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强爱》 楔子:协议 “小雅,别疯了。这是我的命!” “你再说一句!”大声一嚷,双手拎起病人服,却发现对方在宽大的衣服下面只剩下一副如柴的骨头,她内心里当即一沉,声音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我,我来想办法。总是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回家乡找爷爷也没有办法。小雅你跟爷爷学医你知道的。现在没人救得了我了。” “会有的,办法会有的,你不能放弃!”她双手一搂,指甲深入到对方的肉里骨头里,紧密的偎依像是要与对方重新结合成一体。这是她打从娘胎起相依为命的双胞胎姐姐,血脉相系,她的血是她的血,她的命便是她的命,一直都是这样。 “你想怎么做?”对方颤抖地问她,紧拉着她袖口,更唯恐她做出什么事来。 “别担心。我做事不像你,向来谨慎。”她拂下对方的手,坚毅的下巴一抬,清冽的眼瞳里露出一抹利光。 为了给姐姐制造出脐带血,并且偿还巨大的医疗费,她打算走借腹生子的路,一举两得。 可是,她的身体难受孕,连人工代植入都很难。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去找这个人……为此她绞尽心机,不惜伪装,潜入他家。终于,到了那天晚上…… 一盏壁灯投射出昏暗朦胧的光线,照在整齐干净的房间里。她原以为给他下一点药,他会马上精神紊乱,然后她能有机可乘。可是过了这么久,他像没事人似地坐在床头,偶尔打个小哈欠的动作优雅如斯,从手里的杂志略微抬眼,扫到的是站在角落里的她。一张鼻梁戴了副乌黑眼镜的尖尖小脸蛋上,尽是如惊弓之鸟的神色。 “过来吧。”他揉着鼻梁骨,好像是等了她太久没有动静,一丝倦意从墨染的眸中闪过,随即眼角扬了扬,向她勾了勾手。 她内心里打着退堂鼓,直觉里告诉她:她错了,错得太离谱,这绝不是她能惹得起的男人。可是想到最近一次见到姐姐那愈来愈虚弱的身子骨,她端着如麻的心跳,一步步走近那只向她伸出的手。 本是她算计他,如今却像是惊动了一只恶魔。当她把手放入他冰凉若雪的掌心中时,刹那胸口里漏跳了一拍,窒息。 他另一只手在她腰间一带,她压着低喘坐到了他膝盖上,低下头。 冰凉的指尖抬起她瘦弱的尖下巴,指印沾在她娇弱如水的皮肤上。真难以想象,凭这样一副好像发育不良的身体,她竟然想给他下药。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费尽心机了,不似一般勾引他的女人,先潜进他家里,装作一副顺良的样子,博得他和他家人的信任。如果今晚不是她突然给他下药,他真无法相信,家里这个能烧得一手公认好菜并且能吃苦耐劳的小保姆,居然目的是他。 “想要钱吗?” 他嘴角噙的似笑非笑,不似嘲笑,是捉弄的促狭。 可见她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是多么的可笑。她的两只拳头微微地捏得发白。 “不是想要钱,只想要我?” 他喉咙里发出了一串低笑,仿佛许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笑过了,如小提琴愉悦的旋律。 “我好像长得一般吧。如果真是能吸引所有女人,我想我应该转行去当天皇巨星。” 她怒了,发怒使得紧抿的嘴唇白成雪一般的颜色,在冰莹中闪着红色的血光。 敛住笑,他指尖摸过了她发抖的下巴颌:“你在我家这么久了,也知道我不近女色。应该说我对我要的女人很挑剔。” “怎样的女人?”她干哑的声音吐了出来。 “比如说,能三秒钟内回答我2的1024次方等于多少的女人。”他嘴角噙的微笑云淡风轻,举起三个指头,“一、二——” “7976931348——”瞬间打断他的“三”后,她深深地吸口长气念完这共309位数的冗长数字。 眸色一暗,他的指甲在她水嫩的皮肤上稍微用力,这样对于他只是一点的力气,却足以令她吃痛地发出声低吟。眼眸抬高,对上的是他微含了愠怒的脸。 “你要的不是钱,不是名,是我的孩子。” “也是我的孩子。”她气喘如云。 “什么人指使你来的?”指甲勾到了她的脖颈,苍白的皮肤下她一条条脆弱的血管在他一指之间战栗着。 “他们说,来找你,你能让我怀孕。”她压抑着全身每个细胞的哆嗦,这不是个如外表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不一定是要你的孩子。” 眸光转雾,墨染的瞳孔染上了另一层深思:“尝试人工也失败了吗?” 她瞬刻间恐惧上身,唯恐他接下来一句也没有办法,这样一来,姐姐—— 温暖的大手覆盖上她捉着衣摆的小手:“他们没有说错,我是有办法。但是,只限于自然受孕。” 心脏的骤然一紧一松,令她来不及体会他话里的意思。 “来,按指模吧。”拉开抽屉,抽出一张白纸一支笔,他在几分钟内便拟好了一张双方协议书。 “什么?” “两胎孩子。一胎归我,一胎归你。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情,此协议不变。”抓起她的手指在牙齿间一咬,她刚觉微痛,他已按着她的血指印在了协议书上。 伴随这一张血指协议书飘落,窗外响起了一声闷雷,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窗扉上。下身如这雨丝忽如其来脱落下来的冰凉,她的心头猛地一个打颤,双腿刚想收起来,却软绵绵地塌在了白褥子上。 她的身体太瘦,骨头纤细,身躯轻落如羽,轻微折腾都会散架一般。他轻叹一声,把她双手反压在上方,感受到湿濡的一刻…… “啊……” 撕裂的痛楚弥漫到四肢,她咬紧的嘴唇尾随一个加长的彻痛,渗出了漫长的血丝。 “啊啊——” 鼻梁上的乌黑眼镜摔落到床下,拘束的发髻散开后是一头乌墨如锻的黑亮发丝,垂落在白瓷般的肌肤上,娇躯犹如雪中精灵闪着娇柔透明的美,被激情染红的云眸含了天生弱骨的妖媚。含着那一声声呜咽,原始的韵律交织着窗外的雷声雨声,形成了一首人生的交响曲。 ------题外话------ 在正文前加个楔子,(*^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四岁半的俏小丫 六年后 大弯村的村口 “羞羞羞——” “你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一个六岁和一个七岁大的男孩,围着一个四岁半的小女孩,拉长鬼脸,做出恫吓的样子。 小女孩长得像株小豆苗似的,小尖的下巴颌垂低在怀里抱的兔子公仔上,头顶扎的两条长长马尾与兔子公仔的两只耳朵一样长。话说,这个兔子公仔有小女孩的半个人大,闭着眼,微笑的嘴巴,洁白的兔子毛像真毛一样漂亮柔顺,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真毛玩偶。 两个男孩子见吓唬了老半天,小女孩连眼泪都没有掉一颗,伸出手来抓女孩手里的公仔。 在这时候,两个男孩的衣领子被一双瘦长的手臂拎了起来,宛如老鹰拎小鸡一般。两个男孩看到女人冰冷若霜的脸,吓得手脚颤抖。 抱着公仔的小女孩仰起头,汪泉的双目一眨,喊:“妈妈。” 年约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声线像是对谁都冰凉冰凉的:“弯弯,妈妈怎么教你的?” 小女孩弯弯听到这话,冲上去,伸出小掌心“啪啪”往两个小男孩脸上各扫两巴掌,单手叉腰:“你们才羞呢!我是没爸的孩子,可是比你们懂礼貌,不会欺善怕恶!” 两个小男孩被打了巴掌,又被当街比自己小的孩子羞辱了一顿,又气又窘,哇一声哭了出来。 从女人手里挣开后,哇哇哭着“妈妈,妈妈”跑回家了。 小女孩弯弯朝两个小男孩逃亡的方向拉下眼皮:“羞!” 隔街倚在车门上的年轻男人看着这一幕,轻轻拉开文静的唇线,一抹舒雅的微笑噙在了唇角上。 安知雅拉起女儿弯弯的手,忽见女儿目不转睛看着其它地方。她顺眼望过去,见到了倚在吉普车上的男人。 这是一个年轻的军人,身材极是挺拔俊秀,阳光下一身草绿的陆军野战服闪着柔和舒目的光。 安知雅稍微一愣。这是个村,或许比平常的村庄大一些,但别说是军人,县城里的人都很少有路过这里的,因为地僻。再有,她从没听过这附近有驻军地。 “是爸爸吗?”女儿弯弯突然开口,“姥姥说爸爸是军人。他穿着和电视里的军人一样的衣服。” 安知雅脸色稍显一漠,牵起女儿的手马上就走。 弯弯一步三回头,熠熠的星眸望着那个年轻的军人。 这个年轻的军人奉书恬,被小女孩的神情触动了,恬静的微笑逐渐抹上了一层深色。 “总参?”从村里买水回来的小禄见到首长一抹深思的脸色,问。 奉书恬望那女人和女孩消失在了道口,回身打开车门:“上车吧。我们还要上山,希望今天之内能赶回去。” “是。”小禄不是没有注意到在路口消失的女人和女孩,但首长不说,他不能过问。 两人跳上车后,吉普军车离开了大弯村。 安知雅把女儿牵回家,交给了自己的母亲徐桂花,进厨房准备午饭。 门板铛铛铛响,两个小男孩的母亲带着被打的孩子上门讨公道来了。 “有你们这样教小孩子的吗?!竟然教小孩子打人!”冲进来的妇女浑身带着泼辣劲,两个小男孩躲在母亲背后向小女孩弯弯做鬼脸。 弯弯抱着兔子公仔,与小男孩互瞪着眼睛。但姥姥徐桂花,比妈妈安知雅懦弱多了,面对那泼妇毫无招架之力,步步后退,直退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无路可退,任泼妇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骂。 安知雅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熄了厨房的火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妇女见到她出来,双目圆瞪,撸起双袖直线过去:“你打我儿子——” “妈妈!”弯弯紧张到嗓子里,喊。 安知雅举手一擒,捏住了妇女抡起的手腕:“林三婶,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吵架,你非要争得全村人都知道你儿子打不过我家女儿吗?” “什——什么——”林三婶瞪着大眼,“你女儿打我儿子,你也不管一管?” “你儿子羞辱我女儿,所以我女儿打你儿子,天经地义。”安知雅慢条斯理地说着,也不生气着怒。 林三婶听到这话,当然死活不肯承认:“我儿子怎么会羞辱你女儿?我两个儿子都很乖巧。”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做贼的谁会承认自己是贼一个道理。”安知雅咀嚼着道。 “照你这么说,谁打得过谁谁就有理了,是不是?” “如果两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还被一个小的打败了,你说这两个大的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安知雅,你嘴舌伶俐,又能怎样?”林三婶说着这话,朝两个儿子努努嘴。 哪知道两个儿子一看到小女孩弯弯捏起的两个小拳头,应是回忆起之前被小女孩甩巴掌的惨痛,抱着头往外跑:“不要打我啊!” 林三婶见状,气势没了,只能顾着去追两个儿子:“你们两个胆小鬼,看我不拿鸡毛掸子打死你们!” 小女孩弯弯捧腹大笑。徐桂花看外孙女笑得这么开心,却是一抹忧愁戴在额眉上。 林三婶追着孩子回到家,气不打一处,拿了条鸡毛掸子,没有真打孩子,怒得手指抖动,与自己男人说:“真想把那对母女赶出村去!” “你说的谁呢?”林武德问。 “徐桂花的女儿安知雅,怂恿她女儿弯弯打咱家两个孩子。”林三婶愈想愈气,最气自己两个男孩不争气,居然打不过一个四岁半的小女孩。 “按理说,她们母女是该出村的。”林武德刚在田里干了活,中午回来家里歇息,点了条烟卷抽着,说,“村里的老人有议过这事。毕竟桂花是大弯村嫁出去的人,桂花她爸又在年前逝了,要不是看在弯弯年纪尚小的份上,早就撵出去了。不过,老人家们体恤孩子,桂花她弟弟徐朝贵可不会体恤他姐姐,前几天都一直上村委里闹,想要回他爸留下的祖屋。” “按你这么说,这事有戏?”林三婶眼睛一亮,这口气有的出了。 “有。如果不是知雅在,徐桂花哪能在村里长辈们面前说得过弟弟。所以徐朝贵打定主意来硬的,已找人在操家伙呢。”林武德嘿嘿笑了起来,看别人家的热闹最开心了,最主要的是一旦这祖孙三人被撵出了大弯村,大弯村的人口少了三个,将来村里分红什么平摊下来,每个人都会多一点钱,包括他们家。 因此,安知雅刚赶走林三婶和那两个小屁孩,舅舅徐朝贵忽然带了一帮人冲进门里。 徐桂花看着这孔武有力的十几个庄稼汉,腿都软了,坐在石凳子上全身瑟抖着。偏偏唯一能对抗徐朝贵的安知雅,刚才走了出去买酱油。 弯弯站在院子中间,骨碌碌的黑眼珠子转悠着,没有一点惧怕。 徐朝贵看见这个小孙侄女,心里来气。要不是这个安知雅抱回来的野种,父亲留下的这间祖屋早就是他的囊中物了。向带来的十几个人指向屋子里四处,徐朝贵吼道:“给我砸!都给我砸!砸个稀巴烂。这些都是我爸留给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十几个汉子举起锄头棍子,因为不是本村人,收了徐朝贵的钱只听从徐朝贵的话,能见到的东西都砸。不会儿,徐家院子里被十几把锄头砸了个遍,徐桂花坐在地上大哭:“徐朝贵,你这个没良心的,爸尸骨未寒,你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爸留下的这屋子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爸说要留给知雅的。” “胡说!老人家不把房子留给你和我,为什么要留给知雅!” 徐桂花见那些汉子不止砸院子,冲进了屋子砸东西,红了眼睛,双手扑上去要与弟弟拼了:“你知道为什么!徐朝贵,你这个烂赌徒!你把爸留给你的钱都赌光了,现在贪图起这房子,可是这房子里的药书工具,都是爸留给知雅的!” 徐朝贵没想到文文弱弱的姐姐忽然像发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时只能举起双手招架着。 话说,奉书恬他们开着吉普是奔向大弯村附近的大弯山。两年前,他们的一位战友在牺牲前要求将自己的一半骨灰洒在大弯山,但是战友的亲人不同意,他们只能在每年战友的忌日,来大弯山给战友设立在这里的象征性墓碑前洒洒酒。 下山的时候,奉书恬问:“去年你和林队来扫墓的时候,有路过刚才那个村吗?” 小禄摇摇头,道:“总参是指那个大弯村?没有。” 奉书恬眉中凝了一丝犹豫,道:“回去时,我们再走大弯村。我想进村里走走。” 吉普军车进到村口,见村里某处围了一大群人,有小孩子和妇女的哭声。秉着军人扶助老弱病残的职责,两人跳下军车后,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去。一看,俨然是十几个汉子欺负一老一幼,两人蓦然面色一黑。由于四处喧闹声过大,大喊停手都没人能听见。小禄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枪口朝天放了一枪:嘭! 围观的妇孺们发出几声尖叫后,一片寂静。 砸东西的庄稼汉全停下手了,只剩下徐桂花和徐朝贵两姐弟纠缠着。徐桂花此刻是发了狠劲,把弟弟一推,徐朝贵差点儿跌出了门口。于是徐朝贵火了,操起院子里的一块砖头,向着徐桂花砸了过去。 一个迅捷的身影闪过徐家门,罩在了徐桂花面前。砸来的砖头打在了来人的头上,赤红的鲜血顷刻从女人冷漠的脸上流了下来。 徐朝贵见伤到了人,双腿打起了抖儿,指着外甥女安知雅:“是你自己冲过来的,不怪我——” 安知雅捡起地上那块带血的砖头,一步步走到徐朝贵面前。徐朝贵看着她把砖头举起的刹那,双眼一黑,软在了地上。小女孩弯弯跑过去,举起手里的兔子猛砸徐朝贵的脸:“你敢砸我家,砸我妈妈,我砸你,我砸你!” 看着眼前这戏剧似的一幕,奉书恬和小禄面面相觑。 见给钱的主儿倒了,又有军人插脚,十几个庄稼汉子火速撤退。 “知雅!”徐桂花泪流满面,拿袖子给女儿捂头上的血。 安知雅轻轻推开母亲的手,想自己走回屋里处理伤口,刚走两步,眼前蒙黑,歪倒的瞬间,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托住。 ------题外话------ 宠文+爽文,望各位亲们继续支持肥妈!╭(╯3╰)╮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俏丫头想要爸爸 “爸爸。”弯弯蹲下小膝盖,发现抱着妈妈的男人,是刚刚在村口遇到的那个军人,眨着骨碌碌的小眼珠叫道。 小禄听见,一愣:从没有听说过首长有女儿啊。 奉书恬听着“爸爸”二字也挺尴尬的,但眼下救人要紧,发话给小禄:“你去看看我们军车里面有没有备用的急救包。” 小禄立马跑了出去。 徐桂花带着奉书恬,进了里屋。奉书恬将伤者放到了床上,环顾屋里四周,能用的东西都遭砸了,连桌子凳子都断成了两半,可见刚刚来的那些人有多狠心才下此毒手。他俊秀的脸庞轻微镀上了层峻色。 小禄走进门里,说:“幸好他们在车上放了一个。” 打开急救包,倒了些碘酒和酒精给伤者清理头上的伤口。仔细一看,那伤口有一指多长,深却不是很深。尝试给伤口上多加敷料加压止血,如果再不行,可能得缝几针了。但缝针会留下疤痕。左右这么一想,奉书恬仔细地观察起女人的脸。 女人细长的眉弓舒畅清秀,是标致的远山眉,平常敛起疏眉淡眼,大气之中拒人于万里之外。嘴唇薄淡,一层朱粉色因着失血的缘故,变成失去颜色的粉白樱花。当他的指尖隔着纱布在她额口的伤处压血时,她密而细的睫毛往上微翘,但没有睁开眼睛,一张尖尖的下巴颌,倒是令他触到记忆中的依稀。 热水壶被砸了,徐桂花只能现烧一壶水,端了个脸盆进来。看见弯弯站在屋里不动,担心孩子看到血会害怕,她摸摸孩子的头:“弯弯,到外面去坐着。”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妈妈和爸爸。”弯弯搂住怀里的兔子,会说话的大眼睛紧紧锁住眼前的军人,那眼神儿就像是眼睛一眨,眼前的人便会不见了一般担惊受怕。 这个小女孩打从第一眼遭人心疼,奉书恬洗完手,双手把女孩抱了起来,走出房间到客厅。小禄找到了张没断的凳子。奉书恬抱着孩子坐到凳子上,让小女孩坐在自己膝盖上,问:“你怀里的小兔子叫什么名字?” 弯弯张开朱红色的小嘴唇,露出两颗可爱的兔子牙:“爸爸,你果然是我爸爸。只有爸爸和妈妈知道我的兔子有名字。” 奉书恬抿着掐到好处的微笑,深思的灰色眸子在孩子怀里的兔子公仔上留驻许久。那时候站在村口,他和两个小男孩一样,是瞧中了女孩手里的公仔。这公仔身上的毛色非同一般,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真毛,而且不像是易脱毛的兔子毛,极有可能是昂贵的雪狐狸毛。 “爸爸,兔子它叫做聪聪。”弯弯道。 “为什么叫做聪聪呢?”奉书恬指尖捧着孩子的笑容问。 “因为聪聪和我一样,要很聪明。”弯弯的小手指勾画着兔子闭着的眼睛微笑的嘴巴,“妈妈说聪聪它每天都在思考,而且它能想出答案所以很聪明,在笑。” 奉书恬的手在孩子头上摸一摸:“弯弯想做个聪明的孩子,是不是?” “是。”小女孩点巴住小脑瓜,甜甜的笑容漾开,“弯弯如果很聪明的话,能和妈妈一样保护姥姥不受人欺负了。” 小孩子这无心的话,勾起的是两个军人刚才看见徐家被砸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来到,鸣枪示警,这家人该怎么办,这可怜的孤儿寡母该怎么办—— 小禄按捺不住了,站起来:“我去村里问问是怎么回事。” 奉书恬指点部下:“直接找村委解决问题。告诉他们,如果村委不能对这家人的安全给出一个保证,我们会要求有关部门下来携手解决这个问题。” 小禄戴上军帽走了出去。 徐桂花拿毛巾蘸着温水给女儿清洗脸上的污迹,忽然见女儿的眼皮子眨了下,喊道:“知雅,知雅——” 奉书恬听到里屋的呼声,知道病人醒了,抱着小女孩走回屋内。 刚好病人打开了眼睛,一双乌亮的眸子看着他和弯弯,在眸光里闪的是一丝紧张的弦丝,微微地绷紧了。 见此,奉书恬将孩子放了下来。弯弯走到床边,趴在床头上,眼角泪汪汪的:“妈妈,疼吗?” “不、疼。”安知雅干裂的嘴唇张一张,接着是要坐起身。 徐桂花急忙在旁边扶住她,道:“你急什么?多躺会儿不好吗?” 安知雅靠在床边的墙壁坐着,目光放在这个年轻的军人脸上。军人有许多种,粗犷的,英武的,秀气的。而眼前这个军人,周身笼罩的是一层似云似雾的气息,令人琢磨不透。 奉书恬从她眼中读到了戒备,噙的微笑恰到极致的温柔:“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 安知雅抿了抿嘴唇,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他的话。 弯弯的小脸蛋上很是紧张地左右顾望。担心好不容易认到的爸爸要走,小手紧抓住了奉书恬的裤管,小眼睛则望向了安知雅:“妈妈,爸爸他知道我的兔子有名字。” 徐桂花这会儿才发现外孙女乱认亲了,忙向奉书恬连声说:“对不起,这孩子从小没有爸,所以——” “姥姥,可你说爸爸是军人。”弯弯的大眼睛眨啊眨,听到姥姥不要爸爸的话很伤心,像是快要掉出一滩泪水说。 徐桂花被吓到了。这孩子自从被安知雅抱了回来,懂事后与安知雅一样从来不哭的。 “弯弯。”安知雅张张唇,眸子深深地看着女儿,“还记得妈妈和你说过什么吗?” 弯弯含下小脑袋:“妈妈说过,弯弯没有爸爸没有关系。可弯弯想要爸爸。” 手搭在孩子的小肩膀上,能感受到小女孩浑身的战栗,奉书恬心底的某根弦被狠狠地拨了下,涩疼弥漫在心间内:“没事。我当这孩子的爸爸吧。” 宛如一声天雷平地起。 徐桂花在惊喜之中微夹了恐惧:早看出这不是个普通的军人,至少是个军官,开军车,有护卫,长得且俊,八成是有钱有势的将门子弟。 安知雅冷丁丁道:“你想充当烂好人,我不介意你到其它家播撒你的同情心。” “知雅。”徐桂花提醒女儿,这人好歹是她们家的救命恩人。 “他的救命之恩,我们谢了。但是,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们不会接受。” 听出误会在哪里,奉书恬手在小女孩的肩头上楼紧:“我不是一时冲动,我会把这孩子当亲生孩子养。” “等你有了自己的儿女呢?” “我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 “你太太能同意吗?” 她说的都是事实,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似乎不会为任何事情所动。 奉书恬眸子划过一丝亮光,朝小女孩蹲了下来。 “爸爸?”弯弯很害怕,刚刚听着他和妈妈吵架,似乎妈妈不同意,这样弯弯好不容易抓到的爸爸要离开了吗。 奉书恬取出口袋里的笔和纸,在纸面上快速写下一串号码,摆在小女孩面前:“弯弯,把这串号码背下来,现在就背给爸爸听。” 看见爸爸并没有要遗弃弯弯的样子,而且对弯弯笑。弯弯小脸蛋的神情一松,念一遍纸上的号码:“13**。”然后小脑袋像啄木鸟点了点:“爸爸,我背好了。” 这孩子能过目不忘?奉书恬微微一笑,将号码纸揉成一团,道:“好,弯弯,你现在背给爸爸听。” 弯弯开口:“13**。” “这孩子记忆力真好。”回来的小禄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插嘴。 最可贵的是这孩子听到别人赞扬,不卑不亢的。弯弯大张的眼珠子,紧张地只等着爸爸说话。 奉书恬抚摩孩子的头,一字一顿地说:“弯弯。这是爸爸的电话号码。弯弯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打这个号码,爸爸无论在哪里,都会赶过来找弯弯。” “如果妈妈有事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做妈的最知道小女儿的弱点 这孩子真不是普通的聪明。 奉书恬眼眸微低,微微又是一笑,向孩子承诺:“妈妈有事,弯弯一样可以打电话给爸爸。” “爸爸会像刚刚一样,保护妈妈和姥姥不受欺负?”弯弯仰着小脑袋瓜,一字一字地求证。 “是。”奉书恬的这个“是”字,答得很用力。 弯弯裂开嘴笑了,笑得和她手里抱的兔子一样,嘴角弯成个新月,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这样一来,无论妈妈和姥姥怎么反对,爸爸都不会离开自己了。 奉书恬接过小禄递来的黑色手机,弯下腰,慎重地交到小女孩的小掌心里,交代:“这个是爸爸给弯弯的。弯弯可以拿这个给爸爸打电话。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爸爸会在其它地方给手机充好费用。弯弯也不用担心手机会没有电,它可以用到弯弯长大成年。” 徐桂花一听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急忙走过来替孩子婉拒:“这位首长,小孩子贪玩,经常不知手脚轻重,如果不小心把这东西摔坏了,我们赔不起的——” “它不是那么容易能摔坏的东西。而且,我给的是我的女儿。”奉书恬语气郑重,一本正经的眼神,与徐桂花四目相对。徐桂花在他那双温柔又坚定的眼睛底下,很快地败下阵来。 有了爸爸给的手机,弯弯的小手终于舍得放开了奉书恬的衣袂。 奉书恬依依不舍地在孩子头顶上摸摸,手在孩子额顶上停驻的刹那,眸光在孩子尖尖的小下巴上面一转,眉间微敛,方才歇了手,继而大步走了出去。 刚是不想女儿当着这个军人的面哭闹,安知雅才默许女儿拿对方的手机。现在奉书恬一走,徐桂花跟外孙女说:“弯弯,爸爸给你的手机,让姥姥帮你保管,好吗?” “不要。”四岁半的小女孩机灵地一眼洞穿大人的坏念头。 做妈妈的没有做姥姥的心软:“每天你睡觉前让你拿着,平常时候,不准。由姥姥帮你保管。” “妈妈!”弯弯扭捏小身躯,敢对懦弱的姥姥耍脾气,对冷酷的妈妈可不敢。 “行。如果你不小心丢了你爸爸的手机,永远没有办法和你爸爸联系了,别怪姥姥。”做妈的最知道小女儿的弱点,安知雅不痛不痒对女儿说。 弯弯瘪起了小嘴巴,把手机交到了徐桂花双手里,郑正重重地嘱托:“姥姥,不可以丢。” “知道啦。弯弯乖!”徐桂花摸摸外孙女的头,笑呵呵地把贵重手机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她和女儿一样,对于向陌生人攀结富贵没有想法。 安知雅下了床,手摸到额头上捆绑的绷带。想到刚刚那男人,心口忽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周身不安。 见女儿摸额头,徐桂花以为女儿头疼,紧张道:“不然上镇里的卫生所看看。” “不用了。那人给我消毒后上了药粉。”安知雅说。 “那人交代过,说是过两天后,一定得上卫生所换药。”徐桂花想起奉书恬给女儿上完药时交代的话。 “没必要。用点草药,好的更快。”安知雅对于镇里的卫生所没有一点好印象。 徐桂花在这点上是没有办法反驳女儿的。女儿是她父亲赤脚医生徐云松医术的唯一传人。而且,镇里的卫生所向来排斥赤脚医生这个行业,对于徐云松没有好颜色过。安知雅早就耿耿于怀了。 弯弯帮着姥姥徐桂花拾掇屋子。眼见家中物品被弟弟叫来的人砸得七零八碎的,徐桂花一边扫破烂一边抹眼泪。安知雅到厨房里拿了条扫把,准备帮着打扫。 屋门忽然咿呀一声,走进来一个圆圆胖胖的妇女,面容和蔼,环顾一眼徐家内,缩圆口惊叫道:“那人来说时,我和村长还不大相信,没料到,徐朝贵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家里没有人伤到吧?桂花。” 所以,这来的妇女徐桂花和安知雅都认得的,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王珊珊。 “王主任好。”人家是官,只是个小官都比自己平民百姓大,徐桂花赶紧搬张凳子给王珊珊坐。 安知雅与小女儿没有时间侍候官老爷,埋头清理屋内杂碎。 王珊珊喝一口徐桂花端来的开水,说:“桂花啊。这事儿你不用急。村长召集了村内所有能说话的人,准备一起开会,批评徐朝贵同志的错误。” “他这是伤人、毁坏他人财产,是犯罪。”安知雅不冷不热地插进来一句。 “对。舅公他坏,伤了妈妈。很多人亲眼看见的。”弯弯叉腰,绷着张小脸蛋。 王珊珊接到孩子生气的眼神儿,干干地哑笑两声,放下口杯,起身道:“这毕竟算是你们徐家内的纠纷。村里不想让你们闹到上面去,是担心丢你们家门的面子。村长让我带你们过去,当着村里老人的面,把这个事儿给解决了。” “是。是。”徐桂花懦懦地应着。 安知雅盘思的是:徐朝贵带人来砸徐家,村里的人不可能都不知道。 “知雅。”王珊珊看安知雅一动不动,叫一声。 安知雅扔下扫帚,把手伸给女儿。 王珊珊看见她打算带小女孩一块去,着急地抹一把汗:“知雅,这是大人的会议,小孩子就别去凑热闹了。” “怎么不要?”安知雅转头看向她,充满寒气的目光让王珊珊在炎夏里打冷战,“弯弯她是随我姐姐姓徐。我外公临终前的话,村里老人在场可以作证。这房子不是给我,是要留给将来继承他家业的弯弯。” 王珊珊恨恨地啐了口唾沫,却只得任安知雅带上女儿。 来到村委会办事地。一屋子内坐满了人。 徐桂花迈进门槛的时候,见村里几个长老都到了,村委委员全到,还有一些村里能出钱出力的汉子和女人,其中有今早才找过麻烦的林三婶。村长傅民义坐在屋内唯一摆着的办公桌后面,犹如定案的法官说:“让大家没能顾上午饭先到村委里来开会,辛苦了。” 听这话,像是在说这错都在她们徐家头上。安知雅伸手扶住母亲打哆嗦的手,让母亲带弯弯坐到门槛上,自己一人站着。 看安知雅傲立鸡群,总有人看不顺眼出声:“桂花,你养了双好闺女,一个在外面弄了个野种回来,一个今天懂得勾引军人了。” 安知雅盯着那说闲话的人,冰冷的目光直戳到那人低下头要埋进土里:“勾引军人这话,你怎么不敢当着那军官说?还是怕那军官告到上面去,说全村的人见着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只会围观取笑,村委会的人则躲到不知道哪里去。” “安知雅!”林三婶借着这会儿人多气势,站起来指住她,“你别以为你伶牙俐齿便能站住理。像村长说的,现在村里的人都为了你们徐家遭罪呢。” “为了我们徐家?”安知雅冷笑两声,笑完嘴角挂了抹悠闲,“林三婶,村长和长老们都没气呢,你怎就气成这样了?难道,怕没法把我们三人撵出村,没法让你们家多分点红利?” 林三婶的头顶冒出了乌烟,脸涨成了块红柿子:“村长,你瞧,她说这话——” “行了,都坐下。”傅民义佯作怒气地拍打桌板,不仅阻止了林三婶的装疯卖傻,也把其他一些人的蠢蠢欲动压了下去。 村里的小家小户看徐家热闹打的是什么主意,村委和长老们都心知肚明。只是安知雅把话当众说了出来,使得所有人都难堪。可想而知,大弯村的人,有多厌恶她们祖孙三人。不说安知雅年三十了还没嫁出去,小女孩弯弯是徐桂花双胞胎大女儿徐知芸的遗孤,就徐桂花本人,向来被村里人诟病为克夫命,把父亲替她招来入门女婿过门不到三个月给克死了。诸此种种,村里的人们对她们容不下,看不惯眼,想欺负,理所当然。 今天,徐朝贵带人砸东西,只是把矛盾激化了揭开了。说到徐朝贵这人,村里人同样是容不下的。要不是徐朝贵自小不争气,年轻时烂赌,徐云松不需要为女儿到村外招入门女婿,招惹了全村人的反感,认为徐云松瞧不起村里人。现在徐朝贵为了赌钱,借口要回老爸的祖屋,屡屡回村内闹事,更让村里人巴不得将徐家人统统撵出村去。 在开会之前,其实傅民义与几位长老都先商量好了,只不过等徐桂花安知雅来到,宣布出去:“桂花,村里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带你全家回去找你夫家的人。”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太医传人 找安家的人?徐桂花打起了摆子,想起当年丈夫死后,安家的人来取骨灰,说什么都不准他们夫妻死后合葬。安家人是恨死了她。也因于此,徐云松烙下了气郁的病根,最终导致年前去世。 村长傅民义对她的反应似有所料,拉开抽屉取出封信,说:“桂花。这是我和村内几个长辈阿叔阿公,替你和你女儿外孙女谋算着。最后将你们祖孙三人最近的情况,写了封信告知安家的长辈。幸好,安太公是个知情达理的人,听说了你们的困境后回了封信给我们,说是让你们回安家,安家会给你们安排好房子等一切,让你们祖孙三人生活无忧。毕竟知雅是你第二个女儿,姓的是安不是徐,是安家的子孙。” 听傅民义说话时,安知雅一直冷冷地打量四周。所有人在对上她的眼睛时,先低下了头。看来,今天无论如何,大弯村是容不下她们三人了。倒也好,这种自私自利的村里人她们要来做什么。以前,徐云松未死之前,不知救活了村里多少条性命,徐云松临死之前,也不见有几个来徐家探望感恩图报的。 徐桂花听到安家要给她们房子住,惶惶地站起来准备接信。 安知雅伸出一只手,拦在母亲面前。 村长傅民义眉头微起云蹙,心里暗道: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她始终拦着,徐桂花有可能将房子让出给弟弟了,哪会再生出这么多事来。 想是这么想,傅民义淡淡一笑:“知雅,有什么话,等散会大家吃上饭后再说吧。” “那可不行。”安知雅也是淡淡一笑,“大家都瞅着我们离开后这房子和人口分红的事情,不说清楚,大家能吃得下这口安稳饭吗?” 这丫头,说话真是愈来愈没有分寸了。若是在以前,肯定得被老人扇上几巴掌,或是拉到宗庙里去批斗,只能说这丫头好在生长在了新时代。傅民义看在那上头派到这村里来的大学生村官面子上,不好发性子,仅眉头皱着:“按你这么说,认为这房子你们离开后,也得空着。” “这是肯定的,因为这房子是我外公留给弯弯的。这事儿,不仅我和我妈知道,于三叔刘二公那天也听得清清楚楚的。两位爷爷,我知雅说的可是假话?”安知雅说着,往角落里坐的两位近百岁的老人望过去。 两位老人迫于安知雅的当面质问,却不想得罪村长村委,只得虚应了声:“那天徐老头是这么说的。” 安知雅得到答复,接着道:“既然徐家的房子还在大弯村,有什么理由我们三人离开村后吊销我们在村里的分红?” 关系不少人利益,这话自然惹起了不少人反抗。林三婶又是第一个蹦了出来:“安知雅,你别太过分了!贪钱也不像是你这种人。你们三人都离开村子了,都没有为村里出一份力了,还想分红,妄想!” 徐桂花见着四周的人奋起围攻,懦弱地拉拉女儿的袖子,想着不需为这几个钱,不如算了。可安知雅不这么想,今天他们有本事不顾她们三人上老下小赶她们出去,她偏要撕破这些人肮脏的嘴脸,让他们一辈子良心不好过,妄想得逞。 按下母亲的手,安知雅冷冷静静的声音对着那叫得最凶的几个人:“敢问各位,你们是为村里出了什么力才获得分红的?村里卖地分红这事,全村的人都知道,拿分红只关乎是不是村里的人口,刚出生的孩子都能拿到分红。还是,林三婶,你两个小孩子是给村里拉牛耕地了才拿到村里的分红?” 安知雅这话说的是事实,那些叫闹的人个个怒胀肚子气,尤其林三婶的脸涨得最红。 傅民义“砰砰”拍打桌子:“闹什么?!这里是村委会。有事好好说,不许打架,不许闹事!” “知雅。”见村里的人闹到了这个份上,村中最老的老人六叔公咳吐一口痰后,淡淡地开了口。 众人见是六叔公出来说话,屋里瞬间寂静了下来。 “知雅,如果你信得过六叔公,让你六叔公来替你做这个主,好不好?” 安知雅与村里这位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对上眼睛的刹那,眉尖些蹙,唇一抿,不吱声。 六叔公在她垂低的眉角,读到了一股犟劲与一抹知时而忍,与他所知的徐云松一模一样。他心中不免一叹:这些鼠目寸光的村里人,包括村长,都不知道这丫头出去了,才真正叫做前途一片光明无限。到时候,村里人要是倒过来哀求这丫头回村,肯定有的后悔药吃了。 磕了磕烟斗,六叔公道:“一是,知雅,你若让你外公留下的房子常年空着,没有人气,没人修葺,绝对不是个办法。我看不如这样,在你们回来之前,算是村里暂借你们家的房子,给平常村里的老人们玩乐时用。村委组织人,帮你们定时修葺房子,看守屋子,不让徐朝贵带人来捣乱。至于这修葺看守屋子的费用,在村里给你们三人的分红里面抵掉。” 安知雅的贝齿在下唇里稍咬。徐桂花忙拉住女儿,向老人家鞠躬答谢:“谢谢六叔公。六叔公这样安排,我们都可以安心了。” “等等。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六叔公抬起手,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丫头出去后对他有怨气,“知雅。我知道你和你妈不会图村里的分红。因为你和你妈都是徐云松那个清廉的性子。况且,如果你们进了城里飞黄腾达了,根本不会想回村里了,哪会继续想着这年老失修的老屋和这一点分红呢。但是,我们也得为你们母女三人留条后路。如果你们进了城,安家并没有履行对我们和你们的诺言,让你们受苦受累无家可归。你们回大弯村里来,我和村委都来给你们做主。这房子归还给你们,分红照付。” 安知雅其实对这个安排根本不满意,因为村里摆明着同仇敌忾非要吞掉她们徐家的财产,但知道六叔公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缓和她们家与村里人的矛盾。闹下去无非两败俱伤,何尝不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在老人的眼里,安知雅能读到的是:丫头,如果你真有本事,出去了闯一番天地出来,回来扬眉吐气,不是更能气死这帮人吗? 说到底,村里人嫌弃她们三人,无非是嫌弃她们没钱没没势没男人可以撑腰,所以尽可欺负。 散会后,六叔公向安知雅招招手。安知雅仅凭刚才他在会上说的那番话,对老人家十分敬重,低头走了过去。 “知雅。”六叔公压低着嗓音教诲道,“村里人现在都喜欢上卫生所看病了。但六叔公知道,你外公流传下来的那门手艺,才真正叫做金钱买不到的。六叔公本人一向不喜欢打针吃药片。还是你外公的金针草药最灵验。你去到城里就知道了,千万不可把这门手艺丢了。听说很多外国人专程上我们国内,非要找赤脚医生看病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出村 村里给了她们三天时间收拾东西。 安知雅在拾掇行李时,常常想起六叔公的话。自己从出生起,没有父亲,母亲懦弱,舅公烂赌,是外公一手把她和她姐姐带大。姐姐徐知芸不喜欢药味,外公一门心思把全副手艺传教给了她。两岁起刚会走路跑步,外公带着她上山采药辨药。弯弯两岁大后,她同样一副心思地教弯弯。 六叔公说的没有错,外公这门手艺,金钱买不到。村里人不知道而已,外公这门手艺,遵照祖训,向来只传家人不传外人,因此当年她的父亲舍下豪门子弟的身份,委身进入徐家,只是冲着继承外公的医术。这么多年来,暗中来慕名向外公求学的人不会少,只是都遭到了外公铁定的拒绝。 如今村里的小孩大人,一得病都跑卫生所,打吊瓶吃药片,好是好得快,但伤身。哪像她家弯弯,有病自小不需吃半颗药,在病刚发起时,被她和外公发现,用饮食调节都可以解决掉。所以,赤脚医生在外头想挂牌行医或许难,但是,谁规定赤脚医生只会坐堂开方? 家中的贵重医案与制药工具,早些时候被她和母亲偷偷运到其它地方藏起来。因此徐朝贵找人来砸屋时,并未损失到外公留下的宝贵财产。至于外公最珍贵的行医心得,曾经立过书,但后来丢失,全凭口述传教给了她。如今她出外要带走的,主要是一些家传的药品。这些东西,幸好外人看不懂不会用,徐朝贵派贼来也不懂得偷。 行李都打点好,徐桂花坐在行李上歇息,见女儿拿了把刀出来,惊道:“这是——?” “切药用的。”安知雅用厚实的布将刀仔细包裹。这是家中最好的一把切药刀,锋利不用说,更重要的是祖上传下来的,刀锋上带足了百年以上沉积的药蕴。制药工具一般都太重,她带不走,想来想去,挑了这把切药刀,且可以用来防身。 徐桂花没有女儿想的这么辛苦,把希望全寄托在了安太公的那封回信上。安家如果愿意接受她们母女三人,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没有问题。据几十年前她和丈夫结婚时听丈夫提过,安家是很有钱的,理应不会吝啬给她们母女一点钱当生活费。 安知雅在母亲扬起希望的脸上淡淡地扫过,并不多说。 弯弯抱着兔子聪聪,眨着大眼睛听姥姥说城里有多好,只问:“到了城里可以见到爸爸了吗?” 这小丫头,不知怎么回事,自从见了那个年轻军官后,心思全黏上这个新认的爸爸了。每天晚上弯弯睡觉前,都要给爸爸打电话。他们父女之间会说些什么,安知雅没有兴趣听。姥姥徐桂花偶尔竖起耳朵偷听一两句,听到的大都是: “爸爸,妈妈说手机白天让姥姥帮我保管,怕我会丢,所以弯弯白天不能给爸爸打电话。” 第一句,小丫头先解释自己其实无时无刻在想念爸爸,当坏人的是姥姥和妈妈,但姥姥和妈妈不是坏人,也是为她好。 父亲那边回复小女儿什么话,徐桂花当然是听不见的。 “爸爸,你不用来找我了。我很快要去找你。” 小丫头第二句,告诉爸爸自己现在的状况,免得爸爸找不到自己。 “爸爸,你住在哪里?你会搬家吗?” 小丫头第三句,询问爸爸如今的情况,免得自己过去找不到爸爸。 “爸爸,我和妈妈搬过去了,你会来和我们一块住吗?小朋友们的爸爸和妈妈都是一块住的。” 小丫头第四句,据理力争,要让父母同一屋檐下,这样小丫头能圆满天天一家人团聚的心愿。 徐桂花长长地叹气:这孩子,真是认定了这个父亲了,如何是好。如安知雅说了,一旦这男人结婚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会继续认弯弯这个孩子吗?想想都为外孙女未来注定的伤心提心吊胆的,可是小丫头犟起来的性子与徐云松安知雅一模一样,谁说都劝不住。 “好的。爸爸,等我和妈妈姥姥找到房子住了,马上告诉爸爸我们住在哪里。”小丫头应该是从爸爸那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甜甜地笑着关掉了手机,抱着兔子聪聪躺进被窝里。明天,她和妈妈姥姥要一块离开大弯村了,要去找她爸爸了。小丫头一整晚做的全是美梦,嘴巴在睡梦中笑得弯弯的。 隔天清早,村委派了林武德开着辆小板车,送她们三人去火车站。 由于不清楚安家那边会对她们做出什么安排,东西不敢拎多。徐桂花和安知雅各拎了个旅行包,弯弯小丫头背了个小书包,手里抱着寸刻不离的兔子聪聪,三人和行李坐在板车上。离村时,浓雾刚从大弯山上散开,村里升起炊烟,没有人来为她们三人送行。 “也好。”徐桂花低头叹道。她在大弯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大弯村的感情有着像血浓于水的深情。真有人来送的话,她会当场痛哭流涕不愿意走了。 安知雅不像母亲,对大弯村的情感是一点一点改变的。以前乡人淳朴,邻里乡亲不会计较得失,现在卖地为了一点分红,几家人都可以争得面红赤膊像是仇人一般。但对于六叔公这样的乡村老人,她是一直敬重有加。 离开,并不等于放弃。安知雅遥望逐渐远去的大弯村,手在女儿的肩头上搂紧。 “妈妈。”小丫头偎依在妈妈怀里,大人的心思不大懂,迷茫的小脸蛋在想到找爸爸时,笑开了说,“爸爸说了,会和我们一块住,不再让人欺负妈妈和姥姥。” 安知雅揉揉女儿的头顶,想到那个周身罩雾的年轻军人,抿紧了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如果被他抓到她 林武德只负责把她们送到镇口。她们三人拎着行李,找到火车站时,狭窄的小站候车厅里已经塞满了人。 担心被人群挤散了,安知雅一手提行李,一手抱孩子。徐桂花紧紧抓着女儿一只手。 候车厅门打开的刹那,她们三人被人潮前扯后拉,涌进了小车站内。 站台上的客运员拿着个扩音喇叭筒对嘴巴,向上车的旅客讲话:“不要挤不要挤!排队上车。” 人们可不管她喊什么,争抢着上车:“这趟列车在这个车站只停五分钟,还不是天天有。现在不挤上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徐桂花从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坐过火车,被眼前这兵荒马乱的阵势吓软了腿儿。安知雅看母亲被人越推越远,从人群前面往后撤。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抱着自己脖子的女儿“啊”一声叫。 “弯弯?”一边耳朵差点被女儿震聋了,安知雅微皱眉头侧过头。 “爸爸——”小丫头喜出望外,从母亲身上溜下来后,一路如小弹头飞过去,扑进了父亲伸出来的双手里面。 徐桂花走到了女儿身边,一同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拿指头抹抹眼睛,诧道:“知雅,我看错了吧?” 奉书恬今天没有穿军装,上身一件休闲式的纯棉衬衫,稍卷一边袖口,因此可以看见袖口上钉着对玫金袖扣精致整齐,既别致又高贵。加上他周身的儒雅气质,与那天穿野战服的朴素军人判若两人,有天生贵族的强烈存在感。如不是仔细看,真一时认不出来。 恍然一梦!本以为埋葬掉的记忆忽然间翻涌了出来。记忆中那个年轻的男人,也是一个如此雅致到极致的人。她怎么可以不在第一眼把他认出来呢?即使他换了身风尘的军装,剪掉了那额前过长的刘海,但他那任何人无法复制的气质,那始终飘飘若仙的微笑……所以弯弯第一口便喊了他“爸爸”。 安知雅两眼一滞,满脑子想的是:迟了,迟了……这个认知令她牙齿间发出了微抖,丝丝地抽着凉气。 眸中带着宠溺的浅笑,把女儿一举抱在了怀里。奉书恬一边逗着小女儿,一边走到大人面前,说:“跟我过来吧。我订好了车票。” 她们本来要上去的车厢门口,像填鸭子似地塞满了人。 “谢谢。”徐桂花没有勇气和那些上车的人拼命,等下一趟列车恐怕也无济于事,在女儿怔愣时,急忙先答应了下来。 听见母亲屈服的声音,安知雅打了个冷战后清醒了,手心拧紧了行李袋的提绳。 在这对母女的脸上淡淡扫过,奉书恬不留痕迹地浅笑,抱着小女儿往前带路。 这会儿一直走,居然是走到了10号车厢。 徐桂花不清不楚,一条直线的脑筋跟着奉书恬往上走。安知雅没能来得及拉住母亲,在顿了下脚后,跟着上了列车。车门在身后关上,安知雅举步维艰。徐桂花第一次坐火车,四周看着稀奇,见到一个个包厢似的小房间,有舒适的床和被子枕头,叫道:“哎,和村里的许二嫂说的不一样。不是说都是坐的吗?连坐几天几夜脚会浮肿,夜晚没有的睡,开空调很冷,必须经常起来走动走动,不然手脚会变僵的。” 弯弯被大人放下地后,高兴地一跳,爬上了床,解开背上的小书包后,抱着兔子在床上打起了滚:“妈妈,姥姥,好像电视里的蹦蹦床。”接着小丫头站在床上,准备跳一跳。 这床有上下铺,小孩子一跳,小脑袋肯定顶到上面的床板。徐桂花冲过去把小丫头的头顶按下来,心疼地训道:“弯弯,快坐下来,要是撞到头了怎么办?” 眼看这一老一小对于四周像是天堂一样的环境很是满意,不会想到这出人意料的结果是怎么来的,只顾笑弯了嘴,看看这,摸摸那。小丫头不时炫耀地在这包厢里,翻找出新玩意儿给姥姥看,在村里和其他孩子玩捉迷藏都没有这么兴奋。 面对女儿和母亲两张高兴的脸,安知雅抿了抿唇角,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冷丁丁的眼神儿钉在男人那张有着完美轮廓线的侧脸。 帮徐桂花将行李搁在架子上,奉书恬感到一道冰凉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唇角微弯,拍了拍衣服袖子。 在这会儿功夫,安知雅走出了包厢,一直走到了车厢与车厢交接处,站在车窗口,望着外面倒行的树木、电线杆、田埂、屋棚,思绪朦朦胧胧的,视野里也是一片模糊景象。她没想好,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可以对于撵他们出村的乡人恶言相对据理力争,但是,对于这个能产生变数的男人,她心里唯有不着边际的恐慌。 眼前一晃,冷硬的物体压在鼻梁上,视野里的东西在一瞬间扭曲后恢复如常,待望清楚是由于自己鼻梁上被人压了副眼镜时,她的脸色不免地微微晃了晃白。 撩起她耳朵上缠绕的乌发,将两边眼镜架子架在了她耳郭上,完成了这一个完美的步骤。奉书恬眸中沉静地端详车窗上映着的女人,思绪拧在跳动的眉间琢磨了起来: 大大的乌黑大眼镜,占满了女人大半张五官,留下的是一个尖尖小小的下巴颌,与时而抿成一条线的冰凉嘴唇。 看得出,这副以前掉落在他家里面的眼镜,起到了完美重合的效果。使得眼前这个女人,与他记忆中那个深刻的影子,叠合在了一起,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体。 幸好他当时没有把这副眼镜丢进了垃圾箱,因为这是一个逃逸犯留下来的。他想过多少次,如果某天被他捉到了这个逃逸犯…… “先生——” 伴随这个自持冷静的女人嗓音,那只白皙又瘦骨的手要抓下眼镜。 她像是卸妆一样的举动,令他感到微微的不悦。他这没欣赏完她重出江湖的模样呢。 于是一声极清晰的沉稳笑声,浅淡中带着丝意味不明,十分悦耳的男低音近到了她耳畔边:“小雅,六年没有见,你就这样叫我?”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他偏是喜欢她这副身子 他认出她了,认出来了……。 不是现在才认出来,而是在第一次见面怀疑上了,所以这次他特意带了眼镜过来。 装傻吧。为今之计,装傻。安知雅自持住冷静,紧抿成线的嘴唇分开条微缝。 从车窗的倒影上见到她这个倔强的稍稍昂起的下巴颌,他在她要吐出声音之前,冰凉的指尖是停顿在了她瘦骨的脸廓上,接着点在了她额头那块敷了草药的伤口上,轻轻一声叹息:“以前你在我家里患感冒的时候,我们家给你几粒药片,你说你熬了中药。我们还以为你是上药铺看了坐堂大夫,让大夫开了中药喝。” “有什么区别吗?”安知雅知道自己装不了傻了,只能寄望着自己能冷静下来说。 “你没有上医学院?”奉书恬是在她戴着眼镜后的小尖下巴上打量着,在这六年后再遇到她,发现自己在六年前对她只了解到了皮毛。六年前她到他家当小保姆,说是家里穷,出来靠自己打工供自己上大学,文化一般般。他信了,以为她只是在某些方面有天赋,比如对某些数字记忆力很好。但现在,他无法确定了,一个普通的小保姆,能给自己看病抓草药吗? 她上的不是医学院,外公从一开始教她医药,便说明了不要她当医生。女人当赤脚医生不仅辛苦还会遭欺辱。而且,外公是想家传这门手艺默默传下去,不想在世间里露面了。她会遵循祖训,把手艺传给下一代。何况,学了这么多医药知识,对自己家人有好处。 “我给自己抓点金银花煲菊花茶放糖喝,这是一般人都知道的凉茶,解暑用的。”她淡淡地道。 “那你能告诉我,你这块额头上敷的草药是你自己弄的,还是你们村里医生给看的?” “我家里人教我一点草药知识。” 这点,他之前打听过了,她外公是赤脚医生。 “怎么?学点草药知识不能给自己看点小病吗?”见他默不作声的,她不由轻轻地冷哼,知道赤脚医生这个职业被任何人都瞧不起。放心,她不会给家里人之外的人开药,这点法律条例她会谨守。 听见她这声淡淡的哼气,他的指尖停歇在了她扬起的眉梢处,仿佛是想抹去她眉宇里面一抹潜伏的愁云。 她稍稍抿紧了唇,知道自己刚刚是无意中露出了自卑后的自傲。在这个大环境下,她深深懂得,她和外公是弱势群体,是自卑的,只是一身清骨让他们放不下残存的这点自尊。 “你们一家到了城市里有什么打算?” 城里她不是没有混过,好歹是大学毕业生,进过公司。但是,拿那么点公司的工资是养活不了一家人的。六叔公让她不要丢了外公的手艺,她左思右想,有找人开饮食店的打算。开小吃店,只要地点选的好,稳赚。但是,这些话何必说给他听?六年前她都选择了离开,现在见上面了又能怎样?而且,她和死去的姐姐外公都说好了,弯弯只能是作为姐姐的孩子,继承徐家的事业。无论如何,弯弯都不能给他! “没有什么打算。” 她淡淡却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语气,令他眉角间的不悦再浓了三分。 六年了,六年没有见面,他知道她当时离开应该想好了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对她来说,他只是个提供了让她受孕的对象?每想到这点,他作为人的自尊无疑是被她踩到了脚底下。他向来性情温和,基本不和人生气,他不犯人,人家一般也不敢来犯他。就她一个,主动来犯他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他这个多好脾气的人,也有了情何以堪的恼意。 “你没有打算,可我是有打算的。” “什么?”她不觉之间提高了点音量。 他的头微低,像是历经沧桑似的咳嗽了两声:“怎么说都好,你那张和我订下的协议在我这里保留着。还有,你后来签的那张结婚申请,我那边已经批了下来。结婚证我也帮你领回来了,在我这里存了五年多了。” 听着他这些话,她真真正正是一愣。没错,她有耳闻过他是不近女色,但是,他不近女色不代表他将来不娶妻生子。她向来这么以为的,以他那不错的家境和条件,要娶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绝不会是她这种没有条件能配得起他的。 指尖抚上她僵硬的肩背,他放低了声音,柔和的声线若是电台里面低迷醉人的音调:“小雅。我们既然五六年前有了夫妻之名有了夫妻之实,现在一家人团聚,我们的女儿也是这么要求的——” “弯弯不是我的孩子。她是我姐姐的孩子。”转过身面对他,她戴着乌墨眼镜的小尖脸有点激动,但声音保持住了一条线的冷静。 弯弯是不是他和她的孩子,很容易,做个亲子鉴定就行。但是,不用做亲子鉴定,他也感觉得到弯弯是谁的孩子。她这不是撒谎,是在向他宣告。 “可你不是认了弯弯做孩子吗?我可以当她爸爸。” 他没有被一激就火,一直像她以前认识的他一样,无论面对什么问题,他都能温文尔雅地在谈笑之间一弹指,化去了矛。 这个男人……她一生之中最后悔的,就是惹了他。可当时她确实是走投无路了,为了给姐姐治病才惹了他。 “有必要吗?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张协议。”她贝齿咬下了嘴唇,深深地咬下去。 这种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她从没有指望过。 “可我有洁癖,一辈子只碰一个女人,想让我碰其她女人,我身体不舒服,没有感觉。” 说来说去,他是贪图上她的美色了?可她有什么美色可言的,身材不丰满,瘦骨伶仃的,胸前哪怕是生过了孩子还是平坦的飞机场,抱起来绝对是像抱排骨似的。 看她不赞同露出微晃的小尖脸,他也想在自己心里叹口气。这种事真是不好说,有些人喜欢瘦,有些人喜欢胖,他则是恋上了她这副骨头似的身体了,每次抱着啃着都别有滋味的**,让他流连忘返。不然,这六年来,他不会对她痴痴不忘了。 “先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微晃头,唯一的感觉是,他发神经,而她被他疯疯癫癫的话搞得也快神经了。 再听见她叫这句陌生礼貌到冷血的“先生”,他双手撑到了她小脑袋两侧,一双墨染的眼睛是低到了她乌大的眼镜前面,对着眼镜后面她那双忌惮的小眼珠子,唇息在她微颤的鼻尖上一点:“以前你在别人面前都叫我奉大哥,当然,我更喜欢你在激情的时候叫我的名字。” “现在不一样了。”她唇间打着抖儿,因为满鼻子是他的气息。 他墨染的眼珠子一眯,唇角略弯:“一样不一样?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试试?反正我为我们俩人多订了一个包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两唇相吸::-O! 多订一个包厢? 她眼睛一瞪,嘴角稍是一提:“你真有钱。可我不陪你烧钱。” “你错了。我是为了你才花钱的。”他这话说的很认真,没有半丝谎言在眼睛里流动。想他平日里勤俭惯了,花一分钱为自己买点什么都嫌奢侈,可为了和她做这种事,他一向来是不惜痛下大血本的。 听到他这话,她是略恼了,冷冷地道:“我没有贪你半分钱!”六年前,她从没有拿他一分钱,除了在他家当小保姆领取了每月一千五百块的保姆工资。 “是。可我不是这个意思。”忽然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这种诡异的情况。有点无措地唇角微勾着笑了笑,墨染的眼珠子里带出了一抹无可奈何。在这样一瞬间的一低头,唇却是落下来与她雪白的唇瓣更近了些。 近到咫尺的两瓣,散发出诱人的气息。这种气息非得用唇去吸一吸,才能解津止渴。两人同时猛地吸一口气,同时间感受到: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危险的原因当然不是两唇相吸会发生什么恶劣事件,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岁半的小丫头已经蹲在了他们两人脚边,仰着小脑袋瓜,张着大大灵活的眼珠子,微张小口:—O! 嗝! 两个大人同时咽下一口口水,只因为这种限制级影片,绝对是儿童不宜!哪怕自己是这孩子的亲爸亲妈。 小丫头对上两个大人垂落下来的眼睛时,立马知道自己破坏好事了,于是学着电视里的人把一双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喊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奉书恬眉尖小小地揪成了一座小山,以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复杂心情说:“她在家,都看什么电视剧了?” 什么?这话是责怪她没有好好教育女儿吗?安知雅双手果断地推开他肩膀,朝女儿叫道:“弯弯,过来。” 小丫头从指缝里偷偷望了下父亲,眨巴眨巴眼珠子,小嘴巴的唇角瘪了瘪,小脸蛋上明明白白写了愧疚:愧疚自己破坏爸爸的好事了。 女儿写在脸上的信息,父女之间是心灵相惜一点通,奉书恬接收到的同时,微微一笑。这小女儿愈看是愈心水,太对自己胃口了,不愧是他的孩子。把手在小丫头头顶上揉一揉,然后安抚小女儿:这种事来日方长。 “我知道,只要爸爸和妈妈住一块了。”小丫头得到爸爸的肯定和夸奖,得意地举起左手和右手各自一只小指头,互对着点了点,“爸爸和妈妈就有机会这样子亲亲了。” 安知雅的脸腾地红成了一片。想她从小到大,都从没有这样脸红过。只能说现在的孩子愈来愈鬼精灵了,都不知道从电视里面学了什么,而且平常都装在心里头的,当到了关键时刻露出这样一手,绝对能让所有大人绝倒了。 “弯弯!”低声的,急切的,再唤一声女儿。同时注意四周情况,幸好这里是软卧,没有什么人走动,应该也没有人听见看见刚才的一幕。 弯弯扶着蹲久了的小膝盖站了起来,小唇角无奈的,像是小大人一样叹声长气:“妈妈脸红了。可这不是什么羞人的事情。村里好多孩子都说了,他们的爸爸和妈妈每天都亲亲的。” “是。是的。”奉书恬知道教育孩子这种事情,不能故意掩盖着,盖得愈紧,孩子愈会胡思乱想,反而不好。他蹲下半只膝盖,准备和女儿多沟通这方面的事。 安知雅见小女儿不过来,只得自己疾步过来,立在他们父女旁边。 结果,两父女见她过来,齐齐仰起了头看着她。 安知雅心头一个咯噔:这父女的眼睛,一样的双眼皮,一样的狭长,一样细致的睫毛,连眼神儿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果然是血缘不能骗人。苦涩在心间里头慢慢地蔓延开来,如盘绕的藤蔓纠缠着拉扯着。 “爸爸。”小丫头见妈妈的脸色郁郁的,紧张地拉一拉爸爸的袖子。 一方面,小丫头怕妈妈生气了会打自己,一方面又怕妈妈迁怒了,连爸爸一块打。虽然妈妈从没有打过自己,但是,现在的妈妈好像不太一样,妈妈这样的脸色是小丫头从来没有见过的。 感觉到女儿的小手在自己的袖口紧紧扯拉着,奉书恬安抚地把女儿的小手握一握,向包厢那头探着脑袋的徐桂花示意一下。 徐桂花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刚刚她贪着那床好睡,合一下眼皮,哪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外孙女跑了出来,惹了女儿这么大生气。 “弯弯。”把外孙女搂进怀里,徐桂花看着奉书恬那张始终和和气气的笑脸,便给了女儿一个眼神:你气什么都好,人家毕竟帮了我们。 什么都不能向母亲吐明。安知雅默默地咬了下唇,转身走了。 徐桂花叹口长气后,向奉书恬道歉道:“对不起。我女儿的脾气像她外公,是这样子的犟脾气,但人其实挺好的。” “我知道。”奉书恬简单明了三个字告慰了岳母大人。 徐桂花见他答得这样爽快,益发为女儿感到稍稍的羞愧,问:“你看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先生贵姓?” “我姓奉。妈如果不介意,叫我小奉或者叫我名字书恬都可以。” 徐桂花是被他叫得十分流利的一口“妈”,给惊得瞠目结舌了。 “我都收了弯弯当女儿,叫阿姨您一声妈也应该的。”