳如雨点一般砸了下来,赵德昭便躲了过去。 殿内一片追逐声、一片笑声。 “让你跑,不告诉我,我……我不理你了。”周嘉敏追了一半,没追上,便没好气地坐在一张软榻上,扶着身子道。 赵德昭埋怨道:“好了,我们两个就不要这样了,周姊姊你这段时间为何一直不理我,还一见面就叫我魏王千岁,真是别扭极了。” 周嘉敏并不回答,但是她显然已经没有方才那种心理负担了,这段日子虽然一直都回避赵德昭,但是今日她却没有回避,也没有拒绝。 二人已经挨着椅子坐在对面,周嘉敏忽然间觉得脸上一片火烫,身子一扭,便道:“昭哥儿,你还没有告诉我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德昭语重心长道:“周姊姊,等日后德昭必定一五一十说出来,眼下我暂时也不说了。” “讨厌。”周嘉敏转过头,不理睬赵德昭了。 而在春华殿四周,已经有人暗中靠近了这座宫殿,这些人都是出现在宫掖中的一些宫女,虽然都是女子,可是却丝毫不输任何男子。 这些女子全部身着黑衣,套着黑色面罩,悄无声息地潜行在黑夜中。 过了不久,殿门口的两个侍卫已经解决了,这些黑衣女子便挨着墙角慢慢探入殿外,随即从后边的背囊中掏出几支飞羽,握在手心里面。 这几个门口的守卫倒是有不少,如今他们几人正在院子内举着火把四处巡逻,以防任何事情发生。 “咣当”一个响声,忽听得外面有一个声音想起,那些守卫便立即警觉,有几人则探头探脑地出去,手中的刀也握得紧紧的。 等其中一部分人出去之后,忽从大门的墙角处出现几只飞羽,嗖嗖地往那部分侍卫的一头射去,便见几人倒在血泊之中。 这些侍卫不过是一般的侍卫,战斗力并不高,剩下几人也被飞羽伤中要害,三十人无一幸免。 这些黑衣女子现今已经靠近了春华殿外,这些女子便全部将黑衣脱下,露出宫女的装束。 在黑夜中,一扇宫门被打开,随即里面的人忽然间脸全部抬了起来。 黑漆漆的殿内,宫女们手里拿着灯笼已经点亮了烛火,殿内忽然光亮一片。 李煜则是兴奋地抬起头,两眼放出了光芒,因为他看见这些宫女都是宫中每个殿内担任司仪、司衣等职位,有几人面色甚是熟悉。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受苦了。”那些人一齐拜见道。 李煜今日经过了一场叛乱,现今倒是对一切事情显得十分谨慎,自己身旁的,连亲人都叛乱了,在这个世界上他还能相信谁呢,他终于体会到孤家寡人的滋味了,只是据他观察,方才进来的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他倒是狐疑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一个年长的宫女立即禀告道:“陛下,现在不适合说话,皇宫中现如今都是叛军,若是陛下想知道实情,请在路上边走边听吧。” “那也好。”李煜虽然也想立即问明,只是现下他铁了心要离开春华冷宫中,也只好认同她们的说法。 就在此刻,身旁的几个宫女便递上几个包袱,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平民百姓的干净衣装,年长宫女递过来,恭敬道:“陛下,娘娘,殿下,请换上衣服吧。” 李煜等人在宫女的侍候下,便立即换上平民百姓的衣衫,然后尾随在这些宫女的身后。 “李尚宫,朕现在去何处?” 李尚宫边为李煜换装,便道:“陛下,宫中危险,请先出了宫去润州找林仁肇将军再说。” “润州林仁肇,此人倒是忠心耿耿,好几次违抗朕的旨意,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好多了。” 换完之后,李煜等人便在宫女的带领下往西面的方向赶去。 乌云密布,一轮残月高悬,此刻在宫门西城门,一片噪杂、干戈之声。 此声响正是那二队人马正在对战传来的,其中一支隶属在皇甫继勋的禁军统领之下,另外一队则是辰源派人找来。 二队已经胶着在一起,而辰源手里头也有赵德昭带来的火球等物,今日也是做足了充分准备。 按照时间,唐宫宫女隶属的飞羽应该已经来了,这些宫女以飞羽为名,他们手上的武器便是飞羽,也就是三分之一的箭矢特质而成的武器,以此才被称作“飞羽”,也是长春堂手下的一支刺杀队伍,若不是这次赵德昭临危受命,飞羽估计是一辈子都被埋没在历史的烟尘中的。 当初若是凭借这飞羽的力量也是可以刺杀李璟他们的,只是杨濛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一个人死了,就会有另外一个人上台,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一群人的命运。只不过后来他看到了像赵德昭这么的人物,心里便觉得赵德昭或许就是他要找之人,这就是他为什么选了赵德昭为继承人。 城门前,辰源安排的人与皇甫继勋人马已经战成一团,辰源也想早些解决了这些守卫,只是李煜等人未到,这时候若是使用,爆炸之声一响起,会将皇甫继勋等叛军给招引来了,那麻烦也就大了。 辰源他们当下决定等一阵子,等他们来了便再动手。 …… ps.今天有个读者跟我聊起了盗版问题,那个读者后来还去举报网站上举报了,祝他好运,伟大的princepiracy。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六) 就在此刻,飞羽已经带着李煜等人到了西城门口。 西城门二支队伍正在僵持,气氛犹如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道,此刻皇甫继勋的这支驻守西门的守军忽然见到国主李煜来到了这儿,他们的眼睛一下子都瞪直了。 国主怎么来了?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今日根本就不知道国主李煜被人劫持了关押在春华殿内之事,而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所做之事就是叛逆。而皇甫继勋身边的亲军将领也不知为何见到了李煜,李煜不正被拘禁在宫禁中么,怎么会在此地见到呢。 “陛下——”人群中有个守将唤了一声,而其余戍守宫门的将士转过头看着李煜。 “你们住口!”皇甫继勋的亲卫厉声喊道,他不想让这场叛变因为李煜的出面而被破坏,以此同时他也希望守卫现在就将李煜给拿下,“他不是陛下,这个人只是长得跟陛下一模一样,这是个傀儡,你们不要被他蒙骗了。” “放肆,逆贼!” 李煜见那些守将唤他的名字,他这时候提高了声音道:“将士们,朕就是大唐的君王,他是叛逆,谁拿下这人的头颅,朕重》∵,赏。” 气氛已经极其紧张了,在守将对面就是辰源他们的人马,辰源他们自然是不希望这支守卫这么快就倒向李煜这边,他们今日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将李煜弄出宫去,然后将他控制在自己的手上,最好的结果就是离开故土,渡江去宋国,这也是先前赵德昭安排给他们的任务。 不过还好的是,守将中那人摆明了就是皇甫继勋的亲随,自然他也不希望被李煜破坏了一切,他一张面上已经怒火交成了一团,随即便将手指按在一副弓箭上。 “休得胡言!”皇甫继勋的亲卫拉开手上的弓箭朝着李煜这头射去。 李煜见一支暗箭飞来,却并无一人赶上去护驾,李煜一惊,他害怕被箭矢一箭刺死,不知为何躲闪,忽然一个踉跄,身子往右一倾,手上被箭矢伤了一道血口。 李煜被箭矢擦伤,他强忍着疼痛,捂着血淋淋的伤口,脸色痛苦不堪地皱着,身旁的妃子以及宫女飞羽则是上前将李煜围在里面,一副关切的样子。 李煜破口大骂:“逆……贼,朕要杀了你。” 像,这真的很像,那些守卫心里头这么想到,而他们也全都站在一旁,等着那个守将下命令。 那守将见李煜被箭矢擦伤,脸上勾勒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就在那些个守将懈怠之时,辰源见势,即刻点头吩咐人马施展开来行动,一队人马分成横列两队,其中一队手中拿着火球蛋*子,另外一队则与对方周旋,以对仗换取时间。 辰源人马已经围上了黑巾,捂住了鼻子。 “一、二、三,准备,点球。” 辰源接着一声令下:“放!” 几十个微型的火球已经滚到了对方人群中,这些火球的威力并不大,而它们有一个美名,叫做催泪瓦斯。 因为距离对方很近,而且还要顾及到李煜等人的安危,因此才释放了这些简易的烟*雾*弹。 这些烟*雾*弹跟催泪瓦斯差不多,虽然没有催泪瓦斯那么厉害,可是人若是闻到了这股味道还是有那种反应的。 就在对方捂着鼻子以及眼睛,顾着自己人马,哭天抢地之时,辰源又道:“快走。” 那些宫女听见辰源吩咐,也立即捂上嘴巴,李煜等人一见,也顺势一并照做,之后宫女飞羽他们便带着李煜等人从一旁空隙中撤出宫门,往黑夜下撤走了。 烟云未消散去,那些守卫已经被烟熏的不行了。 时机,现在就是消灭敌人的时机。 辰源让人停止燃放催泪瓦斯,立马吩咐手下人马冲过去解决对方人马。 今夜本就不是圆月之时,一轮残月下,加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尘,辰源等人冲入烟尘内,一刀刀,手起刀落,一道道,血雾纷飞。 “啊啊啊——” 刀剑纷飞,相碰,金属撞击的声音,死亡的嘶吼鸣叫…… 此刻如修罗地狱一般,那些人,已经成为死神的目标,无论对方是谁,谁都不能幸免。 一炷香时间之后……烟尘渐渐散去,地上已经躺满了对方的死尸,死相极为恐怖。一地的鲜血,一股浓浓烟尘加上血腥味,这味道太难闻了,简直是让人闻之欲呕。 辰源这边也伤了七八人,受伤之人立即被带了下去。 “你们快带着受伤的兄弟撤走,其余人跟我入宫,到达指点的地点,我们现在就去嘉德殿。” “是,辰护卫。” 夜色下,辰源率领的那支长春堂武士立即朝着嘉德殿进发。 —— 斋堂内,那些人倒是还在,只是自从欧阳云天出现在这里之时,他便在四处打探赵德昭的下落,只是这些人当中居然谁都不知道赵德昭现下去了何处,而且还少了一个周嘉敏。 欧阳云天瞪着一双眼睛,提高嗓音道:“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追问了一遍,斋堂内之人并不知赵德昭与周嘉敏何时离开了此地,就连宋国使臣也不知魏王何时不见了。 仔细搜寻一遍,欧阳云天见了,立即让人四处搜寻,他相信赵德昭还在这所宫殿之中,只要他一出现在皇宫门口,他的人马便立即会来通知。 锦袍人今夜也出现在宫廷之中,他今夜穿上了一身白色素花纹圆领长衫,外罩一件黑色狰狞的披风,腰间则是挂着那一把缀着红丝的青钢宝剑,宝剑不出鞘,便一股严寒急迫之势冲击而来。 在夜色下锦袍人如同一个鬼魅一般快速行走着,身后紧紧地跟着十人鬼见愁精锐,其余九十人则全部分派给李从庆、皇甫继勋他们。 今夜他的目标就是将李煜给杀了,一直以来,他真正的目标才是李煜,跟李从庆的目的一样,至于赵德昭其人,那不过是皇甫继勋的仇人,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此时此刻,当他得知李煜被人扣押在春华殿内的消息,锦袍人的神情显得十分的兴奋,他等这一日终于很久了。 只要杀了李煜,那么他多年的愿望就实现了,至于李从庆,等杀死李煜之后,一并解决了。 他家的江山就是被这些依附在杨吴统治者下面的狗贼给篡了去的,而他则与李煜李家的人有仇,李从庆与李煜撕逼之事对他而言,不过是狗咬狗罢了。这一切他才是这幕后的主使者,一个搅动金陵风云的人物,一个打算让李唐江山付出代价之人。 意外的是前些年,当他听闻杨氏族人被救出之后,他的心中倒是十分高兴,只是这仇人的后代还活在世上,他与杨濛不一样,只是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二人虽然同样都是报仇,但是他采取的乃是极端的刺杀方式。因为黑云都一部分在杨吴被李唐篡了江山后归属了李唐,因此锦袍人行事也是极为小心,归顺锦袍人的黑云都就此之后便改名 锦袍人同样姓杨,若是杨濛见了他,他也一定认识这锦袍人。 当下锦袍人便是去春华殿内解决个人私事之时,而他刚想去春华殿那条路上之时,在后头却隐隐约约地听见欧阳云天的叫喊之声。 锦袍人转过头来,见欧阳云天一脸土灰之色。 方才欧阳云天去了斋堂,锦袍人故此一问:“欧阳头领怎么也来了呢?是不是已经解决了赵德昭此人?” 一提到赵德昭,这人就好似凭空在宫中消失了一般,无法追逐其踪迹。欧阳云天便如实道:“未在斋堂见到此人,适才我才去宫中查找,现今并未见到。” “欧阳头领可差人去了没,我这儿可是捉襟见肘啊。”锦袍人一看自己身旁只有十人,加上自己也才十一人。 “不了,我就不信这偌大的皇宫找不出赵德昭一人来,到了明日之后齐王一声令下,这赵德昭就甭想藏身了。”欧阳云天一说到这儿,那脸上的肌肉也一下子笑得越发舒张、诡异了。 锦袍人也是跟着笑着,转头之时便是一阵冷笑。 等锦袍人去春华殿外之时,只见到满地的尸首,鬼见愁十人数了一下人头,一共三十人,全部被人击毙,所中伤口之处,插着一支颀长的针一般的物体,而且均为三分之一长的箭矢那般长。 这是飞羽,飞羽还活在世上。 锦袍人一见此物感觉甚是熟悉,二十多年前,黑云部其中一支擅长使用飞羽之人在李唐篡位之后,便一直消失不见。锦袍人苦苦找寻了多年,却一直未见其踪迹,这些飞羽好似凭空消失一般,踪迹难觅。 震惊,还是震惊,锦袍人倒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飞羽事先劫走了李煜等人,只是锦袍人猜不透飞羽究竟要干嘛,是像他一样复仇,还是其他的……这一点锦袍人也是猜不透。 锦袍人站在原地检查尸体了许久,而欧阳云天那里也顾不上失踪的李煜,他当下的任务就是找到赵德昭,至于李煜不过是与李从庆合作的基础罢了。 锦袍人对十人当中其中一人道:“你先去探查一下他们的步子,看李煜是否出宫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锦袍人对着欧阳云天,脸上勾勒出了一抹意味声长之笑:“欧阳头领,你现在是跟我们一起去找李煜还是……” “自然是……”欧阳云天一想起那日锦袍人的剑术十分高超,却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这人腰上可有一把削铁如泥的青钢宝剑,“呵呵……找到李煜要紧了。” 欧阳云天说完,一张老脸皱得紧紧的,只得陪着锦袍人笑着。 锦袍人也随着剩下九人以及欧阳云天带来的人马在皇城西侧那头搜索着。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金陵城暗涌风动(七) 夜色中,这群宫女已经带着李煜以及李煜的家眷出了宫,而在皇城外去城内的半道之上,清一色地停放着五六车骡车,这些车子正是去接应飞羽他们的。 而在车子旁边站了三十个长春堂武士,全部肃立一旁,神情甚是严肃紧张,在他们身旁还有五匹高头大马,上面是五个骑士,他们骑在马上,身上穿着黑色的盔甲,银白色的盔甲映着天上的残月,发出悠悠然的噬魂光芒。 五个骑兵的手上拿着只有军队里面才允许配备的硬弩,五人各个神情严肃,不笑不喜,这让李煜等人一见也甚是冰寒刺骨,这些人究竟是甚么人,为何让他有丝害怕。 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些人,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放心呢。李煜不知道接下来这些宫女要带他们去何处,他问道:“萧司仪,朕这是要去哪儿?” 萧红萧司仪拱手道:“陛下,你请先上车再说!” 李煜抬起衣衫的下摆,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骡车,随即萧红萧司仪也跟着上了骡车内。 萧红萧司仪见车内只有二人,她慌乱中从后面拿出一条毛巾,一条经过特殊处理的毛℃,巾。 萧红已经想清楚了,为了保证半道之上李煜不再多问,她便用蘸了迷魂药的毛巾,趁着李煜还未转过身子,便偷偷地捂了一下李煜的鼻子,李煜果真一个不防备,便被迷晕。随即萧红便将李煜给放在马车内。其余的李煜家眷也是如法炮制,全部被迷晕了。 “全部搞定。”萧红立即嘱咐那些长春堂的武士,道,“你们,按照少主制定的计划,现在就暂时去千金一笑楼。今夜城门已关,若是李煜被人发现不在了,李从庆定会让人搜查金陵城内,而人多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一人狐疑道:“为何不去别院,那儿更安全一些。” “少主自然有少主的安排!而且别院那边不好办。”萧红萧司仪指的是别院乃是长春堂在江宁府金陵城中的分舵,自然是十分重要的。 夜幕下,接着三十个长春堂武士携同一起,簇拥着骡车,护送李煜等家眷往千金一笑楼去了。 看着这些骡车消失在远方天际之下。 萧红萧司仪心头才松了口气,接着她便让这些飞羽宫女便沿着原路折返去宫中,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虽然李煜已经被成功送出皇宫了,可是若是她们平白无故在宫中消失,也会引人注目。更重要的是,宫中还有李从庆她们亟待解决,因此她们也只能继续在宫中带着。 …… 嘉德殿内,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便在此间稍事休息。 殿内的烛火已经烧了很长一段了,剩下的还在跳动着烛火,为了不让人注意,这里只能烧一点蜡烛,而那蜡烛上面的灯花已经结成了硕大的一朵。 蜡烛已经烧完,屋内漆黑一片,周嘉敏则是紧张不安地叫了起来。 赵德昭则是对黑夜十分熟悉,因为只有黑夜他们才是安全的,他拍了拍周嘉敏的肩膀,安慰道:“周姊姊别怕,有本王在。” 周嘉敏便安安静静地待着,现今她哪儿都觉得不安全,或许只有周府才是安全的。 忽然间屋外一阵急促脚步声往这边出来,周嘉敏心头甚是不安,于是乎小声道:“是谁?是来杀我们的么?” “别怕,不是来杀我们的,你再这样吓唬自己,反倒把自己给吓死了。” 殿门被推开,这个时候那名姓钟的宫令女官,提着一个灯笼走了进来。 殿内出现了一抹光亮,一个妇人,而那一灯笼闪耀着一丝灯火,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赵德昭与周嘉敏的跟前。 “姑姑,是你啊,吓死嘉敏了。” 姓钟的宫令女官在赵德昭的耳边哆哆嗦嗦地说了几句。 “唔。姑姑你先下去吧。” 等姓钟的宫令女官便退了下去。 赵德昭见周嘉敏坐在榻上,坐卧不安的,便道:“周姊姊,宫里不安全,我们还是趁着月色黑暗,先离开皇宫吧。” 说完,赵德昭便二话不说,拉着周嘉敏的手,急匆匆地出了嘉德殿。 殿外,月影疏离,残月已经停留在西半空,快要下山了。 此时在皇宫内,便有几支禁军在每个殿内、宫中搜寻着,他们接到的命令便是国主被郑王要挟,尽快找到国主的命令。 赵德昭见这么多的禁军挨着殿堂在搜寻着,便拉着周嘉敏躲到了墙角边上。 周嘉敏小声道:“昭哥儿,怎么这么多士兵?” 赵德昭小声道:“现在这些禁军应该在搜寻李煜他们吧,我们只有等他们离开再慢慢离开这儿了。” 远处那些禁军搜寻了片刻,没有见到李煜,便去其他宫殿搜寻了。 周嘉敏见赵德昭往那个方向走去,她赶紧拉住赵德昭的手,道:“昭哥儿,这是去西城门的路!那儿可是有守兵啊!” “不碍事。”赵德昭安慰道,“周姊姊不必害怕,本王早就料到这一日了,周姊姊现在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跟上,再往回去就是送死。” 周嘉敏一听,便紧紧地。握着赵德昭的手,这只手现在在她心中就是最温暖的手,而且这只手忽然间让她心中感觉非常安全,男人的手就是不一样。 “唔。” 这时候辰源他们见到远处二人鬼鬼祟祟在黑夜中行走,便立即警惕起来,只是他忽又觉得那背影甚是熟悉,心头一怔,之后便立即率领其余人上前。 “属下辰源见过少主。”辰源带着他的特种兵到了此处。 赵德昭兴奋道:“你们来了,你们终于来了。” 接着赵德昭在辰源带领下离开皇宫。 一见城门一地儿的死尸,周嘉敏便一口气上不来,直接一股脑儿地将肚子中喝得粥全部吐了出来。 “还是别看了。”赵德昭立马捂上周嘉敏的双眼,辰源等人便护在四周守卫着。 …… 皇宫中已经被李从庆等人控制住了,斋堂内的那些皇族子弟以及文武百官,各国使臣也都被控制住了。 李从庆并没有出现在此处,因为名义上是郑王叛军攻入皇宫,自然李从庆若是撇清关系,则必须伪造郑王叛党攻入皇宫的假想,而自己则与皇甫继勋护送李煜出宫去了。 在皇宫东面的碧云阁内,一间别致的阁楼。 王参将推门而入,见李从庆坐卧不安、焦急等待着消息。他立即禀告道:“齐王,李煜不见了,赵德昭也不见了,我们的人马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找到,会不会他们已经离开皇宫了。” 李从庆从软榻上起身,“不可能,皇宫的守卫都是我们的人马,为何到现在也没消息,” 王参将猜测道:“想必应该是藏起来了吧?” 李从庆点点头,“王伯父,宫中的废井、墙角那处可以找找看,或许还有甚么地方有遗漏……” “这些地方倒是也找了。” “王伯父,李煜他去哪儿了?”李从庆喃喃道,对于赵德昭他倒是不急,因为没有李煜那么重要,只是将李煜丢了,他这心中甚是不安,对他而言,李煜在手,就握于一张王牌,而丢失了李煜也就失去了一张王牌,恐多生变数。 “齐王,欧阳头领已经派人去找了,我们还是再加派人手去找吧。”王参将有一些不相信欧阳云天,因为欧阳云天不过是因为刺杀赵德昭而与李从庆结盟在一起的,这样的结盟根本上就起不到一些作用。 李从庆看着王参将道:“王伯父,你且多派一些士兵,天亮前务必将李煜找到。” “是。”王参将当今领了一千兵士在皇宫中到处寻找。 终于在天亮前,王参将在西城门门口发现了守将的死士,而此时也已经隔了两个时辰了。 …… 残月已经在西边的天际隐去,而天色也开始渐渐地亮堂起来,转眼之间也已经是次日的卯时二刻了。 此刻在碧云阁内,李从庆、皇甫继勋、欧阳云天以及锦袍人四人均站在此处。 找了一晚,无果。 四人已经没心思用早膳了,因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找到李煜的所在,因此对于李从庆而言就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其他三人也是如此。 皇甫继勋道:“李煜等人从西门逃走,又要带着家眷逃走,想必应该还在金陵城中,逃不走很远。因为京城九门的守将都昨夜都把守城门口,并无见到有人从城中出去,末将认为今日还是将九门紧闭,只准进不准出去。” “唔,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李从庆接着让皇甫继勋带着他的命令去将九门封闭。 剩下碧云阁内也只有三人 屋内的气氛也并没有缓解多少,李从庆与其余二人虽为合作,也不过是借着二人手上的势力行事罢了。 “二位!至于赵德昭,想必应该还在金陵城内,若是本王找到赵德昭了,会在第一时间跟尊驾二位说的,眼下二位还是要帮本王找到李煜。李煜才是关键啊!” 欧阳云天道:“希望王爷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合作。” 而锦袍人却是默然不语,丢了李煜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了,不过这样子他的计划也就有些看头了,李煜没找到,这边李从庆倒是可以……也罢,李煜失踪了也未必是坏事,或许后面就越发精彩了。 古语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李从庆以及欧阳云天二人根本就没有看见锦袍人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地下情 又到了千金一笑楼,此地乃是上次周嘉敏为答谢赵德昭的恩情而在此地设的一顿饭菜,如今故地重游,倒是让周嘉敏甚感意外。 千金一笑楼楼内的布设景色一如往常,饭食客人也是长驻于此,此刻边饮酒便听曲看舞。 正中一个台面上,此时一个乐师正怀抱琵琶,身旁另有一个歌姬正引吭高歌,唱的乃是那日赵德昭写给周嘉敏的“千金一笑”,还有一个舞姬正在起舞。 那舞姬一袭雪白衣衫,发带系在纤纤细腰上,窈窕身姿,蹁跹起舞,竟然惹得在场的食客全部惊呆了,一个风月场所,居然能听见到这么美妙动听的音乐与舞姿,实在是有口福,此舞正是六么舞。 此舞姬正是王屋山,此女丝毫不逊于当初的秦弱兰,从她一出场到如今,便一直都是全场的焦点,就连赵德昭的目光也停留在那个舞姬身上。而那个舞姬王屋山见到赵德昭的那一刻,便也盈盈一笑,眉目在赵德昭的眼上快速看了一下。 “哼——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周嘉敏见赵德昭的目光一直朝着那个女人看,心内的醋意便越发浓烈,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赵德昭一转头,见周嘉敏脸上有股愠怒,而且眼光一直在躲闪,一副不理睬人的表情,他便心知周嘉敏心头在想些甚么了,这王屋山不过是一个舞姬,而她的身份却也不是一个舞姬那么简单,此人正是长春堂安插在韩熙载府上的一个舞姬,如今韩熙载已经归顺赵德昭,自然王屋山要应付其他的行动了。 “周姊姊!”赵德昭小声道。 “啊,甚么?”周嘉敏忽然间听到赵德昭唤她,便一个分神,心里怔怔道,“哼,他又不是我的甚么人?” 赵德昭转过头,在周嘉敏的耳边低声道:“还是正事要紧,周姊姊,这几日你就不要回周府了,想必李从庆见了也一定会以你要挟本王的!” 周嘉敏只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男子的气息从自己耳边吹过,顿时她的脖子感觉一阵滚烫,耳朵都有些微微发红,这气味闻得让人心猿意马一般,完全不知道下一刻该干嘛了。 “唔,一切都听你的!只是……”忽周嘉敏抬起头,又问道,“只是家母那边应该如何说?” 赵德昭把手放在周嘉敏的肩膀上,“放心,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长时间了,李从庆迟早会从皇宫中滚出来。” 赵德昭说完,便拉着周嘉敏去了千金一笑楼内的后院。 在一个仆人的带领下,二人到了千金一笑楼的后院。 一房间便在二人面前。 仆人推门而入,这间院子内堆满了杂物,平常也都是放些杯盏酒皿以及充当酒窖的,几乎也没有人来这边。 仆人在门口守着,赵德昭带着周嘉敏进了屋,周嘉敏抬头一见,这是一间看似普通的房间内,放满了一坛坛的烧酒坛子,一股股烧酒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呛了一口,紧接着便捂上了鼻子。 周嘉敏并不知赵德昭要做什么,便小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做甚?” “嘘,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德昭走到酒窖靠墙角一侧,随即他将衣衫的下摆系在腰带上,将袖子挽上,然后弯下腰,伸出双手将五个装酒的坛子移开,抱到一旁。接着他又弯下腰,双手在地上摸索一阵,随即他的手停了下来。 赵德昭抬起手,然后一掀,地面上的灰尘扑鼻而来,赵德昭赶紧往后退,而周嘉敏也急得往后一退。 地面上的灰尘并不多,而这里昨夜也曾经被人移开过,可是灰尘依旧还附着在上面。 此刻,地上一块方形的木板被掀开,随即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方形大洞。 赵德昭适才直起身子,然后走到洞口一看。 周嘉敏顾不及拍打灰尘,充满好奇地往洞口探去,只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展开了,她不知底下藏着甚么,“这是密道还是地窖?” “自然是密道。”赵德昭从周嘉敏的衣服上拔下一根天鹅绒,随即放在洞口之上,那天鹅绒便起起伏伏地飘扬着。 周嘉敏不解道:“这是甚么意思?” “此为一个活口,底下有新鲜的空气,说明是个隧道,而且是连通的。”赵德昭指着这个洞口,随即又探下身子,仔仔细细地看了四周。 “唔,这么深奥。”周嘉敏抿着嘴巴道。 “周姊姊,这条密道可是连通城北的,要不现在就下去。” “真的?”周嘉敏一听,也是十分兴奋。可是这……这儿为何会有一个密道,而且看赵德昭的样子早就知道了,她不知这赵德昭背后究竟有多少秘密。 赵德昭见她狐疑,便将地道的秘密告诉了她,周嘉敏适才知道千金一笑楼,并不如它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在千金一笑楼的底下还藏有一条密道,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而千金一笑楼也与城北接壤,那条密道估计得有十里长。 赵德昭随即取下墙上的两支火把,随即从缝制袖口内掏出一个火折子。此火折子是用白薯藤所指,点燃后吹灭,但火星依旧在其中阴燃,要用之时之需要迎风一晃便能再次引燃,此等引火之物可存一日之久。 赵德昭掏出之后,一吹火星就开始冒了出来,等火起以后,那两支火把便迎风点燃了。 “快,现在就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赵德昭催促着。 赵德昭递给周嘉敏一支火把,随即二人下了地道,沿着地道行走着。 地道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气,也有一股风流动着,那二支火把上的火苗也在风中上蹿下跳着,周嘉敏一个不防,差点摔倒在地,赵德昭便用手去扶,却不料手触摸到两团软软的物事。 赵德昭脸上一怔,这才醒悟过来,也是脸上一红,急忙抽回自己的手。 周嘉敏适才知道赵德昭摸得是自己的胸口,只是她并无生气,却是低下头,脸上红晕一片,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娇羞无限。 赵德昭拿着火把,看着周嘉敏水灵的雪肤,花容月貌,远胜冰雪,一时间不由地痴痴了。 “讨厌,这么看人家!”周嘉敏低下头,良久良久都低着,隔了一阵子脸上的红晕这才渐渐褪去。 而在火把的光照下,赵德昭默然不语,随之猛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这才支支吾吾道:“周姊姊,我……” “唔……这……没什么……现在快走吧!” 赵德昭便放慢脚步,一直跟随在周嘉敏身后,二人在这条地道中走了很长的时间。 一炷香时间后,洞口已经见到一些光亮了。 二人出了洞口,此刻已经置身在一间建筑的后面,一出来,这里似乎真的非常熟悉,而且在不远处就是白莲阁以及一方小石池了。 “这不是……”这个密道也是赵德昭第一次走过,而当他们出了这密道,便见圆寂寺熟悉的白莲阁,白莲阁依旧矗立着,岿然不动。 “这不是白莲阁么?”周嘉敏已经不止一次在这间寺院中走过,自然十分熟悉这儿的地形以及建筑,没想到密道通往此处。 二人出了洞口,便开始将洞口位置原封不动地封好。 二人互见对方衣衫上面沾了不少泥土,蓬头垢面的,便相互笑着对方。 二人稍微收拾好衣衫之后,便见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执法指,欠身道:“见过赵施主、周施主,方丈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请二位沐浴更衣,待会儿方丈便要接见赵施主。” “有劳了。” 一番沐浴更衣过后,又用过了一些膳食,赵德昭便赴约去了,留周嘉敏一人在西厢房内。 到了屋内,那方丈便从榻上起身,来到赵德昭面前。 “见过方丈!” 方丈徐徐道:“赵施主料事如神,看来这金陵的风云尽在掌握当中,而我圆寂寺佛法高超,定当为施主庇佑,全施主一个护身之地,将来施主龙登九五,切莫忘了我圆寂寺一干僧众。今我寺中武僧一应为施主所用。” 圆寂寺中的方丈说完,五十个武僧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起执法指,欠身道:“我等见过魏王千岁。” 这五十人都是圆寂寺的武僧,只见他们上半身赤着身子,各个都是肌肉一团一团的,想必就是个练家子,据说这少林功夫甚是了得,甚么金钟罩、铁布衫、铁头功等,样样了得无比,而这五十人也是一副不若的气势,面色如铁,站得甚是笔直。 赵德昭便也欠身道:“大师父客气了。” “赵施主,这可是贫僧为你准备的,可还满意乎?”这方丈的脸上一片笑意,他指着这五十个武僧,介绍着。 赵德昭抱拳道:“满意满意,各个铜墙铁壁,刀枪不入,有了方丈的帮忙,那就更好了。” “赵施主,至于国主那边,我已经按照吩咐,妥善安置下来了,就在白莲阁内,施主尽管放心便是。”方丈指着远处的白莲阁道。 有了圆寂寺方丈的帮忙,赵德昭便道:“有方丈的看护,德昭自然放心,李煜就暂时交给方丈看护了。若是江北扬州有人过来,到时候再转去江北。” 方丈珍重地躬身一拜:“阿弥陀佛,还请施主看在天下苍生的面上,避免伤亡。” “方丈,这天下黎民,德昭自然是照顾,也请方丈放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第一百四十章 美人计 日落时分,此刻在碧云阁内 李从庆坐在软塌上,手中正拿着京城各地的奏报,身旁的宫女正端茶送水,那个宫女一个不小心将水倒在李从庆的腿上。 “齐王恕罪!”那宫女神色紧张,拿着一条桌布在李从庆的腿上擦了起来,而且还不时地往那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李从庆刚想发怒,他觉得大腿上一阵痒痒的,忽然间抬头一见。只见面前这个宫女的姿色虽然不出众,可是胜在年幼,那面若桃花姿色,脖颈处的雪色肌肤,以及那一双小手,应该摸上去十分光滑吧。 李从庆趁机摸了那个宫女的手,果然是光滑如蛋,吹弹可破。 “齐王……”那个宫女娇羞一声,立马抽回了拿布的手,不好意思道。 李从庆一听这个软弱之声,便顿时起了淫邪之心,只是四周还有几个将领,他有色心却无色胆,也只好先用眼神示意这宫女退出阁中。 那宫女见了齐王的脸色,似是不舍,立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退出阁中。 关门前,李从庆还是不忘看那个宫女一眼。 而那个■,宫女出了阁后,便沿着一条无人的小径,然后去了一处寝宫内。 那寝宫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打扮看上去就是一个宫中女官。 “萧姑姑。” 那人听了,便转过头来,居然就是萧红萧司仪。 那宫女便道:“一切已经按照萧姑姑的意思行事,那李从庆果然是个色胆无耻之辈。” “做的好。” …… 而碧云阁那边,自那个宫女出去过后不久,碧云阁的一扇大门已经被打开,几个将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李从庆见之,登时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一个将领的眼前,“莫将军,那些大臣使臣的都走了吧?” “末将按照王爷的吩咐已经将他们送回了各自府中,相信这些大臣心中也会对王爷甚是感激的。” “唔,那就不错。”李从庆听了并没有一丝高兴,此刻他心头挂念的乃是李煜,随即他又问道,“李煜找到了没?” 那个将领头垂得低低头,他支支吾吾道:“王爷,城中还是没消息,末将等人找了一日一夜都没找到,还请王爷增派人马暗中搜寻城中,相信他们也不会逃多远。” “哼——”李从庆心中甚是心烦意乱,但他听到此将的禀告,脸上的青筋已经爆出,他拍打着桌子,咆哮道:“你们这群废物,找了这么久的时间居然找不到李煜、赵德昭等人,本王白养活你们了。” 阁中其他的将领听了,便也同时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说,因为李煜等人不过是妇孺居多,居然在这些大老爷们的眼皮子底下让他们给跑了,这么一想他们的心头也不是滋味。 王参将见李从庆发怒,他这心中也是为齐王担忧,难道一定要找到李煜么,当今时刻李煜还未找到,不过李煜的失踪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或许这样齐王名正言顺掌管大唐的军政了。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而李从庆所需要的便是坐实了此事,等自己即位成为唐国国主,这样一切就名正言顺了。 王参将脑海中一转弯,他拱手便道:“王爷,末将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李从庆道:“王伯父,你说便是,说错了也不要紧。” “王爷,末将认为此事也算是一件好事情,眼下大臣们皆认为是郑王叛乱,而王爷只要伪造国主已死的消息,然后取得大臣们拥护就能进位了。” “这样就可以了么?”李从庆一听,狐疑道,“那赵德昭那边呢,宋国的使臣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啊?” “郑王叛乱,自然一切由郑王一力承担,至于宋国那边若是找不到魏王,也可将罪责推到郑王身上,王爷想想看,连李煜都死了,他一个王爷或许就惨遭不测了呢。而且欧阳头领也是希望魏王这趟回不去宋国的。” “王叔父说的也不错,只是……”李从庆一听,又道,“那李煜如果出现了怎么办?” 李从庆在偌大的碧云阁中来回踱步,他一下子停住脚步,一下子又迈开步子,将目光注视在王参将的身上。 王参将嘴角一笑,拱手道:“王爷,今晚宫中火一起,李煜不是自己死了么,对外只要我们将李煜死亡的消息发布出去,那么大唐便以为李煜已死,是由郑王弄死的,那么一切矛头将对准郑王,而且王爷手上握有郑王这颗棋子,到时候王爷再以郑王谋逆,杀了郑王给天下一个交代,王爷就成了诛杀乱党,挽救大唐江山的功臣了。” 李从庆听了王参将的这个建议,他脸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眉角也开始舒展开来,一切思路也都打开了,他笑着点头道:“唔,王伯父这个建议不错。本王就这么办了,你们立马下去。” “王爷告辞,”随即王参将以及皇甫继勋便起身告退,各自率领一队禁军将士往皇宫东面而奔去。 …… 今夜依旧是一轮残月, 月色甚是惨白,天空中开始刮起了小风,风呜呜地从殿堂屋宇上吹过,带来一丝严寒,乌鸦也在天空中惨叫着。 夜半时分,忽然间在夜空下远方的天际出现了一抹红色的光芒,迎着风儿一吹,那光亮越发明显了。 “不好了,走水了。”忽然间那些宫中内侍、丫鬟从各宫出来,看向天空,天空的上方已经火红一片,他们登时去唤禁军去了。 “陛下,陛下——”那些宫中的女官见李煜所住的殿堂起了大火,便也假装呼喊着,她们早就知道李煜并不在那座宫殿中。 火势越烧越旺,那火起的方向正是李煜平时所居的宫殿。 皇甫继勋已经带领一队禁军风尘仆仆而来。 皇甫继勋的亲军故问道:“皇甫将军,陛下会不会?” “快,让人抬些水来,陛下可能在里头呢。” 忽然间一阵大风,火势忽然又蔓延开来,火势越烧越旺,皇甫继勋一见,满心欢喜,这样子齐王的计划就成功了。 黑夜中,东边皇宫上空火红一片,那些木材则是噼噼啪啪地响着。 忽然间一个将领急匆匆地跑到皇甫继勋面前,他的脸上已经被大火给熏黑了,他道:“将军,火太大了,这可怎么办!” 皇甫继勋忽然间见大火烧得越来越旺,他便吩咐那个将领,“这火烧得更大了,你想方设法一定要灭火,不然这整座皇宫都要化为灰烬的,到时候齐王就会怪罪下来的。” 皇甫继勋说完,便又去了碧云阁。 皇甫继勋的脸上一阵通红,他的脸上方才被热浪烘烤地有些微红,“末将见过王爷,适才那大火已经起了,如今也有许多人认为李煜就在这皇宫中。” “火烧起来就好,只是……”李从庆方才听几个将领说起,便出了阁,望去东边的宫殿已经大火一片,那火势却借着风力越烧越旺,虽然火是烧起来了,可是今夜有小风,救火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施展开来,“火可以灭了!” 齐王的一张脸已经绷得紧紧的,这火会不会将整座宫殿给化为灰烬,他可不希望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一下子被大火烧个精光。 “唔,你们做得不错,那些尸体都安排好了吧。” 皇甫继勋得意道:“等火一灭,那些尸体便是化为焦炭,任凭谁人都不能分辨出来了,而澄心堂也差不多要烧成一座废墟了。” 李从庆点点头,他的眸子中尽是一股得意劲儿,“唔,那就好。” …… 金陵城内,在一条悠长阴森的长街上,城西的一间冥器铺子内,里面的花圈摆了一铺子,还有各种冥器摆放着,在寂黑清冷夜晚显得格外恐怖。 锦袍人站在一个花圈旁,听鬼见愁的探报。 李从庆暂时掌握了宫禁,只是锦袍人那边却不甘心,那一日栖霞山上那一支冷箭乃是他射去的,死的人便是齐王李景达,赵德昭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人马射死了齐王李景达。 齐王李景达已死,他的儿子李从庆与李煜之间的仇恨也随着父辈间的死去,仇恨却没有消散开去,如今李煜去向不明,等于也给李从庆埋下了覆灭的结局,他倒是非常乐意看到这一切,当初李家江山是怎么来的,就是从杨吴人的手中夺来的, 锦袍人抽出那一柄青钢宝剑,这剑的剑锋犹如一泓秋水一般,在烛火下火光一映,那上面的剑锋便寒光闪闪,略微一摆动,那剑锋光芒便随着烛光四散开来,流转四射。 锦袍人用手抚摸着剑身,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一副画面:李煜以及李从庆等人便将在他剑下成为孤魂野鬼。 他挥去一剑,那花圈便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寒光闪闪,逼人而来,锦袍人嘴角勾起邪恶之笑,在整个屋子内显得甚是冰寒。 “尊上!”这些鬼见愁一字排开,严肃井然地站在锦袍人身后,他们的手上一人一个提着钢爪,这钢爪的前段打造出骷髅的白骨形态,这些骷髅头在烛火下甚是透着一股阴冷寒光,倒是与鬼见愁的名号十分符合,而这些人,他们也在原地等待命令着。 鬼见愁中,一个青衫谋士拱手道:“尊上,据说李从庆也是喜欢美人啊,要不让秦行首去皇宫为李从庆献上歌舞表演。” “秦行首。”锦袍人喃喃道,他的这些手下方才所指的秦行首就是唐国金陵名妓秦弱兰。可是一听那个谋士建议秦弱兰去,锦袍人似乎对秦弱兰有些放心不下。 锦袍人也不知为何,二人岁数相差二十多岁,但是这秦弱兰却长着一副跟自己的亡妻一般的面孔,锦袍人自然不希望秦弱兰以身赴险,相反他倒是希望别人能够代替秦弱兰潜伏在李从庆身旁。 锦袍人旋即问道:“这金陵城中谁能可以代替秦行首去呢?” “尊上,千金一笑楼的王行首如何?”他的这些手下所指的王行首如今在千金一笑楼的王屋山,而且王屋山擅长歌舞表演,也足以睥睨秦弱兰,而且胜在王屋山年轻貌美,一投足、一颦蹙、一回眸间,便见淫*荡之姿,更能让一个男子激发男儿本色。 “王屋山,不错,就她了,杨光你明天就去拜会她吧。”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掉进合作中的阴谋 次日清晨,大火已经熄灭,只在废墟上还有一些火星还在冒着,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看去甚是凄惨无比,此番大火已经将皇宫的三分之一的建筑物毁于一旦。 昔日繁华的皇宫,一切美颜的风景,也渐渐褪去了朱颜,向世人宣布它的死亡,终结,只是未有人看出它的衰败,不过日后它将在另外一个征服者手上成为永世不衰的一座宝库,只在当下,在废墟中则是蜷缩着好几十具烧焦的尸体。 这几具尸体,虽然被大火焚烧,可是却并无惨态,只是一具具枯朽焦炭之尸体,据宫女等人奏报说是李煜等人的尸体,禁军等人立即将死尸收敛起来,紧接着齐王李从庆也在宫中设置灵堂,对外宣布李煜的死讯。 这一日,唐国京城的文武百官以及百姓陆续都知道了昨夜皇宫大火,国主李煜等人葬身火海之事。 紧接着,唐国文武百官以及百姓又听闻叛乱的郑王李从善已经被齐王李从庆的军队给擒拿下之事,全部义愤填膺,要求将叛首李从善腰斩金陵菜市口。 只是魏王赵德昭却忽然间失踪,已经两日多了都下落不明,齐王李从庆便将〖℉,此事直接推在郑王李从善的头上,然后又派了人暗中去寻找赵德昭的踪迹,欧阳云天也派人搜寻一番。 礼宾院那儿,也有唐国的官吏先后向宋国使臣请罪,只是董仲彦等人并不相信此事,与此同时他们也已经写信让禁军将士火速快马送信去开封,以宋皇的雷霆之怒,唐国这边根本就不能与之匹敌,与此同时护送使臣的禁军也在暗中搜寻赵德昭的踪迹。 这些人当中现今也只有小贵子一人知道赵德昭的行踪,而他在表面上也是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一时间,宋、唐两国关系之间便开始紧张起来。 —— 整个金陵城都散布国主李煜已死、郑王李从善谋逆被齐王李从庆扣押的消息。紧接着,齐王便暂时以监国的身份暂代金陵军政。 国主大丧,金陵城禁止一切歌舞盛会,今日千金一笑楼已经停止了歌舞表演,王屋山便收拾一切物事,从千金一笑楼出来,将物事等尽数搬上马车。 一路上王屋山都在闭目休神,这段日子她倒是不能表演了,看样子她得恢复另外一个身份,她心头也是一阵狂喜,这样的卖笑日子她过够了,她不想成为一个名妓行首,让男人只是因为容颜美貌而追求她。 车马拐进一个小巷之后,忽然间便停住不动了。 王屋山忽然间睁开杏仁双眼,她敏锐地拉开车帘子,见到自己的马夫不在车子前面,她觉得事情有变,刚想提起裙裙下车。 紧接着从车下突然蹿出一个玄色影子,近到她面前,距离一寸未到,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喷在自己脸上,看着样子是个男子。 “你是谁?是要做甚?”王屋山故作紧张不安的样子,盯着面前这个人,只见他坐在马夫位子上,身着玄衣,丰神俊秀,乃是一个长得标致的青年人。 长得好看的男子都不是好东西,除了自己的少主。 而那玄衣青年人转过身来,故作淫*邪地看着王屋山。 果然是个登徒子,“你要做甚?”王屋山整个身子往后缩去,而那玄衣青年人一刻不停地往王屋山靠去,“登徒子!” 玄色青年人启唇道:“王行首,别来无恙乎,有一桩事情想请你入车内一谈!” “甚么事?”王屋山面色一紧,她立马将手放在衣袖兜内,那里适才藏着一把匕首,只是她刚要伸出来,那个玄衣年轻人便知她的企图,一把握住她手中的匕首,阻止了她出刺。 “王行首这么做就不道义了,你这般是要谋害在下么,在下不过是想见见王行首罢了,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甚么企图,行首还是请听听看,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气了!”玄色青年人说完,眉毛倒竖,眼睛一嗔。 “哼……”这算请求还是逼迫?王屋山面色一紧,身子缓缓地往车内移动着,她在心计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个人看样子身怀武功,自己得小心应付了,幸好她不单单是一个舞姬那么简单,可是论武力,她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若是硬拼,或许能够抵挡一阵,可是接下来会怎样,不是自己所预料的,而且她身上身怀使命,关乎许多人的生死。 车内的气氛甚是紧张,王屋山感觉自己已然透不过气来,二人僵持着,玄衣青年人一刻不停地盯着王屋山,而王屋山则在思量该如何行事。良久过后,王屋山终于开口问道:“尊驾有事,请快言快语,奴家这阁中还有其他事。” “行首这样就对了。”稍后,那个玄衣年青人便压低声音,絮絮叨叨在王屋山耳边说了一通。 王屋山神情故作紧张不堪,她故意提高了嗓音,言语之中带点惊颤,“你们这是要……刺杀,奴家不过是个舞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们这是……”同时她看向那个玄衣青年人的目光也有点躲闪,她感觉若是自己不答应对面那个玄衣青年人,自己恐怕是要香消玉殒在车内了。 “行首莫怕,我绝无恶意,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玄衣青年人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遂又道,“行首莫不是害怕了不成?” 王屋山的一双手不停地在裙裾上擦来擦去,她深感不安道:“这……刺杀一事可是闹着玩的,若是出个差错,奴家这颗脑袋可是要……奴家可不想做个短命鬼……” “王行首若是肯屈就,尊上那边自然会派人在暗中护全一二,行首也大可不必如此担惊受怕,此事定会功成。”玄衣青年人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间想起了甚么,登时从背后拿下一个黑色的包袱,随即包袱被打开了,一阵光芒闪耀而出,赫然是金银等黄白之物,“王行首,这是尊上给这次的酬劳,事成之后,尊上必有重赏。” 没想到这个玄衣青年人居然拿出了黄白等物,她的眼睛往那些黄白之物上瞄了一眼,嘴角勾起了笑容,但是她心中甚是鄙夷,不过为了完成计划,王屋山便打算上演一出舍命陪君子的戏码了。 王屋山的这个表情逃不过那个玄衣青年人的眼睛,他意味深长一笑,“行首莫不嫌少了?” “呵呵……奴家怎会嫌少?”说着,王屋山便从包袱内拿出一条上好的珍珠项链仔细地端详了起来,一会儿戴在自己的脖子上,一会儿又取下来,跟自己的衣服配对着,看看是否配得上自己穿的衣服,她弄了一阵,感觉甚是不好意思,便笑着,“奴家让尊驾你见笑了。” 说完,王屋山趁机用右手的衣袖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心里却想着这也算是一个机会,她已经隐隐约约地猜想到那个玄衣青年人口中要刺杀那人便是李从庆了,既然鱼饵有了,鱼儿快要上钩了,一条鱼、二条鱼、三条鱼……王屋山觉得少主的计划也要成功了。 “看行首如此这般,是否已经答应与我们合作了?” 王屋山感慨万千,“人生在世,衣食住行,所需均要花费,谁人……不,岂可跟金银财宝过不去的,奴家不过是个舞姬,自小受人白眼,虽然混在青楼酒肆中,却也明白一个道理:人生风华绝代万千,唯此春华韶光,终会朱颜老去,就像我们女人最终还是要嫁人的,不过这黄白之物也只能充当半个夫婿,下半辈子,奴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个托付终身的男子。” “行首说的在理。”那个玄衣青年人忽然间觉得这王屋山说的不假,也让他这心中有些火热,玄衣青年人看向这个女子的目光也有些不同,此刻是同情,是惋惜,亦或是其他呢……不过今日乃是尊上托付的任务,玄衣青年人也觉得事情完成,刚想抽身退去。 “你等等……”王屋山见玄衣青年人要退去,便问道:“奴家的马夫可还好?奴家还指望着回去呢。” “哈哈哈!”那个玄衣青年人忽然间收住脚步,然后笑道:“行首这是要回清音阁么,要不在下当个马夫,送你回去。” “奴家一介卑微女子,岂可劳烦尊驾。” 那个玄衣青年人不由分说,他已经坐在马夫的位置上,手执马鞭,口中大喊一声,“驾——”,马车便开始缓缓前进着。 车内的王屋山一个不防,身体往后倾去,她未起身之时,便开始骂个不停,心想这人真是一个怪人,自己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既然马夫无事。王屋山便觉得这人也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或许…… 三五个巷子一拐,隔了一阵,远处的清音阁已经到了。 “驭——”那个玄衣青年人唤了一声,并缰绳一拉,车马已经在清音阁前驻下,他转过头来,撩开车帘道,“行首,在下已经送你回了清音阁,夜晚之时,在下还会来这清音阁,与行首商议接下来之事。” 王屋山刚想起身,忽车帘一下,视野被挡住了,她复又来开车帘,可是那人早已消失不见。 真是个怪人,不过自己得赶紧将此事通报给少主。 王屋山提起裙裾,吩咐仆役将车马停放起来,转身便回了闺房,几时许,她便短扎小信一封,缚了鸽子腿,一个白影登时在高空,往北飞去。 …… 城北,城外的圆寂寺中 扬州那边倒是还没来人,李煜这些人还住在白莲阁中,周围有武僧等人护佑,李煜等人却不安,他们不知道被何人控制,为何身处圆寂寺中,而李煜等人也不知被人诈死之事,这些消息也全部被赵德昭给封锁住了。 自李煜等人住在白莲阁内,这里每日定时都会有人端水送饭,添衣添被,只是那些武僧却将他们禁足在此地,出入不得。 每日晨昏钟声,李煜便觉得越发惆怅,这几日他觉得过着楚囚的日子,也不知这金陵城内有何消息了,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天际,不知道金陵情况如何了。 金陵城四面八方,如在一团黑雾笼罩下一般,赵德昭也意外听闻了皇宫失火一案,李煜被人烧死的消息。他听了之后便也觉得此事甚是可笑,不过他也挺佩服李从庆等人的毅力,因为如此一来,也就坐实了李煜之死,日后若是出现一个李煜,世人那里也好糊弄过去了。 不过李煜之死的假消息,也算不上一个坏消息,这个世界上看似有许多事情,它们的过程虽然惨痛,可是结果却令人欣慰……而赵德昭相信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更多。 往南方看去,远处的金陵城依旧巍峨壮观,这座江南第一大都,繁花似锦,实乃乱世之中的一处平安之地。 金陵城,让我赵德昭征服你吧! 许久之后,窗户之外,一只白色鸽子落地,赵德昭收到王屋山的密报,便思忖良久,随即他立即动身,复又通过圆寂寺内的地道回了金陵城中,金陵城的大小事务一大堆,且又错综复杂,他不想让心爱之人受罪,因此并未带上周嘉敏。 周嘉敏也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思,他是一个男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征服天下、叱咤风云的男人。 …… ps. 1人生在世,生命苦短,方今听闻编辑的表哥突然离世,因为心脏病而突然离开这个人世,年纪轻轻的,留下妻子以及年幼的儿女,皓月适才感觉生命无常。 平时也要劝众位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工作之余也要劳逸结合,多锻炼身体,有病就要及时就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要到时就后悔了。 2最近感谢几位书友的打赏,因为太多就不一一感激了,在纵横推荐一本作者的书,《胆小鬼修仙记》,皓月推荐的是因为这个作者的执着,沉寂大半年时光,他终于开书了,虽然点击并不好,但胜在坚持,也希望各位作者坚持下去,各位书友抽空点评一下他的书。 3最近关于南唐这里,可能改变太多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怀,但是书中的人物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结局的,至少我不会让李煜死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引蛇出洞 清音阁,一阵檀香缭绕,在烛光下,那个玄衣青年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正在与王屋山商议事情,王屋山换了一身衣裳,鹅绿色的裙裾,上身一件浅红色的丝绸对襟长袄。 那个玄衣青年人抬起头的时候不经意地瞥见了王屋山的美貌容颜,他的心头不禁一荡,只是自己有任务在身,因此他不禁克制住内心所想,完全将此事抛诸脑后,只当对方一个黄花大姑娘是空气罢了。 王屋山见过许多男人,对他的那种小心思早就了如指掌了,在她的心中,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的少主是好男人,是真英雄,若不是当年在淮南救了自己的性命,恐怕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王屋山这个人了。 二人正相谈甚欢,半个时辰过后,玄衣青年人起身告退,王屋山亲自送他出了清音阁的大门。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已经到了子夜,打更的更夫在街上打着更。 屋外另有一阵子敲门的声音,王屋山起身相迎,一推开门,便见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来了,他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灿烂,虽然他是少主,可并没有一个少主的架子。 王屋山,即…,刻拱手,微微一笑道:“属下王屋山见过少主。” “王小娘子起身。”站在赵德昭面前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跟自己年岁相仿,如此深夜,要见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赵德昭这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何况对方今夜穿着如此漂亮,而且深夜孤男寡女二人,确实是有些不合适,不过自己今夜有事要来,故此才故作咳嗽一声,以解尴尬。 王屋山见此,仍旧是微微一笑,因为她明白对方不只是长春堂的一个少主,他还是大宋国的魏王千岁,自己与他之间本就有身份上的差距,她不过是痴人说笑罢了,故此她隐藏起自己心底的那个小心思。 赵德昭开门见山道:“我一收到飞鸽传书就立刻过来了,如今京城局势有些棘手,暗流不断,整个金陵城中隐藏着许多势力,因此才事事低调行事,我们这些人马也只有摸清门道之后,将这几股势力给切断,才能最终控制金陵城中的局势。” 王屋山点点头,她一笑,那张脸色在烛光下笑得愈发好看了,“若是让世人知道李煜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呢。如今李煜已经掌控在少主的手上,不知少主接下来分派给属下的任务是刺杀李从庆么?” “李从庆又如何,我们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李从庆,而是整个唐国。”赵德昭站在厅堂内,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在厅堂内的地板上踱着步子,忽而转向王屋山对面,面对面道:“今日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黄昏前收到你的飞鸽传书,我已经知道了一切。按照此种行事风格,应该就是鬼见愁,只是主上那边说鬼见愁不好对付,而此事你先答应他们去做,你也应承他们,若是行事有困难,立马联系。” 王屋山想了想道:“今日让属下指挥行事之人,不知少主认为是何方势力?” “何方,这个暂时而言并不重要。”赵德昭脸上一阵狐疑之色,想了想他便道,“刺杀李从庆,按照主上的消息看来,就是鬼见愁无疑了,其他的我倒是想不出来了,另外还有一伙儿一直在暗中找寻我的下落,想必就是先前刺杀我的那伙人了。王小娘子,你现在暂时就与他们混在一起,去刺杀李从庆吧,不过到时候我会让人安排,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李从庆死去的,他对我而言,就相当于手上的李煜一样,我要让他们之间斗得死去活来,这最后的胜利才是属于我们的。” “是,少主。” 赵德昭压低了声音,道:“眼下,我已经让人将我的行踪给透露出去了,现下还要让王小娘子陪我在大街上逛一下,待会儿一起解决几个刺客,让他们也瞧瞧我方人马的实力。” …… 深夜的金陵城,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内,赵德昭与王屋山二人出了清音阁,一直在路上走着。 二人行色匆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对逃婚的青年男女,只见在深夜里,二人皆身着深色斗篷,在赵德昭的吩咐下,王屋山则是将脸色蒙地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对眼睛。 赵德昭这么做,只是单纯地让那些刺客认为那女的便是周嘉敏,只是王屋山以为是少主担心自己受了风寒,将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特意关切自己的身子,因此她心中一阵激动,眼神不经意间也便得有些温和与娇羞了。 黑暗中,二人并肩走在大道上,故意在大街上摇摆走着,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之后又偏偏往人迹罕至的小巷走去,一连这样好几次,只是那伙刺杀自己的刺客并没有出现。 在街上走了大半个时辰了,王屋山的小手有些冻得发冷,她只好两只手擦着。 下一刻,赵德昭忽然间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气充盈着四周。他猛然间吸了一口气,一阵雾气便散发在空气中,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德昭压低声音,小声道:“前方有异变,王小娘子要做好准备了。” 王屋山一下子也变得警惕起来,一双杏仁眼睛在黑夜中搜索着四周八方,从树枝枝杈上,墙角跟旁,店铺外倒向四周的柜子以及等物,目光扫视了一遍。 二人开始做好准备,以应对接下来的变局。 不等二人行动,忽然间从道旁飞出十几个黑衣人,亮出十几把雪花大刀,一下子将赵德昭二人团团围住。 赵德昭一个眼神示意过来,暗示身旁的王屋山。 王屋山一怔,立即明白了赵德昭的意思,他看出了情况有些异常,而且周围笼罩着一股强烈的杀气,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得腿都软了。 “少主不愧是神机妙算,没想到引出了这么一群黑衣刺客。” 赵德昭的余光瞥向王屋山,眼下四周都是刺客,若是一个分神,二人便要随时出事,“这群刺客比那日可要厉害多了,王小娘子可有信心待会儿一起对付。” 王屋山挺直胸脯,冷冷道:“属下的任务就是保护少主,属下就是拼尽全力也会护得少主周全,这区区几个刺客,难不倒我王屋山。” “王小娘子果然是女中豪杰,不过好戏还在后头,眼下这贼首还没出现。” 这伙刺客是职业的,但并不是鬼见愁,因为锦袍人要对付之人并不是赵德昭,而是李唐皇族之人。 今日的这伙刺客,正是欧阳云天派来的刺客。 未经过只言片语,这些刺客已经开始他们的刺杀行动了,刺客们的招数自然没有花哨可言,他们这几人,交汇在一起,瞬间排成扇形的队伍,朝着赵德昭与王屋山二人围攻起来。 王屋山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蹭的一声,在黑夜中甚是响亮,如细雨一般发出清脆明亮的响声,此剑正是细雨剑。 细雨剑一出,王屋山瞬间砍杀周边的一个步法有漏洞的刺客,一剑出,一颗大好的头颅朝着天空飞去。 周围的几个刺客开始变得敏锐起来,他们见这个小娘子的剑法不错,已经杀了他们自己阵营一人,便全部朝着那个女的围攻而去。 王屋山一下子要应对周围几个刺客,她的力气本就不大,不过是凭借灵活的步法以及巧夺天工的剑法才略胜一筹,若是拼尽力气久了,王屋山倒是不能灵活应对。 而且她的作战经验并不老道,要完全应付这些刺客,不太可能。 当然赵德昭早就胸有成竹, 赵德昭忽然间从袖口间飞出几把飞刀,这种特质的武器甚是趁手,这些飞刀一出,全部射中对方的死穴,一下子收走了对方几条性命。 这些刺客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他们将目标对准了赵德昭,忽然对方其中一个刺客,将手上的一颗霹雳弹子往天空一放,在天上出现一道亮光,在深夜中甚是响亮无比。 赵德昭与王屋山二人正与对方刺客僵持在一起,二人进,刺客退,二人退,刺客进。 赵德昭与王屋山正与刺客对仗之时,忽然间又从另外一个地方,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支刺客,这些人的目标也是赵德昭他们,或许就是方才刺客发出的信号吸引了他们。 王屋山忽然间花容失色,而她也因为与刺客搏斗良久,而显得有些体力不支了,她一想若是这么下去,二人迟早是要死在刺客手上的。 因此她对身旁的赵德昭道:“少主你先走,属下会对付这些刺客的。” “不行,留你一个人太危险了,王小娘子,你现在就在我背后,我袖口的这些飞刀还能抵挡一阵子,如今便要撑到援军到来的时候了。” “少主……你……”王屋山听了这话,也只好暂时躲在赵德昭的身后。 赵德昭手上的飞刀一下子射中好几个目标,刺中敌人要害之处, 王屋山收起右手的细雨剑,她脚下寸步不移,左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来,她登时左手一伸,射去敌人脖颈之处,那人鲜血一喷,向后倒去。 刺客们毕竟是在黑夜中行事,如今已经陷入了缠斗之中,若是长此以往固然不好,而且此地也是天子脚下,周围随时有夜晚巡逻的禁军将士,因此再拖下去估计要再等一个黑夜了,而且对方神出鬼没,今夜好不容易将此困住,而且赵德昭也只有二人罢了。 这时候欧阳云天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出现在了赵德昭的正前方。 从这个人的步法以及身形看来,赵德昭一下子认出了那人正是礼宾院那晚刺杀那人的刺客,如今又见到此人,想必就是指使刺杀自己的刺客之首了。 赵德昭冷冷道:“尊驾,我们又见面了。” “魏王,我们又见面了!”欧阳云天摘下青面獠牙的面具,露出一张白狐儿脸,“魏王,今夜你只有二人,谅你是通天的本领,也要将你斩杀在此处。” “尊驾以真面目示人,不怕么?”赵德昭哈哈大笑着,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甚是响亮。 欧阳云天一笑,眉毛一挑,那张白狐儿脸笑得愈发诡异了,他指着赵德昭道:“魏王以为你今晚还能逃得出我们的手掌心么,我们这些人虽然不是最强的刺客,但是若要仅仅凭借魏王你们二人之手也想逃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蚍蜉撼大树。” “哦?尊驾这么说,似乎是胸有成足了,你以为凭借你们这几十号人马便能将我围困在此,待人宰割么?” “不管如此,试试看就知道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至信至义 “上——”欧阳云天一声令下,周围的刺客一听号令,如一窝蜂一般,一拥而上,各个手中手执环形青龙大刀,看这刀锋似乎要将人的首级给斩落。 刺客挥刀而来,赵德昭依旧不慌不忙拆解着对方的动作,只是他身后的王屋山看见这一切,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怒目直视,方才的那股力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王屋山从腰间继续抽出她那把如细雨一般,斩断细雨青丝如切菜一般的细雨剑,一声轻灵悦耳之声又传回了黑夜中。 血雨纷飞,寒月刀落。 陡然间,赵德昭这边只有二人,却要面对如蜜蜂一般的刺客,若不是赵德昭在等援军到来,这个时候他一般的选择都是施展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虽然丢人,却也能保全性命。如今这般境况,赵德昭与王屋山二人也只好暂时以软斗硬,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赵德昭诡计频出,他并没有选择与这些刺客硬碰硬,而是化解对方的硬招数,那几名对付赵德昭的刺客,并没有在赵德昭的身上讨到任何便宜,反而让他们踉跄后退,接着也只能让其他几人递补而上,他们也隐隐约约%∨,察觉到赵德昭此人并不好对付,不过因为赵德昭人数少,他们相信等个一时半刻后,这二人也一定会体力不支,最终栽在自己的手上的。 “纳命来——”其中一名刺客已然绕至赵德昭身后,方才在于赵德昭纠缠之时,这个刺客就已经注视到了赵德昭身后存在一个突破口,也就是所说的破绽,他手中赫然拿着一把青龙大刀,嘴角勾勒出来的那个笑容充满了阴谋诡计。 王屋山方与一个刺客拼命,眼神一绕,忽见一个刺客已经悄悄绕到了少主身后,王屋山登时一个心道不好,转眼间一个箭步便迎了上去,她用身体靠近赵德昭的身后。 刺客已然拿着一把青龙大刀,他奋力一砍,却不料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登时因为那股力量,他一时间抽不回那把刀,刀竟然直直得往王屋山的那头看去。 王屋山忽然间感到自己的左边肩膀一阵疼痛,幸而刺客只是伤到了手臂,只见她大呼一声,赵德昭便转过头,一把拉起她的手臂,问寒问暖道:“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王屋山捂着自己流血的左臂,道:“多谢少主关心,属下不碍事的。” 欧阳云天见到二人已经伤了一人,他登时一个箭步,落在赵德昭的面前,得意道:“哟呵,都死到临头了,我这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去地下做一对快活的鸳鸯。” 欧阳云天瞬间抽出自己的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那晚他丢了一把匕首,如今便是打算用这把刀,砍下赵德昭的首级,腌渍了人头带回去向主公复命。 方才他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困兽犹斗,对于赵德昭这个敌人,他一直都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从自己的手下逃脱,如今这等情况,自然是一刀便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赵德昭啊,赵德昭,你这个懦夫,今日定要栽在老夫手上,看老夫不手刃了你。” 赵德昭站直了身子,他将王屋山扶到一个屋角旁,接着慢慢地迈开步子,走到欧阳云天的跟前,一边走,一边挺起胸脯,将:“欧阳云天啊,欧阳云天,有种你放马过来,老子可不会害怕,有种我们单挑啊。” “单挑就单挑,你当老夫是怕了你不成啊!”欧阳云天立即下令让周围的同党守在一旁,没有他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他打算一个人对阵赵德昭,他要洗刷那日的耻辱,因为对一个刺客而言,刺杀行动失败就是一件极其耻辱之事。不过欧阳云天忽又一阵狐疑,问道,“赵德昭,你是怎么知道老夫的姓名的?” “欧阳云天,这不重要,等你见了阎王之后就会知道一切的。”赵德昭走到欧阳云天的跟前,对视他的眼眸。 一旁的王屋山捂着自己的伤口,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少主的光辉形象又增进了一步,随即她立即抽出自己怀中的那柄剑,对着赵德昭道:“少主,接剑。” 赵德昭立即转过头来,稳稳地接过了王屋山飞过来的细雨剑。 “欧阳头领,承让了。”赵德昭嘴角微微一笑,随即握紧了手中的细雨剑。 “唔。”欧阳云天也不示弱。 黑暗中,两道寒光闪过,二人身法如旋风一般,让在场的数人都有些看不清他们地上的影子。 清幽色的光芒迭现,铿锵的金属碰撞声也如影随形,仿佛在舔舐伤口上的血一般。 而到现在,暂时未有人分出胜负,也并未有人见到血花纷飞的场面以及听见嘶吼凄厉的惨叫声。 现场之人全部屏气凝神,生怕漏掉一个环节。 欧阳云天顿觉不妙,在以前还未有人能够跟他斗得死去火来,而在赵德昭的剑法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个人的影子,这个影子也让他有点胆战心惊,十年前在中原,二人曾经大干一场,可惜的是最后却败在那人的手下。 那人生性残忍,膂力过人,而且擅长击剑,人称“王剑儿”,王彦升是也,而且二人之间并无仇恨,因为对剑术的追求,二人便约定每年在洛阳比剑,只是欧阳头云天年年都输在了那人的手下。 久而久之,欧阳云天有些不甘心,他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胜了王彦升,自此之后他摒弃了剑法,一直研习刀法,今日在赵德昭的身上他隐隐约约见到了王彦升的影子。 “兀那小子,你这一身剑法是承袭王彦升的么?” 听起欧阳云天提起王彦升,赵德昭心头有一阵狐疑,此人莫不是认识自己的便宜师父,“哦?欧阳头领认识我师父?” “王剑儿烧成灰老夫我都认识,当年洛阳一战,我败在他的手下,自此之后便不再学习剑法,反而专攻刀法。” 赵德昭一直强调着这句话,“哦,你是我师父的手下败将!” 欧阳云天听见赵德昭的这句戏谑,他面色一怒,顿时将身上穿着的一件长衫给脱下了,“小娃娃莫要得意,今日我战胜了你,便是战胜了王剑儿。来啊,看我欧阳云天自创的鬼神无双刀法。” “鬼神……无双刀法。好个鬼神无双,到底是鬼,还是神!今晚你依旧是我师父手下的败将,看我剑法,把你打成鬼。” 刀剑相撞,擦出火花,飞舞着,寒冷之夜忽然间变得火热起来,众人一直凝神屏气,在观察着现场的动态,只是这过了许久之后,二人依旧分不清场上的胜负,而欧阳云天也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他发现赵德昭舞的这套王剑儿的剑法,反而比王剑儿更甚一筹,不,王剑儿的这套剑法怎会展示的如此神奇,就连王剑儿见到了,应该也会自愧不如吧。 “欧阳头领,怎么样?莫不是怕了不成?” 欧阳云天赞叹道:“兀那个小娃娃,居然将王剑儿的剑法学得出神入化,老夫我甚是佩服,只是老夫与你立场不同,受主公委托,不然的话一定收你为徒,将我这套鬼神无双的刀法传授给你,你也可将我的刀法传遍整个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赵德昭忽然间发现一个契机,因为他发现欧阳云天并不是一个不可改变之人,于是乎他苦劝道:“欧阳头领,人生在世难免会遇到许多困扰自己的东西,比如这仁义道德,天下为公,只是我不清楚的是为何欧阳头领会苦苦执着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欧阳头领也是一介英雄,何苦要沦为他人的走狗奴隶,何不做一个虬髯客,你我好好坐下来谈论一番英雄往事,就此罢手言和,可以成为一代美谈。” 从赵德昭口中说出来的这番话确实让欧阳云天心里有一丝悸动,在赵德昭的一番言语下,他确实有一丝感觉到自己生活在这个世上很累,他的语气也不再变得咄咄逼人了,反而有些柔和,连称呼都变了,“魏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平生看重的是信义,若是不能完成托付的任务,老夫宁愿自刎。” 赵德昭哀叹一声,“欧阳老先生何至于此啊。” “魏王不必多言,今日你带着你的同伴离开吧,快些回京,改日若是见面,则是不死不休。” 欧阳云天抽回自己的刀,放回了剑鞘中,赵德昭随之也一并放下细雨剑,将细雨剑剑身朝下悬挂在腰间,随即拱手道:“多谢欧阳老先生,只是欧阳老先生若是放我们走,这样会不会……” 欧阳云天摇摇手道:“魏王不必担心,主公那边我是不会说的,你们现在立即离开这儿,再不走若是老夫改变主意了,你们就都走不了了。” 周围的刺客忽然间听见欧阳云天说了这么一番话,狐疑道:“欧阳头领,你这是?” “放他们走!” “是!”欧阳云天一声令下,有几个刺客便放下手上的武器,正准备让出一条路来。 只是此刻,忽然间那些刺客中,一个戴着狐狸面具之人,立即朗声道:“欧阳云天,主公早就知道你有反叛之心,故而一直让我跟随在你的身侧,就是为了监视你的一切,没想到今日你果然是要叛了主公,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方才他一直站在刺客中间,忽然听见欧阳云天的这番话,故此心中存疑,虽然自己的武功比欧阳云天低,可是在主公面前的资格是所有人当中最老的,而且也是一个红人,这些人真正要听命的应该是自己,今日何不快刀斩乱麻,先斩后奏,将欧阳云天也一并除去,也好洗刷在主公面前比武输了的耻辱。 “来人,欧阳云天违抗主公命令,今日又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以主公之令除去欧阳云天。” “是,赵统领。” 他的命令自然要比欧阳云天好用,而且今日欧阳云天的确是要放了他们主公要捉拿的魏王赵德昭,是以成为众矢之的。 在场的刺客听了此人的命令,以他马首是瞻,全部将刀剑对准了欧阳云天、赵德昭以及手上的王屋山三人。 欧阳云天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因为对赵德昭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剑法的佩服,却让他成为其他人的眼中刺,而且赵统领深受主公的青睐,在主公的眼中比自己重要的多了,好几次与赵统领发生不愉快,主公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将他派到自己的身边监视自己,这一切他都忍住了,只是今日他却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落井下石,要趁着这个计划除去自己,这让他心中甚不是滋味。 他的主公并不是一个容人之辈,不过是披着一件伪善的外衣,在朝廷中占据了一个大位置。试想一下,一个不能容人的主公,也如何让自己为他效力呢,欧阳云天一想到如此,心头一阵悲戚,看样子今日自己要与赵德昭等人共赴黄泉了。 赵德昭觉得自己要赌一番,赌欧阳云天对信义的执着,于是乎赵德昭拱手欠身道:“多谢欧阳老先生,只是这样子对老先生不利,你还是收回那句话吧。” “魏王不可,老夫平素最重的就是信义二字,当年是因为觉得在剑术上面不能有所突破,便改习了刀法,自创一派,只是可惜不能与王剑儿比试了。不过今日与魏王一比试,老夫自愧不如,而且看魏王也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若是杀了魏王反而会让天下人失去一代贤王,这样子老夫背上的就是骂名了。就算今日没有想通,改日老夫想明白了之后,也一定不会助纣为虐的。” 赵德昭算计了一下时辰,忽然低声在欧阳云天的耳边道:“多谢老先生仗义执言,老先生要不要赌一赌,今晚的运道,我们是不会输了的。” 欧阳云天一阵狐疑之色,“哦?魏王这是要?” 赵德昭的嘴角勾起一股自信的笑容,“我用剑,老先生用刀,我们且与他们僵持片刻,稍后好戏就会上场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网打尽 “来啊,弟兄们,杀了欧阳云天以及赵德昭二人,弟兄们也好早日回京。”说着那个赵统领,往受伤的王屋山那头看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淫邪笑容,“还有那个女的留下,今日哥哥带你们好好尝尝野味!” 另外一个刺客猥琐说道:“哈哈,多谢赵统领,兄弟们上啊,谁杀了那个赵德昭,那个小娘子便是谁的了。” 这些刺客中有一些刺客照拂到昔日的情分,故此道:“欧阳头领,那就勿怪我们兄弟几个了,黄泉路上你一路走好,每年清明的烧纸钱是不会少的。” 赵德昭对视着欧阳云天,铮铮道:“哼,一群蝇营狗苟小人。”接着他又道,“老先生可有信心一战。” 欧阳云天淡淡一笑,“魏王都能一战,老夫岂可怯敌,这些人在我面前不过是个死人罢了。”说完,他握紧了手上的那把刀,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那些刺客,“哈哈——谁死谁活还不一定,今夜注定是你们的死期,看我欧阳云天的刀快,还是你们的刀快。” 这个世界真是正是可笑,方才还是合作者,转眼间欧阳云天一下子就成为他们的敌人,这个或许〖+,就是金钱所驱动的利益,有钱能使鬼推磨罢。 “上。”那个被刺客称呼为赵统领的头目,忽下一个短暂的命令,刺客便一窝蜂而上。 四周霍霍的刀剑之声在寂黑夜晚甚是响亮,死神也在刀剑上跳着舞,舔舐*着冰冷的血液,一副副面色也在黑夜中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此刻赵德昭这边加上一个欧阳云天,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赵德昭与欧阳云天的刀剑配合着,一刀一剑仿佛有了灵魂一般,厮杀着那伙刺客,血雾齐飞,一阵热血沸腾着,在刀光剑影之中涌现着,这群刺客也只有招架的份了, “你们这群废物。”受伤的王屋山虽然只能在后面看着,她暂时不能加入战斗中,如此这般也只好从袖口掏出几个小型火药弹珠,往这些刺客多的地方扔去,尽量帮他是少主解决一些小麻烦,她身上的小型火药弹珠并不多,只有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才能使用,但是如今这情况也是差不多了。 她瞄准时机,往人多的地方一扔。弹指间,一阵阵的烟雾腾起,又有“噗噗爆爆”之声响起,在敌人是身上弹出一个个血窟窿,效果真是不错,那些刺客虽然没有死,可身上也受了一些伤,对方人马也伤了不少,对少主的伤害也减轻了不少,王屋山一见如此,心中甚是欣慰。 王屋山这一招着实让刺客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这些刺客也只得试探性地接近了她,而且因为她是个女子,故此有些小心翼翼。 “赵统领,那个小娘皮手上的那个丸子可不简单,大家千万不要聚在一起,否则受害不轻。” 几个刺客也是一阵点头抓头皮,说完一个刺客登时手执一柄雪亮大刀,往王屋山那边径直跑去。 王屋山手上以及兜口内的小型火药弹珠已经用完,她翻遍了整个身上都没有发现,正愁用何武器之时,忽然头上过来一柄刀锋,她的发丝都有些被刀气息吹得有些颤抖了,王屋山抬头一见时,那刀离她脖颈已经一寸了,她的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她惊恐地闭上双目,等待着死亡,自己死了也就不会成为少主的累赘了。 那刺客刚要砍去王屋山,忽然间从黑夜中透过一支箭矢,直接穿透了那人的身体,那刺客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刺客之首赵统领也是惊叹四周变化,他一时间难以决断,但是眼下这里能够战斗的也只有赵德昭与欧阳云天二人了,他打算以车轮战术,轮番上阵,以自己一方绝对的优势占领时机,这样子也会在一时间碾压敌人,随即他立即下令加大攻势。 王屋山一见刺客已死,便往后头瞧去,四周并没有人,但是她已经从这柄特质的箭矢上面看出了端倪,因为这是长春堂特质的箭矢,也就是说应该是接应他们的人马来了。 赵德昭浑身上下都是敌人的鲜血,一嗅便是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方才的那支箭矢已经让他确定自己的援军而来,于是乎开口问道:“老先生,这是你们的全部人马么?” “魏王,这里是一部分,而且今日来的大部分都是精锐,因为前几次刺杀失败,故此精锐齐出,打算一招灭了魏王你。另外剩下其余部分倒是好解决。”下一刻,欧阳云天忽然想明白了甚么,故此又问,“魏王这……指的是?莫非?”欧阳云天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赵德昭,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玄机。 赵德昭凌厉的身法还未停止,手上的一柄细雨剑发出轻灵的金属响声,柔软的剑与钢直的刀缠绕在一起,那细雨剑仿佛有了灵魂一般,缠绕纠结,又瞬间摆开,刺客们一瞬间也有了一些呆滞。 然而这一切才刚开始,欧阳云天的一刀砍去敌人脖颈之处,一刀封喉,电光石火间,一阵热血纷飞,撒了夜空…… “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该现身了!”赵德昭头一低,立马从胸口扯出一个哨子,登时抿着口舌一吹,灵敏的哨音登时充斥四周夜空,显得甚是高调。 哨音一传,四周地面一阵脚踏足步之音,如鼓声一般,轻轻点点,震颤了鼓面。 一袭、一袭又一袭的人马忽然出现了四面八方,来人赫然也是一群黑衣人马,看样子有着数百人马,当然还有一些脚踏高头大马,手执弓弩利剑之人。辰源此番带来的人马加上扬州的人马,一共三百精锐,全部通过千金一笑楼的地道而入的金陵城,里面各个都是功夫上乘的武士。 王屋山一见,立即捂着伤口从地上起身,然后走到辰源面前,加入了他们的身旁。 刺客们登时已经乱了阵脚,眼见刺杀的目标并没有及时完成,如今对方的援军一来,人数比自己的还多,全部被敌人给包围了,反而要受困与人,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 不一会儿,一拨有一拨的敌人越来越多,刺客们见任务完不成了,纷纷后退,今日不是一个刺杀的好时机,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已然被人算计了,赵统领立即下令撤退。 “想要撤退,还得问过我们长春堂的人!” 空气中,一声响亮的吼叫声,赵德昭一声令下,辰源已然扑开攻势,势必要与刺客一站到底,彻彻底底地剿灭他们。 一股滔天的杀气而来,肃杀的寒风中奏响了死亡的乐章。 箭矢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支支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随之箭矢停止,刀剑之声豁然而上,辰源这部分的人马已经控制了对方的人马。 一个个刺客倒下去了,一具具死尸的身上插满了箭矢以及布满了伤口。 “说,到底是谁指示你们这么做的?”赵德昭右手已经擒拿住一个刺客的喉咙口,只是那个刺客浑然不语,赵德昭立即将这个刺客给提了起来,晾在半空之中。 欧阳云天一见也是被赵德昭的这股气势给怔了一下,随之便释然了。 杀手一旦被擒,就会立即自尽。那个刺客忽然间两脚一蹬,面色随即惨白如蜡。 “不好,有毒,刺客居然在牙齿间藏毒。”随即赵德昭便右手一松,一具死尸豁然掉在地上,发出沉闷一响。 “哼,这么便宜就让你们死了,来啊,把他们的下巴卸掉。”赵德昭一声吩咐下,这几个刺客便被人卸掉了下巴,随即赵德昭又从衣兜内掏出一些银针,刺在这几个刺客的舌头上,使之不能动弹,他这也是怕刺客的舌头一动,比如添了哪个不该添的地方,一命呜呼了。 战斗已经结束,赵德昭这边也已经在收拾残局了。今夜统共活捉了七人,这些人已经全部被辰源带到了别院那里去了。 辰源走到欧阳云天的面前,问道:“少主,这人是?” “忘了给你介绍了,此人就是欧阳头领,这位是我的护卫,辰护卫。” “见过辰护卫。” “欧阳头领的大名,如雷贯耳,晚辈佩服。” “客气了。” “今日若不是欧阳头领的帮助,我赵德昭现在恐怕已经是死人了。” “……” 接着一阵寒暄,之后欧阳云天见差不多了,便凑着脑袋在赵德昭耳边一阵私语。随即赵德昭找来辰源,吩咐接下来要解决一件事情。 说完辰源便带着长春堂一行人先行撤离了,往城南杂货铺子的民居那边走去。 赵德昭与欧阳云天以及受伤的王屋山则去了清音阁中休息。 黑夜中,城南的杂货铺子一带,隐藏着另外一支人马,此刻他们还在等待着消息,只是这群人不知道的是,死亡已经笼罩在附近了。 过了不久之后,一群人悍然出现在自己的周围,……死亡只在弹指间,接下来除了俘虏的刺客,这群人只剩下几十个活口。 欧阳云天拱手贺喜道:“恭喜魏王,这些人已经全部拿下了。” “多亏了欧阳老先生深明大义,及时出手,德昭甚是感激。” 金陵城内辉煌的灯火依旧,并不会因为死人而停下,一阵秋风从树上刮落了残叶,一点雪花也零星地从金陵城上空飘落。 一片,一片,又一片。 夹杂着血腥味…… 第一百四十五章 雪夜拜师 天气依旧严寒,冰冷刺骨的大风一直吹着,一片又一片雪花突如其来,洒在尸体上,盖过了满地的血,飘落金陵的每个角落。 “下雪了,是最适合杀人的时候了。”赵德昭关上窗户,踱步走到王屋山的闺房内,此刻王屋山已经施了药,包扎了伤口,正躺在闺床上休养身子。 赵德昭与欧阳云天二人退出房间,之后便吩咐小厮沏了一壶茶,坐在畅音轩内畅谈。 偌大的斗室之间,外面虽是冰雪严寒,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欧阳云天坐在软榻之上,他低垂着头,脑海中又回忆方才惊心动魄的画面,那时候一切局势相当惊险无比,适才一回想起,那冷汗一直淌着,纵使屋内温暖如春,可是这心头却一直寒冷,如今想明白了,便觉得自己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赵德昭见他一直低着头,便道:“欧阳老先生还在想方才之事么?” “唔!老夫只是觉得,人生真是多变,人心亦是多变,而世道沧桑,大道至简,这个世界上应该要坚持的东西很多,道义永存,人活一世,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活着。方才若不是魏王一∽,言惊醒梦中人,老夫我便是另外一番结局了吧。” 赵德昭并没有立马接下欧阳云天的话,他只是笑笑而过,眼前的一壶水已经在竹炭上被烧开了,此刻正噗噗地往外喷水。他拿起琉璃制成的茶壶,放了一些茶叶,沏上一壶茶。热水从茶壶内倒下,那琉璃杯中的茶叶立即随着茶水翻滚起来,碧绿的叶子透着一股生机。 而屋外的风雪也渐渐大了起来,大风也呼啸而过,拍打着小木窗,几扇窗户一直扑簌簌响着。 “屋外风大雪大,这是从吴越国西府带来的龙井茶,欧阳老先生但饮下此杯,暖暖身子,至于其他的暂时还不要多想了。” 欧阳云天轻轻地拿起琉璃杯,观察着杯水中徐徐运动着的茶叶,这种茶叶他并没有见过,往常他见过的一般都是茶饼,只是觉得它保留了最原始的部分,一如自己今日那颗纯净般的心。他拿起琉璃杯,杯中的水很烫,他吹了一口,等不再那么烫的时候,接着就小酌一口。顿时茶水的清香甘甜淌入唇齿间,初时觉得有点苦涩。 赵德昭故问道:“欧阳老先生觉得此茶如何,你再多尝尝几口?” 欧阳云天接着又小酌几口,此茶淡淡清香四溢,入口已经不再那么苦涩,反而隐隐之间有些甘甜清口。 “是不是先苦后甜。”赵德昭忽然间说了这么一句,“先苦后甜,人生也是如此。在这个世界上,人不能应该只为自己活着,而今天下并无太平,许多百姓依旧温饱不足,可是我们却能在此品茶论道,也是一种福分。而这茶叶乃是经过那些茶农的手,一点一点地采下的,所以说来最不易的就是那些百姓了。我小时候曾经去过吴越国西府的一座山上,亲自采摘过那儿的茶叶,那些百姓从早晨起来到晚上,有的百姓最多能摘两三斤,后来我交给他们制茶的工艺,四斤清茶才能炒成一斤干茶,这里面便要凝聚他们的心血,因此这一杯茶不仅仅是一杯茶,也是他们的血汗与辛劳。”赵德昭说完这句话,他又想起了前世,前世他外婆家便是世代种茶的。 对坐的欧阳云天并没有说话,他还在反复思考着赵德昭的这句话。 良久之后 “听了魏王一番话,老夫感觉自己找对人了。”说完,欧阳云天从自己的衣兜里面掏出一个泛黄的册子,郑重地交给赵德昭,他觉得今日一定要交给赵德昭这件物事。 赵德昭不知此为何物,等他接过来一看,便知道此书赫然就是欧阳云天所说的鬼神无双刀法,他忙推辞道:“老先生,此书贵重,可是你的一身刀法秘籍啊,这怎么使得,你还是自己收藏吧。” “老夫方才见你使得一手好剑法,深得王剑儿王彦升的传承,而你又救了老夫的命,何况老夫如今已经年迈,也是希望能够在魏王手下将此刀法传承下去,不至于让老夫的一身刀法就此埋没人世,所以魏王还是收下吧。” “这怎么使得?” “魏王还是收下吧,以后也可代替老夫跟你师父一拼,看老夫的刀法厉害还是你师父的剑法厉害。” “这……那也好。”赵德昭明白他的心意,忽而面色郑重起来,打算收下此物,也好让他放心,于是乎他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赵德昭正欲欠身一拜,欧阳云天立即拦住了他,道:“这怎么使得?老夫一介布衣,当不得魏王如此大礼。这师徒情谊还是免了吧。” “这……既然受了老先生恩惠,自然是要一拜的,要不我死也不收,而且你与王师父也是旧识,也算得上是半个授业恩师。师父在上,弟子德昭请受一拜。” 欧阳云天见魏王没有摆架子,也知他知礼节,心中还是非常欣慰的,他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只好受之了。” “师父,我这还有一事要与你一说,请师父能够配合弟子,还是按照你与李从庆先前的计策,暂时不要让李从庆发现那些人已经被我消灭殆尽了,除此之外弟子会派长春堂一支精锐襄助师父,从而逐步控制金陵城中的局势。” “这样也好,不过金陵城中还有一支实力极深的势力,他们被称为鬼见愁,不知你该如何应对?”欧阳云天也有一些担心,因为鬼见愁的实力也不差。 “师父倒是不必担心,鬼见愁那边暂时不必轻举妄动,等适当时机,弟子会想到办法收拾他们的。” “那也好,既然你有对策,那么我这便宜师父一切按照魏王说的去做了。” 如今夜已深,二人打算在清音阁休息一晚,等明日再行动。 屋外的雪花已经越下越大了,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无论何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大雪将屋外的一切痕迹全部遮掩住了,却怎么也隐藏不住人内心的欲望,而且这股欲望已经随着局势的变化在变化当中。 整个京城已经在齐王李从庆的控制之下,李从庆派出的人马也在暗中不停的找寻李煜的下落。 现今在齐王府,李从庆依旧站在灵柩前,王参将就犹如一个老仆人那般守护在李从庆身旁,其余禁军也守护在齐王府邸四周。 李从庆从蒲团上起身,然后踢了一下那个蒲团,“这些人都是一群废物,李煜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本王就怕到时李煜忽然跑出来。” “王爷又何必庸人自扰,事实上只要大臣拥戴你上位,一旦王爷上位了,真的李煜回来了又如何,到时候木已成舟,将一切推给郑王李从善就行了,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是郑王叛乱,到时斩了李从善,陛下就将李煜奉为太上皇,幽禁在皇宫中,这天下就会归在王爷的手上。” “呵呵,多亏了王伯父提醒。”齐王李从庆这几日一直不停地在齐王府、皇宫以及大理寺监狱三头跑来跑去,除了丧事外,还要派人在暗中找寻李煜的下落。 自李煜失踪以来,皇位空悬,前几日在一场阴谋之下,李从庆使人火烧皇宫,使得李煜表面上死于皇宫大火之中,造成李煜已死的局面,又将失火之责对准了郑王李从善,使之坐实了叛乱以及杀害皇帝的罪责。 虽然皇位已经在朝着他招手,可是他的心中一直不安,与欧阳云天等人合作找出李煜的下落,至今未找到。李煜一日找不到,李从庆感觉芒刺在背,受人置肘。 皇宫内以及齐王府邸中,均停放着死人的灵柩,李从庆这几日够忙活的,有时候要去齐王府,有时候还要去皇宫,一应丧事也得负责,毕竟在法理上,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丧事也得做全了,而他也要像个孝顺之辈,给唐国所有人留下一个贤王的美名。 李从庆现在在自己的府邸上守灵,一般王侯的葬礼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如今李从庆也已经自信掌握了整个金陵的局势,因此他打算自己登基之后,便封自己的父王为皇帝,选择一个吉壤好好安葬,故此在暗地中也派风水大师在城北的钟山附近选择皇陵的建造之所。 除此之外,如今朝野上下皆认为李煜之死因为叛乱的郑王所造成,且齐王李从庆此刻拿下了郑王李从善,齐王的声誉一时间也大涨,而今现如今皇位空悬,齐王暂时成为监国,暂领军政大事,但是官吏百姓认为下一任唐王便是李从庆了。齐王李从庆自从成为监国之后,大理寺的监牢内倒是还关押着郑王李从善,一切等李从庆登基之后,郑王便会成为齐王的替罪羔羊而问斩。这头李从庆洋洋得意,仿佛胜利在向他招手之中。 “王伯父,现在本王究竟如何做?” 这个王参将一直在李从庆的身旁提醒他,相当于一个谋士一般,而且他每次给李从庆的建议都极为精辟,“这次王爷稍安勿躁,至于那些大臣那边,王爷则能拉拢地便拉拢,尽量跟那些大臣处好关系,至于寻找李煜之事,一时半刻找不到也是正常,只要李煜不出了金陵城,这一切就都好办了。” “对对,王伯父说的在理,小侄这么稳不下心来,这些日子多亏了叔父在一旁提点,不然小侄肯定要走不少弯路了。” 王参将摆摆手,徐徐道:“王爷真不必庸人自扰,一切事情只要顺手推舟,尽力而为即可,而且眼下王爷已经差不多将大半个金陵城的军防布控掌控在自己手上,剩下的便是文官那里的支持了。不过文官那边,相信以王爷你那日在斋堂的表现,许多大臣对王爷的态度也是极为和善,这段日子以来王爷一直在为国主操办丧事,任劳任怨的,金陵官民也是看在眼中,记在心中,王爷如今便是那一代贤王形象,若是按照这个形式下去,王爷上位之事也一定顺风顺水的。就像这屋外的飞雪,虽然诞生在严寒之中,但是一年也只是出现在冬天,俗话说大雪是吉兆,只是看雪的人的心情不同罢了。王爷请看,这雪是不是越下越大了。” 李从庆忽然快步走出灵堂,只见屋外的雪花已经越下越大了,“果如王伯父所言一般,侄儿这心中甚为明亮。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十年的噩梦 大雪依旧下着,风也丝毫没有减弱,在瘦削的树枝上一直刮擦着,发出鬼哭狼嚎之声,如鬼魂在叫一般。 而整个雪夜中的金陵城,格外静谧,周围雾蒙蒙一片,只有雪花与西北风吹过,而在雪夜之中,辰源等人已经在战斗现场的死尸全部通过密道送出了城外。 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今夜的一切好似全部没发生过一般,地上的血迹也被大雪覆盖,在这雪花纷飞的季节,嗅觉仿佛被冻过一般,失去了它的敏感。一切完成过后,辰源等人静静地等待着天明。 次日,已至天明,整个金陵王都依旧雾蒙蒙的一片,雪花已经逐渐减小,欧阳云天径直从清音阁出来之后,便按照昨夜的约定,返身回了城南,与辰源等人汇合。 而在晌午过后,大雪终于停了,天空中也终于放出了光彩,一道阳光接踵而来,雾气渐渐散去,正在这个时候,清音阁门口似乎有一辆车马停下了。 赵德昭听见声响,神情警惕,一溜步子便出了房间。他推开窗户的一条缝隙径直朝外探去。只见门口,一辆骡车已经停靠着,从车上跳下来一个身披白斗篷的玄≈,衣青年人,此人身材魁梧,剑眉星目,眉宇之间倒是跟一个人的相貌有些相似,赵德昭一时之间也记不起来了。再看他的举止步伐虎虎生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看着年纪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只是也不知是不是那日王屋山口中提到的那个青年。 赵德昭正思考间,那个身披白斗篷的玄衣青年人已经径直入了清音阁内,之后伺候王屋山的丫鬟小雪便将他引到去王屋山的房间的路上。 赵德昭趁此机会,登时离开那扇窗户,踏着细碎脚步去了王屋山的房间。赵德昭二话不说立即推门而入,见到王屋山正在梳妆打扮,而王屋山见到赵德昭的那一刻,手忙脚乱起来。 赵德昭立即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便立时躲在王屋山房间内一扇屏风后面。 屋外正有脚步声传来,那人停在房间门口,敲了几下。王屋山立即起身开门,便见那日的那个玄衣青年人应邀而来。 二人已经在房间内坐定,那人便直接开口,开始讨论之后合作的细则,王屋山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昨日左臂的伤口,纵然使了一些少主特质的白药,可还是还有些隐隐作痛,王屋山也只得忍着痛,与那个玄衣青年人商议着。 赵德昭则是躲在屏风后面一直听着,只是他听到后面有些心惊胆战,因为这个玄衣青年人吩咐之事却是惊险无比,弄不好极其要出意外。赵德昭暗暗道:这人所施展的计划如此歹毒,先前是借着李从庆的手除去了李从善,差点要杀了李煜,现在要派一个舞姬前去刺杀李从庆,这人跟李氏皇族的恩怨究竟有多大,简直比当初义父杨濛对李唐皇族的仇恨更深,看样子这支鬼见愁的手伸得无比长,一个惊天阴谋已然形成。 不过赵德昭这边也是希望金陵城的局面能够被搅得天翻地覆的,这样子宋国也好谋取一份利益,对于李煜等人的性命,赵德昭倒想挽救一番,改变他们原本悲惨却才华横溢的命运。此刻赵德昭一想到这里,顿觉自己就好似一个救世主一般高大。 再瞧去那个青年,赵德昭觉得此人也算的上是一个人才,他们代表的鬼见愁中也有不少好的苗子,若能招揽过来也是一件极好之事,若是不能招揽,则一定要毁了他们。 如今天下快要一统,赵德昭不希望出现其他与自己对抗的势力,他不希望出现那些暗自阻挠的黑暗角落层出不穷的势力,只有自己才能握有一支势力。 ……二人已经谈论了许久,桌子上的茶水都已经到了好几杯了。 这个青年人夸赞道:“王行首这边的茶水真是不同凡响,世间少有,就好像王行首一样。” “你们男人莫不都是嘴上抹了蜜糖似的,一个个都是马屁精。” “马屁精?”那个青年暗暗咀嚼着这句话,之后他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多谢王行首的西湖……龙井,合作之事”西湖龙井他也是第一次听闻此茶,说完他那双剑眉星目间露出一个阳光,率真的眼神。 王屋山也是起身,道:“慢走,不送!” 待那人走后不久,赵德昭从屏风后施施然出来,起身告辞,他要去城外圆寂寺一趟,那儿还有李煜的事情要处理。 —— 金陵城城西,在一条悠长阴森的长街之上,冥器店铺依旧开着,在它后面一个紧挨着它的院落内,在雪后显得愈发普通宁静了。 院落内一间小排屋屋内 “火,起火了,快救救我的孩子,媚儿你不要死——”锦袍人一直在梦中呼喊着,良久之后,他直接从床上惊醒了过来,身后的毯子已然湿透了大半,他擦着汗,一直在回忆方才梦中的情形。 这不是梦,而这个梦他已经做了三十年了,昨夜一场大雪突如其来,大风又肆虐无比,又让他记起三十年前(937年,吴天祚三年)的一桩陈年旧事。 那年冬天,也是一个下雪的季节,在吴国淮南扬州城,自己当时还是吴国的一个王爷,也是最小的皇子王爷,自他生下来之后便是锦衣玉食,如今娇妻子女都在身旁,他感觉生活是无比的惬意潇洒与快活。 自自己的父皇死后,朝堂之上权臣鼎力,废立皇帝,这让他这个皇族王爷也是义愤填膺,暗地中也纠结了一批死士,打算刺杀权臣,匡扶杨吴江山。 刺杀并不是一件简单之事,那天夜里他正在密室中与几位牙将商议大事,半途之中,忽然间听到外面丫鬟、小厮的叫喊声。 他出门一看,王府外面来了许多士兵,那些士兵死死地围拢在四周,他立即唤了府上的家丁、执事等人去外面抵挡。 可是王府的侍卫并不多,那些家丁、执事等人武力又弱,虽然死命抵抗,可是一切枉然。 子夜时分,天空中纷纷扬扬地开始飘落雪花,寒风吹过墙角,那些腊梅却在冰天雪地中显得越发红艳,而温却令人刺骨。 不久之后,屋外一齐齐地飞进来许多带着火苗的火箭。这个时候照顾小郎君的朵儿已经跑出屋外,他立即吩咐丫鬟朵儿去找两位郎君以及内子媚儿,好生从王府后门逃去。 只是后来府门被大火烧起,他这边的人马已经渐渐溃散,军队已经冲了进来,在王府内见到人就杀。他浑身上下已经负了不少伤口,他不放心内子,便去了内室。 只是徐逆派来的人马越来越多,王府内到处都是一片火海,噼噼啪啪的木头被火烧起的声响,一些建筑已经塌落。府上的仆役、丫鬟都在四处躲窜,只是都惨死在士兵刀下,叫喊声、厮杀声、火烧声…… 整个府邸如地狱一般,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而内室那边大火四起。 当他赶去内室之时,内子已然倒在血泊之中,而他也忽然被一支箭矢射中了胸膛,也是倒在了血泊中。 ……再后来,还是黑云都的一部分效忠杨吴的武士发现了他并救走了他……之后他再次回到旧地之时,也只是在王府废墟中树立这几百座孤坟,上面都长满了荒草……他痛哭流涕,发誓此生一定要报了此仇。 此刻锦袍人的思绪回到现实中,他捶打着那一床被子,那床被子居然被他拍得破了一个口子。 忽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他听见声响,径直往锦袍人的床前跑了过来,担忧道:“爹爹,你怎么了?” 锦袍人摇摇头道:“爹爹没事,方才又做噩梦了,光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站在面前的这个青年是他的第三个儿子,也是后来的妾侍所生,前面两个儿子已经在火海中丧生了,因此锦袍人对这个儿子甚是宠溺关怀,还特意给他的儿子取了个叫“光”的名字,就是希望光复杨吴,光大杨家。 那个青年名叫杨光,他昂首阔步地站在床前,眼睛中带着一丝明亮,如此的阳光、率真,不掺杂一丝杂质,随即他忽抬手拜道:“爹爹,孩儿已经去了一趟清音阁,也与那王屋山商议了行刺之事,爹爹尽管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的。” 说话的这个青年就是晌午出现在清音阁的那个穿着白色斗篷的玄衣青年人,现在他正乖巧地站在锦袍人面前,侃侃而谈:“爹爹,我们杨家的仇恨迟早要报,那以前的徐家(徐温、徐知诰)固然强大,然而现在的李家(李昪原名徐知诰,是南吴大将徐温养子,937年李昪称帝)已经不复当年的盛况,李家之人各个如酒囊饭袋一般,李从庆天真地以为一切掌握在他的手上,可是这金陵地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啊?” 锦袍人听了儿子的这番话,心中甚是欣慰,如今他已经在金陵城布下了连环计,就等李氏自己人在窝里斗了,锦袍人如今也是非常期待后面发生的事情。 “你姨娘的仇,以及你大哥、二哥的仇恨马上就要报了,光儿,等报仇之后,你打算干甚么?” “只要爹爹让我做甚么,我就做甚么?”这个十九岁的青年一脸纯真道。至于这江山,他倒是没有过分看重,如今天下,宋国的实力最为雄厚,整个天下大势也朝着宋国那边倒去,自己对权力并不看重。 “咳咳……等报了仇之后再说。”锦袍人见自己儿子的性格如此,便也不再多说甚么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何必执着只求放下 赵德昭顺着密道已经到了圆寂寺中,而在寺院内依旧水泄不通,这里自从成为关押李煜等家眷的场所之后,寺中武僧每日不停地在寺院中巡逻,白莲阁那边的戒备算是最严密的,连一只飞鸟都不能进入。 圆寂寺的方丈一见赵德昭,就立马出来迎接,而在曲折蜿蜒的古寺羊肠小道之上,方丈立即将扬州来客的消息告知给他。 赵德昭立马动身,赶紧去了厅堂内,到了厅堂门口,忽然间从门后面蹿出一个黑影,这是一个魁梧的汉子,随即挥舞着拳头朝着赵德昭的面门劈面而来。 那人右手带着一个黑色拳套,整个身子往前方倾向而来,一拳头已经挥舞而出,忽而又脚尖踮起,身子辗转而出,绕了一个圈儿,犹如一条轻灵舞动的蛇。 赵德昭见此人的拳头已经挥舞而出,他的身子也往他这边相对而去,二人的身子也贴在一起。二人的右手对立而去,两只拳头已经面对面地碰到一起了,赵德昭忽然间面色勾起一阵笑容,他顺手捞起另外那人的另一只手,顺着腕部一路探上去,弹指间将那人往自己的怀中拉来。 那人一个不防,5▼,竟然真被赵德昭这样轻松地拉了过来。 赵德昭忽然间笑道:“义兄,好久不见,你的身手依旧不错,德昭佩服了。”说完,赵德昭就放了那人的手。 那人抽回自己的手,整了整身子,站回了原地,一副惊讶的表情,说道:“你也是如此,我还以为你不在京城,一切习武都会拉下没想到我出尽了全力,居然已经打不过你了。真是惭愧啊。” 此人正是万松,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些为他高兴,看样子这个义弟在这么短短几年之间就学了一些武艺,反而比他这个义兄更胜一筹了,接着他又想起了来此之事,又道,“哦,对了。昭哥儿现在在金陵可好,义父这次让我来,也是希望解决一下金陵的局势,听义父说起鬼见愁,好似神情之中有甚么隐藏似的,也不知他到底想说甚么?还特意吩咐我来金陵,说是有惊喜?” 赵德昭的脸上一阵狐疑,这次万松来金陵,也是让他有些匪夷所思,他记得万松此刻并不在江南,于是乎他问道:“惊喜?义父其他没有多说其他甚么的了?” 万松则道:“这个到没有多说甚么?不过义父还说他过一些日子也会来金陵,说是许久未归,还让我通知我的大哥前来,不知义父在搞甚么鬼?”万松也不确定自己的义父为何此番让自己前来此地,只不过看杨濛的神情,似乎有甚么话藏在心头,而今这般倒是让万松也是猜测杨濛的意图。 赵德昭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道:“义父办事历来不会这么没头没脑的,他或许有甚么地方不好直说,等他到金陵之后他一定会告诉你我的。”他在屋子 万松接着又道:“希望如此吧,不过这次我来这儿听说了李煜就关在了这座圆寂寺中,我们现在立马就将李煜转移到扬州去,一切计划之后就可以有序进行了。”万松这次来也是打算将李煜安全送到宋国扬州。 赵德昭接着指了指远方白莲阁的位置,道:“李煜就在圆寂寺白莲阁内,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等天黑之后,义兄你们就可以启程带他们离开此处了。” 万松走出房门,昂起头道:“李煜一走,这金陵的一半局势已经掌控在你的手上了,终于接下来的就越发容易了。” 面对着万松,听着他说出口的这句话,赵德昭面带微笑,默然不语,只是点点头,李煜接下来还有一个用处,只是他现在在自己手中,更得发挥这个作用。 万松谨慎道:“不多说了,今夜就开始动手,免得夜长梦多!马车、人手等已经停靠在寺门口,等天一黑就走。” 夜幕又开始降临了,温度又开始降低了,冬季的夜晚来得太快太急。同一个夜晚,圆寂寺这头正准备车马将李煜等人送出寺院,车马在寺门口停靠着,李煜等人因为事先被喂了迷魂药,押送到了车内。 一切完事后,万松坐上马车,赵德昭披着一件斗篷,站在马车一旁,望着远去的马车道:“义兄一路走好。” “保重,过段日子再见。”万松之后打算取道润州,从渡口直接去往扬州。而到了润州之后,万松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林仁肇。 远处的车马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赵德昭久久地站在风中,过后直接去了西厢房。 …… 今夜,远在北方。 开封城内一直都在飘雪之中,北方冬季甚是严寒,冰天雪地,而开封的河道也一直都雇人在破冰中,咔嚓咔嚓的破冰之声在黑夜中响起。 而在城北,河道旁边的凉城客栈之中,杨濛与老九一直面对面地坐在软榻上,屋内的暖炕也一直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热气,桌上的一壶西湖龙井刚刚冲好。 老九见杨濛的神情有一丝哀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的杨濛,他的主上,忽然间他道:“主上,你这是还在想以前的事情么?” 杨濛忽然间低着头,他的神色甚是复杂,一丝目光之中有自责,有欣慰,有抱怨,有......他看着桌子上的情报,接着他又自言自语道:“真是没想到他还活着,这些年也不知道他活得怎么样,当初一夜火场之后,整个王府一夜之间都化为了灰烬......这些年也不知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老九见主上神情复杂,他低声道:“主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主上而言就是最好的报答了,主上还有甚么不放心的呢?” 杨濛神色忽然间平静了下来,他道:“我能理解他一直对复仇耿耿于怀,几年前我已经放下了复仇,现在我也想让他放弃复仇,这次我们打算去金陵一趟了,亲自去见见他。一个执着与复仇之人,想必也是因为经历过伤痛,只是他执着太深,也只有我亲自出面才能解决这一切,让他放下这一切。” 老九徐徐道:“一别多年,主公许久未曾到达金陵城,看来这次回去能够解决不少事情,也能帮上少主不少忙,至于那件事,想必他见到主上之后也会理解主上的决定的,放下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确实能够解决不少,如今金陵局势已经被搅乱,背后实施之人也确实有他的一份功劳。”杨濛突然间从软塌上起身,他背过身去,眼睛一直望着金陵城的地图,这份地图绘制地如此精细,以至于让他一下子感觉亲临其中,“在长春堂你们一直以我为主上,这些年其实我早就想隐退了,因为昭儿的坚持,我又不得不坐了好几年的位子,等唐国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将祝主上的位子让贤,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这天下迟早要一统,而这位雄主也是你们的少主,等统一之后,这长春堂也迟早会成为历史。” 老九听了杨濛的一番话,心内有股莫名的悲伤,他并不是因为杨濛要将主上的位置让给少主,长春堂今后一切由少主做决定而悲伤,他只是觉得杨濛这几年因为操劳长春堂事务显得越发老态了,那个年富力强的主上已经成为历史了,迟早他和主上也注定要退出这个历史舞台,老九一想起这个,心中有丝哀伤。 “老九,你会支持我的决定么?”杨濛反问道。 老九站在烛火下,他的身影随着烛光一下子被拉长了,久久地他默然不语,突然间杨濛听见膝盖跪地之声,只见老九他忽然间跪了下来,拱手道:“自从老九追随主上开始起,已经有四十多年了,主上这些年一直为国仇家恨而日夜奔波操劳,老九每日每夜也是看在眼中,老九认为这些年主上确实是活的太累了,也该放松一下,方才也听主上也已经放下了过去的恩怨情仇,老九为主上感到可喜可贺啊,可喜的是少主是那样的出类拔萃,主上若是将一切交给少主,这样老九就更加放心了。老九支持主公的决定。” 杨濛见此,他立马弯下腰,伸手去扶,他忽然见到老九的一只眼睛留下了眼泪,而他又发现他的身子越发的佝偻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禁军护卫了,他哽咽道:“老九,你是我的好兄弟,这些年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也多亏了你。这次南行之后,老九你想去做甚么事情,我不会勉强与你。” 老九忽然将一只眼睛上蒙着的黑布给扯了下来,露出一只空洞的眼眶,里面已经毫无生机,看上去甚是丑陋,他神情激动道:“主上,老九愿意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老九这是眼睛是为主上瞎的,那么我的这条命也是主上的,我愿意一直待在主上身边,老九无怨无悔,还请主上不要说那样的话了。” “老九,你这是何苦,我的意思是你的后半生应该由你自己掌控,你可以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闲云野鹤,或者我托媒人帮你找个老伴。” 老九听此言,从地上起身,复又坐回了软榻之上。 烛影深深,二人又开始回忆起过往的岁月。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谁是白子,谁是黑子? 一地的大雪尚未融化,在黑夜中格外闪亮,而天空中也只有北斗星显得明亮,在为他们一行人指明方向。…≦, 万松等人驾着车马也已经到了金陵东面二十里外,寂黑的夜幕下,李煜等家眷还在昏睡之中,车马一直颠簸个不停。 万松顿时觉得这一趟他的使命重大,也是丝毫不敢拖延与犹豫,他们这些人只能在暗夜中赶路,因为此刻尚在唐国,一切行踪也不能随意暴露。 如今万松便要护送李煜等人出唐国,而这只需要过了润州,渡了江水顺利到达扬州之后,这趟任务才算完成。之后他还得回来,再去润州监视林仁肇等将领。 当下他立即挥动马鞭,驾着车马,他期望加速车行,而这些车马在官道之上快速地奔驰着,在地面上留下一长条的车轱辘印子。 而圆寂寺中,西厢房内,赵德昭与周嘉敏二人坐在软榻上面对面地坐着,此刻二人正在玩叶子戏,这个叶子戏也就是现代的扑克牌,不过如今也就叶子一般大小,故名叶子戏,而这个叶子戏有四十张牌,分为十万贯、万贯、索子、文钱四种花色。 周嘉敏对此津津乐道,而她已故的姊姊大周后,在唐代叶子戏的基础上又编撰了《金叶子格》,开创了一种全新的游戏方式。 按照当时的叶子戏,赵德昭玩了一下,接着赵德昭看周嘉敏如此无聊闲适,便也将后世的扑克牌给鼓捣了出来,试试另外一种玩法。 扑克牌已然制作完成,赵德昭耐心地给周嘉敏介绍如何玩牌,之后周嘉敏开始玩牌了。 二人初时,赵德昭占了上风,之后周嘉敏已经顺手了,二人杀了个平局,也让赵德昭暗暗垂泪,羞愧难当。 月落乌啼霜满天,一到子夜便又是活跃之时,周嘉敏丝毫没有睡意,两只眼睛依旧十分兴奋,在她的熟练之下,已经妥妥地赢了几把,让赵德昭甚是汗颜,若是现在有四个人,就能组成一桌麻将了,只是赵德昭手上还有事情。 周嘉敏猛然抬头,也见到赵德昭的眉头有些紧锁,目光似乎一直都朝着门外面望着,魂不守舍的,于是她便嘟哝着小嘴道:“昭哥儿,我看你魂不守舍的,要是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个人闲的无聊可以弹弹琴,翻翻书籍的。” “周姊姊如此深明大义,倒显得是我唐突了。” “这也是我无聊贪玩,让你见笑了。”周嘉敏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周姊姊?” “啊?甚么了?”周嘉敏表情一怔,复又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赵德昭,她发现她的心中对这个男子甚是牵缠挂肚,只怕离开了就不会再见的感觉,只是他是大宋国的魏王千岁,身份尊贵,自有一番大事要做,她一个小女子,不想成为世人眼中的红颜祸水。 周嘉敏还在情深意重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她之后便明了一道:“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何况我已经在寺中多待了几日,心中甚是想念我娘,今夜你入城之时带我回周府可好?” 赵德昭听了周嘉敏的话,甚是激动,他一双手放在周嘉敏的肩膀上,拍拍她的肩膀道:“城中太危险,若是让人发现行踪,一个不留意,你若是出了事我也放心不下。” 周嘉敏听了心头甚是感动,一阵暖暖的感觉流遍了全身,她目不转睛地对视着赵德昭,按耐不住激动,故作抿嘴道:“有你这句话就好,我不会给你添堵,我……确实是想家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压低了,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自己说的话。 在周嘉敏的坚持之下,赵德昭也不好再拒绝了,他思及再三,点点头道:“那好,等送你回周府之后我再离开。” “唔。”周嘉敏听了,一阵暖流划过心尖,两只手不知不觉之间搭上了赵德昭的一双手腕。 二人说完话后,久久地注视着,彼此心照不宣地看著对方。 夜,已经很晚了,屋外甚是冰冷。二人各执火把从圆寂寺密道进入。密道之中,有些阴寒,尽管周嘉敏穿着一身厚厚衣服,可还是感觉有些冷,赵德昭箭周嘉敏缩着身子缓缓前行着,他边走边从自己身上脱下最外层的一件衣衫,罩在周嘉敏的身上,周嘉敏停下脚步,任凭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她时而转过头,看着对方,时而又用手指触摸着衣服,呼吸着衣服上男子的气息,不禁莞尔一笑。 “还冷么?”因为还要赶路,赵德昭并没有察觉到周嘉敏的这副表情,周嘉敏也只是时而看着,时而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不去想、不去看。 这一趟下来,竟然比平时多花了一盏茶工夫。 偌大的金陵城中,如今加上国主大丧,一切歌舞娱乐暂停,就连歌舞不休的秦淮河这边也比平时更加单调寂冷多了。 就着夜色,赵德昭终于将周嘉敏送回了周府,周府门口的仆人见了自己小娘子回府之后,立即跑进府内将好消息告诉了周夫人。 周嘉敏脱下最外面的衣服,递给赵德昭,随即不舍地拉着赵德昭的手,那双手给了她温暖与希望,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做的事情,于是乎她立即踏入周府。 在府门关闭的那一刻,周嘉敏又不舍地回眸一望,随之一笑。 赵德昭也报之一笑,在短暂地眉来眼去之后,他留下了一个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清音阁内的烛火还亮着,竹炭也燃烧着。此刻屋内坐着三人,辰源以及欧阳云天已经在屋内等了快半个时辰了,可是他们的少主赵德昭还是没有到这里,会不会在半路之上出了甚么。 欧阳云天刚想出房间,就见房间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等了许久的赵德昭终于来了。 欧阳云天按捺不住喜悦,登时拜见。 王屋山也立刻在火盆内添了一些竹炭,辰源以及赵德昭则对立而坐,四人均坐在软榻上,围着一张小木方几开始议事。 方才送周嘉敏回府,适才耽误了一些时间,赵德昭心中觉得有些惭愧,“不好意思让你们就等了。” “属下多虑了。” 来此的第一件事情,赵德昭就有任务计划好了,他当即脱口道:“天黑之后,李煜已经送出了寺中,接下来就是应对金陵城的事情了,我们剩下的目标也就是李从庆与那鬼见愁了。”赵德昭斩钉截铁道,“李从庆此人倒是不足为虑,只是这鬼见愁的实力倒是还没与我们干仗过,或许深不可测,或许能够跟我们长春堂有得一拼,不过我还是非常坚信我们长春堂的实力的。因此当下除了密切监视李从庆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鬼见愁了,我不希望在关键时刻,被这么一群势力给搅乱了计划。” 辰源已经率先开口了,他拍着胸脯道:“少主放心,请让属下派一些人马过去,再加上少主训练的这些特种兵,属下相信一定会灭了鬼见愁的。” 赵德昭摇摇头,道:“不,主上过段日子就要来了,你们可以对鬼见愁的一部分势力进行剿灭,但是那个锦袍人你们暂时不要动他,他或许有用。” “主上要来金陵了?”欧阳云天并没有见过他们口中的主上,他也是头一次听赵德昭这么说。 “有用?这是作何解释?那有为何少主让我们?”三人脸上都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他们也不知这个锦袍人为何如此重要,连他们的主上也惊动了,要亲自来金陵城。 赵德昭见三人心中有疑惑,便笑笑道:“我是觉得主上似乎认识这个锦袍人,或许主上那边有对付锦袍人的计划,但是除了锦袍人之外,其余的小喽啰你们可以尽情对付,只要对大局不造成变化即可。而且你们除了监视李从庆之外,也要保证他的安危。” 接着赵德昭转过脸,对着王屋山道:“王屋山这边过段日子,有人会配合与你,以保证锦袍人的行刺计划不会成功。” “是,属下知道了。” “对了,礼宾院那边应该只有小贵子一个人知道我的行踪吧?”赵德昭当初只告诉给了小贵子一人,就是不希望自己的行踪被自己国家的使臣知道,也就是不希望他们瞎添乱。 辰源道:“是,少主说的对。这几日礼宾院的那些官员闹得十分厉害,自从少主故意失踪后,使臣也是每日进宫,要求李从庆给他们一个说法,而李从庆也只是模棱两可,将少主失踪之事推给李从善,但是我大宋使臣一日不见到少主,就一日不消停,据说前几日他们拟了一个折子已经送往开封了。” 事情已经按照赵德昭所想的发展了,他欣慰道:“唔,做得好,只要我一日不露面,李从庆一日不得安生,这样我大宋使臣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倒是官家怪罪下来,就有了伐唐的借口了。” 欧阳云天这心头还是有些担心,他疑惑道:“少主的锦囊妙计就是好,只是这次伐唐真的是好时机么?”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我大宋已经厉马秣兵数载,此刻唐国祸起萧墙,乃是他们自作孽的下场,唐国内患不断,李煜未死,试想一下将来会如何?”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可如今李煜在我们手上,我们可以适当地给李煜增加筹码,让李煜带着大宋军队南下,李煜也会依靠我大宋军队收复江山,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到时候控制金陵的是大宋的军队,李煜又如何奈之,呵呵,这又是谁的过错呢?” 欧阳云天听了,不禁感觉到自己的选择甚是明智,而对临座的赵德昭也是报以希望。 其余二人一听,又陷入了沉思当中,而烛台的灯火也上上下下起伏着,灯花也结成一个硕大的黑果,屋内的光线也一点点有些暗了下来,王屋山几人听着听着,也忘记了要去挑断那颗灯花。 赵德昭手中把玩着一颗黑子,不住地往桌子上敲去,掷地有声,其余三人方才从计划中醒了过来,王屋山登时拿起一把剪刀,剪去那颗灯花。 ……过得盏茶时分之后,四人已经商议地差不多了,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不知不觉又喝光了一壶茶。 这屋内依旧温暖,火盆内的竹炭也已经燃烧殆尽,化为了白色的炭灰,只有零星的竹炭上还附着火星。 赵德昭低头一见,却发现只要除了这些剩下的不安分的火星,整个金陵城的局面也就大开了,再接下来就是大宋的皇帝发讨逆檄文,枢密院调兵遣将之事,而李煜也就成为一颗握在手中的棋子,离开了唐国,他只能任人摆布了。 谁是黑子,谁是白子?赵德昭继续把玩着黑白两颗棋子,其余三人也只是看着赵德昭的表情与动作,暗自揣测。 当今的形势业已是复杂多变,赵德昭不希望苦心操作的一个惊天计划搅黄,他的神情甚是复杂多变,眼下这一切都是为灭唐而作铺垫,接下来就是两国间的相争。 ……直到天色大明,四人方才去了清音阁内的客房歇息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喜从江南来 金陵依旧如此,所有的一切只在暗中进行当中,街上的行人也是匆匆而过,而在街头则隐藏了许多密探,黑暗中注视着金陵各个角落的一切,许多双眼睛都在紧紧地盯着此处,一场战斗虽未展开,可是各个密探却已然开始行动了。 五日后,当南方的奏报传去开封之时,福宁殿内的灯火依旧点亮着,皇帝赵匡胤还在宵衣旰食批阅各地的奏章,内侍行首张德钧依旧侍候一旁,时而端茶送水,时而揉揉皇帝的发酸的肩膀,时而又更换蜡烛,挑灯花。 殿内的一切都显得十分有条不紊,殿外一地的雪花已经被清除,可是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几度,还有零星的冰渣子点缀石砖缝隙内。 赵匡胤正批阅奏疏,忽殿外有一阵轻盈脚步声,而那人似乎是脚尖着地,可还是避免不了发出“点点”之声。那脚步之声越来越近了,忽然在福宁殿的门口停下了。 “咚咚咚”一共敲了九个叩门声,显得急促而又短促。 张德钧仿佛长了一对敏感的触角,对周围的一切显得十分敏感,他听见此声响,登时手执拂尘,小碎步往殿门口移步。 殿门被打开,露出一个黑衣蒙面男子,他当下小跑入内,拱手拜去赵匡胤:“夜,见过官家,这里是江南密报,还请官家过目。” 此人先前是武德司之人,只是被称为夜,如今已经在枢密院职方馆内担任一个密探,专门收集各地的情报。 赵匡胤抬头见那黑衣蒙面男子,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那人,虽并未言语,可是那股气势却让那个男子瞬间低下了头颅,那人也不敢直视坐上的皇帝赵匡胤。 张德钧见势,立即从那人手中接过密函以及奏疏,恭敬地递给赵匡胤。 奏疏被整理地十分有条理,此刻已经被放在龙案之上,赵匡胤一双大手立即翻阅开来,细细地查阅着江南送过来的密报。 赵匡胤收起了威势,而夜也终于抬起了头,他看到赵匡胤正看着密报,压低声音道:“官家,你先看那封,是李从庆亲笔书信。” “哦?”赵匡胤立即展开第一封,这是齐王李从善的亲笔书信。 赵匡胤徐徐展开,一目而下,书信中提到了郑王叛乱,李煜被火烧死的消息,除此之外还略微地提到了魏王如今下落不明,李从庆在信中信誓旦旦道他会派人找到魏王的下落,一定会给官家一个交待的……赵匡胤看到自己儿子失踪,他非常着急,只是身为皇帝他并没有只看表面,事情的根本或许不是这样的,让他心跳的是唐国国主李煜的死讯,他是被火烧死的,而且家眷全部死在皇宫大火之中,这带给他的震撼是相当大的。他并没有半分同情,只是这局面转变的太快了,让他琢磨不透这一切。 赵匡胤当下拆开另外一封,这一封是董仲彦等人联名所写,是他的臣子所写,他倒要看看里面描述的跟李从庆的一不一样。奏疏已经被展开,言语之中充满了群情激奋之情,特别是提到了魏王失踪,而齐王李从庆并未第一时间赶去搜寻,他们为此责骂唐国的一些官吏,要求唐国彻查此事,找到魏王的下落……唐国叛乱跟他们自然没有大多的关系,至于郑王李从善也应该第一时间审理,而不是只关押在大理寺中。奏疏的最后,董仲彦等使臣希望皇帝赵匡胤以武力震慑唐国,逼着他们及早找到魏王……必要时候使用武力。 看到董仲彦的奏疏,赵匡胤不禁勃然大怒,自己的嫡长子无故失踪至今未找到,唐国这边的措辞也是推到了郑王李从善的身上,派去搜查之人至今没有消息,这么一个大活人到现在都没找到,是唐国的效率太低还是唐国无能,又或许他们根本就没安好心寻找赵德昭,一切一切都只是赵匡胤的猜测。 赵匡胤的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而那福宁殿内的烛火一抖一抖的,跟随着赵匡胤的心在起伏波动中,儿子的失踪给他的打击是十分巨大的,可是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不能仅仅照拂到自己的亲人,他还有天下的黎民百姓要管,而且赵匡胤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一个简单之辈,这其中会不会另外有隐情,或许儿子已经在暗中布局好了一切,想给他带来一个惊喜呢,这一切才算是他的风格。 夜一直站在下首,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匡胤,屏住自己的呼吸,他先前受了一点伤,幸而对方放了他的一条命,否则自己也不会从容站在福宁殿汇报密奏之事,而一旁侍立的张德钧如今也是大气不敢出,他手紧紧地捏着拂尘,看着皇帝赵匡胤的一举一动。 赵匡胤看了第二封之后,觉得此事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而且他们代表的是各自的势力,有时候更多的只会维护自己的利益。或许后面还隐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这个时候他差点一气之下打算召集大臣入宫了,不过还有几份奏疏,他倒是要看看其他的怎么说。 赵匡胤打开一份密函,那些熟悉的字体映入他的脑海之中,这份密函的主人乃是赵德昭,这个儿子写的字已经隐隐成为一代大家的风范了,比自己这个爹有出息多了。赵匡胤按捺不足心中喜悦,登时取出密函看了起来。在这份密函中,赵德昭已经将金陵城中发生的一切事情详细地跟赵德昭汇报了一下,跟齐王的截然相反,而且已经洞察到了齐王李从庆的阴谋,至于火烧皇宫也是此人的一大手笔,为的就是唐国的皇位。 听儿子赵德昭这么一说,赵匡胤的心中回忆起了唐国的前朝旧事,皇位一事自始至终才是其中的关键之处,赵匡胤也明白了波谲的金陵上演的权力斗争,而儿子的故意失踪也是为大宋创造一个南下的机会,也给自己带来一个不小的震撼。而且儿子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藏了起来,这其中赵德昭也向赵匡胤说明了一切,希望他不要怪罪自己擅自做主,抛弃使团的行为。 至于李从庆那边,赵匡胤顿感愤怒,敢谋夺皇位之人都不是一个好角色,而且此人一副惺惺作态之势也是令人作呕,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若是他的计谋得逞了,赵匡胤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未知的对手,一个未知的对手更加比一个了解的对手难缠,故此此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是死,对这样的人,赵匡胤毫无好感。 赵德昭接着又在信函之中给赵匡胤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皇宫失火之案不过是伪造李煜死亡,而事情的真相是李煜没死,相反是赵德昭自己救下了李煜,而且暗中派人护送李煜离开金陵,如今人已经安全到达扬州,他希望接下来这一切就交给赵匡胤好好利用了。赵匡胤一想到李煜没死,他对接下来的一切感到莫名地振奋,李煜的分量可是比李从庆还要大,握有这张王牌反而会使一切无往不利,达到更好的效果,至于后面怎么用,这一切就都交给大宋君臣如何处置了。 赵匡胤在此看见了一个巨大时机,仿佛那金陵已经朝着自己在招手了,而富庶江南也在他的眼中越来越清晰,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赵匡胤的那颗心已经逐渐燃烧起来,而他也是觉得殿内的烛火也一下子感觉甚是明亮,火盆中的火苗也不断跳动着,方才紧绷的神经也舒展不少,他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丝微笑。 