奉书恬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显得内敛又有风度,让人无法设防。 “是。你这话说的也没有错。”徐桂花答应了这声后,摸不清楚这内心里有种被设套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窝在姥姥怀里,听着爸爸的话嘻嘻地笑着:爸爸果然很聪明,几句话把姥姥给收服了。 “妈,我们回去吧。”奉书恬恭谨地唤一声岳母大人。 “好。”徐桂花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认了这个女婿,牵拉着外孙女往回走。 回到包厢后,这思来想去不是一回事,徐桂花找上女儿说悄悄话:“知雅,他说他姓奉,名书恬。看起来他真是想认弯弯当女儿,人又不错,不然——” “妈!”安知雅略提高了音量。 徐桂花下定决心拧了把女儿胳膊,沉道:“你这都二十九了,想一辈子嫁不出去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他抱着她 女人的年龄不像男人,像是很丢人现眼的事情一样,尤其是未嫁的女人。 安知雅与母亲都摆脱不了这种世俗观念的束缚,她自己无所谓,但做母亲的,肯定看不惯自己女儿被人说。 “妈。”安知雅略是沉了沉语气,说,“奉先生不是我们能攀得起的人。” “是吗?”徐桂花没出过村,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大了解。这次见面,奉书恬性情愈是温和了,说话更是客气了,没有一点官家或富家子弟的态势,像是个普通打工一族。 安知雅不得不帮母亲普及常识:“这软卧的价格,相当于飞机票了。他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别看没有花饰普普通通,但都是质地很好的。” 是这样吗?徐桂花不禁忧愁了:“我上次见他是个军官,应该条件也不差。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我们家真是攀不起的。” “是攀不起的。”安知雅很肯定地说。 徐桂花长长的叹息声飘曳在空气里:可惜了,可惜了。她不能让自己曾经发生的婚姻悲剧再一次发生在女儿身上。 安知雅推母亲回去,道:“这事我会看着办的,妈你放心。我会和他谈清楚的。” 左听一句女儿说看着办,右听女儿说一句谈清楚,徐桂花是听不明白理不清楚这其中的来来去去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既拗不过自己女儿的脾气,也没有女儿聪明。 火车是要经过一夜,在隔天清晨才抵达她们的站点。这意味着,她们一家要和这个男人相处上一天一夜。安知雅感觉是坐上了贼车,揉揉额间,这种诡异的感觉很容易联想起六年前的事。六年前,为了姐姐,她算是“主动勾引”了这个男人吧,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都变成她是被动了。 眼角一抬,望过去,他完美的侧脸始终噙着抹文文雅雅的笑意,仿若是只无害的绵羊。但是只有她知道,这男人一旦到了床上,哪里是只羊,分明是只世界上最凶猛的狼。不觉地把手抬到了额头,摸一摸,一片湿嗒嗒的。 “妈妈在偷看爸爸。”和爸爸玩纸牌的小丫头,偷偷贴近爸爸耳边认真地说。 奉书恬微笑着按下小女儿的小脑袋瓜,墨染的眼睛不着痕迹从孩子母亲那里收回来,眉宇轻蹙。 夜晚,更是难以入睡。今晚小丫头非要和姥姥一块睡,上床前,还特意对着爸爸裂出两颗狡猾的小兔牙,神似贼笑。 安知雅见老人家和小孩都睡了,拿了本书坐在床头翻了翻。 一杯水忽然停在了她双眼前面。 她眼皮微抬,见他的眉梢稍是往上扬了扬,如墨的眼睛俯视着她脸上。 “我不渴。”她刚要把水杯推掉。 他是把水杯杯口送到了她嘴唇边上,低而迷人的声线温温地说:“发烧了,应该多喝点水。” 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对面床上睡的徐桂花翻了个身。 安知雅不由紧张了,赶紧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见底。然后像要避开他,擦过他身边直接走了出去。 倔强,始终是牛一样的脾气。奉书恬看她走出去的背影,在心里轻叹一声息。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从六年前开始在他心底扎下了根,想去也去不掉了。很多时候,记起的,总是她每次生病时偷偷摸摸一个人忍受的模样。她似乎特别特别担心别人替她忧心,所以情愿一个人忍着。想到这,他捡起她翻看的那本药草集,眉色又重了一层。 走到了走廊里的开水器前面,扭开水龙头,蕴发蒸蒸热气的开水,咕噜噜流下来,很快盛满了一杯。安知雅两手抓着水杯,抑制不住指尖的点点抖动。她知道自己不是生病,只是额头的伤炎症未全消,这几天到夜里会反复发热。现在到了火车上开空调车厢内气温低,使得今晚的热度有增加。 回去如果被母亲和女儿发现,怕是会惹老人家和孩子担惊受怕。她端着水杯在外头站着,身体斜靠在壁上,旁人看过来,以为她这是夜晚睡不着起来听火车声。 火车轮子压过铁轨,发出喀喀喀的脆响,枯燥,像是摆钟的铁锤一样。 一件衣服,带了浓厚的男子气息罩在她细小的肩膀上时,她宛如睡了双目紧闭,没有发现。为此,奉书恬轻手轻脚将她手里的水杯抽走,双手再把她身体抱了起来。上回在村里抱她的时候,已发现她的体重六年前后并没有增加一点,现在托着这副身轻如羽的身体,走进另一个包厢,在将她平放到床上时,顺便帮她后脑勺的发卡放开了,一头乌墨的长发垂散到了白色的枕头上。 轻轻喘出口气,安知雅疲惫的眼皮睁一睁,看见一个人影在把窗帘拉拢,然后走到床前来,又是俯瞰她。她其实觉得奇怪,她自己隐瞒的很好,老妈子都没能发现,他怎么知道她发烧?当然,他的身份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团云雾,六年前,他在她面前是一个负责在学校里讲学的学者。六年后重新在她面前出现,是以一个军人的身份。他做的什么工作,她一点都不清楚。这样神秘又处处显得尊贵的男人,她实在要不起。 可是他云雾般的墨瞳在看了她会儿以后,开始脱掉手腕上的钻石表搁在桌子上,接着脱去了鞋子袜子,坐在她床边时,又解开了衬衫前面的一排扣子,露出了温文外表底下实际上一点都不逊色的肌肉。伴随他伸出手按下包厢里的明灯开关,室内忽地陷入一片黑暗中,她耳膜里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被子掀开一角进来的是一团火炉,将她蜷缩的身体包裹。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将她要昂起来的头靠到了自己的胸膛里头,说:“不要动。你知道我对你的自制力不好。” 她一动都不敢动,像只小猫偎依在他怀里,任他冰凉的指尖掰开她的嘴口塞进一粒药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纠缠 一夜,车轮声由近到远,梦境似真似假,仿佛天地里的一切,只有耳边稳重的呼吸声是真的。 到了清晨,一条半夹朦胧的光线从盖紧的窗帘缝里飘曳进来,照在雪白的一团被子上,朦朦胧胧的光色在女人水墨般的头发上滚动着,好像湖光十色。他看着她整晚低到了被坑里的小脑袋动了动,继而伸了伸手脚。舒展开来的惬意顶到了某样硬处,她心口处怦然一跳,眼皮顶开,眼前是他那双墨染的眼睛。 “再睡会儿吧。到站要十一点多,现在才五点不到。”说完,他伸出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紧蹙了一夜的眉宇方才松开,“烧退了。” 安知雅在看到他的刹那,合上眼睛,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敢动,翘起的指末能摸到他起伏的胸肌。昨晚发烧迷迷糊糊,现在烧退意识清醒了,两人的皮肤几乎是贴在一起的,他身上又不像其他男人带着汗臭味令人反感,经常是一身清爽的肥皂香,惹人靠近。浓厚的气息笼罩在她小脸上,能让她鼻尖泌出一层层密集的细汗。 “谢谢。”简明扼要两个字,像是要把他推到千里之外。然而在冰面底下,早已裂开了条缝。那是几乎不能受到理智控制的。 他薄薄的唇角微弯,听着她这与六年前一模一样的声音。一只手压下她纤细的肩头,指尖勾起她尖小的下巴颌,凑了上去在她紧抿的唇瓣,用牙齿近乎野蛮的方式啃咬着。 痒—— 她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扼住双手固定在了头顶。她稍微分神,他调皮地撬开了她的唇,舌尖在她小小的口里挑逗着。她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他腹部一紧,灵活的指尖拨开了她的上衣,在她胸前温柔地抚揉了起来。 “呃——啊——” 被挑起激情后的小尖脸,破除了冰霜,是春日降临的妙不可言,充满了诱人的粉色。那一声声像是哀求的低呼,如一只被抚弄的猫儿,带足了无尽的慵懒和惬意,对于男人的神经来说,是极品的引诱。明知她刚退烧,他忍了再忍,底下某处还是因她酥软的一声叫……。 “不——” 她双脚缩起,乌亮的瞳仁里闪着他凑到了近前的小人,。 “小雅。”他声音沙哑,低呼着她的名字,白皙的指尖一寸寸地抚摩她尖尖的小脸,在她的眼皮上抚下,“我知道你想的。” “这不——是——”她这话没能说完,他已经倾身压了上来。 “不要再说了。现在四点半,有两个钟头。”他边说边拿了条毛巾堵住她张开的口,迅速将她底下的裤子褪去。在他伸展过来的双臂间,她那副鸭子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打颤。 一如以往,知道她身子骨一旦被折腾像是随时要散架了一样。他唯有把动作放慢到了极致,让她的温柔一寸一寸地吞没自己。即使这样,六年空白导致的陌生,令她周身瑟缩。接纳的瞬刻: 啊……嗯…… 起伏,在这晨间,夹杂痛楚的刺激达到顶点。从窗扉里射进来的一束强光照进她的眼睛,她迷醉的眼神突然一抖,一道痛苦之外的异样酥麻弥漫在四肢残骸,他低低的喘息停在耳畔…… 疲惫,无法抵御的疲惫,令她平躺之后,浑身无力。懵懵懂懂的脑子里,只依稀记着他没有戴套。他从来对她是绝不会戴套的。为此他清楚地说过他自己最反感戴套,戴套会让他难以接触到她深处。但她始终怀疑他这话有多少可信度,一开始是由于她的要求想要孩子,后来她不确定了,是只有自己想要孩子吗? 卡好的六点半,一分不迟,搁在桌上的定时手表嘀嘀响。在起身前,他在她眨弄的眼皮上蜻蜓点水似的一个亲吻。这是他每次和她做完必做的一个动作,好像仪式。他起来穿衣,窸窸窣窣的衣袂滑动,干净利落,不见有半点事后的痕迹。相反,她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懒绵绵的。 她平日里是条英勇的狼,在这一刻成了懒绵的羊。 不得承认,他更喜欢这一刻她懒绵绵的样子,好像是只猫,能让他抱在怀里尽宠着她。手背贴一贴她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了。他眉宇没有再蹙起,低落在她耳畔,轻轻地叮咛:“小雅。两个钟头太短了点。这地方睡着不太舒服,下次我找个好地方。” 这话,虚情假意说不上。有些男人,做这种事是愈做愈勇,要看技巧。他的技巧不是普通的好,从不浪费自己的半点精力。刚刚那两个钟,对他来说,像是本来预备跑五千米,结果只跑了一千米,太短了,余留下来的精力只能等着下次。 可对她来说,下次? 他每次最爱的是,边在她一副平板身体上像啃排骨似的一样啃,低头,可见胸前明显的一排牙印,令她浑身不知哪种情绪地抖动。等他离开,抓起衣服,指尖的哆嗦,好不容易扣了三遍,才把衣服上的一排扣子扣好。 回到母亲和女儿在的包厢时,她如以往一般神情自若。小女儿弯弯坐在他的膝盖上,两手捧着个肉馅葱花包子,吃得嘴边都是面包屑。俨然,自从有了爸爸,她这个妈妈好像在不在不怎么重要了。 徐桂花不知道自己女儿昨晚上是在其它地方睡的,只以为女儿是起的早,问:“吃过早餐了吧?” “没有。”坐到床边,在盘子里捏起一个包子塞进口里,一咬,眉头微蹙。火车上这些冷冻食品,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弯弯与她一样,边啃边皱着小眉头对父亲说:“爸爸,你应该吃妈妈做的包子,那才叫做包子。” 早在六年前领教过孩子她妈的厨艺了,奉书恬拿起一个包子与小女儿开玩笑:“这不叫包子叫什么?” “垃圾。”弯弯倒竖一只大拇指,道,“妈妈说,这是垃圾中的垃圾,比垃圾还糟糕,会吃死人的。” 经女儿这话提醒,安知雅起来在旅行袋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包在家里自作的茯苓饼。一共才三四个,小丫头捏一个给爸爸,捏一个给姥姥,最后一个捧在自己手心里啃起来。 安知雅闷闷的:以前女儿最少是要先捏一个给她的。 其实小丫头打的主意是,妈妈这个饼,应该是由爸爸拿给妈妈吃。 奉书恬岂会不知道小女儿的心思,把自己手里的饼掰成两半,一半递到了孩子她妈手里,说:“吃吧。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有老有小在面前,安知雅不好发作。 他一去一回,像是有所准备。停在她面前时,手里像变魔法一样出现一个漂亮的宽口玻璃杯,晶莹剔透的花饰玻璃表面,清澈的水里飘荡着两片粉红色的花瓣,六边形的花瓣周径,熟悉到让她能一瞬间想起当年。她不留意在他家掉的一罐子药花。心口里某个地方仿佛是塌陷了一角:他一直珍藏着她留下的东西,包括眼镜、药花…… 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她眉梢一沉,像是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思状态。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落户 十一点四十分的火车到站。奉书恬拨开厚重的窗帘,望一下外头的人来人往,等人走得七七八八了。 “爸爸。”小丫头小手揪紧了父亲的衣袂,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把手搁在女儿头上,另一只手帮女儿把小裙子领口整理整齐了,奉书恬做这些事很细心,一边脸像是在琢磨。 安知雅帮母亲取下行李架上的袋子时,看见他们两父女一直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在犹豫了片刻后,唤了句:“弯弯。” 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奉书恬向女儿保证:“爸爸很快会和你们在一起的。” 弯弯点了点小脑袋瓜,向爸爸裂出可爱的小兔牙后,嗤嗤一笑,走过去接住姥姥递来的手。徐桂花带孩子走在前面,安知雅提着两个行李袋在后面护驾。于是,在她离开前最后一个回头,看见了他站在车窗前。他英俊的侧脸,完美地勾勒出一副庄重凝思的神态。似乎感受到了目光,他转过脸,却只能抓到她离去时的一抹衣袂。 在火车站门口,等了有半个钟头,始终不见安家人来接送。安知雅当机立断,招了辆出租车。 两个女人和孩子一排坐在出租车后座里。 司机问:“去哪里?” 安知雅流利地报出一串地址。 徐桂花担心:“会不会我们走了,他们刚到,接不到我们?” “妈。他们不会来的。我们这不是去安家。我有个朋友她有套房子,我来之前和她说好了,让她把她那房子留给我们住。”安知雅绝不会没有任何准备出来,况且,安家人讨厌徐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安太公那封信,根本不能给她们任何保证。 徐桂花听女儿这一说,心头凉了一半:“或许,我们该回村——” “这样回去,一辈子更抬不起头了。”安知雅认为六叔公的话信得过。如果她们真这样灰溜溜回村,只能以后任村民们宰割了。 “可我们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徐桂花从车窗望出去,见的都是平生未见的高楼大厦,车辆如林,不仅陌生,与大弯村是截然不同的天地。她这不是进城来观光旅游,是和全家来讨生活,能不让她挂忧吗。 “妈,我曾经在这里和小芸一块呆过几年的。”安知雅淡淡地说,“而且,我和小芸在这里念书讨生活的时候,安家人从来不闻不问的。安家不仅没有把小芸当做是孙女看,把我这个姓安的孙女一样排斥在外。太公说的那些话,只是体面话,客气话,不能在外面人面前失礼。” “这……。我知道的。”徐桂花眉忧面愁,沮丧地垂下头。这些事,以前两个女儿都说过的,她不是不知道,但无能为力。毕竟,她老公是上门女婿。她没有这个资格向安家讨要任何东西。 “妈。我只是想说,我和小芸一样看不起安家人,从来没有指望过安家能给我们家任何东西。”安知雅认为最好是先把一些话和母亲说清楚了,以免母亲分不清现实。 “有骨气是好事。”徐桂花理解女儿的想法,吁着气,调整自己的心跳。作为一个妈妈,什么时候都该坚强。 母亲能明白了,安知雅一样不是松口气。把手搁到骨碌碌转着眼珠子只听两个大人说话的女儿头上,安知雅在想了会儿,还是对女儿说了:“弯弯,以后不能有什么事,都找爸爸。爸爸很忙的。” “可爸爸说——”小丫头嗫嚅着小嘴巴,目光触到妈妈严肃的脸时,小脑袋瓜像是怯怯地低了下来。不过小丫头心里头可乐着呢,妈妈提到爸爸时脸色愈是严肃,愈证明妈妈在乎爸爸。爸爸说的对,她在妈妈面前不能露馅了,得装作什么都听妈妈的,然后再偷偷地给爸爸通风报信。 两父女在分开之前做出些什么作战计划,安知雅不知道。看见女儿乖乖地应好,她心里安了一半。只要女儿不掺和,不闹脾气要爸爸,她与那个男人之间的问题能尽快解决。 出租车在城市里转了半圈后,到达市区内一个居民住宅小区。这里的房子都是十几二十年前建的,唯有七八层,半旧不新,不是现在都往高处挺拔的高层住宅。 一个短头发戴着双粉红色眼镜的年轻女人,穿着公司的职业装,在出租车停下的时候,将脸先凑到了车窗上。 安知雅降下车窗,向母亲介绍:“这是我以前在公司的同事,叫卢雪。” “阿姨叫我小雪好了。”卢雪向徐桂花礼貌地点个头,接着向车里的小女孩摆摆手。 听了妈妈这么说,这女人是妈妈的好朋友,会疼弯弯的人。弯弯立马对着卢雪咧开两只小兔牙,甜甜地微笑道:“小雪阿姨很漂亮。” 卢雪不免小小地惊愕到了。有孩子说她漂亮,生平第一次。她家里也有小孩子,是她哥哥的孩子,与弯弯差不多年纪,这个侄子每次见到她都说“姑姑又胖了,再胖下去像只猪”。卢雪每次不是要被这六岁大的侄子给气死,女人最介意身材和年龄两样事了。她哪是长得胖了,不过体型丰满一些,脸蛋偏圆。 “你女儿?” “是。大名叫徐亚弯,小名弯弯。”安知雅道。 “小雪阿姨,我今年四岁半了。”弯弯不吝惜给将来会疼弯弯的阿姨多几个甜点似的笑容。 “你这孩子,太可爱了。”卢雪打开车门,迫不及待要把小丫头抱抱。 小丫头被阿姨抱一抱,一直咧出小兔牙笑。 卢雪瞧着这经常笑的小丫头,益发喜欢。这孩子哪里是孩子,简直是只能懂人心的小精灵。于是她边对安知雅唠唠叨叨地诉苦:“我哥的孩子要是有你孩子一半有教养就好了。他那是独生子,城市里的小皇帝,从小被父母给宠坏了。你这丫头是从大自然里飞来的小仙女。” 所以说,小孩子嘴巴甜一点,绝对是没有错的。安知雅头疼的是,自小自己嘴巴不甜的,弯弯这个性子,难道是遗传自父亲? “知雅。孩子她爸呢?没有跟来?”卢雪带着她们上楼梯时,随意问了句。 安知雅刚要答,小丫头伸出手抢着说:“小雪阿姨,我爸爸要来。” “哦,你和妈妈是先头兵,爸爸后到。”卢雪点点小丫头俏丽的小鼻子,不禁笑了笑,“知雅,我觉得这孩子长得比你漂亮,嘴巴又甜,她爸爸应该长得很帅吧?” “是。我爸爸很帅,他是个军人。”小丫头小下巴抬得高高的,为父亲自豪地说。 “胡说什么!”安知雅插嘴了,“谁说我小时候嘴巴不甜了?还有,没有妈妈漂亮的基因,哪里来漂亮的孩子?” 卢雪听到她这话,反而大笑:“你这是妒忌谁呢?妒忌你女儿?有妒忌女儿的妈吗?别告诉我,你还妒忌这孩子的爸?” 安知雅淡定地接过她手里的孩子,反问:“你不是和陆全彬结婚了,怎么还不生一个?” 笑声蓦地收住,卢雪打开屋门时语气生漠的:“我和他一年前离了婚。” 听到这话,就是四岁半的小丫头也立马闭上了嘴。 进到屋内,见到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而且是装修好的,有家具有电器,应该近来让人再打理过了,墙有刚重新粉刷过的痕迹。 “之前我大伯已经打算卖了的。因为租给别人还得经常来看,我大伯母嫌弃很麻烦。但是你电话里先说了一声,我让大伯母帮你留了下来。”卢雪道。 “谢了。”安知雅向来说话言简意赅,一个词往往代表了千言万语。 卢雪知道她素来性子冷,半点感性的话都说不出口的,转过身问徐桂花意见:“阿姨,你看一看屋子里还缺什么,需要的东西和我说,我让人帮你添置。我和知雅在大学里是好朋友,睡一被窝里的好姐妹。你不用和我客气。” 徐桂花有什么好嫌弃的。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比大弯村强。而且虽然才两房一厅,但房子里不狭隘,有近百平方米的居住面积。 “弯弯,你呢?”卢雪蹲下来朝着四岁小丫头,问,“第一次来城里,想吃什么?麦当劳?肯德基?阿姨带你去吃,好不好?” 小丫头有了火车上用餐那次惨痛的经历后,已经不信任妈妈以外的人的厨艺,大大的眼珠子转悠着问:“有妈妈做的东西好吃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一切为了孩子 “这——”卢雪在飞眨了下眼皮后,找不到话。 安知雅知道女儿饿了,打开冰箱,没有找到材料,道:“这附近的菜市场还在吧?我去看看。” “现在都一点了。摊子都收了。”卢雪拉住她,“算了,我们下馆子吃吧。算是我为阿姨和弯弯接风洗尘。” “我担心她们刚到这边,会水土不服。”安知雅不是推却朋友好意,只是家人都被自己惯坏了胃口,这点她最清楚了,尤其是弯弯。 “吃碗粥。吃碗粥还能水土不服吗?”卢雪不容分说,把孩子抱上,招呼徐桂花往外走,“阿姨,咱们走吧。” 卢雪的性格是风风火火的,不然当年在大学里安知雅都冷成这样的性子,也只有这样如火如荼的卢雪能和安知雅做朋友。见孩子老人都被卢雪带出门了,安知雅只好赶紧拎了个钱袋后跟上。 四个人来到小区外头的一家东北菜馆。 东北菜吃的,最主要的是炖菜。卢雪点了小鸡炖蘑菇,又让炒了个青菜和肉末茄子煲,再加盘子葱花饼。 菜没上齐,已经叫了四碗白饭。本想要粥,但菜馆过了午饭时间,早没有粥了。 小丫头自己抓起筷子,不让姥姥喂自己吃饭,默默地扒着饭碗里的米粒。 卢雪夹了青菜、肉末搁到小丫头的饭碗里头,茄子太油,没敢夹。 “小雪阿姨,我自己会夹菜。”小丫头对自己饭碗里堆砌起的菜山,蹙起了小眉头。 卢雪尴尬地收起筷子,道:“我以后要是生孩子,绝对不生男的,要生个像你女儿这样贴心的。” 安知雅给母亲舀了碗汤,听到她这话,说:“既然想生孩子,为什么和陆全彬离了?” “他搞小三。”卢雪夹了块小蘑菇抛进嘴里,恨恨地说,“所以说,男人结婚前对你什么都是好的,但都是做戏。结婚后把你当抹布。” 陆全彬当时在大学里追卢雪,可是攒足了劲头追。安知雅不大清楚这五六年间这对情侣发生了什么事,嚼了嚼菜问:“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男人变心通常只有一个理由:我更爱那女人的身体。”卢雪一想到前夫抱另一个女人在床上滚的样子,恶心得吃不下饭。 老实说,记忆里大学时代的陆全彬长得真不怎样,除了身材高一点,五官很一般,满脸痘痘,凭这样的姿色也搞婚外情?安知雅点点卢雪搁下来的饭碗:“别急。下次让我遇到他,我代替你收拾他。” “那还真的有点难了。他现在爬得比我高了。”卢雪叹气。 “哪个部门?”这种混球也能在公司里上位,安知雅挑起眉。 “海外食品部里,当了一个小头。”卢雪说起公司里的事,自动过滤掉了前夫的事,语气认真,“你大概不知道,我和他在结婚后那一年都转到同一家公司,叫真愈美,英文名叫做beautifulpretty,简称BP。” 卢雪是个工作至上的人,所以只要谈及公事,她从来只当前夫是职场上的竞争对手。 “BP不是做衣服的吗?”安知雅凭着以前依稀的印象,问。 “BP是从海外起家的跨国集团,业务遍布全球五十五个国家,五项核心业务有:港口服务,零售连锁经营,酒店,地产,以及电讯。其中你说的BP品牌衣服,是BP零售店自创的品牌,就像我现在做的海外食品部,主要是做BP零售店的海外食品采购。光是零售连锁这一块,已经涉及很多业务。”卢雪道,“我本来想拉你进BP的。不过,现在看你有老有小。BP共有二十四万员工,内部竞争惨烈,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压力。我想想,你的情况不大合适。” 徐桂花听她们两人谈论,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能听出因为自己而让女儿要错失进一家好公司的机会,急忙说:“孩子,我能在家带。知雅去什么地方工作都不用担心家里。” “妈。”安知雅夹块鸡肉进母亲的碗里,不让老人家挂心这些没完没了的,“你吃多一点。弯弯吃不了的。其它事,我来安排。” 卢雪咬咬筷子头,听老人家要在家带孩子,目光落在了小丫头身上,贴着安知雅耳边说:“你这孩子都四岁半了,要一直呆在家里不上学吗?” “你我都知道,从乡下里来的孩子要在城市里上学能容易吗?”安知雅喝了口汤,秀眉一皱。这汤明显放多了味精,一口的味精味。但是,不能对外面的馆子太高要求。菜馆厨师的绝技是,不行的话放多点味精调味。 卢雪替小丫头愁着眉:这孩子这么聪明,不上学太可惜了。 弯弯收到小阿姨惋惜的眼神,咧开小兔牙笑一笑。 “弯弯,你刚刚说你爸爸是军人?”卢雪想,如果这孩子的父亲真是军人,说不定能让学校开什么特例。 “我爸爸是军人,而且他不是我们村里的人。”弯弯谈到爸爸,不自觉把眉梢愉快地往上扬着,高兴起来两只小兔牙咧得像班尼兔一样。 卢雪发现了她整天抱在怀里的那只兔子,仔细一看,惊讶一声:“弯弯,你这兔子是从哪里来的?” 说到这只兔子从哪里来,别说小丫头不知道,做姥姥做妈妈的徐桂花和安知雅也都不知道。这只兔子,是徐知芸临死前交给安知雅的,说是给女儿弯弯。安知雅清楚这兔子是真毛玩偶,价值不菲,但撒手人间的姐姐不说,她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调查。 “妈妈说,这是天使在弯弯出生时给弯弯的,会一生陪伴弯弯。”弯弯拿着妈妈安知雅骗小丫头的话说。 卢雪知道安知雅绝对买不起,脑筋一转:“不是爸爸买给弯弯的吗?” “不是。”安知雅趁小丫头没有开嘴前,再敲了下大学同学的饭碗。 “我觉得孩子上学这事,你最好和孩子她爸说清楚。”卢雪扶了下眼镜,正正经经与大学同学商议这事,“你们一家不管什么原因来到了城里,讨生活是要紧,但不能误了这孩子的将来。” 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安知雅低下眼眉,专注在碗里的汤:想到他那话,他说他把两人的结婚证都领了,如果能把女儿的户口一并解决,女儿应该能和城里平常的孩子一样上学了。但是,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来胁迫她?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谈判 今天是星期天,卢雪不用上班。陪她们一家三口吃完中午饭,赖在了屋里逗弯弯玩。知道小丫头喜欢画画,在附近文具店买了盒彩色铅笔,一大一小一个下午都趴在了床上画画。 徐桂花做家务惯了,闲不下手,拿起扫把权当饭后运动,在新屋子里扫来扫去。 安知雅打开衣柜,取出里面备用的衣架子,将大人的衣服挂上去。坐在床边,拿起女儿的衣服,一件件地折叠。麻木地做着这些活,心里头盘转卢雪说的话。女儿四岁半了,如果再不进幼儿园,误了学前班,想在城市里跟上一般小学的水平,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年,外公固然带她学医,可从没有让她误过正常学业。按外公的说法,去学校读的是常识,是通学,专业技术是重要,但通学一样重要。也是,自己不可能跟女儿一辈子,女儿必须有自己的交际圈,到学校念书是必要的。 拿起房间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拨了串号码。那天奉书恬让女儿背号码的时候,她听一次也记住了。 嘟嘟—— 漫长的两声长音后,啲一声对方接起。 “小雅。” 不用问都知道是她打来的。安知雅抿了抿唇:“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号码是弯弯专属。除了弯弯知道,只有你或是妈知道。” 不论其它,他看起来是爱这个孩子。当然,是他的孩子他怎能不爱。所以,他发现了弯弯后,她想让弯弯继续继承徐姓,这场战有多难打她很清楚。 “奉先生。” “如果你再叫我一声奉先生,没有任何好谈的。”这话证明他是温文尔雅,但也有脾气的。咔,断了线。 安知雅握着话筒,在纠结了两秒钟后,重拨号码。 这回对方接起电话后,没有出声,在等着她。 她轻吁口气,吐道:“奉大哥。” “有什么事,说吧。”他压低的声音里夹了小小胜利的愉悦。 “我想让弯弯上学,希望能借助你的户口。” “可以。”他答的很快。 手指间不禁卷了截电话线,她屏住呼吸,等了老半天没有下文。她咬了咬牙:“没有条件吗?” “为什么要条件?我都说了,我是弯弯的爸爸,当然会帮助弯弯能上学。所以,如果你不打电话过来,我也会安排的。” 言外之意,他不需要她打这通电话提出请求,因为他有权利决定女儿的事。 “弯弯是我姐姐的孩子,她会姓徐。”安知雅声音坚定地说,“即使她进了你的户口,她也只能姓徐。” 奉书恬轻轻地叹声长息,很早以前他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然不会和她搞了个协议了。 “小雅。你非要弯弯姓徐可以,我们必须再有个孩子。” “也就是说,你这次来找我们娘俩,是要把弯弯带回去,是不是?” “她是我女儿,这是肯定的。当然,按照我们之间的协定,如果你想弯弯姓徐,我们在一起再生一个孩子。反正我们本来已是一家人了。”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能?”他问的很镇定。 她眉尖上簇起小山峰:“我不爱你。” 原以为这句话可以把他击退了。况且她这话没有错,六年前两人因莫名的原因身体纠缠,不见得对彼此有多了解。六年后重遇,他不是摆明说了吗,恋的是她的身体。 “行。弯弯上学的事我会马上解决。” 他这句话的口气不对,完全不对。没有受到打击,反而兴致勃勃了。 “等——等。”她怎么想都不对,他究竟想怎样。 他温雅的声音里始终夹杂着愉悦,低低的笑声听起来像小提琴一般的旋律迷人,虽然说出来的话足以把她气崩了:“小雅。以后你想说这句话打击男人,记住,千万别说的这样理直气壮。而且,你再对说我不爱你也没有用。因为在火车上与你做了一次我已经知道了,这六年后,你和我还是都很爱对方的身体。” “啪”她果断摔了电话,在被他气得岔气之前。在冷静下来以后,她终于想明白了他为什么在下火车后不继续纠缠她们,因为他根本是胸有成竹,认为没有必要。 抬头,看见卢雪站在房间门口,像是已有一会儿了。 “弯弯呢?”安知雅比较担心女儿听了有什么反应。 “睡着了。我这才走过来的。”卢雪道,扶扶眼镜带了丝探究的眼色,“刚刚你和弯弯她爸通电话?” “是。”事到如今,安知雅不会向她隐瞒。 “你们这是神马状况?分手?谈离婚?”卢雪反应挺激烈的,走过来挨到她身边,“我和陆全彬也就算了,没有孩子,分了也不会有牵扯。可你们俩要是真分了,孩子怎么办?归谁?小雅,我不知道孩子她爸是什么人,但是,如果对方执着要这个孩子,打算在法庭上和你打这场官司,你很有可能输的。男人是这样,要么不要孩子,要么要起孩子来,绝对不是女人能抢得过的。”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弯弯这丫头,不是普通的聪明。我看她记忆力和你一样,能过目不忘。这样有天赋的孩子,对方愿意松手吗?” 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安知雅紧咬着唇,卢雪说的句句是现实,她没有办法反驳。 “你为什么和他分手?他搞小三吗?如果不是搞小三的男人,我认为都有缓和的余地。男人都是任性的孩子,有时是挺让人受不了的。”卢雪说。 “小雪,你知道我妈妈和我姐姐是什么情况的。我姐姐因为一个男人重病死掉。我妈妈因为我爸爸到现在,没有在婚后过一天好日子的。我爸爸说是半路意外身亡,但意外时和一个女人在同一辆车上,结果我妈还得被夫家人一辈子怨气说她克夫。” “是有许多坏男人。” “包括你的陆全彬。” “可你得为孩子着想。”卢雪说到这底气不足,“除非你是不要这孩子。” “弯弯是我的孩子,这一点绝不会变的。他想来看孩子可以。但是,对于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我从没有想过。”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你可以和他尝试?” “我承认我懦弱,小雪,我得为我妈和弯弯着想。我不能给她们希望后,又变成了失望。我妈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了。”她一直关闭自己,这样可以不受到伤害,她家人也不会因为她受到伤害。所以六年前的那场交易,她心安理得,两人都知道目的是什么,反正是逢场作戏。后来被他骗签了结婚申请书,她不以为他真的会办结婚。他现在找回她,说到底只是为了孩子。他说得轻巧,再生一个骨肉,归了他,她能舍得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四章:初露锋芒(一) 大人的烦恼,小丫头不懂。但是谁说她睡了?她这是骗了阿姨说自己睡了,一听到妈妈打电话,直觉里是和爸爸在通电话。蹲下来贴着墙根,和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听壁角。 听了好一会儿,小丫头摸起了嘴唇,对站在她后面一起听壁角的姥姥说:“姥姥,男人很坏吗?” 徐桂花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四岁半孩子解说这个问题,摸摸外孙女的头。 “姥姥,全世界的男人都坏,但爸爸不坏。”小丫头想出了一个不会违背爸爸又不会违背妈妈的理由,眯眯地笑了,“我要打电话和爸爸说。” 来到这里有电话机,不需要爸爸送的手机也能打电话。小丫头跑进姥姥的房间里,拿起电话筒拨打爸爸的号码。 奉书恬刚好被孩子她妈刚挂了电话,有点无奈。突然电话又一阵响,接起来是小女儿甜甜的声音,让他不由在内心里一笑。 “爸爸,妈妈说男人都很坏。”小丫头向父亲传达第一手情报。 她拒绝他是因为这个吗?看来六年前她无消无息突然离开,果然是有其它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以前找的人调查她的来路,但六年前她把自己身份盖得很紧,等他查到她在城市里的住处,她又逃了。加上他自己家里出了事,这事耽搁了下来。现在,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个女儿,他当然不会让她们母女逃了,要把这事情调查清楚的。 “爸爸?”小丫头等半天爸爸没有声音,有点害怕。 “弯弯。”奉书恬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普通的孩子,以大人之间对话的口气说,“弯弯要信任爸爸,这一切由爸爸来处理。有时候,说话不如行动。” “我明白了。妈妈以为爸爸说的都是谎话,爸爸要用行动来证明爸爸不是坏男人。”小丫头咧开小兔牙,高高兴兴挂了电话。爸爸说要用行动来证明,说明爸爸很快会到她们身边来。 安知雅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又与孩子她爸暗地里通话达成了联盟,与卢雪紧张筹划着她们三人在城市里的下一步谋生计划。 “我想找间铺子,做饮食店。” “如果你缺资金,我看能不能帮你凑一点。”卢雪帮她思前顾后。 “资金不会缺的。”安知雅有计划,“你帮我找到个地段好的铺子,已经帮我很大忙了。” “行。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卢雪嘱咐她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太累了。 安知雅接着问起:“我记得这里附近有一家中药铺子,还开着吗?” “这我不太记得了。”卢雪道,“你知道这房子和周近我也是多少年没来了。” “没事。我自己一人去看看,而且,晚上自己做饭要去买菜,你在这里吃了再走吧。” 卢雪听说她要亲自下厨留自己吃饭,开心还来不及,连说:“今晚有好东西吃,你不说我肯定也赖在这了。” “我可买不起什么好菜。”安知雅与她拌了句嘴。 “我陪你去菜市场,你想买什么,我掏钱。”卢雪执拗地拉住她胳膊说。 安知雅忙推却:“想陪我去菜市场可以,但不准插手插嘴。” “行,大厨师!”卢雪敬个礼保证。 两人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市场的摊子都差不多开市时,才从家里出发。 卢雪陪她买菜不是一次两次了,六年前陪她每次逛菜市场,都受益不浅。可惜六年前安知雅忙于其它事,没有心机亲自去市场买菜做饭。这次回来安知雅既然说了要开饮食店,说明要显露身手,卢雪当然是乐得凑这个热闹。 这小区后面的菜市场,基本是一条街,小贩们到点在街道两边开设摊位。不少游动的散贩瞅着没有人查,也会跑来这里试试机会。因此,在这里能买到的菜,质量上参差不齐,不是说便宜没有好货,要看买菜的人会不会挑。 卢雪拎着东西,跟在两手空空的安知雅后头,活像个小跟班。安知雅看东西挑东西,基本都是不说话的,一脸平常的冷若冰霜。卢雪是以前跟了她好久,才摸到一点门路。知道她看菜第一方针:时令菜。 现在是夏末秋初,有叶子的菜不少是看着好看,但不当季,炒了涩味十足。眼下是瓜类当头。一有冬瓜,二有苦瓜,三有丝瓜,都是清热解毒的良品。一般家庭,家里没有病人,三种瓜可以一天吃一种。如果家里有病人,可以针对地选一种,做成很多种菜式吃。一个有本事的厨师,用同一种材料配合其它做出一桌子菜,是基本功。 所以,厨师在挑中当时又物美价廉的时令菜后,真正考验功底的是食物配伍。如果说当厨师,灵感、天赋,可能偶有需要,但更重要的是知识的积累,这与学医是同一条路的。 安知雅恋上药膳,也是因于这个道理。她一直认为,食物之间的配伍与中医药方的配伍有同工异曲之妙,不能轻视。一是,配伍的食物之间绝不能出现互相违和的问题,这和药方的基本组成原则是一个道理的,这不仅是指一道菜里面两样食物不能一块炒,还包括一些食物不能摆在同一菜桌上,会导致人们同时夹了这两样菜后吃了会不好。比如一些不懂的餐厅厨师,喜欢搞新花样,做芋头糕和香蕉糕,摆在同一个盘子当饭后甜点,结果客人吃了容易生腹胀。二是,配伍的食物材质,不能参差不齐。这和一个医生开了一个有效的药方,但因为药方里的各种药质量参差不齐,导致最终药方不能达到最好效果甚至不能起效,最可怕的是会吃死人,又是一个道理的。 做医生要有良心,做厨师更需要良心。因为现在的问题食物多,吃能吃出一堆病来。不然不会有一句病从口入的金玉良言了。 现在天天有报纸报道哪些黑心商贩,用什么手段将劣质食品变为优质食品,危害百姓健康。但是,安知雅以为,如果厨师素质能过关,在买菜时先隔绝了这一危害,并不难。只是,一般为家里买菜的主妇哪有这种火眼金睛。至于百姓们要依靠的商检部门,是没有办法天天对所有菜市场上的食品用实验手段检验。如果单靠肉眼,没有一定的食品知识和经验积累根本无法发觉。 说到底,一个有本事的厨师,首先在菜市场,已经能初露锋芒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五章:初露锋芒(二) 一辆量身定做的黑色迈巴赫应该是半路路过,刚好停在了这条市集的街口。司机绕到后座那里,为主人打开车门。从车里迈出一条修拔的长腿,走出来的男人,身穿细纹双排扣休闲西装,里面衬的是件酒红色衬衫,半敞口深V字领里露出一小截锁骨清晰细致,腕上是鳄鱼皮带钻石机械男表,左手小指上戴的金戒刻着一个镶钻的罗马字母“IV”,精致而奢华。 他的头发发质非常好,如流墨,额前一抹刘海紧贴在左侧眉中的朱痣上。 眼睛细细长长的,乌黑的瞳仁犹如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能把情绪藏得极深。 似乎习惯于稍昂的浓眉眉角,把隐隐的凌厉收放自如。这是一个无论从哪方面,都绝不可以小窥的男人。 “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为夫人买东西可以了。”男人要司机留在这里陪车里的中年女人。 然而车内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不同意,嘱咐跟随在车里的秘书:“小翁,跟钟总过去。” “是。”秘书小翁下车后,追上BOSS。 要买的东西明确,男人俨然习惯了直线朝目标进发的动作,于是和他的秘书一路没有左看右顾,走到了最近可见到的卖姜的摊位。 见是平铺在水泥路面上的彩色塑料布,散贩放开一个布麻袋,从里面抖出一块块大个的姜,买菜的人纷纷停下步子围过来。 近来感冒盛行,姜又一直是家庭烹调的主要作料之一,价格连日来有升高。秘书小翁拨开人群,让男人走到摊位前。男人低头一看,见这摊位上的姜一个个硕大,外表颜色鲜黄可观,价格不是很高,不少家庭主妇多捡几个装进菜篮子里头,除了今天炒菜煲汤用准备余下的可以放着备用。他刚想让秘书捡几个,付款后马上走,不要耽搁时间。然而,这时候,旁边挤进来两个年轻女人说: “小雅,我们是不是趁着便宜,也多买几个。” 其中一个女人把姜搁到朋友鼻子底下:“你闻一闻。” 这两个年轻女人,正是来菜市场准备晚饭材料的安知雅和卢雪。见这边有个摊位卖姜卖的热闹,两人便走过来瞧瞧。 卢雪被她拿到了鼻子底下,只好一闻,闻了之后被这气味给冲的,急忙移开鼻子叫道:“味道好冲!不过,这味道都散发出来了,不是证明了是好姜吗?” 安知雅骤然把姜往地上一扔,刚好砸到了其它姜块上,一会儿几块姜骨碌碌地滚了起来。摊主是个中年男人,见到叫骂:“你干什么?” “我说你这姜,都打了药吧。”安知雅清清冷冷的声音回荡在摊子上。 众人一听,哗—— 在捡姜的都把姜扔了回去,已经付款的没走远的老太太和主妇们折了回来。 本来握了几块姜的小翁等着BOSS做决定,低声求问:“钟总。”钟尚尧没有说话,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胶在安知雅那张小尖下巴脸,仿佛在这张脸上有某种东西把他困住了。 中年男人急红了脸,向众人澄清:“没有的事,我这是好姜,新鲜的,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不知道什么人派来害我的?!可能是看我这生意做的好。”见大伙儿不信,他操起把刀搁在自己大腿上,接着说:“如果我有半句谎言,我把自己阉了。而且,我从开市到现在,这么多人看这么多人买,都没有人来找过我算账。” 众人听中年男人这么讲,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望向了安知雅要安知雅拿出证据。 安知雅只好又捡了块姜让就近站的一名中年妇女闻一闻。 中年妇女闻了后,皱起鼻子说:“姜味好冲!” “这就对了。鲜姜闻起来是没有味的。”安知雅把手里的姜块一扔,拍拍手,脸上依然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淡漠,“你们信他也好,信谁都好。” 这话说太多了,人家还以为她故意的没安好心。 卢雪见朋友转身一走,这才急忙跟上。不放心时回头望一眼,见在安知雅抛下那句话后,有人信,有人不信,摊位那里一时乱哄哄的。 “我记得那个中药铺子是在这里吧。”安知雅绕到了市集中间的一条巷子口,进两步,见到了一块老招牌有金字刻凿“聚贤堂”三个字。这是一间有点历史的中药铺子了,装修年年翻,但是古韵依旧,从没有更换过的老招牌可见一斑。 卢雪从不知道她与药铺有交集,问:“你是来这里买药?” “不。”安知雅进了药铺后,直接向抓药的伙计说,“找张先生。” “找我们老板?”这个年轻的小伙计应是新来的,不认得她,问,“你是什么人?和我们老板什么关系?我们老板刚刚出去了。” 安知雅不和他多说,眼睛一瞄扫到了收银的老男人,叫了句:“张先生不在吗?” 埋头算着账本的老男人听到她声音,抬起头,扶起老花眼镜看清楚安知雅的脸后,马上跳了起来,答:“在。在呢。” 不会儿,从药铺后面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知书达理套着件白色罩衫的中年男士,见到安知雅,很是热情:“安小姐,请里面坐。” 安知雅接过卢雪帮自己拎的袋子,跟着张先生走进了办公室。卢雪到现在还不知道安知雅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进到办公室后,安知雅把袋子搁茶几上,张先生亟不可待地打开袋子口,从里面滚出来的是一块块黑糊糊的东西,表面黏黏腻腻的。 “一看,就知道这熟地是上品,无论是从采药到炮制。”张先生笑道,把袋子一收,交给下面的人,“安小姐说给多少我给多少,不用议价。” “张先生是识货的人。我想来想去,接下来我想做的这笔大生意,想靠张先生帮忙。”安知雅捉起茶几上一个青色茶杯,在手里头灵活地转一转,“这杯子是河南汝窖,胎色呈白,北宋官窖,市面价格大概要一两万一个。” 张先生一笑:“我哪是识货的,安小姐才是好眼光。这杯子是一个朋友送的,安小姐喜欢的话,拿去。” “张先生,我们不说笑了。我真是缺钱用。”安知雅小心搁下这贵重的茶杯子。 张先生听她口气认真,坐了下来,一只手捏着下巴:“安小姐缺多少?” “我想找个一次性能给我六位数的大客户。” ------题外话------ 稍微完善一下,昨晚电脑出了问题,今天借人家的先顶着,(*^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同一屋檐下 六位数?十万以上?卢雪这是第一次见朋友做生意,第一次发现朋友懂药,内心不由小惊。想会是什么药材能卖到十万以上价格。 “六位数,还是不难办到的。”张先生笑一笑,算是答应了下来。 卢雪端详红木茶几上那套一万块一个的茶杯子。这中药铺子虽是相貌平平,但暗地里不知藏了多少金。 张先生亲自把她们两人送出门口。 卢雪揽着安知雅的手,问:“你打算拿卖药的钱开饮食店?为什么不直接卖药呢?” “卖药的风险比开饮食店大。而且,好药要进山里采,都在城里住下了,怎么时时进山呢?”安知雅道,“再说了,我那是祖传的手艺,祖上有交代,少抛头露面。这位张老板是我观察了几年后才敢定下来的老客户。” “你会给人看病?”卢雪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这个人,用仰视的眼睛打量她。 “我不是挂牌医生。”安知雅连忙否认,声明,“我最多,像是在市场里卖草药的那些阿婆,懂一点药草知识。” 卢雪扶一扶眼镜,点下头:“不管你变成卖药的还是卖包子的,你始终是安知雅。” 安知雅听到这话,一丝微微的笑意挂在了嘴角处。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巷口,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安小姐是吗?” 警惕地将卢雪的手一抓,安知雅定住脚后回头。出现在她们眼前的年轻男人高帅富,左眉间的红痣像是颗珠宝,象征着智慧的财富。 是谁呢?卢雪眼里打了个问号问安知雅:你认识他? 不认得。安知雅一句话否决。 “我姓钟。钟尚尧。”钟尚尧介绍完自己,小翁走了上来打开掌心里的手帕,见上面搁着的是块姜,“刚刚我在市场上买姜时差点被不良商贩给骗了,幸运有安小姐提醒。不知道安小姐能不能帮我看一看,我新买的这块姜怎样?” 安知雅的习惯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何况她交友向来谨慎,因此朋友甚少。 卢雪知道她习惯,代她说话:“钟先生,我们和你只是陌生人,没有办法为你做任何事情。” “实不相瞒。我买这姜,是准备熬给我家里的病人喝的,不能乱来。”钟尚尧说着优雅的指尖摸进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皮夹,这个皮夹有多名牌有多昂贵自不用说了,打开后见显的是密密麻麻的卡片,“如果非要说陌生人,这样吧,安小姐,你看多少钱愿意帮我看这块姜?” 卢雪腾地怒红脸:这人什么意思?当街摆阔吗?认为有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轻伸一只手拦住卢雪,安知雅垂下眼帘,道:“不够。” “不够?”钟尚尧问。 “是。钟先生如果愿意拿全身家当来交换,可能足够。” 钟尚尧冷了脸,但提起一边眉梢。小翁小心地皱了皱眉,以他了解的钟尚尧,绝不是会做出这种类似暴发户举动的人。所以,BOSS是有意让这位小姐误解了,是想探这小姐的品行吧。 在顿了一会儿后,钟尚尧细细长长的眼睛看着她那张小尖脸,像是要牢牢地刻住一般,道了句:“好。” 安知雅不再二话,转身,拉着卢雪赶紧走。 “他那人是想做什么?”卢雪问,总觉得这人有够奇怪的,有钱成这样,有必要纠缠一个陌生女人给看块姜吗?想买上等好姜,直接派个部下到什么地方采购不是更简单吗?有钱还会怕买不到好东西? “我也不知道。”安知雅说,不会继续想这个问题。 买完菜,回到家里。卢雪刚用钥匙打开门,听见屋里有男人的声音,微征了一下:“是什么人呢?” 安知雅是比她先夺一步,擦身进了屋里。 客厅内,小丫头坐在爸爸的膝盖上,手里捧着一杯雪糕,拿着条木勺子舀一口,自己吃一口,给爸爸喂一口,还说:“妈妈回来了,给妈妈喂一口。” 这男人,趁她不在,先进了她家门。要是下次再这样,把孩子直接抱走了?她能防得住吗?卢雪之前的警告回响在耳边,安知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眼见他始终和和气气文文雅雅的,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更令人想火冒三丈。 “是孩子她爸?”卢雪仅凭她的脸色,都能断定出这男人就是电话里那个能把她给气煞的。 当着孩子的面不能动气,安知雅招呼小丫头:“帮妈妈把东西拿进厨房里。” 弯弯爬下爸爸的膝盖,将雪糕塞到爸爸手里,叮嘱:“记得给妈妈喂一口。” “是。”奉书湉笑眯眯地答应女儿的命令。 “来。弯弯。”卢雪一边牵孩子的手,一边在那男人的身上仔细望一望,走进厨房里和孩子说,“弯弯,是你爸爸吗?” “是的。他是个军人。在村里找到我和我妈妈时,他穿着军装,很威武的。”弯弯搬了张小凳子,站上去,这样高度能够到了洗手盆边,拧开水龙头盛满水池,捡着袋子里的的莲叶子放进水池里清洗。 卢雪看得目瞪口呆的:这孩子也太乖了吧。 外面,突然砰一声。 卢雪探个头,见是主房的门关了,客厅里那对爸妈也都不见了。 “别担心。”弯弯安慰一脸紧张的小雪阿姨,“妈妈奈何不了爸爸的。” “你怎么知道?”卢雪急忙扶扶眼镜,问。这小丫头知道的挺多的嘛。 弯弯咧开得意的小兔牙:“我知道,因为我爸爸妈妈生的嘛。” 瞧这丫头得意的!卢雪忍不住往孩子脸上亲一把,赶紧和孩子一块洗菜。 安知雅是邀请了孩子她爸进房间里私下谈判。 奉书湉进了房间,听她砰一声很响地关上门,笑了一笑:“小雅,女人生气太多,会容易长皱纹的。” 捏了捏拳头再冷静地松开,安知雅走到一边,没有对着他,道:“你是带了户口本过来吗?” “我把行李也带过来了。妈说好,帮我将行李先放她屋子里。要我等你回来后,看是把衣服放这边来——” 指头在眉头一按,总算把被他激起来的气压了回去,安知雅道:“你究竟想怎样?”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调查的真相 “我们一家人户口都在一块了,当然是一家人一块住。不然居委会什么的来调查常住人口,也说不过去。”奉书恬搬张凳子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她,温和的眼睛里平静得像湖水,蕴藏了万种风情,“而且,我是个军人。要上前线的,在这里,也没法住太久。不能让我和孩子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多相处一些日子吗?” 后面他的这些话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是从没想过他还是个军人。毕竟六年前见他时,他从没有在她面前穿过军装。 “你要上前线?”安知雅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紧张。 “对不起。我六年前没有和你说清楚。我的部队是前线部队。”他趁机是把她的手给握在了掌心里,感受她小手的冰凉,“你说我想怎样,我承认我是怀了私心。我是个随时可能奉献掉自己的军人,想像个平常人一样有个家有个孩子,所以才纠缠住你。” “是吗?”她一瞬间脑子有些空白,面对他突然这些话,与自己所想的相差太远,“可你不是有钱——” “我算是半个技术兵,个人有点积蓄,六年前你去到我家也知道,我爸妈不过是普通的国家公务员。”奉书恬说。 被他一拉,她是跌坐在床上,微垂着头,秀气的远山眉微蹙。 “这雪糕快要化了。我先放冰箱里。” 她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刻他心里起了犹豫。如果告诉她,他是军官只呆在指挥所,会很安全,不知她会怎么想。但是,为了女儿,赖皮吧。松开她的手,起来,离开房间时,回头看她依然低着头。明明心里软得像块豆腐,却偏偏整天挂一张冰霜脸。 走到厨房,小女儿看到他,大眼睛立马一眨,睁得大大的写着:爸爸,搞定了妈妈没有? 给小女儿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奉书恬走过去,将小丫头从站着的凳子上抱下来,亲一亲额头:“帮爸爸把雪糕先放冰箱里。然后,去外面看电视。” 爸爸要亲自帮妈妈做菜,小丫头欢呼着,把雪糕放进冰箱后,跑出了厨房。跑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严肃地对卢雪说:“小雪阿姨,你不能呆在这里当电灯泡。” “好。好!”卢雪忙应着小丫头的话,到洗手台洗手,准备撤退。不过在退下去之前,还是向奉书恬特意交代两句:“小雅很好人的,你要好好对待她,千万别三心二意的。” “是。”奉书恬点头。 不由再看这男人两眼,书生气息浓厚,应是个十分理智又儒雅的人,仔细再瞧,这男人一双眼睛温吞吞的像块碧玉,微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像电影明星那样的俊美说不上,但是在平凡中有种动人的别致魅力。 卢雪的感觉是:这男人,内里很不平凡。但是,这男人甘愿带孩子做厨房事,怎么说呢?品行似乎比她的陆全彬好。陆全彬只有在追她的时候,给她做过一顿难吃到极点的饭。 坐在房间里想了老半天,安知雅知道自己又被他的话困住了,她似乎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低头走出房间,来到厨房,一看,厨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洗点菜,切点肉,我还是会的。你先去坐着吧,等我做好准备工作,你再过来炒菜。”奉书恬今天穿的是一件纯棉衬衫,但比上次在火车上的那件要简朴多了,扣子是普通的没有花纹的塑料白扣,看起来很像小学里的教书先生。一边说,他一只手里抓了条鱼,甩到了菜板上,拿起一把菜刀要刮鱼鳞。 可惜她这个大厨一眼火眼金睛扫过去,他拿菜刀的姿势完全不对。她大皱眉头,只怕他会伤了自己,迅速挽了挽袖子,果断抽走他手里的刀,铁令:“出去陪你女儿吧。” “小雅,我可以帮你——”想到女儿对自己的期待,奉书恬愿意在厨房里为孩子她妈当牛做马。 “不需要!”习惯性地遣人后,意识到口气可能重了些,安知雅收了收声色,“你知道我习惯的,我习惯一个人在厨房。” “好吧。”奉书恬突然愿意投降,是由于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在厨房里先接起电话,耳听电话里传出:“总参,查到了。这次知道了她的真实姓名,不像以前的调查吃力。” 奉书恬微微地紧了眉色,抬起眼,望一望灶台前的安知雅。她窈窕的背影,在他眼里晃动着,轻轻扯动他内心里的一条线。 “总参?”等半天没有回音,对方焦急。 “嗯。你说吧。”奉书恬捂了手机话筒,走到阳台,避开耳目。 “用一个词概况的话,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骗婚。” “怎么说,具体一点。”奉书恬让部下先去调查的,是安家和徐桂花的关系。因为这牵扯到安知雅她们三人来城市生活后可能遭遇的变数。 “安家有点资产,做的是饮食业的原料供应,自己有一家保健品厂。我们调查到的是,徐桂花去世的丈夫安道恒,是安家的嫡孙,而且很有可能是安家唯一的直系血脉。安道恒进入徐家当入门女婿之前,安家给安道恒先找了个老婆,领了证,这个女人叫贾云秀。” “你的意思是说——” “徐桂花是安道恒的第二个老婆。安道恒与贾云秀不公开的婚姻是安家和贾家联手安排的,因为安家把安道恒进入徐家当入门女婿当成一项任务去看,根本不认徐桂花这个媳妇。在安家,承认安道恒的老婆只有贾云秀一个。贾云秀不是不知道安道恒重婚,但是,有安家和自己的娘家护着,她压根不怕徐家来找麻烦。” “徐家人知道贾云秀这人的存在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 奉书恬一阵沉默,这事,貌似比想象中复杂了一些。 “总参,我看这个安家和贾家费尽心机的骗婚和隐婚,目的很显然,徐家有安家和贾家要贪图的东西,但后来安家对徐桂花以及一双女儿不睬不问,说是因为安道恒的死归咎于徐家,倒不如说是安家可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真是这样也好。”奉书恬琢磨着。如果目的达成,安家人应该不会再来捣乱安知雅母女的生活。至于安家自身会怎样,安知雅她们都不在意,他更不会在意了。 ------题外话------ 昨晚更得太晚,过了审核时间,今天会补更一章,(*^__^*)亲!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黑夜里看着他 饭饱喝足,卢雪离开时,与安知雅真心说:“我看他,朴素,气质好,脾气好,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比我的陆全彬好太多了。你不真心为孩子考虑一下?” “哼。他朴素?”安知雅冷冷吐了句,他说的话里面她只知道一句是真的,他确实是个军人,看在军人保家卫国的份上,“我打算暂时让他留下来。” 不过,让他留下来,可不代表堂皇入室。 客厅里到了晚上放了一张折叠铁床。小丫头看着爸爸把床褥铺在铁架子床上,眉头皱得高高的,不敢说妈妈狠心,只好为爸爸哭诉:“爸爸好可怜。” “这里的客厅没法满足你的话。这附近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安知雅直接把这话说给做爸的男人听,不需要说给孩子听。 想拿孩子来困住她?第一次她中招,第二次别指意。 等妈妈走远了,小丫头贴到好脾气的爸爸耳边说:“爸爸,我给你留了妈妈房间的备用钥匙。小雪阿姨说支持你。” 四周这么多人支持自己,奉书恬认为,自己若不能爬上孩子她妈的床,反而不正常。 晚上小丫头无论如何要跟着姥姥睡。徐桂花把孩子带进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安知雅敲了会儿房门,等母亲把门打开,走进去问孩子:“今晚不和妈妈睡吗?” “不要。爸爸一个人睡,妈妈也得一个人睡。”小丫头脱了衣服换上睡衣,躺在被窝里,露出一双咕噜噜的眼珠子说。 安知雅抿着唇,被孩子的话给噎的。 徐桂花呵呵笑了笑,推女儿出房间:“好了,不要恼了。你小时候的性子比弯弯更犟呢。” 安知雅真想不明白了。女儿想要爸爸的心情她做妈的可以理解,可为什么非要把她和那男人夜夜凑一块呢。 