张德钧在皇帝身边侍候许多年,自然明白皇帝这一眸一笑,一举一动间隐含的意思,皇帝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也让这个内侍省的行首感到精神上轻松了不少,他立即微抬手道:“恭喜官家,贺喜官家。” 夜也是如此,听闻张德钧一说,他当下也立即拱手呼道:“恭喜官家,贺喜官家。” “哈哈——这个李从庆果真是个狼子野心之辈,不过幸而李煜并没死,现在也应该到扬州了,好在有惊无险。”说完赵匡胤忽而想起了白居易的一首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他低低地吟诵了出来。 张德钧听完这一切,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那件事情,而夜那边也是暗自揣测,二人同时道:“恭喜官家,我大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了。” “此事做得不错。”赵匡胤打算明日一早就召集枢密院各部官员会面。 ps. 最近纵横有个活动,就是书评大赛,喜欢《天宋武功》的书友可以去相应作品书评区发帖,给我去评价一下。 受评作品:网和花语女生网所有签约作品 参赛方式:在相应作品书评区发帖即可,书评参赛需按照统一标题格式参赛“书评大赛+空格+标题内容”,例:书评大赛关于《天宋武功》的几点小感想 书评规范:书评内容≥50个字,严禁灌水涉黄等敏感违规内容,书友可以根据自己所擅长的题材创作不同类型的书评参赛 书评入围:所有符合本次活动规范的书评经过工作人员审核后,会在活动页展示 ———— 书评大赛短评《天宋武功》的一些权谋 书友:逆天神帝至尊 刚开始看这本书,其实前面感觉很浮躁,不过胜在题材新颖,作者文笔也是不错的。后来继续看这本书的时候,已经被里面的人物给吸引了。 特别是作者在写第三卷以及第四卷的时候,说明作者花了很多心思,在第四卷中,主角运用阴谋与阳谋,先后出使南汉与南唐,在南汉一卷中,主角利用了移花接木之计,偷换皇帝刘鋹,达到控制南汉政权的目的,而在南唐一卷中,主角则是利用了南唐内部的矛盾,展开了一系列布局,更显得合理……当然第四卷还没更新完毕,请拭目以待。 一切尽在《天宋武功》。 简洁的评价。 第一百五十章 林仁肇的震撼 手机阅读 自金陵发布李煜国丧后,这几日,唐国各地的节度使以及重要文武官吏也都汇聚到了京城当中,京城之中顿时也是人满为患,那些镇守唐国各地的将士以及重臣皆往皇宫中进行吊唁。请大家搜索(品皇宫中来自各地的官吏已经跪在蒲团上,在李煜的灵柩前痛哭流涕,只是如今国主新丧,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且那郑王李从善谋反,前代国主的身后一脉已经没有可即位的继承人了,当下许多将领也只好对着那齐王李从庆一拜,在他们的心中已经将齐王视为下一任的国主了。 李从庆见此,他的面上极力地保持着一副痛苦的表情,待人接物甚是滴水不漏,可心中早就一副得意洋洋,对皇位唾手可得的感受,不经意间有些飘飘然起来,似乎他已经坐在皇位上,指点大唐的江山。 韩熙载站在那队列间,他神情肃穆,显得卑躬屈膝一般,此刻他双目久久地注视着这座宫殿,而在这宫殿灵柩前,齐王狼子野心,国主李煜柔弱地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那灵柩内的并不是国主李煜,对于这截然相反的一切,韩熙载对这一切已经不看重了,唐国灭亡是迟早之事,不管李煜也好,李从庆也罢,都不是仁主。他心知这一切都是唐国的劫难,而魏王这背后的计划也如火如荼正施展开来,只待最后一击。 此时此刻,韩熙载长吁一口气,之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一个将领的身上,而此刻陈乔也对着那个将领看了一眼,似乎非常器重。 那将领三十来岁,身材魁梧,此刻正跪在李煜灵柩前痛哭流涕,捶足顿胸,言语之间颇有一股杀伐的威势,最后又露出一股凶狠之气,誓要杀了郑王反贼以报君恩,若不是被陈乔等人拦着,说不定这个将领冲冠一怒,果真单枪匹马冲入大理寺,手起刀落一刀斩了那郑王李从善。 齐王李从庆也是上前劝慰了几句,至于郑王李从善只有等大理寺的判决下来后,才能凌迟处死,其余郑王的家族以及家丁等人也暂时扣押在大理寺内。齐王也是听说了这个将领的一片拳拳之心,自然也起了招揽之心。 只是这个将领并没有接受恩情,仿佛有意无意间有些远离齐王他们,幸而今日不过是吊唁,齐王也并没有怪罪他的失礼,而一旁的王参将也是一个眼神过来,示意齐王缓缓图之。 夜深了,今日的吊唁也已经完毕,那些大臣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府门。 暮色之下,天上一轮圆月洒下淡淡银光,一辆骡车缓缓地从皇宫大门而出,风尘仆仆地往城东而去,车子的主人似乎极其低调,不愿声张此事。不久过后,远在金陵城东,紧挨秦淮河畔的一间府邸门口,那辆车子已经停下了,此刻从骡车内出来一个魁梧的汉子,他穿着一身圆领深色长袍,虽然穿着长袍,可却与他的这一身的气质完全不符,那双手因为常年练武而长着厚厚的茧,此人明显是个武将。 那武将适时已经到了府门口,而就着淡淡月光,门楣上写着二字,即为“林府”二字,而这府邸虽在秦淮河畔,可是府邸并未有丝奢华之气,而是低调地处在那奢华府邸的一旁,显得格格不入。 门口的一个牙将见到那个三十来岁的武将,立即微微拱手一抬道:“末将见过林将军!” 那个三十岁圆领深色长袍,魁梧汉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那个牙将点点头。 牙将随即明白自家将军之意,即刻与那牙将二人入了林府,而这个将领就是回京的林仁肇,此人乃是唐国的一代名将,原先是闽国将领,后归唐国,在周唐淮南一战正阳桥一战之后,逆风举火焚桥,力阻周军进击,被任命为镇海节度使,又改镇武昌。 今夜他们监视之人就是这个林仁肇,似乎在少主口中对此人十分看重,辰源也不知为何少主会如此在意,但看少主命令似乎对他情有独钟、赞不绝口,想必是此人已经入了少主的法眼了。 据情报来看,林仁肇此人确实是个颇为厉害的武将,陈乔很赏识林仁肇,对他非常器重。林仁肇他出身行伍,虽任将帅,仍能与士卒同甘共苦,因此深得军心。而且情报之中还提到,皇甫继勋、朱令赟等人与林仁肇关系不和,关于这一点则是可以为大宋利用,以之离间。 辰源带人埋伏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眼睛一刻不停紧紧地盯着前方那些人,此时见那林仁肇动身入了府内。辰源即刻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一队黑衣武士立即往西边的巷口而去,另外一队则往东边林府那道巷口奔去,剩下一队则是紧紧地待在原地,以接应自己的属下。 林仁肇已经动身入了府,牙将待自家将军入了府,又抽身回去,前往府门口。 林仁肇从走廊的一头走了出来,此刻正穿过一条小道。忽然间一个黑影在影壁那儿一闪而过,顿时飞来一把飞刀,往那林仁肇的方向飞来,林仁肇忽听空气中闪过一个声响,便见一把飞刀在清冷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慑人耀目,便一把上前,右手一出,一接,瞬间将那飞刀稳稳地握在手心之中。 随之他快速摊开一看,见那把飞刀上刻着一个长字,他这是第二次见到这柄刀了,上一次是在润州,只是那个时候那把刀是插在一个门上,那刀山还系着一纸条,纸条上是要自己注意京城的局势,特别是李从庆、皇甫继勋等人。 林仁肇当时只觉奇怪,之后到了这京城之后,便一切小心翼翼,按照纸条上所提示那般,尽量离得那些人远远的,而且齐王李从庆似乎对于自己也存了招揽之心,在国主的灵柩之前对自己说了一番意味深长之语,莫非那留纸条之人提醒的就是这个,只是其中究竟是何原因,自己尚未得知。 今日又见这把飞刀,他这心中亟想知道这留纸条之人背后的意图,此时他顿时抬头,对那空气一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深夜擅闯我林府?又为何上次不露面,是有何居心么?” 深夜之中,那个声音已经隔空而来,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欣慰以及一丝惊讶,那个声音恍如洪钟,道:“林将军武功果然不差,是否也想知道在下为何在润州留下的那张纸条么?” 那个声音说完,林仁肇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人所在何处位置,林仁肇仗着自己武功不弱,就对着空气冷冷道:“阁下何不现身,为何留纸条提醒林某人,是不是这其中有何缘由,若是再不现身告知,休怪我林某人动武。” “你太粗鲁了。”转瞬间一个黑影落在地上,背对着林仁肇而站着,之后只见那人转过身来。 林仁肇本欲看清那人模样,只见那人蒙着黑巾,只露出两只炯炯发光的眼睛,并没打算以真面目示人,而此时那人立即淡淡笑道:“林将军别来无恙乎!”空气中只余这句话,那人并未多言。 林仁肇一脸警惕之色,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深夜潜入林府,可有何所图?” 那黑衣蒙面汉子笑了笑,那张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慌乱,他随即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一封信函,转手交到林仁肇手上。 林仁肇见是一份信函,上次的是一张纸条,这次也不知这信函中会写一些甚么物事儿,他接过信函,信函的封面根本没有留下那人的信息。撕开信函,林仁肇抖开纸张看了起来。 在月光下,林仁肇越看纸上所写,越觉得心惊肉跳,而黑衣人也见他的一张脸色因为月光的反射而显得更加惨白无力。 林仁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段日子自己听闻国主李煜烧死的讯息之后,接连几日滴水未进,之后金陵又下令让各地的文武官员如今吊唁,自己遂匆匆而来,前往皇宫之中吊唁。 信中的一切是真是假,但是这字迹林仁肇却是非常熟悉,这普天之下他认为这就是国主李煜的字了。 林仁肇喃喃道:国主没死,现在已经安全到达了扬州,只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怪不得在润州,这人送给自己一张纸条,提醒自己离李从庆、皇甫继勋等人远远地,原来是有这层意思。 可是国主为何要去扬州,而不是其他地方呢,因为他知道扬州地处宋国,也就是出了唐境,林仁肇还有一层担心,他不知道面前之人是国主派来的,还是宋人派来的,这一点由不得林仁肇不得不多想。 黑衣人知道林仁肇的心思,故此问道:“林将军是在怀疑在下么?” 林仁肇的一双眼珠子不停地在眼眶中转来转去,他当下道:“阁下以为我会轻易上当么?国主又怎会到了那扬州,要知道那扬州可不是我大唐境内,国主怎会如何糊涂,放着好好的唐国不待,要去扬州呢?” “林将军此言差矣,当时情况紧急,国主连自己最亲近之人都不能相信,就只好远走异国他乡,想借大宋官家这棵大树乘乘凉罢了。林将军若是不信,在下便一走了之,全当今夜没有遇见将军你,到时候若是国主复位,心中惦记,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林将军你了。” 林仁肇倒吸一口寒气,这黑衣人所说的并不假,只是他心中暗自揣测,当下也不知道刚相信好还是不该相信好。 黑衣人见他脸色一阵狐疑,想必心中也是一番计较,当下他故作一笑,转而从袖口掏出一个物件。 那物件一掏出之后,在月光之下闪现着圆润的玉泽,此物居然就是一件玉佩,从品色上看来是一件皇家御用之物,在玉佩上还刻着一些龙纹。 “这是?”林仁肇此时已经睁大了双眼,他不敢信这一切,他以前见过这玉佩,自然知道这是何人使用的,“这是国主的玉佩,怎会在你这里?” 黑衣人指着林仁肇道:“国主的信函都给了你,这玉佩也是国主交待与我,说是林将军怕是不相信那封信函,也只好让我拿着这块玉佩才会让你安心。”说完,他递给林仁肇那块玉佩。 林仁肇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忽而道:“既然是国主贴身信物,林某人便一切听国主吩咐。” 黑衣人笑而不语,随即拱手拜别:“金陵城的局势已经一团乱了,我恐留在此地不方便,这信函以及玉佩就交于你,来日国主复位就全靠林将军了。” 寥寥几句,听在林仁肇心头一阵沉重,他自感使命重大,不得不慎重对待,他低下头将信函以及玉佩收在衣袖内时,复又抬头,那黑衣人却早已消失不见了。 林仁肇喟然长叹,转身去了房间歇息去了。 而那黑衣人自出了林府之后,便消失在了秦淮河畔。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主动出击 月光轻轻地洒下一抹寒冷的光泽,清冷的空气给人一股刺骨的感觉。↖, 那黑衣人从林仁肇府上出来后,便左拐右拐地进入了小巷中,之后疾步匆匆去往千金一笑楼,欲要拜见赵德昭。 千金一笑楼的大门一开,那黑衣人便解下蒙在面上的黑巾,脱下外面的那一件黑色夜行衣,转身去往一个厢房内。 厢房门一开,赵德昭见到阔别数日的万松,即刻兴奋道:“义兄,你来了。” 万松已经进了房,半躬着身子在烤火,他将在林府之事告诉给了赵德昭道:“唔,昭哥儿,林仁肇那边已经不再怀疑,我也用李煜的书信安抚住了此人,真日后林仁肇或许可以在李从庆的背后捅上几刀,让金陵的局势越发动荡。” 赵德昭的脸上的神情十分激动,他按着桌上的那厚厚一叠的密信道:“义兄,我方才收到义父的消息,现今义父已经到了滁州,不日就到金陵了,而探花大哥也在南下的路途上,过不久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万松听此消息过后,点点头道:“看样子义父对鬼见愁一事甚为关心,也不知这鬼见愁背后究竟有何通天的本事,居然让义父如此关心。” 屋内的烛火甚是明亮,而火盆中的炭火燃烧地也让人觉得倍感温暖,赵德昭盘腿坐在软榻上,一双手已经按住桌子上的几份密奏,而他脸上的笑容也是笑得格外灿烂,丝毫没有一点掩饰之意。 “最近真是好事频频啊!”赵德昭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大宋水军近一段日子已经在宋、唐边境整个江面上开动着,一是为了震慑唐国,二也是为南攻金陵做准备,如今水军以及上海港的海军正加快训练中,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支助力。” “除此之外,我也派了人在采石附近测量水位,采石矶附近江水水文以及地势等一切正在测绘当中,那人此刻以僧人身份,或游玩,或垂钓,或修行等理由乘舟入江,可掩人耳目。力求测得精确水情,并想办法在南岸寻找固定浮桥之处,以待我大宋天兵到来。” “整个北方,如今辽国内也是一塌糊涂,北方游牧族人征战四起,正在为争夺辽阔的大草原而战斗;而我大宋商人也以盐铁、石炭、蜂窝煤之物,换得北方游牧族人马匹、牛羊,又互开马市榷场,从女真族人那边又换得人参、海东青、貂皮等物;而在长白山,高丽与辽国东部的契丹人已经交战一团,辽皇耶律璟也不得不亲自出战……” “而在西北,各族之间也与大宋达成了协议,整个西北暂时而言是相对和平的,大宋目前在西北是相安无事的。而在北汉国,晋阳城中也有赵匡胤父子的耳目,一人一支探查晋阳城的一举一动,而今北汉主病重,他的义子之间也在为皇位相互争夺……” “巫小五等人也从海外归来,带来了不少当地的马铃薯、玉米,黑奴,金银等矿产……” “流州的一切也在进行中,现如今也为我大宋水军提供了不少大小战船、艋胛船舰,刀剑火炮等物。” “……” 万松静静地听着这一切,此刻他的心中有些激动万分,热血喷张,对于他而言,在西北一战,以及在淮南一战中,他也曾经数次参加过战斗,而如今一场大战即将打响,对于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而言,万松心中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伸开双手,投入到大宋统一的王朝战争之中。 万松拍着桌子,他大笑道:“昭哥儿我该恭喜你了,只不过不知这千金一笑楼可有美酒佳酿,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今日真当该好好庆祝一番。” “唔!”赵德昭见万松如此高兴,便立即命屋外的一个亲信去酒窖内找一壶十年佳酿过来。 亲信已经带着一小坛子的醉太白而来,外面封得严严实实的,这是高度酒,故此一坛已经够让人神魂颠倒、四肢颤抖地了。 万松二话不说,当即打开坛口的封泥,瞬间一股浓烈的酒香从坛子中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当即让人神魂颠倒,对之而醉。 “好酒!”万松猛地吸了一口,随即开始往大口径的碗中倒酒。 清冽甘甜的酒液从坛子中一溜而出,有一部分一不小心溅入了火盆之中,顿时那竹炭上一下子引得一阵火苗四窜,登时燃起了一烛台那么高的火焰,赵德昭笑而不语,遂让亲信将火盆弄到一旁,以免发生意外。 此刻屋子内已经充满了一股浓郁的酒香气,一股酒气已经让人越发沉醉其中。 洒满了二盏酒,万松与赵德昭二人登时拿起碗,昂起脖子,开始喝了起来。度数虽不比后世高,一口酒下去,登时从咽喉以下渐渐地融入到四肢百骸之中,纵然如此,可也是让二人的脖颈处、耳背后以及半张脸都红了起来,像极了三国演义的关公,只差一柄青龙偃月刀了。 “好酒,干——”二人随即碰了一下,酒液相互碰撞从碗中出来,之后二人又开始继续饮了起来。 “不喝了,我喝酒本就不行。”赵德昭摆摆手道,他喝酒并不在行,而且喝酒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就好像是看了盗版一样。 一小坛子的酒已经喝完,二人已经微醉,俱趴在那张桌子上,而赵德昭却指着那张地图开始谈起了自己的人生理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之后赵德昭拿着那只碗,弹着碗边唱道: “酒入豪肠, 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 就半个盛唐……” “好诗!”万松也时不时地抬起头,言情之中甚是激动,听了赵德昭的雄心壮志之后,也不禁地拍起了大手,也随着赵德昭开始唱了起来,屋内只听见一阵猛烈地掌声以及应和声交织着。 “义兄,这是我盗版他人的……哈哈,呃。”赵德昭一口酒气上来,打了一个嗝,又一不小心吐了真言,只是万松已然喝醉,并不知他在说甚么。 就这样二人一夜都在为此狂欢……随时在为结束乱世而作准备,为了天下而战斗着…… 除了金陵以外,整个天下当中,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 自开封而下,在开封到扬州以及开封到江陵府的水泥驰道上,从京城而来的信使也传递着皇帝的密旨,打算将密旨送往大宋南方。 飞驰的车轮已经在驰道上快速奔跑着,马匹拉动着一些重要之物也南下了,从白天到黑夜,他们一直在驰道上不停地南下,争取在十一月之前到达南方各地。 自赵匡胤明白赵德昭的心思之后,赵匡胤便借口魏王失踪一案以及唐国国主李煜驾崩之事,通知大宋南境军队以及淮南军队做好准备,密诏郎州潘美、蜀地以及淮南等军队将领做好南下的准备,在边境陈兵。 这之后大宋在上海港、扬州港、迎銮镇以及荆湖水军都开始加速训练中。大宋军队已经围绕(南)唐北境、西境展开行动,准备等金陵城的状况一变,立时行动。 而在采石那边,在唐国水军的每日在水面附近巡逻水上工事等水利之事时,一艘渔船每日在江水水面上以悼亡附近失事渔民为名,而在河岸附近,一个年青的光头和尚每日从采石附近的牛渚山广济教寺出发,以僧人身份,或游玩,或垂钓,或修行等理由乘舟入江以掩人耳目,用鱼竿等测量之物测量江水的深度,记录瓜州和采石附近江水、两岸地质等情况,打算在此铺设浮桥,这样才能宋军就可以在采石附近才能快速渡江,最快速度,最短距离地攻占采石矶,围困金陵。 这个计划乃先前樊若水与赵德昭之间商议好的,据说现在金陵局势一塌糊涂,樊若水更要加快测量绘图之事,然后动身去北方将江水测量图稿献给赵匡胤。樊若水的身旁还跟着大宋国派来的几个水部的官吏,自从赵匡胤知晓赵德昭的计划之后,赵匡胤从大宋各地搜罗水利官吏以及调派水部等要员,借李煜驾崩之事前去唐国访问吊唁,暗度陈仓,樊若水对此甚是满意,时不时地将消息递往金陵城赵德昭那边。 这段日子以来,金陵的局势越发混乱不堪了,李从庆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掌握了金陵的局势,可偏偏有人并没有如他的意。 唐国国主灵柩尚未出丧,此刻棺椁已经移到另外一个皇宫殿内吊唁,皇帝的出丧大事甚为繁琐,还需进行一段日子才能完成,而李从庆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早日登上皇位了,只是碍于礼法,暂时以监国身份总领朝政大权。 之后,李从庆欲要招揽一批武将效力,可是林仁肇已经提前出了金陵城,暗地中又带走他在金陵城的家属亲眷等人,往润州方向扬长而去。李从庆这这心中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林仁肇有些不一样,而且皇甫继勋一直在京城各将领府前监视,之后便将林仁肇的不辞而别的消息汇报给了李从庆,李从庆听闻之后,大怒,他当下便派了一百人人马在后面追赶,希望将林仁肇留在金陵城,可是他派出的人马在城东北外半道之上却被人斩杀,只余一个漏网之鱼仓皇逃亡齐王府。 九十九人被杀,只剩下一个活口,真是死伤惨重啊,林仁肇此番行为是挑衅还是无视自己的权威,抑或是其他,还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图。李从庆大怒之下,立即又派了更多人马出了金陵前去围追堵截林仁肇。 —— 润州城,林仁肇已经返回了驻地,而那些李从庆派来的一些人马一时间也围在润州城外,不肯退去,日夜在润州城外盘旋,大声叫嚷着要林仁肇出城。 林仁肇此刻坐于府邸之中,他在想着当下之势,不知如何突围,如何出击?如今润州北隔着一条长江天堑就是扬州了,他从袖口中掏出李煜的亲笔书信以及一块玉佩,现今他手上有了李煜的亲笔书信,只是却不知如何招揽军队,起兵反叛,如何书写檄文,讨贼扶王。 林仁肇坐在胡凳之上,神情显得格外焦躁不安,而一旁的牙将们也在心头暗暗为林仁肇筹划着起事匡扶之事。 就在此刻,忽然间在府邸门口出现三个青衣道士,六条腿开始整齐地跨入府邸门前。 其中一人道:“师父,这就是林将军府邸了。” “唔,就是这儿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龙凤玉佩 润州,一座府邸前,此处就是林府的大门口 三个道士打扮之人已然出现在门口,身旁两个青年道士簇拥着中央一个中年道士,中年道士手上多出了一支拂尘,而那个正中央那个道士忽然间抬起头,看着林府门口的两个大字,随即低声开口道:“徒儿们就是这儿了,这次少主要我们来的地方就这儿了,待会儿一些行事务必小心,请看为师的。”此人何人就是无庸子,他又转过头,看了看四周的守卫,一共四人。 “为何少主会选择林仁肇作为一个突破口?”安东野以及安德裕二人心中还是有些不明白少主的意思,但是少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二人遂紧紧地跟在无庸子身后,随机应变,以待伺机而动。 就在此刻,门口的护卫立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厉声道:“哪里来的三个臭道士,这里是林将军府,岂容你们胡来。” 无庸子手上的拂尘一抖,故作威严之势,整个身子已然站直了,他抡圆了语调,道:“近日以来,贫道夜观天象,发现金陵上空少了一颗星星,第二日贫道夜观天象之时,那颗星星忽然间诡异地出现在了天上,只不过▲※,却比平常时刻黯淡了不少,之后贫道掐指一算,发现金陵东北方向有紫气东来,隐隐约约间有一股王侯将相的气势,只不过那人似乎命中坎坷,又遭受了无妄之灾啊。今日贫道故此一来,乃是发现此林府上下存有一股天生王侯之气,只不过缺少一点……缺少一点物事,故此贫道才来,想要帮助林将军一番。”无庸子语调一指,口气之中全然是冲着林仁肇而来。 那个守将听了无庸子一番话,脸上甚是不耐烦,他挥舞着手上的长戟,顿时将手上的长戟横将过来,挡在无庸子三人的面前,“去去去,你这个江湖骗子,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休要胡言乱语,我家将军可不信道家那一派腔调。” 无庸子一派镇定的表情,那一手拂尘依旧靠在自己的手臂之上,让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而他也做一淡定的神情,拱手道:“三无量,贫道以及贫道的徒儿从龙虎山上下来,乃是行一番游历天下,普渡百姓之善事,今见你家将军生平中带有一点祸水,太乙度厄天尊,让平安相随与林将军,保佑他舟车平安。” 那守将却不依不饶,依旧将他们阻挡在林府门口,而林府门口其余守将也一下围在无庸子三人面前,想用自身的一股气势震慑住面前这三个道士。 无庸子的脸上依旧十分平静,丝毫没有受周围这些守将的影响,只见他微微摇动手上的那拂尘,只轻轻一扇,那拂尘上的丝绦一下子扇中那几个守卫,四个守卫也不知为何,浑身好似没有气力一般,竟然一下子往后退去,仿佛那拂尘被施了咒法一般。 “哈哈,我师父也是身怀窥天之术,方才那个只是小小的惩戒罢了。”安东野脸上的登时现出一个笑容,指着那些守将笑道。 “你——”那个守卫指着无庸子,以及那个堆笑的青年道士,随即他对着另外三个守将道,“他们都是妖道,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在门口守着,我进去跟将军说一下,赶这些妖道走。” 另外三个守将登时应了一句“知道了”,便一齐地守在无庸子三人面前,六只眼睛瞪着六只眼睛,生怕无庸子这三人再耍甚么妖术。 无庸子三人只是笑笑,并无任何动作,饶是如此也让老二、老三、老四心中防备着,方才不知为何四人会往后退去,竟似浑身抽去了力气一般。 那名守卫立即赶去厅堂,见了林仁肇,林仁肇适才与一位裨将正商议起兵匡扶之事,正在头绪之上,忽见门口守将进来,便问道:“林毅,有何事?” 姓林毅的这个守卫便将门口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林仁肇。 “三个道士?”林仁肇好像在李煜的信函中见到过,他立即拉着守卫林毅的袖子道:“你去将那三个道士请入府邸,我有话要问他们。” “是。”林毅不明白为何将军会这么一问,但是在润州林将军的话就是圣旨。 林毅已经带领无庸子三人进来了,林毅带无庸子三人到了此处,便转身告退。 林仁肇见人来,登时起身作揖,对着那个正中央无庸子,道:“天师就是何天师么?” 无庸子正视着林仁肇,见林仁肇如此礼待,又见此人骨子内甚是不凡,也抱拳道:“贫道当不起天师二字,我师父才是一代天师。” “不知尊师是?” 无庸子一道:“扶摇子。” 扶摇子三个字的大名让林仁肇的一双眼睛张得大大的,在无庸子以及他的两个徒弟的身上一直看来看去,最后又不好意思道:“请恕林某人罪过,不知尊师就是扶摇子,道长请这边请。”林仁肇让开一条道,让无庸子三人坐在软榻上,接着又递过一个目光,那林府上下仆人立时下去准备茶点等物。 “林将军,客气了。” ……二人寒暄了一阵,林仁肇就请无庸子三人坐将下来。 林仁肇不知这三人是否就是心中所言相助的三个道长,而且历来匡扶大业小心谨慎,丝毫不能出了差错,随即他问道:“不知何道长来此的目的是?” 无庸子坐于软榻上,即刻道明来意,“贫道见剑紫薇帝星渐微,帝星又受到周围客星的侵犯,之后掐指一算,居然算是金陵城易主之事,而金陵易主之后,恐怕大唐江山也要受一番苦厄之难,届时黎民百姓就会受那无妄之灾。之后我师徒三人游历大唐之时,又在半道之上遇上一个受伤之人,贫道问及之后,他就将那金陵城的一切事务都事无巨细说明了,贫道一惊一下,也是坚信自己的预测之算,……之后那人又托我来润州,然后今日就有幸见到林将军了。” 林仁肇听了无庸子的一番话,自然是有些将信将疑,他随即问道:“何道长所言非虚即实?只是我想知道那人是否留下一个信物交给何道长了?世间有一句话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道长切莫怪。” 这时候丫鬟们带了一些茶点以及茶水上来。 无庸子猛然一惊,只见他登时从软榻上起身,故作一副慌乱的样子,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即快速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块闪耀着淡黄色光泽的玉佩。安东野以及安德裕二人则一直坐在软塌上,配合着无庸子。 林仁肇的眼睛一转,他看着无庸子的动作,紧紧地看着眼前这个物事,只见这块玉佩上雕刻的是凤凰,与那龙形玉佩倒是一对,也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林仁肇登时也从软榻上起身,他记起一件事,赶紧地也从袖口中掏出另外一块玉佩,随即要过无庸子手上的玉佩,与之合在一起,刚好配对在一起,这其中一龙一凤,各个雕得惟妙惟肖。 这果然就是国主身上的玉佩,而这对凤形玉佩就是周后留下来的。林仁肇心中一激动,他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幸事,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二者合二为一,就是合则利的意思。 林仁肇两手激动地抖动着,看来这是天意,只是方才他对无庸子的来意有些怀疑与猜忌,现下他已经明白无庸子师徒三人到林府的来意,只见林仁肇不好意思,略表歉意,道:“方才是林某人的错,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不知道长何可否会按照国主信函中那样来?” 无庸子正视前方,对着林仁肇掬起手道:“既然国主有难,大唐江山有难,身为子民也该为这天下随时准备现身。” 林仁肇激动地拉过无庸子的手,抱着他的手激动道:“一切就有劳道长了。” 无庸子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只是他这心中甚是惭愧,林仁肇说到一切有劳自己,可是自己此一番行程并非为了匡扶唐国的江山而来,这不过是林仁肇的自作多情,赵德昭的计策以及李煜的被人要挟罢了。 “是,林将军。”安东野以及安德裕也在一旁道。 林仁肇甚为高兴,他随即命仆人给无庸子师徒三人接风洗尘。 “林将军,不好了,城外有一支军队而来。”忽然间一个裨将从林府外急匆匆跑过来,边跑边喘气道。 林仁肇一听,眉头一锁,立时问道:“林荆门,你可知那些军队是以何人为帅,又是何人所派?” 裨将林荆门立马回道:“是……齐王派来的。” “齐王?”林仁肇心头一惊,看样子齐王李从庆已经知道金陵城内林府成为一座空府了,而且李从庆还派了军队前来,这是要兴师问罪么? 林荆门复又想起,立马又道:“林将军……那些人还说林将军犯上作乱,居然未接诏就擅自离京,之后又在半道之上杀了朝廷派出的军队,齐王这才大怒,是以……这才令人率领军队围困在润州城下。” 林仁肇一张脸已经气得感觉像是渗出了血一般红,他嗔怒道:“哼——真是可笑,林某人何时半道伏击,这不过是齐王的措辞罢了,他这是怪我擅自离京,不过林某人也不是被人拿捏的软柿子,这齐王居心叵测,又暗中勾结皇甫继勋等大臣,伪造郑王谋逆的罪责,又假意火烧皇宫,以移花接木之计伪造国主被火烧死。” 林荆门反问道:“要不要让末将?” 林仁肇不知为何,当下就问一旁的无庸子,他觉得无庸子他们心中或许有所计策。“” 无庸子见林仁肇一双眼睛射了过来,即刻转过身子,拱手道:“既然林将军心中早有计策要匡扶国主,那么就一定做好了准备,而贫道觉得将国主未死的消息传扬出去,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到时候也可以让一部分人站在林将军这一面。” “道长所言甚得我心,既然如此,林荆门你就带些人马过去,好好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是。”林荆门当下就退去,点将点兵去了。 …… ps.皓月是在纵横网发文的,其他地方虽然有皓月的文章,可是推荐票以及打赏都拿不到,皓月这才撒泼打诨求推荐票,求收藏,喜欢的小赏一下,皓月已经被人家给追上了,并且超越是一种痛苦,求帮忙啊。皓月拜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润州军VS 禁军 “林将军,他们都在城楼不远处。”此刻润州城西城门大开,一千人马瞬间从城门口子内冲了出来,为首一个人穿着白袍,手上拿着一柄长枪,此人就是副将林荆门。 他策马前驱,指挥军队在城门口站定,随时伺机而动,此刻前方地平线上,几十骑加上几千步卒、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厮杀的状态了。 林荆门意外地发现对方竟然没有使用投城等器械工具,看样子并不是攻城,而且也并没随身携带弓弩兵,更多的只是步兵。 润州军与李从庆控制的禁军开始对阵中,此番统兵之人乃是唐国大将军皇甫继勋。皇甫继勋虽说是唐国大将军,可是这统兵打仗以及训练士卒并非擅长,他不过是个兵二代,仗着其父皇甫晖的功勋才担上此职。是以皇甫继勋仗着这边都是禁军中人,认为禁军的实力乃是唐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因此他这次只带了五千禁军兵力,他似乎对禁军的战斗力十分满意。 皇甫继勋的一双眼睛在润州守军队列中扫视着,却并未见到林仁肇,皇甫继勋便呵斥问道:“尔等何人,为何不见林仁肇?是不是那个林仁肇贪生怕死,不敢◆,与我禁军为敌了?” “笑话,林将军岂非是那样的人,对付你一个区区小卒子,劳烦不了我林将军的大刀!”润州军先锋将领为林荆门,是林仁肇身旁一个裨将,虽然只打过一些小战,可是人家那可是实打实拼战出来的,此刻他听见皇甫继勋的一番话,便策马驱使上前,一人一马仅仅离皇甫继勋一丈远,“皇甫逆贼,你率的是何人的兵,奉的是何人的命令,拿的是何人的俸禄,效忠的是何人啊?”林荆门一连几个反问,字字铿锵,如铜钟掷地一般,发人深聩。 皇甫继勋的一张脸有些微微泛红,在对着对方一个年轻的小将之时,是以听了对方一番话,这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仿佛有一丝羞愧之情油然而生。忽然间,皇甫继勋睁大了双目,他的嘴角上翘,冷笑一声,恬不知耻回道:“自然是我大唐陛下的命令了。” 林荆门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可笑,又怎会是陛下的命令呢?在金陵城何人不知陛下已经……可是你皇甫继勋如何使得鬼使神差去听从那个命令,这岂非可笑么?” “你——”皇甫继勋的一张脸已经宛如猪肝一般红,他额头的青筋暴起,指着林荆门道,“兀那小贼皮,爷爷我听谁的命令不是命令,现在陛下已经驾崩,自然是监国齐王的命令了,爷爷今日前来即是问林仁肇的罪责,为何没有监国之命,就私自带领家眷出京,这可是叛逆,与朝廷为敌啊!” 林荆门虽然是个小将,可是这说起话来,如吐豆豆一般,一停不停地脱口而出:“笑话,监国的命令,不就是那个叛逆的命令么?皇甫继勋你怎么与叛党为伍,丢了老皇甫将军的脸面了。” 林荆门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林荆门背后的军队也策马向前,与林荆门左右协同而站,两军开始面对面对峙着。呼啸的西北风从面前刮过,丝毫没有影响润州军的军容,而反观皇甫继勋的禁军队伍,因为连夜起兵,各个脸上的精神都不济,仿佛在哪个窑子销金窟里度了一夜一般。 “哈哈哈。”润州军士兵也随着林荆门开怀大笑起来。 “你……你……你们……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皇甫继勋已经被噎地说不清话了,这个感觉对他而言并不有利,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小将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背后的林仁肇究竟是不是知道了一些实情呢,他转念一想,内心疾呼一声不好,接着他想明白了之后,就道,“兀那小畜生,差点上了你的当,今日我朝廷禁军来袭,你一小小润州军岂非我禁军的对手,识相的话,不如让林仁肇投降,乖乖自缚跟爷爷我回京城。” “呸,你个逆贼,就别往你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一窝子贼匪,还管别人叫贼,真是贼鼠一锅,我林将军可是猛将,当年在正阳桥一战中,差点杀了赵匡胤,若不是禁军拖后腿,这北方还不姓赵呢。”林荆门一说这往事,润州军发出了一声滔天欢呼声。 皇甫继勋见对方气势不减,反而越发高调,他心中有一丝忧虑,可是今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而且看林仁肇以及润州军的表现,似乎不愿意服从齐王。此刻他脸上一抹杀机已现,今日倒是让润州军林仁肇好好看看他带出来的禁军。 “兀那小贼,今日看你们不思悔改,那就痛痛快快一战,领教一下我禁军的厉害。” “皇甫老贼,今日就要你们有去无回,做我长枪下亡魂。” 顿时,对方一声起鼓令下,两军开始厮杀中。霎时间,在寒冷的空气中,砂石也在飞滚,地面在颤抖咆哮着,连带着风声也是格外疾劲,刀剑响声交集一片。 “长枪已在,人头拿来。”林荆门不依不饶地拿着手上的长枪,凌空一扫,忽而又对面一刺、一挑、一挥,已然与那皇甫继勋拼上了,坐下那匹马也在配合着自己的攻势。 皇甫继勋见对方那一杆长枪舞得十分得心应手,他那柄大刀也挥舞着抵挡着,只是皇甫继勋平时并没有多加练习刀法,又很少上战场,所以对付起来颇为费力。 皇甫继勋身旁的一个将领撇过一眼,见白袍小将与自家大将军战成一片,而大将军只是一味防守,有几次差点被刺中要害,登时他策马一转,朝着白袍小将而去。 本来林荆门对付一个皇甫继勋那是绰绰有余的,只见一个黑影朝自己这边而来,赫然就是皇甫继勋那儿的守将,一柄大刀忽然间出现在了自己的右手方向。 林荆门的瞳孔一缩,转而双手握住长枪,对上了那柄大刀。 只是那突如其来的刀的气力不小,让林荆门的双手肩膀显得有些生疼,他顿时连人带马往后一退。 皇甫继勋一见此,一阵大喜,看样子那个白袍小将今日要死在自己手上那员将领的手上了。 林荆门大吃一惊,急着往后退去。只是对方那个将领不依不饶,策马又迎了上来,与自己已经胶着成一片了。林荆门手上的那杆长枪顿时迎上了一个对手,显得有些吃力。 林荆门并未轻敌,既然自己不能一时取胜,那就索性拖延对方的攻势,于是乎他转攻为守,只是见招拆招,化解招法。一时间二对一战成了平手。 “兀那皇甫老贼,果然是个软柿子,仗着人多欺负一个小娃娃。”这个时候远方地平线上,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骑着一匹红枣高头大马,右手紧握一把寒光大刀,冲着皇甫继勋而来,一声高喝,顿时在整个空气中传扬过来,显得刺耳。 所有人往那个声音过目一看,只见那人赫然就是润州守将林仁肇。 林仁肇一骑飞马快速而来,皇甫继勋看清楚了那个林仁肇,即刻下令所有禁军过去,立即擒拿林仁肇。 林仁肇登时觉得那些禁军的目标一下子朝自己过来了,他胯下大马一惊,前头高高朝着地面一蹬,“咯咯”只听见骨头咔嚓断裂的声响,大马一下子踩死了好几个敌方士兵。 大马奔袭着,似乎并没有看见两旁围拢的禁军士兵,大马向前,又接连踩死踩伤了不少士兵。对方人多势众,接着林仁肇伏在马上,左砍右砍,劈死了几个不知好歹的禁军士兵。林仁肇坐下大马以及自己身上都是鲜血,一股血腥味充斥着全身,林仁肇却浑然不觉,嘴巴添了一下脸上的鲜血,继续厮杀着。 顷刻间,地面上又倒下不少死士,而林仁肇犹如一尊杀神,收割着生命,舔*舐*着热血,一时间那些禁军士兵又不敢靠近林仁肇左右了。 林仁肇忽而又一骑冲到皇甫继勋左右,接连砍伤了不少护卫在皇甫继勋左右的将领,而此刻皇甫继勋的瞳孔一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没想到林仁肇是如此的难缠,如此地英勇无敌,那传闻当真不虚。 皇甫继勋身旁的那几个将领护卫得死死地,准备随时战斗着,而此刻又有一个道士骑着一匹马而来,皇甫继勋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那个道士随手从箭囊袋子抽出一支羽箭,隔空对射而来。 一支雪花箭,赫然洞穿一具护卫在皇甫继勋身旁的一个将领的身体,那人在死前瞪着双眼,似乎并不相信死神已经将领。 皇甫继勋推开死尸,又继续缩在那些将领以及士卒组成的肉盾中,对他而言,此刻的这道肉盾就是一堵厚厚的城墙,他有些后悔为甚么带了这么少的人马过来。 肉盾组成的人墙并不比城墙厚实,几个回合过后,也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不知好歹的将领、士卒已经护卫着他们的皇甫大将军。 润州军已经围了上来,禁军也死伤大半,只剩下几百依旧在负隅顽抗,其余的一千人马闻风丧胆,已经四处溃散,而他们不过是有些小卒子,不想跟这位皇甫大将军一起陪葬,而且润州军也是唐军,自家人何必为难自家人呢,这年头当个兵不容易,大家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饱饭就足够了。哪里当兵不是当兵呢。 皇甫继勋如丧家之犬一般,蜷缩在几个唐国的将领身后,而那几个唐国将领见自家的大将军如此,心里头甚是失望,觉得自己护卫之人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之人,自己又何必将命完全托付给他呢。 皇甫继勋并不是一个好鸟,此番损兵折将,丢的是朝廷的脸面,可是润州军也是唐军,为何大家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呢。 “你们的人马已经不多,就不必负隅顽抗了,大家都是大唐人,大唐人何必为难大唐人呢,而且你们知道真相之后,就觉得自己死了也是可惜。”林仁肇骑在马上,连人带马一身鲜血,真不愧如传闻中那般英勇。 皇甫继勋居然此刻昂扬起了头颅,大叫一声:“好一句大唐人何必为难大唐人?林仁肇你这是收买人心罢了。” 林仁肇故问道:“哦,这是皇甫大将军么?各位同仁,你们看清楚此人的真面目了么?若是知道此人的真面目,你们会与此人同流合污,会死心塌地么?” “林将军这话是甚么意思?” “各位同仁,若是有兴趣就听听接下来我要说的吧。”林仁肇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众人,与此同时,他又将李煜龙凤玉佩以及一份密函在众人面前一视之。 那几个禁军将领适才见过之后,心里头激起了莫大的耻辱与悲伤,原来同流合污、不明*真相的是自己,而不是林仁肇,自己所要护卫之人不过是个叛逆,而那个监国齐王也不过是个假惺惺地在国主灵柩前装腔作势,一副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真小人罢了。 “皇甫继勋,你这个狗贼!”那几个禁军将领义愤填膺,指着皇甫继勋破口大骂道。 “哈哈哈——”皇甫继勋仰天长啸,对着苍天道,“是又如何,众人都知道我这个大将军的位置是国主垂怜,可怜我死去的老父亲而来的,可是我皇甫继勋岂能甘心被世人所指,若是等齐王一即位,那么我皇甫继勋也就是一个拥护之人,齐王也一定会礼遇我的。” “哈哈哈,皇甫继勋你真是一个蠢货,李从庆是怎样一个人,你怎么会不知道,李从庆一登基,又岂会让真相留在这个世界上,你也未必太抬高自己了吧,若不是先皇仁慈,你皇甫继勋到现在也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将罢了。” “哈哈哈,那又如何,到时候我皇甫继勋反了他不成。” “林将军,我们投降。”