走到客厅里,见他坐在床边,被子在睡前叠得整整齐齐并折出四个棱角,果然是军人的风格。他有什么需要可怜的?不就睡客厅吗?又不是没有床没有被子没有枕头?再说了,如果天气热,客厅里也有空调。 不需要愧疚,知道这对父女是在装可怜,安知雅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后果断地反锁上门。 奉书恬躺在床上,从口袋里摸出女儿给的备用钥匙,放在自己眼前看了好一会儿,没有下定决心究竟今晚闯不闯孩子她妈的房门。毕竟,闯进去后,他难保自己不像上次在火车上的情不自禁,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给要了。 他这回进她家里,是真心要做好孩子的爸,要她的身体反而是次要。 钥匙先兜口袋里吧。等哪天真是忍得不行了,关键时刻再用上,现在先别打草惊蛇了。翻个身,他在客厅里寒碜的铁架子床上闭上眼。 安知雅快要熄灯的时候,总觉得客厅里有声音响。掀开被子起来,走到外面,一看,好像是他身上的被子掉地上了。睡个觉都像个孩子!咕哝一句,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耷拉的被角,重新在床上帮他拉好。客厅里没有开灯,模糊的光从她房间里射出来,她能模糊地看见他的脸。像卢雪说的,他长得真不是俊美,但细细长长的眉,睫毛很长的眼睛,脸型略像桃子形状的,有点孩子气。这会儿闭着眼睛看起来更像长不大的孩子。她莫名其妙开始回想了,好像自己从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的睡相。那是,他每次和她睡,都脱了衣服。她光顾着他那身秀色可餐的肌肉,就已经先闭上眼了。 “小雅。如果你想我陪你睡——”他突然从黑暗里头说出这句话,没有睁开眼睛,闭着眼皮。 安知雅蓦地把腰直了起来,刚刚没意识下将脸靠得他太近了,抿了抿唇,火辣的脸藏到黑暗里,道:“你睡觉的样子,和弯弯差不多。” “我是孩子她爸,当然了。”奉书恬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在她要走的时候,把她就近的手腕一握。 “我要去睡了。” “关于你爸爸妈妈的事,你知道多少?”虽然部下说徐家的人应该不知道,但他始终不大信,以她的聪颖不可能完全被安家人蒙在鼓里。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找人调查她?安知雅双眼危险地眯起。 既然她像是不愿意对他说,他直接先替她说了:“贾云秀生了对双胞胎,比你妈早一个月生产,他们是你的同父异母哥哥和姐姐。” “然后呢?” “你的同父异母哥哥在六年前发生了场车祸,造成了生育功能丧失。你这个姐姐和你一样,一直很难受孕。你姐姐到至今还没有结婚。你哥哥在车祸发生后结了婚,但是婚后生的这小女孩肯定不是安家的血脉。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他们各处求医,同样到了我那单位求问过。” “活该!”似乎她早知道这些事发生,只以简单两个字吐道。 掌心里她瘦嶙嶙的小臂只剩把骨头似的,把他心里某处给扯着,隐隐地疼。他在这六年后得知自己有个女儿后,最挂心的是她当年生产,因为她很瘦,在他一开始的判断里很有可能难产,不由地低下了声音:“我想知道,你当时生产时是不是难产?” “有我外公在,有什么好怕的,没在医院生,顺产。”她外公不知道在乡下接生过比她更困难的多少孕妇,她那情况,如果到医院生,哪怕是开刀都很危险,只有外公能护得住她。而且弯弯刚生下来时身体很弱,不足五斤体重,也是外公一点点用心护养长大的孩子。然而,就这样医术精湛的外公,反而被自己村里人最后嫌弃了。 大弯村,那群忘恩负义的村民,总有一天会像六叔公说的那样后悔的,会跪在她外公墓地面前磕头认错的,她十分坚信这一点。至于安家那群混蛋,尤其是贾云秀和那对双胞胎兄妹,不愿意尝试为她姐姐匹配骨髓,让她姐姐等不到她的脐带血救命。她的姐姐只有小芸,而那对双胞胎兄妹,不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是仇人。安家绝子绝孙,是报应,活该!让他们自欺欺人去吧。 黑暗里,等了老半天,他没有松开她的手,也没有再发出声音。安知雅回头,小声叮嘱:“你刚刚说的那些事不要告诉我妈。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要我们现在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足够了。” 房里,徐桂花哄着外孙女睡着后,起来借着窗外的一点光,摸出安太公给她们家的那封回信,看了再看。女儿说不要去找安家寻求帮助,但她怎么想心里都不踏实。凭她们两人初到城市,什么都没有,女儿说要开店,没有钱怎么开。女儿说自己会有办法,不会是借钱吧?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给孩子她爸第一个任务 母亲房间里悉悉索索,像是老人家要起来上厕所。 安知雅从他掌心里抽出手。徐桂花开门走了出来,发现女儿站在女婿床边,愣了愣:“既然想一块过夜,去房里比较好,孩子听不见。” 真是走到哪里,都要和他绑在一起。安知雅纳闷得不能再纳闷了。 “妈,我和小雅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吧。”奉书恬向徐桂花微微地一笑,这笑里有太多的含义。 徐桂花是看不明白他们年轻人在想什么。在她的想法里,如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结婚,生孩子,老老实实过一辈子,有什么好想的,想多了又不能解决问题,日子照样得过。进厕所后出来,见女婿躺客厅里,女儿进了房间。想叨念的话收回肚子里,徐桂花闷闷地回房,唯一可安慰的,是外孙女在被窝里睡得酣甜,嘴角浮现两只和她爸爸一样笑得浅浅的小酒窝。 第二天起来,大早上,安知雅到附近菜市场买了豆浆和包子回来做早餐。 四个人,算是一家人,围在一张小圆桌边,开始了全新生活。 “你说这几天都有空,去看一下哪个学校合适,弯弯能不能插班。”安知雅把一个馒头捏成一片片的,塞进女儿张大的嘴里,对孩子她爸说。 弯弯被妈妈塞得嘴巴鼓鼓的,边嚼边问:“我要去上学吗?” 徐桂花听着不大赞成,插嘴说女儿:“孩子上学这种事,一般是做妈的去问,你让他一个男人家能问出些什么?” “是他自己说想做好孩子爸爸的,孩子的事他必须分担。”安知雅说完一搁勺子,不容他人分说。养一个孩子容易吗?男人总以为给了钱,回家说几句漂亮话,就能把孩子照顾好。他既然把口开得那么大,就得让他亲自尝尝这苦头。 奉书恬勉强地应了声:“好。”养孩子这门高深的学问,想他六年后突然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想学,也得需要点时间。应说他要学的太多了,不止孩子,还有怎么和孩子她妈建立一个平常的家庭。他要求很低,只要和孩子、孩子母亲,天天在一起,不吵架,一家和乐融融。 听他答应的快,安知雅抿抿嘴,保持沉默,等着,等着他什么时候弃械投降。 女儿当年跟随安知雅落户在大弯村,奉书恬是现役军人,没有户口。按照现有的规定,也不是说不能把女儿的户口转过来跟他挂,但是安知雅非要女儿姓徐,转过来怕反而麻烦事多。幸好之前办了有结婚证,再开个独生子女证明,证明弯弯是他的女儿,是军人子女。只要是军人子女,有特殊政策,弯弯要在哪里上学都不是问题。考虑到弯弯今年四岁半了,继承了父母优秀的遗传基因,很是聪明。奉书恬想让女儿不上幼儿园了,直接上小学的学前班。 打个电话到教育局的朋友们里头一问,这城里最好的小学有哪几个。于是那些朋友们七嘴八舌,有的说这个学校好,有的说那个好,个个吃惊的是,他怎么突然有女儿要上小学了?从没听说过他有老婆孩子。 “收养的。”奉书恬暂时把这件事保个密,不想让女儿到了学校里有太大压力。接下来,他把朋友们介绍的这几间小学,找到相关资料,收集起来后拿给家里其他人看。 先是拿给要上学的小主人翁自己挑一挑。小丫头摸着小嘴唇,看着每个学校的图片都好漂亮,都很想进去,对爸爸说:“爸爸,我决定了,我到这个上一天学,然后到这个再上一天学。” 也是,小孩子不懂事,能知道什么?奉书恬摸摸孩子的脑袋瓜,把学校的资料拿给孩子的姥姥挑。 别看徐桂花是个家庭主妇,好像对外界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对于孩子上学这回事毕竟亲身经历过,对奉书恬说出自己的经验:“这事你必须和知雅商量好。我可以帮忙,但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我能帮到的不多。” 奉书恬以为徐桂花是谦让不想涉入他们两夫妇之间,不过终究是要给孩子她妈自己挑的,他也就依照徐桂花的意思,当晚先给安知雅看了,让安知雅定夺。 五间堪称市里最好的小学,整齐排列在了桌上。安知雅的指头在每一份资料上轻点一下后,对孩子她爸说:“办事速度很快,但没有一点效率。” “你认为都不合适?”奉书恬端着小心谨慎,在孩子她妈的小尖脸上观察动向,这是他接到的第一项任务,如果办不好,会直接影响到他在她心目中作为孩子她爸的能力。 “我是说,学校都很好,但是,你这是打算以后天天自己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哪怕你是军人上了前线,也必须早上七点钟准时过来接孩子?”安知雅指着这五间离家都有遥远距离的学校,心平气和地反问孩子她爸。 “这——”奉书恬确实从来没有想过接孩子上学放学的问题,挑学校不是只要挑出哪间学校升学率高,孩子升学有保障,足矣了嘛。 “你以为只要把钱扔在这了,然后我和我妈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带着弯弯,搭乘一个多钟头的公共汽车送孩子去上学。孩子上学是不管风吹雨打的,我还要上班,我妈年纪大,刚来城里什么都不懂,我都不放心,你能放心?”安知雅紧接一点点地剖析给孩子她爸听,免得以为她这是故意刁难他。 奉书恬低了头,承认她这话说的都是现实,虽然他也有解决方法,比如弄辆车,再雇个司机,天天接送孩子上下学,但从某方面来说,这对于孩子的成长并没有好处。 “我妈是不是说了让你来问我意见?”安知雅说到孩子她爸承认错误了,端了茶慢慢喝。 “是。妈的意思是——” “你以为孩子是谁的?不是我妈的,是我和你的。当然,这是因为你非要插进来一脚。但你非要插进来了,你最少得明白,无论你想让谁帮忙都好,孩子的责任是我和你的,带孩子养孩子,也只能是我和你,没有人能代替我们两个。” 是,他总算是明白了,养一个孩子带一个孩子有多辛苦。于是对孩子她妈教训的话,只能是马不停蹄地地点头俯首称臣。 “瞧,一个孩子光上个学都能搞出这么多事来。你还想再要一个孩子?你自己能带吗?” 奉书恬猛地抬起了头,在她淡定的小尖脸上瞅了瞅,唇线一拉,拉出了一抹哭笑不得:“小雅——”说起来,她刚刚那句话才是她让他给孩子办上学的最终目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小丫头今天是主角 奉书恬到底,还是想让女儿上最好的学校。于是和孩子她妈再三讨价还价,确定了这五所小学中其中一家距离离家最近的,并且保证至少有两路公车一条线顺利到达。结果出来后,马上打电话让人代办了入学手续。 弯弯作为学前班插班生,将在下周开始上学。于是小丫头有了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块出外游玩的机会,虽然只是到文具店买上学文具。 太高兴了,小丫头一早在妈妈房间里梳头发挑衣服:“妈妈,我今天不要梳马尾,我要梳新疆辫子。” “今天没时间,下次妈妈再给你梳十几条小辫子。”做妈妈的今天忙死了,因为早上要抽出时间和他们两父女去逛街,下午还得和卢雪去看店铺,不抓紧时间,一家人都要揭不开锅了。 “那我可以自己挑衣服吗?”小丫头很体贴妈妈的,听妈妈这么说,马上举手报告自己能穿好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会丢爸爸妈妈的脸。 “行,去吧。第三个抽屉都是你的衣服,挑好衣服,但不能弄乱衣柜。”安知雅给女儿头顶两侧扎好两条马尾辫,准许女儿可以自由活动了。 弯弯跳下梳妆台前的椅子,跑到衣柜那里,小小手拉开最下面的衣柜,看着满柜子的衣服,小脸蛋带足了严峻的颜色,两只手枕着脸颊叹出一口长气:“好多衣服啊。” 这次来城市给小丫头新增的不少美丽童衫,都是卢雪的杰作。 奉书恬从没有想过给女儿添新衣,直到女儿突然今天早上穿了一件粉红色蕾丝泡泡裙跑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后,甜甜地问:“爸爸,漂亮吗?” 安知雅刚好从厨房里张罗早餐出来,见到女儿显摆的这一幕,念了小丫头一句:“小雪阿姨买给你的,你不穿给小雪阿姨看,穿给你爸爸看有什么用?你爸爸又不懂衣服。” “爸爸,你不懂衣服吗?”小丫头扭捏地捏着裙摆,一只手挠挠头,很困扰的样子,“可妈妈,电视里的女人都是穿衣服给男人看的。” 这孩子,究竟平常看些什么电视节目?虽然之前已经有这个质疑了。奉书恬一边应着女儿说:“好看,很好看。”一边又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问:“弯弯平常喜欢看什么电视?” “我什么都看的。姥姥说,小孩子要什么都看,才能德智体全面发展。”小丫头套用徐桂花每次和外孙女抢电视看时用的台词。 在餐桌上摆碗筷的徐桂花听见,着急了,向女儿女婿做解释:“儿童不宜的节目,我从来都是把她的眼睛捂得紧紧的。” 奉书恬从徐桂花的解说中听明白了,继续审问小丫头:“弯弯最喜欢看什么节目?” “我喜欢看大耳朵图图。” 现在的孩子一般不是喜欢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吗?奉书恬对女儿有点落伍的答案,无奈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瓜。毕竟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不能要求太高了。 小丫头抬起小脑袋瓜,见爸爸脸上好像很失望,努努嘴巴说:“图图过生日时说了我要一个哥哥,弯弯也想要。” 动画片能影响孩子,这一点都没有错。 “哥哥妈妈生不了,我可以要弟弟。”小丫头说着学动画片里的图图扭捏起小身体,“我要弟弟,我要弟弟!” 一家三个大人看着小丫头的现场表演一阵无语。 “好了。别闹了。快过来吃饭。”做妈的安知雅抢先拍桌子。 小丫头和妈妈一个样,认定了道理,倔强地抿着小嘴唇,不愿意认输。 奉书恬贴到女儿耳边,反正自己本来就计划再要一个孩子,轻轻地说:“爸爸答应弯弯,会给弯弯一个弟弟。” “爸爸!”小丫头乌黑的大眼珠子因爸爸的话闪出夺目的光亮,双手高举,“爸爸万岁!” 来城后第一次带孩子出门,安知雅打算带孩子乘坐地铁,到市中心的百货大厦增长见识,破一次费。 小丫头一路看着这些在大弯村里没有见过的东西,文文静静的,只是睁大眼睛注意地看着,不问也不说。奉书恬照这几天与女儿接触的印象,女儿一改平日里的活泼而过于沉默,令他不由担心,抱着女儿进地铁站时问:“弯弯,有没有看到喜欢的东西?” “我看到了电视里面的红毛鬼子。”小丫头贴着爸爸的耳朵说,“他还对我笑,好像想把我拐卖了,我不会上当的。”说完这个,小丫头对着那个看着她可爱想给她照张相的外国佬拉了拉眼皮,做个长长的鬼脸。 小丫头的五官虽然长得不是很精致,但是表情活泼,而且继承妈妈的小尖脸有着中国女性最美的鹅蛋脸脸廓,加上手里抱的那只太过漂亮的聪聪兔子先生,一路是风靡了不少人。 奉书恬这个做爸爸的感到骄傲,安知雅倒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什么人把女儿盯住了,一路负责催促他们父女俩:“别好玩了,快点走。” 做妈妈的在这时候不得不唠叨,哪怕是安知雅这种生来压根不喜欢说话的。 终于来到了百货大厦的文具区,安知雅提了个购物篮,走在女儿旁边,奉书恬站在她们母女后面负责护驾。小丫头第一次见这么多漂亮的东西,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说话,两只小手看到什么抓什么,抓了全丢进妈妈的购物篮里。 “好好挑!”安知雅怒了,两只手光是帮女儿把扔进购物篮里的东西放回货架上都没有空闲。 “妈妈,都好漂亮,我们全买吧。”小丫头抓住妈妈的手,不让妈妈把漂亮的东西放回去。 “不行。”安知雅说着,拣出三样最便宜的橡皮,对女儿说,“这里面挑一个。” 啊?小丫头垮了脸,嘴巴瘪瘪:“妈妈,这个太便宜了,不好看,那个好。” “什么叫便宜了就不好看!”安知雅严重纠正女儿的错误观点,从小培养女儿勤俭节约的意识,“买东西要懂得,好用就行。” 切。小丫头努努嘴,妈妈不让买,还有爸爸在。回身揪住爸爸的衣角:“爸爸,给我买。买了后我会好好学习,会考第一。” 奉书恬固然支持孩子妈勤俭教育,但是,听这孩子说会认真学习考第一的话,心里头乐,心里头软,再说他这个当爸的,还从没给孩子买过任何东西,便摸摸孩子头说:“好,想要什么,今天爸爸买给你。” 这话,果断地遭来孩子妈的一个白眼加怒瞪。 奉书恬只好在她们母女俩中间取个折中,说:“爸爸今天只给弯弯买一样弯弯想要的东西,其它的,弯弯要听妈妈的话。” 爸爸怕妈妈,所以和妈妈一样小气。小丫头在心里头咕哝了这一句后,眼珠子左右骨碌碌转了转,继而双眼一亮,跑到摆在儿童商品主货架前面,扯住了白色泰迪熊,道:“我要这个!” 然而,另外一双小手同时抓住了泰迪熊,对小丫头喊:“这是我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一章:小丫头的首战 两双小手扯住同一只宝贝的泰迪熊。百货商城的售货员立马跑来了三个人,分别按住两个小女孩的手,着急地把小熊从两小手里抢救出来,说:“小朋友,小熊只能看不能摸的。” “是谁说的?只有公园里的花是只能看不能摸的。”除了弯弯以外,另外一个小女孩,个头比弯弯高一些,梳着留肩的直发,头顶上插着一只粉色蕾莎头箍,宛如一个高傲的小公主理直气壮。 哎呀,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公主了。售货员弯下腰,挂着勉勉强强的微笑,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妈妈呢?” “我叫安文雯,我奶奶在那——”小姑娘安文雯小指头一指,指去的方向见着一个中年妇女带了一个秘书还是司机的男人匆匆走过来。 这妇人皮肤保养得很好,冰清玉洁的,四五十的年纪不见有半条皱纹,五官呈现当年必是个大美人的高贵得体,身上穿的是银白的斜纹软呢春夏女王短裙套装,手里拎着CHANEL09春夏竖版的黑白菱格纹手袋,颈脖上戴了条香奈儿双C钻石项链。 一看是浑身名牌珠光宝气的大客户,售货员忙对于走来的中年妇人一个鞠躬:“你好,夫人。” “怎么了,雯雯?”安夫人一只手摸到小孙女的头上,眼睛冷丁丁地在另一个小女孩的小尖脸上扫了扫。 “她不要脸,和我抢小熊。”安文雯鼓着气鼓鼓的腮班子,嚷道。 小丫头弯弯毫不客气地与安文雯怒目相对,小小嘴唇地紧抿着,维持一种蓄势待发的神态。 扫到小丫头身上那件最多一两百块钱的没牌子童衫,安夫人挑着画出来的精致长眉,问:“这孩子的爸妈吗?” “我是。”奉书恬从藏身的货架后面走了出来,笑吟吟地把手搭在自己女儿的小肩膀上。 有了爸爸助阵,小丫头更不用怕了,昂着小头,迎面对战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小公主和眼睛好可怕的老巫婆。 “既然这只限量版的泰迪两个孩子一眼都看中了。”安夫人在看到奉书恬身上普普通通的白衫蓝裤时,不由一笑,“你们先买吧。” “夫人好眼光。”售货员一听她一眼能看出小熊的品味,在心里快速对比了两家家长的外相后,也知道风该往哪里刮,配合安夫人向奉书恬假笑道,“这位先生,对方已经愿意把泰迪熊让给你了,请你跟我到这边收银台付款。” “奶奶!”安文雯紧张地看着售货员阿姨将小熊抱到了收银台那边,可奶奶不跟上去,于是扯着奶奶的衣角,“我很喜欢小熊,没有小熊我今晚吃不下饭。” 安夫人抚摩孩子的头,犀利的凤眼望着收银台那边的一举一动。 “先生,一共是人民币3485元。”收银员刷一下小熊上的商品条形码,报出货品价格。 3485?小丫头的嘴巴忽地缩成圆圆的:自己太牛了吧。第一次让爸爸买东西,就挑中了一只这么昂贵的小熊。 奉书恬听到这个价格没有任何想法,何况以一只限量版的泰迪熊而言,这个价格只能说是正常标价,掏出裤袋里的钱夹准备付款。然而,女儿的小手忽然按在他伸进裤袋的手上。 “爸爸,我不要了。”小丫头眼神很坚定地对爸爸说。 “可弯弯不是很喜欢吗?”奉书恬弯下腰对着女儿的小脸蛋说,是不想让女儿小小年纪担心太多事。 小丫头知道大人都是爱面子的,当然不会直接说自己是担心爸爸为了买这只小熊把腰包都给掏空了,装出很不屑的样子指着那只小熊说:“我看它也没有我的兔子聪聪漂亮。而且,有讨厌的人想要它,所以我不要它了。” 瞧女儿说的这话,那是,兔子聪聪的价格绝对不止3485。奉书恬笑眯眯地把女儿的脑袋子摸摸,接受了女儿的退货,向售货员说:“对不起。你都听见了,这小熊比不上我家的玩偶,所以,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位夫人吧。” 售货员看他两眼,主要还是在他的衣服上扫了两眼,纯粹当做了他是买不起让孩子找台阶下,点了点头:“好的。” 一听说小熊是自己的了,安文雯跑上来,抱住泰迪熊,对小丫头得意地哼了声:“这是我的了。” “我不和你抢,没意思。”小丫头直接拿了偶像剧里的台词,一甩头,具有大将风度地离场。 安文雯气得一跺脚,扯住奶奶的衣服:“奶奶!” 安夫人深沉地望了望弯弯倔强的小背影,回头吩咐秘书把泰迪熊的3485付了。 在他们两父女与别人争抢小熊的时候,安知雅一直默默地站在文具货架前面。她不是不知道和女儿抢东西的人是谁。不过,在同一个城市里,迟早定是要与安家人遇上的。现在刚好先遇上了并不稀奇。因此,那位安夫人便是她爸爸的第一个老婆贾云秀,安文雯是贾云秀的儿子安云苏的孩子。 小丫头这会儿走到妈妈身边,捉住妈妈的手,开始炫耀自己有多乖了:“妈妈,你猜我刚刚抓的那只小熊要多少钱?” “哦。”安知雅淡淡地应着。 “姥姥说,一块钱可以买两个包子,十块钱可以买二十个包子,一百块钱可以买二百个包子,我这只小熊三千块钱呢,可以买——”小丫头把小指头数了数后,说,“六千个包子,所以我让爸爸不要买,不然我们家没有六千个包子吃了。” 安知雅唇线抿了抿,少有地抿起一点微笑的弧度,接着一眼扫到孩子身后的孩子爸。奉书恬走来听见女儿数着包子数时,心里头一阵酸一阵甜的,有点苦涩。 可是当妈妈将挑完的文具全部送到收银台结账时,听到一共才五十六块钱,小丫头不免露出了小小的失望:“好便宜啊,妈妈的小气,爸爸要买的3485。” 做妈的当即给女儿脑壳子上敲一敲:“刚刚是谁在说,省下一块钱可以买两个包子的?” 小丫头瘪瘪嘴,从妈妈的手里搂回兔子聪聪,对着聪聪先生发心底里的牢骚:“聪聪,妈妈是不是像电视里的大灰狼一样狡猾?” 安知雅一听女儿这话说的,就要再教训女儿两句,结果那做爸的男人先护在了女儿面前,令她有点无奈地想跺脚。一般家里是严父慈母,他们家却像是颠倒了。 刚好卢雪的电话来了,和她约下午见面看铺子的时间。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二章:崛起的第一步 东大门街,属于榆树小区里的一条商业街。榆树小区不在市中心内,离市中心还挺远的。但是,对于这样一个省会级别的大城市来说,绝对不是只有市中心一块地方繁华能做生意。在现代都市中,商业区的开发模式已经变为:以购物中心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区域性商业空间。 “一般来说,现在城市里面的老百姓,习惯了到沃尔玛、万客隆、好又多、真愈美这样一些零售超市购物。在超市周围开办生意,人流量基本是不用担心的问题。”卢雪依照自己这几年的职场经验,给安知雅支招开店策略,“你住的玉华小区,没有这样的大超市,或许可以在菜市场内做小店,但不如选择离玉华小区只有两个公车站的榆树小区。毕竟,这是离玉华小区最近的有大超市的地方。榆树小区近年来的发展也算是比较完美。小区为十前刚建立的新区,不比玉华是老房子,居民的购买力比较强。三年前,我们公司真愈美确定在榆树开办超市时,是做过一番前瞻调查的。事实证明,三年后,榆树分店的年总销售额在全市共二十二个分店中排名前十,潜力巨大。” “你说的铺面要多少钱?”安知雅据自己知道的常识,在商业旺带里开店,铺租都贵得要死,前期投资巨大,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不然,不会在生意越红火的地方,越只剩下众所周知的名牌店。不知名而想赤手空拳挤进名牌系列开店的小市民,经常是在群雄围攻下不到两个月夭折,连成本都捞不回来。 “不贵。”卢雪扶扶眼镜,粉红镜片上闪出一弧商业人本色的狡猾,“我们当然不可能在那些与名牌并齐的昂贵铺子里找到一个位置。现在榆树区发展势头正好,即使有愿意让位的铺主,价格我相信会趁机敲诈,我们不去吃这个亏。” “你说的铺子究竟在哪里?”安知雅自从下了公交车后,一路先是被卢雪带着逛游了一圈榆树小区,然后才知道真愈美超市所在的安美大厦,离榆树小区有五百米的距离。至于,卢雪要带她看的铺子,遥遥无影中。 别急哈。卢雪带安知雅长途跋涉地走路,一边是当做努力减肥,心情愉快,问:“听说你今天陪弯弯和弯弯她爸一块去逛街了,弯弯呢?怎么没有来?” “小孩子跟来做什么?跟来了我还得整天看着她别乱跑。”安知雅这个做妈的,比谁都了解女儿掩盖在天使面孔下面的调皮捣蛋,“今天她爸既然自己说有空,孩子由他带正好。” 应该说,奉书恬为了完成给女儿买一件礼物的愿望,结果女儿自拒绝了那只泰迪熊,什么东西都不想要了,因为小丫头发觉了这城市里的东西贵得离谱,买了回去姥姥会舍不得那东西给她玩,天天珍藏在柜子里不让她碰,她还不如不要。所以,当爸的有一点小聪明,中午一家三口吃完饭后,带小女儿上游乐场玩了。 “哎,早知道我不陪你来看铺子了,我去陪小天使到游乐场玩。我离开大学后都没有去过游乐场了。”卢雪听说在这次约会前期待了许久的小丫头没有来,不干了。 安知雅抿抿嘴,做妈的听到女儿被人夸,哪个当妈的心里头都乐开了花,哪怕女儿比自己受欢迎。 来到了安美大厦,她们两人没有走进去,而是在大厦正门前与铺主见上了面。铺主是个四十岁以上的男人,操着湖南口音,自称姓江。也就是说,铺子是由这个男人转租给她们的,这男人并没有拥有铺面的房产证。 “我开了这家小吃店有三年,因为老家有事,才决定不要了。”江生说。 听对方这一开口要抬价的口气,卢雪和安知雅都感觉得出这男人虽是外地人过来打工,却是个老江湖了,她们想压价恐怕不容易。 绕到了安美大厦的后面,有一小部分尚未改建的土坯房,这里有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江生的铺面离巷口有近五十米的距离。 安知雅一路仔细观察,除了巷头一家年轻人喜欢的珍珠奶茶店,巷子里头仅江生这一家小吃店,优势不能说没有。现在即使不是吃饭时间,仍可以见到三两年轻人站在奶茶店门前买珍珠奶茶与咖啡可乐。可是来到江生这铺面一看,无论铺面的面积、装修等各方面硬件,比起时尚的奶茶店,显得寒碜不少。夏季里没有空调,只有头顶一台三片叶子的风扇,店里有三分之一面积兼做了厨房,其余三分之二招待客人的面积,大约仅能容下八张小桌,一张小方桌子四边四个人坐,挤一挤,或许能挤下六个人。江生做的是沙县小吃生意,但做了三年都没有起色的装修,安知雅可以料定,江生这业绩肯定是平平,濒临破产,才不得不放弃。 “江老板,我们谈谈吧。”安知雅心里有了数后,坐下来,与江生当面合议。 “嗯。”江生坐在她对面,拿袖子随意擦脸上的汗,“这铺子你朋友看中的,她也知道,在这超市后面做生意,最保底,不会亏的。铺租是这样,一个月三千块。” “你宰人啊!”卢雪一听,被他的出尔反尔给气崩了,起来拍桌子,“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才说不会超一千三四的租金。” “一千三四?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吧。这是黄金地段,一千三四?”江生唾弃一口。 “三千块的租金我们是绝对不会租的。”安知雅按下卢雪的肩膀,眉清目冷,说话绝对少不会多,“最多只按你和我朋友谈的价一千三四,这是我在看了你的店后得出的结果。” “我的店怎么不好了?”江生黑了脸问,声音激动时往高喊。 “一,你这店在巷子里,说是在超市附近,但一般人绝不会走到这里来,也看不见你这店。最有力的证据是,除了你这家店,你左右前后都没有人开店。地利优势根本不存在。二,你这铺面装修,又老又旧,我租了它还得重新搞装修。三,你没有这家店的房产证,也就是说,我这一千三四给了你,你除了支付原有房租外,净赚至少五六百。在法律上,你这样做是不道德不合法的,在合同上这个风险必须由你一人承担。” 江生面对如此强而有力的辩说,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绝对算不上漂亮的女人。 “你租不租随你。但是,我们有的是其它地方可以找。天下做生意绝不止你一家。”安知雅抓住这个最合适的时机,优雅起身,与一同冷静下来的卢雪做出要撤的姿势。 江生在一愣之后,急跑出去拦在她们两人面前:“一切好说!” 订下合同,付了一次性的半年租金和订金,安知雅深深地感受到钱包被掏空了。这时候,孩子她爸发来了短信一条:我告诉妈不要买菜做饭了,我让人往家里送了披萨套餐和红酒。 这倒好,她在外头拼死拼活地节俭赚钱,他这个做爸的一天到晚只会大手花钱。怒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晚餐 铺面租下来了,接下来一方面重新搞装修,另一方面是办证。加上孩子要上学,这学费其实比开店的投资还大,学前班学费一个月3050,午间托管费及饭费大概一个月400元,晚间托管是420元一个月,晚饭是一天8元,这加起来一个月四千保底的学费,半学期大约要一万三。这对于本来经济完全不阔绰的徐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至少安知雅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个贫穷的时候,全家人应该是勒紧裤带共同应付从农村进入城市转型前的经济危机。但是—— 回到家,孩子爸在短信说的披萨套餐和红酒已经送到。连跟着她来准备看一眼小丫头解解馋再回去的卢雪,都发出了惊叹。要想想,卢雪离婚没有个人家庭,家中父母有丰厚退休金不需她缴纳家用,没有经济压力的她,一个月工资入万的白领,工作六年来也从不敢这样奢侈。 鸡翅,超级至尊比萨,抹茶雪域,酥皮蛤蜊汤,薯格,雪糕黑天使,芝心比萨,海鲜比萨,香草凤尾虾,肉酱意面,蜗牛,洋葱圈,核桃挞,金枪鱼色拉,……丰盛的一桌看起来美味可口,引人饥肠辘辘,可是绝对很昂贵。卢雪贴近了安知雅耳边小声说:“看不出来,你老公还是个有钱人。这一餐打底一千,至于那支红酒,我保守估计要上万。” 安知雅早已脸上的乌云滚滚了:有钱,也绝不是这样挥霍的! 奉书恬似乎毫无所觉,把女儿抱到了主人的餐位,热情招呼那个呆掉了的孩子姥姥徐桂花,说:“妈,过来吃吧。刚送来,凉了不好吃了。你尝尝,这叫西餐,外国人吃的东西,应该是第一次吃吧?” “爸爸,西餐我和姥姥都没有吃过。”弯弯吃惊的是,电视里吃西餐的人不都是拿刀叉吗,“爸爸,刀子叉子呢?” “吃比萨是不用刀叉的,用手拿。”奉书恬让店里送来比萨时先给切好了,这会儿吃的时候只要用手一块块拿。 “像吃饼一样吗?”小丫头联想力丰富,爸爸这一说一点即通,“哦,原来是外国人的烙饼。”说罢小丫头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先摸摸肚皮向大人们提示:这饿得都不行了,你们自己想饿肚子也不能饿小朋友的肚子吧。 卢雪向来是站在小丫头一边的,马上把安知雅一拉:“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占了小丫头身边的位置。 眼看徐桂花都被迫落座,安知雅自知自己再闹,像卢雪说的,是不分场合,让一家人今晚都吃不开心。但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这一桌子的奢侈,想到即将告急的储蓄本,她当真是心里头堵得慌,哪能吃得开心。 孩子爸想要开那瓶看来要上万块的红酒时,她实在按捺不住了,道:“家里人都不喝酒。” “没事,我开来给妈尝尝,卢雪也会喝一点吧。”奉书恬拿着开酒器,好像没看到孩子妈不善的脸色,执意今晚要全家HAPPY,开红酒庆贺是必要的。 安知雅按在了他开酒的手背上,咬着牙缝吐出来:“你以为你这酒不用钱吗?你知不知道你这酒够付孩子一年的学费了!” “不用担心钱的事。”奉书恬反过来将她瘦骨的手轻轻一握,带着怜惜的,“孩子的学费由我来交,不用你操半分心。” “弯弯姓徐!”安知雅压根不想让他交孩子的学费,主要是怕到时候他拿这个来要挟孩子改姓。 “我知道。我知道。”奉书恬连说两个“我知道”,更是握紧了她的手,“我是孩子的爸,有权利给孩子交学费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安知雅低低的声音像是在告诫自己,压抑着全身的战栗,他不知道,每次他在她面前展现出更大的优越性,她就越害怕,越害怕有一天他如果他和她抢孩子,她会毫无招架之力。 见她的尖下巴像受到惊吓的猫儿微微地摆动,他心中不由自主一个怜惜的刹那,另外一只手伸了出去在她腰间一搂,轻吻烙在她低垂的额头上:“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如果你是害怕这支红酒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是人家送的不是我买的,而且是送了很久了。” 不知道他说这个话是不是故意撒谎来安慰她的,安知雅心情复杂地抬起头。 奉书恬拉开嘴角的唇线,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望着她的目光里清澈如万里晴空,没有一点杂色。 心头咯噔、咯噔……安知雅抿紧唇:他这样子,和她第一次到他家见到他时一样。 拉开木塞子,给孩子妈的玻璃杯里倒了半杯红酒,奉书恬轻声说:“快吃吧。其他人都看着。” 听到这话,安知雅毫不客气给桌上三个观众一个淡定的神气:“在看什么,都不吃饭?” 卢雪和徐桂花早已识相转开头。小丫头双手捂住眼睛,继续卖萌:“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爸爸吻妈妈时我没有看见。” 在做妈的生气之前,做爸的赶紧先给小丫头保驾:“弯弯,不好好吃饭的话爸爸也要生气了。” 听说爸爸要生气,小丫头马上把双手从眼睛上面移开,正正经经放下来开始用餐。 桌上几个女人都看得出来,短短几天下来,小丫头已经显得比较听爸爸的话。于是都在奉书恬那张和气得好像一辈子都不会生气的脸上看了看,不知道这个温温和和的男人是用了什么方法制得住孩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吗。 暂时纵容了今晚一餐上千块的奢侈,安知雅在饭后无论如何和做爸的先商量好了:这种挥霍绝不能有第二次。 “你这是住在我家,就得按照我家里的标准。如果你觉得我家标准太低,你可以去住酒店。” “我地板都睡过,山洞里都躺过,怎么会嫌弃?这床很舒服!”奉书恬一再强调没有比在这客厅里的铁架床更舒服的地方,当然,如果有朝一日能进孩子妈的房间会更好。 “行。”安知雅转身离开,看似潇洒地甩上房门。 小丫头从姥姥房间里张着小脑袋瓜,见妈妈进房里后,跑出来给爸爸打气:“爸爸,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不愧是他的孩子,连说话都带有军人不畏艰苦的气质。奉书恬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瓜:“好孩子。” 晚上,孩子爸在客厅里睡得香甜。孩子妈则是连续几晚上都在房间里翻来覆去,不得安眠。 第二天,小丫头来到这城里后,遇到了除爸爸以外的第二帅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帅哥叔叔也可以好可怕 昨晚喝了点红酒,今早起得晚一些。安知雅起来时,发现母亲徐桂花和孩子爸一块出去了。 小丫头自己坐在客厅里,一边开了电视,一边翻看卢雪给新买的童话图书《我的长腿叔叔》,忙得不亦乐乎。 宿醉过后口干舌燥,安知雅倒了杯水给自己喝,边问女儿:“姥姥呢?” “和爸爸一块出去兜风了。”小丫头鼓鼓腮班子,对于姥姥把爸爸抢走一事表示出宽容,“姥姥以后每天要送我去上学,爸爸说带姥姥先熟悉一下路线。” “你吃早餐了没有?”安知雅翻找了下厨房,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这很正常,徐桂花刚到城里,不敢单独外出,不可能出去买早餐。若是急着外出,家里没有面条下,煮个粥也晚了。孩子爸就算了,一个大男人,完全不能指意他做什么家务。 做妈的问到重点了,小丫头摸摸肚皮:“我饿。” 所以说,不能指望孩子多了个爸能一劳永逸,带孩子始终首要是女人的责任。徐桂花和孩子爸敢把孩子丢下来自己出去吃早餐,说明一切责任都在孩子妈身上。 安知雅拍拍女儿的头:“去换件衣服,和妈妈出去吃。” 小丫头在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还是妈妈最好,双眼汪汪扑到妈妈怀里:“世上只有妈妈好。” “是,等你要买3485的小熊了,又说世上只有爸爸好。”安知雅对女儿昨日的这点“仇”记得很,不轻易接受女儿的投明弃暗。 “妈妈好,妈妈不买3485,也是妈妈好。”小丫头眼下肚皮唱空肠计,拼命表达自己坚定不移站在母亲阵营里的意志。 每天早上,被个孩子一折腾,至少得去掉半个小时的时间。安知雅给女儿扎完辫子,拿梳子梳打女儿的发尾时,忽然见到镜子里自己一双眼下边的青色眼圈:昨晚自己又没有睡好。自从他睡在客厅后,她这都是第几天夜晚失眠了。 张老板的电话这时打来了,称上次她委托的生意有了眉目。安知雅为此匆匆忙忙带了女儿出门。 到了市场上,先买了杯豆浆和包子填饱女儿的肚皮。小丫头脸皮还是皱得紧紧的,很怀念妈妈在大弯村的时候亲手做的包子。但她知道妈妈很辛苦,不敢埋怨。安知雅干咽了个花卷,抱着女儿来到了聚贤堂。 “安小姐,早。”聚贤堂的张老板在打完电话后,一直站在门前等待安知雅大驾光临。 “早,张老板。”安知雅点个头。 “请。”张老板带她往里面走时,一边不免向她怀里的小丫头瞧了瞧,“这孩子是——” “我女儿。” 张老板略显讶异,但没有问。 进到上次来过的那间会谈的办公室,看见里面已站了个男人,而且卓越的背影看似眼熟。再细一瞧,男人左眉间那颗珠宝般的朱痣,让人记忆犹新。是上次在菜市场无理拦住她要看姜的钟尚尧,自称青年才俊,可那炫耀的行为与暴发户没什么两样。 修长的指尖像是随意地捏起张老板茶案上的一个茶杯,把在手心里玩了玩,钟尚尧听到声音抬起头,浓眉一挑,看到眼前的女人轻轻含了下头。 张老板看见他们两人像是认识,问:“两位是熟人?” “不是的。”安知雅一语否决。 见钟尚尧没有任何表示,张老板当然不会深入探究他们两人的关系,邀请他们入座:“两位请坐吧。” 小丫头自进来后,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这个与电视里的电影明星一样帅的第二帅哥。因为在小丫头心里头,爸爸永远是第一帅哥。但是,当她被妈妈放下来后,抱着兔子聪聪有了自己的一席之位,突然发现这个帅哥叔叔看向了自己。 “妈妈。”小丫头诺诺地贴往母亲怀里,小手指紧紧捏住妈妈的衣服,另一手抱紧聪聪先生,胸口里的小心跳咚咚咚跳得好快。 钟尚尧细细长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像是摄像机一照,小丫头与小丫头怀里的聪聪,在他深渊般的墨瞳里烙了下来,完美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是安小姐的女儿?” “是。”安知雅搂住小身躯好像瑟瑟发抖的女儿,女儿这么怕一个陌生人还是第一次。眉头微蹙,这个男人果然不受她们母女喜欢。 “小朋友今年几岁了?”钟尚尧对着小丫头笑了笑。 可是他这个轻轻扯拉脸皮的笑,让小丫头宛如看到了恐怖片一样躲到了躲到妈妈背后。 “四岁半。”安知雅出于礼貌,代女儿回了这个问题。 四岁半。钟尚尧幽墨的眼珠子里闪了闪,刚是扯开的嘴角的笑平了下来。 小丫头看这帅哥不笑了,一颗嘭嘭嘭跳的小心脏反而安了下来。果然是有些帅哥不能笑的,就像眼前这个。小丫头瘪瘪嘴。 张老板坐在中间为他们冲茶,一边作为中介人向两方搭线:“这位是钟尚尧先生。这位是安知雅小姐。”感觉到气氛过于严肃,张老板端起第一杯冲好的茶放到小朋友面前:“至于这位小朋友是——” “我叫弯弯。”这个张老板不像那个帅哥笑起来带了恐怖气息,弯弯向张老板咧了咧小兔牙。 名字是叫做弯弯。钟尚尧又是轻轻扯了扯嘴角的笑,低头看着茶杯里的水,仿佛在水里同样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在晃动。 安知雅只觉得眼前这男人又不像初见面那般,有了点高深莫测的神情。但不管如何,她只管与他做生意,便向张老板示意地点了下头:“张老板,货我已经带到,一切按照程序办吧。” 这对母女果然不待见他。眼看安知雅说话不看他,小女孩弯弯向任何人笑但绝不对他笑。钟尚尧扯出的笑凝在了嘴角,轻轻整了整衣服,也只对张老板说:“按程序办。我和安小姐就不直接多谈了。” “行。行。”张老板应着,虽然觉得这两方人马之间似乎流淌了一股奇怪的气氛,前所未见的。接过安知雅递来的货,向钟尚尧阐明交易流程:“请钟先生先付一半的货款作为押金,先搁我这里。货也放我这里,钟先生想找人鉴定,可以到我这里来。若鉴定了没有问题,钟先生付完余款,我来交货。” “好。”钟尚尧爽快地答应一声,递出一张名片,“钱上回你和我说过,我已经汇到你银行账户上了。这是中药协会名誉教授张博士,我会请他过来鉴定。麻烦张老板打这名片上的电话约定时间。” 中药协会名誉教授?这男人不止有钱,人脉还挺广的。安知雅蹙了下小眉,对于这男人的暴发户形象几乎颠覆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钟尚尧干脆地交代完这话,便起身,走时是不留痕迹地再望了下聪聪。 于是小丫头紧紧地抱住兔子,在他背后拉了拉鬼脸。 “弯弯。”安知雅不得教训一下女儿没有教养的动作,这里还有张老板在看着呢。 张老板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安小姐,你女儿聪明伶俐,像你。” 小丫头一听有战友站在自己这边,伸长了脖子:“叔叔,你也知道那个帅哥要抢我的兔子吗?” 瞧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无论这兔子有多贵,人家钟尚尧是个大财主,多少只兔子都买得起。安知雅在女儿头上敲一敲,马上对一脸尴尬的张老板道歉。 “没事。童言无忌。”张老板虽是这么说,但老实说,他也看得出,钟尚尧是自始自终对这只兔子十分关注。 同时间,奉书恬早上在孩子姥姥徐桂花的强力央求下,和孩子姥姥一块出门后,发现徐桂花心事不宁。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到访安家(上) “妈,您觉得这学校怎样?”奉书恬仔细地向孩子姥姥示意了怎么坐公车,又带着徐桂花来到学校,与保安说了一通后,得以参观了一圈学校门外门内的环境。 今天是周末,没有小朋友上学。小学里空空荡荡的,徐桂花观游了一圈外孙女即将就读的学府,感觉,这学校很漂亮,有电脑室,有外教,学费应该也很贵吧。以她们的家庭经济能力能支付得起吗?徐桂花打从心底不希望女儿女婿过于劳累,但这是孩子的爸妈自己决定了的学校,她又不好说多了,只好点着头说:“好。好。” 在徐桂花那张心事重重的脸上浏览过,奉书恬转身假意接了电话,接着对徐桂花说:“妈,你能自己回去吗?” 徐桂花忙道:“小奉,你有事赶紧去忙你的,我自己能行。” 扬手截了辆的士,奉书恬上车前给孩子姥姥手里塞了两张一百块,这样一来,徐桂花即使搭错公车,也可以打的回去。 徐桂花坚决不收女婿这个钱:“小奉,你和知雅虽是领了证,但没有摆酒。按我们大弯村的规矩,没有在乡人面前摆酒,不算是夫妻。当然,我不是不认你这个女婿。可知雅说的话是对的,现在家里经济条件一般,你只是个军人,不见得会有多少钱。我不会嫌弃你没有钱,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和知雅、孩子好好过日子,这钱得省着点花,孩子以后上学用的钱长着呢。” 手里被硬塞回这两百块,听着孩子姥姥这番教训的话,奉书恬只一昧和气地应道:“我知道了,妈。”孩子姥姥也是有自尊的,他不能当面顶撞老人家的嘴,说女儿的学费自己能全包。这个事,私底下和孩子的妈先商量好要紧。 这个女婿的性格始终是不错的。看着女婿认了错的样子,徐桂花满意地送走女婿,接下来带着安太公那封回信,开始寻人探路,查访安家。 无论如何,手里接到这封安太公的信,她心里还是对安家抱了点希望。 说到她了解的安家情况,只听丈夫提过,说是安太公只有她丈夫这一个亲生儿子。现在她丈夫去世了,安太公要么是在养子那里住,要么应是一个人独居。 走下公交车的徐桂花,眺眼四望畔江而建的这片豪华花园别墅。这里离市中心只有五到十分钟的路,地段决定高昂的房价不提,业主和住户多为海归背景或是外籍人士,其中有不少各国领事馆的领事,是一个上层人住的地方。富人与穷人之间永远有着天壤之别的地方,徐桂花走在这片豪华区域中,深深地感叹,这人的命运似乎一早已经注定了。 走到安府,伸手触了下门铃。 不会儿,从对话器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到她自报的姓名,男人并没有邀请她进门,只让她在门外稍等。 徐桂花站在门前没有遮阴的太阳底下,被烈日晒了将近半小时,方是见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珊珊出来。 “我是安先生的助理,姓刘。”安太公的私人秘书刘生一出现,像是要避人耳目一样,将徐桂花拉到了离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说话。 “请问,太公他人在家吗?”徐桂花声音里不经意地流露出紧张。 刘生应是被太公有过了交代,说话一板一眼的:“徐女士,太公要我转告你,暂时安家没有办法接受你们回来。” “为什么?”徐桂花急急忙忙掏出口袋里安太公给的那封信,“我这不是来骗人的,太公给了我这封信,答应接我们母女回家。” “太公这么做,当然是有太公的苦衷。”刘生咳一声,眼角提了提,对的是身后这栋安家的名宅,“实不相瞒,眼下这房子里住的可不止太公一个人。还有太公的长房儿媳贾云秀,长孙安云苏和长孙媳妇,更重要的是,有长曾孙女安文雯。太公认为,这房子都住了这么多人了,再有你们母女进来,哪能塞得下?” “长、长房?”徐桂花记得丈夫提过自己是安家的长子,这刘生说的长房,是指安太公的养子顶替了自己丈夫的长房位置吗。 刘生摆出一副比徐桂花更疑惑的表情,说:“你不知道吗?太公的儿子安道恒,因为你们徐家车祸去世以后,安家声明和你们徐家断绝了关系,你们徐家当时也同意了这份声明。所以太公是接回了长孙安云苏,认回了儿子当年的第一个贤妻贾云秀小姐作为长房。这全然是为了安家的未来考虑。” 徐桂花感觉两耳嗡嗡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老公有另一个老婆?我老公有小三?!” “不是。贾云秀小姐和你一样,都是和你丈夫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刘生稍稍纠正徐桂花的想法。 一个男人同时娶两个老婆是什么意思?徐桂花在乡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这种事她听过不少。这叫做重婚!而且听这口气,安家还是明目张胆地给儿子办了重婚! “不对!”这个消息过快过重,好比被一道雷劈中,徐桂花浑身打着哆嗦,自然是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隐瞒这么多年后突然被揭开的残酷真相,“不对——” 面对徐桂花激烈的反抗,安家这边是早有安排。刘生将手里揽的文件夹递了出来,温声温气地说:“太公接到你们村里人的来信,对你们母女的遭遇也略感同情。知道你们徐家迟早有一天是来要钱的,太公早已安排好了,给你们母女预备了一笔款项。”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到访安家(下) 合同摆在了徐桂花面前,刘生在旁边公式化地进行解说安太公的安排:“只要你愿意签署这份离婚协议,声明你今后与安家再无瓜葛,安先生愿意一次性支付你和你女儿一百万元作为抚恤金。” 这话是什么意思?打算拿钱来塞住她的口。这样一来,她老公和安家留下的这笔孽债也不存在了。 徐桂花红着眼眶,一手拍打离婚书:“让我死了,我也不会签的。” 刘生作为助理同时也是作为一名代理律师,对徐桂花这种情况看多了,面不改色说:“徐女士,你签不签,恐怕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一百万绝不是个小数目,尤其以你们徐家这种经济能力而言,你们徐家在大弯村祖孙三代,可能还赚不到这个数。” 抽抽鼻子。一百万,只要有了这一百万,别说小孙女弯弯的学费,她和她女儿一辈子都可以安枕无忧了。徐桂花闭上眼,能浮现出女儿安知雅每天上山捡草药一双伤痕累累的手。 一辆奔驰从街头处拐进了小区之间的通行道,擦过了徐桂花和刘生身边。车里的人,降下空调车内封闭的车窗,一双带着刀锋一样锋利的丹凤眼,在徐桂花蜻蜓点水般瞟过,又不留痕迹地回了头。 豪华的白色奔驰在安家门口停下。司机走下来为小主人打开车门,道:“雯雯小姐,下车吧。” 听到声音响在安家门口,徐桂花转过了头去看。 一个与弯弯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跳下了车,穿着鲜艳的红衣裙子,裙摆的蕾丝花好比公主纱裙一样精美飘逸。小姑娘跳了跳脚,脚上那双粉红色镶着好几颗真钻的小凉鞋在地上哒哒哒地响,阳光照在她那张略抹了红妆的漂亮小脸蛋上,衬出一抹只有从小享受了豪华富贵才能供养出来的自信与傲气。小姑娘五官里头最漂亮的那双丹凤眼,与车里走出来的中年妇女一模一样的贵气逼人。再说那个中年女子,人到中年,却依然身着职业套装,皮肤与二三十岁的女人一样年轻,举手投足,都是光芒四射。 刘生介绍:“这位女士,便是太公现在的长儿媳贾云秀,那个小姑娘是太公的曾孙女安文雯。雯雯的爸妈现在都忙于工作,因此接送雯雯小姐去上课的,是由孩子的奶奶贾云秀夫人负责。” 徐桂花本来就不爱攀比的,听着这些,本是没有什么。但是,当穿得漂漂亮亮的雯雯转过头,在看到她时突然发出一句:“奶奶,那是要来我们家工作的保姆吗?” 脑子里当即嗡的一声响。这话说什么,可不能被弯弯听见。 “对不起,雯雯小姐她年纪还小。”刘生像是道着歉,但话语里掩盖不了一丝事实的虚弱。 依徐桂花现在这身廉价蓝布衫的打扮,安文雯会认错并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徐桂花抖了抖牙齿,挤出:“做保姆,也是份工作。” 她强作坚强转回去的背影,被贾云秀如蛇一般冰冷的目光盯住。 “奶奶,那人是要来当我们家的保姆吗?”雯雯毫无所觉,又问了句。 “进去吧,雯雯。”贾云秀拿手按住小孙女的肩膀,和孩子一块进了花园别墅。 “可奶奶,那人看起来很像保姆啊。” 雯雯不解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徐桂花终于明白什么话最伤人了。 “怎么样,徐女士,考虑清楚了吗?这一百万——”刘生敏锐地发现到了她在动摇,趁机将支票递了上去引诱。 一百万,抓住它,女儿知雅不需要每天操劳,弯弯今后可以一直上最好的学校不需要再顾虑学费,不需要在其他小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同时的代价是,安家带给徐家和她的侮辱将永远被覆盖……徐桂花眼里滚着莹光,心尖的颤抖传达到指尖,指甲怎么都触不到一百万支票的边缘。 刘生看她抖成这样,正要帮她将支票放进她手里。忽然间,不知从何时已经存在的一只手伸了过来,闪电般的速度从刘生的指间扯出了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刘生和徐桂花同时一怔,抬头看着这骤然出现的男人。 “小奉——”对于女婿的乍然现身,徐桂花不禁摸摸胸口,难道女婿一早就发现了她的计划,跟到了这里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奉书恬向着丈母娘神情莫测地一笑:“妈,这一百万少了点。”紧接他两指夹着的支票向刘生一扬,支票如秋叶落地飘到了地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准备五百万 小奉?叫徐桂花为妈?这男人,莫非是徐桂花的女婿?安太公对于徐桂花最近的调查仅限于在徐家在大弯村的时候。什么时候徐桂花突然多了个女婿?刘生一面怀疑着这事的真实性,一面弯下腰板,指头刚捏住支票一边,奉书恬的一只鞋子踩到了支票另一边。刘生没来得及放松支票而是用力一拉,支票当场断成了两半。奉书恬踩支票的脚顿时收了回去。 拿起这张被自己撕成了两半的支票,刘生干愣了下,耳听奉书恬再传来一句:“妈,看来不止我们觉得这一百万少,给支票的人都觉得这一百万少自己给撕了。我们下次再来吧,到时候应该不止给我们一百万了。” 徐桂花脑子里在见到女婿突然现身的时候,已经没有这一百万了,只担心被女儿发现了伤心,于是忙拉着女婿离开安家。 刘生望着他们两人离开,一方面当然对奉书恬这人又怀疑了几分,奉书恬刚刚踩支票明摆是故意的,一方面终究得拿着这张被自己撕烂的支票回去向主人交差。 安太公书房里的一扇窗子刚好能看到刘生和徐桂花站的那块地方。刘生走进去的时候,安太公坐在一把藤椅上,闭目养着神。 “安先生。”刘生将谈判的经过一五一十向主人报告,把那张撕烂了的支票上交到了书桌上,最终请示这事要怎么处理,“是不是该调查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没有必要。”安太公坐了起来。 刘生赶紧把桌上泡好的上等参茶递上去。 揭开茶盖子,闻着沁入心脾的参味,这是正宗的野参,一小条不止一百万的价值,安太公想了想,也是,在人民币贬值的现在,一百万是不算多的。指头在扶手上打了打,道:“依那男人说的,下次准备五百万。”不就个乡下女人,没什么见识,不信用钱会拿不下。 “是,是。”刘生答应着。 “太爷爷。”安文雯从外面跑进了书房,扑到安太公的膝盖上,仰起小脸蛋说,“我想买钢琴。” “你不是有一架钢琴了吗?”安太公摸着曾孙女的头,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可我要一架新的钢琴,和我一块考级的小朋友说他家的钢琴,是德国造的,是全世界最好的。我们家的不是。”安文雯嘟着小嘴巴说,“我要考试了,我不想输给他。” 全世界最贵的钢琴是德国的Steinway&Sons,这个牌子的钢琴最便宜也要一百五十万一台。当然,给小朋友买的一般不需要这么奢侈,等小朋友出名了再买好的并不迟。只是——安太公摸了摸曾孙女的头:“你说的那个小朋友,是不是姓曾?” “是的。太爷爷怎么知道?”安文雯眨巴着无暇的眼珠子,问。 小孩子不知道而已,但给小孩子精心安排每一个教育课程的贾云秀,绝不是一般的孩子奶奶。给孩子营造的教育环境,不止在于提高孩子本身的技能,还有注重于社交区域。通过孩子与孩子的交流,大人也是能从中收益非浅的。安太公看在儿媳出色的表现上,对刘生说:“给我们的小公主购买一台合适的钢琴。这样到了某一天,我们的小公主邀请她的小朋友来家里玩时,我们的小公主可以邀请她的朋友一块弹钢琴。” 听到太爷爷这么快答应,安文雯高兴地跑了出去向奶奶报信:“奶奶,太爷爷答应了!我要告诉爸爸妈妈。” 安太公满意地摇着头,笑吟吟地望着孩子跑出去的背影:这是安家的未来,接下来,还会有曾孙子出现。他们安家势必会子孙满堂。当然,这里面不会包括那个害死了他儿子的徐桂花一家子。 ——《婚后强爱》—— 奉书恬带孩子姥姥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孩子妈和孩子都在家。母女俩都是换了外出的衣服,应是出去过一趟。孩子妈安知雅在家里四处忙着,要洗衣服,要准备中午饭,压根没有时间顾及孩子。当然,她不是不知道女儿好像去了聚贤堂后不大高兴。至于谁惹得孩子不高兴,那个叫做钟尚尧的男人,也不过只问了女儿一句话“几岁了”,可小丫头弯弯非要一口咬定钟尚尧要抢自己的兔子聪聪。总之,小朋友有时候闹情绪是很莫名其妙的。 说是闹情绪,小丫头只是安静地趴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用妈妈再三教育的不能睡着看书的姿势翻看图画书。 “弯弯,我说你多少次了?!”安知雅从厨房里飚出来去洗衣服时,看见女儿没有听进去教训,撸了撸袖子。 正好孩子爸回来看到了这一幕,立马挡在孩子妈面前,好声好气地说:“我来,我来。你去忙,孩子我来照顾。” 安知雅先警告孩子爸两句:“她这样看书是不行的,会变成近视眼。” “我知道。”奉书恬陪着笑脸将孩子妈推回去,一面是轻手轻脚走到女儿身边,凑近去看女儿看的是什么书,原来是卢雪给买的那本《我的长腿叔叔》。他知道这本书这几天女儿天天翻,是小丫头最爱的一本书了。 “爸爸。”小丫头仰起小脑袋,眼眶里红红的。 “怎么了?”奉书恬看女儿要哭,心头疼啊,指尖揉着女儿的小脸蛋,问。 小丫头坐起来准备告诉爸爸是怎么回事时,眼睛不红了,小脸蛋忒严肃:“我今天和妈妈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这样对着我和聪聪先生笑的时候——”小丫头配合说话的内容,嘴角扯了扯,扯出钟尚尧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可怕,好可怕!” 原来女儿是被陌生人给吓到了,奉书恬抱一抱女儿,教给女儿绝招:“以后遇到这种人,弯弯不喜欢,就得跑,跑到警察叔叔那里,叫色狼。”那是的,哪个没有经过他允许的男人胆敢靠近他漂亮的小女儿,都得叫色狼关起来。 一直不放心孩子爸教育方式的安知雅走过来,听见这话,抱起手冷冷地看着孩子爸。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我是弯弯她爸 被孩子妈这样冷冷地盯着,奉书恬真是有点儿怕。要知道,孩子妈安知雅这会儿的眼睛,像根细细长长的针,尖尖的,好像能刺穿所有人的心事。小丫头本来就比较害怕冷漠时候的妈妈,眼下更是缩成了一个糯米团,躲到了爸爸背后。 安知雅看着他们两父女畏成了一块儿,神情莫测地将嘴角抿一抿,什么话都没说,折身走了回去,准备回厨房继续干活。 孩子姥姥徐桂花今天因为私自跑去了安家,心里害怕着女儿追究,一回来钻进房间里躲着。现在,徐桂花从房间里头探出颗脑袋观察情况,刚好与擦身回厨房的女儿碰上了眼,这回逃不过去了。 “妈。”安知雅有点居高临下地俯瞰母亲,在于徐桂花自己把头低了下来。 “哎。”徐桂花虚应着。 “知道怎么带弯弯去上学吗?” “知道。小奉都教过我了。”徐桂花面对女儿心虚,舌头都打起了结。 安知雅的眼角,这会儿是瞄到孩子爸偷偷准备抱着孩子出门避祸,几步过去,一只脚先一步踢中门。门嘭地一声关紧了,她自若地站在女儿和女儿爸爸旁边。 “呃。”小丫头见情况不妙,从爸爸身上火速溜下来,咚咚咚跑回姥姥房间和姥姥一块关上房门,将接下来的烂摊子全交给爸爸好了。 “小雅,实际上是,我带着妈在城里四处逛了逛。”奉书恬慢慢地琢磨着措辞,面对孩子妈文文雅雅地笑了笑,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实在是有点儿无辜。 “去了安家?”安知雅淡淡地开口。 奉书恬还真是一怔。他和徐桂花都没有漏口,她怎么知道的? 安知雅懒得解释。这几天,她看过多少次母亲偷偷将安太公的那封信拿出来看。母亲想去安家问问是迟早的事。