另外几个禁军将领以及剩余不足百人的士卒也都放下了武器。 “你这个叛徒。”皇甫继勋从一具死尸身上拔除一把刀,朝着那几个投降的将领砍去。 林仁肇一时间不察,随即手上一扬,将一把刀当做一柄标枪,直直地扔去。那把刀登时射了出去,皇甫继勋张大了眼睛,他看了看刺进胸膛的刀,瞪大了双目倒了下去。 皇甫继勋死了,他到死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甚么,功名利禄不就是每个将领所需的么。 皇甫继勋死后,林仁肇立刻将投降的士兵收归手下。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兴师问罪 七八日后,远在润州西面方向,沿着长江一带,此刻时候已经进入了农历十一月下旬时刻,江南一带的天气本就湿润,又加上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极度显得更为严寒阴寒,今日一早便见浓浓的雾霾笼罩在金陵城上空,使人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而在清冷的街道上,百姓只稀稀疏疏在街上走着,忽然间一辆辆马车从远处奔袭而来,车轱辘上尽然都是翻新的泥土,在湿漉漉的街道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淡黄色的车马轱辘印子,一旁的百姓也纷纷退让左右,不知道是何人如此张扬,在金陵城如此嚣张,这些百姓也只好快速地抽身避让一旁了。 这些马车的车速显得格外急促,看这样子似乎是兴师动众而来,只是在这些马车的后面,还有几个带兵的将领,腰间清一色地挎着刀剑等,骑在一匹匹清一色的黑马之上,面色如此平静,而且那些战马的步伐也是齐整。 这些百姓只一个眼神看过去,就被那些将领冷冷地回了过来,似乎这眼神之中极其愤怒。 车马在长街上快速奔驰着,而插在车马上方的那杆子大旗上苍劲地写了一个宋字,西北风吹着这竿⊙≧,大旗烈烈作响。 这是国旗,一个国家的象征,一些识字的书生文人见过这竿旗帜,立即明白了这些人是谁了,在看那些士兵头上、身上的战甲盔甲装饰,与唐军将士的有些不一样呢,特别是他们胯下的战马,一匹匹都是北方良驹,各个健壮高大,品种甚是优良,从那些马尾处就能窥见一二了。 马车转过街道,朝北方而去,后头的大马一下子冲到马车两翼,忽而从马车窗口探出一个头戴长翅帽的官员,只见他对着骑在马上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将领问道:“曹将军,皇宫快到了么?唐国的礼宾院在哪儿?” “末将也不知道,你们谁知道?”忽而坐在黑色大马上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将领问旁边一个将士,只见他面色有些愤怒,心中似乎憋着一口气,皇帝在他们离京之时,并没有告诉他们魏王的下落,而在另外一旁,一个年轻小将转过头道:“爹爹,我们这次来唐身负使命,大战是要一触即发了么?”此二人正是曹彬、曹璨二父子。 曹彬压低声音,吼道:“胡闹,那是国家大事,你一个稚子休要乱言,这里是金陵,不是东京,小心口舌。” “唔。”曹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而今一行人在唐国的街道上,确实口不能乱言,“爹爹教训得是。” 这时候前方忽然又来了几匹战马,但是个头以及其他地方却怎么也比不上宋国的这些优良的战马,这些马匹就是唐国从北方购买过来的母马公马交*配饲养产下的小马驹,自然并不如北方马匹那样。 似乎对方并不知自己今天会来此处,因为按照行程应该是明日,可是曹彬因为太心急完成赵匡胤的使命,居然夜晚也在行军,他不知现在魏王赵德昭的下落。 曹彬一声令下,宋国的车马使团便停下脚步,对面那支禁军小队骑兵也立即赶来此地,迎接宋国使臣。马上的几个唐国将领立即下马,快步走到宋国使臣车马面前。 这时候宋国那辆车马上,车帘子已然拉开,探出一个头戴长翅幞头乌纱帽,身穿圆领长衫紫袍官服的一个老者,只见这位老者踩着一个车梯子,施施然从车上走了下来,曹彬等几个将领见此,立时从马上下来,快步走到这个紫袍老者身旁,那边唐国将领见此也在猜测这位老者的身份,忽而方才记起这老者是谁了。 那个禁军将士立即拱手作揖道:“末将唐国禁军左都虞候见过王太师。” “末将唐国禁军……” 那老者的一副面孔极为低沉,“不必客气,此番吾皇让老朽出使唐国,只是想问个明白,你们唐国是否还是以前的那个唐国?”这个老者就是王朴。 一旁的唐国禁军将领全都面面相觑,因为他们略微知道王朴是个宰执大臣,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之人,不知道他话中是有何含义。 曹彬声音急促,甚是明快:“你们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齐王。” 宋国毕竟是唐国的座上宾,那些唐国禁军便已经上马,策马在前头带路。 “驭——”曹彬也策动坐下的战马,宋国使臣车马也开始动了起来,此刻正缓缓地跟在那些唐国禁军后头,朝着皇宫走去。 仓促间,唐国那个禁军将领便亲自去齐王府,将此事告知给监国齐王。 齐王府,齐王李从庆刚从府邸出来,他打算今日去中书省那里巡视一番,明天他还要亲自出城门去迎接宋国的使臣。此番宋国使臣来金陵来访,明知对方不怀好意,是来兴师问罪的,只不过李从庆也明白这是国事访问,昨夜他还亲自将欧阳云天深夜召到齐王府,可是欧阳云天那头也没有赵德昭的消息,就算有消息估计魏王赵德昭也被欧阳云天暗中处理了。只不过李从庆并没有甚么好办法,他眼下一边让禁军找到赵德昭,一边也希望欧阳云天并没有杀了赵德昭,否则以赵匡胤的雄心,难保不是一个南下的好时机。 说起皇甫继勋,也不知怎样了,这人办事太让人心急了,都已经整整七八日了,润州还没消息,此番他派皇甫继勋前去润州,就是为了将林仁肇给押送回京,可是眼下林仁肇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而皇甫继勋抽调去了五千兵马,也够让李从庆有些肉疼,李从庆不知道的是皇甫继勋已死,而他的大部分兵马已经投靠了林仁肇,这段日子若不是无庸子建议将消息给封闭起来,说不准李从庆也早就知道了。 就在此刻,一匹战马已经在齐王府不远处的街上奔袭着,李从庆忽然间听见马蹄之声,立即警惕起来,往后头看了一下。那马蹄声已经越来越接近了,齐王身旁的那些个禁军以及护卫的家将也一齐警惕起来,抽出手中刀剑等待着。 只见远处一个快马奔袭过来,那个将领一边驱马,一边喊道:“监国,有大事——” 李从庆认识此人,登时让左右消除警惕之心。 李从庆问道:“怎么了?” 那将领翻身下马,拱手道:“宋国使臣已经到了皇宫北门不远处。” “这么快?不是明日么?”李从庆听到奏报之时,有些疑惑,“你立即去各府,中书省等通知各位京中官员,务必在午时前赶到皇宫南门。” “是。”那个将领也是一阵头疼,人都来了,一下子要召集大臣也不是一件非常容易之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赶去了。 李从庆忽然又记起什么,又吩咐左右之人,也去通知其他大臣官吏。 宋国使臣已在城门口处等候,曹彬、曹璨父子也坐在马上,望着皇宫门口的大门。曹璨忽见皇宫门口那些守护的禁军,虽然全部腰间佩戴着刀,可是因为天气寒冷,那股子威势并不见得十分凌厉,反而有些颓废、空洞,曹璨的心中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兴奋异常,不知道这唐国若是现在与宋国一战,是否吃得消。 曹彬看到自己儿子脸上的那副表情,心中顿时明白儿子所想的那样。 二人在城门口站了大概半个时辰过后,齐王以及唐国的文武大臣姗姗来迟,齐王当即一个拱手歉意道:“不好意思,让天使久等了,见过王太师。”李从庆已经从王府出来,到达指定地点。 曹彬此刻转过头来,见齐王李从庆站在王朴等宋使前头,他的一双眼在李从庆身上打量来去,发现此人的身材并没有显得那么臃肿,看样子也是半个习武之人。 “尊驾就是监国么?” “唔,不知这位将军是?”齐王李从庆故问道。 一旁的韩熙载立刻道:“这位是曹彬曹将军,现任宣徽南院使。” 李从庆复又作揖:“哦,曹将军幸会幸会,听说曹将军在灭蜀一战中可是骁勇善战,让蜀国君臣皆是汗颜啊。” 曹彬的一双眼睛看着齐王,“今日一见齐王,果然年轻,只是这年轻人难免做事有些疏漏,希望你们唐国大臣能在左右好好教导齐王啊。” “唔。”齐王李从庆听了这句话,心中有些愤怒,只是他当孙子已经很久了,何况对方乃是大宋国的使臣,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我这堂堂的监国齐王可是惹不起,却还能躲得起,只见他面色却不变化,语气平稳道,“曹将军说的极是。” “齐王能明白就好。” 齐王李从庆复又拱了一身,道:“天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如今礼宾院的厢房已经准备妥当,不如烦请天使先去礼宾院歇息片刻,待入了夜,小王在皇宫后苑给天使再接风洗尘。” 陈乔以及韩熙载他们也应声同道。 王朴在一旁听曹彬以及李从庆二人说话,他这个此番出使的大宋钦差也该露上一面了,只见他冷冷地看着唐国监国以及臣子,说道:“齐王此番确实是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歇息哪儿都是歇息,齐王或许忘记了一件事情了吧?” 李从庆脸上一副疑惑的表情,“不知太师说的是?” 王朴一双手指着齐王李从庆问道:“我大宋魏王千岁为何莫名其妙地在金陵城失踪不见,这齐王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啊,不然吾皇陛下一怒,这宋唐两国和平变为战争的局面可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呀。老夫我希望齐王能够给我们宋国使臣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宋皇迁怒下来,这个也不是老夫我所看到的。” 李从庆心中甚是无奈,这魏王他也派人去找了,可是他和李煜一样都好似一夜之间从金陵城中蒸发了,他派了许多人去找都未曾找到他们的踪迹,是以现在他的心头一片乱麻,正希望能有一把快刀能够斩下他心头的乱麻。 李从庆仍旧是那么一番措辞,道:“这个还请王太师、曹将军你们见谅,小王已经派人前去寻找魏王的下落,相信不久之后人一定会找到的。” 王朴以及曹彬二人皆同道:“齐王此言未免是来搪塞我们的吧。” 李从庆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的,道:“这个小王确实无能为力,只求上苍保佑,魏王能够找到。” “希望齐王美梦成真。”王朴等人说完,立刻拱手告别,随一位鸿胪寺官员去礼宾院的路上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气温已经逐渐下降了,而严寒也如冰冻一般,凝结在金陵城的每个角落中,使人惴惴不安,尤其是宋国使臣方才居然提前一日到达了金陵城,让齐王李从庆这心头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此刻齐王府邸大门口,忽一支羽箭擦着一个护卫的脖子而来,那护卫轻轻一避,那支羽箭便擦过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之后,随即射入门框边上,那护卫见此心中疾呼一声庆幸,转而再去看那支羽箭之时,想从中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却见一白纸条裹在箭矢上面,那护卫拔下一看,里面的内容让他触目惊心,他立即入府赶去接见齐王李从庆了。 李从庆今日的心情并不好,当着唐国文武大臣的脸面,宋国使臣当面拿着自己当软柿子捏来捏去,这等事情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会暴跳如雷的,可是李从庆忍受了此番羞辱与呵斥,只是他这心里头却有一个声音,以后自己一定要亲自从宋人身上讨回今日的一番羞辱、呵斥。 李从庆正想着,忽然门口的守卫急匆匆地入房间禀告道:“监国,不好了,润州林仁肇来信了,这是书信,请监国过目。” 短短一▽,瞬间,李从庆看了这纸条后,气得脸色有些发白,他从软榻上直起身子,将纸条扔在那个护卫的脸上道:“李卫,送信的人呢,快去叫他进来。”方才信函之中,他惊闻皇甫继勋战死,而五千禁军大部分也归了润州林仁肇麾下,这道还行,更让他气愤的是林仁肇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金陵城中的真相之后,已经在润州招兵买马。 李卫一个不防,被扔过来的纸条给击中了,他哭丧着脸哀嚎道:“监国,那送信之人并未露面,而是用箭矢射过来的,小底差些被箭矢所伤。”说完,他还向李从庆展示他脖子上一道浅浅的痕迹。 李从庆看了那道伤痕之后,心底更加来了气,他伸出手一个巴掌打在李卫的脸上,斥道:“废物,还不赶紧去拦截那些人,切莫让他们走远了。” “是。”李卫捂着那张被打了一巴掌的脸,战战兢兢地哆嗦着身子,随即忽而像箭矢一般逃离了原地。李卫来到外面的时候,吩咐了一些守卫四处搜寻那个将信送过来之人。 当然人不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对方似乎已经隐藏起了踪迹,任凭李卫派人怎么也找不到,李卫只要一想起李从庆那张脸面,他这心里头就是一阵哆嗦,此刻他摸了摸脖子上那道浅浅的箭痕,恨不得将刀剑架在那送信之人的脖子上。 (本书网首发,请到网支持作者的书。) 李卫按照李从庆的吩咐派了一些人一同出去寻找那人的踪迹。直至天色入暮,李卫也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 而此刻齐王府邸前,李从庆穿着一身正装袍服,装作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正要去皇宫赴宴,给宋国使臣接风洗尘,然后稍微安抚一下宋国使臣的心。李从庆已经知道李卫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他当下命几个守卫将李卫带了下去,只听见后院一阵接一阵的惨叫,以及一声声杖责之声。 过了半炷香的时候不到,院子的惨叫声已经截然而止。 李从庆心中的怒气有一点消除了,眼下他还要去皇宫赴宴,料理宋国使臣之事,他这前脚刚要踏上马车,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从一辆马车面前开了过来。 两车相隔一丈远,李从庆隐隐约约间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紧了紧身子,停下了刚要进入车厢的步伐。他的目光注视着远方,就在此刻忽然间从车内探出一个女子的头,那女子转过头来,冲着李从庆浅浅一笑,然后转过头去,只露出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随风飘散。 李从庆从未见过这么出落的面容以及那浅浅的一笑,他登时抿了抿嘴巴,仿佛在舌尖上品味着美食,那股意犹未尽的味道依旧回味无穷,缠绵不去。在金陵城中,他虽然未出入青楼等地,可是也见过许多名门大家闺秀,自然也是有一番滋味的,而他也忘记了要去赴宴以及其他的烦心之事。 而从那辆车马之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已经渐渐地有些香郁的气息,却越发让人难以割舍,沉醉其中。李从庆闭上双目,猛然间大吸一口,陶醉其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银河之中,窥见了天上灿烂的星河一般。而面前的那个小娘子也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也如众星拱月一般,站立在银河当中,正挥舞着手臂召唤着他。 李从庆忽而睁开眼睛,再去看的时候,那小娘子的一头秀发已经伸入了车厢内,而他失望之下也只好想入车厢,忽听得叮咚一响,此刻从那辆车马之上,掉下来一个物事儿,远观看似一个圆圆鼓鼓的物事,而且颜色为红色,甚是喜庆。李从庆一看那物事,快步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跑到那个掉落的地方。 一个粉红色的香囊落在了地上,犹如一颗少女的玲珑剔透心,而那香囊里面的香料撒了一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李从庆弯腰从地上捡了起来,又将香料拾掇起来灌了进去,猛嗅了一口,真是香啊。他见那辆马车越来越远了,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边跑边道:“那个小娘子,你的香囊掉了。” 车上的那个小娘子立即从车厢内探出了头,见李从庆手上拿着自己的香囊,她当下勾人一笑,便立即吩咐马车停了下来。 李从庆见车子已经停了下来,便急急地跑了过去。 而在此刻,那个小娘子已经从车上走了下来,她撩起罗裙,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步子。 李从庆快步走到车子前,只见那个小娘子因为罗裙不小心勾了一下车子,她的身子侧着到了下来,李从庆见之,立即赶上前用身体挡了一下,正巧那个小娘子已经落在李从庆的臂膀里了。 四目相对,李从庆抬起头,道:“小娘子,你的香囊掉了。” “多谢这位官人,不然的话……”那小娘子忽然间感到不好意思,话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只见她赶紧去接李从庆手上的香囊,而且从李从庆臂膀中挣脱出来,欲要回马车上。 李从庆一眼看去,这个女子峨眉粉黛,清新脱俗,果然长得是国色天香,他的一双眼睛在那个小娘子的身上打量来打量去的。 “哎呦,我的脚好疼。”那个小娘子走了一步,发现自己的脚崴了,接着她又用手帕捂着自己的鹅蛋脸,见了便噗嗤一笑笑出了声,“这位官人,你为何还不走?” “你脚伤了啊?”李从庆感觉有戏,可是他却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不知道小娘子住在何处?要不要我亲自送你……回去。” 那小娘子依旧捂着一樱桃小嘴,噗嗤一笑,道:“奴家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小住在那秦淮河畔的清音阁中,官人何必担心我一个区区风尘女子呢,马夫也会送我回去的。” “哦,哦,那是,那是。”清音阁,这可是个好地方啊,李从庆在金陵从小待到大,自然知道清音阁是何地方,“不过我看你一个小娘子,还是让我送你一程吧,你这马夫可不会懂甚么怜香惜玉。” “这……”那个小娘子不好意思撇过头,道。 “这又甚么的。”李从庆见这个小娘子并无再多说任何话,他当下二话不说,便一脚抬起,上了那辆车马,打算送那个小娘子去了清音阁。 车厢内,二人四目相对,气氛显得有些暧昧不清。李从庆的胸膛觉得起起伏伏,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只见他憋了许久之后,才冒昧地出口问道:“不知这位小娘子,该如何称呼啊?” 那小娘子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奴家,奴家名叫王屋山,住在清音阁中。”说完,王屋山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那只脚,事实上那只脚根本就没有伤。 “要不我帮你揉揉。”李从庆不知怎么的,就说了出来,而且他的上半身已经离王屋山很近,因为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那股与香囊不一样的气味。 王屋山抿着嘴,推搡着身子道:“还是别了,子曰男女授受不亲,官人的好意就免了罢。” 王屋山今日这般做,不过是为了配合那个玄衣青年人,那个玄衣青年人原本是要自己在歌舞表演上动手,打算以色诱惑李从庆,只是后来计划又变了,改为引他上车,在半道之上杀了他。而且这李从庆果真受不住诱惑,居然真的上钩了。只不过王屋山是赵德昭的人,赵德昭暂时也是不希望李从庆死的,他是赵德昭手上的一颗可以妥善利用的棋子,李从庆若是死了,这局面还真的有些不好收拾。是以王屋山已经让辰源他们在半道上设伏,组织锦袍人的疯狂行动。 车子还在半道之上开着,李从庆刚要开口调戏,就在此刻,车子忽然停住了,李从庆因为是清音阁已到,便打算下车。只是他撩开车帘过后,并未到达目的地,而且那个马夫也忽然消失一般,李从庆心头一紧,感觉有甚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他回头去往车厢内,只见车厢内,此刻那个王屋山也一并不见了。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己已然中计了,他赶紧想抽身离开这该死的车厢。 此刻车厢外赫然都是一些轻碎的脚步声涌过来。只见黄昏下,那些黑衣人手中清一色拿刀,往自己这头奔袭而来。这些人就是玄衣青年人带来的人马,也就是鬼见愁。 李从庆心道若是此刻出去,估计自己自己肯定要被砍死,他赶紧往车厢里面避让过去,找一下车厢里是否有什么武器,李从庆忽然间发现里面藏了一把匕首,他赶紧抽出匕首,握在手上。而外面那些人登时也如鬼魅一般,冲到了车帘前,拿着刀往里面砍去。 李从庆手上握着那把短匕首,不时地往外一戳,他一瞬间忽然觉得死亡离自己有些近。 王屋山轻快地离开了车厢,只见此刻她招呼着早就埋伏一旁辰源他们,上去帮李从庆脱困。 那边车厢已经被鬼见愁破坏个一干二净,只留了一地的木头渣子以及碎片,而那个李从庆也被那些人给活捉了,正在那伙鬼见愁的带领下离开此地。 登时,辰源等人一下子朝着那伙鬼见愁过去抢人去了。 ……最终,李从庆还是回到了辰源等人的手上,鬼见愁也吃了个大亏,落荒而逃。 李从庆一个不防,也被辰源弄晕送回了齐王府门口,而皇宫那边的宴会也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国宴风波 第一百五十六章国宴风波 天色入暮,冬季的夜晚十分漫长,在皇宫的一座大殿内,酒菜等物已经摆满了好几桌子,满朝文武大臣以及宋国使臣也已经全部坐下了,而那些教坊司的歌姬舞姬以及乐师也都侧立一旁,此刻就剩齐王李从庆一人了。 按照原先的时辰,现时是宴会开始的时候了。宋国使臣那边已经等得亟不可待,没想到一个监国,说的话却是如此当成儿戏,当宋国如猴子一般耍么,宋国使臣一脸愤怒之意,特别是曹彬,到如今心头仍对魏王失踪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齐王李从庆未到,整个大殿内一片聒噪之声,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中,此刻整个大殿内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虽然灯火依旧,可是这边宋国使臣这边全部脸色铁青,则是充满了一股火*药味道,好像随时要爆发一般。 而那边唐国的几个重臣,陈乔他们有些落不下脸面,看着宋国使臣锋利的目光,他们几个心里头也是盼望着齐王快点到,不然这国宴之上两国的关系就越发紧张,日后与大宋之间也会再起冲突,齐王未到也成为了两国关系的一个节点。 $≯, “齐王呢?怎么还没来?”宋国使臣中,曹彬一脸怒意,他从座位上起来,拍着桌子质问陈乔以及一干唐国的文武大臣道。 陈乔一脸尴尬,他也不知道齐王为何道现在都没有赴宴,正午之时都已经说好了,可是事情却出乎陈乔的预料,齐王身为监国,却到现在还没赴宴,这让唐国整个国家的面子都不好往哪里摆了。除了陈乔之外,整个唐国的文武大臣也是坐立不安,心头一阵焦躁,恨不得此刻有一个洞躲进去。太丢脸了,陈乔也只得出面甚是安慰,希望宋国使臣能够谅解。 曹彬收起了话,他的脸色如同猪肝以一般红,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陈乔等人,一股火星子跳跃的味道。一旁的王朴也是坐着,耷拉着一张脸色,仿佛如一块冰块一般,万年不化。而在对面位置上,韩熙载则是面无表情,紧紧地看着这些人,默然不语,其他唐国臣子也是。 大殿内,气氛已经到了僵持之时,大殿,仿佛也置身在了冰场一般,散发着寒气,让所有人都不舒服。 唐国文武大臣以及宋国使臣都在等齐王,可是过了许久齐王还未曾到来。就在此刻一个内侍打破了这个氛围,只见庞大的大殿内,只有那个内侍小跑过来的声音,众人的目光也一直看向那个内侍。 忽然那个内侍急匆匆地跑到陈乔一旁,窃窃私语说了几句。只见陈乔的那副脸色极其不好看,随即低声与内侍说道了几句,陈乔点点头,让那个内侍先退下。 陈乔那副不好看的脸色忽然间三百六十度变化,转而笑脸相对,适才拿起手上的酒杯,施施然地来到宋国使臣这里,然后对着王朴以及曹彬一干宋国使臣道:“王太师、曹将军请息怒,齐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方才齐王因为有事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可是心头,他仍旧是有些忐忑,因为他方才听内侍说道齐王已经昏迷,所幸齐王已经醒了过来,只要稳定了宋国使臣兴师问罪的心以及控制住了国宴上的局面,这样也算是一个胜利了。 “哼——”局面仿佛并没有按照陈乔所预料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向来面色和善,和事老形象的王朴忽然间勃然大怒,他从座位上登时起身,厉声道,“陈学士,魏王失踪这么一件大事,你们唐国是如何做的,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魏王下落,是不是你国官吏无能,监国无能,而且今夜国宴之上,你们监国居然到了现在都没有都没有赴宴,是在向我们大宋耀武扬还是怎么的?” 陈乔一听,不知道王朴怎么也变了一副脸色一般,陈乔也是惊闻,顿时脸色炸变,他的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块布一般,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感觉大殿内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站在原地,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在看他接下来如何应对,片刻后,陈乔忙递过一个求助的眼神,看向那些大臣。 其中一个大臣见此,站了起来立马拱手就道:“王太师此言差矣,魏王失踪,我们监国派了不少禁军暗中查找,只是遗憾的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而且齐王向来爱民如子,想必此刻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方才陈学士也说监国过阵子再来,想必此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宋使不妨多等片刻,稍后监国就到。” 陈乔感激地看了一下那个大臣。事关唐国的面子,那些唐国官员也是一致道:“就是,监国可能有事耽搁了,王太师你老就别动怒了。” “哼,就等一炷香,一炷香不到,休怪我大宋翻脸,无情了,陈学士。”王朴见自己的意图已经达到,就暂时也不闹了,他连忙坐回了位置上,那杯桌上的酒不小心被打翻了,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如同在每个唐国臣子心上沉沉地痛击了一下。 就这样,整座大殿又陷入了冰冷的尴尬氛围之中。 半柱香后,齐王李从庆终于出现在了大殿门口,只是他的一副面色极其憔悴,憔悴地仿佛刚睡醒一般,而那张脸色也是装作一脸笑意,笑意中也是极其尴尬,尴尬过后则是庆幸自己没有被人暗中做掉,李从庆今夜刚刚经历过一次刺杀,惊魂甫定,而国宴迟到了,对他的名声来说也是污点,是以在一路上,李从庆也是暗中想了无数种对话方式,挽回国事上的一点面子。 陈乔以及唐国大臣见李从庆虽然姗姗来迟,可还是赴宴了,迟到总比不到要好,此刻他们的心头也是舒缓了不少,正齐齐地看着接下来李从庆如何对付宋国使臣。 只见李从庆半躬手,低着头,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本王来迟了,王太师、曹将军你们还请见谅。” 王朴见李从庆的脸色带点苍白,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李从庆的脸上,李从庆也是躲闪着目光,那张脸在烛火中显得更加苍白了。 片刻后,只听见王朴故问道:“唔,监国你这么晚来,想必是生病了么,为何面色如此差?要不要让御医去看一下。” 李从庆道:“多谢太师关心,金陵夜晚的风有些大了,适才本王赶得及,吹了一肚子的风,王太师也千万不要大意,这金陵的风比开封的风湿冷多了。” 王朴打断了李从庆的话,摇摇手道:“老夫的身子骨还行,就不劳烦监国关心了。” 李从庆见这老匹夫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货色,也就不再去讨彩头吃了。 而在此刻,一旁的曹彬却依旧不依不饶,他的脸色还是愤怒,满口话语中依旧夹杂着零星火星子,“齐王,一句话就能解决了所有一切事情么。此番我等受我宋陛下的使命出使唐国,一方面是哀悼你国主,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魏王的下落,齐王如此一句淡淡的道歉,就能让我宋人打消疑虑么,又或者是齐王办事不力。” 李从庆的那张苍白的脸色,此刻显得越发苍白,他隐隐约约间忽然觉得下肋有些刺痛,那股刺痛感一闪而过,先前自己在那个刺客的车厢内,被那个刺客踢了一脚下肋之后,那时候就有一点疼痛,只不过过了片刻,他却感受不到那股刺痛了。而现在那股刺痛又是一闪而过,使他浑身便出了一身冷汗,他只得低低道:“曹将军若是不满意,本王现在就派人去找,直到找到魏王为止,可否?” 曹彬对着李从庆的脸,忽而又撇过头去,勾起嘴角笑容,“既然监国都这么说了,曹某又怎可怪罪监国呢,监国若是自己人不行,要不还是让我们自己人在唐国境内找吧?”曹彬说完,意味声长地看着李从庆。 李从庆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刚要发怒,就在此刻陈乔转过脸,示意齐王切勿那么做。李从庆一见,感激地点点头,当即并无多言,而是说了一句:“宋使切勿烦躁,本王现在就下令禁军连夜去找。”言语之中带点不忿,随即他立即又派了禁军出去寻找魏王下落,期待早一日找到这祸根,给宋国一个交代,也好让这些宋人尽早回到宋国,以免发生甚么不可预估的局面。 曹彬当即不再言语,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作罢,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魏王赵德昭。 只是他们大殿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记挂的赵德昭一直以来都在金陵城中,只是隐藏得非常好,并不打算让所有人知道。 宴会只好进入了它的程序中,所有人都在这宫殿中享受着珍馐美食,而方才的一切也仿佛如鲠在喉,一切美食都仿佛觉得食之无味、索然无趣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怀疑的对象 宴会结束了,这场宴会让李从庆心里头甚是憋屈,宋国使臣那副咄咄逼人、不依不饶地样子,着实让李从庆甚难对付,看样子他一定要找到赵德昭,不然的话宋国这边也不知会发生难以预估之事。 李从庆拱手道:“太师、曹将军请这边走。”他还是做足了恭敬样子,只是这一切王朴与曹彬等人并不接受。 “哼。”王朴与曹彬等人并没有理会李从庆这个监国,在宋人眼中李从庆不过是个叛臣贼子,这也是他们在离京前,从枢密院以及皇帝那儿知道的事情。 王朴、与曹彬从宴会上退了下来,径直坐上了马车,此刻也回了礼宾院,他们也想向董仲彦他们问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之后董仲彦他们的陈词,更是让王朴等人恼火。 城南那间冥器铺子在黑夜的夜空下阴森恐怖,那盏白色的灯笼也随着西北风一直在摇晃着,过往的行人也不敢看这儿一眼,生怕忽然间有厉鬼有冥器铺子出来,而夜空下那间冥器铺子也是显得格外瘆人。 可是在这间院落的那个屋脊之上,两个黑衣人一动不动地,其中一个人,两只眼睛一直看着那︾◆,间屋子内发生的一举一动,在这清冷的黑夜中,此人一直悄悄地伏在屋脊上,唯有那两只眼珠子一直动着,观察着一切。 只见在那间院子内,房间内的烛光并不光亮,在里面有三道影子一直在烛光下一起一伏地抖动着。 而那道略显佝偻的影子就是锦袍人,他站在那儿,头微微朝下;另外一道背影则是跪伏在地上,一刻不停地磕着头;第三道影子只是站在一旁,有时候才微微一动。屋子外面并没有人站着。 而在这间屋子上方,另外一黑衣人则是伏在那儿,正掀开瓦片,往里面看着这一切。 屋内的烛光并不明亮,他已经看见了屋内的三人,一人为就是鬼见愁的尊上,还有两人,一个是他儿子,另外一人则是鬼见愁麾下。 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注视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就在此刻只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咆哮声,人影抖动了一下,“你们这群废物,居然没有将齐王活捉擒来,这下子打草惊蛇,往后越发不好办了。” “尊上息怒,此番是属下们办事不力,还请尊上再给我们一个机会。”黑衣人清楚地看到那个武士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机会?”锦袍人一脚踢开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武士,他随即低着头,冷冷扫视这个武士。 一旁,锦袍人的儿子杨光依旧穿着一身玄衣,只听见他说道:“爹爹,这次我们鬼见愁损失惨重,他也是想将功赎罪,请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锦袍人见自己的儿子也为此人求情,想了片刻后,他觉得此事可行,也可以让那人死心塌地效忠自己儿子,随即他道:“既然少主为你求情,那么你速去带一些人去调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在背地里动我们鬼见愁的人马,我要你在三日之内调查清楚,要不然你还是拿你自己的人头回来吧。” “是,是。多谢尊上,多谢少主。”那个人一刻不停地磕着头,随即急匆匆地跨出房间,按照锦袍人所言地去做了。 那个武士走后,对方屋脊上的那个黑衣人便轻轻地起身,紧紧跟随其后,而另外一人则紧紧地贴着耳朵,伏在屋檐上。 房间门吱呀一声,再度关上。 杨光苦思冥想,皱着眉头道:“爹爹,这次究竟是何人在背后兴风作浪,能与我们鬼见愁对付之人,想必也不是平凡人等。” 锦袍人听了儿子说的话,赞许地点点头,“光儿,你说的没错,为父自视我们鬼见愁的实力不弱,可是对方居然在一盏茶的工夫之内杀了我鬼见愁十几个高手,确实是不可小觑啊,”随即他又陷入了深思中,那盏烛火忽明忽暗地抖动着。 “爹爹,该怎么做?”杨光一声狐疑猜测言语,让锦袍人从深思中醒了过来。 “对方为何如此这么快就知道我们的行动了呢?”锦袍人喃喃自语道。 “会不会是我们的消息提前泄露了呢?”杨光反问道。 “就算是,那么会是谁呢?” “是那个女的?” 锦袍人道:“女的,不太可能吧?” “一定是,我们的人并没有在车上看见过那个女的,而且周围也没有,若是一个弱女子在车上逃走,我们的人马也一定会看见的。而且那女的失踪过后,那伙人就来了,这绝非是巧合的事情。” 锦袍人的目光一下子凝视起来,“光儿说的在理,说不定这女的真的跟那些人有关系。” “既然如此,爹爹不妨让我去一趟可好?” “这……爹爹怕你有危险,还是让别人去吧。” 杨光道:“不,不行,爹爹,孩儿还是按照原来那样吧,这样也不会让那女的起疑心的,这趟去,那女的还以为我是过去兴师动怒去的呢。” 锦袍人觉得自己儿子说的没错,就点点头答应道:“我会派人跟随你一同去,至于到了那儿,你就一个人进去,若是半路出了状况,立即返身出来。” “孩儿现在就去。”杨光说完,就立即出了屋子,立刻驾着马车往清音阁的方向而去。 屋子上的那个黑衣人则一直听着屋子内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因为那个年轻人的离开而退去,而是一直盯着那个锦袍人。 锦袍人抬头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屋顶上的黑衣人立即转过脸去,幸好锦袍人并没有发现自己在偷窥监视。 忽然间那人似乎看见了那个锦袍人的脸色,只是觉得这张脸孔似乎在哪儿见过,一时间他也记不起来了,便不再去想。 此刻清音阁内,又多了一人,正是黑衣探花,他自从收到万松的信函之后,就特意大老远从辽国那边赶来,今夜的听潮厅内显得有些热闹,王屋山为了助兴,特意弹了一曲清平乐,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助兴。 黑衣探花、万松与赵德昭三人许久未见,甚是挂念,赵德昭特意从酒窖内拿了一坛十年的女儿红出来。 曲声欢快明亮,让厅内的几人觉得甚是惬意,几人也开始小酌起来,不住地拍着手赞道。 就在此刻,门口护卫通传了一下,赵德昭当即与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三人一同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依旧是那人,依旧是那一身玄衣。 那人甫一入门,就在王屋山的邀请下坐了下来,正好面对面那屏风,一举一动全部看在屏风后面赵德昭三人眼中。 那人已经坐定,正对面就是王屋山,赵德昭几人也只能看见王屋山的背面,此刻那个玄衣青年人开口道:“王行首,我今日特意前来,只是想知道黄昏之时街道上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我记得王行首一直在车内,为何我们的人马后来到了之后并没有看见你呢。” 王屋山极力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道:“奴家那个时候可是在车上,也按照阁下那么做了,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时候在车上,忽然间一个黑影蹿了进来,捂住奴家的嘴巴,之后……脖颈背后被人打了一下之后就不记得了。”说完,王屋山还不忘用右手揉了揉脖子后面。 玄衣青年人怎么也没想到问出来的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仿佛喉咙之处塞了一根鱼刺一样。 “这,那么你可还记得那人长得怎么样?” 王屋山摇摇头,道:“这个真不知,奴家那时只顾喊叫,只记得那人脸上蒙着一块黑纱,至于其他的我没看到,不过那人是个男的,奴家这点还是非常确定的。”王屋山说道这里的时候,点点头道。 “男的?”玄衣青年人憋红了脸色,见只问出这么多的线索,他也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了。 而在屏风后面,万松等人也早就想捧腹大笑了,因为这个玄衣青年人就是再怎么问下去,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万松正笑的时候,忽然间赵德昭则是对着万松、黑衣探花二人的脸上看了看,然后又往那个玄衣青年人那边看了看。 黑衣探花与万松二人不明白他们的少主、义弟这个时候为何这么盯着他们二人看,只是当务之急不能发出任何声响,是以二人也只是狐疑地看着赵德昭。 赵德昭忽然间想起一个方法,他伸出左手,然后用右手在左手手掌上比划着,赫然是写了几个字。 这人跟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是不是你们失散多年的兄弟啊。 黑衣探花以及万松当即摇摇头,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说个有兄弟在世啊,只是看赵德昭的那副表情,二人复又仔仔细细地往那个玄衣青年人的脸上看去。 像,确实真的像。二人也是一头雾水。 义父,怎么忘了义父了呢,为何义父这次要亲自来,赵德昭觉得这其中应该有甚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义父在信函之中并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情,只是从义父这举动中来看,大有文章。 这时候赵德昭又在手掌上写了几个字,他把自己的疑问也全部写在了自己的手上。 陡然间,黑衣探花已经陷入了沉思中,而万松则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相似之人多了去了,至于义父为何会来金陵,应该也是想家了吧,人老了,总有一股思乡的情怀。 就在此刻,那玄衣青年人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王屋山方才的回答让他看不到问题的所在,言语之中似乎并没有漏洞,或许是自己怀疑错了。也罢,夜如此深了,自己也该回去了。 登时玄衣青年人拱手告辞,出了听潮厅,踏上了回去的车马。 黑衣探花三人已经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黑衣探花道:“我觉得这个玄衣人青年人身上似乎有我要找的故事,说不准义父就是为了他而来。”作为一个刺客,天生敏锐的直觉,让他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黑衣探花抛下这句话之后,立即尾随而去。 “大哥,等等我。”万松也随即跟着出了门而去。 赵德昭则是吩咐王屋山,立即去叫辰源,跟上他们两个。 屋外依旧是寂静的黑夜…… 黑夜中,已经看不清黑影了,只有马蹄声……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解决是最好的方式 “等我一下。”赵德昭吩咐了王屋山之后,便也出了清音阁,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敢去,对于金陵的一个景点一个地方的,这段日子以来,赵德昭已经摸透了它的每一个角落,假使现在闭上眼睛,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到达每个地方。 马蹄声已经渐渐地远去了,只留下一地的车轱辘印子,万松紧紧地追在黑衣探花的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地跟随着那辆马车。 马车上的那个玄衣青年人,也就是杨光,似乎没有见到后面有两个人跟着,车马拐进一个又一个巷口,在黑夜中显得甚是急促。杨光叹了一口气,方才在清音阁内,他根本就没有问出王屋山身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越想越不明白,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车马已经出了乌衣巷口,往城南方向赶去,一路上马车赶车的速度也放慢了不少,最近城内官兵一直都在巡视,为了避免麻烦,杨光他不得不这么做。 而在马车后面不远处,万松已经追上了黑衣探花,他赶紧拉着黑衣探花的袖子,吁了口气,指了指后面道:“大哥,义弟也来了。” 只见赵德昭忽然间从黑色夜≮,幕下一下子窜了出来,他灵巧地小跑步到万松他们身后,然后神神秘秘道:“二位哥哥,你们等等我,还是不要再追了,我早就知道他们住的地方了。”随后赵德昭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全部说给他们两人听。 黑衣探花说道:“那也好,今夜无月光,要不趁着今夜夜幕掩护下,你我三人一探究竟?” 万松道:“大哥说的不错,看大哥这般神情疑惑,小弟也觉得去了或许会有一些收获。” 赵德昭也道:“既然二位哥哥如此,那小弟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着三人朝着赵德昭所指示的地方走去了。 在城南一条漫长阴森的小道上,前方赫然是一间冥器铺子,那白色的灯笼里面并没有点缀任何昏黄的烛火,此刻正空洞洞地随着风起伏摆动着,发出咚咚地碰撞声,而在这间冥器铺子隔了三五丈远的一条街上,赫然是一间棺材铺子,似乎这一切都来自阴诡地狱一般,让人在黑夜中也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赵德昭指着面前的这间冥器铺子道:“你们看,就是这儿了,因为僻静,这里一般都没有人防守,就是白天所有老百姓也会避开它走,棺材冥器都很晦气,是以所有人见到人都要怕以免沾染上晦气,因此这些鬼见愁便栖居于此,任何人也不会怀疑到这个地方的。在它身后不远处的那间院子就是鬼见愁藏身之处。” “挑这种地方,真是的。”万松一阵头皮发麻,虽然人杀的多了,可是他这心里还是有些小怕,他道,“果真是狡诈啊,都躲在这种不起眼的地方。” 黑衣探花一脸严肃,道:“少主,现在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探花大哥,今夜打算怎么做?”赵德昭问道。 黑衣探花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今夜我只是心中有困惑,便想一目了然,方才见到了那人,似乎感觉此人跟我们有关系。” “如此?”赵德昭小声道,“二位哥哥跟我走,我们的人马每日每夜都选择一批人在附近埋伏,现在他们还在附近。” 随即他绕着远路来到了离那间宅子不远处的一座石碑后面。 果然不到片刻,便有一黑衣人从墙角后头的一块石碑后面出来了,此人是另外一个在此地监视锦袍人的长春堂密探。 那人立即拱手道:“属下见过少主,大公子,方才鬼见愁口中的尊上,已经派了人要调查是何人劫走李从庆,现在他们的人马也在寻找我们之中。” 赵德昭不在乎道:“找到了又如何,这点不必担心,小王,院子里面可还有动静?” 那个叫小王的密探问道:“方才那人从侧门进去了,不知道少主打算?” 赵德昭肯定道:“夜探冥器铺子,打草惊蛇。” “少主请稍带片刻,等过了子夜后,这里就越发安静了,到时候再行事。” “解决是最好的方式,拖得越久,事情就越棘手了,子时一到,我们就动手进去。”赵德昭对身旁的黑衣探花、万松以及小王他们道。 子时已到,一个更夫恰好打更从这儿经过,饶是如此,那个更夫喊完一嗓子,也是恨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这儿根本就见不到一个人影,何况是鬼影呢。 等那更夫走远后,赵德昭、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三人此刻正悄悄地靠近那堵墙,此刻在一堵墙上伸下来一条绳索。 黑衣探花当即伸手接过绳索,利索地在墙壁上攀爬了起来,其余二人也轻快地上了墙壁,此刻三人的身体已经伏在了屋檐上,如贴墙的壁虎一般,牢牢地靠在上面。 “那儿就是鬼见愁他们口中所说的尊上住的地方了。”越是靠近那里,三人的心也越是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整个院落内,所有地方的灯烛差不多已经熄灭了,只有他们口中那个尊上的房间的灯火还亮着,而且在门口还有两个魁梧汉子守护在门口。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三人心中一阵嘀咕。 万松忽然冒了一句:“要不还是去另外一人的房间吧?” “你是说,他。”赵德昭所指的就是来清音阁的那个玄衣年青人。 万松:“唔,老的太辣了,小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三人登时顺着绳索下到了那个玄衣青年人的房间附近,这里的烛火已经熄灭,也并没有守卫的人。 三人轻手轻脚地已经摸索到了此处,万松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然后顺着那条门缝里面伸了进去。 门栓已经被打开,只见漆黑的夜色中,里面一阵细细地鼾声传了出来。 赵德昭三人不敢大口说话,却也只能闭着气,蹑手蹑脚地进去了。 那个玄衣青年人此刻翻转过身子,朝向外面,而且他忽然间睁开了双眼,看到了来房间的赵德昭三人。 赵德昭眼明手快,立即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架在那个玄衣青年人脖子处。 玄衣青年人一见被人制服了,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就顶在他脖子上,他动都不敢动。 “不准叫,否则小命休矣。”赵德昭轻声喝道。 黑衣探花立即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屋子内的蜡烛。忽然间漆黑的房间也渐渐的亮了起来。 那玄衣青年人不适应地张开了眼睛,他的眸子被烛火照得有些发亮,他已经看清楚了对面来的是三个人,他低声道:“你们是谁?为何半夜三更出现在我房间内?” “不过是过来问你几件事情,问完就走。”赵德昭淡淡道。 那人仿佛不屑一顾道:“你们有甚么事情,那就尽管问吧。” 赵德昭道:“你叫甚么名字?” “杨光。” “住在哪儿?”赵德昭像查户口一般问道。 “你眼睛瞎了么?”杨光狐疑地看着赵德昭。 万松不敢相信自己听错了还是怎么的,他狐疑地看着赵德昭,这问问题的水平不怎样。 “小子嘴还真臭,居然随口骂人。”万松笑骂着轻轻地拍了一下杨光的头。 “不准摸我头。” “小屁孩子一个,哈哈!摸了又怎么样?”万松此刻玩兴大起,又拍了拍杨光的头。 “好了。”黑衣探花有些看不下去,这个二弟甚么都好,就是身上还是有些小孩子的脾气,不像他比较沉稳深沉。 “哈哈。”万松也意识道今夜不是来这儿开玩笑的,他随即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接着赵德昭又问了杨光一些问题,一旁的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两人却在仔细地打量这个此刻穿着一身亵衣的年青人,只见此人的眉宇、脸庞之间跟他二人长得还是非常像的。 “你们看我作甚?”杨光忽然间目光一转,见到这两个比自己大了岁数的男人看着自己,心里头有些局促不安,莫非这些人喜欢……这个世界上有采花贼,只是这……这大千世界,真是千奇百怪。 黑衣探花与万松注视了许久之后,这才嘿嘿笑道:“像,真像啊。” 赵德昭也是看着那人,道:“确实很像,不过二位哥哥,你们有甚么问题尽管问吧。” “唔。”黑衣探花刚想问话,半句话停在空中,忽然间在门口出现了一阵细细脚步声,这样的脚步声一般人根本就听不到,万松以及赵德昭听觉敏锐之人也听见了。 “不准将今夜我等来此的事告诉他人。”黑衣探花威胁道,“还有我们不是刺客,也不是强盗,只是有些事想问清楚,现如今只是暂时在你屋子内待个片刻就走。” 杨光点点头,他不明白这些人在干甚么,今夜入室了只是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只是看这三个人的样子似乎也不像甚么坏人,而且他方才也注意到那两个比他长得老的男人与自己长得还是非常像的。 “看来,真相只有从义父那边知道了。”万松叹了一口气道,然后被黑衣探花拉到了屋内的屏风后面。 过了不久之后,门口一阵敲门声,杨光起身去开了门。 …… 夜幕下,在另外一边,杨濛复又回到了那座江宁府金陵城,石头城依旧,只是依旧年轻,而自己也华发一大堆,皱纹也越来越明显了。 就着黑夜,在黑夜中这间别院依旧别致雅静,二人已经跨入了大门口,门口并无守卫,只是不想给其他人造成一种紧张的局势,这时候那个杨畅便已经小跑步从大门里面出来,拱手就拜:“杨畅见过临川王兄。” 杨濛连忙摆摆手道:“杨畅,我早就不知当年的那个临川王了,你也不是那个淮南侯了。” “是啊。”杨畅尴尬一笑,往日的那种荣光已经不复再现,自己后来被幽闭在江北一座宫殿中被囚禁了起来,要不是杨濛以及赵德昭的救助,他们早就被人在半路上杀死了,是以他对杨濛心里头不仅仅是敬畏,还有感谢之情。 老九在一旁道:“主上,我们都离开金陵许久了,没想到再见此处,已然是好几年了,这院子里面的一切好似没有变过。” 杨濛顺着老九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这间别院内,装扮依旧古朴典雅,透着一股王孙的气息,那方小石台,依旧是那么直直得立在庭院中,时间仿佛并未在它的身上留下沧桑的足迹。 老九复又道:“是啊,遥想当年,主上和我们在此创立了长春堂,在这金陵地界伺机寻找机会报仇,可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金陵依旧繁华,可是江南之地却衰落了不少。”老九的一只眼睛还用布包裹着,他道,“主上,这次何不趁着机会,杀了李从庆等李氏族人,也可以为死去的杨氏族人报仇。” 杨濛叹了口气道:“不,杀人是最低劣的手段,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一代的仇恨不应该延续到下一代,何况我杨濛对报仇一事已无牵绊,今生为此也活得太累了,老九你也是啊。” 老九听到杨濛说起这句话,也就不再多说甚么,他明白杨濛的意思。 杨濛迈开步子,在清冷的夜幕下开始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忽然间他像是记起来甚么,道:“当年李昇是怎么死的?” “吃了丹药而死。” “不,世人只知道是吃了丹药而死,其实不然,他是吃了我杨吴特质的金丹而亡,我这几年在调查往事的时候,曾让埋伏在皇宫中的飞羽,特意去调查了一下那些丹药的来历,发现此物乃是我杨家特质的金丹,乃剧毒之物,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 “主上是说?”老九听见这句话,像是记起了甚么,随即恍然大悟。 “这几日我也该把以前的事情给解决了,不然那仇恨只会蔓延下去,伤害更多无辜的百姓啊。”杨濛一转,又回到了那件事情上,“解决是最好的方式。”杨濛踏入这座久违的建筑,似有所感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真相是什么 赵德昭、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三人,此刻正待在杨光的屋子内,三人大气不出,全部待在那个窄小的屏风后面,三人趁势挤在一起,静静地观察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此刻房门被打开,就着昏暗的烛火,只露出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子,那人虽然个子高大,可是背影却略微显得有些佝偻,远远瞧去那头上随便挽了一个发髻,而发丝有些稀疏,银丝夹杂了不少,背影看似普通,可是此人却是鬼见愁口中的尊上,可是此刻却怎么也不会让人联想到鬼见愁。 黑衣探花与万松二人看着赵德昭,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到答案,赵德昭知道他们两人的意思,就只是点点头,默然了。黑衣探花与万松二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这个老者竟然就是鬼见愁的尊上,而且他的背后的势力也是同样隐藏地很深。 那锦袍人此刻已然开口,他看到自己儿子的脸上有局促不安的脸色,他问道:“光儿,你怎么了?” “呃,没事儿?”杨光将自己脸上的局促不安快速收回了,随即又问道,“爹爹这么晚了,怎么有空就过来了?” 锦袍人抬起头来,久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随即道:“爹爹这心中甚是胡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事,方才在屋子内坐了半晌时辰,饶是如此还是想不通今夜发生的一切事情。” 杨光见到自己爹爹的脸上一脸猜疑之色,故而问道:“爹爹,哪儿想不通了?” 锦袍人沉默了片刻后,便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告诉给了自己的儿子,“爹爹心头有许多事都想不通,这段时间以来,我鬼见愁一直如履薄冰,横亘在李从庆以及欧阳云天之中,尽量也不得罪两方势力,为了达成各自的目的,我们方才想到合作。” 杨光见自己的爹爹话中有话,似乎对那二人有怀疑,就道:“爹爹烦忧了,还是爹爹认为这背后之人乃李从庆或者欧阳云天二人?” “若是他们二人,我定然不会饶恕的。”锦袍人捏紧了手指,房间内只听见咔嚓咔擦骨头的响声,在房间内甚是响亮。 “爹爹,夜深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杨光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屏风那边无意间瞄了一眼,之后又迅速回过神来。 锦袍人听了儿子的这句话,心里头甚感温暖,他并没有瞧出儿子眼中的诡异举动,而是继续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感觉自己越发老了,儿子都这么大了,感概时光蹉跎,他道:“那爹爹走了,光儿也早些休息吧。” “爹爹慢走。”杨光目送自己爹爹出门,接着又将眼睛顺着屏风那边看了一眼。 锦袍人在出门前,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就在这回眸间,黑衣探花探出头去,快速看了一眼那人的样貌,只是因为距离太远,那人身子抽离的速度太快,黑衣探花只看到那人是个老者,而且是身量与杨濛相似,随即那人便消失在门缝中,砰一声门就关上了。 等锦袍人走远之后,杨光适才走去屏风前,而此刻黑衣探花等三人也着急地从屏风后出来了,黑衣探花三人拱手道:“多谢这位小哥儿。” 杨光的一张脸色特别是在见到黑衣探花与万松二人的时候,眼珠子显得特别惊讶,因为他也发现黑衣探花与万松两个人长得跟他一样的。 万松笑道:“小哥儿,更深露重,我们先走一步,今日就此别离。下次遇见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相安无事,也不知。”万松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杨光并不知万松这句话中隐藏了甚么含义,他刚要说话,身旁的三人就已经出了门不见了。 赵德昭、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三人出了那间别院后就立即返身回了清音阁。 夜空下,温度已经很冷了,在这冰冷刺骨的黑夜,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二人一起走在街上,心里头却对今日的这件事情越发好奇了,只是二人的表情在夜空下显得特别诡异,就连一旁的赵德昭发现他们身上的情绪。 “少主,大公子你们回来了。”此刻辰源忽然间出现在清音阁门口,见到少主赵德昭、大公子万松以及黑衣探花,他登时跑了过来,道。 “辰源,你怎么来了?”赵德昭与万松脱口问道。 “少主,大公子,主上来金陵了,现在就在别院呢。” “哦,是义父来了么?”赵德昭与万松二人听见辰源说杨濛到了金陵,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拉着辰源的手道。 辰源刚想去跟他们说,转而却见赵德昭与万松他们二人便迈开步子,直接往别院而去,身后的黑衣探花也一直跟随其后,生怕跟不上这两个猴急的人。 到了别院后,赵德昭与万松二人此刻便迈入了别院中,只见一个身穿斗篷,背影有些佝偻的老者站在厅堂内等候着,此刻那老者听见脚步声传来,登时就转过头来,看见赵德昭与万松两人,立即走了上前道:“松儿、昭儿你们来了。” “见过义父。”二人见到杨濛,便道,只是赵德昭许久未见杨濛,感觉他的背脊更加佝偻了,皱纹也越发深了,感觉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他的心中泛起了一股淡淡的忧伤,而万松也感觉义父似乎老了许多,只是二人皆为男子汉,这一点脸上的异动顿时都被隐藏进了心中,只剩下一脸苦笑。 而三人的团聚,也让一旁的黑衣探花心中甚是羡慕,他也为三人而感到高兴,只是方才杨濛的那背影让自己无端地想起了在那间在冥器铺子内看到的那个背影,这二人无论是动作、神情、以及那张脸庞的轮廓都有极其相似之处,若不是万松与赵德昭没有见到那个锦袍人的一举一动,估计他们见到了也会有他的这种想法与猜测。 杨濛见过赵德昭与万松后,便又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黑衣探花身上,只见杨濛的一双眼睛如春风一般拂过黑衣探花的脸上,那种神情仿佛在看一个亲人一般,那么柔和。“你就是黑衣探花吧。” 黑衣探花此刻觉得这一切的答案应该都在杨濛的身上,而且初次见杨濛,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陌生与不适应,反而心底有一股渴望,似乎面前这人跟他有天生的血脉联系,黑衣探花见到杨濛拱手便道:“探花见过杨伯父,杨伯父安好。” 杨濛一脸和善地看着眼前的黑衣探花,看了许久,就像一个长辈看着晚辈的那种期许的眼神一般,只是这期许之中,略微带了一点酸楚的味道,杨濛一双浊目在烛光下有些湿润。 黑衣探花也被杨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好意思道:“杨伯父,晚辈这是脸上有甚么么?” “呃,没甚么。感觉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杨濛低了一下头,他说这句话说道最后竟然也只有自己能听见了,随即他用手擦了擦眼角,然后快速地用鼻子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黑衣探花,之后眼睛转过一旁,又看了看一旁的万松。 可纵然如此,黑衣探花也在一瞬间听出了这句话中不和谐的地方,从杨濛的这个举动中看出了甚么,或许杨濛这是有甚么话说不出口。 这时候赵德昭似乎预示到了杨濛也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便问道:“义父,这次我还没问你为何要叫上两位哥哥,还有义父来金陵仅仅是为了怀念过往么?” 杨濛没想到义子赵德昭一肚子的疑惑,只是这尘封了许久的物事,业已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下手打理,而且说出来也是惊天动地,何况杨濛也只是猜测,他并没有亲自见过锦袍人,也是不好妄下结论,给万松他们平添烦恼。 赵德昭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情,他立即禀告给杨濛道:“义父,今夜我与二位哥哥夜探鬼见愁,发现一件怪事,不知义父可否为我们解答?” “哦?昭儿,究竟是何事让你们这么困惑?”杨濛不知道自己义子想问些甚么。 “义父,今夜去那鬼见愁盘亘之地时候,发现有一青年长得跟我这两位哥哥非常相像,是以想问一下义父,究竟义父是否对此事有些知晓?” “这……”杨濛对此早就心知肚明,他的眼神有些慌乱局促,既然义子都这么问了,那么那件事情就百分之百是真的,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屋内的烛火也随着空气在抖动,给杨濛一股压抑的感觉,一股压抑在胸口许久的气,不知道能不能立即释放出来。 赵德昭故问道:“义父不回答昭儿,是不是这其中有些不好开口。”说完这句话,他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万松二人。 万松见到自己的义弟已经将目光转了过来,也是追问道:“义父我也觉得此事甚怪,义父是知道了些甚么么,还是不能说出来么?” 杨濛点了点头,然后又陷入了沉思中。 万松与赵德昭以及黑衣探花对此也是觉得杨濛有事情瞒着他们三人,只是逼问之下,杨濛却怎么也不肯说,这让赵德昭三人有些着急,他们迫切想知道实情。 只是下一刻,杨濛却道:“你们三人进来吧,有事去密室说,这里不方便。” 三人见杨濛终于肯说了,便不约而同地随杨濛去了密室。 ps.推荐一个朋友的新网站,这个是他兴建的一个类似龙空的网站,叫做千域火。 第一百六十章 这就是真相 此刻赵德昭三人已经随着杨濛到了别院的密室中,一盏灯笼在前方指明道路。到了密室后,四周漆黑一片,杨濛拿出灯笼罩子,取出灯笼里面的火烛芯子,随即点燃黑暗的密室中那一盏盏油灯。 刹那过后密室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原本昏暗一切也变得赤*裸*裸的,越发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而整个密室却给人的感觉显得极为神秘一般,仿佛蒙上了一层面纱,亟待人们的解开,而真相是什么,让赵德昭三人甚为期待。 “坐吧。”杨濛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吩咐赵德昭三人坐了下来,密室的门口此刻并没有人把守,那些长春堂武士已经全部站得远远的,守护在密室四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一切。 赵德昭、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三人找了一张凳子就坐了下来,他侧耳倾听,一副等待杨濛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的样子,杨濛却没有坐下来,他只是站在密室的一张桌子前,两手伏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地倾向桌子前方,他极度地控制这自己的情绪,只是那张平静的脸色此刻也变得抽动起来,往事也如一滴滴水珠子一般,从脸上滑落下来,静静地倾诉着。 ≥±, 密室内的空气凝滞了起来,故事要从三十年前开始,只是一听到这个时间点,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杨濛,二人的脸色也是在烛光下显得甚是古怪,因为这个日子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痛苦的日子,这一日是他们与亲人阴阳相隔的日子,也是黑衣探花与万松兄弟二人生生地被迫分离,互相不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若不是有后来的相遇,他们两个也根本就遇不到一块儿,因此这个日子对他们而言,在心底就是一道逾越不去的坎儿。 整间密室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黑衣探花与万松二人相对而视,仔细地听着杨濛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那些话语仿佛如石头一般重重地敲打着他们的心灵,使得他们互相回忆起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而杨濛也在一旁继续叙述着,他的神情过度哀伤,如怨如诉,唏嘘不已,接下来又说道事情的发展情况,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杨濛想起了自己的往事,既然无语凝噎,那种苦楚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此刻他的身子更加显得佝偻,而一双手却显得更加枯瘦,他两只手紧紧地扣在桌子上,似乎想将这张桌子给抓出一道道痕迹来,又或者是想将这张桌子给掀翻。 杨濛说到后面,居然停了下来,那种痛楚如同针刺一般,他内心一直挣扎着,撕心裂肺一般,任凭谁也不能抵挡住。密室内的氛围却显得更加的诡异,黑衣探花与万松二人有喜有悲。 只是这一切却让一旁的赵德昭看得目瞪口呆,隐隐间有股心痛的感觉,而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二人却越发愤怒了,黑衣探花没想到那个徐知诰(李昇)就是让他们家族覆灭的背后黑手,而这一切仅仅就是为了杨吴的社稷江山罢了。 万松当年被杨濛所救,一路跟随杨濛生活着,自然是千恩万谢感激义父的养育之恩,也明白杨濛跟他一样也是背负着家族的血海深仇、国仇家恨,没想到眼前的义父居然就是的亲伯父,万松怎么也想不到义父居然将这个秘密隐藏在心底整整过去了三十年。只是豁然回首,原本模糊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极度清晰起来,仿佛一切就在昨日发生一般。 此刻杨濛蓦然间松开桌子,然后回首起身,那双浑浊的眼睛淌下了泪水,他丝毫不顾及身旁有那些小辈。 “义父。”万松这时候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走到杨濛身旁,跪了下来,“都是松儿无用,这些年让义父担心了。” 杨濛赶紧从地上就将万松给扶了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是我应该做的。” 黑衣探花道:“多谢伯父将真相告诉我们,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何不现在就去找我生父他们?” 一旁的赵德昭道:“两位哥哥,义父,今夜就算了,等改日找个机会再去,何况这么好的事情也应该去说一下。” “也是。”万松一拍自己的头道,“眼下听义弟的。” “昭儿说的不错,明天我也亲自出马。” …… 第二日过了正午之后,一辆马车从别院这里出来了,车上便是赵德昭等四人,原本这算不上赵德昭的事情,可是杨濛带上他也有自己的一番考虑。车子从乌衣巷经过,一直左拐右拐地便进入了城南区域了。 那间冥器铺子以及棺材铺子周围,行走的百姓也不多,在寒风中显得十分寂寥,这一带的区域也算是热闹繁华的金陵城中一处怪异的地方了。赵德昭透过车窗往外头看了一下,白天这儿的人也不多。 马夫已经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冥器铺子不远的一处地方,杨濛也已经从车厢内出来了,脚步落到地面的时候,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地方,冥器铺子前并没有人来人往的迹象,一间松松垮垮的门上仿佛很久没有开过一样,他的心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甚么味道都有,酸甜苦辣都混作了一片,鼻子一酸,眼前一阵模糊。 万松等人也从车上跳下,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只是白天铺子里面并没有人出来的迹象,门口的一把青铜大锁上面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并没有松动的痕迹,想必也已经很久没有打开的迹象了。 “有杀气。”万松小声道,其余三人也顺势将气势一收,然后警惕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在背后出现很响亮的脚步声,随即出来一群汉子,各个身上似乎散发着匪气,他们已经小跑步上前围住了赵德昭四人,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赵德昭四人。 赵德昭四人转过头,迎上了那群人的目光,此刻那群人忽然让出一条道路,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玄衣年青人,赫然就是杨光。 杨光见到赵德昭四人,心中也是一怔,昨夜赵德昭三人夜探自己房间的那件事情一直都记在心上,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他们又来这里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老者,这个老者慈眉善目,正用和善的目光看着他,而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二人则用喜悦的表情看着自己,这三人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而那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人也笑着看着自己,杨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做,他不是那种冷冰冰的人,不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之人,何况眼前这四人并无恶意。 “我们又见面了,杨光。”万松笑着说道。 “你们今日怎么又来了,是有甚么事情么?”杨光大手一挥,即刻命令手下往后退,他觉得四人应该有事找他。 “我们今日来,是有一些事情要跟你爹爹说,你爹爹呢?”这时候杨濛迈着步子一步步地走了出来,他的背脊挺地直直的,然后和善的目光一直在杨光的脸上打量来打量去的,忽然间离杨光的脸面一寸的时候,他笑道,“果然跟你爹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杨光听了一脸疑惑,甚么叫跟自己的爹爹长得很像,自己本来就是爹爹的儿子啊,他听了之后有些摸不准头脑,只是这个时候杨濛又道:“孩子,我可是你亲伯父啊!” “亲伯父!”杨光一脸愕然,咬重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这个老者在说甚么,只是他依旧低低地自言自语,之后又迅速的打量起了面前这个老者,这个老者怎么看,似乎他的身上都有一股自己爹爹的影子,无论身量,音容笑貌等都极为相似,他遂问道,“老伯,你认识我爹吧?” “嗯,对了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叫你爹爹出来一探究竟。”杨濛道。 “既然这位老伯相见爹爹,那晚辈现在就去叫爹爹出来。”杨光说完,赶紧小跑回去,去了后面的那间院落的位置。 杨濛等人已经等在原地,四周的那些汉子虽然没有为难他们,可是依旧在四周设防,生怕这几人打着尊上亲人的身份,招摇撞骗他们不怕,若是有阴谋诡计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这四人,只是面前的四人依旧站在此处,特别是那个老者以及另外两人一直在原地踱来踱去,看上去非常焦急。 一声沉重的大门开启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杨濛、黑衣探花、万松以及赵德昭四人抬起头来,远远地就看到两个人走了过来,一个锦袍老者,另外一个则是杨光。 锦袍人抬起头,看见了远处四人,方才儿子告诉自己有一人自称是自己亲伯父的时候,他只是嘴上笑着,因为他的亲人大部分都死了,而前几年他听闻杨氏族人逃出了那个被监禁的地方,说实在话他的心中甚是激动,莫不是那些人,不过能见到亲人也是期望的,不知那个自称是自己儿子的亲伯父究竟是哪一位。 锦袍人已经随着杨光的步伐走了过去,在一丈外的时候,锦袍人忽然怔住不动了,他嘴唇哆哆嗦嗦地臆动着。 这个时候,一旁的杨濛也抬起了头,那张脸色也甚是怪异。 ps.皓月是在纵横网发文的,其他地方虽然有皓月的文章,可是推荐票以及打赏都拿不到,皓月这才撒泼打诨求推荐票,求收藏,喜欢的小赏一下,皓月已经被人家给追上了,并且超越是一种痛苦,求帮忙啊。皓月拜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双赢才是硬道理 一阵大风吹了过来,杨光陪着锦袍人过来了,杨濛与锦袍人二人四目相对,对望了过来。 这是?出乎锦袍人的预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为何会忽然间出现在此处,他记得当初在采石那里,他这位哥哥被人射死了,他在扬州听了之后心里甚是悲伤。 杨濛的嘴唇哆哆嗦嗦地,二人一见,老泪纵横,互相看着对方,久久地看着居然无语凝噎。 “六哥儿,是你么?”杨濛此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锦袍人,往事一幕幕开始浮现在了自己的心头,他哆嗦地说着,一张嘴张得老大。杨濛口中的这个六哥儿就是杨行密的第六个儿子,也就是最小的儿子——德化王杨澈。 听见了杨濛口中说出了这声叫唤声,锦袍人,也就是德化王杨澈,他的心中赫然想起了往事,而面前这个老者此刻正用那种熟悉的目光看着自己,锦袍人感概老天爷还是开眼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亲人活着,他觉得这个就是上天带给他最好的礼物了,在他的晚年还能见到自己的哥哥,此刻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立马就小跑过去。 “三哥。”杨澈∵,此刻长长地叫了出来,只是这一声并没有当初那种稚嫩的感觉,而是显得异常沧桑,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只见他激动地拉着杨濛的手臂,眼泪高兴地淌了下来,脸上竟然都是喜悦之情,一张脸色也顿时笑开了花。 “六哥儿,没想到在金陵城还能见到你。”杨濛忽然间往黑衣探花三人那边看去,若有所思道,“在街上这么做不方便,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好好好。”杨澈顺着杨濛的方向看去,见到三人,他疑惑道,“这是三哥的儿子么?” 杨濛并没有说甚么,而是笑道:“六哥儿,我们还是进去再说,此地不宜说话,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也是,瞧我高兴的。”说完杨澈吩咐左右汉子全部退下,接着与杨濛二人一路边走边说,谈笑风生,一旁的杨光以及赵德昭三人也是期待着接下来杨濛是怎么告诉他。 及了院落厅堂内,这间厅堂并不大,只是简单地装饰着,所有的一切显得非常寒酸,就这么一个地方,愣是藏了鬼见愁的据点,杨澈人已经引杨濛等人到了厅堂内,随即他吩咐下人准备茶点。 “贤侄,请坐。”杨澈对着赵德昭三人说道,赵德昭已然坐下,而黑衣探花与万松二人则神情顾盼,一副着急的模样。杨澈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甚么,他并不知这一切。 杨濛在一旁,他并没有怪老六,只是实情并未告诉他,此刻他却径直从座位上起身,然后道:“探花、松儿你们两个过来。”坐在座位上的赵德昭也赶紧起身,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黑衣探花与万松听见杨濛说话,立即走了过来,两人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地紧张,站在那儿如同一个丑媳妇见公婆一般,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两个怎么了,见到自己的生父还不开心?”杨濛见二人如此,就戏谑道。 杨澈见杨濛说出这句话,他反问道:“三哥你的意思是?” “生父?”一旁的杨光也是喃喃道,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杨濛等一行人,随即目光又往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两人脸上看去,发现他们长得跟爹爹真像,难道真是自己的哥哥,杨光这心里倒是有一丝期盼。 杨濛见到老四杨澈脸上显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他笑道:“六哥儿,这个就是你的两个孩儿,老大杨柏,老二杨松啊!这是我接下来要带给你的好消息啊。” “啊。”杨澈听到这个消息,他的记忆忽然间停留在了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在火场之中他本来想去找自己的两个孩儿的,只是大火太大,他被人救走后已经是好几日后了,因此再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废墟,而在废墟上已经立了许多坟茔,那场大火让他跟自己的家人天人永隔,他相信自己的家人已经全部在那场大火之中丧生了,只是今日他三哥杨濛告诉自己他的两个儿子还活着,他这颗心又仿佛重生了一般。 此刻忽闻大儿子与二儿子还活在这个世上,且站在他的面前,杨澈感觉这是老天爷的安排,之后他又反问:“三哥你说的是真的?我的孩儿不是在火场中丧生了么?”杨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是他认为他的三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此刻他怔了片刻,然后走上前打量着面前这两个壮年人。 “你是松儿,那么你是柏儿。”杨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黑衣探花与万松问道。 “唔。”二人点点头,然后一直看着面前的杨澈,此刻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看了许久。 杨濛亦是点头。 忽然间黑衣探花与万松齐齐地跪倒在地上,齐齐喊道一声“爹。”顿时哭声一片,而这时杨澈也对杨光道:“光儿,这是你的大哥与二哥。” 一旁的杨光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就是自己的大哥与二哥,他赶紧过来,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四人互拥而泣。一旁的赵德昭也被这个一家人失散多年终于团聚的戏码给感动地留下了眼泪,杨濛也是看着杨澈家人团聚,心中甚是高兴。 杨澈一家人哭也哭过了,杨光激动地拉着他大哥与二哥的手,此刻他一下子多了三个亲人,心里头倍感温暖。 此刻杨澈道:“三哥,你能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么?” 接着杨濛便将实情全部告诉给了杨澈,接着杨濛话锋一转,又提到了自己的义子赵德昭。 接下来他们要说的就是公事了,暂时也将私事放在了一旁,杨濛道:“六哥儿,不知道你对报仇这件事情怎么看待啊?” 杨澈便道:“如今我们都在金陵城了,不瞒四哥,我想杀了李从庆然后给我们杨吴族人报仇。”杨澈说这句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放出了光彩,他也在期望杨濛接下来会怎么做。 杨濛却叹了一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报仇我已经没有兴趣了,当年的徐家,现在的李家欠我们的的确很多,可是如今李唐江山背后却再也没有能人治理这片江山了,李氏江山也终将灭亡。”杨濛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看一旁的赵德昭,随即他又道,“六哥儿,这是我的义子,赵德昭,也就是宋国的魏王。”杨濛终于将赵德昭的身份公布了出来。 “你就是魏王?”杨澈怎么也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宋国的魏王赵德昭,此事就在一颗炸弹在自己面前响起了,而且这几日在金陵城中他不是消失了么,原来一直都在金陵城,只是杨澈观察面前的这个魏王千岁的时候,他从赵德昭的眼中发现了不一样的眼神,那一股自信直接写在脸上,让杨澈觉得这个青年少年身上有一股别样的精神。 杨澈立即变得郑重起来,他看向赵德昭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随即他立即拱手道:“老朽见过魏王千岁。” “杨叔父就别客气了,出门在外,身份累赘,还是跟义父一样叫我昭儿好了。” 此刻杨濛却小声地在杨澈耳边道:“六哥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澈听见这句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杨濛,发现杨濛的眉头紧皱,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他对杨光道:“光儿,你和你大哥、二哥先出去叙叙旧,为父有事要跟你伯父说。” “是。”杨光立即与黑衣探花、万松二人出门了。 在场只剩下杨濛兄弟与赵德昭一人了,这时候赵德昭便拱手打算也退下去,他刚要说话,只见杨濛的手一把拉住自己的胳膊,然后道:“昭儿,你就留下来吧。”说着杨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赵德昭,这件事跟自己有关。 杨澈明白自己三哥这么做的意思,他当即拱手道:“三哥,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一定会遵照三哥的吩咐的。” 杨濛见自己的兄弟了解自己的性格,当下也就不必隐瞒了,他把长春堂的的这件事情告诉了杨澈,就是希望能够得到杨澈的支持,以另外一种方式报仇。杨澈初时一听杨濛,也知道他这几年也在为复仇大业而奋斗,只是后来因为遇到了义子,才甘心放下了复仇的计划,转而支持义子的行动。他思忖了良久,以长春堂的势大力大,刺杀是在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自己的三哥看到了比复仇更伟大的计划,转而将整个大局放在了整个天下万民身上,这让他这个弟弟有些汗颜。 杨澈的脚步一直在屋子内踱来踱去,脚掌擦着地面蹭蹭直响,三哥当初救了松儿,然后将他养大成人,而另外一个儿子柏儿最后因为机缘巧合也遇到了松儿,这是上天的缘分,与此同时,两个儿子又跟魏王赵德昭是义兄义弟,这层关系也为他们的前途创造了良好的条件,而且魏王又是三哥的义子,又继承了三哥的事业,算是自己的侄子了,而且他知道当今天下宋国乃是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结束战乱的……综上所述,杨澈觉得这也不错,而且李从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掀起风浪,这个功绩就留给赵德昭吧。 似乎见自己的六弟有些犹豫,杨濛忽然间又道,“你四哥我不才,偌大的长春堂我已经不再打理了,今日我就将长春堂堂主的位子传给我的义子赵德昭,希望他日后用仁德之心,打理长春堂,打理天下,善待百姓。” “义父,你这是?”赵德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杨濛为了自己,为了天下大业,已然将这长春堂的一切交给自己去打理。 “为父老了,而且昭儿你事事都不错,为父倒想活个逍遥自在、快意山水、隐居田园啊。”杨濛说道这里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了不少,如今六弟他们家人团聚,自己又将长春堂的包袱丢给了自己的义子,何乐而不为呢。 “义父——”赵德昭还想迟个几年再说。 只是杨濛却道:“好了,昭儿,为父这些年活得够累的,这次退居后也希望游遍天下每个角落,你就成全义父这个决定啊。”杨濛的一句话已经不容赵德昭反驳了,他看着自己的这个义子,此刻嘿嘿一笑,重重地拍着赵德昭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道,“你办事我放心。”随即杨濛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杨澈。 只见杨澈那颗心已然平静了不少,哥哥现在将包袱放下了,为何做弟弟的不能呢,因此他想了一会儿,拱手道:“我鬼见愁愿意配合魏王千岁、长春堂主上。” 听杨澈终于说出这句话,杨濛走过来,同样拍着杨澈的肩膀道:“唔,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三哥说笑了,六弟不如你啊。” 一旁的赵德昭也只是这样横将看着,他知道杨濛这是为了帮他铺平道路,同样也是杨濛心中的那个理想与追求。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李从庆的困惑 齐王府,李从庆正坐在软榻上,他一手扶着桌子,整个身子斜着靠在桌子上,桌子上的那杯茶一直冒着热气,只是他的眉头一直皱着,一旁心腹站着,说着事。 “……监国,林仁肇叛乱了,他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经在暗地中招兵买马,打算清君侧。监国,监国,这怎么办?”李逸夫说到这儿,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做?”李从庆皱着眼皮,忽然间冷哼一声,面色愠怒,他登时起身,掀翻桌子上的杯盏,铿蹭一声,瓷片倒了一地儿。地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他顺脚踢了碎瓷片,“可恶!皇甫继勋已死,他林仁肇果不其然就叛乱了,你们这一群废物,他只有仗着区区一个润州,就敢杀了我禁军。” 身旁的那个心腹李逸夫却忽然间跪倒在地,求饶道:“监国恕罪,李逸夫知错,如今皇甫将军已经战死,不知道监国打算怎么怎么做?”他使劲地在地上磕着头,一不小心碰到了碎瓷片,在额头上划拉出了一条狰狞的口子,正往外渗着血,那张惨白脸色一下子被血覆了,让李从庆看了更加郁闷、冰冷。 “晦气。皇甫继勋死了就死了〖▼,,怎么留下这么个麻烦?”李从庆使劲地踢着地上的碎片,一副冰川脸色已经更加阴郁了,屋子内的温度却比外面还要冷,心腹一直磕着头,“李逸夫,怎么做还用我教你们么?” 忽然间一阵风吹开了窗户,一丝寒意裹挟着零星的雨夹雪吹了进来,李从庆的额头上沾了一些,他厌恶一看,将窗户重重地关上了。 “废物还不快滚,将王参将给本王叫进来。”李从庆使劲地踢了一下李逸夫的屁股,恶狠狠瞪着他。 李逸夫忽感如蒙大赦,立即捂着伤口狼狈出了屋子,屋子的地上只留下一地的血迹,透着股腥味。 屋外,雪花并不大,夹杂着小雨,王参将一身盔甲地登了进来,顺着一路风雪,冰冷的盔甲上已经湿透了,他一进屋就快速地看了一下地上的那滩血迹,心中有些忐忑。 李从庆见到王参将,忽然间那股阴霾脸色已经淡了不少,也露出了久违的喜悦。 “不知齐王唤末将前来,是为林仁肇一事么?”王参将双手抱拳,半躬着身子道,方才他在屋外就听说了那件事情,只是他想不到区区一个林仁肇居然敢与金陵作对,真是活腻了,与此同时他也在思忖接下来如何应对林仁肇。 果不其然,李从庆一听,点点头,道:“王伯父,你一向来心中都是有智谋的,不知道这次能否给侄儿指点一下。” “王爷谬赞了,末将不过是些诡计罢了。”王参将脱下头盔,满头白发在风中凌乱,最近他一直在为李从庆之事谋划着,他看着李从庆半天都没有说话,这李从庆他从小看着长大,就是性子有些软弱,凡事都得依靠别人。 王参将又道:“林仁肇此人不能留,王爷必须火速派禁军前去镇压,否则林仁肇一旦做大,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从庆皱着眉头道:“王伯父,此事我也知道,只是那林仁肇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已经知道李煜并没有死,而且那个林仁肇也不知怎么回事手上有李煜的亲笔书信?” “这……这样的话那个林仁肇更加留不得了,否则若是被某些人知道李煜还活着,这样对王爷登基更加不利。” 听王参将说起登基二字,李从庆的一张脸黑了不少,他苦笑道:“也是,说起登基,都怪本王当初说等李煜出殡后再行商议,现在看来反而麻烦了不少。” 王参将一脸严肃,他思忖片刻,忽然间想起一个好主意,就低沉道:“眼下之际,也只有将李煜的灵柩葬入钟山皇陵,一并也将先齐王的灵柩葬了。” “王伯父的意思是?”李从庆看着王参将,一脸笑意。 王参将道:“先斩后奏,非常时期施行非常之事,不过王爷为了避免口舌,此事应该由陈乔他们这些大臣提出来。” 李从庆对这些人还是知道的,他反问道:“陈乔?陈乔他们可是非常固执的,对礼法也是相当看重,不知怎么样才能从他们口中说出这番话来?” “旁敲侧击,王爷可以派人去试探一下他们的口风,适当时候也可争取一下宋国那边的情况。” “宋国那边,恐怕因为魏王失踪一事,两国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本王这时候去,恐怕会给宋国一个口舌吧。” 一阵风吹来,窗户蹭蹭响着。 “王伯父,这该当如何?”李从庆一想起这些,头就非常痛。 王参将道:“一方面我们要派人暗中去刺杀林仁肇,将李煜给他的信函给盗来,这样他手底没有了信函,何来讨伐的借口,到时候王爷只要对唐国百姓宣称林仁肇是逆贼就可以了。另外一方面我们要尽快找到失踪的魏王,让宋国也没有任何发难的时机,而且宋国没有了借口,也不会随意让王爷难堪的,这样宋国那里我们也好交待。至于金陵城内,王爷这段日子也可以趁机拉拢朝中大小官员,至于其他的,这个末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他说到这里,又拱了拱手。 李从庆细细地咀嚼着他的一番话,只是他不知道为何不直接宣布林仁肇是叛逆呢,反而多此一举要派刺客去润州刺杀他呢,而赵德昭那儿确实是要立即找到他的下落的,“为何不直接派禁军再去镇压林仁肇呢?” “林仁肇不是一个简单的将领,若是硬碰硬我们反而得不到便宜。”王参将道。 “王伯父,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我们何须怕他。” “王爷不记得上次是怎么吃亏的么?而且末将也并不是怕他,只是行事还需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被王参将这么一问,李从庆的脸上忽然间更黑了,他的脸色已经丝毫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愤怒。而王参将也忽然间感受到李从庆心底的一丝愤怒,他紧了紧盔甲,思绪不定。王参将这时候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又道:“周府的周小娘子已经回府了,或许她能让我们找到魏王?” “周小娘子回府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些日子了。”王参将现在才记起来,他略显尴尬道。 “怎么现在才告诉本王?”李从庆听了有些愤怒,只是面前的是王参将,他有些不好动怒,只是语气略微有些重。 “末将不察,也是一时间想起来,王爷有空也可去问问周小娘子。” 李从庆已然忘了先前的束手无策,这时候他道:“王伯父,你现在就去备马,本王现在就去周府。” 这个世界已经飘起了雪花,过了半个时辰李从庆的车马已经到了周府。 李从庆的车马周府的仆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仆役立即按照监国的吩咐,请出了周嘉敏。风雪在空气中飘荡着,周嘉敏探出头来,见是齐王,虽然心中满是厌恶,可是面色上还是装作恭敬的样子,与齐王一同坐在厅堂内议事。 李从庆踏入周府,周嘉敏便邀他去了厅堂。 厅堂内,李从庆坐在软塌上,他色*眯*眯地看着周嘉敏,心里头有些激动,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近距离地看着女人,忽然间他发现周嘉敏长得如此出落端庄,看样子女大十八变,这周嘉敏已然成长为一个少女了。 李从庆咽了咽口水,他问着周嘉敏关于赵德昭的下落。周嘉敏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赵德昭的下落,到了最后齐王李从庆并没有从周嘉敏口中问出有用东西。 不到半个时辰,李从庆拱手告退,返回齐王府。 …… 城南 杨濛、杨澈与赵德昭三人在屋子内谈了许久,而赵德昭在机缘巧合之下也解决了一档子非常重大之事,这鬼见愁也成为一大助力。 忽然间屋外一阵敲门声,赵德昭三人适才停止谈话,杨濛与杨澈二人也如默契一般,闪身躲在了屏风后面,赵德昭当即转而开门,听脚步声,他知道门口来的是辰源,看样子是有事情汇报。 只见辰源顶着一身雪花入了屋子,他当即就道:“少主,李从庆方才已经去过周府了。” “哦?”赵德昭也没想到李从庆会去周府,看样子李从庆此番前去是为了自己,弹指间他既道,“李从庆这是想从周小娘子口中得到我的下落吧?只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周小娘子断然是不会将我的行踪告诉给他的,恐怕他吃了闭门羹了。” “少主果真料事如神,看样子这李从庆果然是接受不了来自宋使的压力了。” “我大宋使臣一日不知我下落,就不会善罢甘休,此事拖得越久,越能激起大宋的愤怒,他唐国的压力就会与日俱增。而且据我观察,李从庆断然不会这么聪明,他要是聪明的话,也不会在周小娘子回府这么久了,才想起来。”赵德昭说到这里,轻蔑一笑而过,“不过敌人越蠢对我们就越有利。” “是,少主。”辰源听了赵德昭说的话,脸上微微一笑。 “润州那边有消息么?” “润州那边皇甫继勋已死,林仁肇也有无庸子师徒三人指点。李从庆也一定会为了此事而伤头脑。”辰源接着又道,“可是李从庆若是不能成为林仁肇的对手,少主的计划不就落空了么?” 赵德昭笑道:“这倒没有,李从庆这边还有鬼见愁帮,只是李从庆怎会知道他身边都是我的人马。” “少主这话说的是?”辰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也对,你还不知道了。”赵德昭喃喃道。 此刻躲在屏风后面的杨濛与杨澈兄弟也相对而笑,忽然间杨澈就从屏风后出来了。 辰源见到一惊,接着杨濛也从后面出来了,辰源见到杨濛立即拱手拜道:“属下见过主上。” 杨濛摸着胡子道:“这位就是鬼见愁口中的尊上。” 辰源一听,立即明白了赵德昭方才口中的含义,“属下明白了,看样子少主已然成竹在胸。” 辰源说完,立即走出屋子。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林仁肇的报复 次日一大早,在金陵城中,一场雨夹雪正在下着,使得整个金陵一片白色,一切显得十分太平,似乎一切都极为正常。 赵德昭自昨日见到杨澈,杨澈已经率整个鬼见愁投靠了赵德昭,赵德昭非常开心,他对整个金陵的局势还是非常乐观的,今日一大早,他穿着一件蓑衣,戴着斗笠,出现在齐王府邸附近。 今日乃是齐王府的出殡,赵德昭就等看好戏了。 齐王府门前已经站满了人,赵德昭压低了帽檐,匆匆瞥了一眼,然后迅速离开了齐王府附近,往百姓人群中散去。 而齐王府门口,原本按照李从庆计划,他打算在自己登基后再给自己父亲一个名分,一个皇帝的称号,只是如今计划出现了纰漏,润州的林仁肇不知从哪里得到李煜没死的消息,眼下林仁肇也以李煜之事借机与金陵撕破了脸皮,欲向天下挑明李煜没死的消息,表示自己的立场,就这样林仁肇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 只是这一则消息已经被金陵城的禁军给封锁了,因此只有重量级的李从庆的心腹知道,那个皇甫继勋之死也并无多少人知道。 √,李从庆也知道自己的地位随时可能受到外界的影响,因此一言一行也极力做出一派符合监国的样子。 今日是先齐王李景达出殡的日子,因为李从庆是监国,整个金陵的官吏也都在出殡上露脸了。而他今日他一身素色孝服,头戴白色绢花,俨然一副孝子的样子,偶尔间伏在棺材板上,哭的死去活来,偶尔间又抬起红肿的眼角,看了看灵堂内的一些臣子,只是这一切都逃不过韩熙载锐利目光,在他眼中,李从庆装腔作势的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的可笑。 一片哀乐齐鸣,低沉呜咽。 齐王府邸的女眷也在哭哭啼啼中,但并未从她们脸上看到任何悲伤的样子,似乎因为李从庆成为监国而高兴。 李从庆目光一片呆滞,百感交集,父亲的死成就了他的地位,只是父亲的死,他有些感到难过,他只有在九泉下才能看到自己的成就,这样想着想着他也就不悲伤了。 出殡时辰已到,灵柩也该从灵堂起身,此刻李从庆等齐王府邸旧人哭得更响亮了,僧人颂佛经书的声音如同咒语一般响着。 在雨夹雪中,哭声还在继续,只是喑哑着,灵柩也上了灵车,满天飞舞的雪花与纸花混杂一片,灵车的车轱辘狠狠地碾压着地面,压出一道道雪花印迹,之后又被雪花无情覆盖了。 送葬人很多,百姓也站在道路两旁,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李景达之死,跟他们并没有多大关系,少了一个李景达,这世界还在继续,百姓并没有多大哀伤。 而在人群背后,长春堂、鬼见愁以及飞雀都在加紧注视着一切,一些人在灵车远去后,立马抽身去了各自见面的地点。 灵车已经出了金陵,往钟山方向赶去。 雨夹雪,以雨水居多,昨夜接连雨水,今日道路一片泥泞,阴寒湿漉漉的天气怎么也甩不干脚下道路,城外的道路越往北去越发不好走,往钟山方向就感觉行走在鬼蜮一般,一大片的林木高入空中,千山鸟飞绝,大半天都见不到人影。 李从庆走累了,就上了车马,享受监国带来的特权,其余人则恭敬地在灵柩队伍前后,守护灵柩去往那万年吉壤,九泉洞府。 李从庆已经忘记了悲伤,斜靠在车内的软垫子上闭目休神,此刻正梦见身穿龙袍坐在大殿上登基的场面。 忽然间车马一个踉跄,陡然间把李从庆从梦想拉回现实,他额头也被碰出一个淤青,一大块地,看上去十分可笑。 “是谁?”李从庆快速拉开车帘,阴沉脸怒道。 车夫战战兢兢地指着地面,瑟瑟发抖道:“……小底该死,让监国受惊了,车轱辘掉进坑里了……” “废物。”李从庆忽而一脚抬起,狠狠地将车夫踹了下去。 那车夫一个狗吃屎,浑身上下溅满了泥水,一张惨白脸色与泥土形成了反差。 听见李从庆怒号,一个禁军都虞侯立即赶了过来,他看了看那个一身是泥、瑟瑟发抖的车夫,又看了看黑脸的李从庆,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拱身道:“监国恕罪,是这里的路不好走,那车夫也没办法。” “哦?”李从庆见又有人要触怒他,他冷哼一声,“都虞侯,你这是为那人求情么?” 这个都虞侯见李从庆一副阴沉脸色,往日里他对国主李煜也好说话,李煜若是错了,他也会立即纠正李煜的错误,只是今日他看到李从庆在灵堂上的表现,认为监国应该也是一个通情达理,好劝说之人,于是乎他为那个车夫求情道:“末将不敢,只是这车夫并没错,监国何必为难一个百姓呢?” 李从庆皱眉头哂笑而过,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个车夫道,对着这个都虞侯道:“这个人该死,他差点就害死本王,我的都虞侯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为一个庶民求情。” “监国恕罪,末将不过是实话实说,今儿天空下着雪,这路确实不好走,还请监国网开一面,饶了此人。”这个禁军都虞侯弓着身子,道。 “哼,本王刚才一脚就是对他最大的仁义,可是现在你却为那人求情,看来此人是留不得了。”李从庆十分不高兴,今日他不过是将车夫从车上踢了下去,就有愣头青出面为一个刁民求情,他随即高声道,“来人,将这个车夫押送下去,就地处死。”李从庆可不管今天是出殡的日子,今天他想干嘛就干嘛。 听见李从庆吩咐,就有一队禁军将士从一旁过来,将车夫从地面拖了起来。 “监国饶命啊!”车夫吓得昏了过去,而那几个禁军中,则一人提刀,看着车夫的脖子,一刀下去,手起刀落间,只见雪白的雪花地面上留下一滩血迹,而那颗人头也被几个禁军士兵当蹴鞠一样踢远了。 这个都虞侯看着面前一切,已然崩溃,他怎么也想不到万人敬仰的齐王竟然就是这样一人,都虞侯苦笑一声,继续混入了人群,好在李从庆对禁军并没有多大的仇恨,他还要靠着这些禁军为他征战四方。 送葬队伍出了很远,快到钟山了,这里反而更加寂静,周围一片雪白,在苍茫大地上也只有鸟儿觅食的踪迹。 队列缓缓前行,李从庆已经疲惫不堪,在车马上打起了盹儿。 就在此刻,原本寂静的四周,却倏忽间起了一声巨响,只听见前方灵车附近,雪花、泥水以及木头一下子被腾空炸起,四周一片狼藉,散发一股硫磺味道,非常浓浓的一股烟尘,好在人员并没有伤亡。 而那个禁军都虞侯眼观这一切,却在心中欢呼这是上天的报应啊。 灵车被炸得粉碎,那具棺木四分五裂地从灵车上滚落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棺木也被方才的响声震落地面,碎裂一地,露出里面的玉带华服、金银玉器、刀剑书画等陪葬物。 而那一具裹着丝被的尸体,则掉在泥水坑中,一行人走了上前,只见泥水中一具半腐朽的、软塌塌的,穿着锦衣王袍的死尸正蜷缩在丝被中,面部朝下,漂浮在泥水中,算是入土为安了。而那血水也流了出来,与那泥水混在一起,在白雪皑皑下更加明显。 这一切让护送灵柩的人感到震惊与愤怒,他们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一些女眷则撒开了眼泪哭着,而李从庆闻之,躺在泥水里面的是他的父亲,勃然大怒,他立即遣了一些人去泥水坑中撈尸。 尸体直挺挺地正躺在泥水坑中,无论生前多富贵,死后也不过是具尸体。 一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尸体送到车上,然后一些仆役就开始收尸,幸而尸体并没有出现损坏。当务之急,李从庆又派了人去金陵购买棺木,天黑之前务必送到钟山。 李景达败坏的尸体上的衣物被褥已经除去,扔在了路边一个坑内。 车内,尸体的一张脸已经变黑发霉了,已经分辨不清原来的样子浑身上下就像一只充满了气体的气球,现已那些皱着眉头的丫鬟们擦拭干净,尸体上面也涂了一些厚厚的香料,虽然散发香气,可总也掩饰不了一股腐朽的气息,此刻正赤*身露*体躺在车内,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肿胀的身上也只盖了一层薄薄的丝被,仿佛永远也遮挡不住。 车内的一切显得极其诡异,李从庆也只是愤怒地看着这一切,他让那些丫鬟们退出车内后,他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车内看着尸体,隔着丝被,抬起尸体的右手,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一张脸上,愤怒、失落皆有。 李从庆出了车门,随即吩咐禁军调查此事。……送葬队伍已经去了钟山,尸体也被送到了一座宫殿内,妥善安置好了。 …… 雪已经越来越大,遮盖住了地上的足迹,躲在道路极远的地方,一处枯萎的芦苇荡后面,一行人正抿着嘴巴,不怀好意地笑着。 一人伏在雪地上道:“哈哈,没想到林帅报复人的手段这么高明。” “我家林帅可不会这般,这一定是那个小道士想出来的恶俗手段。”另外一人反驳道。 好几人道:“不管如何,那李从庆今日可是被气得气急败坏,自家父亲出殡棺木被毁,尸体被侮辱,这算是上天对他的报应啊。” “是啊,亏心事做多了,有他好受的。小林子,你赶紧去润州告诉林帅好事。”自从林仁肇在李煜书信中提到命林仁肇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之时,整个林府以及忠于林仁肇的将领全部改口称林仁肇为林帅。 那些芦苇荡后面的人走后,此刻在雪地里则有好几个冻得瑟瑟发抖的乞丐在走着,他们顶着风雪,忍饥挨饿地走着,活下去才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忽然间一个乞丐似乎看见了路边的一些物事,他两只眼睛如同看见猎物一般,立即走到那个地方,因为被雪覆盖,那个地方则高高地凸起,似乎地下埋藏了金贵的物事。 他赶紧扒拉着手挖了起来。只见雪地里露出一些衣物,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穿的,只是有些湿漉漉的。 这个乞丐也不顾着,他穷,只能到处拾荒,拾荒也不是他期望的,他原本是个有庄稼地的农民,奈何干旱剥夺了他的生存权利,于是乎他就随手挖了起来。 雪下掩藏了不少,他看见有好几件,除了衣物外,还有锦被,他拿在手上。上面的物事金灿灿的,看起来像条金钱蟒蛇一样,在城里专门有一些旧衣铺子典当衣物的,他寻思着能卖一些好价钱,度过漫长的冬季。 他解下后面的包袱,然后将这些全部装了进去,物事儿太多,之后又叫了几个乞丐,一起拿。 那些乞丐则高兴地手舞足蹈,因为这些物事儿晾干后再拿去典当,能卖不少缗呢。 苍茫原野上,雪还在下着,乞丐们则是四处寻找柴禾,堆起厚厚一堆柴禾。一间破落的山神庙中,四处漏风,此时他们架起了火,将捡来的衣物全部放在了架子上,大火已然烧起,那些水蒸气则在冒着。乞丐他们知道,他们在烘烤他们的生存希望,只有活下去他们才有希望,至于这些衣服被子是谁的他们并不关心,就算是死人的他们也不会在乎,他们坚信这些物事可以换不少钱。 炭火不断地被架起,大火尽情燃烧着,而希望也尽在眼前。那些乞丐摸着干透的衣物,有的乞丐则不好意思地穿戴在身上,被其他乞丐笑骂指点着,忽然间从一件衣服中掉出一枚如意玉佩,泛着淡淡的光泽,那个乞丐快速地从地上捡起那块玉佩,然后藏着掖着地放进自己的口袋中,然后又在摆弄那一件衣服,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个乞丐穿着这身衣服,似乎浑然间换了一人一样,而那些乞丐则得露出了一口黄牙。 炭火一直烘烤着,直到夜色入暮。 ps.推荐一本书,死宅男《地球上的修魔者》。31号的调整到今日,明日无更,要去宁波一天,遂请假一天。 2015年快要结束了,本书这一章也是2015年最后一章,祝各位书友2016年天天快乐。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自编自演的剧本(一) 2016年开年第一更,祝诸位书友们元旦快乐。 ………… 夜幕下,山神庙外的风雪还在继续下着。 此刻庙内,待所有人睡着之后,乞丐从袖口中掏出那块玉佩,就着还在冒着火星的篝火看了起来,淡淡的玉脂色泽在火星下闪现淡淡的黄色光泽。 乞丐暗叹一声,看样子这玉佩价值不菲,兴许比那些衣服换不少钱了,便又再次放回了衣口袖子内,捂着那块玉佩沉沉睡去。 而在金陵城内,那群去购买寿材的人已经到了城南棺材铺子那头,雪中倒是有鬼见愁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赵徳昭此刻却出现在棺材铺子周围,头戴斗笠,身上披着一件蓑衣。 那群人扬言要购买铺子里最贵的寿材,棺材铺子老板李无双便将铺子内最贵的寿材卖给了那群人。棺材送上车后,那些人又去了冥器铺子买了些丧葬物事,之后便急匆匆地押送棺材、冥器等物去了钟山方向。 待那些人走后,赵徳昭便进了棺材铺子,李无双见到赵徳昭,立即上报了好消息,赵徳昭便点点头,而在冥器铺子内侯着的鬼见愁等取抹尪ァ抹尩恪抹屝 抹屗担琺.23w♂x.c≮om艘渤隼戳耍畛河胝詮哉阉盗思妇浜螅懔钍窒伦裾照詮哉逊愿馈?br /> 抛开欧阳云天以及鬼见愁,李从庆也只剩下金陵城内的府军以及皇宫禁军可用,如今欧阳云天与鬼见愁也已归顺了赵徳昭,现下李从庆的势力实在是太弱小了,润州那边有林仁肇相逼,李从庆虽然占据金陵,实际上被覆灭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赵徳昭担心李从庆一倒,也就没有借口与攻打的一面旗子。 若要保持这微妙的平衡,而不是让李从庆与林仁肇此消彼长,赵徳昭就得在二人身上下点工夫,暂时让二人的力量保持平衡,赵徳昭这个第三方势力也好游刃有余施展计划,今晚这一场自编自演的闹剧,让赵徳昭甚感无奈与好笑。 今夜城中,因为李从庆身份重大,已经抽调了不少禁军出去,而在皇宫四周守护的禁军也不多了,在雪夜之中瑟瑟发抖。 皇宫灵堂之内,韩熙载一边在火盆中烧着纸钱,一边则打量着那口巨大的金丝楠木梓宫,梓宫内躺着的并不是李煜,韩熙载心知肚明。今日,他并无随行出殡,他借口要为国主守灵,便一直待在皇宫中,接下来有事情要办。 韩熙载烧完纸钱过后,便有一个女官赶了过来,她身边带了不少宫女,她走到韩熙载身旁,然后低头在韩熙载耳边说了几句。韩熙载两眼放光,随即点点头,他当即起身,快步离开灵堂,他得看看人来了没。 屋外的雪还在下着,皇宫四角的禁军依旧守护皇城,只要有人靠近十步之内,便立即用弓弩射杀,只是眼下已经到了轮岗戍守之时,忽然间从皇宫侧门出现一队禁军将士,立即赶去皇宫东南西北四门。 依旧戍守的将士原本打着哈欠,在雪夜中缩着脖子站着岗,此刻见到那队替换的军士,立即眉开眼笑,恨不得马上各自回家,与自家婆娘儿子在一起。而新来的禁军也已经替换了这队禁军,在皇城跟上站着。 韩熙载走得急,而韩府的仆役韩四则在皇城外等着自家主人。韩四,三十多岁上下,这一年才跟了韩熙载,先前乃是赵徳昭派去监视韩熙载的长春堂密探,现如今韩熙载也已经默认了他的存在。 韩四一张老脸在风雪中张望着,雪花在他脸上划来划去,他看着那些刚来的禁军,一张脸绷得紧紧地,他上下打量着那些禁军的脸庞,忽而脸上勾起一抹笑意。而在禁军中也有几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韩四。 韩熙载终于出来了,韩四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了半日,韩熙载则又看了看新来的禁军,心里倒是放心不少,只是他不知道赵徳昭为何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老夫老了。”韩熙载喃喃自语,坐上车子回了韩府。 …… 千金一笑楼后院的灯火已然点燃,赵徳昭等人便通过密道,一起便去了城北外的圆寂寺中。 圆寂寺白莲阁外,五十个武僧已经久侯在此地,风雪飘着,圆寂寺禅院内,火把已经照亮了半边院子,那些武僧浑然铁人一般,笔直站着静候赵徳昭的佳音。 赵徳昭打量着这些人,朗声道:“今夜,多谢诸位配合了。” “但听魏王千岁吩咐。” 风雪小了不少,却断断续续下着,所有人高举火把,出了圆寂寺便往钟山那边赶去…… 在雪中运送物事儿是件极其痛苦之事,从城南出来的那几辆车马已经陷入了泥沼中,好些人在泥地里拖着走了好远,走走停停,一刻都不敢停歇,生怕出现今日马夫得罪监国齐王那件事情。所有人都不明白生性柔弱的齐王居然也有这么嗜血残酷的一面,他们一想到此处,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 风雪在他们的脸上刮着,这些人则死命拖着马车,运送着沉重的棺材,车轱辘在泥水地里拖出长长的痕迹。 一个半时辰后,棺木等物已经送到了钟山。 城外钟山,几座宫殿在山上发出亮亮的烛火,却不失寂寞。李从庆左等右等,被耽搁在了钟山北宫一处佛香阁中,陈乔等人站在一旁,默然不语。李从庆那张脸上低沉地可怕,陈乔等人也为那些人说着话。李从庆这心里头只好忍受,一口气始终在胸中憋着。 偏殿之内停放着李景达死尸,今日若无意外,下葬之事也已经完成,李从庆也不必在钟山皇陵这等鬼地方多待一夜。陈乔等人无计可施,寿材已经运送到钟山了,那些个下人则在为尸体穿戴起寿衣来。 今夜是不可能了,要等明日一早棺材才能在墓穴里下葬,李从庆一想起这些,他就极其愤怒,父亲的尸体被辱,他就怒骂打了不少下人,让在场的不少人顿觉李从庆是个难以相处之人,搞得整个出殡鸡飞狗跳。 死尸已经盛装打扮好,此刻只得让尸体入敛。……一切准备好后,盖上了棺木,用竹钉子丝丝地封住了棺木,李从庆生怕再出个幺蛾子。 李从庆这才安心地去休息去了,陈乔等人也遂退下。 李从庆回到一座宫殿内,早有服侍的丫鬟为他暖床了,李从庆不知道的是这个暖床的丫鬟就是那日宫中的那个将水倒在他大腿上的宫女,只是李从庆一见这丫鬟的姣好面容,他估计此女的年纪大概在十八,九岁,他一见便顿时起了色心,一把咸猪手以及自个儿贴着身子往那个丫鬟那头凑去。 “监国不要啊,奴婢最近身子不好,怕是服侍不了监国了,奴婢还是改日吧。”丫鬟避开了李从庆的攻击,侧身一闪就躲过了一劫,让李从庆扑了一个空。 李从庆一双眼睛如饥似渴地看着那个丫鬟,恨不得立即上去一番虎狼,只是,“今夜本王这心中虚火旺盛,早就寂寞难耐了,何不顺应本……”李从庆一下子扯开自己胸口那件素衣,笑道,“不,你该叫朕陛下了。” 丫鬟装作一副恐惧的表情,忽而又露出一脸笑意,“监,陛下。待奴婢为你先宽衣再说。” 李从庆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快了,丫鬟已经帮忙脱下了最外面的那一件孝服,放在了架子后面,此刻丫鬟背过身去,偷偷地从绑腿之内夹层中掏出一根银针,这根银针上涂抹了一些迷魂的药物。丫鬟已经将此刻银针捏在手心,之后她便转回身子,一副笑脸相迎,继续帮李从庆宽衣。 最外面的衣服已经除去了,李从庆忽然感到那个丫鬟的手已经按在自己肩膀上,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接着他忽然间感到背后被什么物事刺了一下,旋即李从庆便如一滩烂泥倒了下去。 “哼,要不是魏王有命,千次万次都要杀了你。”紧接着丫鬟蹲下身去,从李从庆的胸口摸了半日,捞出一块腰牌,收进了自己袖口中,然后将死沉昏迷的李从庆拖到床上,蒙上被子,一切准备就绪后,丫鬟迈出房间,穿着斗篷出去了。 半夜之时,钟山上响起了钟声,这是哀悼之声,只是在雪夜中声响减轻了不少,并不那么响亮,李从庆如同一只死猪般睡得死沉死沉的。 …… 钟山,苍茫起伏的群山,一片静谧,雪花已经小了。 在雪夜之中,赵徳昭所派之人已经摸入了钟山附近一里之内。那些随从武士到了此处官道,此刻一阵窸窸窣窣响声,便见一个娇小玲珑的黑影出现在道旁的一棵大树背后,不小心抖落了树上雪花。 赵徳昭见到此人,便知道此人是谁了。 “玖姊姊,是你么?”赵徳昭低声唤了一声,此刻便见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女从树后面窜了出来,一身斗篷显得十分拉风。 她迈开步子,一下子小跑到赵徳昭的身旁,身上带过来一股淡淡的花香。 “玖月见过千岁。”张玖月施了一礼,礼仪虽然看上去十分到位,可是动作却显得急躁,施完礼后,张玖月嘟哝一句道,“昭哥儿怎么现在才到,害得人家在树后面躲了很长时间。” “玖姐儿,你还好吧?”赵徳昭苦笑一声。 “多谢昭哥儿关心,李从庆的令牌已经到手,没想到我在唐宫扮了这么久的宫女,这只色*狼终于上钩了。”张玖月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这一切都是极其顺利。 可是赵徳昭却不说话了,他忽然记起上元节那件事情,张玖月,也就是那个女汉子,如今出现在了钟山前面。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赵徳昭当即下令众人往钟山深处走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自编自演的剧本(二) 机会来了,赵徳昭等人便脱下最外面的那件衣服,然后露出与禁军一模一样的盔甲等物,在黑夜中清一色地站着。 张玖月抬头望去,抿嘴一笑,“你们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今夜不过是吓吓他们,混淆一下他们的视听罢了。” “千岁这计策根本就动不了他们啊?”张玖月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一直在赵徳昭耳边叽叽喳喳地问着,幸而天下了雪,声音也传不到多远。 “嘘,姊姊看了便是,今夜这不过是一道上桌前的开胃菜,后面还有许多菜肴还没上呢?”赵徳昭抬头看去远方等建筑,两目在烛火仅存的寝殿内打探,心里头则在暗自思忖该如何行事,想完之后便从背后解下一个包袱,递给张玖月,“为了便宜行事,姊姊将着装换成与我们一样的吧。” “果然周全。”张玖月接过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去换衣服去了。 片刻之后,张玖月也换上一身一模一样的禁军将士装束,原本凹凸有致的身姿穿上军装之后更加英气逼人,让赵徳昭看了也是大加惊讶。 “对了,这是李从庆腰牌。▼▼▼▼,”张玖月将手上腰牌立即扔到赵徳昭手上,“有这个就可以混进里面去了。” “唔。”赵徳昭接过腰牌一看,已经确定这就是李从庆随身携带之物,在必要时刻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多谢姊姊了,姊姊为了得到此物想必着实费了一番工夫吧。” “那是。”张玖月转过头不再言语。 风雪已经停了,赵徳昭等人也到了钟山皇陵附近。远处的建筑物如同一串白色的珍珠链一般,串联在一起,呈现在众人面前。 檐牙高啄,各抱地势。 南唐的皇陵如此奢侈,赵徳昭心中一阵鄙夷,不过这也让赵徳昭想起了历史上的北宋、南宋两宋皇陵,到最后不过是消失在历史的岁月中,化作瓦砾尘土,帝后皇族尸骨不存,他也是自嘲自讽一番。 风呼呼地吹过,冰冷刺骨的天气一下子将赵徳昭拉回现实中,只见张玖月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一只手不停地在赵徳昭的面前晃来晃去的,“一座坟墓,有甚的可看?” “哈哈,这不是一座简单的坟墓,这是一座奢华的坟墓,只是越奢华,越被人盗。不好意思姊姊,是我出神了。”赵徳昭猛吸一口,他不好意思道。 身旁的武士们已经准备妥当,现已全部伏在雪堆后面,屏气凝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只待他们少主一声令下,就全部进入这座奢华陵寝。 过了子夜这个时辰,是人最容易放松的时刻,也是最容易下手之时。 “差不多了。” “出发吧。”在张玖月的带领下,赵徳昭等人伪装成禁军在里面肆无忌惮地行走。 他们已经到达门口。 就在此刻,前方的禁军将士忽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为何深夜进来,不知道没有监国的命令,是不可以随便擅自在皇陵内走动的么?” 赵徳昭立即取出李从庆腰牌,在那个禁军将士面前亮了出来,道:“监国有令,命我们进入陵寝附近,以防歹人再次破坏。” 那个禁军将士见了后,便快速闪开一条道,“卑职遵命。”其余将士看到了,也立马让开。 赵徳昭带着自己的人马心满意足地进去了。 此刻,赵徳昭与手下等人正位于一座陵寝前的一座祭祀宫殿,在这座宫殿中,停放地就是李景达的棺木,一口乌黑沉重的寿材摆放在灵堂正中,看起来十分诡异,周围则少量地守候着禁军将士。 “监国有令,让我们来守灵。”赵徳昭亮出腰牌,在一个都虞侯面前道,“你们下去吧。” 那个都虞侯看到李从庆腰牌便全部退了下去。 等那些人退走之后,赵徳昭便令人在灵堂附近放上不少引火的火药等物,此刻他摸了摸那口寿材,道:“可惜了这口好棺材。” 张玖月眼睛白了一下赵徳昭,道:“不就是一口棺材么,怎么又甚么好可惜了么?” “很快就有好戏看了。”赵徳昭神秘一笑。 此刻张玖月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赵徳昭转手拿起灵堂前桌子上供奉的水果糕,然后扔给张玖月,“知道你肚子饿了,这个就拿着吧。” 张玖月鄙夷不屑道:“这是给死人的?我才不要吃。” 赵徳昭好气又好笑道:“在这种乱世中,有甚么区别,人是铁饭是钢,吃了才有力气。” 张玖月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接下一个苹果,一块糕吃了起来。赵徳昭也在此刻将桌子上的食物全部分给了众人,众人也只得头皮发麻,待在灵堂内看着棺材吃着。 接着赵徳昭便将一面刻有林字的腰牌扔在一张祭祀台面的桌子底下,等一切布置好后,赵徳昭便让众人退出灵堂。 “为甚么不杀了李从庆?”张玖月一直追问着。 赵徳昭回答道:“一个李从庆不值得我动手,杀了之后这盘棋就废了好几步,我苦心经营这么久,可不想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张玖月似懂非懂地头:“你们男人事情真多。” 赵徳昭喃喃道:“也不知道宫中的禁军替换地怎么样了?” 就在此刻,钟山东南方向的天际下,一道火焰冲天直上,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流星呢。 “那是我们的人马,我得赶紧去告诉少主。”一个长春堂武士名叫王崇明,即刻匆匆跑到赵徳昭面前,禀告道,“少主,金陵准备好了。” “唔。”赵徳昭接着问王崇明道,“蒙汗药准备地怎么样了?” 王崇明道:“禀告少主,已经下在他们的饭菜中,水井中。玉、阿呆他们也已经准备了迷药。” 玉、阿呆他们回来了,赵徳昭立即问道:“那些人呢?” 玉、阿呆一同道:“属下确认之后,这里的人基本上已经被迷晕了,少主可放心大胆地实施计划啊。” “晕了好。” 这时候杨光也带着另外一部分鬼见愁来了,同样穿着禁军的衣物。 “见过殿下。” “城内如何了?” “李从庆离开金陵后,按照殿下吩咐,在那些禁军将领见到国主李煜的信函后,一些禁军将领因为当年受李璟父子礼遇,为旧主不平,便也答应下来。” “那好。” 杨光凑近了那口棺材,拍了拍乌沉沉的棺木道:“殿下,这口棺材里装了不少好物事,可不能便宜了死人。” “杨兄啊!”赵徳昭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道,“也对,那些珍珠玉器拿了之后,当了后拿去可以帮助百姓,死者为大,不过不要像伍子胥一样侮辱尸体。” 乱世之中,流民很多,吃不饱饭的人也很多,这些东西换了粮食之后也能帮助百姓,而不至于成为陪葬品,虽然有些物品只有皇家可以使用,但是赵徳昭有办法“销*赃”。 杨光苦笑一声,道:“是。” 杨光即刻下令命人开棺,棺材被翻了过来,尸体又重新露了出来,躺在地上,杨光等人将尸体放在桌子上,随即在棺材内七手八脚地开始动手,之后便搜罗了出了不少贵重的陪葬品。 只是杨光的目光在一柄剑上盯着不放了,如同看到一个女人一样。 将这些物品打包完之后,赵徳昭也看到了一把剑,也注意到了杨光的表情,他就随手拿了起来。他抽出剑,剑的锋芒在烛光下陡然盛开,闪现一光泽。这剑很轻,纹身又太过华丽,长度不够,也不够锋利,断然是比不上自己的剑的。 这是李景达生前所用的剑,赵徳昭随即道:“可惜了这把剑,差要随主人下葬了。” 之后他起头看着杨光道:“杨兄,这把剑就归你了。” 杨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道:“殿下,这是真的么?” “李景达也算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他的剑不是凡品,宝剑赠少年,方才看杨兄的样子就知道你喜欢这柄剑了。” “可是……”杨光木讷地看着赵徳昭。 “收了吧。不要让宝剑无用武之地。” 杨光笑得跟阳光一样,头道:“多谢殿下。” 赵徳昭看着这一切,之后再三叮嘱其他人道:“这些东西不属于你们的,都是属于百姓的,除了金银玉器等俗物外,其他你们可以带走。” 张玖月在一旁看得差无语,这怎么感觉好像是在盗墓分*赃一样。 尸体被重新放进了棺材中,贵重物品已经全部弄走,棺材又重新盖上了,原原本本盖上了。 …… 离黎明还有两个时辰,钟山上的所有人都在熟睡中,他们终于可以享受睡觉的权利,暂时不必为李从庆服务了。 “少主,是否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差不多了,我们也走了吧。” “这腰牌还是先放回李从庆身边。”赵徳昭看着张玖月道,“李从庆在哪座宫中?” 张玖月指了指,赵徳昭便闪身去了别处。 门口的侍卫也已晕倒在地,殿内没有声音,赵徳昭溜进了里面,只见李从庆还睡着。 赵徳昭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他并不怕吵醒李从庆,他将腰牌放在枕头底下。 忽然间他想出一个恶作剧,也是为张玖月报仇,若是今晚张玖月一个不心被李从庆玷污了,他也不好向京城的赵匡美交待,他知道他的这个叔叔喜欢张玖月。 “对不住了,这可不要怪我。”临走前他掀开李从庆的被子,然后将一个倒在门口的侍卫顺势抱进被子内,快速地剥光了二人遮挡的衣裤,合在一起,又把侍卫的发髻拔了,让一头长发盖住了他的脖子以及脸面,这样李从庆就不会立即发现。 画面不忍直视,反正大家都是大老爷们。最终被子一盖后,赵徳昭忍不住哈哈一笑,之后他又不忘拿起毛笔在李从庆脸上画了几笔,将屋内的整个现场弄得极其混乱不堪。 “叫你乱搞。”赵德昭踢了一下被子,狠狠地踹了一下李从庆,之后他想起了甚么,便又弄了包蒙汗药塞进李从庆与侍卫的嘴巴里,一切就绪之后,赵德昭便撤出了李从庆的房间。 …… 随即赵徳昭便下令人马撤退出钟山,紧接着一座不重要的屋子着了火,在雪地中分外亮堂。 一座建筑在雪中尽情地烧着,转瞬间化为了灰烬,此刻天色已经黎明,世界一片雪亮。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张起疑的军牌 次日一大早,在钟山皇陵的一座宫殿内。 被窝十分温暖,在严寒的冬季谁都不想起床,李从庆拱了拱身子,张玖月在银针上涂抹用的蒙汗药以及赵德昭后来给他们的蒙汗药的药剂太大了,他到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眼皮子很沉重。 他侧翻身子,感觉浑身上下光溜溜的,而在身旁却依偎着一个柔软的物事,此刻他迷糊着睡眼,潜意识里面竟然以为是昨天的那个丫鬟躺在他身旁,朦胧间他发现身旁的那人披散着一头长发,他便以为是个女子,之后他便搂了上去,死命地搂着被窝里面那个人儿,他感觉搂在怀中之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之人。……那不出的妙曼滋味,李从庆嘴巴凑了上去,细细地吻着,一只手也开始轻轻地抚*摸了起来。 睡在一旁的那个侍卫如同死猪一般,他并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情,因为受了两次蒙汗药的剂量影响,此刻他睡得死死的,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的一侧,当然被李从庆当做那个丫鬟紧紧地搂在怀中,动弹不得。 两人相触,李从庆吻了许久,发现怀中的人儿并没有抵抗,他迷糊着眼睛,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一双手如同蛇一般探了起来,四处摸索着……狂风暴雨骤然袭来,此刻那个侍卫感觉自己被人压在底下,以为是在做一个梦罢了,依旧身子动弹不了,被人牢牢掌控的样子。 蒙汗药的效用没有过去,李从庆并没有发现异常,他十分享受这一切,等到浑身力气抽去,他便搂着身旁的人儿沉沉睡去了。 ……过了一盏茶之后,门口有人敲着门喊着话,李从庆隐隐约约间听见一些响声,他浑身感觉没有多大力气,一双眼皮睁开了片刻,复又闭了上去,之后被子一拉,再次搂着那人又沉沉睡去。 屋子内外遂又安静了下来。 只听见门口的侍卫叹了一口气,不再敲门,他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侍卫,李从庆昨日之事也让他提心吊胆,生怕一件事做错了,就被李从庆给砍了脑袋。见事情紧急,侍卫没有办法只好去陈乔这些大臣他们那边了。 这个侍卫急匆匆地到了陈乔那边,陈乔等人刚睡醒,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他们却感觉自己睡得十分疲惫,平时一向来起得很早的陈乔今日也睡过了头。 