也好,如果她陪母亲去,恐怕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安家。由他陪着去,至少不会起正面冲突。现在,暂不是和安家起正面冲突的时候。 “小雅。”既然她都知道了,奉书恬想着是不是该告诉她整件事的经过。 安知雅望了眼母亲闭紧房门的房间,不打算问,转开话题:“弯弯头一天上学,你能送孩子去吗?” “可以。”送孩子第一天上学是个大事,奉书恬说什么都会挪出时间。 安知雅听他答得太爽快,不由微沉声音:“你确定?你现在是请了长假能天天陪孩子,假期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得回部队。”奉书恬答。 安知雅眉尖一簇:“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和弯弯一样不舍得我回去?”听她主动问这话,奉书恬嘴角不禁扯出了一丝笑意。 她这是为了女儿,好不好。安知雅正要张口。 叮咚—— 门铃响了。手机同时响了。奉书恬走到了一边听电话。安知雅深吸口气,打开门。 门口站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青年,刘海很长,贴着眉毛上面,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很亮很亮,穿的是大街上大男孩的T恤,前面还印着一只唐老鸭,和唐老鸭一样有点傻气的笑容,略带阳光又略带了邪气。 大男孩帅气,亮眼,有明星气质。安知雅一时却没有能记起他是谁,直到他叫了声:“雅姐,几年没有见,你没有戴眼镜了,是做了近视眼手术吗?” 温软带了调皮的声音,会这么叫她雅姐的人,只有一个。 “张齐亚?” “是。我代我叔叔拿合同过来给雅姐过目。”张齐亚拍着自带的书包,对安知雅能记起自己笑容满面。 张齐亚是张老板的侄子。早上她去拜访聚贤堂的时候,听张老板无意中提过让他为傲的侄子说:齐亚他考上了名牌大学。 “你叔叔不是说你去上大学了吗?”安知雅疑问,在于现在时间是五六月份,没有到暑假呢。 “雅姐,我是六年前见的你。现在都过了六年,我大学早读完了,打算考研。我奶奶在老家出了些事,所以我刚从北京跑了回来。”张齐亚说,“结果我叔跟我提起说雅姐回来了,我这不过来和雅姐见个面。” 安知雅下意识地往屋里看了看。孩子她爸不在客厅,是走到阳台去了。母亲和弯弯都把自己锁在房里没有出来。 “雅姐,是不是现在不方便?”张齐亚见她探头的样子,礼貌地问。 “没有。进来吧。”安知雅敞开门,让他进屋在客厅里坐着。 张齐亚环顾房子,叹了句:“和六年前一样。雅姐这回还是和同学一块住吗?” “不。和我家人。”安知雅边说边进了厨房。 “家人?”张齐亚看到了,一个房门打开钻出一颗小萝卜头和一张中年妇女的脸,阳台那边一个男人转过身面向他,一个个像是都把他当外星人看,充满了戒备的眼神。 “是。”安知雅光顾着给他冲茶倒水。 “雅姐。”张齐亚是个机灵的小伙子,看这家人的阵势,马上反应过来,“原来你六年前离开是去结婚生小孩了。” 安知雅一愣:“你听你叔说的?”端着水杯回到客厅,见孩子爸已经事不宜迟从阳台走回来,向进到家门里的陌生男人介绍自己:“我是弯弯她爸,小雅的老公。”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不要学你哥 一天之内,所有知道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了老公。 消息的传播之快以着令人难以想象速度,全归功于张齐亚这张大嘴巴。现在,这张大嘴巴说要在她新开的小店里面帮忙。 “雅姐,我不仅可以帮你当跑腿的,还可以帮你照看小孩。”张齐亚这会儿在聚贤堂里像橡皮糖粘着她团团转。 “你不是没有毕业吗?”安知雅奇怪的是他怎么会想在她那里上班呢,他想增加工作经验,完全可以在他叔叔的聚贤堂。 “雅姐,我可以只要工资的一半。”张齐亚抛出引诱的橄榄枝,一张脸笑得有点像哈巴狗。 现在新店开张是缺人手,如果在外面招个陌生人,还不如找个熟人。可安知雅找不到张齐亚这种名牌大学生赖在她这里的原因。要知道,不是普通的名牌大学生,是清华。 或许这小伙子纯粹童心未泯,觉得这样子好玩。但是,连张老板都来为张齐亚说情。 “安小姐,齐亚在我这里,因为和我是亲戚关系,我不方便,他也不大方便。”张老板像是看出了她的第一个顾虑,先解答了这个疑惑。 “张老板。”安知雅略沉语气,因着张老板对于她而言是条生意路子,不能随意得罪,只能将话婉转一点说,“你侄子是清华才子,我新开张的小店供不起大佛。” 哪知道,张老板听说她是这个顾虑,大笑道:“现在清华北大的学生养猪卖猪的人更多呢。到你的小店当跑腿,我认为对齐亚来说,已经是荣幸之至了。” 清华才子到她小店里当跑腿是荣幸之至……额。安知雅吞到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什么时候起,清华北大的学生自我掉价到这种地步了。玩笑话归玩笑话,安知雅抿抿嘴唇,认真的眼神对上张老板和张齐亚这对俨然比她更认真的叔侄,难听的话说不出口。大学生实习毕业阶段四处求职,到处碰壁的辛酸苦辣,她曾经自己经历过,很能理解。 “工资我会照正常给。如果小店有了起色,该升的工资福利,我都不会缺给齐亚的。”安知雅亮出老板娘的气势说。 张齐亚能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道:“放心吧,雅姐。如果我不在你这里干了,绝对会先和你说一声的。” “员工合同我会今晚拟好,明天你过来找我时,顺便带身份证过来签了合同。”安知雅一步步都按照法律程序来做。 张老板一直都欣赏她为人做事谨慎的一面,一方面嘱咐侄子要好好学好好干,一方面与安知雅继续商谈上次和钟尚尧交易的那笔生意。这也是安知雅今天再来到聚贤堂要办的正事。 “钟先生打过电话来,说经教授鉴定过,是正品,很满意。因此在上次付完订金的基础上,支付完余款。”张老板边说,边是取出上好的茶叶和茶具,给安知雅冲了一杯上等好茶,“实际上,我觉得安小姐你出的价格稍微低了点。” 安知雅委托张老板最终卖给钟尚尧的是一只炮山甲。炮山甲是指经过炮制的穿山甲。说到中药炮山甲的价格,因野生穿山甲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禁止私人捕杀和食用。市场上卖的穿山甲,多为养殖,行情是一只一万多一点,600至800元每公斤。安知雅卖给钟尚尧开价十万。张老板说安知雅卖的价格低,在于一,这穿山甲是野生的。二,安知雅的炮制方法属于家传技艺,绝对非一般市面上能买得到的。安知雅即使开个三四十万,想买的人,不会没有。可惜,安知雅急着用钱要脱手,没法等待更好的买家。好在钟尚尧不算趁人之危坑人,找了专家鉴定之后,加了五万的价码。 “张老板可知道钟先生是什么来历?”安知雅自从上回再碰了面,已不觉得钟尚尧只是一个暴发户。现在看来,至少是个会做生意的,懂得生意策略,不然不会多给她五万留住她这个潜在客户。 “一个投资商,他具体在做什么生意,我不大清楚。他这条人脉,也是他人介绍给我的。”张老板道,“对方只说钟先生的信誉绝对是信得过的。” 信誉绝对信得过,说明这人的家产殷实,有实业支撑,行走商业江湖有一段日子了。不过,若他真是个大人物,她与他的交际应是只有这一次了,不需过多放在心上。 安知雅端着河南汝窖茶杯,喝着上等的龙井,叹句:张老板,好茶。对于钟尚尧这个话题,不再提一句。 等安知雅走后,张老板帮安知雅回复了钟尚尧,称是钱已收到感谢惠顾之类的客套话。 钟尚尧挂了电话,对于没能亲自接到安知雅打来的感谢电话,既有点在意料之中又有点在意料之外。捉摸着小指上的IV罗马金戒,他细细长长的眼睛透出深邃的目光,停驻在床头柜立着的相片里,仿佛穿过了时空沉入了海底,深幽不可见底。 “尚尧。”一名穿着剪裁得体的朱红旗袍,面容苛刻的中年妇人走进了房间。 “妈。”见到是母亲进来,钟尚尧一只手快速地将相片架压在桌面上。 钟夫人不是没有留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神情益发严峻:“我和你爸商量好了,这次真愈美与安氏合作的一家人面馆项目,由你来负责剪彩开张。” “是。”钟尚尧简单答道。 “有时间,把精力投入工作中。”钟夫人在离开之前,见到他依旧将手放在放倒的相架上,无法容忍将话吐了出来,“不要学你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上学了 周一大清早,小丫头终于要去上学了。 弯弯今早梳了两条长辫子,背了个红色的小书包,换上爸爸从学校里取来的新校服。大红色的英格兰风格格子短裙,白色的圆领短袖衫,小丫头穿起来,有模有样。跑进房间里,将妈妈拉出来,执拗地央求:“妈妈,你不陪我去吗?” “爸爸和姥姥陪你去。”安知雅摸一摸女儿的头,将女儿的小手移交到姥姥手里。 小丫头气鼓鼓,鼓足了两个腮帮子:“妈妈坏。今天弯弯是第一天上学。妈妈不陪弯弯,妈妈坏。” 安知雅淡定着,不会和女儿较劲,嘱咐母亲:“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晚上的饭你带弯弯回来后先做着,菜我会买回来。如果弯弯饿了,别在路上给她买东西吃。我在冰箱里放了几个包子,蒸了后可以先填一下肚子。” “你放心去吧。”徐桂花要女儿别担心,自己一切事情都能搞定。 安知雅看了眼孩子爸,凑到了母亲耳边再唠叨一句:“不能指望孩子她爸的。他忙起来,顾不了我们的。” 近一个星期以来,奉书恬在这里住,几乎天天在家带孩子。主要是安知雅嫌弃他帮倒忙不给他干家务活,但终究是规矩地带孩子。再说了,上次自己去安家时女婿帮了个大忙,徐桂花对于女婿在内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女儿突然说出这个话,她再次意识到:“他是说他是军人,现在要回部队了?——对了,他住我们这里,他家人知道吗?” 母亲向来是后知后觉少根筋的那种人。安知雅习以为常了,向母亲说:“我想,他压根没有和他家人提起我们的事。” “啊?”徐桂花对女婿的印象分,一下从优秀跌到了及格下,嘴里头唠叨了起来,“这怎么行呢?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他没有向他父母说,不就不尊重我们家。” 母亲这话说到重点了。安知雅早就知道了,孩子爸从来是把结婚和女人孩子都当做个人的事,不会当成是两个家庭的事。他根本不是个传统的男人,思想走在时代的前面,太前卫了。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必须忍受他很多奇思怪想。不过,男人这种动物,本来就不能指望他会为家庭着想。如果一早不寄望这些,心里自然能轻松很多。所以,母亲还是得对这个女婿早看开点才行。 “妈,他究竟能不能跟我们长久下去,还难说。”安知雅先给母亲打预防针。 “弯弯怎么办?”徐桂花看向那头,弯弯赖在女婿的膝盖头上,像橡皮人完全黏住不肯下来了,听女儿这一说,她这不心里急了。 “他这人说话还是算数的。认了弯弯,就不会丢下孩子。”安知雅道。当然,以她对他的了解推断,那是由于他发现了自己的女儿天赋聪颖,根本舍不下这么一颗好苗子。如果孩子天生残缺,他会想要回孩子吗? 奉书恬一直没有收起耳朵,将孩子妈和孩子姥姥的对话一五一十都听进了耳朵里。听完还真是觉得委屈呢。暂时没有将孩子妈和孩子带回自己家,是没有到时机。不过,孩子妈好像对这个事一点都不在意,令他小小地纠结了一把。 “爸爸。”小丫头伸出小指头,笑嘻嘻地点了点父亲的脸,“爸爸,你好像长胖了。” 奉书恬被女儿这话一逗,脸上的忧郁马上被风吹跑了。近来又是休假,又是天天在家里蹭吃的,孩子妈厨艺又好,他不长胖一些才怪了。 “好了,快去上学吧。”安知雅望着墙上的指针拨到了七点,将他们三人通通赶出门。等孩子和爸爸姥姥熙熙攘攘下了楼梯,安知雅才能松口气,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这边小丫头跟着爸爸姥姥挤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人多拥挤,像那次和爸爸妈妈挤地铁一样,小丫头只能从人缝里看这个大千世界,大眼珠子转了又转,发现和她一块搭公交车上学的小朋友不止她一个。她想对其他小盆友友好地招招手,然而人太多了。爸爸将她抱到了前面,护着她。而且,这坐公交车的时间比坐地铁的时间长多了,至少有一个小时以上。摇摇晃晃像乌龟一样的公交车,小丫头坐着坐着,头挨着爸爸的膝盖头都快睡着觉了。姥姥突然叫一句:“弯弯,别睡了,到学校了。”小丫头的小手抹抹眼睛:“姥姥,我做梦了,我梦到已经上完课放学了。” 两个大人同时“额”,耳听四周听见的听众都在笑。 小丫头听到笑声清醒了,却毫不在意地对着其他人咧了咧小兔牙。众人看她这么可爱,笑得更欢了。 车到站,奉书恬将女儿抱下车。来到学校门口,小丫头的瞌睡虫终于被一大排的私家车给吹跑了。 徐桂花也是被吓了一跳,名牌车因为自己在家看大妈肥皂剧多,还是能认出一些牌子的:“这,这,这几辆都是奔驰?” 奉书恬微微紧了紧眉:这其中有辆车蛮熟眼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和爸爸有点像 小丫头一手捉住爸爸的手,一边叫:“我看到了,是3485。” “什么3485?”徐桂花问,顺着外孙女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安家的车,接着看见了贾云秀带着安家的孙女雯雯走下车。条件反射,她举起袖子遮了遮脸。 “姥姥。”小丫头这边没有注意到姥姥的异样,小嘴巴声形并茂讲着那天争夺小熊的大战,最后叉了叉腰,道,“3485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我家聪聪先生帅。”说到这,小丫头想念起聪聪先生了。从小到大和聪聪先生形影不离,现在上学了没能争取到和聪聪一块来上学,瘪了瘪小嘴巴:“聪聪在家里寂寞吗?” “聪聪是只兔子,有萝卜吃不会寂寞。”徐桂花随意拿话唬着小孩子。 “姥姥,你以为我是笨蛋吗?聪聪它是兔子,但它不会吃东西。”小丫头一边说一边疑惑地看着身边两个大人,“爸爸,姥姥,不走了吗?” 徐桂花是安家人先进了学校,不想惹麻烦。奉书恬倒没有刻意想去避开安家人,只是站了会儿观察这学校门前的来客,还会有谁是自己认识的。结果,真是有一辆不同凡响的黑色宾利雅致进入了他的视野里面。为此,他这回真是要避开人了,拉了女儿走快几步进了校门里头。 小丫头是插班生,要先到老师的办公室报道。 班主任姚老师,人长得圆圆的,有点像小雪阿姨,笑容像个金灿灿的太阳。小丫头看着心里头暖烘烘的,很喜欢。 但是,姚老师旁边还站了个长马脸的男人,冷冷冰冰的,像个钟楼怪人。小丫头喜欢笑的人,不喜欢不笑的人或是笑起来很可怕的人。潜意识里,她躲着这个男人,紧紧拉住了姚老师的手。 姚老师一看,笑着向中年男人道歉:“对不起,胡主任,这孩子第一天来上学,怕生。” “没事。”教务主任胡志明能感受到这个新来的小朋友不喜欢自己,但是他没有功夫讨好学校里的每个小朋友及小朋友的家长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先走了。 “这胡主任好像不大好相处。”孩子姥姥徐桂花心怀忐忑地说,自己一向是不善于做官的人打交道。眼见胡主任走进了一间接待室之类的房间,徐桂花透过门缝,能隐隐绰绰看到贾云秀的侧影。 “姥姥,你认识3485的奶奶吗?”小丫头眼睛最尖,留意到姥姥的目光是跑去了哪里。 “不,不认得。”徐桂花慌慌张张转过头,矢口否决。 贵宾接待室里,贾云秀吹了吹茶口上的热气,对于门外的徐桂花打了个冷眼。刚才乘坐奔驰快到校园门口时,她一眼看到了徐桂花和奉书恬带着孩子弯弯走下了公交车。 这徐家人真行,居然能把孩子送到第二实验小学。这个第二实验小学,堪称为全国最有名的小学之一。她孙女雯雯读的也是这间学校,没有一定人脉和金钱,是别想进这所学校的学前班。这事看来不简单。或许该找个人调查一下徐家这次的来路。 思定,茶杯放下,贾云秀指尖轻轻在iphone5屏幕上划过了女儿安夏颖的电话。 “夏颖。” “妈,有事吗?我正忙着呢。” “你现在在哪?” “香港,一个客户在香港这边的交易所惹了点麻烦,我要从酒店赶去帮他处理。处理完,可能得飞一趟新加坡后才能回去。” 女儿安夏颖是个大律师,全世界满天飞的商业律师顾问,开设的律师事务所有在中国大陆、香港、新加波、美国等,遍布各地。在律师业里,提起安夏颖的大名,鲜少有人不知道的。 “夏颖,你认识的私家侦探应该不少,介绍一个给妈认识。” “妈?”母亲居然想要和她要私家侦探的电话,这太稀奇了,因为母亲自己不可能没有私家侦探,只能说母亲这是弄个借口,想向她暗示什么。安夏颖那边应该是换了只手接电话,腾出了一点思考空间,以她快捷的律师反应思维,不过两秒钟已经对母亲的暗示有了完美的回应:“妈,私家侦探的电话我马上发短信给你。” 是,这样足够了。接下来有什么事,通过私家侦探了解就可以了,不需要听母亲多费口舌的猜测。毕竟私家侦探是专业的,送一份报告过来,她只需几分钟过目便能清楚了解事情始末,若是听一个上辈人唠唠叨叨讲话,可能浪费半天都抓不到概要。哪怕她妈,她爷爷安太公,都是堪称商业界的元老,也摆脱不了老人家的这种特性。 不过,母亲竟然有事求她,仅是这点,已让她好奇心大发。 “夏颖。”从酒店门口走来一个俊逸倜傥的男士,一身正式的阿玛尼西装衬衫,却是随意的穿着打扮。 安夏颖抓着手机,向来者炫耀似地亮了亮手机里的号码:“哥,你猜,刚是谁打电话给我了。” “不知道。”安云苏打着哈欠没有心思和妹妹答腔,昨晚上了通宵的酒吧,累死了。 相比之下,安夏颖成熟稳重,比较像可靠的姐姐,念着兄长:“你想玩可以,但别被嫂子发现了。” “她在国内跟你一样忙着工作,能发现吗?”安云苏一点都不担心这点,妻子和妹妹一样是工作狂,“再说了,我这不是玩,是在寻找潜在客户。” 对于兄长这厚颜无耻的辩词,安夏颖决定了把母亲的这件事先掩盖住,反正安云苏肯定帮不上任何忙。 “夏颖。”安云苏知道妹妹看不起自己,不在意地拨拨头发,“你哥是不怎样。但是,你自己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抓住了钟尚尧,天天这样在外跑,不留心你的男人,不好吧?” “他和你不一样,注重事业。我喜欢他的正是这点。再说了,他是新时代的男人,同样尊重我的事业发展。”话是这么说,可兄长说的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安夏颖决定这次飞完了新加坡,暂时不往国外跑了,争取加温感情,今年将婚事尽快定下来。 “行。你小心点,男人都是在女主人不在的时候,很容易被人乘虚而入的。”安云苏对妹妹的提醒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转身回客房继续补眠。 安夏颖向着兄长颓废的背影摇摇头,坐上车前往律师事务所面见客户。 第二实验小学,弯弯跟着姚老师来到了自己班课室。当发现3485安文雯坐在课堂里面,弯弯的大眼珠子眨着囧囧有神的星光:难道,这就是电视里上演的冤家路窄? 安文雯看见她,小脸蛋也是大吃一惊:“老师,她是——” “安文雯,你认得她是谁?”坐在安文雯旁边的小男孩问。仔细看,这小男孩长得很漂亮,面白红唇,鼻子鼻涕,眼窝很深,穿的校服白衬衫和红格子短裤,表情投足彬彬有礼,像英国电影里小演员扮演的英格兰小绅士。 弯弯眼前一亮:这小男孩笑起来,眉里像是浮着天边的云,眼里像是清澈的一潭湖水,和爸爸有点像。 “我不认识。”安文雯坚决摇头,不和自己抢小熊的小朋友相好。 “好了。各位同学,今天开始,有个新同学要加入我们班。”姚老师将弯弯带到讲台上,隆重介绍给班里的每个小同学。 “我叫徐亚弯。我爸爸是个军人。”小丫头自豪地将自己是军人子女的事宣告给大家。 “是吗?我爸爸也是军人。” 说这话的小男孩,就是刚刚那个。弯弯真的很好奇了。这个漂亮的小男孩会是谁。 看来这两孩子有缘分。姚老师决定了将小丫头的座位安排在了安文雯的旁边,和小男孩是前后座。姚老师亲自将弯弯带到了新位置上,对雯雯和后面的两个小男孩说:“安文雯,曾月煌,曾恩涛,你们三个人,不能欺负新同学,要和新同学互相友爱。” 原来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叫曾月煌。弯弯咧开了小兔牙笑了笑,接着在看见小男孩的同桌抬起的脸与小男孩一模一样,不由瞪大了眼珠子:和爸爸长得有点像的小男孩不止一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一碗面条起步 安知雅小店试业第一天,店员只有她和张齐亚。 卢雪专门请了半天假过来看看情况,给她助威,顺带透露个消息:“BP和安氏打算联手打造面条店超级连锁店,瓜分中国面店的市场份额。” 面条店?不是正好和她开张的小店同一个业务,安知雅抿了抿唇。 卢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BP的宣传广告。长方形的广告彩纸上,印着和肯德基麦当劳那样格式的菜单和宣传语,包括价钱、菜式彩图、优惠券,以及品牌广告词: 一家人,妈妈般的贴心,七星级的全家餐。 标榜七星级的享受,一出场气势如虹。 安知雅埋头仔细研究彩图上的菜单,发现样式寥寥无几,所谓的七星级享受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益发衬得广告语的浮夸。即便是这样,大商场砸得下资本,推销手段雷厉风行,非小店能抗衡,被大商场的气势一瞬间压垮的小面店比比皆是,而且根本不需任何道理。 卢雪作为BP的内部员工,了解的情况比较多,给安知雅补充自己知道的所有资料:“这个计划,是在去年年底由BP的策划部与安氏携手共同策划的,今年年中决定下来,到现在九月份了,才开始启动。主要原因有近来物价的日益增高,成本的不断上升,计划内的投资款项没能及时到位。预估的风险性也比较高。市场若没能按时打开,不断提价会造成消费市场萎缩,而且说到中国的面条店大王,本土没有几家,台商日商投资的面条连锁店,一直选点在热闹的商业区,收益斐然,与超市的熟食区是巨大的竞争对手。总之一句话,上头的意思是,挑战大于机会。最终能得以实施,应说是得益于BP董事会九死一生的通过率。” 大公司的策略往往带有全球范围内的前瞻性调研,非一个泛泛小辈能评头论足的。安知雅只想做好自己的小店,争取短时间内获得生存空间,不要被大公司一击就倒,目标是赚到第一桶金。 相比之下,张齐亚听着卢雪这些话,感受到了足以挑拨到他们弃械投降的程度,忧心忡忡,问:“雅姐,你认为我们能打败BP的面条馆吗?” “打败?”安知雅得夸大学生刚出来与当年的自己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微微抿着的嘴小勾一点儿,“我们穷钱穷人穷地方,以什么条件打败BP这样的跨国集团?” 张齐亚自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这个——赤手空拳也可以打天下嘛。”卢雪扶扶可爱的粉红色小眼镜,给新开张便要面对强大对手的小店鼓鼓气。 安知雅只论实际,捉着广告纸问:“近来BP的超市都会每天派发这些广告纸吗?” “会。”卢雪答,“派发传单是常规手段,作为新项目启动前整个促销推广方案的预热节目。活动的开启,面条馆的正式开张,是在这个城市的市中心,即是我们BP连锁店在这城市的总店,由BP和安氏的董事共同剪彩那一刻开始。” “很有意思。”安知雅对这一系列的消息,最终用了一句最简单的评语来评价。 “哎?”另两人纷纷露出疑问的神色,想进一步探问。 然安知雅保持着谨慎的作风,抿抿唇,不会做任何过多的解释。之后招呼张齐亚回店里准备全面开战。她野心很小的,只是准备打个小小的保卫战。 卢雪只请了半天假,中午时间就走了,走的时候顺便帮衬一下好友的小店,带走了几碗面条回公司款待同事们。对于安知雅新作的这面条,她没有尝过,不知道味道如何。只是一贯来信任安知雅的手艺,反正绝不会难吃。当她把这五六碗面条带回公司后,同事们都是做食品的业务员,先是对于外包装评论了一番,打分不及格很正常。因为安知雅压根没有打算做送外卖生意,一是人工成本小店担负不起不划算,二是会加高成本价,三最主要的原因是,面条就得现煮现吃,放久会影响效果。卢雪只好向安知雅借了两个锅,一锅放煮好捞起来的面条,一锅专门放面汤,带了几个碗几双碗筷,匆匆将面条带到了公司。 众人揭开锅盖,迎面扑来的香气,不似浓浓的骨肉汤,不似添加一堆辣椒香料的麻辣汤,淡淡的清香,似那竹林溪水,拂去了临夏的燥热,让人仿佛走进一个心如明镜的世界。除了面条,只有清汤,无肉皆素。 这样的搭配,让人感觉安知雅的目标是做老人家的生意。卢雪对于同事们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素面,因此怀了一点忐忑。同事们倒没有和卢雪客气,纷纷舀了一碗尝尝味道。这一尝,众人脸色皆变。 有人论面条: “这面条看起来不像是机器打的,又不像是拉面。” “方方整整,可能是手擀面,刀切面。” “这一定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师傅做出的手工面条,无论手工,刀工,皆是上乘的一流功夫。” 有人论面汤: “我从没有喝过这样的汤,像清水一样,但不是完全没有味道的白开水随便加点盐和味精了事,里面必定是蕴含了什么秘密。” “最厉害的是这个汤配这个面刚刚好,不凉不热,温温的,很适合这个季节,特别适合老人和小孩。” 所有人问回卢雪: “这叫做什么面?” 卢雪:“……”沉默三分钟后,因为安知雅没有给她广告纸,她笑眯眯地拿出纸和笔现场书写安知雅的面店地址,分派给每一个有需要的同事:“我朋友新开的小店,大家如果喜欢的话,下班后可以去光顾,说我的名字,可以打九折优惠。——还有,我朋友不做送外卖的服务。大家想带外卖的话,需要自带餐具。” 众人感觉稀奇,一家新开张的小店老板居然有这样牛的脾气。现在的都市年轻人,讲求个性追求。安知雅这点怪脾气,倒是符合了他们的某种品味。当天下午,卢雪介绍的客人到达安知雅的小店时,发觉并不冷清,帮衬的顾客里头,以逛超市的老人和带小孩的妇女较多,但也不乏有年轻人。以一家小面店而言,光靠一个老板和一个小伙计,能做到第一天生意没有零业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第二天,有BP的公司职员,专门在安知雅这里带走了一碗面条,秘密送到了某部门经理那里。接下来,这个部门经理,又让人带了碗面条,这回是呈送到了BP里的某位上层领导的办公室。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心里再度犹豫 钟尚尧吃到这碗安知雅做的素面朝天的面条汤,刚好是一家人连锁店在这个城市试点开张的首日。那天,他参加了剪彩仪式,忙了一天的巡查工作,最终回到办公室时已值傍晚时分。钟尚尧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一天没能完成规划好的工作绝对不会下班。因为要在办公室里处理完余下的公务,于是决定让人送来外卖,预备在办公室内解决晚餐。结果,一位与他关系极好的部门经理给他送来了安知雅的这碗面条汤。 只吃一口,钟尚尧按了呼叫电话,寻找到送面条的部门经理过来问话。 “钟总裁,这家小面店,刚好比我们的一家人开张先三天,而且开在我们榆树分店的附近。我有预感,我们的榆树分店,可能在一星期内会被这家小面店打败。”这位部门经理姓刘,为亚太区客户服务部部门经理,可以算是跟随钟尚尧的老将了,一直是钟尚尧安插在亚太区的一个心腹外加内部间谍,因此和钟尚尧说话直言不讳。 “我想知道,这样一碗面条卖多少钱?”钟尚尧问。 “六块钱,与我们一家人最低消费的肉丝榨菜面汤一样的价格,但是,我们的成本,包括原材料、昂贵的铺租、人工成本以及前期今后的广告推广,我想,肯定比这样的一碗素面高得多。” 钟尚尧一只手转着另一只手指的罗马金戒,眉里的朱痣随着眉尖的微蹙像是炎火,像是夺目又蕴藏了神秘智慧的宝石。 他经过美国总部的诚邀,被派到亚太区担任区域总裁,不过是上个月的事情。因此在来到这个城市后,首要接到的任务,就是上任区域总裁留下的这个一家人面店启动计划。 之前,他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个项目,哪怕他和安氏的安夏颖是男女朋友。但安夏颖并没有在安氏里面工作,他不知道安氏与BP的这个合作项目很正常。 当他接手这个一家人项目时,他本人是持有保留的反对态度。原因在于想打破之前已被瓜分的市场局面,投入的资金肯定相当巨大,最重要的还在于BP与安氏有没有这个技术力量去创造新的面条店大王神话。BP在饮食行业没有真正的涉入,安氏也没有。饮食行业的技术含量是非常微妙的,纵观各饮食饮料企业,创业的基础都在于独特的饮食秘方。可他们推出来的一家人项目,他看不到独创于其它饮食企业的秘方,推到市场上的菜式,与大众菜式无异,完全没有一种崭新的突破。想光靠一两条广告语掩盖这个薄弱的基础,即使是附设于BP超市区有强大的顾客流量,无疑还是会在这个严酷的市场竞争上造成以卵击石的结局。 可惜,他的反对没能奏效。因为当他接手的时候,这个计划进行太久了,前期投入太多,已经没有时间让BP和安氏撤回投入的资金与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作为新任区域总裁接到了这第一个任务,唯有能做的是,一方面尽可能靠其它手段掩盖这个缺陷,另一方面寻找突破。 当然,他完全可以想象到,让他突然来接受一家人这个烂局,会不会是BP里面与他敌对的势力故意给他造成的障碍。这场战,他输不起,无论如何都输不起。 一家人如今在这个城市正式开张试点营业了,一周后,BP内部会向董事会呈报第一次一家人的业绩汇报表。如果在这里出了哪怕一点岔,都可能动摇整个BP和安氏对他的信心。 对此,刘经理也是表示出忧心忡忡的态度:“总裁,如果我们被味千拉面这样的面店打败,我想董事们会觉得情有可原。但如果总裁您在董事会上的敌人,告诉董事们我们一家分店被一家新开张的无名小店影响了销售业绩,结果将会是完全不一样。” 钟尚尧望了下墙上挂的钟,摁下秘书处的呼叫:“帮我准备辆车,五分钟后出发。” 五分钟后,由刘经理伴随,钟尚尧坐在迈巴赫里,来到了榆树区真愈美超市后面的小巷子头。此刻夜色刚落,但是安知雅的小店已经在张罗着关门。不是因为没有顾客,相反,有许多顾客在店门口流连忘返,张齐亚只得向这些顾客们表示歉意:今天的面卖光了。 钟尚尧这时再望了望表:六点半。一家小面店能在六点半因为卖光而收摊,说明这个业绩不是刘经理吹出来的。这家面馆的主人是谁?他更好奇了。坐在车里面耐心地等待,降下半截车窗,最终,看到了素面素衣的安知雅从店里面走出来。她干瘦的身影,素雅的五官,透着一种干净的美。 回想起来,这是他与这个女人的第三次见面了。每一次,她都能以与她平凡的外表极不相符的能力,让他为之一震。 迈巴赫悄声无息地躲藏在夜色里面。安知雅没有发现,是坐上了张齐亚单车的后座。张齐亚踩着单车送她到最近的公交车站。 刘经理看着钟尚尧的眼睛似乎一直尾随着安知雅,问:“总裁,您认得这位小姐?” “我在她手里买过一昧价值连城的中药。”钟尚尧是一直望着,直望到安知雅的影子没入到遥远的街头,被夜色吞没,再也看不见。 “这么说,算是认识了?”刘经理谨慎地观察他的脸色,轻声发问。 如果钟尚尧说了认识,说明了钟尚尧或许会采取比较温和的手段解决安知雅的这家小面店。不然,如果钟尚尧否认认识,说明钟尚尧根本不把安知雅放在眼里,那么,以他们的能力要解决安知雅的小店,轻而易举,不乏恶劣的伎俩。而实际上,钟尚尧对付任何一个对自己有造成威胁的敌人,都不曾有手软过。刘经理也想,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即使和钟尚尧做过一次生意,也不可能就此进入钟尚尧的眼里。 低头拨弄戴到了拇指上的罗马金戒,钟尚尧的脸像是完全浸入了不可辨析的夜色里,出乎了刘经理的意料,一直没有开声。 既然年轻的主人突然失去常理中的反应,事关钟氏利益,刘经理定是要把这个事报给钟尚尧上一级的人,即此次陪同钟尚尧过来的钟尚尧的母亲钟夫人。 “尚尧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吗?”钟夫人问时,刀削般脸上的皱褶又深了几分。 “没有。”刘经理很肯定地说。 “这事会直接影响到钟氏在董事会上的势力。但是,由我们自己亲手操作,若被敌手抓住了,等于暴露了弱点。”钟夫人说话一刀一刻,能见得其手腕强硬,“这样吧,放消息给安氏。 ------题外话------ 下一章就转折了,楠竹肯定得出来的,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铺垫,(*^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带你回家 安太公今年七十九了,本是该从前线退到幕后的年龄,但是,因为儿子早逝,孙子安云苏不争气,他没有办法安心将安氏交给安云苏。还有,他得防着外戚。他的儿媳贾云秀是很厉害,在他儿子死后,握有他儿子一半的安氏股份,不仅如此,她给自己的儿子安云苏找的媳妇,和贾云秀虽是三代旁系血亲外,但一样是姓贾的,叫贾世玲。安云苏现在是在安氏里挂了个总经理的牌子,可是谁都知道,公司一切事务都是握在他老婆贾世玲手里。如果说贾世玲是年轻时代辅佐唐高宗的武则天,贾云秀就是那个始终在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 钟氏放来的消息,安太公没有接到,是这对贾氏婆媳接的手。钟夫人不需要花费太大气力,仅凭自己儿子和安夏颖的婚事,已可以制约到贾云秀的许多动作。贾云秀现在和钟夫人一样老谋深算,不喜欢亲自出来打理事情,于是把这个事交给贾世玲处理。此事牵涉到小姑子安夏颖,贾世玲不敢怠慢,亲自打电话询问小姑子的意见。 贾世玲一共提供了三个方案给小姑子选择:一是找地头蛇砸店,二是找工商部门找安知雅的茬,三是让人化身顾客,潜入安知雅的店里头制造事端,抹黑小店的信誉。 安夏颖自从上回母亲那通电话后,已经知道徐桂花的事。对于安知雅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有了略有所知。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和自己生活过的妹妹,而且其母亲是与自己母亲抢男人的女人,她打从心底没有好感只有厌恶。无论徐桂花和安知雅想做什么,若是犯到了安氏头上,打压是一定的。贾世玲出的三个主意,以她这个律师以为,似三脚猫功夫,不够精道。她要打,就得打得安知雅的店几天内完全消失在安氏眼里,并且不会犯法。 “夏颖,你想怎么做?”贾世玲对于这个名牌大律师小姑子,一向钦佩。 “找国土局的人。” 贾世玲赞:“小姑子,高道!” 纵观安知雅那家店所在的位置,四周高楼耸立,唯独一条破陋的民居小巷子没有改建,不用想,多是投资商的问题。放个烟雾给国土局,称要投资这块地盘。国土局的人,肯定是要先去清理小巷居民。 于是时间来到了小店试业的第五天夜晚—— 奉书恬忙于公务,自从送女儿上学后,有几天没有回徐家。但每天晚上,和女儿通电话已经成了习惯。 “爸爸,你今晚也不回来吗?妈妈很忙,爸爸也很忙。”小丫头弯弯沮丧的情绪从上学的那一天一直维持到现在。当然,小丫头不是因为上学不开心。如果连上学都不开心,她早就哭着闹着无论如何要爸爸回来陪自己了。妈妈安知雅这几晚夜夜忙到一二点,根本无暇顾她。她想找妈妈说话,妈妈都把自己关在了厨房里头。徐桂花看着也很担心,没想到在这城市里赚钱要这么拼的。 “爸爸现在坐车在回来的路上。”奉书恬望一下手腕上的表,现在约是八点半了,问,“你和妈妈、姥姥吃饭了吗?” “妈妈还没有回来,我和姥姥先吃了。”弯弯说着这话,和旁听的姥姥徐桂花一块长长地叹了口气,“妈妈今晚比昨晚又迟回家了。” 关于孩子妈开的这家小店,他在开店的第一天偷偷地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走近去看。按实际话说,他从第一天知道安知雅有这个计划,就没有抱多大希望。这其中的理由过于复杂,不是一朝一夕能解释清楚的。但是,她既然没有找他商量过,把他完全隔绝在外头,他也不好亲自找她劝她放弃,更不可能残酷地告诉她,以她出众的才华,这样当面和巨头对抗,无疑只是刺激对方尽早将她摧毁。即使如此,他还是安插了个人在她身边,至少保她人身安全。这个眼线得来毫不费功夫,他有很多人脉在清华。在从女儿口里得知有这么个聚贤堂后,他立马从清华将张齐亚调了过来。 听到女儿弯弯这么说,他让出租车改变方向,朝向安美大厦。张齐亚在今天早上告诉他,国土局的人来找小店的麻烦。这也是为什么他今晚无论如何回来的原因。 出租车来到了安美大厦后面的民居巷口。张齐亚看见他下车,马上迎了过去,说:“雅姐在店里。今早国土局来人放话,说是今明两天这里要拆迁,都不准做生意了。我看,即使不是真的近期要拆,但这样三天两头的闹,谁还能做得成生意。” 奉书恬让他先回去,自己走进了小店。 黑漆漆的,熄了灯火的小店里,安知雅坐在板凳上,手指尖蘸着小茶杯里头的茶水,一笔一笔在桌面上勾画着。五天时间,生意一如她所想的,赚钱不会是问题,但是,还是突然来了一个这样大的重击。是她想的过于简单了,摧毁性的打击并不是来自于商场上的恶劣竞争,许多暗箱操作她清楚,然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动用了政府机关部门对她下这么一个重手。可见,对方对她有多恨,是恨之入骨除之为快。 这事儿,她没有告诉卢雪,更不敢告诉家里。五天时间赚的钱,哪能抵得上她对这家店的前期投资。她亏了,亏了至少几万……这年头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何况她还卖了外公留给她的一只野生穿山甲才凑了这个钱。 “小雅。” 安知雅抬起小尖脸,看着黑暗里男人的轮廓。他总是那样,温温吞吞地笑着,哪怕再沮丧再无奈,都是那样浅浅的两个小酒窝。所以,她知道,在她筹划这个店的时候,所有人会关心地至少问她一两句,只有他,从不过问。他不问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认为不行。现在如他所愿了,不是吗? 不知是怎样的情绪,她拿起茶杯往他要走近的那块地上一泼。 急退一步,才避免了被溅湿。奉书恬慢吞吞好像温水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雅,我只是来接你回家吃饭。” 安知雅将茶杯搁回桌上,仍沉着脸,她现在不想任何人安慰,尤其是他的安慰。 奉书恬搬张板凳,准备在她对面坐下来。这时,店外哗地来了几个人,刚来就把店外摆着的几张凳子全踢飞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敢垂涎他的女人 什么人?安知雅迅速拨了报警电话,刚对着手机说了个开始,那几个男人已杀入了店里。 “这里不是卖面吗?给我们韩大哥来碗面条。”一个年轻的小流氓,自以为像古惑仔留着和陈小春一样的寸发,穿着拉风夹克,指头插在口袋上,斜眉斜眼,叫着。 然后,这几个流氓中的头,被称为韩大哥的男人,踢张板凳坐下来,怪模怪样地摸着下巴的胡茬,圆溜溜的小眼珠子打量着安知雅。可他没有看多久,一个男人正好全景挡在了他看女人的视角上,而且这男人像个小学老师,斯斯文文的,手无缚鸡之力,一看就像是个吃软饭的货。韩老大耸起道眉,怪声怪气地问:“你是她什么人?” “实不相瞒,这位大哥,我和她是领了证的夫妻。”奉书恬笑着说,黑暗里,人家也看不出他这是皮笑肉不笑。 “夫妻?”韩老大摸着胡茬,嘲弄地望向黑夜里这个没有气力的教书先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家小店是夫妻档?” “我们店已经打烊了。”安知雅懒得和这些痞子似的人较劲,最主要的是懒得让孩子爸再插手这事,冷冰冰道。 “没关系,你给我们大哥再做碗面就行了。”几个年轻的痞子带着调戏的味道哄闹起来。 真是给脸不给脸了。她安知雅有这么给人欺负的吗。 “几位大哥想吃面?好说好说。” 韩老大等人一听,满意地点点头。只有奉书恬听着孩子妈突然冒出这句与以往的冰冷完全不同的语气,浑身毛了毛。他太清楚这意味有什么人要倒霉了。这绝对比他捏拳头揍人要可怕多了。 安知雅撸了袖子,转身进厨房。五分钟后,她招呼孩子爸帮手将五六碗面条端出来。 望着面前这几碗热气腾腾,并且飘溢着浓浓猪骨香味的面条汤,韩老大和几个痞子都流了口水。从没见过美食这样诱人的,简直是一闻,不吃的话会死的那种。几个小混混纷纷抓起筷子。韩老大多了个心眼,没有急着吃,是装作抓起筷子,等着几个年轻的先吃了。 吱啦。吱啦。几个混混快意地捞着面条,不会儿把面汤都喝见底了。吃完的同时,一个个都喊尿急跑起了厕所,如果只是跑厕所倒也算了,是跑到半截,一个个已经等不及了,扶着门框,捂着裤裆,一会儿飘出的尿骚味洋溢四方,众人捏了鼻子。于是,当场尿了裤子,简直是把什么脸都丢尽了的几个混混趁着夜色马上全溜了,留下韩老大一个人。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能揣着这样的手段。 一拳将面碗砸了个稀巴烂,韩老大向安知雅撸着袖子:“你在我这里开了店,一分钱都没有交。我现在是看好你,让你交几个钱保你和你老公这条命。结果你不给面子是不是——”他的手刚伸到安知雅面前,忽然手腕被一捏,那力道好比一把钢钳,很快可以将他的手骨捏得粉碎。 “啊啊啊”韩老大悲催的叫声,伴随着看清楚了捏他手腕的是那个吃软饭的教书先生,两只眼球张得像灯泡一样大,放足了千瓦惊光:“兄弟,大爷,饶命!”接着看到奉书恬脸上的笑意像石化的雕像,美而不动,他更是要命地叫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你错了?” “我错在来要向你们要钱——”话说到半截,见眼前的教书先生脸上深刻的笑意又浓了三分,明显自己说错了话,韩老大只觉性命到了要点上,一只手来不及捂住裤裆。下面一道重击,他嘭地倒地上,吐了一串白沫。 安知雅看着韩老大一击之下已倒在地上起不来,一时怔了怔。怔的一是他竟然会拳脚,她一直以为他在部队里只做文职,刚才差点要叫他先跑呢,二是没想到他下手这么重。 奉书恬也清楚自己下手是略重了些,谁让这男人抢钱就算了,竟然想垂涎他的女人。他生平最痛恨外面的人敢垂涎他的人,敢垂涎他的部下的人,他都不会给对方好下场。更何况,这男人居然是垂涎他唯一的女人。 这时,之前安知雅打的报警电话使得警车来了。两个民警下车,先是带走了韩老大,其中一个民警向他们夫妇进行笔录。安知雅什么话都没有说,奉书恬拉着那民警走到一边,说了两句,那民警收了笔录向他敬个礼,走了。 警车呼啸着离开。奉书恬才回头,见她整个人站在黑夜里。她乌亮的眼珠特别大,看着他。 “小雅。”夜里这里的风还挺大的,脱下外面的短夹克,他披到她肩膀上收一收,低低哑哑的声音说,“你这个样子,还想让我放心回部队?” 她深思的目光投过来,令他心头一紧,伸过去的双手将她纤瘦的身躯一搂,不管她怎么反抗都要将她搂在怀里,感觉她的心跳贴在自己身上。 “小雅,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我想让你快乐 说是讨厌?还不如说是迷茫居多。她究竟对他了解多少,而他能对她了解多少。比如今晚,如果他不露这一手,她永远都不知道。 她刚要轻轻挣开,他的手一伸,牢牢握住了她细小的手腕。 “我还得收摊。”该做的工作总得做完,安知雅道。 “我让人来帮你。”奉书恬边是这么说,边是将她拉离了小店。今晚有些话必须说明白。 挣脱不开他强有力的手,她顺着他的牵拉,走到了大街上。现在**点钟,街上热闹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感觉有他人的目光射过来,她的小尖脸一缩,是要缩到了夹克衫里面去。 他的五指悄悄地往下伸,伸到了她的掌间,与她的五指交叉在了一起。 这样手牵着手,她心里某一处一跳,仰起头,能看见他少有的笑颜。 别看他平时总是笑,但她清楚,他的笑意中多是习惯使然,极少能像这样子真正地笑一笑,眉眼展悦,小酒窝加深,浓浓的笑意若是一杯打翻了的咖啡,苦涩去了,余留在她心头上是一个印子。复杂的情绪翻滚,她还是想挣开他的手,轻轻一说:“别人会看见。” “这有什么?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将她拉到了公车站,话语旁若无人地飞了出去。 他人一听,都知道了他们两个是夫妻。好奇的目光再打过来,都是:这小两口是蜜月期吧。 竖起他的夹克将脸遮一遮,安知雅在躲到他背后时,声音从牙齿缝里冒出来:“你想怎样?” “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 “我们重新谈恋爱吧。人家都说有七年之痒,我们现在是六年正要迈向七年,如果这是迟迟闹别扭的原因,很好解决,我们重新互相喜欢就行了。” 要不是四周这么多人,她早就爆了:“奉、书、恬。” “车子来了。”他宛如听而不闻,拉着她走上开进车站的110路公交。 上了公车,人还挺多的。两人从人缝中挤过,来到相对空余的车尾。他自然地把她腰间一带,让她站到了自己前面,不让别人碰到。背后贴着他的身体,她鼻子尖立马出了层汗。这种过于亲密的关系,总是有种让她感到窒息的感觉。 他低眼,望着她额角的一颗晶莹的汗珠,接着是低下头,磨蹭着她的鬓发,声音低在了她耳畔上:“小雅,我一直想问你,除了我,你还喜欢过谁吗?” “没有。”她简单的两个字否决。 “你在遇到我之前,上学工作,都没有喜欢过谁?” “那我是不是该问你,你喜欢过谁?” “如果我说我没有,肯定是撒谎。但我爱的女人只有一个。” 他的话,总是完美得无懈可击,令她咬牙:“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其实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很多都不懂。不然我不会把你拉出来了。至少,陪我吃个烤番薯吧。我一直很想尝尝和女孩子单独约会的机会。” 清冷,寂寞,这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他。她刚才涨起来的火,莫名其妙地平息了下去。 是不是女人天生都有这样心软的一面。安知雅觉得今晚的夜像是一张网,将她又给罩住了。明知与他这样牵着走的这条路,或许是不对的。但是,却仍是被他牵着。 下车时,已是走到了江边。九月刚过酷暑,风刮着她两脸边掉下的几缕长发。在这样的季节里,烤番薯看不见,羊肉串倒是看到不少。 他一口气买了十串,在她嫌恶地眉尖一簇时,直接将一串塞进她的小口里,道:“安知雅,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地方吗?就是这样绷着脸好像欠了人家几百万的时候。” 被迫咬了几口这种她最讨厌的街边摊,还得莫名其妙被他说教一顿,她怒张了眼:“我的事你凭什么管?” “就凭你是我孩子的妈。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孩子怎么办?” “我能有什么事?”她不禁冷哼。 “有。你想打败安氏。” 她的脸漠了,黑了,紧抿的嘴唇泛着些微的白。 “小雅。你这是自不量力。” “……” “可我喜欢你这种自不量力。” “你——”她紧咬了下唇,等着他往下说。 “我想说的是,你方法用的不对。”他再将一支羊肉串塞进她口里,自己也咬了一支,拉着她的手在江边走了起来,“你知道安氏有多少人脉关系吗?不要只看着安氏的家产。安氏在BP里面也有股份的。” “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她声音变轻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色诱我。” 不知恬耻!她捏了很久的拳头终于打在了他的臂膀上。这一打,好比火山爆发,天马流星拳,打了至少几十拳。奉书恬开始还得意地熬着,被打到第五拳时,熬不住了,开始跑。 “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打你。”安知雅自认打孩子爸的理由证据十足。 奉书恬绕着小花坛跑了两圈后,举手投降:“我真不是想让你打我。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他感觉太无辜了,他有说错话吗?他真的只是想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不想再在客厅里睡铁板床了。 “你刚才那话不是戏弄我吗?” 奉书恬更觉无辜了:“我只是作为一个丈夫,和自己的妻子开开玩笑,增加感情。” “反正,我的小店被迫关了,你可以很高兴,你可以很得意了。”那一瞬间迸发的感情,让她眼眶里滚了羸光。于是她更怒了,走到了一边背身,完全不想睬他。就知道,每次只有这个男人把她气得要死,从她第一次不留心惹了他后。可是,偏偏和他发生了关系,偏偏和他生了孩子,偏偏,就这样非得纠缠着和他在一条路走了下去。想不承认都不行。 他的手从背后伸过来,在她身上一圈:“小雅,把我真正当做你丈夫好吗?” “为什么?” “我想让你和弯弯快乐。” ------题外话------ 今天花费了很长时间重新将前面一部分给补充完全。大家可以回头看一看,(*^__^*)。旧文要完结,之后精力要转移到这篇新文上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和解 坐在江边长栏的石板凳上,安知雅按着被风吹起的头发,看他蹲在地上,拿了两根小木枝,摆在一块凑成个符号。 做了这样一个类似小青年的举动,奉书恬自我满足地拍拍手,走回到妻子旁边:“知道我这拼的是什么字吗?” 安知雅实在很不想配合丈夫这个幼稚的动作,但是如果她不回答这个问题,怕丈夫会做出更幼稚的举动来。丈夫?脑子里对他浮现出了这个固有的称谓,不是妥协,只是,其实早就承认了这个现实,现在心里头释怀了,决定面对了而已。微微抿了下唇,她吐道:“人。” “知道我为什么拼个人字吗?” 安知雅忍耐地闭了闭眼,旁边那个捡垃圾的乞丐都伸着脖子看他们的稀奇,忍无可忍的:“奉长官——” 被妻子这个忽如其来改变的称呼小小地惊吓到,奉书恬张张口,有点自言自语:“这怎么变长官了?” “你不是军官吗?”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军衔,以他的年纪,可能至多是个中校。丈夫神秘得像团雾,安知雅只能这样猜着。 “可我比较喜欢你叫我奉大哥或是我的名字。”奉书恬眯眯眼睛向妻子讨好地笑一笑,浅浅的小酒窝和要棒棒糖的小孩子差不多。 腻歪。六年前她是在他家当保姆不算。之前电话里被他逼迫叫了一次,现在找到个合适的称呼,别指意了。安知雅嘴角一弯:“今时不同彼时。” 长长地吁气,知道妻子是在与自己讨价还价,考虑到今晚之后或许能进妻子的房间,奉书恬选择了妥协:“没关系,只要你喜欢。” “那么,奉长官,我们可以回去了没有?”安知雅望了下表,时间不知不觉摆到了十一点,不知母亲和女儿在家会不会等得忧心。 “等等。”他硬是将她拦住,非要她探讨出这个人的结果,“小雅,告诉我,这个人有几笔?” “奉长官,你二了吗?” 奉书恬眨了下眼睛,稍稍的惊愕在于她这张一如既往的冰霜脸竟然能吐出一句幽默? 够二了。安知雅判定完他脸上的表情,绕过他往前走。 奉书恬迈快几步,牵住妻子一只手:“小雅,我这是和你讨论——” 轻轻的一只手指在他胸前点了点,安知雅眼角眯一眯:“奉长官,收起你那自以为很哲理的授课。”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奉书恬微微怔了怔,问。 “你自己都说了,你和我在一起时,脑子里只有这个‘人’字。” 他是想和她通过这个人字的讨论,说明在这世界上呢,一个人是没法过活的,家庭是很重要的,两个人在一块奋斗更好,当然,夫妻两个人在一块的话,造人计划是必要的。最终得出结论,他进入她的卧室过夜是必要的。结果,她一句话道出了他的精髓。几乎让他惊赞,终于可以夫唱妇随了吗? “小雅,我会当个好老公好爸爸的。”感动地握紧了妻子的手。 “我想知道一件事。”低头看一眼丈夫握紧的手,安知雅仰起的眼珠子,这会儿很是认真地看着丈夫。 “什么事?”被妻子这么看,奉书恬不由地稍收了收笑容,摆出一点正经严肃的神色。 “你说我想知道什么,可以色诱你。我是你妻子了,还需要色诱你吗?” 这,真是戳中命点了。奉书恬反复地吸口长气,手轻柔地搭在妻子的腰上,贴着她美妙的身躯,闻着她头上的发香沁入了心脾,再说:“小雅,有关BP的一些事和安氏的事,我都是向朋友打听来的。我在部队里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些人脉。你如果真想打败安氏的话,凭你这样白手起家创业肯定是很难的,因为安家的人应该盯上你了。之前我还不敢肯定,但是,现在他们这么做,绝对是把你盯上了。” “就这样?” “是——”后续的话不敢往下讲了,他身体某处稍稍硬了起来,感觉着妻子柔软的指头在自己唇上用一种妙不可言的动作轻抚着,然后呼吸逐渐走向急促,在底下某处要收紧时,先一把握下妻子的手,“小雅,这个动作适合到房间里做。” “我是认真的。”黑夜里,她睁大的眼珠子大、亮、认真。 奉书恬苦逼了。她这个认真可不是真想和他做,只是想挑起他的性趣色问他。可他能怎么说呢?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已是极限了,再说下去,是涉及到公务机密了。 “小雅。”他敛了敛心神,道,“我是个军人,有些事我没法和你说太多。我只能和你说,希望你作为妻子能体谅我。” 难得他和她说了一次真话。安知雅释然了:“我的事自己能解决。你先顾好你的工作。我不会让自己和孩子给你拖后腿。” 这话是不是意味着她真正接受他了?一时有丝激动,他低头便在她鬓发上吻住,坦白道:“我不赞成你开小店。但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后面支持你。明天,我会去国土局,帮你找人将这件事处理一下。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她只是将他这话当耳边风,他有这份心已经够了。至于国土局的人,以他的人脉能打得过安氏和BP吗?不过,他的话是对的。安氏盯住她了,再开店创业不太合适。或许,她该歇一歇,好好想一想。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又多了一层——军嫂了? 不管怎样,人要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虽然眼下小店破产,家里经济困难,安氏虎视眈眈,老公神秘莫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不越雷池 那晚上应该是徐家过得最平和的一晚。小丫头弯弯等到爸爸和妈妈一起回家,惊喜非常,站在门口,抱着聪聪先生,两只大眼珠子一会儿在妈妈脸上看看,一会儿在爸爸脸上看看,流连忘返。 “弯弯,站在门口做什么?”徐桂花见女儿女婿难得一起回来,也很高兴,迎到门口抓住外孙女的两个小肩膀,没话找话说。 嘻嘻嘻——爸爸和妈妈一块回来了,小丫头咧开了小兔牙,终于可以和爸爸妈妈讲自己在学校里的故事,话匣子一打开,像以往一样爬到爸爸的膝盖上嘀嘀咕咕地说:“爸爸,我在学校里,看到了像爸爸的小朋友。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就坐在我后面。” “是吗?”奉书恬一边应着女儿,一边偷偷望了一眼妻子那边。 “3485还是那么讨厌,每天想着办法想欺负我,可其他小朋友对我都很好。姥姥说,学校是爸爸挑的,我很满意。”弯弯最后在爸爸脸上亲一亲。 今晚的女儿收起了调皮,像个小天使。奉书恬也亲亲女儿,才把宝贝交给了孩子姥姥带回房间里睡觉。 安知雅这时已在浴室里冲完澡,回了自己房间。奉书恬尝试着从外面转了转孩子妈的卧室门锁,发现没有锁,甚感惊喜,于是将门一推。房间里,安知雅坐在床上,翻着本书闲看,对于他进来好像没有半点抗拒。 “小雅。”终于得到允许坐上妻子的床了,奉书恬不敢一下子太过分,先是坐在床的一边,“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要睡。”安知雅伸手准备关床头灯,后好像记起了什么回头向他平淡地道了句,“我洗完澡,发现来了月事。” 笑容僵了一僵,奉书恬慎重地点下头:“我明白,我保证今晚不会越过雷池。” 雷池?安知雅提一下眉。 奉书恬把枕头递了上去,搁在了床中间。 纤手在台上一摸,按灭了灯。 夜色浓浓,今晚她终于睡了个安稳觉,他却是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久久不能合上一眼。 ——《婚后强爱》—— 隔天,安知雅通知张齐亚不用去了,自己回一趟店里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大吉。 迈巴赫停在了巷子口,钟尚尧从车上走下来后,向司机打了个手势:半个小时后再回来接我。 走到门口锁门时,安知雅看见钟尚尧走了过来。 “安小姐,想和你谈几句,方便吗?”钟尚尧声调一如既往的冷,犹如帝王一般的高傲。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遇到这个男人。安知雅将要锁上的门重新打开,道:“十分钟,我有事。” “好。”钟尚尧也是惜字如金,尾随在她后面进了店里,见到一张擦得干净的板凳,便拉来坐下。 安知雅没有打算倒水给他喝,直接坐了下来,一副等他有事快说有屁快放的姿态。 知道打从见面起自己不被这个女人待见,钟尚尧扬起的眉角又轻轻平放了下来:“其实我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想邀请安小姐进入我的公司工作。” 她刚破产,居然马上有人相中她要给她工作。安知雅简单直明:“短时间内我不安排工作。” “原因?” “家里有事。” “我不认为安小姐是家里有事就不能出来工作的人。” 这个人的话太犀利。安知雅稍稍不悦:“钟先生,我和你并不熟悉。” “有时候看人并不需要时间,只需要一眼。”钟尚尧从西装的上衣口袋里夹出张名片,“这是我的公司。” 没有接过名片,只在名片上扫过几目,安知雅冷道:“真愈美亚太地区区域总裁?” 钟尚尧闭紧唇。有关国土局找她岔的事是谁做的,他很清楚。 “钟总裁,你到这里是打算聘请我当你们公司的清洁工吗?”见他始终不答话,安知雅益发嘲讽。 “这要视安小姐的工作表现而定。不过,清洁工是不可能的。安小姐不可能应聘清洁工这样的岗位。”钟尚尧不卑不亢地说。 “如果我说我要应聘你们那里的总裁?” 她两眼中那道冷漠到极致犹如黑珍珠的光,是他一直所欣赏的。他微微地眯一眯眼:“我们真愈美,男女平等,女人当总裁,也有。” “可我偏偏对你们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完这话,安知雅望了下表,意即遣客。 “如果安小姐是想就此认输的话,我也只能说是我看走眼了。”钟尚尧似是轻轻一提。 明知是激将法。安知雅略提眉梢:“我拒绝,只是因你们的诚意不够。” “今天下午三点钟有一场面试。安小姐面试过关的话,就能看到我们的诚意有多大。到时再做结论也不迟。”钟尚尧道。 安知雅垂着眼,依然似是没有被摇动:“有劳钟总裁亲自到此给我发招聘广告。” “那是安小姐有这个价值。”适可而止,道完这话的钟尚尧起来后,将她没有接手的名片留在了旁边的桌上,阔步迈出了小店。 安知雅刚随着起身,发现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卢雪,讶道:“你怎么来了?” 卢雪是见钟尚尧走了,才跑了进来,嘀咕道:“你居然认得钟尚尧?” “我也是刚知道,他是你们公司的老板。”安知雅长话短说。 “钟尚尧来做什么?想让你把这个店关了?”卢雪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逻辑。 “你先说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国土局的人来找你麻烦了,这不赶着来看你是怎么样了。”这个铺面是自己帮找的,卢雪感觉这事自己的责任挺大。 就生怕卢雪这样想,安知雅摇摇头:“如果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国土局也不会来找麻烦。” 卢雪于是真不知怎么说了。难道说安知雅是手艺太好所以咎由自取? “不提了。