此刻,陈乔见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在门口敲着门,一阵急促地敲门声让陈乔顿时惊个半醒,他当即吩咐这个侍卫入室,自己却赶紧披了一件衣服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出甚么事情了?”陈乔拉开门,对着那个侍卫问道。 “回陈学士,不好了,今早卑职发现大殿那里被烧塌败了,而且先王的陵寝也……”侍卫眉头紧皱,手指着远处那个位置干嚎着,“火烧起来了,几座屋子被烧没了。” “甚么,走水了!”陈乔一听事情不对,这是大事,他赶紧又问道,“这事监国知道了么?” “回陈学士,监国此事……并不知情。”侍卫低着头道,支支吾吾道。 “不知道也好,出了这档子的事,料想谁心里头都会愤怒的。”陈乔低低自语着,若不是昨日看到李从庆发火的那个样子,陈乔会天真地认为李从庆就是一个温文尔雅之人,只是那事过后,陈乔心中便明白往后就是伴君如伴虎了,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是省油的灯,至于李煜,陈乔却唉声叹气了一会。 陈乔当即回房间换了一身圆领厚重的袍服,跟那个侍卫一道去看烧毁的房屋,以及陵寝,一路上他边边对这个侍卫道:“李侍卫,此事暂时不要通知监国,先封锁消息,这事你先唤一些士兵去废墟那头,查有无人员伤亡。” “是,陈学士。” 当他们到了废墟之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侍卫、禁军正在废墟中搜寻残骸,而陈乔对着受损的陵寝也是无奈,这样子就要拖延不少工夫了。 只是禁军搜寻之后无果,火势并没有造成任何人伤亡。 “不好。”陈乔忽然间大呼一声,他想起昨日傍晚的那件事情,就越发觉得此事甚为蹊跷,陈乔这个时候便匆匆地赶去了灵堂那边。 一束阳光照进了灵堂,让人觉得甚是肃穆,陈乔入了灵堂之后,发觉灵堂大体上完好无损,只是灵柩前的台前少了供果祭祀等物,他又看了灵柩四周,走了一圈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一切查验下来,陈乔便恭敬地在蒲团前跪了下来,死者为大,他先拜了几拜,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一束阳光恰好照进蒲团对面的桌子一侧,此刻光线停留在桌子前,而那头似乎有一块物事正发着金属的光泽。 那是什么物事,陈乔疑惑再三,他当即起身,复又走到桌前,蹲下身子,掀开布帘后,便见一块长条形的物事。陈乔伸手往里面一弄,扒拉出了一块金属牌子,此刻已经拿在手中。 军牌,这是一块牌子,陈乔翻转过来,只见上面刻着一个“林”字,而这个他似乎在何处见过。林字军牌,按照建制,这似乎就是军中的军牌,而且看着成色为黄杨木,乃是军士一级所使用的。 陈乔握着这块牌子,一直盯着这块牌子看着,在想着朝中姓林的监军、将士等。 忽然间他想起了甚么,心道:千万不要是他,这子可是老夫我一手提拔上来的,这要真的是他,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么,只是这一块牌子能够证明甚么呢,这块牌子恰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出现在此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还是有意的。 陈乔收起军牌,然后藏入了自己的袖口中,他打算回去之后去信一封问问清楚润州的林仁肇,是否丢失一块军牌。 现如今先齐王李景达的丧礼为重,而监国仍在房间休息,陈乔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作为人子的李从庆却仍在安歇,他觉得不合孝道与礼制,便亲自去房间去请李从庆。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醒了过来,感觉自己睡得这一觉十分漫长,而且浑身上下竟然似干了重力活一般,一力气都没有,那几个服侍李从庆的丫鬟也醒了过来,只是那个叫翠儿的丫鬟却不见了踪影。一个丫鬟的失踪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怀疑,而丫鬟们也打算去服侍他们的主子李从庆去了。 陈乔现时已经在房门外等候,见屋内只有呼噜声,陈乔觉得作为一个臣子,还是有义务要提醒自己的上级,此刻他在屋外敲着门,“臣陈乔拜见监国,有要事商议。” “谁啊,扰了本王的清梦。”李从庆听了外面有声音,便问道。 “监国,是臣,陈乔啊。” “陈乔。”李从庆一听是陈乔,便立即打算起床,他不想让陈乔看出自己是个伪君子,“陈学士先候着吧,本王穿衣过后马上来。” “是。”陈乔听见李从庆吩咐,便站在门外,此刻有服侍李从庆的丫鬟赶了过来,见到陈乔,便行了一礼。 陈乔也是惊讶,看样子李从庆不喜欢丫鬟们服侍他起床,他觉得李从庆或许是想自己亲力亲为吧。 唉,扰人清梦啊,屋内李从庆坐在床上,想起今日一早的事情,心里就觉得一阵激动,看见身旁披着散发之人,刚想凑上去再**一番,此刻那人此刻已经转过脸来,李从庆便想仔细端详这丫鬟的面容,他掀开那人的头发。 只是下一刻却让他惊讶了,这不是自己王府的侍卫李延年么,怎么跑自己床上来了,而且他发现自己与他都是赤着全身。 李从庆刚要动怒,忽然觉得外面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那是陈乔,陈乔若是撞破了此事,自己苦心孤诣树立的贤明形象就会在一瞬间忽然崩塌,只是李从庆一想起睡了一晚的人居然是个男人,李从庆心中就觉得有些恶心,而且今早自己还做了那么恶心的事情,李从庆真的想杀了李延年。 这时候李从庆听见有人推门而入,李从庆扯着嗓子道:“你们退下吧,本王今日自己更衣,自己洗漱。” 丫鬟们听见李从庆的吩咐,而且一旁的陈乔也告诉丫鬟们不要进去,丫鬟们便将木盆都放在门口,不去打扰李从庆了。 只是陈乔等人在门口,于是乎他只好让那个侍卫暂时躲在被子里。 此刻那个侍卫已经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李从庆,他一下子也坐了起来, 李从庆自己不会穿衣,看见被窝里面瑟瑟发抖的侍卫,他只好道:“帮本王穿衣服吧。” 李延年瑟瑟发抖着,不敢出面,而且他感觉下面很痛,整个下半身都动弹不得了,他求饶道:“监国饶了底吧,底也不知道啊,底时候监国多年,请监国饶命啊。” “声!”李从庆恐吓道,他踢了一脚,李延年痛得只好起身帮李从庆穿戴起来。 “你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年,本王怎会杀你,只要你待会儿躲在被子里面,不要出声就可以了。” “多谢监国。”李延年帮李从庆穿戴好后,李从庆顺手将被子给盖了起来,掩藏好这一切,自己则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门口,陈乔久候着,那些丫鬟们也站在一旁。 “你们先下去吧,屋子就不用收拾了,今日本王自己收拾。” 一旁的丫鬟以及陈乔听了后感觉不可思议。 “这……”丫鬟们站立一旁,不敢退下。 陈乔在一旁道:“你们还是下去吧。” 丫鬟们这才一一退去。 “陈学士,我们还是去偏殿谈话吧。” “监国,钟山出了大事,昨夜陵寝配殿走水,烧毁了几座,先王的陵寝也被人破坏了。” “甚么,查出来了没,是何人所为?”李从庆的一双眼睛看着陈乔问道。 “臣不知。” 李从庆试探道:“陈学士不,其实本王早就有所耳闻,这就是林仁肇所为。” “林仁肇?”陈乔听见这个名字,还是怔了一下,或许这只是齐王的试探,随即他故意问道,“是润州的林仁肇么?” “普天之下还有哪个林仁肇,莫非陈学士忘了他么?”李从庆一直在一旁看着陈乔,这几日他看大内密卷之时,看见陈乔昔日在李煜面前推荐林仁肇之事,这一下子李从庆将事情怀疑到了陈乔身上,他觉得这二人一定是拖不了关系,那么这一切一定是这样的,只是陈乔乃是身负军国大事,在朝中大相当于一个宰执了,牵一发动全身,是不能随便动的。 “哦。”陈乔似有所悟,他想起了那块军牌,只是这一块军牌能够明甚么呢,“监国我记起来了,当年臣曾经向先主推荐过此人,此人文武双全,确实是个好苗子。” “好苗子?”李从庆哂笑道,“也罢,陈学士还不知道林仁肇谋反之事吧,本王就全当给你润州的情况。” “这……”陈乔忽感不妙,李从庆这是要干什么,他只得道,“请监国明示。”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乞丐的往事 钟山陵墓间,雪白一片的山林,此刻一阵阴风刮过,这里又是死人的墓地,显得格外地阴森恐怖。 李从庆放眼望去,一片雪白,高低建筑罗列其中,在雪中更加静谧了。 檐牙高啄,瓦片上的雪花已经被风吹落,陈乔一边听着李从庆的一番话,于此同时他也并没有将李从庆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听了润州的情况后,陈乔也是目瞪口呆,他明白林仁肇的为人,在陈乔的心目中,林仁肇生性刚强坚毅,武艺高强,人称林虎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中帅才,他对这个将领看得非常重要。 只是眼下监国齐王似乎对林仁肇有怨言,而且听闻派去的皇甫继勋也被斩下马,陈乔道:“监国,皇甫继勋可是与林虎子有仇,这在朝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而且此人虽然行事有些粗鲁,但是却心细如尘,此番出京或许是有其他事情的?” “哼,本王派去的禁军在城外被人伏击全军覆灭,后来本王更派了禁军本打算前去润州兴师问罪,可是那林仁肇却斩杀了皇甫老将军,其余人马都被林仁肇收归部下了,陈乔陈学士,你觉得这其中会有何误会么?”李从庆一张⊥⊥⊥⊥,脸得通红,唾沫星子喷在陈乔的面前。 陈乔心里还存有一丝幻想,他并没有因为李从庆的唾沫而擦脸,他顺了一口气,建议李从庆道:“果如监国所,那么这林仁肇果真是留不得了?监国,如今我大唐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前去润州安抚林仁肇?” 五代十国最不缺的就是骄兵悍将,陈乔是文官,自古至今,特别是这个时代,皇帝走马观花如同地里的秧苗一般,换了一茬又一茬,比地里的麦苗长出来的时间还快的也有,陈乔明白也知道武将乱国的危害,只是他对林仁肇并无这么认为,但是眼下若是能安抚便安抚,能和则和,至于不和到时候再。 李从庆听着陈乔话,他这是以和为贵,想要充当和事老,只是现在钟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李从庆更加惴惴不安,他觉得这背后就是有人在搞破坏,蓄意而为。李从庆越想越蹊跷,这一切的背后总觉得有人。他打算回金陵城后,让欧阳云天等人暗中帮他寻找这背后的黑手,至于钟山这边,下葬是不可能呢,李从庆这心里是万万是不能答应的,而那个消失不见踪迹的赵德昭也是一个老大的难题,如鲠在喉。 陈乔见李从庆心中想着事情,他明白李从庆在想什么,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多问,只是道:“监国,如今先王之事,下葬也只能延后了,灵柩就暂时安放此处,等修建完再行下葬之礼。” 李从庆听了陈乔的话,也只无奈道:“就依照陈学士之言,今日即刻启程,至于林仁肇,本王与朝中大臣商议过后再定夺。” “监国既然这么想,事不宜迟,晌午过后便启程。” 李从庆这时候忽然想起有事,便急匆匆地赶回去了房间。 转过走廊,李从庆远远望去,只见李延年依旧守候在门口,却耷拉着身子,如弱风扶柳一般站着,眼眸闪动着。 见到李从庆走了过来,李延年当即拱手道:“李延年见过监国。” 李从庆见到李延年,心里一咯噔,他遂又想起了昨夜已经今早的那件事情,可是李从庆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提不起愤怒的表情,何况李延年在王府跟自己也许多年了,还是有感情的,至于那档子之事,他也享受到了不同的乐趣,在这个社会,只要不触犯男女之大防,倒也无伤大雅,岂止那士大夫,贵族之间的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也很正常。他看见李延年长得眉清目秀的,也挺招人怜爱的,便道:“此事算了,本王也不怪罪。” “多谢监国。”李延年抬起头,两眼汪汪地看着李从庆。 李从庆抬起李延年的下巴,便道:“今晚有空没?” —— 晌午过后,太阳光更加刺眼了,大地一片雪白,整个世界也澄澈一片,而希望也在原野之上播撒着。 这些乞丐经过一夜的安睡之后,今早已经全部醒了过来。 他们一大早便已经收拾好行装,正站在山神庙外欣赏着雪景,一片阳光洒下大地,那是希望,希望就在那金陵城中,只要往金陵城出发了,就会有希望,于是乎今天他们便打算去城内押铺抵押这些物事。 其中一个年老的乞丐为了行事顺利,便道:“俺们这样子就算到了押铺,也会被他人怀疑成贼人的,不如让一个人去押铺将这些物事拿去换钱?” “二蛋哥,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你认字,金陵城中那些商贩的花花肠子恁多的,你去了之后俺们便放心。”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大字不识的乡里百姓,他们打从出生起就与农田打上了交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而今也只有面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会认字,因此那几个乞丐道。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信任俺,俺愧对相亲们吶。”二蛋一想起往事,就泣不成声。 “二蛋哥,这不怪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二妞一直劝着面前这个少年,她轻轻地抬起手,擦着少年眼角的泪花,“二蛋哥,别伤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只要俺们剩下的村民活着就是。” 二妞忘记自己的手上拿着一块木炭,她手上的黑灰也弄了二蛋一眼角的灰尘,此刻二蛋因为流泪的眼角,使得半张脸上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痕迹,如同丑一样,“二蛋哥,不好意思,你的脸被俺弄脏了。” 二蛋嘿嘿笑着:“嘿嘿,二妞,你的手真脏。”完,二蛋握着二妞的手紧紧不放。 “二蛋,你放心去金陵城吧,我们在城外等着你便是。”乡亲们道。 不过为了顺利去押铺,不被人当做乞丐,那个发现物事的少年乞丐与便换上拾荒而来的一身行装,亲自去押铺将剩下的一些物事给抵押了。“俺把衣服换了,这样他们就不会以为俺是乞丐了。” 二蛋换上衣服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剑眉星目,只是瘦弱的身体在这件袍服间显得有些仓促、单薄。 “二蛋。”乡亲们叫着。 “二蛋哥,你真好看。”二妞丐娇羞地看着面前的二蛋,笑得露出了牙齿,她想起手上还是黑黑的,并没有捂着嘴巴,在她心中二蛋一直都是这么好看,如今换了件锦衣,更加英俊了,少女的一颗朦胧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娇羞地转过头去,扭捏不看。 二蛋回过头来,他怔住了,握住少女乞丐的手笑着,“二妞,俺好看么?” “唔,二蛋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二妞快速朝着二蛋一看,那张鹅蛋脸便低了下去,埋在衣服里面。 在二蛋五六岁的时候,他的头部受了撞击之后,便将前尘往事给丢了一干二净,而村里的父老乡亲们从就叫他“二蛋”,至于真名倒是忘了,只记得他是商家族人的一员,不过这二蛋也是天生的文曲星下凡,那些个字似乎一见面他们就相互认识了。 今年年中,村里受了干旱,商家村的村民因为灾荒饿死了不少,其中就包括二蛋的爹娘,只是这唐国的官吏却死死相逼,硬是逼着村民交税,这不这帮村民忍受不住官吏的逼迫,便逃去了山林间,二狗也是在偶然之下,为了帮村民讨回公道,一失手便杀了其中一个官吏,而这个官吏的背景不,后台乃是唐国的州官。 州官知道后,亲自出面将二蛋捉了去,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原本健壮的二蛋也变得伤痕累累,羸弱不堪,……狱卒以为打死了二蛋,便将尸体抛在乱葬岗,……后来二蛋只知道是三个道士救了他的命,二蛋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回到村里之后,原本的田地颗粒无收,商家村也因为二蛋杀了官吏,一把火被夷为平地,余下的村民无家可归,已经变成了灾民。 直到今日,二蛋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在乡亲们的面前感觉犯了错误一般,“是俺二蛋对不住乡亲们,要不是俺失手杀了那个狗官,俺们商家村也不至于这般。” “行了二蛋,狗官死了就死了,你也是替俺们商家村报了大仇,只是当时你被捉了去,俺们以为你会死在狗官那里呢,俺与俺浑家刚想去给你收尸,这不见你平安回村,俺便知足了。”二蛋的二伯父道。 二蛋听了二伯父这么,一行清泪已经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这次俺二蛋进城,一定会办成功的。” 二蛋已经出发了,后面的乡亲们也一道出发去金陵了。 金陵高大的城墙,在整个大地上格外醒目,城门口的禁军也正守护着城门,履行自己的职责,只是一个场景让他们看呆了,在一个眉清目秀、锦衣华服少年的背后跟着一群乞丐,而且那个少年穿着的衣服也是质地上乘,看样子是哪个达官贵人、王侯将相家的官人。 告别了乡亲们,少年问了周围的百姓,用口袋中年仅剩的几个盘缠,雇人将此物一同用骡车运到了城南一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各自的任务 昨日护送灵柩出殡出城,今日晌午过后李从庆等人甫才回城,众人只见金陵城墙依旧高大,在天穹下显得更为庞大。 “陈学士,本王先走一步。驾——”李从庆策马一驱,在城门口一条青砖石道上面开始狂奔起来,溅起了飞雪。 过往的禁军将士看到李从庆也默认他在街道上驱驰,陈乔掀开车帘,看见李从庆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愁,他叹了口气,又将车帘给拉上了,转而掏出袖口的那枚军牌,仔细端详起来,军牌上面的那个“林”字依旧在那儿,并没有变化。 “这林仁肇果真如此么,老夫先去枢密院看看最近的军报吧。”陈乔喃喃道,他是不相信林仁肇是这样一个人,只是最近一段日子因为忙于李煜的丧事,陈乔便将摊子暂时移交给监国李从庆了。 李从庆一马当先,在街道上飞驰开来,冲散了路上的一些摆铺摊子的百姓,百姓看见飞奔的骏马,又见那个青年穿着一身圆领蟒袍,便知道他的身份,也只是怨声载道而已。 李从庆这是打算去城南,他心里憋了口气,便打算借着策马冲散心里头的怨气,+4,只看见城南方向的集市上,一个青年穿着圆领蟒袍,驾着快马飞驰奔跑着,一旁的铺子也纷纷地被踩翻了,街道上一片狼藉。 而在隔了一条街道上,一辆骡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骡车上的二蛋时不时地拉开车帘,东张西望地看着路边的街景,闻着琼浆酒液、脂粉俗气从各个地方飘了出来,二蛋有时候做梦并不会梦到这些,反而梦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且他觉得金陵城并不是那么的高大,那个梦中的世界似乎更瑰奇、雄壮。 车夫驾着骡车,转过头热情地指了指远方,随即道:“这位小哥儿,前头押铺众多,最有名气的就是那武氏押铺,小哥儿是要去那里么?” “唔,就是那儿,多谢这位掌柜的了。”二蛋并不知这金陵城中的情况,但凡只要有押铺就行了,不管是那武氏押铺还是甚么其他押铺的,只要将这些物事儿抵押就行了。 车夫便将骡车往那个方向赶去。 终于到了武氏押铺前,车夫帮忙从车上卸下物事,二蛋也是感谢万分,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五十文的铜钱递给车夫。 “小哥儿,你给多了,只要二十五文。”车夫推搡着,想将剩下的二十五文还给这个少年。 “不了,掌柜辛苦了,你这赶车运货的生计也不容易,家里头也需要钱进账。出门在外,小子这权当给个问路钱,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进,日进斗金。这不待会儿还要麻烦掌柜的将这些物事送进武氏押铺呢。”二蛋说着,忽然间觉得自己说话有些文绉绉的,他嘿嘿一笑。 车夫一听,明白这个少年的心意,道:“小哥儿就听你这句吉言,俺马顺三就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二蛋明白道:“多谢马掌柜,俺在这金陵城可没有多少朋友,这俗话说的好,出门在外靠朋友,俺二蛋兴许下次还得劳烦马掌柜了。” 车夫马顺三一边帮忙搬着这些物事,一边道:“小哥儿这话说的,下次有事找俺就去秦淮河的千金一笑楼,俺每天早晨都帮那酒店运送酒菜,俺住的地方也离那里不远。” “千金一笑楼?”二蛋听车夫马顺三说起这个地方,一脸高兴道,“真巧,俺待会儿就去千金一笑楼,不知马掌柜有空捎带一路否?” 东西已经搬完了,车夫马顺三听了道:“那好,小哥儿先去里面吧,俺就在外面候着。” 二蛋进了武氏押铺,那掌柜听见有脚步声,便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此人,这个少年身着锦衣玉袍,剑眉星目,只是身子感觉有些单薄,他觉得这个少年应该也是个世家子弟,他便道:“不知这位衙内要质押何物?我们武家押铺是大宋第一家河东霸州府的武家车行所开,童叟无欺,价格公道,衙内也可放心就是。我是这家武氏押铺的武掌柜。” 听那个武掌柜叫他衙内,二蛋心里有一丝得意,他道:“武掌柜,就是这些了,俺们初来这金陵,怎奈突生变故,只得将这些物事抵押,不知作价几何?”二蛋指了指地上一堆的货物道。 “这么多?”武掌柜从柜台出来,随即弯下腰解开地上的包袱,只见里面基本上都是衣物等。武掌柜常年跟瓷器、玉器、金银器、绸缎等物打交道,他发现这些物事更不像是寻常人家所拥有的,像是皇族王族子弟家用的。 “这个?”武掌柜笑了笑,这些物事他不好作价,他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是谁,可是这些物事收下来,也不好转让出去啊,“这些都是王族所用的,不知衙内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物件儿?” “物件儿?”二蛋也不知怎么证明,随即他想起了身上的玉佩,便从口袋中拿了出来,“武掌柜,你觉得这个可以么?” 武掌柜见少年拿出玉佩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发现此物就是皇室所用的玉佩,他随即笑脸相迎道:“这位衙内,小底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就给你拿钱来换,到时候衙内若是有钱了,这些物事就全部物归原主。”说着武掌柜转身回了柜台,他觉得面前这个少年估计就是家里头闹了矛盾,要不就是去赌场输了钱,没有钱花才将这些物事质押的,而且这些物事私藏可以,若是被发现了就是逾越。 二蛋看着武掌柜,然后又看了看手上的玉佩,这才收回衣袖内。 武掌柜说着命武家仆人从押铺相继拿出了差不多十一缗铁钱,这个时候南唐通货膨胀,铁钱贱,基本上都是铁钱,以一当十,以一当五的大铁钱(前文提到过)。 看着这十一缗铁钱,二蛋的眼睛刷的一下子亮了,这么多铁钱摆放在面前,二蛋还是第一次看见,只是这重量着实不清,看样子也得人搬运啊。 二蛋这时候才注意到了外面的车夫,他赶紧唤了人进来帮忙搬运。 车夫马顺三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铁钱,只是他明白铁钱虽然多,但是还是铜钱金贵,若不是唐国战败,年年上贡大周国、大宋国的,这铜钱也不会这么稀缺,看来这铜钱也只能在大宋国见到了。 “小哥儿,这么多铁钱,你不怕贼惦记啊?”车夫马顺三问道。 “不怕,俺们现在先在这金陵买件屋子,不知道马掌柜知道哪里的地价便宜?” 车夫马顺三想了想就道:“这个俺们只知道城南棺材铺子、冥器铺子那边的地价便宜,只是那地方不详,怪阴森的,就在这附近不远的一条大街上呢。” 二蛋道:“多谢马掌柜,俺们先去那千金一笑楼再说,俺们还有人在那里等着呢。” 车夫马顺三边搬着边道:“也对。”搬完后,他抽出鞭子,往骡子上砸了一下,骡车便缓缓地开动了,朝着千金一笑楼出发。 …… 千金一笑楼里面,赵德昭、王屋山、张玖月、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五人都在芳翠阁听曲。 依旧是千金一笑这首曲子,只是唱的人换做了秦弱兰。赵德昭知道这杨澈叔父喜欢这个秦弱兰,是因为她长得像黑衣探花以及万松的生母媚儿。 这样的爱情,赵德昭自然是支持的,也希望二者能够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一旁的王屋山偶尔转过头来,看着赵德昭,只是她不知道为何少主一直笑着,身旁的张玖月姊姊也一刻不停地笑着。 王屋山拍了拍张玖月的肩膀,怯怯道:“姊姊,你们在笑甚么?” 张玖月抿着嘴,凑近了王屋山的耳背旁,一一说了出来。 “少主真坏,这档子的事都做了出来。”王屋山的脸一下子红了。 张玖月笑道:“这有甚么,那李从庆才坏到骨子里了,简直就是一色胚、一登徒子,昭哥儿这么做也是为了我报仇呢,不过确实是恶心了。” “昭哥儿,你怎么一直笑着啊?”黑衣探花以及万松不明白为何赵德昭从城外回来后,一路上就一直偷着乐子抿嘴笑着。 黑衣探花与万松明白了之后,二人也笑了起来,整个屋内一片欢声笑语的。 赵德昭疑惑道:“姊姊,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甚么物事么?” “啊,没甚么?呵呵。”张玖月摇摇头,这都甚么跟甚么,方才她恍惚间看到了另外一人,只是她一抬头,便又想到京城里的那个惹人讨厌的赵匡美了。 王屋山也在一旁看着这个赵德昭与张玖月,不过她知道张玖月喜欢的人不是少主,便怯怯地一直在一旁,转过媚眼看着赵德昭。 千金一笑楼门口,二蛋也已经到了此处,车夫马顺三也等候在此处。 “二蛋哥,那是二蛋哥。”二妞看见从骡车内探出头的二蛋,便叫了起来。 乡亲们看见二妞如此,便往那个方向看了去,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也往这边看了过来,于是乎乡亲们便走了上去。 这些人腹中饥饿,已经一整日没有吃过东西了。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二蛋压低了声音,生怕在路上被有心人听了去,“俺们换了十一缗铁钱,都在车上呢。现在俺们先去成衣铺子做些衣裳,乡亲们先把衣裳换了吧。” “还是先吃饭吧,填报肚子之后再去成衣店铺买些成衣给大家换上。”乡亲们道。 “也好。”二蛋又付给了车夫马顺三几枚铁钱,询问了成衣鞋店所在,车夫马顺三指了指城隍庙那边附近,那里常有集市,店铺甚多。 一行人就现在路边吃食店铺随便胡乱吃了一些,接着赶去了城隍庙那头,之后又询问车夫马顺三金陵的情况,车夫马顺三便给他们指了指一个牙人,这天的夜晚,二蛋他们终于到了城南的新家了。 这一户的宅子虽然紧紧靠着冥器铺子,显得有些落败,可是胜在价钱便宜,位置僻静,场子也大,足够对付这些乡里乡亲们了。 看着住的地方找到了,二蛋以及乡亲们高兴地手舞足蹈,车夫马顺三也顺手帮忙购买了一些被褥,就这样他们在金陵城安定下来了。 一灯如豆,在瓷台上跳动,乡亲们围坐在桌前狼吞虎咽,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吃着一桌子的菜肴,生活这才有了希望。 …… 而在城南冥器铺子,晌午之后的半日,李从庆就一直在这儿,他是第一次来这儿,而且他是不请自来,事先也只是派了一个马前卒去往此地报信,第一次看见这种地方,李从庆只是觉得这周围有些阴森森的,像极了小时候在梦中梦到的阴诡地狱了。 李从庆来到指定地点,便有一个锦衣青年人出面迎接,二人小心翼翼地从侧门而入,生怕被人看到。这个锦衣青年人正是杨光,他听闻李从庆派人来,便按照杨澈的意思在此等候。 李从庆抬起头,看见那个锦衣青年道:“你们尊上呢?” “回监国,家父正在密室等候,请监国这边走。” “哦,原来你就是鬼见愁的少主。” “正是。”杨光表面上恭敬地回答,心里头乐开了花,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就是一个圈套。 密室内,杨澈戴上了一副面具,背对着密室大门,清幽幽的烛火照亮了半间密室,使得密室显得越发阴森恐怖了。 李从庆一入了密室,杨澈让杨光退下,随即他转过头来,看见李从庆站着。 “尊上好久不见,本王这次来是有求于尊上你的。” “不知监国有何事?” “本王过来是因为润州林仁肇一事,烦请尊上助本王一臂之力,此去润州帮助本王杀了林仁肇。”李从庆诚恳地看着杨澈。 “不知监国的价钱是?”杨澈看着李从庆,意味声长道。 李从庆反问道:“这个,尊上是要权,还是要钱?” “我们都是那样的人,钱权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诱惑人的东西,齐王认为呢?” “既然如此,本王就明白了,不知尊上能否完成任务。” 杨澈点点头。 夜幕下,李从庆走出宅院,一撩起鞭子,马蹄声在黑夜中格外响亮…… 第一百六十九章 妾本佳人,奈何杀人 静谧又严寒的黑夜,隔着大江大水,在宋国的扬州城内,一户三进三出的不惹人起眼的小宅院内,住着从唐国金陵城而来的一家人。 残月凄冷,笼罩在这一户的天空上,在宅院的每一进的入口守护着一个士兵,而在内院中只守卫着一个士兵。纵使黑夜严寒,黑漆漆的夜晚依旧有人把守着此处,看样子里面的人物至关重要。 这里面住着的这家人正是李煜等人,自从得知到了扬州后,李煜心中越发恐惧,只是对方未曾伤害他的命,李煜知道他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他担心的却是唐国未来的命运,人就是这么奇怪,只有失去的东西才会觉得非常珍贵,何况是大好江山呢。 今夜,寒光月下,李煜一人独自坐在窗前,半开了半扇窗户,唯身上披着一件半旧的圆领袍子,窗台前点着一盏灯,那灯中的烛火虽然只有一豆,却让李煜感觉仅有的一丝温暖。 自从李从庆谋逆后,李煜和他的家人便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辗转到了扬州城。到了扬州之后,李煜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若是回到唐国,恐怕李从庆也会迫不及待地杀死▼,自己,自己正在死了才会让李从庆越发感觉安全,只是李从庆糊涂,他的谋逆却促成了宋国攻讦唐国的借口。 李煜感到可笑可悲,人若在唐国,却被自己的堂弟李从庆追杀,甚至还伪造自己在唐宫失火死亡之事,可是如今人在异国身不由已,他被迫地过着这种被人监视的日子,那几份信函根本就不是出自他的本意,这一切都是宋人搞得鬼,而李从庆也是宋人布置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都是棋子,生死安危都在布置棋子的主人手上。 棋子,不过是一颗棋子尔。 李煜痛打捶骂了许久,他身子已经疲惫不堪了,力气也快没了,他直接一下子趴在桌上,把头深深地埋了起来。 窅娘隐隐间听见敲打桌子的声音,她们这几日甚是奔波,已经累得疲累不堪,何况窅娘还是三寸金莲呢,如今她已经一觉醒来,发现身旁没人了,一侧的被窝却是冰冷的,窅娘一转身,却发现屋内的灯火还亮着。 她抬起头来,看见窗台前檐下,李煜身子趴在桌上久久不动,她立马起床披了一件亵衣过来。 “陛下,更深露重,还是先休息吧。”窅娘一个弱女子,力气不大,想要将李煜抱到床上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乎她轻轻地拍了拍李煜的后背。桌子上趴着的人一动不动,窅娘心里也是很痛。 这时候李煜抬起头,一双眸子内尽是泪珠,他看着窅娘,忽然间捶打自己胸口,厉声道:“朕是个亡*国*之君,这大唐的江山要毁在朕手上了,朕对不起我大唐的列祖列宗,对不起那些死去的所有将士……朕今日睡在这里,明日不知道要死在何处?” 窅娘听了,胸口也是一痛,她深情地望着李煜,坚定道:“陛下,现今怎生可好,这里不是大唐,这里是大宋,外面把守的都是宋人,若是陛下要回大唐,李从庆会让陛下安然回国么?陛下,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请陛下放心,若是陛下死了,妾一定追随陛下,直到九泉之下。” “爱妃,难道一点办法都没了么?”李煜失望的脸上,一双黑黑的眼圈,颓废地望着窅娘,想从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妾认为若要逃出去,先得过了外面的守军啊。”窅娘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只是自己到时候名声就毁了,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单薄的亵衣,然后拉着李煜的手道,“陛下,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相信老天爷无绝人之路。” 事到如今,李煜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如今也只有等待事情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了。 “陛下这么晚了,妾就为你跳霓裳羽衣曲吧!” 霓裳羽衣曲又称霓裳羽衣舞。是一种唐代的宫廷乐舞。唐玄宗为道教所作之曲,用于在太清宫祭献老子时演奏。安史之乱后,一代名曲《霓裳》竟然“寂不传矣”。 李煜得残谱,昭惠后周娥皇与乐师曹生按谱寻声,补缀成曲,并曾一度整理排演,但已非原味了。 李煜喜欢窅娘的一双小巧玲珑的脚,“爱妃,这么晚了,还是明天再跳吧。还有这么冷的天,爱妃还是睡吧。” “陛下。”窅娘怯怯道,虽然入宫很多年了,可是窅娘心中知道,李煜一直深爱的都是逝去的周后姊姊,可是她并没有吃醋,对于一个出生贫寒,身份卑微的采莲女而言,能得到天子的宠幸,这是莫大的荣幸了。所幸李煜对他还是有一点感情的,方才听李煜这么一说,窅娘的心中也是非常感动的,只是明日她还有脸面跳霓裳羽衣曲么,窅娘一想到这些,只快速看了一眼李煜,尔后靠在李煜的肩膀上,久久未语。 隔了一会儿,一阵呼吸声响起,李煜看着躺在怀中的窅娘,心里却想起了周娥皇,只是可惜周娥皇已逝,未能常伴身侧,不过死了也就不用吃这么多的苦了,只是一想起这些,他遂想起了周嘉敏,那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周后的妹妹。 幼子死了,娥皇也死了,而娥皇的妹妹嘉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正是花一样的年华,却不喜欢自己了,她喜欢上了那个宋国的魏王赵德昭,李煜觉得失去的又何止一人呢。 李煜抱着在肩膀上睡着的窅娘,将她抱回了床上,自己却一人披着衣衫,在院子里跺着步子,凄然地感概着。 清冷的月光,寒冷地射来,李煜望着南边方向,忽然间嘴唇动了一下,一句“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李煜只低低说了一句,便提不起作诗的兴趣了。 就这样一夜了,李煜都没有入眠,直到天色黎民,院子内听见一丝鸟鸣,李煜这才回房睡觉。 一大早的工夫,为了照顾李煜家人的生活,赵德昭特意请来一些丫鬟仆人服侍,每日每夜的侍候他们。 窅娘今日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换了一袭白纱绛色衣裙,上面点缀着一些蝴蝶,丫鬟们也在一旁称赞窅娘的美丽动人,这一身衣裳衬托出玲珑的身姿,但丫鬟们没人发现窅娘眼眸之中,却有一丝悲伤哀愁。 李煜还躺在床上睡着,自从出了皇宫之后,他每日每夜皆是如此,窅娘转过头,隔着纱幔,看在眼中痛在心中,只是今日她还有事情要做。 丫鬟们已经服侍完毕,现已鱼贯而出,此刻窅娘开始在屋内快速地收拾起东西来。 简单收拾完后,她开了窗户的一条缝隙,眼睛四处张望着,待院子内没有其他丫鬟等外人了,窅娘便开了门,又四处张望起来,确定院子内外没人了,她才提起罗裙的一角,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她轻轻地惦着脚尖走着,走着走着已经走到院子门口,忽然间守在门口的一个士卒拦住了窅娘出去的路,他见到是李煜的女眷,便拱手道:“贵人,这是要去何处?上头有令,贵人还是待在此处为好。” 窅娘倏忽间感觉到了紧张,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个计划,她得继续行动着。 “妾自然是出去转转,这位太尉(宋代对军中士兵的一种称呼)眼生的很,是不是今日换防的。”窅娘的一双手已经伸了过去,因为在袖子中捂了许久,两只手甚是暖和,她的右手已经轻轻地摸在了那个士卒的脸上,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窅娘从未觉得自己的动作这么放*荡,为了国主的命,她不惜打算以自己的美色诱惑他人,只是动作有些生硬,对于一个有丈夫的女子而言,这是极为耻辱之事,可是她依旧强行忍着下来,发出娇滴滴一声,“太尉,可行么?” 这个看守李煜家人的士兵看见李煜的女人伸手过来,在自己的脸上一阵抚摸,忽然间他感到胸口一阵暖暖的,一股酥麻的电流流过全身,他也是个男人,是个单身的汉子,只是今日有任务在身,对方又是重要人物,自然是不能这么做的,“贵人,这……不好吧?”士兵的脸上已经流出了汗水,他支支吾吾着。 “哈哈——”窅娘收回了手,捂着樱桃小嘴笑着,扭着细腰道,“太尉,是不是妾说错了话?” 士兵吞了一口吐沫,道:“这个,恐怕不行,贵人还是待在院子周围,这擅自出去,人生地不熟的,丢了的话,小底就有罪责在身了。” “太尉,妾在这间院子内待了许久,不甚烦闷,这胸口有些疼了,只要太尉让妾就出去一小会儿,就在这院子周围转转,行不行啊?”窅娘一直寻思着,这时候她两只手握在一起,因为那左手衣袖内握着一把剪刀,窅娘也在计较着出手的机会,若是那个士兵不答应,窅娘自有她的计策。 “这……小底恐怕要拂了贵人的面子了,小底这一身职责在身,不可轻易乱来的。” “太尉。”窅娘无辜地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那个士兵。 士兵也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今日他是第一次来这儿,而职责所在,这些人是官家亲自吩咐下来要看管的人物,一个疏忽,自己脑袋恐怕是要搬家的。 士兵正犹豫间,窅娘心中却道:这人真是个硬骨头,看样子软的不行,妾就来硬的,老天爷保佑,休怪妾。 窅娘凑近那个士兵跟前,然后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看着那个士兵,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而那个士兵却觉得面前站着一个秀色可餐的美人儿,他呼吸声都重了起来,脑子里也开始乱了起来。 窅娘一双眼眸,故作神情地看着这个士兵,右手已经摸着那个士兵的手,士兵毫无防备,怔怔地看着她。 就在此刻,窅娘快速提起左手袖中的剪刀,猛地使出力气刺向这个士兵的后背。 人在绝望中,甚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只听见剪刀刺进骨头的响声,那个士兵便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美人儿,他不敢相信这绝色美人杀了他。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人都是毒药,士兵涣散的记忆中浮现出了这么几个字,他睁着眼睛,缓缓倒在地上。 死不瞑目么? 窅娘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轻易死了,她看着左手的血污,思绪开始纷乱起来,身子疲软地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语无伦次地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隔了片刻,窅娘涣散目光开始镇定起来,在这种情况下,窅娘忽然间觉得这是个机会,只是她一个弱女子,为今之计就是打算让李煜一家子全部出去。 窅娘起身了,她在那个士兵的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赶紧去了房间去唤醒李煜等人。 李煜被窅娘摇醒了,他疲惫不堪道:“爱妃,怎么了?” “陛下,妾这就带你们逃出去。”窅娘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床上拉起了李煜。 出了房间,窅娘又去隔壁房间,叫上了清源郡公等人。 一家子的人在内院里东张西望。 李煜看到内院的门口躺着一具尸体,正瞪大眼睛看着天空,他吓得已经清醒过来,身子哆嗦着不敢动了,“爱妃,你!” “陛下,妾本佳人,无奈之下这才……杀人。”窅娘大胆地承认了,为了生存,杀人又怎么了,“陛下,事不宜迟,请立马走,等过一个时辰后,再走就来不及了。” 李煜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心道能逃走便逃走吧。 一行人开始逃走的计划了。 ps.皓月求个订阅,求个收藏,求个龙空推荐撒。 第一百七十章 暴风雨来临 李煜一家子尚未走出这座幽森的宅院,就遇上了一队巡逻的士兵,李煜等人的逃走计划也落了空,最终他们还是没能逃出这户宅院,宋国方面的守卫们上报给扬州的官员后,便派了重兵把守此处,因为隔着长江,以南就是润州,生怕润州林仁肇得知消息后,会暗中派人来扬州劫走李煜等人,李煜、窅娘等人只是无奈地笑了一笑,又继续过着被人监禁的日子。 过了不久之后,开封的诏令此刻已经到了扬州,赵匡胤派遣使臣要求李煜入朝,而眼下李煜恰好在扬州,便不得不接受了赵匡胤的要求,宋国使臣已经在扬州等待李煜一家子上船,船只从扬州,沿着长江水道东去。 而后金陵城内的赵德昭便知晓了此事,李煜等人的北上对大宋而言就是一件好事,赵德昭对于近在咫尺的齐王李从庆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润州林仁肇那边一直是赵德昭关注的焦点,润州的导火线一点燃,整个局势便开始翻涌起来,因此润州那边才是重中之重,这唐国的内战一开启,便是宋军南下之时。 礼宾院内新近而来的王朴、曹彬等人便一直在唐国朝廷上追问魏王的下落,这让李从庆更加头痛,王朴、曹彬各个不落后,天天去往中书省等部追问魏王的下落,做出一副魏王失踪找不到,宋国就派军南下的样子。 而且大宋的水军八作使郝守溶的战船便一直在江宁府以北的水道上巡逻,每日擂鼓敲击,船舰并进,做出一派南下的样子,唐国的镇海节度使郑彦华、战棹都虞候王晖便也只好率领水军防备着。 齐王府,李从庆因为大事小事一大堆,特别是润州的那个林仁肇,一直都在李从庆背后的一根芒刺,按照林仁肇的忠君爱国的性子,他生怕林仁肇哪天带着军队攻打金陵城。 只是这几日一直引以为心腹的王参将却一病不起,躺在病床上,看样子是要撒手人寰了,李从庆这些年一直依赖这个王参将,忽然之间感觉像是即将要失去一个主心骨一般,王参将建议李从庆多与武将结交,适当以利益联结在一起,将在唐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