我也想歇一阵。”安知雅道,昨晚和丈夫谈的话对自己很有触动。的确,凭一己之力想白手起家和安氏碰撞,是不自量力。所以,不知觉中,钟尚尧那张名片上的地址号码她都记在了脑海里。 这时,卢雪帮她在这件事上理清思路了,说:“知雅,可能开小店真的太委屈你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老婆,我当奶爸支持你 昨晚和丈夫商量好了,正式组成一个家庭,按理这事,该和丈夫提一提。安知雅就此事发了条短信给丈夫,征询丈夫的意见。 很快的,奉书恬回了短信:“小雅。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说过,我不会困住你的。” 腻歪,昨晚之后丈夫的话更腻歪了。安知雅轻蹙着眉头。 哪知道,丈夫过后又来了条短信:“如果你去公司上班,我会和部队申请先回地方工作,专心当奶爸。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安知雅被这条短信震了有三至四秒钟,脑子里不停地回旋着奶爸一词。要不是知道丈夫是个铁血军官,光是奶爸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误解为娘娘腔的。回头得和孩子的爸说说,用词要规范。 卢雪在店里帮她要把灯给重新关了。结果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两鬓银发的老太太,问道:“怎么关门了?没有面条吃了吗?” 这个老太太面容和蔼,穿的一身朴素的白衣布鞋,浑身干净利落。安知雅记得这人,是因为自从小店开张以后,这老太太天天是要来她的店里面喝一碗面条汤的,而且,据老太太本人说,自己并不是住在这附近。每天远道而来专程来她这里喝一碗汤,面对这样热忱的顾客,安知雅拉不下冷脸,难得扯开了冰霜的唇角,亲自给老人家搬了张凳子坐,说:“对不起,奶奶,这个店今天就要关了。” “要关了啊——”老太太环顾小店四周,那眼神,那语气,都带了模糊,让人无法辨析。 安知雅当是老人家要歇坐,于是给老人家又上了杯茶。 老太太端上茶杯前,老眼先瞅到了桌子上搁的名片,道:“真愈美的总裁也到这里吃面条啊。” 安知雅赶忙要收了钟尚尧留下的名片。可卢雪听到有人提起,随口帮好友夸两句:“是,真愈美的总裁不止来这里喝面条,还请我这位朋友到真愈美工作。” “什么时候到真愈美上班?”老太太端着茶杯,问。 “她还没想好呢。”卢雪粉嫩的圆脸拧了拧,临时想着应对的话,最主要是不能打击到好友的信心,“毕竟,开小店是自己当老板。去公司,哪怕再气派的公司,是去给人家打工。性质不同。” “可真愈美不是一般的公司,员工也可以当老板啊。”老太太啜了口茶水,像是纯粹的说说。 “奶奶你知道真愈美?”卢雪挺诧异的,自己作为真愈美的员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回事,还比不上一个老人家的消息灵通。 “真愈美不是一家独裁,它有十个最大的股东。其中一个大股东,就是以技术参股,听说这人,以前在BP里面的超市当仓管员。所以说在真愈美工作,是有机会当上大老板的。”老太太道。 “奶奶你知道的可真多——”卢雪被老太太的话震服了,上上下下再打量老人家几眼,硬是没能瞅出一些什么破案的迹象来,不由纳闷,“奶奶,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些事的?” 老太太搁了茶杯:“这话你们信不信,你们自己可以再去打听。我反正是信的。我说出这个,也是因为看你这朋友好像很沮丧。小店没了,但有大公司来找,能飞黄腾达不是更好吗?” 这个老太太,每句话都不像是个平凡的货色。卢雪和安知雅面面相觑。 老太太起来,从口袋里抓了十块钱放在桌上,说:“我知道你这茶叶都是自己采的。以你这茶的味道,十块钱茶位费并不贵。——年轻人,眼光放宽放高一点,世界上百分之**十的老板,都是先从最底层的打工仔做起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望着老太太的白衣飘出了店门,身板笔直,健步如飞,卢雪差点当是突然有个仙人降临小店。 安知雅能闻到的却是一股子参杂了许多玄机的味道。有个人在帮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于她而言绝对是个契机。 ——《婚后强爱》—— 打电话给钟尚尧的人确定了下午面试的时间,安知雅先在家里翻出了套许久以前的职业装。白衫,黑裤,一颗扣子的小西装,头发没有挽起,放了下来,用电吹风吹了吹刘海,发梢润平剪齐。对她来说,最信奉的是一双鞋子能带来最好的运气。于是,她将那双珍藏了多年的高跟鞋珍重地从盒子里取了出来。五分高的鞋子,让她高挑的身材再提了一个台阶。鞋子是黑色的鳞皮,前头贴脚的边缘镶了一圈子小颗的黑钻,有十二面体之多,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但是在灯光下一照,会忽然放出一弧璀璨的星光。 乘车来到BP总部,当踏进办公大厦的刹那,四面的落地窗反耀的亮光令人感到了穿透人心的刺眼。安知雅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是她六年前刚毕业时实习的小公司,而是一家拥有几十万职员的跨国集团。虽然她在那家小公司只工作了两个月,却也尝到了作为职场菜鸟的痛楚。如今进了这样一家大企业,会有什么艰难的前景在等待自己可以想象。何况,还有安氏—— 到了咨询台经过问询,被领到了一间面试室。 一排办公桌后面坐了有三个面试考官。比她先进来的面试者一共有九个,她是最后进来的。实际上,刚刚,她才向这里的人打听到这是要面试什么职位,公司的录取名额大概是有几个。 还真是被那个老太太先预料中了。这里面试的是仓管员的职位。但不是普通的超市仓管员,是BP总部设立的仓管部。这里连她一共十个人,只录取两个。她作为这里高官特别介绍的人员,并没有经过笔试,直接进了面试。所以当她走进面试室时,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 既然是钟尚尧主动邀请她来的,证明她有这个实力。安知雅坦坦荡荡地迎着众人视线,在最末一张面试椅子上坐了下来。 面试开始。 主考官开始念题:“请各位将你们最擅长的和最不擅长的技能以最准确的用词描述,用此来证明你们适合你们现在应聘的这个工作岗位的理由。”念完题,主考官有意将目光放在了安知雅身上,道:“就从最迟进来的面试生开始答题。” 安知雅接过考场服务生递来的小型话筒,别在衣领子上,没有看面试官,也没有看其他考生,平视的是面试场地后面那个BP的标志牌:“我是个家庭主妇,我有个孩子四岁半。” 她这个开场白让众人一笑。 在这么四周的低低嘲笑声中,安知雅不紧不慢的声音继续通过话筒:“正因为我是家庭主妇,需要每天负责核算家庭支出收入,需要时时控制家庭成本,与人在菜市场做各种交易擅长用最快的心算控制支出,所以,心算是我最擅长的技能。我的心算能达到加减乘除,根号,立方,甚至是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数的核算,对于二次方数的数值能随时报出一千以内的任何数字。仓管员的首要基本技能之一,是心算。我认为我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符合这个岗位,还在于我最不擅长的技能是不会跟人讲原则以外的人情,作为一个仓管员,没有什么是比廉洁奉公的品质更为重要。” 场内的笑声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停了,没了,鸦雀无声。 在她停下讲话五分钟后,主考官问:“你在学校所学的专业是什么?” “男女比例两百比一的数学系,直送保研生。” 主考官摘下了眼镜,三个面试官:……。 ------题外话------ 考虑再三后,知道很多人比较喜欢看腻歪,但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生活不可能只有爱情,女人的事业一样重要,所以,决定往职场方向走下去。相信发光的女人,她的爱情一样是璀璨的。而且一直想塑造不同的男女主,这一篇的楠竹,将会是又一种好男人,希望各位亲们能继续支持下去!(*^__^*),肥妈感谢各位! 下一章重新开卷——职场风暴。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第一步 “爸爸,我去上课了。”小丫头弯弯向父亲招招手,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地走进学校。近来爸爸一直呆在家里了,代替姥姥送她上学,小丫头天天早上得以和爸爸腻在一起,心情天天像这天上的太阳展露灿烂的笑容。 目送女儿进了校门后,奉书恬是躲躲藏藏,刚要闪到了大路边截出租车。忽然背后一只手搭在了他背上。苦涩地拉开一点嘴角,他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曾少。” “你女儿?”曾少卫指着小丫头弯弯的方向,“好像和我俩个侄子一个班。” “那真是巧了。”奉书恬边敷衍,边扬手要打的。 “奉长官。”曾少卫不屈不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没有动,妖冶的丹凤眼掠过一抹促狭,“你有女儿的事,向家里汇报了吗?” “当然是汇报了。”奉书恬温吞的一句话便将对方的话堵死。 曾少卫讨了个没趣,见他急着走,问:“你这是回部队,还是去哪里?” “去做司机。”奉书恬打到了辆出租士,马上拉开门坐进里面。 车子扬长而去。曾少卫还在大惊小叫奉书恬留下的话:“司机?该不会又是跑去工地当拉混泥土的司机吧?” —— 今天头一天上公司上班。安知雅起了个大早,本是想亲自送女儿去上学后再去上班,却被势要当孩子奶爸的丈夫推走,说是第一天上班绝不能迟到,要送也是明天再送。丈夫突然殷勤成这样,安知雅很不习惯,眼皮直跳。 来到BP总部的时候,因卢雪工作的海外食品部同设在总部,两个人在办公大厦门口见上了面。 海外食品部是在第九层,仓管部办公室在第六层。卢雪边和她一块走边说:“我们部门,属于采购部的一个分支,和你们仓管部经常有联系。你们仓管部的部门经理姓庄,年纪有四五十了,是位大叔。不过你们部门里分组,你的直属上司不一定是男上司。” 上司分男女,进过公司的人都知道,女上司绝对比男上司麻烦。一般来说,女上司没有男上司豁达,心眼比较多,对待女下属不咋样。到了电梯口。安知雅本想六层爬楼梯可以爬楼梯。可卢雪指了指手表表示时间早着,非要拉着她再多说会儿话。 她们确实来得早,大城市里的上班族都是临点打卡,极少有这样提早半个多小时来上班的。 两人在电梯门口看着电梯数字慢慢往下降。 大厦门口忽然来了辆轿车,守门口的保安跑了过去拉开门,恭谨弯下腰:“钟总。” 钟尚尧一袭纯手工暗条纹西装,打了条格子领带,领子上别了支金色的鹰针。安知雅几次与他见面,发觉他每次的穿着打扮都很讲究,尤其爱戴饰品,而且对饰品具有独特的品味,可见这人应是相当苛刻的一个人。她这个猜想果然是没错的。听旁边卢雪拼命按着电梯,说:“我只在他被调到这边总部的就职演说那天,在大厅里与上千人一起瞻仰过他。今天刮什么风,他竟然这么早来?” “你怕他?” “谁不怕他?公司里的人都传,钟总比以前哪个老总都可怕,是阎罗王,大家暗地里都叫他钟阎罗!”卢雪固然絮絮叨叨说钟尚尧的坏话,但没有忘记是钟尚尧介绍安知雅进来的,道,“所以,钟阎罗能看中你,说明你很厉害的。” 安知雅打下她竖起来的拇指,努了下嘴:“怎么办,他走电梯这边来了。我看电梯赶不上了。” “爬,爬楼梯。”卢雪当机立断,拉着她推开楼梯的门。想到要爬九层那么高,卢雪慢吞吞攒着劲儿爬。 两人慢悠悠地爬到第二层。下面楼道口咿呀一声。卢雪在楼梯拐弯处探一下脑袋往下面看,发现是钟尚尧,头发竖了起来:钟阎罗今天是疯了!总裁办公室在第十六层。 安知雅没来得及问她是不是看错眼了,已被她拉着蹬蹬蹬往上爬。两人爬到了第五层,后面的脚步声追到了身后。两人站在第五层的楼梯口处,卢雪认命是避不开阎罗了,和安知雅同回身,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钟总早安。” 追着她们两个跑了四层楼梯,钟尚尧气微喘,稍稍解开了西装外套和里面一件银白衬衫顶上的扣子,露出了一截性感的锁骨。犀利的目光在卢雪陌生的脸和安知雅的小尖脸上浏览过,他微低的声音发了出来:“提早来上班是值得嘉奖的行为。” “是——”卢雪拉出长长的一声。安知雅附和地做出含头动作。 “你们——”剑眉微耸,似有困色,钟尚尧在顿了有几秒钟后道,“再接再厉。”说完这话,他是擦过她们两人身边,带着后面跟来的秘书小翁走进了五层的走廊,应是接着乘坐电梯前往自己办公室。 看着阎罗王走了,卢雪向安知雅瞪足了眼睛,比着钟尚尧刚刚说的话:他追着我们跑了四层楼梯,就为了和我们说“提早来上班是值得嘉奖的行为。你们再接再厉!”。我从不知道钟阎罗是这么无趣的人! 安知雅摊手,表示赞成她这个观点。钟尚尧一直都挺无趣的,说话太正经,能吓坏小朋友比如她女儿弯弯。 话是这么说,卢雪最终扶了下额头,对向安知雅:“我觉得,钟阎罗好像是来追你的,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可能对你期望真的很大。” “什么意思?”安知雅听出一些深沉的意味,问。 卢雪提着粉色眼镜:“钟阎罗一直不满意一家店的计划,据说是对于一家店推出的菜单很不喜欢。” 钟尚尧能看出这一点,说明的确是个很有生意脑子的男人。可她能帮他什么呢?她现在只是个仓管员。他能力再大,一如那老太太说的,BP内部有自己的员工晋升机制,他想将她调上来帮他,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即使她真是帮他出谋划策,但本身没有影响力,又怎能帮他说服其他决策者呢。这样有制度有规范的大集团,不是一个人独裁的地方,包括钟尚尧。 安知雅琢磨着:当然,自己进BP可不是为了当一辈子的仓管员。但首先,这仓管员得做好了才能往上爬。 走到六层,与卢雪分道扬镳,安知雅进入仓管部的办公区域。之前,已有人力资源部的同事给她办过了入职手续。那位同事叮嘱她今早在自己部门的门前早点等,等到另一个同事一块过来,她再带她们两个进去面见部门经理,之后正式上班。 走廊里,能看见清洁工阿姨推着辆车,进到了办公室里面拖洗地板。她跟着那位阿姨走进办公室,环顾四周的办公环境。这不是没有漫无目的的举动,而是寻找目标性的观测。根据各个办公桌的安放位置,推测组长位置,一般组员位置,单独的办公室有两间,挂了牌子。除了这些,最主要的是还要观察办公设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老公? “早——” “早——” “大家早安——” “云姐早,李组长早,王哥早,昆哥早——”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班的人愈来愈多。前几天和安知雅一块通过面试被录取的另一个新进职员,叫做程澄,和安知雅不一样,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是雅姐吧?”程橙提前了足足十五分钟到达公司,但发现安知雅比自己更早,于是主动走近安知雅打招呼。 安知雅没有握住她伸来的手。 程橙只好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嘴头上喋喋不休地问:“雅姐,那天看你在面试场,气势与众不同,你之前是不是在大公司里干过很多年了,所以这次是被BP挖角?” 安知雅没有做声。她们两人站的地方,因为不可以站在门口挡住门道,被叫了进去站在了门内,眼前,仓管部的人走来走去,偶尔向她们两人扫来的目光,或许表面看起来各式各样,实际上都暗藏了生冷的戒备。安知雅清楚,大公司整天招人,但其实不是不够人干活,是用新员工来刺激老员工工作的积极性,随时踢掉不合格人员。因此公司每招进一个新人,代表你这碗饭碗随时会被这个新人替掉,不会有老员工欢迎新人进来的。 “雅姐——”程橙唠叨了半天,只有自己说话,额头逐渐地出了层虚汗。 新来的羊羔就像程橙这样完全不懂公司里的游戏规则,安知雅没有心思帮这只羊羔。 “你们都来了啊。”离仓管部上班时间八点半过了四十分钟,九点上班的人力资源部同事方是姗姗来迟,来到后依然像是在她们入职那天那样对她们亲切和蔼地微笑。 程橙感觉找到了救星,紧跟在人力资源部同事后面。安知雅不紧不慢,落在最后,进了部门经理办公室。 “仓管部经理,庄向荣。”人力资源部人员慎重介绍。 有卢雪之前的透风报信,安知雅很平静地打量这位庄大叔,是个戴着眼镜挺有风雅的一位大叔,长相很平凡,身材矮小,可一双时而皱得紧紧的浓眉表示出了这人绝不是表面那样的和气佬。 “安知雅,程橙,是不是?行,我都知道了。”庄向荣一句话算是和人力资源部的同事做了交接,让人力资源部的人可以退场了。接着他对两个新员工说:“我们部门习惯在每周一内部开一次例会。现在会议要开始了,你们两个第一天来上班,刚好过来旁听。”说完头也不回,走出办公室。 程橙懵了,在于不知道是不是跟着经理走,因为经理没有示意她们跟上。 安知雅的脚暂时没有动,犀利的眼神扫向外边的公共办公区,留意的是普通员工的走向。等到普通职员三三两两走向小会议厅,她开始挪动脚步。程橙看她动作,赶忙跟在她后面。 她们两人是最后进了会议厅的,当时全部人已就坐。安知雅在程橙走进来之后,知道程橙会忘了关上门,因此留了个心眼代她关上。不是她要帮程橙,而是程橙如果在这个动作上犯错,会牵连上她。 门咔一下关上,代表了会议厅成了个封闭的空间,里面的空气骤然怒张。感觉坐着的人所有目光又都集中在了她们两个身上。不要以为她们站着会有气势,实则上,OFFICE法则里,坐着的人永远比站着的人胜一筹,这和皇帝坐着听站着的臣子汇报一个道理。 为了打破这个被众人压着的局面,安知雅不会有任何犹豫,径直走向会议桌末尾空着的椅子上坐下。程橙在愣足了有一会儿后,才慌然地跟上,惴惴不安地坐到安知雅旁边。因为她不清楚,没有在部门经理允许的情况下坐下会不会有问题。然而,事实证明,她这种担心纯粹庸人自扰。办公室又不是小学生上课的课堂,没有老师允许才可以坐下的规矩。 会议开始。所有人将准备好的笔纸资料放在了台面上。安知雅从小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本小小的活页笔记本和一支按动圆珠笔。程橙是拎了个手提包来的,可她没能在提包里搜出一本像样的笔记本,找出的圆珠笔是丢了笔盖的。 所有人看似在埋头看资料,眼角都有意地往两个新员工那里打量,尤其是这个部门里任何一个有心计的人,都不会放过抓住把柄的机会。 “咳咳。”庄向荣清嗓子两声,“这一周是我们仓管部内部月度盘点的时间。此次盘点的工作,因我会在周二周三会出差公干,由李组长来负责。” 李组长,全名李月梅,坐在部门经理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是年纪约三十上下的女性,剪着齐耳的短发,精明,干练,利索。在庄向荣说话的同时,她从文件夹里抽了份文件,道:“这是盘点表,谁帮我去复印?”似是问,其实不留痕迹地锁住了两个新人。 庄向荣像是之前已与李月梅商量好了一样,配合着说:“刚好,今天我们部里新来了这两位同事,就由李组长你来先带一阵吧。” 程橙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云里来雾里去,唯一的感觉——不妙,背上的汗湿了衬衫。 “两位新同事,你们去复印,确定人手一份。” 李月梅这话刚落,程橙不禁惊呼出了句:“啊?”她们今天刚到,连复印机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会议桌上的众位听到了程橙这句“啊”,都低下了头,嘴角弯出各种奇妙的神情。 静默里,啪地一声,安知雅合上了笔记本,起身。众人一惊,仰视她站起来时比一般女性高出半截的高度,安知雅有一米六八。众人眼里发出来的讶色,警戒,不信,李月梅的眸光里闪过深谙。然安知雅接过盘点表后,仅静默地含下头,转身出了小会议厅。 这种先发制人的招数,安知雅早在多年前领教过了。养成了她到哪里,都会熟悉并第一时间掌握办公室里的办公设备。这关系着作为新人是不是会遭遇到老员工的第一次刁难和打击。 程橙反应过来跑出会议厅,发现安知雅是准确无误的一直线走到了复印机的地点,如流操作新型的扫描复印传真一体机,心里唯有惊叹的份,连声道着:“雅姐,你教教我吧。告诉我怎么做,我一定会努力的!” 啪,盖上复印机上面的盖子,安知雅成功地让程橙噤了口:“OFFICE里,永远不要指望有人会教你,你也别想着有一天会教别人。” 程橙稍稍圆了眼睛看着她冷漠到极致的小尖脸,总觉得她这张脸冷得像是个机器人一样,永远不会有微笑似的。见她毫不犹豫哗啦啦地放纸,不由多个疑问:“雅姐,你知道要复印多少份吗?” 安知雅没答她话,数完张数,直线回到会议厅,呈交给李月梅:“一共复印了十六份,预多了两份。” 李月梅脸上的笑当即僵了僵:“看来,你是在调来我们仓管部之前做过了一番调查。”不然,怎么能准确无误地印了所需要的份数。 “没有。只是今天第一天来上班,恰巧来得最早,看着我们部里的员工上楼来打上班卡,数了下有多少个共事的同事。而且,从同事们今早的交谈中,也似乎没有人请假。”安知雅道,“预多两份是,一份肯定是要备档,另一份是由于听说我们部里今天还要来个新人。不过那人没有到上面来报道,可能是属于司机组或是搬运组。” 判断准确,做事不拖泥带水,经验丰富,出手老道。李月梅的眼里又暗了至少三分沉色,当着经理在场,扯出一丝轻轻的笑声:“不愧是钟总裁亲自开的后门请进来的人。只不过听说你一直在家里带孩子,因为怀孕生子的关系,连大学学位证书都没能捞上?” 所以,安知雅很清楚,自己比程橙的处境其实还糟糕。只是,她该反击的时候是绝不会手软的:“李组长,OFFICE是工作的地方,我是来这里工作的。组长如果对我的工作上有任何疑问,请拿出实证直接批评我。” 实证就是——暂时没有。李月梅在散会后,回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摔了报表,一股怒火未能熄灭。手机来电,接起一看,是安氏的号码,马上接了起来:“贾总经理——” 安知雅这时和程橙一起乘坐电梯下到了一楼的仓库,一层层按照李月梅的吩咐派发月度盘点表,顺便了解各层仓库环境。走到一层仓库管理处,哒哒敲门进去。听着里面仓库里搬运工的头头对着一个人说话:“小奉,这样子,你今天第一天来上班,还是先四处熟悉一下环境。” 这个熟悉的背影?安知雅整个人杵在了门口:老公?!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丈夫的嘴皮子痞 “听说了吗?” “听说了。本以为是钟总介绍进来的,能力的确是有一点。她当年逃学怀孕生子,大学证书差点被学校扣发。我们都以为她是傍上了大款。结果,她老公今天跟着进公司了。” “她老公是谁?” “一个叉车司机,还和她同一个部门同一天进公司里头。”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弯了腰,起伏的笑声充斥在仓管部办公区内。 程橙低着头,在办公区内搜视了一遍,发现不到安知雅的身影,灵机一动,拿了个杯子,闪进了茶水间里。 站在饮水机旁边的安知雅,捏着支小汤羹,在印着只史卢比的宽口瓷杯里轻轻搅拌,侧脸的平静,动作的娴雅,宛如一幅仕女图。 走过去,程橙低声道:“雅姐,我希望你能教我。” 安知雅侧个眼,在她那张娇若粉雪的脸上稍微停驻,收起视线。 见安知雅仍是不开声,程橙急着把手搁在了心口上:“我一直认为,到现在都认为,雅姐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们目光短浅,可雅姐不是。” 这只小羔羊,要拍马屁也应该去拍部门经理还是李组长,使劲儿粘着她做什么?安知雅擦过她身边。 “雅姐,你想低调,也掩盖不住。绝对的!” 小羔羊的三个字“绝对的”,让安知雅心底泛起了一丝难尽的苦涩。她从小在大弯村跟着性子孤僻的外公长大的,生性好强,性子漠,和女儿弯弯一样,遭同龄人讨厌的多。然而,她绝不会因为去讨好别人失去自我。那不是她要走的路。 中午吃饭。BP总部这边在十二楼设了个员工食堂,每人每月补有定额餐票,但不规定职员必须在那里用餐,餐票也不会给退。像仓管部,因为某头头提倡,经常上外面吃馆子,轮着一人付一次钱。 安知雅不去,家里省着钱花,她不想因着没必要的趋炎附势,和这里的人一块奢侈。做头儿的没关系,一餐多少钱花得起。但普通职员就那么点工资,和那些吃惯了大钱的头儿一块吃,怎么都是吃亏,只是害怕得罪不起头头,不得随波逐流的人居多。 “告辞。”对着来收饭钱的某人简单一句,安知雅带着人力资源部今早发给她的餐票,堂堂当当地走去员工餐厅。背后又是一堆异样目光,根根像刺。 今天一个早上而已,她已经成为这里最排斥的对象。 习惯了,她在学校也经常遭人排斥,但不意味她会交不到朋友。乘电梯到达员工餐厅门口,卢雪已在等着,向她招手:“这边,这边——” 她刚走过去,卢雪像个老太婆唠叨地问她:“今天一个早上怎么样?顺利吗?有发生有趣的事吗?快说来我听听。” “等等。”拉住卢雪,安知雅道,“还有个人。” “谁?”卢雪好奇地挑了挑眼镜,“这么快交到新朋友了?” 当然不是。安知雅边是从口袋里找出手机再打了次电话。 “小雅,我可能得加班,你先吃吧。”老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夹带嘈杂的背景响声,应该是在仓库临时要出货。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不用了——”奉书恬是真的不想麻烦老婆,可是感觉到手机对面老婆的气场不对,急忙转了口风,“那你随便打一份好了。不,打两份,我这里还有个同事一块加班。” “成。”安知雅按掉了电话键。 这时卢雪已经清楚她打电话给谁了,意味那个从仓管那边传出来的传闻是真实的,由是十分惊诧地贴着安知雅耳边说:“你老公不是军人吗?” “他说他退役了,想干活养家糊口,而且能有多点时间陪孩子和我。”安知雅照着丈夫的原话转述。 “他是干部吧。——难道我猜错了,只是普通士兵?”卢雪抓不到头绪。 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安知雅略微能猜到一点。在这个关头上,为丈夫好,应该是不闻不问全力配合。拉了卢雪的手进了员工餐厅,边说边聊,然绝不提老公工作上的事。 “这么说,那个李月梅是把你给盯上了。”卢雪听完安知雅的汇报,用筷子戳着米饭给好友支招,“我是听说,安氏是BP的主要供应商,与仓管部的人有猫腻不奇怪。莫非是和这个李月梅?” “供应商不是该和采购部发生关系吗?” “你这就不清楚了。采购部要订单,必须先到仓管部核实库存。所以,这是一整条链,哪一项都缺不得。” 安知雅低头,若有所思。 “雅姐——”她们两人餐桌旁边突然传来一声。 卢雪扶着眼镜一看,见是一个长得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她是?” “我叫程橙,和雅姐一个部门的。不介意我和两位前辈一块用餐吧?”程橙说完,不等她们开口急忙挪张椅子先坐下来。 “你们仓管部不是都全员下馆子吃吗?”卢雪对于仓管部的用餐传统很有印象,问。 “我和雅姐都是今天刚到,我和其他人不熟悉,我怕生。”程橙说,向着安知雅的方向笑。 底下拉了下安知雅的衣摆,卢雪打了个眼神:第一天进来的新人,这么快被你用什么招数降服了? 是这只小羔羊自己黏上来的。安知雅摆明对带小朋友没有兴趣,家里有个女儿已经够折腾了。吃完,拎起帮丈夫打的两个饭盒,先离开。 程橙沮丧地问卢雪:“雅姐都是这样吗?” “她那份人,不是有能力的,她看不起的。你想让她看得见你,先让你自己出彩。”卢雪拍拍这位小妹妹的肩膀,“对了。我也一样,对于没有能力只想当跟屁虫的人没有兴趣。”道完,留下小妹妹一个人吃饭,自己也先走了。 程橙望着她们两人的背影,紧接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饭局,一面兴奋地发微博:头一天上班,就遇到了两个特有FANS的御姐~ 拎着两个饭盒来到仓库,看见丈夫开着叉车进了停车处,安知雅走了过去。跟丈夫在一起的还有个同事,看见她,笑侃道:“小奉,你老婆真漂亮。” 男人之间的插科打诨,基本不可信。安知雅脸不红心不跳,给他们两人递上饭盒:“还热着。” 冰山美人!同事给奉书恬使眼色。 奉书恬笑一笑:妻子不是那种妖艳,却是很有气质的女人。 不想当电灯泡,同事借口走开另找地方吃饭。奉书恬有了机会和老婆坐在一块。打开饭盒,见是香菇炒鸡,西红柿鸡蛋,牛肉芥蓝,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奉书恬心满意足,拉开木筷子痛快地吃午饭。 “弯弯不知道放学没有。”一直以来,和老公的相处模式,都是他说话,他逗她说话,她向来不喜欢出声。现在突然四周这么安静,只有他在吃饭,她两手空空,没事做,很不习惯,不知不觉,没话找话。 奉书恬弯弯嘴角:“小雅,我专门跟你进这家公司,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跟你谈情说爱的,你不要光说我们女儿。” 丈夫的嘴皮子痞。安知雅又不是不知道,当成耳边风。 奉书恬吃着吃着,想到了什么,停下筷子:“小雅,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可能让你的同事们——” 俨然,楼上自己部门的那些八婆叽里呱啦的话都传到丈夫耳朵里了。安知雅什么表情都没有变,道:“我的事别人管不到。” 伸出手,握住妻子的手背,奉书恬趁着妻子眨眼的时候凑过去,在老婆脸上亲了一下。 哪知道,他这个动作刚完。附近的电梯口叮咚,走出来一列人。 “贾总,这边请。”给贾世玲带路的是李月梅。 一行人出了电梯,绕过一排堆放的货物,便可看到安知雅和奉书恬两人肩挨着肩坐在木箱子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是谁设套 两方人马忽然碰了个正着,中间嚓地擦出闪电。 “你们的员工?”贾世玲从资料里早得知安知雅的存在,故意问了一句。 “对不起,贾总,他们两人是新人,回头我会好好教育他们。”李月梅陪着笑脸说这话冷冰冰的,实则是配合贾世玲演戏。回身,板起面孔:“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公司,是你们可以偷情偷懒的地方吗?” 安知雅看丈夫脸色说话,主要是担心影响到丈夫的工作,因此没有出声。 奉书恬握着老婆的手,道:“我和她是夫妻,不存在偷情。而且现在是中午员工休息时间,我们也没有偷懒。” 夫妻?这么说这人就是安知雅的丈夫?贾世玲打量到奉书恬身上那身司机的工作服,眼里漫上了笑意,感觉很快会有很好的消息报告给婆婆和小姑子知道。 李月梅见贾世玲忽然有了笑意,松口气时仍不喜欢下面的人顶嘴,向奉书恬又望了一眼。这一眼,发现这男人其实长得挺养眼的。 “走吧。”贾世玲道,从心底里希望安知雅和这个司机黏得愈紧愈好。 李月梅赶紧跟上。 “对了,钟总不知道我来吧?” “不知道。”李月梅保证,“我刚想和他说,他出去会见客户了。” “有关钟总和——”安知雅的名字贾世玲没有念出来,“你知道的,因为钟总太好人,总是轻易被人迷惑,产生同情,才介绍人进来。鉴于钟总和我们安氏要联姻了,将是一家人了。我们担心钟总心肠过于善良,遭人欺骗。” “我明白的,贾总。” 看贾世玲李月梅一行人走远了,安知雅催促老公赶紧把饭吃完。 奉书恬无辜地咬了支筷子:“饭都凉了。” 丈夫这表情,装得和小丫头弯弯一模一样。安知雅无话可说地抿抿唇,帮老公接口袋里的手机。这手机,造型和女儿弯弯的一样,应是母子机。 “爸爸——”小丫头在电话里甜甜地喊。 结果传出的是母亲冷冰冰的质问:“你带手机去学校了?!” 小丫头“额”:“怎么会是妈妈?” “怎么不能是妈妈?” 小丫头听着情况不妙,紧张的呼吸声急促地传过来,在电话对面对着另外一个人说:“怎么办?我妈妈偷了我爸爸的电话。” 电话对面,几个小孩子就小丫头提出的问题召开了紧急会议。 “你妈妈是察觉到你爸爸的奸情,所以偷你爸爸的电话。” “什么是奸情?” “奸情是,你爸爸除了你妈妈以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小孩子又不懂捂着电话筒,孩子们说的话都一五一十收进了安知雅的耳朵里。安知雅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孩子才几岁,连“奸情”都懂了? “怎么了?”奉书恬嚼了嚼嘴里的肉,发现妻子的神情异样,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赶紧接过电话,“弯弯——” 这回听清楚是爸爸的声音,小丫头火燎火急的:“爸爸,妈妈偷了你的电话,发现了你的奸情吗?” 噗!奉书恬嘴里的菜一口喷了出来。 安知雅掏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老公。 这个问题重大,奉书恬急着先对老婆和孩子辩白清楚:“弯弯,爸爸没有奸情。” “可他们说,爸爸你撒谎,爸爸如果没有奸情,怎么妈妈会偷爸爸的电话。”小丫头慎重其事的口气,像是警察提问罪犯:最好坦白从宽。 奉书恬对于女儿的追问真是一个囧。不过,等等,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一个叫曾月煌,一个叫曾恩涛。” 曾少卫的侄子,那对佯装天使的小恶魔。奉书恬教导女儿:“爸爸的话要听,其他男人的话都不可以听。包括那些小男孩。” 又来了,偏激的父亲教育方式,想把女儿教育成只有父亲可以接近的修女吗。安知雅一推老公的肩膀,夺过电话:“弯弯,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带爸爸的电话到学校——” “妈妈我不敢!妈妈我不敢坏妈妈的好事!”小丫头最怕妈妈了,赶紧喊着饶命,关了电话。 安知雅将电话放回老公的口袋里,见老公目不转睛望着自己,挑了挑眉。 “与小孩子说话不用那么严肃。”奉书恬也希望能变成正常的严父慈母,而不是颠倒成如今的严母慈父。 “这么说,是你怂恿你女儿带手机上学?”安知雅只抓孩子爸爸话里面的漏洞。 奉书恬埋头吃饭。手机是他塞进女儿书包里的,为的是解解这六年没能当爸爸的饥渴,虽然他也知道让小朋友带手机去学堂会影响学业,哎,可是他忍不住嘛。老婆训的是,埋头吃饭吧。 趁孩子爸爸低头认错的时候,安知雅环顾四周,观察仓库里各区的标志牌。贾世玲亲临仓库,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今早发下盘点表,盘点的任务摊平到各人头上。庄向荣将她们两个新人指给了李月梅,李月梅暂时没有具体任务交给她们两人。事情怎么发展,关键是下午。 把吃完的饭盒轻轻盖上,奉书恬道:“小雅。” “嗯。”安知雅回了头。 “下班后一块回家吧。” ——《婚后强爱》—— 下午刚上班,李月梅将两位新人叫进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你们两人负责盘点的项目。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来问我。”说完背过身去讲电话。 接起专门拆开给她们的盘点表项目,程橙怀着忐忑跟随安知雅出了办公室,问:“雅姐,我们现在开始吗?” 安知雅打开电脑,在想进入仓库统计数据表时,发现被密码锁定。程橙的位子在她旁边,想查阅原有库存数量时,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 “怎么办?雅姐,我们是不是去和李组长要密码登陆?” 去问李月梅?“白费力气。” 安知雅说的没错,这是对方有意的。程橙皱着眉:如果没有库存基数作为参考,又怎么能查出问题呢? 伸手接过盘点表,安知雅扫视里面的内容,发现大部分是安氏的货品,但并不全是安氏的,而且安氏有另外一部分也不属于她们盘点的内容。李月梅以为锁住电脑就可以制住她了。可惜,早上让她去复印盘点总表的时候,她已将所有内容记了下来,包括基数。李月梅下的什么套,她多少猜到了一些。正好,拿来一用。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办公室里的小浪漫 “雅姐,食品,都是食品。”程橙吃力地念着,低头仔细看这个盘点表,才发现食品占了百分之九十几的项目。 食品仓储不同于其它品种,益发严格,复杂。她们现在的这份盘点表里的食品,基本是安氏供应,大部分属于保质期极短的生鲜,可以说覆盖了99,的BP生鲜供应。而BP仓库总部的生鲜配货中心,不止输出到BP全城及郊区的44家超市,还有旗下的酒店,新开的一家人饮食连锁,BP的员工食堂,生鲜种类达近千种。 由于现在的食品检查日益严格,食品问题日益严重,一旦出现问题媒体曝光,可以直接影响到一家企业的生死。因此,BP不采取选择零碎供应商,而是统一由安氏供应。此举有好有坏。好的是,质量、供货都有保证。坏的是,安氏一家独大。为了解决这个问题,BP让安氏参股。 从此安氏在BP有了一席之地,被称为BP的饮食巨头。安氏以生鲜类出发,逐渐侵入到BP其它食品供货源头。但是,同时为了保证生鲜类的独大和利益,提出了一家人计划。 “哎。”程橙长长叹口气,“这些食品本来保质期就短,为什么不从供货商直接派发到各处呢,集中在这里不是浪费时间吗?” “一是保证入货质量。货品在安氏,以及送到我们公司时,都要进行实验室检验,为双保险。二是利于调配,不同于其它超市公司,我们旗下不仅有超市,还有酒店,食堂,等等。超市一般最大的客流量是在下午而不是早上,有价值客户是在下午。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再足额供应下午的超市需求。超市当日卖不出去的,到了隔天早上还卖不出去,可以退到中心重新配货给酒店各处,也可以在超市自己内部进行处理为其它食品,减少损耗。” “雅姐,你知道的真多。”程橙充满敬佩的眼神望着安知雅,“你说你是数学系的学生,我真不信。像我,计算机毕业,就对这种仓储运营知识一点都不了解。” 小羊羔的唠唠叨叨,安知雅当做风一阵从耳边刮过。两人现在是进了冷库。生鲜类的基数,每天都在变化,然而,每天有出有入,一定时期内定有一个平衡,一两天之内的基数理应不会有较大起伏。所以李月梅今早发的盘点基数表,足以当做参考。李月梅设的第一个刁难是,在不给她们基数查阅的情况下,令她们在几天之内做出这份盘点表。安知雅既然记住了这份盘点基数,只要大致扫阅,对比概数,要做出这份盘点表并不难。然而,李月梅设的套肯定不止这一点,贾世玲毕竟亲临了仓库。如果安氏的货物出了问题,拿她们两人当替罪羊并不奇怪。 程橙刚才的话其实已道出了生鲜贮存的重点。保质期最重要。怎么看保质期,贴在商品包装上面的生产批号生产日期,都是一个重要的凭证。然而,这都是食品外行人的做法。真正的食品内行人,就像那天在市场上看姜,要看的是本质。 两者结合,在基数上最可疑的项目上查看食品的本质。安知雅轻轻一扫,便是锁定住了那一袋袋青绿色的…… ——《婚后强爱》—— 下班了。 奉书恬乘电梯到六层的仓管部接妻子一块下班。推迟了半个小时走到仓管部,如他所料,妻子是最慢走的。整个办公区里仅剩妻子一人坐在电脑前面。他穿的是布鞋,走起路来没有一点声音,于是静悄悄地走过去。他没有坏意,只是看见妻子现在十只指头在键盘上飞舞的姿态真的很美,想靠近多欣赏一会儿。 哒哒哒—— 想用一串密码制住她不进数据库,简直是雕虫小技。中指漂亮地敲中最后一个数字,电脑画面嚓一下,进入了数据库。以最快的速度锁定相关项目,在脑海里记录下数据。退出后,再进入系统清除登陆痕迹。 “小雅,你操作很完美。可是你不怕有摄像头吗?” 浓厚的熟悉的气息带着那股她很讨厌的暧昧落到她耳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近的,她居然完全没有发觉。安知雅轻轻地蹙了蹙眉:“你不是帮我把摄像头挡住了吗?” “为了显得自然一点,让别人看不出破绽。”说着这个堂皇的理由,不遗余力在她发鬓上吻了吻,实际上很想就着这个势头在办公室内发生一段激情。 啪! 一本书在他的唇靠到了领子口这里时,挡得刚刚好。 “妈去接弯弯了。但可能没有去买菜。现在六点来得及去菜市场。”站起来,安知雅抓起小西装外套,擦过他身边去打下班卡。 没有偷腥到。然看在可以和妻子一块下班逛街的份上,奉书恬乐得当跟屁虫,屁颠屁颠跟在妻子后面。 两人坐电梯下去后走出大厦。安知雅本想直接走去公交车站,可是丈夫神神秘秘地将她拉住,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车。” “车?”他什么时候买车的,她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好吧。虽然她认为以他们现在的家境养不起车,但是,也得等丈夫把车开来看是什么样的再念叨。这等了有五分钟后,丈夫骑着车出现了。 “帅气吧?”奉书恬踩住脚踏板,得意地拍拍后座,“今天来到公司,刚好有个工友想转手卖掉它,我就把它买下来了,不贵,九成新,才三百来块。” “你买单车做什么?”安知雅扶着额头,“你知道用单车骑到我们家要多远吗?” “可是用单车从这里骑到地铁站,比走路近。刚好我们家离地铁站口走路近。我打听过了,地铁站口有寄存单车的地方。” 丈夫的这个理由勉强成立。但是,要她坐在后座被他载着走。怎么想,是挺浪漫,却也很现眼。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做任何现眼的事情了。 “我走路好了。”安知雅转身就走,低头走得飞快。 “小雅。”奉书恬骑上单车在后面追着,“我知道你害羞。可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个鬼。安知雅只觉得好像有很多眼光望过来,低头走得更快。 “小雅,小雅——”脚踏板再踩两圈。 迈巴赫驶出公司停车场后,马上能看见他们两人的身影。 ------题外话------ 咱奉长官是个很霸气的人,只是现在宠妻中,(*^__^*)该霸气的时候会很霸气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无论贫富 开车的是钟尚尧。刚从新加坡飞回来的安夏颖坐在了迈巴赫的副驾上。 “尚尧。我今天刚回来,你说我该不该去拜访伯母?”安夏颖心怀了忐忑,边说边拎起一个手提袋,“这是我从新加坡给伯母带来的礼物。伯母喜欢瓷器银器,喜欢杯子,这一回我给伯母带了一套铝锡宫廷餐具。可以当摆设,也可以直接拿来当餐具使用。” 钟尚尧淡淡地应了声“嗯”,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安知雅的背影,还有她旁边那个踩自行车的男人。 留意到未婚夫的视线似是漫不经心走到了哪里去,安夏颖在看见安知雅的同时也发现了奉书恬。有关这两个人,中午的时候她刚接到了兄嫂贾世玲的情报。 “你们公司的员工?”心里不悦,安夏颖口气也不甚好。 “嗯。”钟尚尧似乎有考虑是不是将车靠上去,在打指示灯和方向盘。 安夏颖没法当做看不见:“尚尧,我们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吧。” “你知道他们两人是夫妻?”轻轻松松地一踩油门,迈巴赫沿着街道边擦过。 感觉是误中身边这个男人下的套,安夏颖极其尴尬的:“这个——” “你与他们有什么过节吗?不然这么关心这两个人。” “尚尧,既然你都调查过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安夏颖这个大律师不是白当的,以退为进。 他并没有做调查,传言从仓管部一下扩充到公司大楼,他顺耳听见了。 见着未婚夫的表情有变,看来刚刚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安夏颖在一瞬间调整了状态,道:“尚尧,我之所以关注她,是因为她是我爸爸的私生女。这事我也是几天前才从我母亲那里听说的。我妈妈感到很伤心,她妈妈明目张胆上门向我们家要钱,一开口就是五百万。我们安家虽然有钱,但五百万绝不是个小数目,是敲诈。她妈妈还说,不给钱的话,会——” “会怎样?”钟尚尧轻皱起眉。 “反正,是很难听的话。”安夏颖轻轻侧过身,垂下的发缕刚好挡住侧脸,“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尚尧,知道你把我妹妹带进公司,给了我妹妹和妹婿一份工作。我很高兴。毕竟,我要体谅我妈妈的心情,我一直没有办法为我这个妹妹做些什么,感到抱憾。” 这话,触到了他心里的深处。想起已去世的兄长与自己同是同父异母的手足,无论上一代是什么恩怨,唯有他们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是真实的。钟尚尧脸上绷紧的线条缓缓松开,变得柔和:“夏颖,以前看你在法庭上每一场辩论,招招置人于死地,也不管是对是错,总以为你是很不近人情的一个人。” 原来这是他犹豫着与她是否进一步关系的缘故。安夏颖眼眸一冷,嘴边那抹略显哀伤的笑却是更动情三分:“尚尧,你会这么想我是很自然的。我在工作上毕竟是一个律师。作为一个律师原则是无论对错,必须相信自己的委托人是无罪的。” “或许是我对律师这个职业并不了解,是外行人看内行人,有了误解。”钟尚尧并不如外面传的冷漠高清,是以事实讲话,对则对,错则错。 有了突破,安夏颖不会急于趁胜追击,先沉得住气,低头:“那么,尚尧,你可以瞒住我妈妈,继续为了我和我妹妹做一些事吗?” “只要符合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钟尚尧做事的原则性很强,不然不会被叫做钟阎罗了。 “我是律师,怎么会知法犯法呢?”安夏颖道,“我只是想,有更多的机会和妹妹接触。虽然五百万多了一些,但是如果几十万的话,我能想办法帮他们家解决。” 听到这里,钟尚尧望向她的眼神漫上了柔和:“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婚后强爱》—— 走到半路,感觉是适得其反。安知雅放弃了挣扎,走到丈夫面前:“就一次。” 有了一次,还会怕没有第二次吗。奉书恬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条帕子,再把自行车后座擦一擦。妻子是御厨,有洁癖。 安知雅在他将帕子接触到自行车前,握住他的手:“不用。”接着抽走他手心里的帕子,叠了叠,覆住他额头的两颗汗。 帕子在眼前轻轻一晃,他伸手轻轻带她腰,将她揽住了怀里:“无论贫富贵贱——” 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她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过了两天,安知雅将做好的盘点表与程橙一块走进李月梅的办公室递交。 “速度挺快的嘛。”李月梅并没有看她们的作业,只道,“搁在那里。” 程橙将十份表格整齐搁在了她的案头上。 “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就出去吧。”李月梅依旧头也不抬。 程橙抱着一肚子牢骚跟在安知雅后面出来,一边对安知雅说:“幸好雅姐你做得快,不然,我们这表格做一个月都做不完。”说白了,盘点表都是安知雅自己一个人做的。程橙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安知雅不开口要她做,她怕反而自己会拖安知雅的后腿。 安知雅照常对于小羊羔只有一个“嗯”字。 程橙担心地回看李月梅的办公室:做这么快,没有问题吧? 办公室里,她们一走,李月梅立即放下了姿态,匆忙捡起她们递交的盘点表。上交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多了,让人无法置信。 对于安知雅的刁难还是不起效吗? 带着这个疑问,她扫过表格中的一排排数字,再打开电脑的仓储数据库进行对比,发现完全吻合。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安知雅潜入了数据库照抄数字。她当即摔了报表,抓起话筒,打算让电脑部的人来一趟抓证据。 电话筒举到半空,又放了下去。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笑:既然有人很会抄,让这人继续抄不是更好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六章:争锋 不到半天时间,李月梅把两位新人再次叫进了办公室里: “你们递交过来的报表,我没见到。有备份吗?”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程橙气得脸红目赤。出乎她意料的是,安知雅说:“李组长给我们的只有一份,我们没有备份。” “没有备份?”这是新人常犯的毛病,足以说明安知雅无论表现多老道,还是个毛头新人,不足为惧。李月梅清了声嗓子,压住了从心里溢出来的笑声,装模作样地教育新人:“既然你们没有备份,只能重做一份给我了。幸好给你们的表格我是备了份的。你们以后要牢记这个教训,千万不要再犯错。” “是的,组长。”程橙悻悻接过她递来的空白表格,心里那股憋屈劲儿别提了。明明是李月梅自己犯的错,责任却归属成她们两个新人。以上欺下,倚强凌弱,李月梅全符合了。 出了办公室,安知雅抽走程橙手里的报表:“我来做吧。” 上回的报表也是安知雅一个人做的,程橙心知自己帮不上忙,仍很想尽力:“雅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出声。” 正好考验一下小羊羔能做得了什么。安知雅瞧着四周无人,贴到程橙耳朵边上道了句:“这两天你到仓库冷库盘点,在他们出货的时候拍上几张照片。” 报表都由安知雅一人做了,她为什么需要去冷库盘点?一愣之后,程橙留意到安知雅后面那句重心,恍然大悟,这是要她以盘点的名义借口在旁边观察冷库出货情况,这出货肯定有问题。 把小羊羔遣去了冷库,安知雅找个机会潜入电脑的数据库抄写数据,这回她明目张胆地对着办公区内的摄像头操作。 时间不知觉到了周五那天,仓管部庄向荣称是出差两天,实际是去了四五天,到了周五中午才回来。李月梅说自己抽不出空,派了安知雅早上去接庄向荣的机。安知雅知道她此举是故意差开自己,却也没有反对。 打了辆出租车,安知雅来到机场。 庄向荣的飞机是十一点钟到达,走出机场口时,见是安知雅来接机,庄向荣的脸上微微有些愠色。 “庄经理。”安知雅走到他面前鞠个躬,“李组长让我来接你。” “我知道她没有空。”庄向荣愠怒地耸眉怒立,先抢了她接下来为李月梅找借口的话。 可惜,安知雅压根没有想过为李月梅找借口,仅淡淡一扯唇线:“经理一向委予重任在李组长一人身上。” 庄向荣冷笑。 安知雅看在眼里,心知应是被自己料中了。明似李月梅在仓管部里受宠,实则上李月梅是与庄向荣势不两立。这不奇怪。贾世玲如果倚重的是庄向荣,不会在庄向荣出差时委托李月梅做事,而是会让庄向荣自己尽快回来。何况,李月梅并没有亲自来机场接庄向荣。恐怕李月梅这个位置能坐得稳,靠的还是贾世玲。 故意望望表,帮庄向荣拉开车门,安知雅照往常问:“请问庄经理是回公司用餐吗?” “现在几点?”庄向荣对她这点言外之意和动作,是能看得出来听得出来的。 “十二点整。” “十二点赶回去要一两点了,可能来不及。你有什么建议?” “我知道回去的路上有一家中式菜馆,炒的是家常菜。” 钟尚尧为什么挖她,庄向荣略有所闻,既然她有意露一手,他欣然答应:“你带路。” 两人驱车来到了菜馆。由庄向荣点菜,翻着菜单,却要她介绍。 “这里的家常菜以粤菜为主。广州文昌鸡,蚝皇凤爪,佛手排骨都非常有名。” “你以前在这家店吃过?” “六年前。不过,我刚刚问过,这里的御厨没有变。” “六年前的味儿你还能记得?” 安知雅叫了罗汉果,给庄向荣斟上一杯,并不多说。 庄向荣明白,自己此话问得多余,似是与她攀近。而从她第一天进公司的表现,他也明白,她是个很不爱多说一句话,甚至是不和任何人亲近的人。即使如此,他一眼能判定她的能力岂止高过同期进来的程橙,是超过了工作多年的李月梅。不怪她没真正进来前,李月梅已经把她视作了眼中钉,唯恐抢自己位置。现在,安知雅邀他吃饭,必是有什么要事托他办。难得这个女人要看得中自己。 真奇了! 明明他比她位高一等,却是在她面前感觉矮了一截。论身高,他一米六六与她差不多才对。莫名其妙袭来的自卑感,令他不舒适地调整衬衫里的领带,在喉咙里咳咳:“安小姐,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庄经理曾经在香港的BP总部工作,四年前调到了今亚太总部。我希望我不会介绍错了菜馆。”斟完茶,安知雅便安静地不再出声。 看得出她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她根本不该说的话绝不会说一句。庄向荣服了,道:“你没有介绍错菜馆。凤爪是我的至爱。” 一顿饭局,安知雅吃得沉默依然。庄向荣差点被憋死了。不错,这菜是很好吃很地道,他在这城市住了四年,被人请自己请吃饭局无数次,却从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地道的粤式菜馆。他想夸奖几句,可偏偏坐在他对面是个木头女人。不,纠正一句,不是普通的木头,是价值连城的贵木,只是粗看平凡无奇。是聪明人都知道,投资都得投绩优股,这块贵木和李月梅那块朽木应该站在哪边,从这顿饭以后,他心里太清楚不过了。 回去时,已是下午两点钟整。按照惯例,两点半自己部门要开盘点大会,总结这一周来的盘点成绩。 有了上次开会的教训,程橙这次抢着与众人一块进会议室,带了纸笔,仍坐在安知雅旁边。 李月梅对于庄向荣回来,也没有组织众人特别的掌声欢迎。席上各人都心知肚明,这段日子,李月梅和安氏的贾总比往常更亲密了。李月梅有人撑腰,气势如日中天。庄向荣年纪大了,退伍迟早的事情。有眼睛的,都会选未来的主人巴结,而不是守着这个随时被踢走的。不过,李月梅对于庄向荣倒是始终做到了客气,不让不利的谣言流于公司内部。 众人之前,已经都将自己负责的盘点部分上交给了李月梅。现在是李月梅进行归纳总结。一开场,李月梅就站了起来,面向庄向荣:“对不起,庄经理,因于我的疏忽,导致属下办了错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七章:转败为胜 有了之前的饭局,庄向荣心里有底,问起来不慌不张:“李组长,是什么事,你慢慢说。”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之前我让两个新人去冷库进行盘点。按照她们盘点的数目,我做了过期货物的报废处理。等处理完后,才发现误销毁的货物没有过保质期,但损失已经造成,无法挽回。”李月梅说着一副忏悔的样子,然头并没有低下,表示错不在自己。 “预估损失多少?”庄向荣问。 “几十万。” 几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掩盖不了。庄向荣皱了眉头低了声音问:“什么东西损失这么惨重?” “十吨的蒜薹。” 庄向荣再问:“有调查具体原因吗?两个新人是在什么情况下导致了这样重大的错误?” “她们两人将两个批次不同的保质期货物在清点时出现了数目混乱。可能是一时大意记错。” “没有核对电脑数目吗?” “因为下午太忙,我本着相信两个新人——当然,之前我有抽查她们盘点的项目都没有错误,没想到万无一失。” “李组长,你不觉得这个错误发生得很低级?而且你是该负主要责任吗?” 庄向荣矛头竟是直接指向了自己,李月梅很不高兴地做出了辩白:“如果我没有急着将报废物品处理掉,冷库的货仓没办法腾出位置接收其它各部退仓到中心的货品,搁置在冷库外的货物同样会遭到变质而报废,我们现在的仓位很紧。” “李组长,你的意思是说你负责的部分会出错属于是不可抗拒的因素,主要责任在其他人身上。” 知道庄向荣说的这话等于承认了她的无罪。李月梅扬扬眉:“我作为组长负有一定不可推卸的责任。” 的确是这样的。一般来说,新人,尤其是试用期间,如果出现问题,会罪加一等。公司不可能去处理一个老员工而留下一个随时会出问题的新人,特别是这种属于低级又造成了重大经济损失的疏忽大意。或许,到时候在真正做处理时,李月梅会担当不少的责任,但是,李月梅的主要目的不是自己推卸所有责任,而是要新人被炒。庄向荣琢磨的是,安知雅明知是陷阱依旧往下踩,不免令人深思,或是另有内幕? “两个新人有什么话要说吗?”庄向荣特别期待的目光望向了安知雅。 席上在李月梅开口的时候,一直是一片安静,没有人敢插一句嘴。这种默默的态度,实际上是无形地支持了李月梅。 安知雅在这时候站起来,可以说在普遍民意上已经没有支持,席上看她好戏的人居多。除了程橙以外,每个人都觉得她性子孤僻,最讨厌的是连几句马屁话都不会说,显得格格不入,其实都巴不得赶她走。她们等着安知雅开口自取其辱。结果,安知雅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确实令人发笑。 “我表上的数据是抄了仓管部的数据库。”安知雅轻轻打开口。 席上笑声一片。庄向荣一怔,程橙瞪了瞪眼睛。 “安知雅,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李月梅趁此机会,拍案,怒斥。她心里则是乐坏了,没想到这人傻到这个地步。 庄向荣实际上还是不信安知雅有这么傻,摆着手让众人敛声,紧接问安知雅:“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经理,我想说的是,我私自潜入了数据库,但没有抄错数据。”安知雅说着自己干的错事神定气闲。 庄向荣对上她一眼,思维通了,笑问:“你是说数据库的数据被人篡改了,是不是?” 于是席上的嘲笑声息了。每个人惊魂不定的:是谁篡改了数据库的数据?这事远比疏忽大意的性质严重多了。 李月梅这时的脸全黑了,应该说,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不是她下了陷阱让安知雅踩上,而是安知雅设了陷阱让她给踩上了。不过,她还有转机,电脑部的人不一定能查出她篡改数据的记录。 此事重大。庄向荣不敢马虎,一面打电话给电脑部派人过来察看,一面是请示了区域总裁。 钟尚尧接到庄向荣的电话,在听到庄向荣暗示着是安知雅的主意后,当机立断,对秘书小翁说:“让米文过来一趟。” 米文非电脑部人员,而是钟尚尧的一个私人下属,不在BP工作,只服务于钟尚尧。钟尚尧带着米文赶到仓管部时,电脑部的人已经操作了有十几二十分钟,既查不出安知雅潜入数据库的痕迹,更是查不出李月梅篡改数据的记录。 李月梅正在洋洋得意:“她这是撒谎,声东击西。我从没有授权给过这两位新人登陆账号与密码,她们怎么可能进入数据库抄袭数据呢?庄经理,你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吧?” “我有没有抄,摄像头应该有摄影。”安知雅指向办公区内的监视镜头,恰好对的是她的座位。她这个办公位当然是李月梅安排的。李月梅当即又有了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电脑部的技术人员被安知雅这么一说,也黑了脸。 “不妨让我来试试。” 听到突然插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声音,安知雅随众人望过去。见那人年约二十几,是站在门口,跟在钟尚尧后面,金发,蓝眸,V领卷袖的白衫,浅蓝牛仔裤,笑着的时候爱带嘴勾,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以这个英俊的容貌与身板,做模特儿或电影明星绰绰有余。 安知雅在触到那双蓝眸时,转了视线。怎么感觉,这人有意盯着自己看? 哪里来的漂亮的外国人?说中国话这么溜的?程橙惊讶地在她旁边低呼。 然这外国人架子看起来很大,直走到了安知雅的座位,电脑部的人不知不觉给他让了位子。 啪嗒啪嗒,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起的像是一串愉快的乐曲。程橙是计算机毕业生,只看着他操作以及电脑屏幕上闪现的字行,发出连串惊呼:大神,大神啊! 不会儿,米文转过头向钟尚尧说:“她说的没错。她自己潜入登陆了两次,并没有做其它操作。还有一个人,是在自己账号正常登陆的情况下改动了数据。这个人的账号是管理级别,ID是B5689。” 这是李月梅的员工号。证据确凿。 “李组长,请你说出篡改数据的理由?”现在轮到庄向荣乘胜追击了,当着钟尚尧的面声气特别大。 在眼见情况不妙时,李月梅已经想出对策,道:“我是在对手写报表的时候不小心输入错误。而安知雅违反规程,没有盘点实物,只抄数据才是铸成大错的原因!庄经理,你不要不辨是非!” 庄向荣哑口时着急,耳听向来只会以事论事的钟尚尧说:“这话说得有道理。安知雅,你还有什么辩白的吗?” 安知雅没有来得及说话。坐在她电脑面前的米文抢了话说:“John,我相信这位小姐是无辜的。” 被叫到自己英文名John的钟尚尧,望向米文。 米文望着电脑屏幕显示出的那一排排长达上千页的数据后,吹了声口哨:“这可真是大阴谋了。——B5689在几年间一共篡改了18642次数据,而且篡改的时间和内容有规律可循。” “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篡改的都是保质期时间,而且是不停地改后再改回来,这不让人感到有很大的阴谋吗?John。” 钟尚尧一瞬间望过去的人是安知雅,因为,她能一眼判定姜被人打了药。 安知雅道:“那批所谓被误销毁的十吨蒜薹都染上了病菌,与袋子上印的保质期完全不符合。” “通知公关部,让他们与警方联系。在场的人留在这里,不准离开,也不准打电话。”钟尚尧下令。 小翁在李月梅要夺门而逃之前,关上了仓管部对外唯一的门。李月梅软了脚。见着李月梅软腿的人当中,三三两两有人在哭。因为程橙按照安知雅的吩咐将之前拍的出货照片在数码相机里放给钟尚尧看。李月梅的同伙远不止一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八章:荣升 初步调查,李月梅等人接受安氏的贿赂已成事实。李月梅供出,此事是受安氏指使,目的是帮助安氏消耗过期货物。安氏把过了保质期退仓的货物重新包装,进到仓库,检验部门一时无法检出问题,接下来由李月梅负责将这些过期货物提前发放,或是像陷害安知雅那样,找个人顶罪将过期物品报废处理,损失自然由BP自己负责。累计下来,BP因为李月梅等人几年来的作为,公共信任危机累积和直接经济损失累积的损失程度,足以让李月梅判到终身监禁。 受贿方落网,行贿方那边,贾世玲很快推出了个证据确凿的替罪羔羊,称全力配合了BP清理自己公司内部的污秽。 钟尚尧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要借此机会铲除掉安氏这颗毒瘤。嘀一声,是母亲钟夫人的来电。 “尚尧。”钟夫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尖刻,一针见血,“你几天前才带着夏颖来见我和你爸,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夏颖是夏颖,夏颖又没有在安氏里工作。” “是。夏颖是个体贴你的好姑娘,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你是打算伤了她家人的心吗?” 钟尚尧两簇子眉尖拧成了一股绳。安氏出事后,安夏颖一通求情的电话没有打,今按照母亲的说法,貌似安夏颖也没有打电话给他母亲。安夏颖这么做,是让他另眼相看。 “尚尧,我问你,我们钟氏的宗旨是什么?” “团结一切对我们有利的力量。” “你说的对。现在BP的十大股东中,只有我们钟氏是中国人。安氏是现今最有机会登上十股东大会,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中国人。当务之急,你不应该逞了小人的威风,给敌人有机可乘的机会。不要忘了,总部将你派到了亚太,暗藏心机,是为了让我们这群中国人自相残杀,削弱我们的势力。” 钟夫人这番话高瞻远瞩,钟尚尧却步了。 ——《婚后强爱》—— 安知雅在公司里录完口供,看见丈夫站在走廊里向自己吟吟地笑着,笑起来和女儿一样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快步走过去,略带埋怨:“都这么晚了,你不先回去?弯弯在家见不到你和我,又得闹了。” 小丫头这段日子天天晚上见父母在家,得瑟得不得了,哪天他们两人晚点回来,都要鼓着腮班子生闷气。 “你是和警察说话,我担心。”轻抓了抓妻子的手,奉书恬说。 “警察抓的人又不是我。”安知雅毫不留情告诉丈夫这是白担心。 奉书恬被妻子唠唠叨叨说了那么多,好脾气地笑着。其实现在妻子愿意对他唠叨,他心里很高兴。安知雅的寡言,是寡到了极点。以前,他逗她半天她才吭一句。 接下来,安知雅回办公室拎包。走到门口时发现钟尚尧站在那里好像有一阵了就是没有出声,她低个头,礼貌称一声:“钟总。”擦过他身边往里面走。 等她拎了包出来,钟尚尧看着走上来的奉书恬,对她说:“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司内部今晚要开个会,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安知雅一愣:这个结果是她所希望的,但是,当着丈夫的面—— “小雅,那我先回去。如果太晚了没有车,你要打个电话给我。”奉书恬向她叮咛,后面一句加大了语气,就怕她一个人逞能。 安知雅点个头。 米文就躲在钟尚尧背后,见着奉书恬走远了的方向,哼道:“是什么人?你男朋友?” “我丈夫。”寡言少语的安知雅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少。 听出她口气不善,米文对着钟尚尧耸耸肩:“John,你不觉得他看起来配不上她吗?” 这话不是贬低奉书恬,是指安知雅如今身价不同了。连米文都看得出来,安知雅远远不像表面那般。钟尚尧低声问:“怎么说?” “连你们电脑部的技术员工都没法搞定的事情,她相信一键轻松解决。” “她是数学系的高材生。”安知雅面试时交上来的简历,钟尚尧之后是拿回自己办公室研究许久的。读的是数学,对医学又很敏锐,钟尚尧完全捉不定她是什么来路。 “像她这么厉害的角色,一般你们国家不是直接招进机关单位为你们国家服务吗?”米文以自己对这个国家多年的了解,耸肩蹙眉,表示像安知雅这种情况无法解释。 那是由于她在大学阶段未婚生了孩子,致使她本来应一帆风顺的人生发生了质的改变。 “如果按你这么说,她丈夫拉了她不止一点的后腿。”米文道,“如果是我,早和对方离婚了。所以,她真的很不一样!” 安知雅的不一样,明明听着他们两人在旁边评论自己的是非,无话,无表情,仿佛他们的话从来没有发生过。 米文眯着蓝眼睛,看着她那张如木头般的脸,自认服了,心服口服。他相信,哪怕是世界末日,也不能让这女人的眼皮子眨一下。 他们三人是来到了十六层钟尚尧的办公室。这里有总裁专属的一个小会议厅。他们到达的时候,小翁已经按照钟尚尧的命令将人召齐。一共是六个人,都是钟尚尧到亚太就职前后,分别派遣安插在各主要部门的心腹。这些人组织起来,是钟尚尧的私人顾问团,以及特别行动小组成员。仓管部一般属于中间部门,作用不大,加上钟尚尧分析过庄向荣这个人,认为是个不求上进但稳靠的老员工,所以没有安插人在仓管。没想到,居然就是仓管,给了安氏一直以来可乘的机会。 不过,他们今晚要召开的,不是安氏的贿赂案,而是事关钟尚尧在亚太仕途的一家人计划。安氏被揭发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钟尚尧对于这个原本并不牢靠的计划益发担心。 “安小姐的能力我相信大家已经有目共睹,我正式提议,一家人计划重整小组由安小姐领头。”钟尚尧开门见山。 一个仓管员,一日内荣升到特别小组组长,钟尚尧这批元老级的干部对安知雅相看到了极点:凭什么? “钟总,我们需要一个更确切更具体的理由。”刘经理代替其他人道出心声,一开始是他介绍安知雅的面店给钟尚尧认识,但只是想让钟尚尧毁了安知雅的面店,可没有想到事态发展到了颠覆的地步。 “刘经理,还有你们,你们知道一家人计划我反对的原因是什么吗?”钟尚尧问。 “安氏的原材料问题?” “安氏没有出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反对。” 六个人暂时无声。一家人计划经过大半年的前沿调查和筹备方是启动,可以说前期工作准备充分,到今天带来的效益固然比不上味千等老牌子,但是,作为一个新启动的项目能做到如此成绩,足以给董事局交代了。不知道钟尚尧担心的是什么。 “开店以来,有个高峰期,之后,这几天,客流量逐渐呈现出减少的倾向。”钟尚尧拉开抽屉取出最新的报表统计,俯瞰低头沉思的六人,最终盯在了安知雅的身上,“安小姐,你对这种情况有什么看法?” “一,宣传语与实物差异过大,造成消费者受骗上当的心理,二,菜式乏善可陈,做不出推陈出新,三,目标消费人群定义太广,策划等于空话,四,总归一句话,难吃的东西,吃腻的东西,谁都不会想吃。” 席上六人,包括钟尚尧,都是愣了愣。 啪啪啪,“Wonderful!”作为观众的米文率先掌声,口哨,“John,六个人,还比不上她一个人。” 这外国人,才华斐然,因此说话口无遮拦。安知雅不知钟尚尧从哪里找到的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好应付。因为他承认实力,喜欢高手如林的挑战,绝不会搞任何小花招或小动作。这样的人,也不适合踏入从不缺阴谋与陷阱的职场。 接到安知雅不悦的一瞥,米文收了声,优雅的手插了下头发,眯眯蓝眸:这女人,他明是帮了她一把,她竟然给他摆脸色?不知道他米文大爷是基本从不给人脸色的吗? “钟总,我们相信安小姐的能力,也相信钟总您的判断。”刘经理与其他五人对下眼色,在这时候极力反抗,还不如让安知雅去干,看这丫头能干出些什么名堂。 既然底下六个人都拥护了他的提议,钟尚尧准备正式颁布这道任命。 “等等。” 见突然出声的是安知雅,众人不禁向她看。升职了,她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钟总,我有条件。”安知雅不惧任何人脸色,从不看任何人脸色说话。 “说。”钟尚尧答应的爽快。她提条件是应该的,当时他招她进来时先说好了,她若干出成绩来,要相应的报酬合情合理。 “我的条件是,一,安氏必须退出一家人计划,二,一家人计划授权于我全权处理,三,若一个月内扭转盈亏,销售业绩打败味千,我要求以我的技术参股。” 三个条件,全部是狮子大开口。刘经理等人并不以为钟尚尧会接受,于是都等着看戏。 钟尚尧却是在一阵沉默后,缓缓打开唇:“成!” 会议一结束,刘经理急拨钟夫人的电话:“夫人,钟总他——鬼迷心窍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九章:甘愿做孩子奴 “小刘,慢慢说。”钟夫人对着赶到她家里与她见面的刘经理,沉重稳重地开口。 刘经理拿着帕子擦去额头的热汗,喋喋说:“钟总,任命了那个仓管员作为一家人计划重新策划整顿组的组长。” “哪个仓管员?” “就是那个被钟总特别介绍后进入仓管部工作的安知雅。” 钟夫人手抚着椅子扶把:安知雅,这段日子听这个名字听得多了,以至于她脑子里不知觉深深地记住了这个人。照她来看,这个安知雅,犹如横空出世的孙悟空,意图大闹天宫。被她怂恿安氏一掌打下了天宫后,又借着她儿子的势力往上爬了起来。那是由于,她是女人,不是只猴子。 “她长得怎样?” 刘经理摇摇头:“一般。而且她有丈夫了。” “两面逢源的女人。本身若不是没有点资本,无法办到。”钟夫人看事情和儿子一样,喜欢以事实论证。 “她是有一点资本,能力方面——”刘经理斟酌着。 “能力方面和那个米文一样,是不是?” “对,对。” 钟夫人冷笑:“钟总容易被这种人迷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行,这件事我会看着的。” 刚好钟尚尧回到家,看到刘经理灰溜溜地从钟家走了出去。刘经理的一面是母亲的眼线,钟尚尧问母亲:“妈?” “只要是对我们钟氏好,什么样的人都该利用。”钟夫人把手伸给儿子,让儿子扶自己上楼梯,“只要你别忘了,你这是利用她,不是被她利用。” 母亲最后那尖刻的一眼,直射到他内心深处里的某处。钟尚尧悄悄地转开脸。 儿子的表情尽收眼底,钟夫人适时地一顿脚:“哦,对了,曾家那对双胞胎的生日快要到了,你知道吗?” 话题一转,转到小朋友轻松的生日会,钟尚尧明显松了口气:“我有让小翁留意着。礼物会准备好,到时候让人送去就行了。” “曾家从不收人礼物。”钟夫人对于儿子某一面的死脑筋感慨地摇头,“你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我和你爸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妈,这话怎么扯到——”钟尚尧蹙着眉,感觉母亲的前话不搭后语。 “小孩子有多重要,你不懂。”钟夫人敦敦教导儿子,“比如这一次生日会,孩子送孩子礼物,正大光明。大人送孩子礼物,就是行贿了。” 钟尚尧的确是比不上母亲这点资历,顺从地听着,一方面,提到小孩子,他脑海里不经意地闪现出那个梳着两条长马尾巴的小丫头弯弯,怀里抱着的大兔子玩偶,和他兄长当年说是要买给自己女儿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不知弯弯的生日是哪一天呢? ——《婚后强爱》—— 安知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十一二点了。徐桂花忙着给她放洗澡水。女儿躺在床上,做爸爸的奉书恬搬张凳子坐在床边,给女儿在睡前念书。 “妈妈?”本是听着父亲悦耳的声音快要眯上睡眼的小丫头,见到蹑手蹑脚打开门的母亲,啪地睁开眼皮,同时从被坑里跳了起来。 “不是有爸爸陪吗?”安知雅向来对女儿严格惯了,说话自来那种不冷不热的调儿。 小丫头瘪瘪嘴:有这么当妈妈的人吗? “好了,好了,快睡吧。”既宠妻子又宠女儿的做爸爸的,现在就得当起和事老。 “我不过是想问妈妈的意见,给那对双胞胎兄弟买什么生日礼物。”小丫头扭扭小身体,小脸蛋上摆足了无辜,自己分明不是无理取闹。 这些天,女儿在家里唠唠叨叨的话里,学校的事占了百分之九十,除了3485的安文雯,就是曾月煌曾恩涛小朋友。小朋友说话爱夸张,曾月煌和曾恩涛被女儿称为学校里的王子。可见这对双胞胎兄弟的家世不一般。 安知雅不想女儿小小年纪攀图富贵,但是,又不能扫了女儿的兴致,道:“爸爸没有给你出主意吗?” “爸爸说送只活的小乌龟。”小丫头插着腰,对于爸爸出的这个主意皱着小眉头,原因是担心自己送过去后,那对双胞胎兄弟会虐待小乌龟。小男孩都是很顽皮的,像大弯村里林三婶那两个小屁孩,就整天喜欢拿棍子虐待小动物。 奉书恬给女儿出的这个主意,自然是由于自己知道曾家那对双胞胎喜欢在家里养宠物。不过女儿不喜欢,他也无奈。 “也是,乌龟送过去,说不定养得肥肥后,他们会宰了吃了。”安知雅作为一个顶级御厨,从另一方面评价孩子爸爸的主意。 奉书恬抽抽嘴:这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想法。妻子果然是另类。 “妈妈说的对!”小丫头举手赞成,感觉与母亲心有灵犀,得意地笑开了两颗小兔牙。 奉书恬在同仇敌忾的两母女面前,全面投降:“我放弃这个提议。” “妈妈,我要送什么?”小丫头睁着大大的眼珠子寄望地看着妈妈。 “你可以送的东西有很多。老师不是有教你做手工吗?你不是会画画吗?”安知雅道。 小丫头瘪了小脸:“要我自己做啊。” “难道,你要爸爸妈妈花钱给你买,你觉得那是你自己送给小朋友的礼物吗?”安知雅对女儿从不吝啬刻薄的口吻。 小丫头对刻薄的妈妈习以为常了,拉住爸爸的袖子:爸爸,你看妈妈不想花钱—— 奉书恬宠女儿,但是在原则上是支持母亲的教育,说:“弯弯,妈妈说的对。你自己做的,才是你自己送给小朋友的礼物。” 小丫头嘟着小嘴巴,眼珠子一转,来了另一招:那爸爸教我做礼物好了。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太痛苦了,抓爸爸陪自己一起下苦海最好不过。一旦自己辛苦了,爸爸会买好吃的东西慰劳她。 对着女儿那张哀求的小脸蛋,奉书恬这个孩子奴只能是做定了。 “生日会是什么时候?”安知雅想,有钱人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小皇帝办巨大的皇家盛宴,盛况肯定非常。 “妈妈要来吗?”小丫头没有想到母亲会感兴趣,兴致地问,“说是可以带爸爸妈妈来参加。” “不去。”皇帝老爷子和她这个平民百姓无关,安知雅果断拒绝。 小丫头枕着小脑袋瓜:哎~等妈妈离开后,凑到爸爸耳边说:“爸爸,你没有告诉妈妈你是黑马王子吗?” 妻子本来以为他是有点资本的,也只是一点,毕竟他现在可是唬弄成了司机。事实在眼前,妻子怀疑他的程度有限,最多把他想成个中产阶级,把他想成他混司机是为玩乐。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瓜,奉书恬微笑着将指头贴到女儿嘴唇上:秘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捉住他才是关键 由于钟尚尧答应了授权于全权。安知雅可以将自己的人调到了自己身边帮忙。于是卢雪从海外食品部直接调任到一家人小组。之前,她的前夫陆全彬因为与安氏交情不错,是被安插在原有一家人小组里面。现在,前夫前妻一升一降,当面做移交工作,口头上必不少于交锋。 “卢助理,你学了这么多年,终于是学会趋炎附势了。我该为你道声恭喜的。”陆全彬作势一只手搭到前妻肩膀上。 卢雪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指,耸着鼻子:“你呢?学了这么多年的趋炎附势,就这点成绩?我是不是也该为你道声恭喜,陆全彬经理,或许接下来是陆全彬助理了。” 前妻此刻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不是表示依然在乎自己吗?陆全彬虽败犹荣地得意一笑,转头看到安知雅,迎了上去:“小师妹,我们是大学毕业一阔别,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岁月不饶人,但你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变,依然青春美丽。” 对于陆全彬伸出来献殷勤的手,安知雅自然不会接:“六年没见,陆师兄变得更白了。” 陆全彬刚想着她这是夸他脸上没有痘痘了,皮肤变好了,正要得意地笑笑。岂知,四周在场的其他人听着安知雅的话刚落,发出一连串的“嗤嗤嗤”。他脑子一转,方才明白安知雅口中的白,非皮肤白,是“白痴”!所以,安知雅根本不会和他握手。 手缩回来,陆全彬迈步出去,一路走一路咒骂:不就两个女人,能有什么作为?他等着她们跌下来求饶! 安知雅自己组成的行动小组,只暂时调了卢雪一人过来帮忙。 卢雪知道两个人远远不足以应付如此庞大的项目,问:“你没有其他人选吗?” “程橙我安排她在仓管部帮我盯着材料出入,不要再有纰漏。钟总答应借两个人给我使,一个计算机工程师米文,帮我处理数据和网络,一个钟总的秘书小翁,帮我负责公关方面的问题。至于采购和生产这一大块,当然是得由我和你亲自监控。销售客服这块,我让了张齐亚过来,他同意了。” 张齐亚这小伙子,早在第一天帮她的小面条店揽了预计之外两倍的客流量后,显示出了非凡的销售能力。 “我们现在在初期,需要的不是人多声杂,要的是能干的手脚。”安知雅结论自己的用人方针。 “看得出来,你是胸有成竹,计划已久。”卢雪一笑,扶着眼镜摩拳擦掌,“对了,你老公不是在公司吗?为什么不让他过来帮忙?” “他说他要专心于家庭,在外有我一个够了。”安知雅扶着眉,老公这招摆明是要吃软饭。 卢雪眨巴眼:不管怎么样,奉书恬比陆全彬好太多了,一直给她以良好的形象。只是,甘愿做个叉车司机……。是有那么一点不争气。 ——《婚后强爱》—— 钟尚尧因安知雅提出的条件,与安氏进行了相关谈判。 贾世玲早有闻风声,来到钟尚尧的办公室时,一开口咄咄逼人:“钟总,一家人本是我们安氏最先策划的方案,如果贵方现在想占为己有,不是不仁不道吗?” “我们的不仁,是基于你们安氏的没有诚意。”钟尚尧道。 “钟总,此话怎讲?”贾世玲背靠椅子,一手搁谈判桌,气势不减。 钟尚尧不与这种运用低劣手段蚕食本公司利益的人多费口舌,直接推出协议:“安氏如果愿意退出一家人计划,我可以向董事局提出不追究之前你们公司行贿李月梅这件事给亚太总部造成的经济损失。” 安氏参与一家人,除了派出人员加入特别小组,主要是在原材料供应上给予了免费供给,等于没有动一分实际资金参与这个计划。相反,如果钟尚尧有心追究李月梅这件事的后续,向他们安氏提出事后巨额赔偿金是有可能的。这点小姑子大律师安夏颖已经提醒过她。两者比较下来,退出一家人换巨额赔偿金,是有利于她。 “贾总,你心里有数,知道这个交换条件对于你和安氏有利无弊。”钟尚尧言下之意,告诉她,此事追究下去,她贾世玲的宝座一样出问题。 看来小姑子找的小姑丈不近他们安氏的人情。贾世玲抽了支笔签上协议书:“钟总,你就没有听我姑子提过你找的那人是什么背景吗?” “我都听过了。”钟尚尧道。 听过还这样?贾世玲疑云顿生,究竟小姑子对钟尚尧说的是什么? 贾世玲刚走,桌上的电话嘀一声:“钟总,安夏颖小姐的外线。” “接进来。”钟尚尧简短有力。 电话里再啲一声后:“尚尧,下班了吗?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牛肉面馆,要不要试试?” 钟尚尧抓起话筒,低沉的声音传过电话线:“你嫂子刚才到我们公司来了。” “我嫂子是去谈业务的吧。”安夏颖笑笑,“我和安氏公司是各自独立的,这你也知道。所以嫂子如果是公务上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 听她这么说,钟尚尧的语气没有那么严肃了,道:“你嫂子对你妹妹意见很大。” “那是自然的啊。我妹妹捉了她做小动作的人。是个人都会不开心吧。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在家里有多难维护我妹妹了。不过——”安夏颖语气轻轻一转,尽带温婉,“有你在,我或许可以放心一点。至少我妹妹不会在你的公司遭人欺负。” 钟尚尧嘴边刚毅的唇线慢慢地柔化开:“是去吃牛肉面吗?我开车去接你,你带路。” 挂上电话,对于急着打进来质问的贾世玲,安夏颖有丝不耐烦了:“嫂子,我做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野丫头的妈是你妈的敌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安夏颖!”贾世玲气道。从钟尚尧办公室里撤出来后,她是遇到了陆全彬,所以知道了她撤出一家人后最大受益者是谁了。结果这小姑子居然把胳膊拐向了敌人! “我这是利用她。放心,我安夏颖做事,绝不会给安氏添一丝麻烦。何况,这个事说来说去,是嫂子的人自己出了问题,不谨慎,才会上了那野丫头的当。”安夏颖一边说,一边担心钟尚尧再打来,或是已经开车到达,急于挂掉电话。 这事自己确实是出了纰漏。小姑子的能力仍需要倚重。贾世玲一转口气,虚心请教:“夏颖,你有什么办法?绝不能让这野丫头威风下去。不然你妈饶不了我的。” “暂时没有,但我想到会告诉你。”掀开窗帘,见迈巴赫已经停在了她事务所门前,安夏颖急急按掉了电话。捉住钟尚尧,才是关键。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一章:小朋友的学问大 到了楼下,安夏颖甜甜笑着拉开了迈巴赫的车门,坐进去。 钟尚尧提醒她把安全带系上,踩了油门,道:“是吃面吧?” “是。”安夏颖指着路标。 “边吃面的时候,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钟尚尧说,这话不像以往,稍显轻松。 “如果是问我厨艺的问题,我觉得你还是问我妹妹比较好。据说她做的面条,你吃一口都很赞赏了。”安夏颖说着抚抚胸口,“所以我这请你去吃面,不是我做面条,压力也一样很大。” 钟尚尧眼珠里闪过一抹光,向着她:“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除了现在他一心专注的公务,难道还有其它能引起他的注意?安夏颖显得好奇既深究地问。 “我是想问你,小朋友生日会,大人送什么东西才比较合适。” 哦——想到了自己的小侄女安文雯天天在家里喊着要送曾氏双胞胎生日礼物,没想到钟尚尧也会因这样的小朋友问题难住了。安夏颖道:“作为一个律师的专业意见,我想说,大人借助送小朋友生日礼物的机会向对方行贿,被抓住的话,同样是要负起法律责任的。” “我妈是这么说的。曾家一向清廉,别说受贿,哪怕是送个生日蛋糕他们都不会收下的。”钟尚尧因为这件事是从昨晚上母亲提起后,为难到了今天。当然他没有一人苦思冥想,是集思广益多方面渠道询问了小翁等人的意见,但都没有出彩可取的主意。 “如果钟家有孩子,让钟家的孩子去送,是最好不过的方法。”安夏颖道,“不说贿赂不贿赂,至少是略表心意,让曾家记住钟氏的存在。” “你说的建议和我妈说的一样。”钟尚尧轻轻动着眉中的朱痣,在这个问题上自己的困境是不一般,“我爸妈现在就我一个孩子。我因工作调回了中国。钟氏家族其他人都在美国。” “不然,我家的雯雯刚好也要送礼物,如果只是小价值的礼物,让雯雯代送,我和我妈商量一下。” 这也是母亲所提议的。钟尚尧简直以为她们两人是串通好的。转了方向盘,没有再提。 看着一路变得默然的钟尚尧,安夏颖内心里不禁着急:真是难捉摸的男人。但愈是这种具有挑战性的男人,她更不会放手。 在安夏颖这里得不到满意的答案,钟尚尧想来想去,自己身边已做父母的人,也就只剩下安知雅。第二天他不知觉中走到了安知雅的办公室。 安知雅和卢雪两个人正趴在桌面上,比较设计部递交上来的几份宣传海报。 第一个发现他进来的是做完功课,翘着二郎腿享用办公室浓缩咖啡的米文,对着他扬了下手:“John,你们办公室里没有准备好的手磨咖啡,太没用了,太不上档次了。” 米文的性子是,对人工薪金可以商量,但是对公司提供的生活和办公环境绝对苛责。钟尚尧雇他,是专门为他提供了一幢别墅。BP内为他安排的办公室环境不会逊色于总裁办公室,唯独这个吃喝方面。BP内统一员工标准,他不能给他开特例。 “我把我家的手磨咖啡机让小翁下午给你带来。”钟尚尧做出最大的让步和牺牲。 “你家的手磨咖啡机不错,可谁帮我磨咖啡?”说到这,米文有意思地暗示安知雅的方向,钟尚尧从来不会是无事登三宝殿的人。 “钟总。”眼看钟尚尧都走到了面前,卢雪停了手头的工作,先起来打声招呼。 “做。你们继续工作。”钟尚尧摆摆手。 卢雪无语地向安知雅的肩膀戳了下:这钟阎罗,不会是像上次爬楼梯一样,来一句“继续努力”吧。 钟尚尧在这里,这里的人都没法专心工作了。安知雅直起了身:“钟总,有事吗?” 听出她口气里含着“没事快滚”,钟尚尧握着拳头:“咳咳。是这样的,你认为送小孩子生日礼物的话可以送什么东西?” 结果,安知雅没有答呢,卢雪抢着惊呼:“钟总你有儿子了啊?” “不。不是我。”钟尚尧在除了工作以外的方面向来不擅长应付,尴尬道,“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过生日。但是,人家要求大人不能送礼物。” “小孩子过生日最喜欢有生日礼物收了。为什么大人不能送礼物?”卢雪挠了挠头,像自己的小侄子,每年离生日前一个月,都会特别打电话告诉她:姑姑,我看中了什么什么东西,你下个月一定要买给我。 对此,安知雅当然是想到了一二,道:“这要看钟总怎么想了。” “怎么说?”不仅钟尚尧,其余两人都对她的说法感到了兴趣。难道送小孩子礼物还有名堂? “生日礼物大致分三种。一是自己买的,二是自己做的,三是别人送给自己后自己再转送出去的。” 米文率先又吹起了口哨:“厉害~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多种呢。尤其是最后一种。” 钟尚尧则是充满了感激:“谢谢你,改天我再请你吃饭。”说完他匆匆跑了出去。 指着他跑出去的方向,卢雪益发感到不可思议:“他堂堂一个区域总裁,进来就只为了问你小朋友的问题?!” 这个小朋友的问题学问可大了。想到昨晚上自己全家不是也讨论了一个钟头,安知雅抿抿嘴,不予置否。 ——《婚后强爱》—— 到了小朋友生日会那天,爸爸妈妈星期六要加班,小丫头弯弯本是应由姥姥徐桂花送到曾家。可是在这之前,徐桂花接到了曾家来的电话,说是有人会顺路开车来接孩子。 “什么人?”是陌生人接孩子,安知雅这个做妈的,理所要谨慎地问清楚了。 “我见过!”弯弯举起手,抢着答,“是双胞胎兄弟的叔叔,是个帅哥。” “是不是帅哥,你就都黏住人家了。”安知雅举起手指敲敲女儿的小脑瓜,这么轻易被男色迷惑,该好好教育。 “当然不是,不仅要帅,还要对弯弯很好。”小丫头无辜地嘟嘟嘴巴,自己才没有有妈妈说的这么笨。 “是不是给你根棒棒糖,你也跟着人家走了?”安全教育很重要,安知雅一再教育女儿,大城市里的人一个都不可轻信。 “棒棒糖算得了什么?最少也得3485吧。”小丫头口气大得不得了。 知道女儿整天念3485,是为了反衬她这个做妈妈的小气。安知雅从没有被哪个人气到,就是经常被女儿丈夫气着。 赶紧将妻子的肩膀一转,和事老爸爸站到了中间,对女儿使眼色:“好了,弯弯,还不赶紧向妈妈认错。” 爸爸既然都这么说了,小丫头立马走过来拉拉妈妈的袖口,可怜兮兮地说:“妈妈我错了。” 姥姥徐桂花接起响了半天的电话机后,对一家三口人说:“说是车在下面了,让弯弯下去。” “爸爸——”小丫头背起了小书包整装待发,环顾一眼客厅:哎?爸爸上哪里去了? 奉书恬是走到了房间里关起门装作听电话:他才不想和曾少卫面对面,会被老婆孩子发现他的秘密的。 于是只好由安知雅亲自带女儿下楼。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二章:小朋友的生日会 是一辆很平实的黑色比亚迪,停靠在路边,驾座上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男人的脸,下巴有点尖,一双妖冶的丹凤眼美得让人感到刺眼。 “叔叔——”小丫头拉着小书包带,跑到车边,朝帅气养眼的叔叔甜甜笑了笑。 曾少卫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手掌心在小丫头头顶上揉了揉,对着走过来的安知雅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眼,紧接性感的唇角微微一弯:“你是弯弯的妈妈吧?” “是的。”安知雅答。 “我叫曾少卫。嫂子你好。” 安知雅些些小惊,在于这男人看起来也一点不像飞扬跋扈的富家子弟,说话举止都很有礼貌,节制。这曾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望了下表,曾少卫道:“时间不早了。听说嫂子也要上班。这样,我就先带弯弯过去了。嫂子放心,等生日会一结束,我一定会把弯弯平安送回家。” “那麻烦曾先生了。”安知雅稍微弯下腰,慎重地托付道。 “嫂子不用客气。”曾少卫忙扶了下她手,接下来还想说的那些套亲近的话,在仰头看到阳台上站着奉书恬的影子时,只得吞回了肚子里头。 小丫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在车窗里向妈妈扬扬手:“妈妈再见。” 兴奋成这样,有的玩,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了。安知雅摇摇头叹了声息,有时候不知道养孩子是为了什么,为了老了能陪个伴吗?可孩子长大以后都有自己的人生,不见得能伴人一生。回到家,洗把脸后,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拎了包准备出发。 这段日子因为被调任到一家人小组,工作内容多了,总是需要提早去上班,并没有和丈夫一块走。然出门之前,还是习惯地往屋里望一眼,见丈夫在厨房里帮着母亲洗碗,便微微满足地弯了弯唇角,拉门走了出去。 到达公司,卢雪比她先到了会儿,问道:“听说弯弯今天去参加小朋友的生日会了。” “嗯。”安知雅点了点头。 “哎,我本还想今天早下班的话去看一看她呢。”卢雪先是惋惜地撑了撑眉角,紧接转了一句,“我还听说,我们钟总今天也去参加小朋友的生日会了。不会和你家丫头一起吧?” 这么巧?安知雅低了眉。 ——《婚后强爱》—— 曾家小朋友的生日会,在早上十点钟举行。邀请的,当然是小朋友自己圈内的朋友。曾家本来连一个大人都不想邀请的,但念到会场气氛需要烘托,来多几个人会热闹一些。而且或许其他大人有想陪小孩子一块欢乐的愿望呢。 这邀请函发了出去,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的,接到邀请函没有接到邀请函的,都来了。十点钟正式开场,这会儿不到九点半,曾家的客厅里已坐满了人。小朋友都被赶上了二楼的书房。 “你们家的房子好旧。”安文雯虽然和曾家两兄弟早认识,却也是第一次拜访曾家。这左看右看后,小姑娘发觉曾家的房子虽也是两层半,可外表一点都比不上自己家的花园别墅。奇怪的是妈妈奶奶不是都说曾家很有钱吗,要她和曾家两兄弟好好相处。 “是从解放初期留下来的房子了。”双胞胎兄弟里面的老大曾月煌说,“本来是我爷爷奶奶住的房子。我爸爸妈妈调到这边工作,我们跟过来和爷爷奶奶一块住。” “可今天没有见到你爷爷奶奶和你爸爸,只见到你妈妈。”安文雯和其他小朋友一起问。 “你们想见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爸爸吗?”双胞胎兄弟老二曾恩涛有一张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英俊小脸,一旦小嘴角勾一勾,那抹调皮的邪气是文雅的哥哥不会有的。 小朋友们个个不疑有诈,争着说:“想见啊。” 曾恩涛和哥哥对一对眼,略过那些个个喊着要见的小朋友,一眼看到了屋子角落里唯一没有出声的小丫头。 小丫头弯弯是独自坐在了屋内一角的小凳子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小书包。这里的小朋友,除了两兄弟和3485,她一个都不认得。她其实很畏生的,尤其是这些小朋友,每个人带来的小书包都比她漂亮。弯弯不是爱攀比,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而然的,逃不掉被比较的命运。 “弯弯。”曾恩涛将自己搅起的乱局扔给了哥哥处理,溜到了角落里,笑眯成弯月的帅气眼睛对着小丫头,“如果你想看我爸爸我爷爷奶奶的照片,我可以偷偷拿给你看。” “为什么?”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珠子,自己又没有想要看,是其他小朋友叫着要看。 “因为我想看你的爸爸妈妈,你下次带你爸爸妈妈的照片给我看,好吗?”曾恩涛提出了交易条件。 小丫头想了想,这条件也算公平,于是伸出小指头与他勾了勾约定。但是,为什么他想看她爸爸妈妈的照片呢? “我叔叔说了,这是秘密。”曾恩涛竖起指头贴着嘴唇,要小丫头遵守保密条款。 她爸爸妈妈的相片是秘密?小丫头益发感到奇怪了。不过,既然双胞胎兄弟不说,她可以回家问爸爸去。 安文雯跟着其他小朋友缠了曾月煌老半天,曾月煌始终不说话。这时她转头一望,发现了双胞胎里的另一个只带着那个野丫头弯弯一个人悄悄走出了房间。她这心里头可来气了,蹭蹭蹭跑下了楼梯,找到了客厅里的奶奶曾云秀,抱住奶奶膝盖说:“奶奶,那个讨厌的孩子,又抢了我的东西。” ------题外话------ 今天更的晚了,主要是因为旧文完结,但明天会调整过来。(*^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三章:震撼的礼物 “好了,雯雯,奶奶知道了。”曾云秀弯下腰,贴着孙女安文雯的小耳朵边说了句。 每当奶奶说知道的时候,就是会满足她心愿的意思。安文雯高兴地弯起了小嘴巴,鼻翼耸一耸:那个讨厌的野丫头,等着被我奶奶教育吧。上次抢小熊是我赢,这次抢曾家兄弟肯定也是我赢你。 弯弯被曾恩涛拉着,走进了曾家二楼一间卧室,里面右侧摆着一张上下两层儿童床,说明是两兄弟的房间。弯弯顾望起房间里各处,看见了孩子专用的写字桌、小台灯、椅子,摆放在玻璃橱柜上的战车模型,卡通公仔,一排排童书,搁在墙角的羽毛拍和滑轮鞋,这一些,都是她在电视里看到的孩子设施,她家里一样都没有。她局促地杵在原地,总是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小嘴唇不由在心里嘘一声。 “弯弯。”不是大人的曾恩涛,自然察觉不到小丫头的异样,只顾着炫宝。他将书桌上立放的相片架子拿下来,指着里面合影的六个人,说:“这是我们家和爷爷奶奶在今年春节时的合影。当时我爸爸刚好放假从部队里回来。” 一眼就看中里面穿军装的男人,和爸爸穿军装时一样帅气逼人,弯弯双眼发亮了:“我爸爸,和我爸爸一样。” 看到小女孩似乎走出了来到他们家后一直低落的情绪,曾恩涛满足地扬着眉,偷偷贴到她耳边再说一句:“我叔叔说,你爸爸不仅认识我叔叔,也认识我爸爸。” “你叔叔?” “别看我叔叔平常好像悠悠闲闲的那个样子,他也是个军人。”曾恩涛既然漏了口风就一再说下去了,“不过这都是秘密。你不能对其他人说。” 好多秘密,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呢。弯弯拿指头困惑地挠挠头顶,其实最让她疑惑的是,曾家兄弟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在班里,很多班上的孩子都不喜欢和她接触,嫌她普通话里有浓重的乡音,还取笑她,只有这对曾家兄弟不一样。 “曾恩涛,你为什么不笑我说话?” “嗯——”曾恩涛眯眯眼,枕着英俊的小下巴颌好像苦思冥想,“可能是因为,我叔叔说,你是真正的公主。要我和哥哥做骑士,保护真正的小公主。” 自己是公主?小丫头惊愕地一张口,手里的书包掉了地上。 生日会的时间到了,曾夫人带人布置好客厅场地。十五六位小朋友们围坐在了一张圆桌子边,大人们都站在小朋友们的后面。桌子中间摆放了一个10寸的生日蛋糕,分别插了5支蓝色小蜡烛和5支巧克力色小蜡烛,代表双胞胎兄弟的五岁生日年龄。曾夫人亲自拿火柴棒点燃了小蜡烛。小朋友们唱完了生日歌,主角两兄弟一起鼓着腮班子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大人们和小朋友稀里哗啦的掌声响起。然后,是送生日礼物的时间了。 “我来,我先来!”就坐的小朋友席中,安文雯第一个举着小手喊道。 其他小朋友见到有人抢着要送,纷纷举起了小手:“我也要送,我也要送!” 发现其他人的声音盖过了自己,安文雯心急地跳了起来:“是我先说的,我第一个送!” 哎——曾夫人在心里长长地叹口气。所以她不喜欢让那些骄傲任性的小孩子来自己家,会对自己孩子影响不好的。但是,安家的孩子和自己孩子是同班同学,又是同在一个老师家里学钢琴,好像阴魂不散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让安文雯第一个送了。 安文雯这么急着送礼物,当然是有原因的。说到这份礼物,是她和奶奶在百货大厦挑了很久很久才选出来的礼品。奶奶和太公、妈妈、姑姑,一个个都先在家里称赞过她了,说她挑的这个礼物绝对是全场最好的礼物,其他小朋友绝对只有羡慕的份。 洋洋得意地抱出准备好的礼物盒,安文雯走到曾家两兄弟面前:“这是我和我的家人一块送的,你们一定会很喜欢。” 两兄弟互相对对眼:其实对于安文雯会送什么礼物,他们并不感兴趣。 “谢谢。”出于礼貌,两兄弟遵循母亲的教导,客气地道了声谢意,曾月煌走上前接过礼物盒。这盒子抱到手里,发觉有点重量,曾月煌不由蹙着小眉头望向了母亲。因为母亲在生日会前和他们两兄弟先说好了。别人送的东西,如果太贵重,他们曾家是绝对不能收的,那叫行贿,会给爸爸爷爷添麻烦。 “你们不拆来看看吗?”安文雯急于彰显功绩,获得全场掌声,催着两兄弟打开盒子。 得到母亲的首肯,曾月煌当着众人的面,将礼物盒拆开。盒盖移开后,显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星球大战35周年纪念版的纯金小人像。 这……曾夫人、曾家兄弟都显出了一脸的菜色。 不喜欢吗?安文雯愣了。明明这个小金人很难买到的,全城可能全国只有一个。而且这对兄弟不是很喜欢科幻电影吗? 看得出曾家人不喜欢这个礼物。另一个小朋友马上站了出来,推开安文雯:“女孩子不知道男孩子喜欢什么。男孩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小金人呢?应该是喜欢变形金刚。”说着这位小朋友得意地亮开了自己要送的生日礼物——网上近来炒得最热的变形金刚模型,价值至少五万以上。 这,这……。曾夫人、曾家兄弟的脸色更难看了。 还是不喜欢?这小朋友的小脸蛋垮了,求救地望向大人。 这些大人们中,不乏有曾夫人到这个城市后交到的女性朋友。这些朋友认为自己对曾夫人比较了解,曾夫人讲求的是对孩子的素质教育,素质教育与文化教育不可分割。于是,她们给自己小朋友建议送的生日礼物是——百科全书一套,文房四宝一套等等。 曾夫人看不下去了:她和丈夫是在今年暑假才因工作调动关系来到这个城市的。因着两个老人虽有老房子在这里,却不是常在这个城市里走动。结果他们一家,对这里的社交圈都不熟悉。她和两个儿子都要在这个新城市里重新结交新的人脉。可是,今天这些人一送她儿子礼物,她明白到了,她交的这些朋友都不对。 百科全书,文房四宝,虽然说都是对小孩子身心有益的东西,但不该是孩子送给孩子的东西。可以说,这些大人都是变着法子借助这个机会意图攀附他们曾家。 她真的想说,他们曾家根本不需要攀附,只想要真心的朋友。难道,因为她和丈夫的关系,两个儿子连一个真心的小朋友都结交不到吗?那就真是她和丈夫的严重过失了。 看着妈妈好像心情很差,曾家两兄弟都不由担心起了妈妈。 “哥哥,我有个主意。”曾恩涛看着又是坐在中间默默不出声的小丫头弯弯,朝哥哥曾月煌使了使眼色。 曾月煌明白了弟弟的主意,走到母亲身边,贴在母亲耳朵边说了段悄悄话。 听了儿子说的这番建言后,曾夫人仍心里犹豫不决的。儿子说,那个小女孩是班上家里最穷的女孩,应该送不出值钱的东西。但是,如果这女孩的家人和其他大人一样,也想着攀亲附贵,保不准拿出来的礼物会更让她想哭。那真的是做虐。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撞运了。曾夫人打起精神,向着小丫头坐的方向:“这位小朋友。” 听到是叫自己,弯弯紧张地站了起来:“我,我——” “你没有礼物送吗?”曾夫人来不及说话呢,眼下心情不悦的安文雯抢着问。她就知道,这野丫头连一份礼物都送不出来。 见又是3485针对自己,弯弯挺直了腰板,所有孩子里面她最不愿意输给这个3485了:“我的礼物虽然不是金子做的,但是我爸爸说,那比金子还要好,因为是用金子般的心做出来的。” 这话,不比一般孩子的水平。曾夫人不禁有点相信儿子的话了,对小丫头真心地笑道:“可以把礼物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吗?” ------题外话------ 今天调整完了,明天早上开始,早上**点更文。(*^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四章:风云涌起 面向3485的挑战,弯弯当仁不让,拉开自己抱紧的小书包拉链,取出来的是一束卷轴。双手捧着,送到曾家两兄弟面前,甜甜地裂出两颗小兔牙:“祝你们生日快乐!” 这礼物看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两兄弟马上接了过来,准备一起打开。 曾夫人就站在孩子后面,在看到卷轴上的绳子捆绑方式时,能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至少是会书法的人做的。但是,这绳子,这画纸,又都看得出来不会是昂贵的物品,在文具店里应只是一般的价格。她和两个孩子一样看到了有趣的希望,不禁期盼着礼物赶紧打开。 两兄弟一人拉住画卷一边,展开的是一副水墨画,里面有三只小兔子,其中一只手里拿着画轴,对着另两只背对的兔子甜甜地笑。画的一侧下角,有歪歪扭扭的提字:弯弯祝曾月煌曾恩涛生日快乐。 明摆着只是一副小朋友画的画嘛,而且无论画的动物还是写的字都是那么的难看。安文雯第一个冷哼:完全比不上她的小金人! 面对席上其他大人小朋友不屑的嘘声,小丫头弯弯显得从容淡定,因着爸爸的鼓励而英勇无畏:“里面的小动物是我画的。旁边的小字是爸爸帮我握着毛笔写上去的。因为我刚练毛笔字,怎么都写不好。” “喜欢吗?”曾夫人激动地一手揽住一个儿子的小肩膀:这才是孩子送给孩子的礼物。 “喜欢!”这样有灵气的作品,比那些死气沉沉的模型有意思多了,两兄弟齐声答。 席上其他人的脸色不好看了:这意味着…… 果然,曾夫人爱宠地在两个表现优秀的儿子头上揉揉后,向众人宣布:“除了孩子亲手做的东西,我们这次生日会,不收其它生日礼物。” 这不就是说,两兄弟收了那个野丫头画的画,不会收她的小金人了。她的小金人比不上那个野丫头的画!安文雯几乎哇哇哭着跑到了奶奶那里,抓着奶奶的衣服梗咽:“奶奶,奶奶不是说了雯雯的礼物是最好的吗?” 贾云秀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曾家,比她想象中更难攻破。她一边安抚着小孙女,一边对着小丫头弯弯的眼光中闪过了一抹阴狠的厉色。 其他大人孩子听到曾夫人宣布的消息后,纷纷想着怎么亡羊补牢。可是要他们突然让孩子做出东西又是很困难的,因为不好意思连作画写字手工的原材料都向曾家借吧。 贾云秀对此不由急躁,眼看全部人里面只有弯弯一个人获得了曾夫人的赞赏。弯弯获得赞赏,意味培养弯弯的家人也获得了曾夫人的赏识。她堂堂富贵人家出身的大夫人贾云秀绝不可以比不上那个乡巴佬徐桂花。 把小孙女拉到了一边,贾云秀道:“雯雯,你在老师那里学了几堂钢琴课了,现在弹一首生日歌给大家听好吗?” 安文雯一惊:她一共才学了四节钢琴课,连多来米索都弹不好。 “奶奶,我,我不行。”安文雯虽然不甘愿输给野丫头,但是更怕出丑。 “雯雯!”贾云秀加重了语气。她的孙女必须比徐桂花的后代更出彩!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安文雯噙着眼角的眼泪,被奶奶这副完全没见过的可怕样子给吓的。 叮咚—— 这时,曾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看着走进门口的是钟家的继承人钟尚尧,曾夫人不解其意:钟家没有小孩子,现在钟尚尧来参加小朋友的生日会,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钟尚尧向曾夫人稍含下头,走到贾云秀那里,道:“阿姨,是不是雯雯正缺一份礼物在手?” 他怎么知道的?贾云秀一怔。 他当然知道,因为一直通过各种方式了解曾家的生日会进程。如今,抓到了时机。一如他所想,还是安知雅有办法,让她女儿弯弯成了这生日会上唯一得到曾夫人赏识的孩子。接下来,根据安知雅的建议,虽然他本来想借助弯弯送出去的,毕竟是安知雅的主意,但是弯弯已经送了礼物,他的礼物只好借助安文雯了。 钟尚尧转向了安文雯。雯雯这小姑娘他是第一次见,感觉上,两只漂亮的丹凤眼虽然堪称小美人,却没有小丫头弯弯那双双眼皮大眼睛的灵气。 “钟叔叔好。”安文雯昂着小脑袋叫钟尚尧。她在姑姑的相机里面见过这个男人的相片,因此一点都不怕钟尚尧冷冰冰的脸,因为大人都说了,这个叔叔会拜倒在姑姑的石榴裙下,会听他们安家人的话。 少有第一次见面不怕他的孩子。钟尚尧心里疑惑,还是对贾云秀说:“生日礼物需要由我和雯雯一块送出去。因为有些话需要由我来对曾夫人说明。” 钟尚尧这小子是有点斤两和手段的。贾云秀信任了这个救兵。 于是钟尚尧带着安文雯走到了曾家兄弟那里,将手里拎的网袋外面套的黑色塑料袋扯掉,露出的是一只小乌龟。 “小乌龟!”两兄弟齐齐喊道。 曾家兄弟喜欢养宠物。可惜来了这个城市后,好像是曾夫人为了他们转学的学业着想,暂时不给他们养,因此鲜少人知道这个秘密。看到这对小兄弟的反应,钟尚尧对小翁调查到的这个绝密消息相信了是真实的,也证明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曾夫人对此真不怎么高兴。她不知道这个狡猾的生意人钟尚尧怎么打听到她儿子的嗜好。耳听四边不少嘘嘘声,指责不该由大人投其所好送小孩子礼物。为了尽早平息这些声音,曾夫人急于拒绝:“钟先生,我儿子的生日会,只允许收小孩子送的礼物。” “这个礼物是由雯雯送的,而且雯雯刚刚送的礼物曾夫人不是不收吗?”钟尚尧回答不慌不忙。 “我孩子只送孩子亲手做的东西——” 钟尚尧没有去急着打断曾夫人,而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虽然我说是雯雯送的,但更准确来说,可以说是这个孩子送的。曾夫人看完这封信后再做结论也不迟。” 这狡猾的男人究竟打什么主意?曾夫人铁面无私,当面拒绝。 “曾夫人,你可以拒绝我,但不可以拒绝一个孩子希望的心情。”钟尚尧放低的声音更显得沉重,“这是美国一家慈善医院里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交付给我的。” 一个病童的来信?曾夫人愣怔之间,作为母亲的恻隐之心燃起,迟疑地接过了这封信。 在她看信的时候,钟尚尧不仅是对曾家人,也是对席上其他抱有不服气的人说:“我曾答应过这个孩子,将他的信和他养的小乌龟带到中国来,送到一样喜欢小动物的中国小朋友手里,代他将他心爱的乌龟养大。” 曾夫人捏着信纸的手慢慢地打了打颤抖,看得出,这封信不会是伪造的。钟尚尧也不可能伪造这个事来骗她,只能说,钟尚尧这次得手了。这就是可怕的钟家生意人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在母亲的特许下,两兄弟“谢谢”一声接过了小乌龟,赶紧跑到厨房里找东西养起来。 席上众人不用说,包括贾云秀,都对一来到就攻下了曾夫人城墙的钟尚尧十分相看。 安文雯的小脸蛋重新笑开了颜,虽然是叔叔送的,但是两兄弟明显更喜欢小乌龟。她又可以炫耀地向弯弯哼一哼了。可很快,她的小脸蛋再次垮掉,见着两兄弟在厨房里探出脑袋向弯弯招手:弯弯,过来一块玩。 “奶奶——”她受不了了,乌龟是她送的,可是,两兄弟不找她,还是找弯弯。 钟尚尧帮她们祖孙扳回的这一局还是没用吗?贾云秀眼神益发沉了:既然光明正大没用,当然得从她最擅长的阴招着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五章:丢失的项链 时间慢慢过到了近中午的时间。曾家没有想过招待这么多大人小孩吃饭,于是安排生日会在中午之前结束。 钟尚尧送完礼物,完成了母亲交代的任务,可以安心借口公务先一步离开。所以他没能看到后来在曾家发生的事。 望着表像是看时间差不多了,贾云秀在众人中站了起来,招呼孙女:“雯雯,过来,和阿姨说再见,我们该回家了。” 安文雯小脸上一脸的不悦,抓住奶奶的手:“奶奶,我们要回家了吗?”她不高兴,很不高兴,那个野丫头弯弯一直占着曾家兄弟。 贾云秀弯下身体,给孙女整理衣服裙子,拍抚衣襟的时候忽然惊叫一声:“雯雯,你今天戴的那条项链呢?” 项链。对了,今天为了给曾家兄弟庆生,她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戴上了一条姑姑在香港买给她的项链,有颗闪闪发光的黄宝石。姑姑说,那是她的生辰石,可以给她带来幸运。小手往衣襟内一摸,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安文雯的小脸蛋哗地一白,哇一声哭了出来:“奶奶,项链不见了,姑姑送给我的幸运宝石不见了!” 小朋友一哭,所有大人都围了过来。曾夫人走了上来,关切问:“安夫人,出了什么事?” “我想,可能孩子好玩,把东西丢了。”贾云秀像是略带歉意地回答曾夫人和众人,又弯下腰安抚孙女,“雯雯乖,雯雯别哭。雯雯想一想,最后自己看见项链的时候是在哪里?” 安文雯抽抽鼻子:“是,是——” 指头像是爱怜地抹去孙女眼睛里滚下的泪珠,贾云秀与小孙女面对面看着:“雯雯,我刚刚去找你的时候,见你好像是跑到二楼去了,是去找谁玩呢?” 奶奶的话像道亮光,安文雯一下想了起来,激动地说:“我刚刚跑去二楼找两个哥哥一起玩。可哥哥们不在,那时候项链还在。奶奶叫我,我跑下楼梯。” “这么看来,有可能是丢在二楼的书房里了。”曾夫人听完小朋友的话,马上决定带人上二楼找。因为听着这丢的东西挺昂贵的,如果是真在曾家里不见了,她作为这里的女主人是要负有一定责任的。 曾夫人带着安文雯和贾云秀一起上了二楼,后面跟随有一些想看热闹的大人们。 进到二楼的书房里,因为小朋友们都在生日会开始后回到一楼,这二楼的书房后来,只有曾家两兄弟带着弯弯进来。然后,就是来找曾家兄弟的安文雯来过。 曾夫人带着众人走进去时,两兄弟去给小乌龟找更大的水缸,还没有回来,只有弯弯一个人趴在书桌边。看到突然从门口挤进来这么多大人,小丫头弯弯吓了一跳。 知道两个儿子很喜欢这个梳着两条长辫子像长发精灵的小女孩,而自己对于这女孩的印象也还好,曾夫人走上前,温柔地对着小丫头说:“弯弯,有没有看到过雯雯戴的那条项链?知不知道它掉在哪里?” 3485的项链?弯弯大眼睛里浮现出了重重的迷惑,紧接看到安文雯那双带着生气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她皱起了小眉头:这不是3485搞的什么诡计吧? “弯弯?”曾夫人又问了声,担心小女孩刚刚没有听清楚自己的问题。 “阿姨。我没有看到过。”弯弯答。她对3485拥有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哪会去注意3485戴什么项链。 “你胡说,我的幸运宝石是掉在这里了!”安文雯说着大声哇哇地哭,好像被这里所有的人欺负了一样。 这种一遇到不顺心就大哭的小朋友,真是让人感到很麻烦。曾夫人皱紧了眉眼。 贾云秀尚于察言观色的,见曾夫人面色不佳,马上捂住孙女哇哭的嘴巴,对曾夫人说:“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实不相瞒,这项链上的宝石,是我女儿送给我孙女的生日礼物,我孙女一向很喜欢的。夫人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在这房间里帮雯雯找一找,可能只是遗落在这房间里的地板上。” “好的。我也来帮着找。”曾夫人是没有办法,这丢的是宝石项链,不是一般的东西。 几个大人和安文雯,在房间里落力地展开搜索。 弯弯站在一边,皱褶小眉头:究竟这3485在玩什么? 曾家两兄弟这时跑回来了,看到房间里突然涌来这么多人,不由惊讶,问起了站着不动的弯弯:“怎么回事?” “雯雯说她的项链不见了。他们在找雯雯的项链。”弯弯答。 “雯雯的项链不见,为什么到这里找?”曾家两兄弟清楚地记得并没有邀请安文雯再上二楼来,这小姑娘是不请自来吗? “雯雯来找过你们,你们不在,她跑了出去,然后说丢在这里了。”弯弯耸肩蹙眉,对安文雯离奇古怪的行径不理解。 曾家两兄弟听完这番话,忽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埋头找项链的大人们忽然听到一声:你们来看,是不是这一条? 众人一听,纷纷跑到了发出声音的某位夫人身边。安文雯看到那人手上抓的项链上那颗黄灿灿的石头,小脸蛋破涕而笑:“是我的项链!” 曾夫人是抹了把额汗:“找到就好。是掉到角落里了吧,所以没有注意到。” “不是的。”那位夫人摇摇头,脸上稍稍露出了困恼之色。 “怎么回事?”曾夫人惊问。 那位夫人指了指搁在凳子上的小书包:“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这书包前面的袋子没有拉紧,仔细一看,是项链的钩子刚好挂在拉链上,我赶紧拉开一看,见真的是有条项链放在了里面。” “这是哪个孩子的书包?”另一个人问。 大人们面面相觑,都染上了困色:不会真有孩子偷东西吧? 曾家兄弟见事态不妙,刚要把弯弯拉出去 可是安文雯已经抓着项链,冲了出来指住她:“是她的书包,是她偷了我的项链!” ------题外话------ 下一章,有人要威风了,(*^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小丫头膜拜 大人们以奇异的目光看向自己,和大弯村里的村民们一样。就是曾夫人也逃不过重压,犹豫时低下了头。小丫头无奈地摊了下小手:“是我的书包。” “弯弯!”曾家兄弟紧张地大声叫道。 弯弯举着小指挠挠小额头:“是我的书包,但不是我偷她的项链。” 曾家兄弟的神经仍绷得紧紧的:这小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丫头弯了下小嘴唇:“项链可以是别人塞进我书包里的。” 这话……听起来有道理,曾家兄弟怔了下。 贾云秀沉了脸:小小年纪居然遇事这般冷静,相比之下,自己的孙女没有这小丫头的灵气,这小丫头,绝对留不得! 耳听四周有人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 第一个发现项链在书包里的夫人怒红了脸:“我根本不认得这小孩。” 安文雯见怀疑的眼光对向了自己,抓住奶奶的衣服又是大哭大闹:“奶奶,是她偷了我的项链,为什么他们都不信。” “曾夫人。我相信我孙女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雯雯根本不知道她的项链丢了。”贾云秀搂紧孙女,义正言辞,“反而这女孩,说实话,大家不觉得她的话不像是一个小孩子会说的话吗?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被人说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应该是吓得惊慌失措,只会哭,而绝不会是像这样,冷静得不像个小孩,好像一切事情都早有所料,说出的话让人感觉是——” “让人感觉是什么?”有人问。 “被人教唆的。” 贾云秀这番话落地,风向又变了。 这句话高在不指向孩子本身,而是指向了子不教父之过的孩子父母。再说了,刚刚那孩子说的那句“别人塞的”,等于指证这里的人都是嫌疑犯,让人心里不爽。 “安夫人这话有理。我看当务之急,是要把这孩子的父母叫过来。” 老巫婆,老巫婆!小丫头捏紧了两只小拳头,感到又羞又怒。她要让爸爸过来教训这个老巫婆。可是,如果爸爸也不相信她呢?毕竟,她和爸爸在一起才不过两个月,虽然爸爸对她很好,但是,如果……弯弯害怕了。 见到那野丫头眼眶里红了红,贾云秀噙起了嘴角的一丝冷笑:孩子就是孩子,怎可能斗得过大人。 “我看这样好了,我去打电话给小叔。”曾恩涛要哥哥陪在小丫头旁边,自己打算溜出去打电话给曾少卫让小叔过来救驾。 “弯弯,别担心。”曾月煌不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只能把她的小手握一握,这一握,发现她的手凉冰冰的,更是一惊,“弯弯?” “你们谁知道怎么联系这孩子的父母?”那些夫人们一个个着急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 “我知道她爸爸妈妈在我未来女婿的公司里工作,这样,我打电话到他们公司吧。”贾云秀说,轻轻划过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紧听嘀一声后,“麻烦帮我接通贵公司职员安知雅的内线电话。是,我是和她有联系的客户。” 弯弯瞪直了眼睛:是妈妈,妈妈要来。 ——《婚后强爱》—— 贾云秀打来电话时,安知雅刚好走出了办公室,由卢雪代接。听说是小丫头在曾家里出了事,卢雪慌慌忙忙跑出去找到安知雅:“不知孩子是突然病了还是怎么的,对方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一听是女儿出事,安知雅没有多想,抓起皮包跑了出去截出租车。曾家的地址对方有报给卢雪,今她拿着这张地址条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曾家。 到了曾家大门口,早有人在等着她似的,她一到,马上给她开门。 “你是弯弯的妈妈吗?”安知雅走进屋里时,曾夫人迎面走上来问。 “是。”安知雅答,尖锐地浏览过曾夫人面上的表情动向。 曾夫人一边带她上二楼,一边想着措辞:“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想,整件事也有可能是一场误会。一个小朋友丢了项链,刚好在弯弯的书包里发现了。” 原来不是孩子病了。安知雅心里松口气,进了二楼的案发现场。跨过门槛一抬头,见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是贾云秀和安文雯,心里便明白了来龙去脉,不,谁搞的鬼简直是一目了然了。 小丫头站在曾月煌后面,看着妈妈的身影,抽着小鼻子忍住不扑上去撒娇。 女儿的脾气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牛一般的犟脾气。安知雅向女儿缓缓地伸出一只手。 小丫头跑了过去,抓住妈妈的手,使劲儿地抓着。 感觉到女儿这次真是被吓到了,安知雅眼中的冷气冒起,横扫这屋里的人。 那些太太们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内心里都不禁小颤:这女人,穿着打扮平平,怎么有这么可怕的气势?不是说只是一个从乡下进城的女人吗? 贾云秀姿态闲闲地站了起来,一手揽住嘟着嘴巴的孙女的肩头,道:“是弯弯的妈妈吧?我是雯雯的奶奶。事情的经过,你应该听曾夫人说过了吧。我们请你过来,也只是想请你将孩子带回去后好好教育。偷东西这种劣习,如果——” “曾夫人并没有告诉我是我女儿偷了东西。有证据说我女儿偷了东西吗?”安知雅语调不高不低,不挑衅也不卑微地认罪,然句句能一针见血让人如坐针毡。 “不管怎样,项链是在你女儿的书包里被发现的。”贾云秀言辞之间针锋相对,但不会表现出怒气,说。 安知雅环顾四周每个人的眼神,清楚这问题的实质是出在哪里。对,是和大弯村的村民们一样,认为她们母女穷,好欺负,才这般固执地认定她们母女贱。钱这玩意儿,偶尔还真的是代表了一个人的价值。面对这群目光庸俗的人,就应该——唰拉开皮包的链子,掏出一支钢笔和一本小本,字体飞扬在小本上写下一串字后,撕下来直接递到了贾云秀面前:“我听曾夫人说你孙女带的这条项链昂贵,一百万够不够?” 一甩就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四周的人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是都在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这女人真是从乡下来的吗?难道是在乡下卖了地进城的房产大亨? 贾云秀的指头抖着,抿抿的嘴唇刚要冒出。 安知雅朱唇轻一开,再次夺了先机:“夫人不要怕是不能兑现的空白支票。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我怎敢拿空白支票造假。” 这话一逼,贾云秀不接这张支票下不了台,伸出了手去接。 一百万的支票却是在贾云秀伸来的指间滑过之后,收回了安知雅的皮包里。 “你——”贾云秀当众受了羞辱,脸上挂不住了,无法维持悠闲自得的仪态了,一张善良好太太和蔼的脸露出了狰狞的马脚,“你付不了这一百万就玩花招,你不要欺人太甚!” “夫人,我有说过我付不了这一百万吗?”安知雅冷丁丁地一个斜眼过去,所有想出声的人又噤了口,“却是夫人你,你说你有什么理由收我这一百万?” “赔——” “你孙女的项链都找到了,还要我赔这一百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七章:自食恶果 贪婪!这是所有人不知觉在脑子里蹦出的词,指向了闭上口不敢再随意说一个字的贾云秀。 贾云秀是主犯,而这里的人都是伤害她女儿幼小心灵的共犯。安知雅一个都不会放过,冷冰冰地扫过四周每一张都应该挂上虚伪两个大字的大人的脸:“我拿出这一百万,只是想告诉你们每一个人,我给女儿买一百万的项链,是轻笔一挥的事情。” 于是每个夫人的头都快尴尬地垂到了地板底下。 “妈妈!”小丫头激动地仰高了小脑袋瓜,望着此刻无比高大的妈妈。 掌心包住女儿渐渐回暖的小手,安知雅带着女儿走向门口。 “等等。还有书包。”曾夫人第一个回了神,喊道。 “曾夫人,麻烦你把我女儿的书包和项链都带到公安局里去,应该有技术手段能鉴定出来,项链上如果印上我女儿的指纹,是不是因为书包上的指纹倒印上去的。我把这事托付给曾夫人去做,是信任曾夫人的为人。”说到此处,安知雅向曾夫人含了下头。 曾夫人不自觉中跟着点下了头。而贾云秀已经变了脸色,躲到了暗处。 到门口,安知雅一顿脚,又抛出一句:“安夫人,我忘了提醒你。现在社会上治安不太好,让一个孩子天天戴着条一百万的项链出外游玩,是不是对孩子的安全教育意识不够?还是认为孩子的安全比不上一百万的项链戴出去重要?” 最后一击——炫富比孩子安全重要,只能被叫做是暴发户的作为。贾云秀在众位夫人的窃窃私语中,手指因为过狠在孙女的小肩头上用力地捏了一把。 “奶奶——”安文雯哇一声大哭起来。 ——《婚后强爱》—— 曾少卫接到侄子的电话,火速从外面赶了回来。到家的时候,安知雅已带着女儿弯弯走了。其他来参加生日会的大人小孩,见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个个都觉得脸上无光,纷纷自觉撤席。曾家的客厅里,余下曾家两兄弟规矩地坐在沙发上看书,不敢做声。曾夫人是一脸愧态地望着桌子上搁着的粉红色小书包——小丫头弯弯的书包。 “嫂子。”曾少卫轻手轻脚走过去,唤道。 “小叔,你回来了啊。”曾夫人忙招呼小叔子坐下自己身边,正正经经地问起,“这个叫弯弯的女孩,是你今早上专门开车送过来我们家的吧。你认得她家人?” “不,不认得。我说过只是顺道带孩子过来,因为她家里没有车不方便。”曾少卫一身汗捏出流利的谎言,接着问,“嫂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丈夫、公公婆婆都不在家,曾夫人思来想去,这事儿只能和小叔子商量了,于是将今天发生的整件事详细说了起来,最后道:“我想来想去,得上弯弯家里一趟,给孩子和孩子的家人都慎重地道一声歉。” “嫂子,这道歉的事你就不要做了。这事又不是你的错。”曾少卫要曾夫人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主要是怕搞得奉书恬到时候暴露了身份,“弯弯的妈妈不是说了吗?信任你的为人。” “可是这书包——”曾夫人叹一声息。曾云秀一句话说“不计较”了,把项链带走,因此她也不好逼迫贾云秀将项链交出来带到公安机关做法检。安知雅诚心托她办的事情她办不到,为此深感愧疚。 “其实嫂子知道。这事很显然,是某个人捣的鬼。不过,现在这个人恶果自食了。”曾少卫说着拎起小书包,“弯弯的妈妈能理解嫂子难处的。我帮嫂子把这书包送过去,顺便帮嫂子美言两句。” 怎么听,这小叔子都是急着把这事解决掉一样。曾夫人心里悄然起了疑心。还有,两个儿子,第一时间居然打电话让小叔子杀回来。 见到母亲疑问的目光扫向这边,双胞胎兄弟齐齐地把头低到了地板缝里。 “小叔,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曾夫人眼神凌厉地射向曾少卫。 “我,我能有什么瞒着嫂子呢?”曾少卫哈哈哈笑着打马虎眼。 “我看,弯弯的妈妈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可是大家传她是乡下进城的女人——”曾夫人是担心自己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才急于上弯弯家道歉。 “嫂子,你交朋友有看人家的身世背景才交往的吗?”曾少卫轻然一句点醒兄嫂,“嫂子认为该怎么做,就自然地怎么做是了。至于什么专程登门道歉这种夸张到像做戏的事情,嫂子真这么做了,是不是有点侮辱了嫂子看中人的目光了。” 在曾夫人听来,小叔子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令她醍醐灌醒:看来,这弯弯一家,非同寻常! ——《婚后强爱》—— 卢雪在办公室和其他同事一块工作,一边不时望望表:有点儿担心去接小丫头的安知雅。 “雅姐出去了吗?”张齐亚忙了一上午到各大卖场做实地勘察,回来不见安知雅,顺口问了句。 “是。她家里人有点事。”卢雪道。 “她家里谁出事了?”听到这句,张齐亚刚挨到椅子上的双腿又直了起来,眼睛也有点直。虽然他是被安知雅介绍进公司工作的,但是,他另一身份是奉书恬的人,更重要是看紧嫂子不要出事。 自己也不清楚事情具体,卢雪的回答模糊两可,吃惊的是这个小兄弟怎么对安知雅紧张成这样。 门口,来了不速之客。 “钟总。”发觉又是钟尚尧没有打招呼的突袭,众人站起来时面面相觑。 “大家忙。我是来找——”钟尚尧看着时间差不多,想直接请安知雅吃饭解决这人情,结果看来看去不见安知雅人在,“你们组长呢?” “她家里人出了点事。”卢雪答到这,忽然想起钟尚尧之前提过去参加小朋友的生日会,“钟总,你今天去参加生日会了,怎么样?” 卢雪前后的话连在一起意指什么一明二白,钟尚尧锁了眉宇:“是安知雅的女儿出事了吗?” 被钟尚尧反过来一问,卢雪突觉自己说话鲁莽了,好在安知雅正好一通电话过来,报告平安。她挂了电话机向众人说:“知雅说到午饭时间了,大家自便。” “雅姐呢?”张齐亚问,还是责任所在的担心。 “她和家里人一块去吃饭了。”卢雪说着拎起包,赶去员工餐厅和安知雅会合。 这么说,和奉长官在一起。张齐亚放下心。相反,钟尚尧浓眉深锁。走出办公室,尾随卢雪的踪迹来到员工餐厅。杵在门口,遥望到的是安知雅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就餐的影子。 这一幕,比上回他看到奉书恬只是接安知雅下班要刺激得多,因为有小丫头弯弯夹在两个大人中间,是一副天伦之乐的画面。 心头黯然,钟尚尧看着那个叫奉书恬的男人益发沉了眸色:如果哥哥在天之灵,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是感到高兴呢?还是会更加的伤心?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八章:抱紧女儿 “弯弯。”卢雪赶到餐桌边,低头看看小丫头的脸,问孩子的妈妈,“弯弯没有生病吧?” “小雪阿姨我很好。”得到妈妈的点头,弯弯向阿姨笑一笑,证明自己健健康康,谁都欺负不了她。 “好。”卢雪在小丫头身边坐了下来,让孩子两父母坐一块,然后耐不住好奇,“弯弯可以告诉阿姨,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小丫头摇摇头,接着故作玄虚地一笑,“只是我突然发现妈妈好有钱!” 卢雪被小丫头的话乐得,根本没有注意安知雅的挤眉弄眼,继续逗孩子:“你看见你妈妈的存折了?还是偷了你妈妈的银行卡?” “妈妈的笔一挥,一百万!”小丫头竖起指头,得意地炫耀妈妈是个隐藏的大富婆。 哦? 卢雪和孩子的爸爸奉书恬,齐齐看向了安知雅。 安知雅咳咳两声,虚掩着。 “妈妈有一百万,可妈妈小气到给弯弯买的橡皮,五毛钱一块。”小丫头接下来摇头叹气。 卢雪实在忍不住了,嗤嗤嗤地侧过脸,捂着嘴巴笑。 小丫头喋喋不休:“爸爸多好啊,3485就买3485。爸爸的钱说不定没有妈妈多呢。” 被孩子夸奖的孩子爸爸,一点都没有感到得意,赶紧给女儿使个眼色:再说下去,爸爸要被妈妈教育了! 小丫头闭住了嘴巴:好吧,为了爸爸讨好妈妈的伟大工程,自己勉为其难继续忍受五毛钱一块的橡皮擦。 安知雅如今是认定了:孩子生下来,天生是要折腾父母的。算了,女儿以后再念自己小气的话,权当耳边风吧。不管怎么说,今天为了家里的困境,女儿是在外面受了一番不小的磨难。他们这做父母的,相对的负有一定的责任。 吃完饭,由奉书恬带宝贝女儿回家,一路上仔细问起女儿事情经过,因为做母亲的安知雅不说。小丫头面对爸爸,一五一十将自己差点被误认为小偷的事情说了一遍,气鼓鼓地鼓足了腮班子:“老巫婆!老巫婆好坏!说的话和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毒!” 贾云秀,连这种欺负孩子的下三滥手段都能使出来。这人的卑劣行径已经不能以常人思维来形容。奉书恬低头沉思的眸光尖利一闪,接着摸摸女儿脑袋说:“弯弯不是知道爸爸的电话吗?为什么不打电话给爸爸?” 今天虽然没有带爸爸的电话机在身上,可是爸爸的号码自己早已记在脑子里的。小丫头因着被父亲看出了心事,耷拉下了冬瓜头:“对不起。” 奉书恬蹲下来,轻轻抬起孩子的小下巴:“不管弯弯有没有是不是做错,爸爸始终相信弯弯是个好孩子,因为弯弯是爸爸的孩子。” “爸爸!”投进爸爸的怀里,小丫头抽了抽鼻子,紧紧抓住爸爸的衣服:她不要,不要再离开这么好的爸爸了。 女儿拽着衣服的小手,扯的是自己的心。奉书恬搂紧女儿的小身躯,紧紧地搂了搂。 ——《婚后强爱》—— 贾云秀当天从曾家回到自己家里,就发飙了。 雯雯一路一直哭,因为没有见过奶奶这么可怕的脸色。贾世玲听说孩子哭得厉害,跑回家,看到婆婆乌云密布,赶紧将孩子带进房间里不敢出来,问明孩子是怎么回事,顺道打了电话让小姑快回来救火。 安夏颖回来后,见母亲正如贾世玲说的火冒三丈,幸好的是安太公今天外出不在家。 “你回来了?”贾云秀看见女儿,脸色立马放柔了不少。 “妈。”安夏颖坐下来,招呼家里的阿姨倒茶,“出什么事你气成这样?” 贾云秀平复了下来,说:“让你嫂子出来。” 贾世玲不敢带受到惊吓的女儿出来挨骂,自己一人走出了房间,尊敬地唤道:“妈,您叫我?” “我问你。”贾云秀接过女儿斟来的茶,淡淡提口,“听说你把我们的一家人计划全部让给BP了?” 这事儿,她压根没打算禀报给婆婆听。不过婆婆向来消息灵通,不可能不知道,贾云秀一直到刚才都保持沉默,本是等于默认了她的做法,现在突然追究起这事,说明贾云秀这次真是被惹火了,有意迁怒到自己身上。贾世玲心里惶惶没有主意,眼神瞟向了安夏颖:小姑,你上次不是说好帮我想主意吗?! 安夏颖哪来得及帮她想,这几天光应付着事务所业务和钟尚尧,够她焦头烂耳了。 “怎么不做声?还是你明知道让出去后是给谁,结果仍让了出去!”嘭!贾云秀这杯茶磕在茶案上。 贾世玲毛发竖了起来:“妈,这事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那钟尚尧,他不看小姑面子,以苛刻的条件刁难我们安氏做出妥协。” “夏颖,这事你怎么看?”对于钟尚尧模棱两可的态度,贾云秀一直有怀疑在心。 “我认为这事不能怪尚尧,他被调来亚太当总裁,四周是危机重重的处境。如果他处理不得当不公正,上面的人随时可以借口让他背负一切罪过。这事只能怪大嫂的人疏忽大意落了她人设计的圈套。”安夏颖道。 “小姑,你这话意思是说都是我的错了?公司做的手脚一向不止妈知道,太公也知道的。”贾世玲感觉是被安夏颖反咬了一口,气急跳脚。 安夏颖打断她的话:“大嫂,你误会了,我意思是说,这事只能怪那个让尚尧产生了迷惑的女人。” 贾世玲心头这口气还是没有平复下来:“只能怪你!你为什么不看紧你未婚夫,让你未婚夫为了另一个女人不看你的面子?” “够了!”贾云秀大声一拍椅子,两方这才安静了下来,“要知道我们自己先吵架,只能让愈得意。” “妈这话说的没错。”安夏颖向贾世玲低了头,“大嫂,刚刚我话里鲁莽有得罪的话,望请大嫂见谅。” 既然小姑子都先低了头,贾世玲只得作势:“我刚刚的话里也有些鲁莽,望小姑不要放在心上。” 安夏颖与母亲对上一眼:怎么说,贾世玲这个人还是用得着的。 “实际上,刚刚每个人说的话,已经都指明了是哪个人搅起的祸乱。所以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怎么除掉这个祸害。”想到今天在众人面前丢的这份耻辱,贾云秀势定要从安知雅本人身上讨回来。 看着母亲心情如此不佳,安夏颖不敢懒散了,认真地盘算起:“首先我们要做的是,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另两人齐齐问。 “是,为的是把那人叫回来。”安夏颖同时给母亲挤了个眼色:妈,是那个人! “哦。”经女儿提醒,贾云秀的乌云心境瞬间转晴,嘴角噙起了如意的笑,“拖延时间有计策吗?” “这点我已经想好了。”安夏颖布置任务给大嫂,“我记得在BP的采购部也有我们安氏的人。” “是,是采购部的经理。”贾世玲答。 “就这样子办。”安夏颖把贾世玲拉到一边说详细计划。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九章:老卒搜山 “知雅,看这个!”卢雪从外面进来,风风火火直奔到安知雅面前,甩到办公桌上的是一份被退回来的预算方案,“财务那边不给拨款,明明都有了钟总的通过审批。” “理由呢?”安知雅问。 卢雪来回走:“说我们这笔款子,钟总申请的上面拨款有限,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我们现在最快能拿到的款项,只能是等原计划中库存货物退货后得到的退款。或许,我们该向钟总反应这个情况。” 急,火燎火急,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眼见这段时间,各种准备工作筹备完成,只等资金到位,开始启动。但是,一家人计划想必已经不得上面人的欢心。之前的那个资金到位等了半年有余,现在说要重整计划,这笔原先预算之外多余的款项能否真正批下来,还难说。和钟尚尧反应并没有用处。应说,钟尚尧已经做了他分内的事情。可以挪用原计划的退货款子投入到现今计划里面,是钟尚尧极限以内能办到的最大限度。 “采购部是谁在负责这笔货物的退货退款?”安知雅问。本来,有钟尚尧的批示下去,应该有人马上去办,就怕是有人有意从中作祟。 卢雪经这话点醒,顿脚:“对哦。”拿起电话筒,拨公司内线,打探出某人的名字后,气得将电话筒狠狠地压在电话上:“冤家路窄。” “陆全彬。”安知雅见她表情也猜得着。 “这混蛋,肯定是受了安氏的人指使。”卢雪唾骂,“他本来就是安氏的人,所以原有一家人计划的原材料采购都由他一人负责。” “是不是安氏指使,不敢肯定。但我们的确是阻了他的钱路。”安知雅不见怪。本来陆全彬一人独吞一家人计划的采购回扣,现在要他把钱如数吐出来,陆全彬肯定觉得割肉。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最好拖到一部分货物变了质,也没法退了。 “我看,直接参上他一本好了。”卢雪气汹汹打算一状将前夫告倒。 “不。”安知雅摇头,“要告也不能由我们来告。我们现在在公司里的地位微妙。他这样做,刚好给了我们另一个机遇。” “怎么说?”卢雪问。 “第一,让我们找来的供应商直接和他接触,诱惑他尽早放弃原有货物达成退款。另一方面,由我们的人放消息给国内采购部经理,称是迫于无奈才将采购计划又给了陆全彬,当然,如果国内采购部有办法的话,我们还是愿意合作的。” “狗咬狗。”卢雪竖起大拇指,“知雅,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老练,明明你混职场的时间比我短。” 安知雅将预算方案递回给她,抿抿嘴。 卢雪怀疑的没有错,她混职场的时间短,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的职场经验。所以,到了她不熟悉的情况下,求教高人是很有必要的。如今网络四通发达,多看些这方面的书,加入一些论坛,觅得良师的机会不会没有。 说到这位自命名为的良师,是她从学生时代起就认识的,不过她一直当对方是医学上的良师,自从她重新踏入职场后,偶尔向这位良师发几句牢骚,没想到也获得了受益匪浅的回答。比如昨晚上,她才说到预算方案递交到财务部,对方已经先指出了今天会被驳回的可能性。 但是,对于卢雪,安知雅也没有泄露这位高人的存在。只因近来,这高人身上疑点重重,令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回到家,近来公司给她配备了一台手提电脑,装了3G上网卡,她可以在家里免费上网工作。 一直显示在海外,她和对方用的是MSN和邮件联络居多。 上了MSN后,发现在线。她故意打了些问题,希望对方能尽快回复。接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蹑手蹑脚出了自己房间来到女儿的卧室,从门缝里望进去,一如既往,孩子的爸爸坐在女儿的床边给孩子念书,语声清脆连贯,像是从没有断开过。小丫头躺在床上,听着爸爸的声音,好像陷入了童话梦境里,昏昏欲睡。 “你做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母亲徐桂花的声音,安知雅转了身,拿指头贴住嘴:“嘘。” 徐桂花的声音马上放得更低了:“弯弯是快睡了吗?” “嗯。”安知雅点了点头。 “你啊。这当妈的,还不如当爸的。”徐桂花念叨女儿两句,主要是近段时间女儿一直身心扑在工作上,基本每天孩子回家后,都是孩子爸爸带的。 “妈,你在客厅再看会儿电视吧。她睡了你再进去。”安知雅避开话题。 徐桂花对着她走回卧室里办公的背影,摇头叹息:女人,最主要的是家庭又不是工作。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她是益发不懂了。 匆匆回到电脑面前,安知雅一摇鼠标,睡眠的屏幕亮了起来,见在她打的问题下面,已经打了一串长长的回复。 这么说,更不可能是丈夫了。安知雅揉揉眉心。也是,怎么可能?如果可能,孩子的爸爸早在她逃逸的时候借助这条线抓住她了。 再看的回复:我认为你今天的策略有很多需要更仔细琢磨的地方。一是,另一名经理不一定会愿意和你合作,因为他必须想到陆全彬接下来有可能的报复行为。你给他的供应商利润不一定能促使他愿意舍命陪君子,当你的棋子全力打击陆全彬。二是,陆全彬除了拖延时间,暂时没有相关弱点被你掌握。这等于说是,你胁迫不了他,而你对他的利诱不一定成功。以他发达的消息渠道,可能在你放给另一方消息的同时接到消息。你这招狗咬狗不见得能成功。狗咬狗,需用在两方争夺生死存亡的时刻见效才高。没到生死存亡,两狗只会盯着中间的肥肉徘徊不定。或许你该从两名经理的上头入手,抛出更高更迫切的诱惑。 琢磨完对方这番话,安知雅微微一抿唇,手指在键盘上敲打:怎么看,都觉得你在职场上干了很多年。 再有的话她没打出来:这人似乎很了解她公司里的内部情况。 :我入行是很久了。商场如战场。你有时间,将一本三国放在枕头边上。 安知雅:老卒搜山,你取名是来自? :不下象棋是少了种乐趣。 安知雅:我不擅长下象棋。 :呵呵呵。你骗不了我。你会下象棋。而且,如果你能用刚刚骗我的那种态度运用到你的职场生涯上,你会获胜更多。毕竟你的敌手不像我一样了解你多年。 安知雅指头在键盘上一敲:? :兵道在诡。装傻比装精明,永远有效的多。 安知雅:我装不了傻。 :不,你装得了…… 安知雅的指头久久停滞在了键盘上。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装傻,是在六年前她潜进奉家当保姆的时候。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章:相架 “陆经理,钟总设立的那个一家人特别策划组,昨晚上有人和方经理接触了。” 陆全彬摇摇手,让报信的人退下。 BP亚太总部的采购部,分为海外和国内两个分部,分设两个分部经理,陆全彬是海外部分经理,方信中是国内部的分经理。两个分经理上面,还有一个采购部总经理蓝薇薇。 也就是说,两个分经理是男的,上面被一个女王给统治着,而且眼看这位女王,年近四十,随时要退的。 他和方信中两人,都对这个位置势在必得。这几年的明争暗斗,伴随蓝薇薇近半年来的告病请假愈多,演绎得益发激烈。两方不管业务权限是海内或是海外,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比如之前的一家人,无论海外海内,被陆全彬全揽。而在最新扩展的一家酒店设施的采购项目,是由方信中的人全部拿下。 现在一家人变化有了变更,方信中没有理由不重新拿下这个本该属于自己部门的项目。 一切,表面上看来,似乎是这样的。 办公台上的手机哗一声震动,陆全彬看到来电显示,嘴边挂上了懒散的笑意,接起:“方经理,什么时候我们两人再去喝一杯?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酒吧新开。” 方信中在电话里咳咳两声。 “哦,对了,方经理这几天感冒了。嫂子肯定不让你出来。”陆全彬懒散地扯一扯衣领。 方信中在电话里说:“陆经理,实不相瞒,我这边接到了风声,你那边应该也接到风声了。” “彼此彼此。”陆全彬整个人躺卧在了办公软椅上,透过叶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走廊里前妻卢雪奔跑的身影,玩味地勾起了嘴角,“不知方经理是什么想法?” “这要看陆经理怎么想了。”方信中低了声音,“对方在我这边放出很有诚意的合作倾向。” “我这边也是。对方物中的供应商在我这边提出了优厚的交易条件。可我怎么想,总觉得不太合算。”陆全彬勾勾耳洞。 “这样看来,对方的目的很明显。我们如果两方人自己先打了起来,对方就可以趁此获得最大利益。”方信中道,比起能不能争得一家人采购权,他更担心这采购权既是人家给的,人家完全可以控制住供应商,他不能从中得到任何毛利,今后都要受到对方的牵制,这笔账算起来一点都不划算。 “确实,这对我们两人来说都不划算。”陆全彬对于走廊里风风火火跑掉的前妻背影摇摇头,“对方机关算得太尽,适得其反。” “陆经理有什么主意吗?”方信中问。 “继续拖延时间吧。”陆全彬坐正了身板,“我也实不相瞒。方经理与安氏不是没有合作过,你觉得安氏可靠还是新策划组的组长,或是更准确地说,是我们的钟总可靠?” “钟总——”方信中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你知道的,自我们钟总来到后,我们的女王陛下已经很久没有现身了。” ——《婚后强爱》—— “方信中告病在家,两天了!”卢雪双手苦恼地抱住头,深感安知雅提出的计谋不错,只是实施起来,障碍重重。比如到了今天,她还见不到方信中。为此,她昨晚上忍不住打了通电话直接到了方信中家里。 安知雅沉静地看着钟尚尧批下来的策划案。如今,这份策划案,形同摆设,因为她和钟尚尧都尚未将这份策划案拿到公司例会上讨论,分发到各部门要求合作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 “钟总究竟是什么想法?”卢雪按捺不住,钱拿不下来,各部门的人根本调动不起。 钟尚尧打的主意其实很简单,想用强的,不想拿到台面上让人拿各种理由反对。之前那个一家人计划牵扯到太多各部原有人员的得失了,要整改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我说——”卢雪皱着眉头,“这个方信中不敢和我们合作,是不是因为我们是钟总的人?” 这个是显然的。她们的这个策划组,是钟尚尧一手搞起来的,可以说靠山只有钟尚尧一个。钟尚尧刚来不久,位子未坐的稳,各种有关于他从美国总部调到了亚太总部的理由传闻又多。 “你对钟尚尧是什么想法?” “嗯?” “你是认为对钟阎罗有什么想法?”安知雅再准确点拿捏住问题。 “钟阎罗,来到我们总部后,应该说——”卢雪努力挤动的眉头表示在绞尽脑汁,搜刮钟尚尧来到这边后可以拿得出手的成绩来论证,可是,她始终找不到。 “他在美国的传闻你又知道多少?”安知雅再问。 这个,似乎不止她一人,公司里的人对于钟尚尧的过去,都没有什么调查的兴趣。或是说,没能搜刮出什么。卢雪又揪紧了眉头。 “把我们对两个采购部分经理干的事,以及两个分经理的态度,如实告诉给钟总。”安知雅道。 “为什么?”卢雪诧异。 “前晚上有人教我,装傻才是高招。所以——”安知雅含眸深思,从一开始钟尚尧接触她,故意拿信用卡刺激她,钟尚尧装傻的本领不是一点点。幸亏有人提示,她才知道,自己进了BP后,一直是成了钟尚尧拿人的棋子。钟尚尧安排她进仓管部,是从最容易得手的部门入手。 卢雪听出她的意思,脸色一暗:“钟阎罗可真行,拿我们当探子。” 职场上就是人利用来利用去,钟尚尧利用她们纯属正常手段。安知雅想,如果钟尚尧不利用她,她反倒会起疑心。因为,那将意味着钟尚尧对于她的企图,将会是另有所谋。 同时,安夏颖走进了钟尚尧的办公室。 替她开门的秘书小翁说:“钟总去办点事,五分钟内回来。安小姐,请您稍坐,喝咖啡吗?” “给我一杯水好了。”安夏颖微笑道。 小翁出去给她倒开水。 在这不到五分钟内,安夏颖一个人在钟尚尧的办公室行走。她不是第一次到他的办公室来,却是第一次发现了他摆放在左侧小办公柜上那个相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一章:各怀诡计 手刚放到相架上,背后忽地咔一声,安夏颖缩回手,转过身,款款笑道:“你回来了。” “是,刚刚有事出去了下,你没有等很久吧?”钟尚尧望望表,似乎对于她一个人在他办公室里不是很习惯,“小翁呢?” “小翁他刚出去外面给我倒水。”安夏颖装作若无其事向他走过去。 “你不问吗?”钟尚尧的眼神却是擦过了她身上,定在了她刚刚伸出手去触摸的那个相架。 真是个可畏的男人。安夏颖低下眸:“这好像是牵涉到你的私事。” “我都带你见过我妈了,你也该知道我的家人有哪些。”钟尚尧似乎不打算隐瞒,扯了扯领带后,拿起了那个相架。 “伯父我上次去美国出差时,刚好在酒会上见过一面。”安夏颖看着他英俊迷人的面孔下不知掩藏的会有什么样的秘密。 “这是我哥。你不知道他很正常。因为他在我们两个认识前因车祸去世了。”钟尚尧指着相架上与自己合影的另一名男子说。 “看着照片都觉得两个人长得像,我也有想过,但是没有想到兄长如此早逝。”安夏颖小心翼翼地接着话。 “嗯。我哥当年去世的时候,不止我爸伤心,我妈伤心——”钟尚尧说这话时,给人一种脸完全隐没到了黑暗里的感觉。 安夏颖不得揣摩着:这男人与他哥哥的死有什么纠结? “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钟尚尧慢慢地将相架搁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是这样的。”安夏颖心里想,母亲贾云秀打电话要她向钟尚尧道谢,因的是上次钟尚尧在生日会上帮安文雯送出了那只小乌龟,贾云秀还以为这主意是她帮钟尚尧出的,“我妈都很惊奇,你能想出如此让人惊叹的生日礼物。雯雯为能送出生日礼物很高兴。我们全家都想感激你。” “伯母太客气了。”钟尚尧摇个手,示意开门的小翁退出去,“况且,这出主意的人不是我。如果你真要感谢,得感谢你妹妹。” “我妹妹?”安夏颖惊讶地喊出后,意识到失态,收了音量,笑一笑,“你说的是知雅吗?那令我更惊讶了。” “她是孩子的妈,自己也有一个女儿,这是我请教她的原因。”钟尚尧的眼光似有似无地在她脸上扫过。 “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当时就没有想到呢?”安夏颖拍拍手,“我于情于理,都该请我这位妹妹吃顿饭,就不知她愿不愿意赏我这个姐姐的脸?” “如果你好好说,应该会接受的。毕竟你们之间的矛盾,也只是你妈妈和她妈妈上一辈子人的恩怨,和你们两姐妹无关。” 安夏颖苦恼地扯出了一丝气:“你可能不知道,在上次生日会,后来我姐和我妈闹矛盾了。” “怎么说?”钟尚尧提了眉头,那天生日会他过去时,安知雅并没有在,后来是听说安知雅去接孩子回家,接着没有了下文。 “我姐那孩子,被怀疑偷了我哥孩子的项链。” “这怎么可能?”钟尚尧想到那小丫头弯弯,眉宇皱得更深。 “是不可能。后来,我妈都和我姐说是误会了,可我姐不接受。”安夏颖一直小心打量钟尚尧的神色变化,“我姐还反过来说是我哥的孩子泼她的孩子脏水。我妈恼火了。这两个孩子都才多大,怎么可能有这么重的心机。这么说,对于两个孩子年幼的心灵和成长都不好。” 钟尚尧听进去了最后一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母亲的这种态度对孩子年幼的心灵和成长都不好。他的眉头皱到了最深,不知觉中,是停在办公桌边,将手按在了台面上。 “尚尧,你是怎么想的?”安夏颖轻轻地问。 “我看,她挺疼孩子的。”钟尚尧有点自言自语地说。 “疼孩子,不是把孩子宠到无法无天吧。”安夏颖又轻轻叹口气,“说来说去,我们家也有错。如果我姐的家境好一点,让孩子的家庭环境也好一点,小孩子不会自卑。” “你这话什么意思?”钟尚尧眸里厉光一闪。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姐的孩子早熟,不就是因为自卑吗?” 她这话刚落,钟尚尧拿起了电话筒,手指按下电话键时,回神,回过头:“我手头上还有点事,可能没办法准时下班。” “没关系,工作要紧。”安夏颖体贴地一笑,“不过,明天,你可不准爽约了。” 钟尚尧点了点头。 安夏颖走出办公室,带上门,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已经拿出了电话:“张社长吗?我要你马上去帮我调查一件案子,有关钟家长子车祸前后发生的事情,三天内给我答复。”啪,断了通话后,走出电梯,手指仍在手机上富有节奏地敲打着:钟尚尧看起来很关心安知雅母女,不,是过于关心了。以前她都想不出什么原因,现在看到他哥哥的照片,似乎从中可以窥视到了一角。 哗——手机一响,她又接起电话:“嫂子吗?有什么事?我正要回事务所。” “我刚打过电话去你事务所问,你助手说你到钟尚尧这里来了。所以,我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贾世玲道。 “能有什么情况?”安夏颖不悦于贾世玲一天一个催命电话。 “小姑,不要怪我多心。采购部的人我们都打点好了。只要钟尚尧不出手,保证能完成你的计划,拖死安知雅的项目。”贾世玲说。 “嫂子,这你就多心了。他现在在公司里都坐不稳,怎么出手?上回仓管部不同,在于你动的是一个组长级别的小脚色,如今是个经理,他敢怎么动?他一动,不怕全部人联合起来找到机会造反吗?” 这小姑真狠,连自己的未婚夫都敢设计。贾世玲口服心悦了。 ——《婚后强爱》—— 卢雪到了钟尚尧的办公室,按照和安知雅商量的话做了禀报。 钟尚尧含了头:“我明白了。” 转过身时,卢雪想:看来,她们的推想是没有错误了。接下来,就看钟尚尧能不能上钩了? 钟尚尧在卢雪出去后,是按了内线拨到了米文那里。小翁经常在他这边跑,只有整天呆在安知雅那边的米文算得上是眼线。 “John。她们是束手无策。”米文耸着肩头,“而且,她们是你的部下,John,你有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们吗?” “她们和你不一样,不是甘愿做部下的人。”钟尚尧说。 “我不喜欢你这种想法。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觉得照这句话去做才对。”米文喝完手里的咖啡,皱皱鼻子,“不过你是我BOSS,我只需要按照你的话去做。你想端掉采购部的人吗?她们现在也依照你想法,做了探子。结果很显然,两个分经理都不买你的帐。蓝薇薇很久没有现身了。” “要蓝薇薇现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钟尚尧说完这话,话题一转,“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在国外找个中国人律师,与安夏颖没有任何关系的律师。” “你这要求可真够高的。谁不知道安大律师现在名满天下。你想瞒着你未婚妻做什么?”米文咕哝着。 钟尚尧不与他多废话,交代完事即刻按掉电话,招呼小翁备车。 撩开窗帘,安知雅能看见钟尚尧的迈巴赫开出了公司门口。之前,还有安夏颖的奔驰。可见安家人都喜欢买奔驰。她感兴趣的是,今天这对男女居然没有一块离开,而且是前后匆匆离开,只能证明各怀诡计。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二章:爸爸好“可怕” 钟尚尧在利用她,除掉公司内部不利于他的反动势力。反过来,如果她让安氏安插在BP内的势力都变成钟尚尧的眼中钉,借助钟尚尧的力量,可以将安氏从BP里赶出去。 没想到,的一句话,令她的视野豁然开朗。只是,这是什么人? 厨刀在菜板上一声声地剁着,刀尖划过肉末时显得有点漫不经心的,竖起的耳朵是全神贯注在客厅里家人的嬉笑声中。 “爸爸,我们班里很多小朋友周末都要上课。老师要我回家来问爸爸妈妈我要不要上补习班?”小丫头坐在爸爸的膝盖上回顾一天学校里的学习生活。 “弯弯想上补习班吗?”做爸爸的很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 小丫头摇摇脑袋:“我才不想呢。” 没有一个小朋友会喜欢放假还要学习的。 “老师为什么要你回家问要不要上补习班呢?”做爸爸的尽心教育孩子。 小丫头耷拉下脑袋瓜:“我英语不好。” 在大弯村,连幼儿园托儿所都没有,小学也不会有英语教学。小丫头到城市里后,功课与其他城里的孩子比,被拉下一截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能说,没有因此让弯弯回炉重造,学校对于这个乡下来的孩子的宽容度,可见是看在哪个人的面子上。 安知雅左思右想:这军人待遇是不一般。丈夫退役了,不见得非得在仓库里当个叉车司机,按理来说应该也有很好的工作安排。 “这么说,爸爸得帮弯弯找个补习老师了。”做爸爸的摸着孩子的脑袋,为孩子尽心筹划未来。 “爸爸,我不要放学了还上课。”小丫头不依,使劲儿扭着小身躯抗议。现在小丫头很怀念乡里的生活了,可以在田野里自由奔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像在城市里面,出去外面,都要大人跟着,车多人多,像个大迷宫,很容易迷路。最重要的是,乡里不用像在城市里每天读书写字,好辛苦! “弯弯不喜欢上学吗?为什么?”培养小孩子的学习兴趣很重要,做爸爸在此刻颇显出教育家的风范,耐心诱导。 “连3485的普通话说的都比我好。”小丫头“呼”吐着长气。 “弯弯有被老师表扬的科目吗?”孩子自卑的话,就得拿孩子擅长的来鼓励。 安知雅就此推测:这做爸爸的应该是当过老师的。 “有。”小丫头果然上了爸爸的当,举起小手,洋洋得意炫耀道,“我算算术是全班第一。” “这样的话,弯弯如果在英语上再努力一把,不是可以都拿全班第一了吗?” “不能。”小丫头没有愚蠢到轻易被爸爸牵着鼻子走,“除了数学,还有语文、英语、音乐、美术和体育,都是弯弯被老师批评的。” 居然这么多科目小丫头都不行,做爸爸的表情严肃了,一科一科问究竟问题是出在哪里。 “我语文普通话说不好。英语弯弯只会背26个英文字母。音乐其他小朋友都有上钢琴课,弯弯没有。美术大家都有上画画补习班,弯弯连国画水粉画都不知道是什么。体育,对了,弯弯跑步是全班女孩子第一!”小丫头终于抓到自己又能骄傲的一点,举起“一”的小指头。 野孩子,一个除了有天赋的算术能力外其余基本一窍不通的野孩子。奉书恬可以想象得到女儿在学校里能得到的评价。之前,他不想太拘束女儿的学习,毕竟孩子年纪尚小,又是刚换了环境,需要有个适应过程。然而,现在进学校都有一段日子了,长久这样下去孩子没有长进,负责任的学校老师要求家长配合督促孩子学习,足以敲响他这做爸爸的警钟。 “爸爸?”小丫头摇摇一脸严峻状的父亲,骨碌碌的大眼珠转悠着,是有点忌惮这样表情的父亲。 安知雅听到这会儿,出了厨房帮母亲摆今晚一家人要吃饭的桌子椅子,一边插嘴:“有什么问题,读完这学期再说吧。” “妈妈。”没有想到严格的妈妈会站在自己身边,小丫头喜出望外。 “不行。”做爸爸的斩钉截铁两个字,断了小丫头高兴的念头。 “你想让孩子补课吗?”安知雅示意母亲可以摆碗筷了,自己则走到了父女身边。 “我找人来家里教,或是我自己教。”奉书恬思酌着。 “我不赞成这么激进。”安知雅不想女儿变成一个只会扎在书堆里的小书虫,小小年纪就戴一副厚厚的眼镜看世界。 “现在功课已经落下了,到时候再补会更困难。”奉书恬与妻子讨论的是实际问题。 “我小时候比她更苦。小学时六年级才接触英语。最终照样考上大学。”安知雅举出自己的例子,表明现阶段孩子落后一点并不是问题。 可奉书恬怎忍心让女儿落后他人,这是他的孩子,当然有条件要做最优秀的,摸着小丫头的发辫说:“我希望她十五六岁能上哈佛。” 哈佛?! 嘭!姥姥徐桂花直接被凳子撞了膝盖头。 小丫头睁着无比大大的眼珠子,仿佛第一次认识爸爸,接着哗地跳下爸爸的膝盖,跑到妈妈和姥姥背后:哈佛太可怕了!说要她上哈佛的爸爸也太可怕了! 安知雅一样被做爸爸突发的豪言壮语震了有三秒的愣神,紧接冷静了下来问:“你认为我们家有这条件送孩子上哈佛?” “钱不是问题,推荐人也不会有问题。只要她成绩上的去。”奉书恬是认真地在思考孩子的问题,“哈佛不是那么难考上的大学。” “你进过哈佛?”安知雅小心地投石问路。 说实话,六年前她只知道他是在研究所搞研究的,具体他的学历高到哪里,她一点都不清楚。 “嗯。在哈佛呆过一阵,和那里的几个教授也算熟悉。”奉书恬这么说,只是想进一步说明哈佛并不是不能达到的目标,可是,他这话一完,貌似起了截然相反的效果,家里人都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他。 “姥姥,爸爸真是我爸爸吗?”小丫头很小声很小声地问。 徐桂花也完全愣怔了:你说如果女儿用姿色不小心引诱了个大款,那还说得过去。但这女婿貌似不是大款,而是个高等知识分子。以脑袋瓜这么精明的女婿,究竟能看中自己女儿哪一点了? “你跟我过来一下。”安知雅对丈夫下了命令。 奉书恬是没有料到一个哈佛就能在这个家里面惊起浪涛,乖顺地随妻子进了房里坦白。 进到房间里,妻子将门关上,第一句话是:“弯弯的问题先放一边。我问你,你真打算在公司里当一辈子司机?” ------题外话------ 没想到有亲亲冒泡,肥妈忒感动,今天争取二更,(*^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三章:二更 见妻子的眼睛里闪着探究的神色,奉书恬苦涩道:“小雅,有一点你可能误会了。我到公司,只是想和你、和弯弯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以你的条件,哪怕是退役了,也能找到份比叉车司机更好的工作。想和弯弯多点相处的时间,并不需要一定到公司。”听到丈夫在哈佛都呆过了,安知雅更不信部队会把她老公这样的人才浪费在公司仓库里面。 “可是在公司,中午可以和你一起吃午饭。”奉书恬坚持己见。 “为了一顿午饭?”安知雅扶了眉头,无法理解丈夫的逻辑。或许说,丈夫拿的借口总能让她啼笑皆非。 “我是怕你在公司没有好好吃饭。”奉书恬真的仔细地看着她一直吃不胖的小尖脸。 “那不可能。我和卢雪在一起,会按时定点用餐的。”安知雅驳回申诉。 奉书恬在最后这个关头上,嘴角一扯,赖了:“我会看情况,但暂时不会调换工作。” 安知雅其实不想逼他,只是很想知道那个是谁。 “小雅,你真的想多了。”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奉书恬摇着头,“我对你工作上的事情是不会过问的。” 这意思,他好像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安知雅挑起了眉。 “你是不是在网上结交了什么朋友?不管是什么朋友,小雅,听我说一句,是人都要疑上三分。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我。”奉书恬堂皇地拍拍胸脯,证明自己的心。 安知雅抿了唇,转身。 奉书恬看着她安静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轻轻地呼了口气,再疾步跟了上去。 晚上,她没有再问起他这件事,但他的话多少给了她一点警示。如果真不是他,意味的有可能是公司总部的人。换句话说,真要把钟尚尧和安氏安插在BP里的人逼急了,来场狗咬狗,没有美国总部,可能还真办不到。 ——《婚后强爱》—— BP设在美国的总部,是BP的大本营,那里如果传出来消息,一般来说不会是无中生有,有着一定的可靠性。 有关钟尚尧被派到亚太地区是为了考验钟尚尧的能力,甚至有可能是为了借机除去钟尚尧和钟氏的力量,之前在亚太BP总部里已传得众人私底下心里皆知,不算稀奇。但如果这时候再来了一道消息,称钟尚尧之所以被派到亚太,并非是上面的人要铲除钟尚尧,而是钟尚尧自身带了绝密任务,比如是专门到亚太整除某种势力。 这样一条与原先截然不同的新闻,好比暗藏在底下的真相忽然被揭发,具有爆炸性的效果,众人皆一愣,却也符合职场定律,似是真理。谣言的可畏在于,这时候哪怕是钟尚尧自己,都不大敢肯定究竟这算不算才是上面的人真正用他的意思。 钟夫人提醒过儿子钟尚尧:上面的人无非要他到这边来狗咬狗。 但问题是,如今钟尚尧是骑虎难下。不排除有人将仓管部之前发生的受贿案件直接报到了美国总部那里。接下来,美国那边,只等着他是决定为了BP清除异己,还是为了异己背叛BP。不止他一人是这种想法,想必,做对手的那些人,与他同是这等想法。他和对手,可以说被同时逼到了悬崖边上,似乎没有第二种选择的余地。 要么他下台,要么对方下台。 “消息真是从美国总部传过来的?”钟尚尧让米文和小翁都去打探消息的确切来源,他是不想将事情做绝了,不然就不会这么拖拖拉拉的,一直想找蓝薇薇和平解决问题。采购部这条大鱼如果揪出来,会牵扯到安氏。母亲对此再三警告过他。 然而,这则不利于他的消息放出来,蓝薇薇于他,定是更仇恨三分,避而不见,无话可谈。他想和蓝薇薇继续谈判的机会打了水漂。 “钟总,我们在美国的同事承认,是有这样一条消息在传播,这足以证实消息是从美国传到了我们亚太。”小翁把调查后的结果告诉钟尚尧,外带一条更新的消息,“还有一则新闻,现在美国传得很热。” “是什么?”钟尚尧凝住声息,问。 “美国方面,有传闻审核委员会准备清查公司内部的账务问题,主动针对供应商方面。”小翁微微低了声音,继续,“说不定,马上会查到我们亚太来。” 问题性质严重了。上回李月梅主谋的仓库受贿案件,造成许多账目有造假账的嫌疑。如果美国的专家揪住这边的假账不放,采购部,质检部,仓管部,财务部,市场部,都得落网。 “钟总,如果我们不能赶在美国方面发现之前主动做出回应的措施,我担心董事局对钟总的评价会——”小翁忧心忡忡地望了眼主人。 这正是钟尚尧担心的。来不及拓展宏图,被这些人拖下水。他没有理由为这些人擦屁股之后,还要因这些人被拖后腿。母亲的话,是强他所难。 “得找个冤大头来顶。至于找谁,因为有李月梅的事指向了安氏。美国方面如果收到风声,我们想推卸给别人也很难。”钟尚尧来来回回在办公室里走动,几乎没有怀疑过这条新消息的可信度。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拿安氏来顶罪?”小翁问。 他拿安氏开刀,但清除的是安氏在亚太BP里面安插的势力,不算是直接对安氏本部动手。钟尚尧打算以这个理由先斩后奏,届时再向母亲解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四章:不简单 当天下午,一条解雇蓝薇薇的公告发布在了公司各部的邮件信箱中。 不到一个小时,告病在家的蓝薇薇霍然出现在了钟尚尧的办公室外面。 卢雪收到风声,立马拉着安知雅来看热闹。众人翘首,见蓝薇薇一袭公司职业装坐在一把交椅上,翘着尖头高跟鞋,妆容艳浓掩去了实际年龄,压根不见半点病态,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众人唏嘘:真的是装病。 “我进公司几年,都在采购部,见我们这位女王,不到三次面。”卢雪耸着肩头,扶了扶眼镜,“公司里的人都说她是女王,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安知雅眼神幽幽地一闪。 “钟总说不想见你。有什么问题请你到人力资源部进行协调。”小翁走出办公室,向蓝薇薇转告钟尚尧的意思。 “钟总以为自己如今是翅膀硬了,能一人独裁了。”蓝薇薇不淡不咸抛出这句话,起身时拨了拨耳垂上的大圆环,睥睨四周,“告诉钟总,我蓝薇薇进BP工作这么多年,在业界混了这么年,见着被炒的人多了,我蓝薇薇不是被炒不起的人。但钟总最好先看清楚了我和公司签署的用人合同,公司当时是拿了多少重金将我挖过来的,这样无由把我解雇,我会找律师向公司起诉。” “请!”小翁做了个手势。 蓝薇薇撤场。卢雪和众人连忙给她让路。 在围观人群让开的道中走过,蓝薇薇突然站住,对向人群:“你们这里有谁叫安知雅的吗?” 卢雪一怔。安知雅没有急着出声。其他人纷纷议论起来。不需要安知雅自报姓名,他人聚焦的方向给了蓝薇薇答案。 踩着八分高的红色高跟鞋,在安知雅面前稍微稳了稳脚跟,蓝薇薇平视这个瘦骨伶仃却很高个的女人,眼神里带了几分挑剔:“我听说你的项目都是自己找的供应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要上口头战了,一个虽是刚被钟尚尧解雇的但从业资格老练的女王,一个据说是钟尚尧的宠儿却到底是新人一昧,四周围观的人都不敢随意选择一边站,只静静地看。 “蓝经理,恕我直言,只是你们部门的头儿让人感到不太可靠。”安知雅对来挑刺的人向来不会口软。 “不可靠?”蓝薇薇嘴角一挑,是被刺到了,“你别以为你找到供应商,就懂得采购这一行了。” “我没有从事采购工作,但是,什么是好的采购人员,我相信,不止我,这里的人都清楚。” “说!” “简单来说,一个合格的采购员,能找到我本人找不到的东西,并能提供出货比三家的供应商。” 这个女人,不简单。蓝薇薇眸中一变,继而一笑:“可惜了。” “可惜?”安知雅选择静默的时候,卢雪忍不住着急,问。 “选择一个像样点的主人,这是我的忠告。”蓝薇薇道,“钟尚尧这种,一山不能容二虎。”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这在挑拨离间。”卢雪扶了扶眼镜,一点都不信蓝薇薇的话。或许钟尚尧有利用她们,但不至于像蓝薇薇说的这般可恶。 手扶住下巴,蓝薇薇笑了两声:“我像是在挑拨离间吗?这点安组长应该很清楚吧。” 不是挑拨离间。像蓝薇薇这种自视甚高的,没有必要在离开前做这种事情。安知雅慢慢启口:“谢了。” 这个女人,不止不简单,还很可畏。蓝薇薇沉着脸走向了电梯。 电梯门刚好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奉书恬与她擦身而过。蓝薇薇先是对他身上那身朴素的衣饰没有留意的感觉,直到擦身过时不经意的一瞄,见其五官有丝印象,不由一愣。再听他声音是对着安知雅喊:“小雅,可以下班了吗?” “赶紧送你老婆回家吧,我不当电灯泡了。”卢雪打趣道。 蓝薇薇这时是走进了电梯里,看着电梯门关上,从逐渐合拢的门缝里能见到那个男人甚是亲密地将手搭在安知雅的肩膀上。她皱着眉琢磨了很久,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走去停车场的途中,接到了贾世玲的电话,直言:“贾总,我已经被钟总解雇了,所以帮不到你们任何忙了。” “什么?!钟尚尧把你解雇了?”贾世玲大惊。事前她专门打点了蓝薇薇一个人。无论怎样,只要蓝薇薇在,采购部其他人包括那两个分经理,都绝不敢动作。钟尚尧深知蓝薇薇利害,之前都不敢动蓝薇薇一根毫毛,怎么会突然间改了主意? “贾总,你们是不是得罪了很厉害的人?”蓝薇薇想到安知雅和那个男人,已经敢肯定安氏是触了老虎的胡须。 “为什么这么说?”贾世玲沉了声音。 “钟尚尧也该知道我算是BP亚太区的元老人物了,敢动我,说明其中肯定有人对钟尚尧做了什么。”蓝薇薇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管怎样,今晚我会搭飞机离开中国。之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委托律师帮我解决。” 听到蓝薇薇打算要撇下烂摊子一走了之,贾世玲急了:“蓝经理,你不能这样就走了。” “为什么不能?贾总,到底我们采购部和你们安氏接触的,一直都是我那些手下,与我无关。尤其在这半年来,我都是告病在家。”蓝薇薇气定神闲地截了贾世玲的话。 说明蓝薇薇连替罪羊一早都找整齐了。以蓝薇薇从业这么多年的经验,做好万全准备并不奇怪。 贾世玲拦不住她,气急:“原来你早知道钟尚尧过来亚太是来处理你我的,所以一直告病在家装模作样,其实是为自己打点好了退路。” “贾总,你这话算是冤枉我了。你自己也是坐到了总经理位置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公司向来对每一个采购人员,任期都不会长久,防的就是像你这种的勾结行贿**。不是钟尚尧,换做是其他人从美国空降到亚太,也会来处置掉我的。”蓝薇薇轻轻笑着,“贾总,别乱了阵脚。对方今天我见了一面,比你要冷静自若百倍。” “蓝经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后会有期。”贾世玲也不是好惹的,针锋相对挂了话筒,咬了咬指甲,又拨了小姑的电话。 “蓝薇薇跑了?”安夏颖比兄嫂向来冷静得多,或许是因自己不在安氏公司内任职,能维持旁观者清的理智,“没有关系。总是帮我们拖延了点时间。” “小姑,这次还是钟尚尧在帮她,你明白吗?”贾世玲提高了声量。 “我明白。我这不在查吗?侦探社说要几天时间。”安夏颖指间玩转着一支钢笔,在她看来,钟尚尧那种人,绝不可能对一个女人轻易动心。这事儿恐怕不是桃色新闻这么简单。 “查?”贾世玲一头雾水。 “安啦。嫂子,哪怕钟尚尧将我们在BP里的人都给铲除了,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完全害处。这些人常年被我们养刁了胃口,难保不会对我们得寸进尺。我们刚好趁此机会培养新的人才。”安夏颖勾着嘴儿,一副志在必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五章:将计就计 “钟总,是不是让律师过来一趟,我们这里先向律师交代几声?”小翁送走蓝薇薇,蓝薇薇临走时叫得那么凶,放出来的狠话足以让人胆战。 钟尚尧摆了下手:不用。 叫得愈凶的人其实愈不可怕,在战场上最怕的永远是那种笑里藏刀的。蓝薇薇搞大动作弄得像是宣告天下她的不愤,实际应是接受了他的解雇建议。被解雇,不是完全没有益处。像蓝薇薇这种等级的管理人员,入职时定与公司签订非竞争性条款。如果是被公司单方面解雇,蓝薇薇可以继续在同一行内找其它东家,不需要从头再来。 即使有此心理准备,当得知蓝薇薇当天坐了飞机离开大陆前往香港,钟尚尧心里仍是一惊:蓝薇薇居然这么快全盘放弃,连在大陆的业务都不做了,有点像是要在躲避什么一样。 “她和安氏闹翻了。”小翁从抓住到的蛛丝马迹推测,“她怕安氏爆她出来,先逃了再说。” “如果安氏真爆她出来,等于承认自己在亚太BP安插内线的事情,安氏不会蠢到死到临头反而自乱阵脚。”钟尚尧说着这话,心情忽然放开了望到了阳光的感觉。他终于做了,没有再像之前畏手畏脚,端掉一个蓝薇薇,达到了真正的杀鸡儆猴。 现在整个亚太BP,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在下面暗自取笑他是个形同花瓶的区域总裁,他钟尚尧甚至有这个先斩后奏的权力任免下面的哪一个人。美国方面想对他钟尚尧发话,得多少顾虑到钟氏面子。他这个钟氏太子爷是握到了实权的人。这是蓝薇薇事件后底下人对于钟尚尧的全新印象。 但实际上是,钟尚尧在炒掉蓝薇薇后,为了面对美国方面的责难,早已想好了一番妥当的措辞应付,把李月梅的受贿案件拿出来佐证蓝薇薇可能隐藏的罪证。于是这样一来,当年看中蓝薇薇并邀请蓝薇薇进入BP的某位上司,没有办法为蓝薇薇说半句话。更主要的原因是,蓝薇薇跑得太快,形似败家犬的行迹,落了他人的口实。美国总部方面最终赞赏了一番钟尚尧的作为。 钟尚尧到此才肯定了:之前的谣言不是美国上层发布出来的。 对于这个推了他一把打破了他上任以来困局的人,他钟尚尧真是打从心底有着复杂的心境。 “钟总,人事那边来问,蓝薇薇走后,这空了的位子是找猎头公司呢,还是调下面的人?”小翁这话问到重点了。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条定律在职场不一定适用。眼看钟尚尧打的这场针对安氏的战役,最终被拿掉的只有和安氏勾结的BP员工。 采购部的女王瞬间成了炮灰。陆全彬和方信中两个人,都不以为自己因此会提升到女王原先坐的位置上。相反,两个人悔不当初。早知道,该支持钟尚尧,而不是支持早已将他们俩当弃子的蓝薇薇。在关键时刻上选错了主人,等于在战场上投明弃暗未成功,离被斩首或是自刎的下场不远了。 “我们怎么没有能看破这个迷局呢?”方信中在和陆全彬的电话里用了“我们”一词当做浮木抱着。 陆全彬心里头哼着,他还不想做到“我们”,让自己和方信中一块牺牲。 走掉一个蓝薇薇,按理来说,钟尚尧不可能大刀阔斧将两个分经理都给炒了。那会变成真正的人事大混乱。至于钟尚尧想留下谁,正是他或者方信中该努力的时候。因此呢,方信中这番在电话里像是与他惺惺相惜的话,他也只能是表面着听听,私下里他不信方信中已经改旗易帜,马上去抱钟尚尧的大腿。 与方信中哼哼敷衍两句,陆全彬在心里揣摩着,该不该去抱钟尚尧的大腿,或者先沉住气,看看风向再说。不像炒掉一个请假半年在家的蓝薇薇那么简单,钟尚尧想炒掉现在握有大量业务权力的他或是方信中,必须衡量到全局。往往在这个时候,一个决策者百分之九十几选择的动作,会是听从底下人的意见再做定夺。 尝试分析,现在钟尚尧最看紧的是一家人,他刚好给一家人使了绊子。如果钟尚尧要听从下属们的意见,肯定也会听一听一家人策划组的想法。如今这个样子,他难能再顾得上面子,多大的困难,都是得去安知雅和前妻卢雪那里走一趟的。 ——《婚后强爱》—— 一家人策划组办公区里,卢雪坐在安知雅的办公台子对面,摊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年糕,说:“趁热头快吃。”说完,她走出去将组内所有人都招了进来共享美食。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小翁肯定不在,只剩米文和张齐亚。 米文进来见是这种黏糊糊的甜甜的东西,看起来外相不是很讨喜,便捧着自己苦涩的咖啡立在一旁。 张齐亚倒是爽快,没有客气,道一声“谢谢雪姐”,徒手捡起一块塞进嘴巴里。 于是,卢雪专门从其它地方接来的叉子不用给张齐亚了,看向干立着的米文:“你不喜欢?哦,你们老外不是爱吃甜的吗?” “谁说老外爱吃甜的。冰淇淋对牙齿没有好处。”米文咬文嚼字。 “你究竟是哪国人?英格兰?美国?澳大利亚?是美国吧。听说钟总从硅谷把你挖出来的。” 卢雪问米文的这个问题,安知雅也很感兴趣,打量起米文那双湛蓝的眼珠子像没有雕琢的蓝宝石掺着一层灰。 “四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米文带了一种骄傲夹带古怪的调子说。 “印第安血统。”张齐亚听完答案再仔细一点看米文的皮肤,的确不是白种人一样的很白那种。 卢雪对这个答案没有想法,打趣似地说:“印第安人不喜欢吃甜品啊。” 米文冷冽地扫过他们两个,最后停在了始终不发一声的安知雅身上。安知雅是拿起一支叉子,以挑剔的动作选中了一块小的年糕,慢慢地放进嘴唇里,却是连牙齿嚼一声的声音都没有。年糕很软,牙齿咬合在一起本来应该有声响,但她能将这些声响都融进了空气里头。看着她这无可挑剔的礼仪举止,米文不知觉张开了嘴巴:“好吃吗?” 将盘子推到他面前,外放一把叉子搁在盘子边,安知雅静静地望着他。 米文心里咕哝了一声:开口说句话又不会死人。接着,却是禁不住了诱惑拿起叉子。 刚刚,听他说印第安人的时候,她可以推断到这人和钟尚尧的关系非一般的雇主雇员关系,虽然对此之前也有猜测。现在米文吃起了年糕,她的心是由刚才的一紧转为了一松:这人,比她想象中单纯,不是钟尚尧那种狐狸,总是比较好糊弄一些的。 犀利的眼角一瞥,是能看到走廊里走动的陆全彬。安知雅嘴角微凝,向卢雪微微示意了下让陆全彬进来。她要当着米文的面,这个钟尚尧布置在她这里的眼线,接待陆全彬。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六章:让他滚蛋 “她接待了陆全彬,有说些什么吗?”钟尚尧从米文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一瞬间在眸子里闪过惊诧、疑问、动摇。 米文咂咂嘴唇的姿态,是在心里回味那时候的年糕,从不知道中国人的甜食能好吃到甜而不腻,令他回味无穷:“陆全彬走进来的时候,她让我们从她的独立办公室出去。具体他们谈了些什么我听不见。但是,陆全彬走出OFFICE时,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他的前妻卢雪则表示的很愤概。” 意即,安知雅原谅陆全彬的所为了?两人之间达成了某种新的和谐关系?如果真是这样,他太小看这个女人了。钟尚尧坐了下来,一般来说,只有他在想不定的时候,才会坐了下来想。 “John?”米文对于他居然会对这样的问题苦思冥想感到不能理解。 钟尚尧一直在考虑,是谁散发出那条谣言促使他解雇掉了蓝薇薇。据闻,谣言起初是从美国发来,但不排除有计算机网络高手运用技术假传消息是从美国发来。他有让米文查过,然而,谣言最初的那封邮件早被删除得无影无踪。对方的动作干净利落,不留给人任何把柄的痕迹。纵使无迹可寻,他只要稍微分析下做出此事的动机,再排除可疑人选。在公司里面,对于安氏势力恨之入骨的,他知道的可能只有一个——安知雅,安夏颖同父异母的妹妹。或许正是从安夏颖听说了安知雅与安氏之间存在的恩怨后,他渐渐从心里谨防起了安知雅。 一方面,因兄长的关系,他可怜那个小丫头弯弯,连带注意起小丫头的妈妈。 另一方面,他从赏识安知雅的专业才华,到逐渐畏惧这个女人有着不止在专业技术上面的才华。 一如之前他对米文说的:安知雅这人,不适合做他的下手。 “John,你是对于笼络她没有信心?”米文在听到钟尚尧一串长长的犹豫声后,突然悟到了。 能不能让一个人做下手,不在于这人本身性格合适不合适,只是领导想要什么样的下属。 “我欣赏她的才华,但是,得承认,我不喜欢她这种人当我的部下,那会让我感到芒刺在背。”钟尚尧揉了揉眉间的朱痣。 “当时是你挖她进BP的?”米文担心他对介绍安知雅进BP的事后悔了。 “到现在也不会变。我希望她能帮我解脱一家人计划这个危境。因此,在一家人计划成功之前,我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事情。”钟尚尧是非分明,做任何事条理分析,绝不会将两件事变成一件事来谈。 “我不明白。”米文有挠头的困惑,“你是不喜欢安知雅的性格,和公司的公事有什么关系?” 米文这人还是单纯了一些。钟尚尧打住口不再和米文说下去了。同时,他是由这点出发,考虑到了安知雅有可能是想让他除掉陆全彬,所以才故意在米文面前召陆全彬说话。这意味,他安插的米文这个眼线,安知雅早已在内心里防着了。 站到落地窗前,从十六层高的楼层俯瞰下去,不知为何,他能一眼辨认到那个仓库叉车司机。那是她的丈夫,姓奉。一刹那,一种奇怪的羡慕的情感从他心里涌了出来。从某种层面上讲,做个埋头苦干的叉车司机,是比他这个在位子上经常坐立不安的总裁,要快乐多了。 ——《婚后强爱》—— “你和陆全彬说了些什么?”卢雪对此也很好奇,当面问到安知雅。 “他快要倒霉了。”安知雅只轻描淡写一句话。 “可我看他心情很好,出去时还故意向我打招呼。”卢雪对于前夫那副死到临头还洋洋得意的面孔,不屑地哼了哼。 “因为我对他算是客气,他以为有戏。”安知雅道。 “你只是想放烟雾弹吧,让钟尚尧炒了他?”卢雪说到这里不免带了疑惑,为什么钟尚尧如果得知她们和陆全彬和好反而可能会FIRE掉陆全彬。 “因为在FIRE掉蓝薇薇后,钟尚尧针对我有了防备。” “这件事最大受惠人确实是我们。”卢雪清楚钟尚尧这个怀疑的对象应该不会错,但她不知道安知雅是否真做了什么事让钟尚尧炒掉蓝薇薇,而且她也绝不会问安知雅这个问题。 安知雅在这点上一直是十分感谢卢雪的。无条件支持一个朋友,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哪怕钟尚尧在这件事上过后会对她怎样,她都会借这个良机让渣男陆全彬滚蛋。 拉了把椅子坐在对面,卢雪安静地看了安知雅会儿:“我说,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和钟尚尧之间有了猜疑。” “他早对我猜疑在心上了。”安知雅平平静静,“恋爱中的男女都是盲目的。” “你说他耳根子软,经受不了安夏颖的话?” “卢雪,你谈过恋爱,也结过婚,应该明白。在男女关系确立的情况下,无论哪一方,都是很想去信任对方,而不可能一开始就怀疑对方。”安知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即使怀疑对方,也很想信任对方说的每一句辩白。只有到了事情无可挽回的地步下,才有可能看清现实。而这点,可能需要很多个真相的积累,不是一个两个能说的算。”卢雪回想着自己和陆全彬谈离婚的那段日子,深有感触,嘘叹不已。 因此安知雅不会傻到现在去提醒钟尚尧堤防安夏颖。这两人的婚事关系的不止单独的个体,牵涉了安氏和钟氏两个财团。钟尚尧选择在这些小事上信任安夏颖,只是想把事情变得单纯一些。进一步来说,她于钟尚尧,除了被他挖来做计划,帮他脱离困境,没有任何价值。钟尚尧现在心里肯定很矛盾,因为她并不像他预想中那般,只是一颗受他摆布的棋子。但不见得钟尚尧对安夏颖的耳根子软,能使得安夏颖在公事的抉择上影响钟尚尧的理智。钟尚尧这人,好在公私分明,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提醒钟尚尧这点本质。 “你说,钟尚尧会回馈你给他的信息吗?”卢雪两只指头交替插着指缝。如果钟尚尧真这么聪明,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吗。 “我相信他是一个老板。”安知雅神秘地挤了挤眼。 临下班的时候,一条消息从采购部传了出来:陆全彬和方信中双双被召进了人力资源部谈话。 小翁这边打来电话,要安知雅即刻上总裁办公室一趟。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七章:谈判高手 安知雅站在钟尚尧的办公室里,进来的第一眼被吸到了左侧书柜上的相架。眉尖微微一动的刹那,眼神收了回来,正好碰上钟尚尧从文件里抬起头的时候。 在钟尚尧眼里,想让她那张平平静静的尖脸出现剧烈的变化,是很艰难的。至少,他现在并没能看出她看了那张相片后会有什么想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钟总,你找我?”安知雅开口。 她先说话令他感到出其不意,钟尚尧被动地“嗯”一声,说:“坐吧,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是什么事?”安知雅没有听从就坐。 她高高的个子在他的办公桌上形成一个俯瞰的影子,从不知道一个下属站在自己面前会对自己产生一种压力。钟尚尧收紧了脸色,坚持:“你坐下,我们再谈。” 既然上司一再要求,安知雅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 “对于新上任的采购部经理候选人,你有什么想法?”钟尚尧问。 他还真是开门见山了,想必是针对她大胆的动作。安知雅微低眼角,平静又公式化地应付:“有关这个问题,钟总应该询问自己的顾问小组或是其他部门级领导。我并不适合给钟总提一个经理级别的候选人选。” “不。你有这个资格。当前亚太地区最大的挑战是一家人。计划一旦启动,紧接针对一家人项目将有大批的采购计划,这是不可延误的。你作为一家人重组小组组长,有这个权利对合作部门以及我提出相关要求。” 钟尚尧这话,无疑是拿她威胁他的软肋反讽于她。 “钟总,你自己说了。合作部门,非合作部门经理。我只注意合作部门能否配合我的工作,对于合作部门是谁带头完全不感兴趣。至于一旦合作部门不能配合我的工作,我会请钟总来协调。其它的事,不是我这个策划组小组长能管得着的。”安知雅那副低头看地面的姿态纹风不动。 钟尚尧尖利地在她下垂的小脸上看了看,心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个包袱自己先给背上。如果是她主动提议出来人选,他可以控制她提议的人,再拿这点来制约她。她这么做,是给她自己留余地。人,都是会变的。她帮人一把,不一定对方会忘恩负义,巴结老板否掉她。 然而,最可怕的,是她这种态度。一场谈判,想让对方如何设局都不会上套,最佳方针是自始自终坚持己见。说的容易,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在现场拥有无所不能的心理素质。可这个女人做到了。 “安组长,让仓务部的庄经理暂时兼顾采购部业务你以为如何?”钟尚尧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 若让庄向荣兼管采购部,的确是她所想的最佳调整方案。安知雅平静公式化的口音依然:“钟总,意见你该问庄经理或是人力资源部的同事。我,完全没有参与此事决定的权力。” 好一句模棱两可,一方面告诉他,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了,另一方面仍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钟尚尧眼中的眸色深了再深,有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从他指掌间飞了出去,到其它公司与他坐在这一张谈判桌的两边。 “钟总,还有其它问题吗?”安知雅不会让他沉默太久。一般让对方沉默太久,等于让对方更多犹豫定夺的时间。 “不知安组长今晚有没有空?上一次我受益于安组长的意见,因此想请安组长吃顿饭。”钟尚尧按照计划出牌。 “上一次?”安知雅语气里露出了疑惑。 她是把这个事给完全忘了。钟尚尧不免稍稍不悦,道:“就上一次,我问你在小朋友的生日会上该送什么样的礼物。” 原来是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安知雅干脆地站了起来:“如果钟总没有其它事情,我先回去了。” 钟尚尧有点瞪直了眼仰头看她。 “对不起。我不和我丈夫以外的男人单独进餐。”安知雅说这话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更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挽留反攻的机会,脚步随着说话的时间轻盈地移到了门口,转一下门把身影如一缕烟飘出了门外。 钟尚尧在她出去后两分钟还愣着。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拒绝,竟是这样的。而且,他都没能来得及辩解他是中规中矩,绝不会有其它非分之想的。指尖在眉间朱痣上狠狠揉一下:她不会是看穿他是以这个借口约她和安夏颖来个不期而遇吧。 ——《婚后强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安知雅马上向卢雪报告这个好消息。同时,卢雪却抢先于她叫了出来:“我太高兴了!我要请你和弯弯吃顿大的!你知道吗?陆全彬和方信中那之前刁难我们的两个混蛋,都被下令交辞职书了。” 安知雅微露笑容:“你要请客,我当仁不让。还有个消息要通知你,新的人事调动公告马上会下发,庄向荣将暂时兼管仓务部和采购部两个部门。” “这——”卢雪一惊之后,大喜,“这不是最好的人选吗?有了庄向荣把关,想必不会再出现内外勾结食品过期调换的事件。” 主要是庄向荣站在她和钟尚尧这边的,应不会在一家人计划上动手脚。 “没有阻碍,财务部很快会把相关款项拨下来。我们的项目启动后,采购和仓储方面要最先配合我们。你先和庄向荣商量好,看我们能做到的储货量和出货量达到多少。”安知雅紧接考虑下面的进程了,她要堤防安氏会不会再生什么动作。 “好了,今天好好庆功,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卢雪望着下班时间差不多,不准她再把公务抬上桌面,“你看,是在哪家饭店订桌子?弯弯喜欢吃什么?阿姨呢?” “现在去订位子,哪一家好吃的饭馆都迟了,还不如明天。”安知雅看到手表的指针由于钟尚尧的召唤,迟了半小时下班,摇摇头。 “那好吧,明天。”边说,卢雪向走廊里的方向努努嘴。 安知雅往左一看,见丈夫又追到上头来接她下班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八章:疼吗 “是不是有好消息?” 安知雅抬了下头。 丈夫一双笑吟吟的眼珠子似乎看到了她心里去。 “有,也不告诉你。”这话出口,安知雅悔了,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矫情。 好在奉书恬只是笑眯着看了她一眼,推出了自行车,说:“那我们去菜市场买一点好的吧。我和妈说了,今晚由我们买菜。” “现在到菜市场还能买到好的吗?”安知雅向来说到正事,口气不由变正经。 “我知道有一个夜市,要不要去看看。在夜市里买不到也没有关系,附近有超市,我们可以进超市买。”奉书恬拍着自行车后座,说。 “离这里远吗?”安知雅轻轻道一句。 他听出来,她是怕他为了赶时间踩单车辛苦。“不远。”他跟着轻声说。 那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心情很愉快的,但是,她的手是放到他腰上时,比平常更紧地搂了搂。耳边呼呼的风声,像是要把耳膜穿透一样尖利。不知何时,秋天的脚步已经一步步慢慢走近。树丫子上的叶子,慢慢变黄,像是老了,又像是达到鼎盛时代的金黄焕发着夺目的色彩。 仰起头望那叶子仿佛痴了一般的时候,风夹着沙尘进了眼睛里。等他停了车,才发现她眯着眼睛挤着眼角的样子。 “怎么了?”他急急忙忙将自行车靠一边,手抚到她眼皮子上,轻柔地拨开。 她从没有被人这样翻过眼皮,害怕地一躲,低下头。 “小雅,我看看。”他这会儿可不敢和她开玩笑,正正经经地扶着她下巴。 “没事,挤一挤眼泪流出来就好了。”她拨开他手。 “什么没事?总得看清楚是不是什么东西进去了,是不是发炎了?”他说得急躁,语声仍捏得稳重,握她下巴的手益发温柔,在她的眼皮里轻轻地吹着,暖风直吹到她心窝里,惹得她心头痒痒的。 曾几何时,有这样温柔的人一直待她。他对她的真心,她感受得到。可总觉得欠了点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问这个问题,其实没想到他会给出什么答案,男人喜欢甜言蜜语,女人喜欢耳根子软,这点她都明白。 “嗯,除了那个——”他的眼神似有似无在她衣领子里瞟着,当然有注意到她正经的语气,也就不敢打着迷糊眼,说,“你和我,很像。” 她的眼睛滞了会儿,好像一时听不清他的话。她哪一点与他像了。他脾气温和,说话得体,风趣,四面逢源。她是个犟脾气的人,轻易能得罪人,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想改也改不了。这不是说她自卑或自傲,只是对于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清楚。 “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见弯弯的时候想到什么了吗?”他握起她的手在掌心里放着说,“我想到了我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是个被大人和其他小孩孤立的孩子。” 她张了张口,合了起来:“是我的教育方式有错。”她何尝想让女儿被人孤立,但是她们家这种环境,四周的人都看不起。哪怕是看得起了,也习惯性地讨厌她们。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孩子的错。”他搂着她的肩膀,往菜市场走,“照我曾祖母的话来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我们,只要走我们自己的路,就好了。” 这是与他这么多天来,第二次开成公布地谈。她看到了他温文尔雅底下隐藏的另一面,那股淡淡的忧思随着来临的秋季,变得惆怅。但很快,他又像往常一样,笑吟吟的,每一声都仿佛是快乐的小鸟一般,无论如何要在这秋杀的天气中带来春天的气息。 走了几家肉铺,先买了三斤牛肉和牛杂,打算下火锅吃。于是来到菜摊子,看到了白萝卜,又问了一些配料的钱。 “蒜,葱,近来这两样,货紧。”问到为什么这么贵,买菜的阿姨说。 安知雅是有几天没有上市场了,但每天有回去问过母亲各种菜的价格,心里有数,近来的确蒜葱的价格涨得最快。同时她查过网上,貌似只有这里本地价格升了起来,不是全国都涨。 抓了几根葱,闻一闻,其实对买菜这行一点都不懂,奉书恬像是纯粹问着好奇:“近来闹水灾吗?不然怎么会涨价了?” “说是河水涨潮了,影响本地菜地的收成。但是,天知道呢。”四五十岁的阿姨是很喜欢和笑眯眯的帅哥多说些话的,说着说着手圈成了话筒静悄悄地言传秘密,“我看,又是有人故意囤货抬高价格了。” 蒜,葱,可以说是煮面的常用佐料之一。安知雅算着日子,在蓝薇薇被炒之后,似乎这两样的价格才开始一路见涨。 “哦。”奉书恬给了阿姨一个满足的笑脸,指向地摊上的油麦菜和白萝卜让阿姨称起。 接下来,他是踩着自行车,送妻子来到地铁站,一起坐了地铁回家。 回到家时,路上已让孩子姥姥在家里煲好开水。从菜市场买来的热牛肉汤直接倒进火锅里,弄了个电磁炉放桌子中间,在这未到冬季的时候先刷起了火锅。 小丫头饥肠辘辘,咬着筷子头等水开的时候,又被妈妈瞪了一眼,忙把筷子从嘴里拔出来,转头找爸爸时,发现爸爸走到了阳台那边。 拉开落地窗,站在四楼的阳台上,奉书恬在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窗户对着的小区街道拐角有一盏车灯闪了几下。 “八哥,我是小禄。” “家里有事吗?”在小禄不叫他部队里的称呼喊他八哥的时候,说明是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没有,前天回了家,太奶奶问我有关你的情况,说是让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她老人家。”小禄说,电话背景里汽车叭叭地响。 “纽约现在是早上七点吧。”奉书恬望望表。 “老人家起的早,不仅惦念八哥,也惦念八哥的爸妈。” “我爸妈大概在家里看晚间新闻呢。”奉书恬清楚自己父母一天的工作生活习惯。 “我问句真话,总参,你真打了退役报告?”小禄压低了声音,“我到家里才知道的。之前在部队里都没有听任何人提过,个个都以为你是请长假回家,或是又去哪里打游击战了。” “这事——”奉书恬没能继续往下说,是头一低,看到小丫头神不知鬼不觉又潜到了他脚边,仰起脑袋瓜睁着两颗乌大的眼珠子望着他。见自己被爸爸发现了,小丫头咧开小兔牙嘻嘻嘻地笑着。于是奉书恬这个做爸爸的,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谁在旁边?”小禄问。 奉书恬赶紧收了线,拉起女儿回去。 小丫头手指贴着嘴边朝爸爸“嘘嘘”,告诉爸爸自己绝对会保密。奉书恬苦笑。 舀着汤的安知雅在他们父女奇异的表情上扫过一眼,低了头。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九章:生鲜大战 “妈。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爸妈也想见见你。”奉书恬思摸着小禄这通电话后,对岳母大人说。 徐桂花等女婿这句话是等了太久了,以至于乍听到时一惊:“是,是想见我吗?” 安知雅低着头,筷子没有间断地往家里人的饭碗里夹肉夹菜。小丫头刚想张口插话,就被妈妈夹的一块肉塞了嘴巴。 “妈,您不用紧张。”奉书恬温声和气做岳母的思想工作,“我爸妈,知雅也见过的,很普通的单位职员,现在就等着过几年退休养老。” 六年前到他家做小保姆,老实说,与他爸妈没见上几次面。因为当时他爸刚好调到另一个城市工作,他妈妈随行,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印象里,他爸妈倒是如他所说,挺亲切和蔼的一对夫妇,最重要的是,貌似一点都不喜欢干预他的私事。 “我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吗?你们那里见亲家的礼节是怎样的?”徐桂花干脆搁了碗筷,问清楚。 “我爸妈很随和的。”奉书恬笑笑,“妈,你空手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成?”徐桂花连连摆手,一面向女儿求救。 安知雅当然帮不了母亲出主意,她自己想到要见公公婆婆都紧张。 “嗯。”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奉书恬打算把家里父母的秘密说出来,“妈,其实,我爸妈是私奔的,所以思想很自由。” 饭桌上顿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里。三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一个人。 趁着妈妈没有再塞住自己嘴巴,小丫头赶紧将口里的牛肉咽下去,着急地问:“爸爸,私奔是说,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吗?” “弯弯可以不知道什么叫私奔。”做爸爸的很狡猾,当然不能教明白女儿私奔,要是女儿不到年龄就学会私奔,亏的是他这个做爸爸的。 在这点上,做妈妈的也支持,朝女儿瞪一眼:“吃饭。” 小丫头嘟嘟嘴巴:“明明爸爸妈妈也是私奔。” 徐桂花想明白了,原来女婿能带女儿先上车后补票,是有遗传的原因。 “妈,如果您觉得合适,我看找个假期,我们一家都过去,顺便玩玩。如果我爸妈有空,让他们过来也成。”奉书恬说。 “你爸妈住的远吗?”徐桂花体贴亲家,不想对方车徒疲劳。 “在省会。”奉书恬说。 即使女婿说了个地名,徐桂花还是没有概念。不过女婿既然把亲家说的那么好,于情于理,徐桂花说:“我看,小奉,由你爸妈做决定好了。我在家没有工作,不像你爸妈工作繁忙。” “那我和知雅商量一下,或者等知雅这一阵子忙完以后再说。”奉书恬依着岳母大人的意思。 安知雅方知道:丈夫是一直等自己有空下来,可能是见她今天心情好了,才来商量这件事。因此过后,她直接向丈夫坦白了:“不需要顾虑我的。” “我不是顾虑你。”奉书恬眨了下眼,“你早已见过我爸妈了。而且前段日子我爸妈都在出差,没空回来。他们倒是很想见你和弯弯,但总得找个双方都合适的时间。” “伯父伯母——” “到时候见面,可不能再叫叔叔阿姨了。反正,他们两个,只记得你给他们炒过的菜。总是说,原想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幸好,你没有能溜掉。”奉书恬偷偷感慨着不良父母。 能做出私奔这种事情的公公婆婆,那种思维方式与常人定然不太一样。安知雅点着头:“如果见了面,爸妈想吃什么,我来买。” “小雅,如果你觉得时间紧,我们可以再把时间放一放。”奉书恬说。 “不用,我会腾出时间来。”安知雅摇摇头。 听到她这句话,他心里似乎可以长长松口气。 似乎能听见他的叹息声,她问:“有问题吗?” “你做你的事,我不想阻碍你。”他看着她,“只有你的心自由了,才是你。” “如果我一样要求你呢。”她不想他的才华继续浪费在仓库了。 “我一直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说着,他是将手放到了她的头顶上揉了揉,像个大哥哥一样要她不要为他担任何心。 她因他这个动作,想到六年前,他也是经常对她这么做。今晚,让她有种回到了原点的感觉。 ——《婚后强爱》—— 相比之下,安家这几天都不太平。自从蓝薇薇事件,采购部里面与安家勾结的人整窝又被钟尚尧端了。下面的人知情不报,但不能逃过安太公的法眼。安太公私下招了家里一两人问话,家里的人当然不敢指向钟尚尧,矛头全对向了安知雅一个。 既然老太公知情了,想亲自出来打理事情,贾世玲乐得将烫手山芋扔给太公。 安太公思来想去,没有再走BP内部行贿这种容易被揭发后自己又哑口无言的下等手段,开始运用各种方式阻断本地蒜葱来路,抬高蒜葱价格,达到制约安知雅项目的目的。但事实证明,这丫头狡猾得很,没有上他的当。相反,自从庄向荣接手后,安氏再没有接到BP的任何食品订购单。 “她在想什么?”侍候太公的刘生心里也琢磨不透,惶惶时道出安太公心头的困惑。 安太公坐立不安。按理说,他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谁不知道,安氏是本地向各个超市酒店饮食行业生鲜供应的龙头,只要是生意做得大每天有大批需求量的,都不能绕开安氏这条供应链寻找他家。除非—— “他们不需要大批量订货。”刘生又先道出了安太公心里所想的。 安太公摆了下手:“你知道我们安氏做生鲜生意的产业链是一条龙,包括就近种植蔬菜的果园,到控制本地菜蔬水产肉品干货的批发市场。虽然不能做到样样齐全,但是日常最需要的食品配料,都一一掌握在我们手里。他们想小批量直接向各菜市场小贩订货,会得不偿失的。” “那——”刘生益发迷津。 “你先跑一趟BP的超市,看一下有什么变化。”安太公指示。 刘生立马出发。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章:有人要逃 庄向荣接手采购部时,并没有感到升职的荣耀,实际上,当时谁也不敢随意接管这个突然撤了三个头的部门。原因不是之前被撤掉的头儿太多,而是明摆着钟尚尧想采购部突破安氏的控制,另寻一条新路子出来。庄向荣本人的人脉也是不少的,正因为如此,很清楚安氏在本地的势力。他想来想去,眼看这仓库的囤货由于自己部门李月梅事件后,大部分因不明保质期退回给了安氏,又因着自己老总和安氏闹僵没有再下订单,这个冷库里的生鲜诸样告急,恐只能勉强保证半个月BP自身本地下属饮食业的供应量。至于钟尚尧最看重的一家人项目最初启动需求货量,那根本是无法满足的。 “庄经理请坐。”安知雅亲自给庄向荣斟了杯茶。 庄向荣打量她这个小小简单的办公室,与她本人的干脆利落相符。喝一口这茶杯里不知名的茶水,他啧一声:“喝不出来,是龙井,铁观音,还是?” “麦芽茶。”安知雅直接说出答案。 “麦芽茶?”庄向荣砸着口舌里余留的香味,细酌着,“我家里老婆跟着时尚,在淘宝网上了买了一包回来,可冲出来的味道和你这个不像。怎么说呢?她那个很浓,浓浓的像是麦香,但干。你这个比较淡,却很甘醇润口。” 安知雅微微一笑:“庄经理不愧是美食专家,一口就品出了精髓。” “不用夸我,我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精髓是什么呢。”庄向荣笑着不允许她恭维打断他的好奇心。 如果是一般人,安知雅是不愿意多说的。说多了人家以为她卖弄,一开口肯定得罪对方。但既然是庄向荣开的口,她说了下去:“麦芽,别名又叫大麦芽,是麦粒用水浸泡发芽后干燥得来的。古书说它性平,但我们只要一想它的来龙,也知道它其实性是偏燥。我们俗称的麦芽茶,又需要炒麦芽这道工序,所以,它的确是偏燥的。你说喝了感觉偏干,没有错,这就是麦芽茶。” “那你这不是传统的麦芽茶了?”庄向荣指着手里这杯基本看不出颜色的水。 安知雅又微微一笑:“这话有些偏颇。商家卖麦芽茶,并没有称给顾客配水。” “我知道了!”庄向荣一拍大腿,“无论是什么茶,都要讲究用什么水泡茶,麦芽茶叫做茶,也得有这个讲究。” 安知雅抿了抿唇,并不接上话。 庄向荣左思右想,方是察觉刚刚自己的话又遗失了一点,急忙补上:“我又明白了!是不是润,发挥效果的不是麦芽,是搭配在麦芽里面的这个茶,所以才需要讲究水。” “庄经理不仅是美食专家,还是老道的茶客。”安知雅这才轻轻开口,顺便替他斟上第二杯。 庄向荣摇头晃脑,感觉自己最终选择来找她是对的。去找其他人最多,只能出一些商道上俗套的手段。这时候,就应该找专家,技术专家,才能解决他的难题。一杯麦芽茶,令他再次意味到她高于一般高手的身怀绝技。 “我们开门见山吧,安组长,你是清楚我的处境的。而我,也想配合你把这次一家人项目的采购方案完美地进行实施。” “庄经理如此支持我们策划组,我代表全组成员感谢庄经理。”该道的礼节必须道,哪怕这是庄向荣的本分工作。 庄向荣听到这话自然高兴,更乐得帮忙:“安组长,你我之间不需客气了。我只想问,你有什么主意?” “想要打断安氏的垄断,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也绝不是没有任何一点办法。”安知雅先给庄向荣一点心理准备,要做到,就需要有吃苦头的觉悟。 “嗯,困难是要克服的。没有挑战就没有明天嘛。”庄向荣点着头。 “首先,打散了买,不要再让一家称霸。” “小批量进货?但是,工作量会很大。” “公司请来的人,不是让他们闲着坐捞油水的。他们要捞油水,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轮到庄向荣微微一笑了:这个观点她认同。想当年他刚进公司的时候,哪像李月梅蓝薇薇这样,整天坐着敲打上几个电脑上的数字,就能一劳永逸,坐获丰收。想杜绝部门里面的行贿案件,必须首先杜绝部门员工懒惰的习性。 “其次呢?” “其次是,主次分清,先后有序,减少损耗。” 从这句话看得出来,她在仓务部那段日子不是白呆的,早已观察出生鲜每天出货退货的规律,从而得出一些部门存在了损耗过度的浪费行为。庄向荣再次点了点头:“如果由我们仓务部根据退货量折算损耗,从客观上制约各部的进货量,减少各部损耗,的确是个有利于公司整体规划发展的方法。以前我们只注重整体调配,却欠缺了这方面的调研。” 安知雅说到这,诚心诚意地表示:“我知道庄经理为了我和钟总的项目,接下这个重任不容易。因此,在这之前,我已经让人先找好了部分替代供应商目录。” 庄向荣对此露出一种早知如此的表情来:“不瞒你说,安组长,我也是冲着你这份目录来的。我想,你的这份目录,一定能给我以启发。” “具体,我让我们负责这部分策划的卢助理和你沟通,你看怎么样?”既然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安知雅按铃让卢雪拿了目录本进来。 “可以。”庄向荣起来,是舍不得地将杯里的茶喝完,向她摆了下手,方是和卢雪一块走了出去。走到外头,迫不及待接过卢雪手里的目录文件夹时,首先惊奇于它的厚度,翻开后惊讶于它条理干净的格式,最终是惊服于蕴含在其中的技术含量。安知雅所列方方面面,包括哪些货该从本地入手,哪些产品完全可以从外地进货,哪些属于小批量入手有利,哪些可以看时机囤货几年,都有列载。合上时,庄向荣自言自语似地念了一句:“她究竟是什么人?” 这边,刘生在BP绕了一圈,回来后答安太公:“唯一迹象,是摆在货架上的东西减少了。问超市的人,说是近来仓库货量吃紧,但上头好像对此并没有打算增加生鲜供应。” 超市本来做生鲜生意,折损率较大,不算赚钱,只求保本。BP货量吃紧,先满足其它部门要求,再来满足超市,是个明智的短暂应付供销吃紧的调整策略。庄向荣有一手,而且,接下来,恐怕有人已是备战而来,才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 “董事长。”刘生从没有看见安太公这般可怕的脸色,好像当年金融风暴股票大跌。 啪!一掌拍到案上,安太公横眉竖立:“备车!” “董事长是要到哪里去?”刘生问。 安太公拄着拐杖已往外走:“第二实验小学。” ------题外话------ 明天要入V了。感谢亲们的一路陪伴!以后更是得天天更新,哈,肥妈有坑品保证,这点大家放心,可以参照肥妈已填完的第一坑。肥妈知道这第二本的数据不好,当时有想过大修,但编编说不要。我想来想去,如果都跟风,和人家写的题材线路一样,也是一种对读者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是,这么做,代表要付出冒险的代价的。(*^__^*),不知道有多少亲愿意陪伴肥妈走这样一段艰难的路。不管有多少,肥妈想在这篇文里给亲们奉献上“坚持”两个字。 剧透:肥妈的文都是坏人报应,好人有好报。结局HAPPY。楠竹无小三缠身,身心干净。除了必要的情节要求,不会去写男配女配。 进入V后,大转折,情节要加速,(*^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一章 安太公的座驾是劳斯莱斯,不像家里贾云秀等人用的都是奔驰。在国内,奔驰早被人喷为有一股暴发户味道。劳斯莱斯是香港许多名人拥有的车型,安家可以说是从香港起家,再发展到大陆。 由刘生驾车来到第二实验小学门口。安太公命人将车停在离小学门口偏左的地方,降下车窗。 曾家的车早停在了小学门口,等着双胞胎兄弟走出校门。接送曾家小朋友的是司机,并不认识安太公的车。 学前班班主任姚老师亲自带着曾家兄弟和小丫头弯弯,来到校门。 曾家的司机打开后座的车门,曾月煌抱着书包坐进去,等弟弟。曾恩涛转过头,对小丫头说:“你姥姥还没来,我们有车,送你回家吧。” 小丫头摇摇头:“爸爸说了,不能跟男人走,男孩子也不行。” 姚老师忍不住将手捂在嘴巴上,笑了笑。 曾恩涛扒了扒后脑勺,竖起了大拇指:“你爸爸强!”接着无奈地踏进了车内。两兄弟朝老师和小丫头挥挥手,曾家的车离开了校门。 安太公在车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问:“雯雯呢?” “因为学校下午的课是无聊的手工和体育,雯雯请了假恶补钢琴课,准备下个月的考级。”刘生答。 “嗯——”安太公若有所思的,“要是雯雯在,曾家的小朋友送的会是我们雯雯,而不是这个小野丫头了。” “是的。”刘生虚应时想拿条帕子擦擦额头的汗。他偶尔会代替家里的司机来接安文雯,所以知道曾家兄弟压根不喜欢雯雯,更别提会用自己家的车送雯雯回家了。 “你说这野丫头长得怎么样?”可安太公开了口,无论如何是要拿两个小女孩进行比较了。 “雯雯继承父母的丹凤眼。那孩子像她妈妈是双眼皮。”恭维的话不能直接说,刘生绞尽脑汁献殷勤。 “人家说王熙凤是丹凤眼。雯雯的丹凤眼肯定比野丫头强。”安太公首肯了对方的马屁,他现在就想听自己认下的雯雯比放逐掉的野丫头强百倍的证据,好消他这心头大火。 “董事长。我们是在这里等吗?”刘生是拿条帕子擦汗了,眼见小丫头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到他们这边来。话说这孩子的眼睛比安文雯富有灵气多了,一眼能拆穿大人的心思。 看着小丫头歪了歪小脑袋瓜,那张小尖脸显得瘦了些,却有一层光彩在眼里眉里流转,让人移不开眼睛。安太公脸皮抽了抽,舍去了小丫头的优点,尽带着挑剔一一评点小丫头身上不起眼的衣服鞋子和小书包:“这孩子的家长不知怎么当的。明知道孩子上的不是一般的学校,还让孩子穿了一身破烂过来。” 刘生顺从地瞎应着,只觉得安太公的话听起来益发不是那么回事。 顺着孩子的目光,姚老师发现了安太公的车,马上恭顺地鞠了个躬。 “老师,你认识那个爷爷吗?”小丫头弯弯问。 姚老师当然认得安太公这个资助过本小学的大富翁,说:“是雯雯的太爷爷。” 原来是3485的祖宗,怪不得摆着和3485一样的臭脸。小丫头弯弯很记得爸爸教的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于是对于安太公一甩脸:没兴趣。 你说安太公这么老了,人生经历里什么人没有见过,就从没有被人这样不屑地撇过脸。现在当场被一个自己不要的孩子撇脸,安太公这把老脸羞怒交加,又红又紫像个茄子,手里的拐杖打在车内。嘭的一声巨响,刘生差点儿跳了起来。 “董事长?” “把车开走。”安太公气呼呼地说。 刘生吃疑地打了火,慢慢地踩下油门。他原先想,老太公来到这里,是为了见孩子的姥姥徐桂花,结果只是见小丫头弯弯吗?为什么突然想见这个一早注定被抛弃了的孩子? 劳斯莱斯沿着路边慢吞吞开,是给安太公反悔的时间。安太公真是人坐在车内,头往回转,满心希望那孩子能给他回头,再给他一副很仰慕他的神态,这样他糟糕的心情才能有转机。可是,小丫头弯弯始终不再往他这边看了,可以和老师、其他出校门的小朋友打招呼,就是不往他这边瞧一眼。 “停车!”忍无可忍了,一声大喝之后,车未停稳,安太公一拐杖打到了车门。 刘生是急刹车,慌慌张张走下来给他开门。 安太公走出车门,刚好徐桂花从公车站奔跑过来,和姚老师进行孩子的交接。 “姥姥!”小丫头抓着姥姥的手,笑着两颗小兔牙,甜甜的笑刺红了安太公的双目。 徐桂花看着时间紧,拉着孩子赶去坐公车,走到半路。前面忽然出现个老头子横在路中间,摆明挡路的姿态。她看着这老头子老半天,硬是没有能看出个门道来。不怪她,想当年,她丈夫是入门女婿,她一直在大弯村等丈夫过门,没和公公婆婆见过面。 “姥姥,是3485的太爷爷。”小丫头见姥姥一头雾水,帮姥姥解答迷津。 3485?徐桂花一时脑袋没能绕过弯。幸好陪伴安太公的刘生走了过来,提醒她:“徐女士,还记得我吗?我是安太公的秘书刘生。” 徐桂花如蚱蜢一般跳起,一惊一乍后,是抓牢了外孙女的小手:“你,你们想干什么?” “徐女士,董事长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刘生唯恐徐桂花当街叫警察过来,这事儿闹大的话,回到家里被贾云秀一帮人知道,肯定不得了。 徐桂花惊恐不定。小丫头的手被姥姥攥得生疼,挤了挤小眉头,说:“姥姥,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徐桂花想起了上次那张老人家要打发掉她们的一百万支票,心里明朗了,抱起外孙女要绕开对方,各走各的路。 刘生急急忙忙伸开双手挡在她们面前:“董事长想和你们说几句话。” “没有话好说!”徐桂花本是该怕公公的,但是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抱在手里的孩子,给了她不能服输的念头。 “你就不怕,我让你女儿被公司赶出来吗?”安太公在徐桂花擦过自己身边时,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徐桂花刹住了脚,又惊又怒的眼神看着公公。 知道怕了。安太公提起了嘴角眉角,正要不屑地哼两声。 啪!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他老脸上。 “董事长!”刘生大惊失色。 安太公感觉是瞬间被砸得满头冒星星。虽然只是孩子扔过来的一个纸巾揉成的小纸团。 “你坏!不要以为你有钱就可以威胁我妈妈!”小丫头奋力地抡着小拳头,努力地在口袋里再掏出什么东西砸过去,砸死这个敢威胁她妈妈的大坏蛋。 刘生被小丫头作势的手吓唬到了,赶紧拿自己身体当铁板护在安太公面前,又是对徐桂花使眼色的:“徐女士,怎么说都好,董事长是这孩子的——” “是什么!”徐桂花慌忙截断对方的话,“你们那张支票我没有收下,而且我和我女儿也决定好了,不会认你们一家。弯弯她永远姓徐!” 安家的后代永远姓徐?这话是当庭对抗。虽然是自己不要的孩子,但也容不得对方先说自己不要。安太公横眉:“你以为你这孩子我想要吗?!” “不要最好!”徐桂花挺直腰背,“反正,我家弯弯不是你们家的孩子能比的!” 安太公抬起眼角,看到小丫头那张生气勃勃的小脸,尤其是那对漂亮的双眼皮,安氏一直都是双眼皮,他自己是,他儿子也是。不知为什么,突然一个迟来的认知让他心里一个咯噔。雯雯的丹凤眼是漂亮,可不是他们安氏的,是贾氏的。 “姥姥,我们走吧。”小丫头听不懂两个老人说什么话,但是不想姥姥因3485的祖宗气坏身体,扯着姥姥是衣襟说,“姥姥不用抱我,我自己能走。” 瞧她家的孩子弯弯就是贴心。徐桂花被孩子两句话心里像装了蜜一样甜,“嗯嗯嗯”满口应着孙女答好,继续赶路。 “董事长?”刘生看到安太公一直站着没动,而徐桂花祖孙已经走远了,小声请示。 安太公那双有点呆滞的目光才收了回来,一步三迟疑地往劳斯莱斯走回去。 刘生完全不知道安太公这是怎么了,扶老人家上车后问:“董事长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让家庭医生先到家里等候?” 安太公摇摇头,只让他快点开车回家。于是劳斯莱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安宅。这时候,安文雯已经上完钢琴课回到家,在客厅里坐着。安太公一进家门,朝小孙女招招手。 看着电视正入迷的雯雯不大高兴地嘟起小嘴巴,走到太爷爷面前:“太爷爷。” “雯雯啊。”安太公弯下腰问孙女,“如果有人出口骂太爷爷,你会怎么做?” “谁敢骂太爷爷?”安文雯迷惑地眨着眼睛,她只见过安太公骂人从没见过人家骂安太公,没法子想。 “我是说,如果真有人骂太爷爷——”安太公着急起来,拉了身边的刘生指着道,“就比如他,骂了你太爷爷,你会怎么办,雯雯?” “太爷爷骂回他。”安文雯理所当然地说。 “你——”安太公有丝气急了,心想平常他那个无比聪颖的孙女雯雯到哪里去了,今天在关头上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他的意思呢,“如果太爷爷没法骂他呢?” “太爷爷都不敢骂的人,没人敢骂。”安文雯绞尽小脑汁,也没办法帮安太公解决这个难题。 安太公懵了:你说雯雯说的话有错,但不见得全错,那究竟是什么人的错。只因为那个小丫头弯弯家里穷,被人骂惯了,才会这么维护自己的妈妈吗?怎么想,也不是这个理。 “太爷爷,我要继续去看喜羊羊。”安文雯才不管安太公怎么想,一蹦一跳回到了电视机前面。 “董事长,这孩子还小。”刘生见太公脸色不好,维和两句。 安太公抿紧唇,不发一言,是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书房。 等老人家的书房关上了。贾云秀从二楼的楼梯走下来,深沉的眸光看了看书房,又看了看坐沙发上的孙女。 ——婚后强爱—— 第二天,她送孙女到学校,遇到姚老师。姚老师带丝歉意地说:“昨天,董事长来过学校接孩子,可能不知道雯雯下午请了假。” 贾云秀再到门口保安处一问,马上了解到昨天下午的事情始末。回到家,一通电话拨向儿子安云苏。 “妈?”安云苏见是母亲的号码,担心母亲抓住自己在外头鬼混,紧张。 “云苏,你在外头怎么鬼混我也不想管太多,只要你不被你老婆抓住到我这哭诉就行。但是,现在,你必须回家一趟。”贾云秀对儿子下了即刻回家令。 “是我老婆说了什么吗?”安云苏多少是有点怕老婆的,谁让老婆掌控着他公司里的大权。 “除了这事,还要更重要的大事。”贾云秀道。 “什么大事?”除了被老婆抓到会冻结掉他的银行卡,安云苏想不到会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生家性命。 “你以为你爷爷给了你在公司里挂个职,就是把财产都给了你吗?你现在花销的,只不过是你爷爷财产里面很小的一部分,不值一提。”贾云秀提点儿子。 安云苏鬼混是鬼混,但不是个糊涂的花花公子,一听母亲这话马上明白到:“妈,你是说谁会和我抢家产吗?我老婆,还是我妹妹?” “如果是自家人,你们要自相残杀,我也管不着,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贾云秀叹口气,“再说了,你老婆终归是你老婆,是我侄女,不是安家人。你妹妹自己那么大家事务所,看重的是事业,懒得和你争这块肉。” “那我们安家也就我和我妹妹,除了我们兄妹,能有谁会和我们抢?”安云苏问。 这儿子真是天天在外逍遥,太过安逸,自己宠过了头,连居安思危都不懂。贾云秀道:“我现在实话和你说。你爸爸当年有另外一个老婆,所以呢,不止你们兄妹,安家还有第三个继承人,叫做安知雅。” “另一个妹妹?长得漂亮吗?”安云苏吹了声口哨。 贾云秀终是恨铁不成钢了:“她现在是来抢你家产的,你明白不明白?!” 一个女人,毕竟是一个女人,终究是要依靠男人,不能成大器,不具有威胁。安云苏以自己游历多年温柔乡得出了这条至理名言,但听得出母亲在气头上不好明着说,只好低着头请示:“妈是想我怎么做?” “现在你爷爷既然对她们家感兴趣了,你要打起警钟。” 安云苏略沉吟:“妈是要我让人对她们威吓一下吗?” 贾云秀沉默等于认同。 安云苏烦躁:“这种小事,让我老婆还是夏颖找人去做不就完了。” “你老婆没有这个胆量,你妹妹的脾气你知道的,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安云苏冷笑。母亲真是了解自己手心里的几个孩子。知道家里最后像条老鼠能耍出这种心狠手辣行径的人,唯有他。 “这事快点做。趁你爷爷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贾云秀嘱咐。 安云苏挂了母亲的电话。这回正正经经是找了人去打听消息的真实性,扫着桌上这几张照片显示的安知雅一家,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找哪个下手。想来想去,真正要消除母亲心头大恨的,当然是得从母亲当年的情敌下手最好。因此,他拨出了徐桂花的那张相片,歪着头看了会儿,益发认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弄死了,也不过是帮社会上摘掉一条寄生虫。 ——婚后强爱—— 和安太公在校门口不期而遇的事,徐桂花没有说给女儿女婿听,也命外孙女弯弯保守口风。 到了那天,卢雪订好了酒席,打算履行约定请安知雅一家吃饭。安知雅让丈夫先回家接孩子和孩子姥姥直接到酒店汇合。 徐桂花将孩子早点接回家后,看时间宽裕,对小丫头弯弯说:“弯弯在家里等爸爸,不可以给陌生人开门。奶奶下楼去买点东西,做明天的早餐。” “嗯,嗯。”小丫头不是第一次在家里看门了,点着小脑袋瓜要姥姥安心去。 徐桂花出外时,不忘把煤气关掉,该拔的插头拔掉,做好安全措施。一路下了大楼楼梯,踏上从小区向菜市场的那条路。当时不到四五点钟,小区里路上安静,不见人走动。徐桂花只顾埋头走路,没有注意到早有辆面包车,在她楼下等了她许久,见她出现后一直跟在她后面。 十分钟后,和公司请了假早点下班的奉书恬,坐车快到小区门口时,发现一辆从没见过的面包车从小区里拐出来,差点迎面和他坐的出租车撞上。 出租车司机骂一声:“什么人?不长眼睛的!” 奉书恬两眼锁住那面包车后窗上乍现的一个熟悉影子,拍了下司机的前座:“帮我跟上它,但不要被它发现。” “哎?”出租车司机疑问,仍照他的话转了方向盘。 出租车跟着面包车,转到了江边。 那面包车终于发现有人跟踪,想加速,可来不及了,前头忽然杀来一辆越野吉普,挡住了去路。奉书恬没有马上打开车门出去,而是在车上等。出租车上的司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后悔跟了这趟车,嚷嚷:“这怎么回事?” “放心,他们身上没有枪。”奉书恬将手搭在司机肩上,沉着稳定的声线让对方安静了下来。 吉普车上的人也没有下来。于是僵持不到几分钟,面包车的人战战兢兢下来了,对着吉普车上的人喊:“谁啊?为什么挡老子的道?” 奉书恬这才开了车门走出去,一直走到面包车那里。刚才他一路都观察了:面包车上一共只三个人,而且就三个不足为惧的小混混。应该说,对方这般瞧不起自己,是一件幸事。 “你们想怎样?”见奉书恬、还有吉普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围住自己,站在吉普车前的混混早已没了势头,一副惊慌失措样。 车上的两个同伙抱住了头。 奉书恬伸出一只手,忽然揽住了对方的肩头。那混混吓了一跳,刚欲跳起,贴着耳边刮来一阵风:“别怕,我是来送钱给你的。” 啊?!那混混愣住。 “只要你接下来照着我的话做,我给你对方给你数目的两倍酬劳。” 那混混好不容易找回声音:“你想我做什么?” “就照对方要你们做的结果告诉对方,你们撕了票,把尸体扔河里去了。” 后面忽然刹的一道刹车声响。 ——婚后强爱—— 盛隆酒家 卢雪和酒店的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后,返回到餐台边,问:“阿姨他们还没到吗?” 安知雅望了望表,丈夫回去接人,来回应是一个多钟头。她不爱随便催人家赶路,是怕赶出事来,现看时间差不多了,琢磨着是该拨个电话问问。电话打到丈夫手机上,一直不通。不知是不是丈夫的手机没有电了,于是赶紧拨回家里。 小丫头接的电话:“妈妈,姥姥出去了,爸爸还没有来。我一个人在家等了好久。” “你一个人在家多久了?”一听状况完全不对,安知雅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两个钟头了。”小丫头答。 “妈妈现在赶回家。你不要给人开门。”安知雅边交代女儿,边拎了包和卢雪说,“我得马上回家一趟。” “出什么事了?”卢雪追着问。 安知雅没有再接声,是由于的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招了辆的士,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卢雪见她脸色白成了一片,哪敢放她一个人走,非要陪她回去。 两个人到了小区,卢雪付车费,安知雅一个人率先蹬蹬蹬先冲上了楼,用钥匙打开家门,冲进门里。 小丫头转头见到是妈妈回来了,跳下沙发哇一声扑到妈妈膝盖里头:“妈妈——” 眼看是孩子被吓得不轻,安知雅先将小丫头搂在怀里,安抚了一阵,之后把孩子抱到沙发上。 卢雪这时从开着的防盗走进来,问:“弯弯,怎么了?” 小手抹着小脸蛋,小丫头从妈妈怀里抬起小脑袋瓜,眼睛汪汪的像是要淌出一大滩泪水:“小雪阿姨,姥姥和爸爸都没有回来。我打爸爸的号码,爸爸没有接电话。” “知道姥姥去哪里了吗?”安知雅帮着抹女儿的小脸蛋,问。 “姥姥说是去买明天的早餐。”小丫头抽着小鼻子,心里的惶惶全浮现在小脸蛋上,“可出去好久了,一直没有回来。” 老人家是走失?失踪?按理来说,徐桂花一人走失是一回事,可孩子爸爸怎么会同时失去联络?卢雪看向安知雅,在想到一些不好的念头时,眼睛里露出了和孩子一样的惶惶不安,因此不敢轻易开口。 安知雅此刻的内心里,坚持着别人可以惶,她绝不可以惶,虽然她的嘴唇也白成了一片:“先在这附近找找,打听一下情况。卢雪,你帮我看着孩子。” “这怎么成?你一个人怎么能找得到?”卢雪不依,更害怕如果她一个人出去时也出了事。 “那这样好了,你帮我联系程橙和张齐亚,让他们两人过来一趟。”安知雅心知她说的有道理,同意了她的建议。 等到程橙和张齐亚赶到,孩子交给了程橙带。卢雪陪着安知雅,与张齐亚兵分两路四处打探。话说,张齐亚得知奉书恬失踪的消息后,先是一愣,一点都不信。直到他打奉书恬的手机一样没有人接,再打到其他相关负责人问情况。结果其他人也称不知。毕竟当时奉书恬是以个人名义将他调过来的,其他人可以完全不知其中状况。最后,他除了帮着在住所四处打听以外,基本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群人在小区里找,在小区附近找,从六七点找到了十一二点,孩子姥姥和爸爸像断了线的风筝,在这个世界里销声匿迹。卢雪向公安机关报了案,但公安机关称不到48小时,不立案。 安知雅返家后抱住女儿,看着脸上都显疲倦的众人,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弯弯在家里等。有什么消息明早再说,你们第二天都要上班的。” 看起来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张齐亚点了点头:“雅姐,你不要太担心。我要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会立马通知你的。”说完,他是决意今晚回去后将所有领导的电话再打一遍,抓住所有可能的蛛丝马迹。 张齐亚走后,程橙也走了。卢雪没有走,陪着她们母女在安家过一夜。 小丫头早就怕得连哭都不会哭,只是在妈妈怀里呜咽着。 “姥姥和爸爸都会回来的。”摸着女儿的头,安知雅轻轻抱起女儿走进卧室里。 小丫头坐在睡床上,睁着红红的大眼睛说:“姥姥今晚如果回来,要姥姥陪弯弯一块睡。爸爸如果回来,要告诉弯弯起床,弯弯还要爸爸念书给弯弯听。” “妈妈念书给弯弯听。妈妈陪弯弯睡。”安知雅心里其实到了这会儿,已经知道是大事了。 “我不要!我只要姥姥和爸爸!”小丫头坚持。 在这时候安知雅不会和女儿争辩,只轻轻地说:“快睡觉吧。” 小丫头看出妈妈疲倦的脸色,乖乖地窝进了被坑里面,合上眼皮。 替女儿盖好被子,安知雅不敢关上房间里的灯和门,走到客厅。 卢雪冲了两杯熬夜的茶,端着来到客厅里,看见安知雅在摸索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道:“想找什么人吗?” “我想打个电话给钟总。” 她们认识的人,只有钟尚尧的人脉最广,结交的人势力最大。 卢雪点了头。安知雅拨了钟尚尧的电话。 钟尚尧每天晚上,要在家里阅览钟氏在美国一家交易所的信息,偶尔要办公到两三点。所以一看半夜一点钟安知雅来电,他纳闷着。 “钟总吗?很抱歉打扰到您休息。” 从电话里传来的女声有着到了深夜里的疲惫干哑,但依然坚持着主人那股执着的性子。 “有事吗,安知雅?”钟尚尧停了键盘上的操作,问。 “是这样的,不知道钟总在公安机关里有没有人。我妈和我丈夫,自下午四五点后,失踪到现在。” 钟尚尧在座椅上挺直了背,不可思议地提了眉:“你说什么?失踪?” “是的。”安知雅的声音接近哑撕。 知道她绝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轻易求助于他人,只能说是走投无路了。钟尚尧不会问她有没有找清楚这种废话,道:“我认识一个局长,这样,我说一下具体情况,或是你在电脑上吗?你把情况打成文字给我,我这边打电话,双管齐下。我的MSN你知道的。” 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安知雅真挚道:“谢谢您,钟总。” “我的能力有限。”钟尚尧言简意赅,意指人都失踪了这么久,即使找到也已经出事的可能性很大,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然她嘶哑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的是:“只要人不死,而我一直相信他们活着。” 挂了电话,钟尚尧仍看着电话筒,在想,是什么让她这么坚信。 “你觉得,会不会是哪个看你们家不顺眼的人干的?”卢雪见她打完电话,犹豫了很久才敢问出这一句猜疑。有关安氏的事,安知雅不说,但和徐桂花接触的多了,卢雪能知道一二并不奇怪。所以,她是有点儿担心这通电话报给钟尚尧,会不会是给敌方通风报信了。不过如今是找不到其他人帮忙。 安知雅摸着滚烫的杯子外面,只觉得两只手心凉冰冰的,而且这股冰凉是渗到了心里去,整颗心仿佛要被黑暗吞没了一般。如果只是她妈妈一个人失踪,她有理由相信是安氏动的手,但是,现在是连丈夫一块失踪,她没有理由不怀疑会不会是丈夫的什么人动的手。 一夜的惶惶,终到了天亮。 ——婚后强爱—— 出了这么大的事,第二天,安知雅和卢雪都请了假。小丫头也没有上学。于是有人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 安夏颖乍听到这消息时眼皮子飞快地跳了起来,从事务所冲出去直接回到安宅,冲进母亲的卧室问:“妈,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贾云秀皱着眉头回过头,正想批评女儿不敲门闯进来。那边贾世玲从公司耳闻到风声第一时间跑回了家,跟着小姑子冲进来火燎火急地问:“妈,这事是不是你让云苏干的?” 家里又不是只有她们,还有保姆,安太公的眼线,贾云秀怒瞪她们两人一眼。 安夏颖知道自己问得太急了些,示意嫂子将房门关上。 贾云秀的卧室是用特殊墙板加固过的,隔音效果不同凡响。即使如此,贾云秀说话向来不会给人漏把柄,比如昨天她教唆儿子找徐桂花麻烦,就没有在电话里一五一十地教,半句半句地说。 “你们说的是什么事?”贾云秀一脸迷惑地问她们两个。 母亲装傻。安夏颖心知肚明了,这事儿八成是母亲做的了。 婆婆装傻。贾世玲心里明朗了,愁了,婆婆不会亲自动手,没让她和小姑子动手,最终选择让她丈夫动手的可能性很大。 “不说什么事?跑回家来做什么?公司里没有事了吗?不用赚钱了吗?”贾云秀理直气壮教训她们两人。 安夏颖让嫂子先出去,和母亲谈两句知心的:“妈,你可知道害人命的事,是要杀头的?” “这种事的轻重,不用你这个大律师来告诉我。”贾云秀说到这会儿有些气女儿了,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一双儿女的未来。 安夏颖只得信了母亲没有想过真正撕票。 安太公得知消息比较晚,然而一知道消息,马上让刘生派人去打探是不是自家人做的。当天晚上,他风风火火回到家,召开家族会议。安云苏在香港没有回来。媳妇,孙女,孙媳妇,曾孙女,都站在他面前垂手听审。 “我们安家经商这么多年,唯一敢拍着胸脯打保票的事,就是没有杀人放火!”安太公在地砖上大声敲打着拐杖,先放出警告。 “这种犯法的事情,我们怎么敢做呢?”几个人一致应着。安文雯的小身躯是躲到了妈妈后面,总觉得现在的太爷爷不像以前亲切和蔼了。 “总之,别给我查出来是你们其中哪一个!”安太公再一次警告,才收声回书房。 嘭!老太公的书房门重重关上。贾世玲叹着长气,拉着一把愁苦。安夏颖思摸着是不是该打电话问一下兄长,帮兄长先收拾善后工作,免得真被太公查出来。贾云秀一个厉眼扫向听壁角的保姆:“都什么时候了?不用开饭吗?” “我饿了。”安文雯这会儿从妈妈背后露出了脸,第一个举起双手支持奶奶意见。 “吃什么吃?”安太公刷的拉开房门,对着一堆孩子大人发起无名的火,“你班里的小朋友今天都没来上课,你不关心你同学吗?” 安文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太爷爷骂,哇一下哭了出来:“妈妈,雯雯做错了什么?” “乖,别哭。”贾世玲不敢顶老太公的嘴巴,只得拉着女儿躲一边去。 贾云秀出来说话了:“爸,你这是做什么吼孩子呢?雯雯是爸您一路看着长大的,雯雯是个什么样的孩子爸您心里最清楚了,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爸您居然无缘无故为了他家的孩子骂起自己家的孩子?” 面对这一番振振有词的质问,安太公哑口无言。小丫头弯弯是他赶走不要的,雯雯是他自小捧在掌心里宠大的,他凭什么要为了那个自己都不要的孩子骂雯雯? “太爷爷,太爷爷——”安文雯哭得西里巴拉的小脸蛋朝着安太公喊着。 安太公的心揪成了一团。无论有无对错,才四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雯雯。”老爷子的心里头一软,说话对于孩子变成有气无力的妥协。 “太爷爷。”得到奶奶等人的暗示,安文雯放开母亲的手,一路跑到了安太公面前,抱住了太公的大腿,“太爷爷爱雯雯的。” “是。太爷爷爱雯雯。”大手在小姑娘雯雯的背上安慰地抚摩着,安太公一丝长叹。 小丫头一天请假没有到学校上学,班上最紧张的,要属于曾家兄弟了。两兄弟回到家,对妈妈说起自己跑去办公室窃听到老师的话:“老师说,弯弯的姥姥和爸爸失踪了。” 大人闹失踪?曾夫人大惊。 刚好曾少卫从外头回来。曾家兄弟又急忙为了小丫头向叔叔求助。 “你说会是出什么事?”曾夫人与小叔商量。 曾少卫示意嫂子噤声,凤眼眉角一挑,和安知雅想的一样,这事儿要出只能出在奉书恬身上,拿起手机电话拨去问询的是奉书恬那边的人。 长途越洋电话打了几通,等到他都快失去了信心,那边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小禄吗?我是少卫。” “禄先生他现在不在。禄先生的手机落在房间里了。”接电话的是一个管家。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应该是那个大家族出了事情。 “怎么说?”曾夫人问挂上电话的小叔。 曾家两兄弟一样伸长脑袋瓜在等着。 “应该是李家内部出了事。至于出了什么事,至少要等一阵风平浪静过后,才可能打听到。”曾少卫说出自己知道的李家情况。 “李家?”双胞胎打着大大的问号。弯弯姓徐,据小丫头透露,小丫头妈妈姓安,爸爸姓奉,怎么突然冒出个李家。 “小孩子不要过问太多事。”清楚事情轻重的曾夫人不让两个儿子参合,赶孩子上床睡觉。 “可我们要怎么对弯弯说呢?弯弯的爸爸和姥姥怎么样了?”两兄弟和母亲辩论,非要讨到个答案才能安心睡觉。 “我只能说,弯弯的爸爸,不是什么人都能动得了的。”曾少卫蹲下身来,配合嫂子做两个小孩的思想工作。 一听这话,曾恩涛率先跑向客厅里的电话座机,刚要拿起电话筒。 曾少卫抢先按住了话筒,朝小朋友摇摇指头:“恩涛,你是要打给谁?打给弯弯吗?” “是。”曾恩涛抓着电话筒不放,牙齿咬得紧紧的,瞪着大人,有种谁不让他打电话他就跟谁死拼的劲头。 “我们先约法三章,你不能对弯弯说,是我说的她爸爸肯定没事。你只能安慰她说,我们家相信她爸爸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曾少卫没有对小侄子心软。在这种大事上一旦做错一点,遭来的说不定是曾家的灭顶之灾。 “为什么?!”曾恩涛瞪直眼球,“叔叔你明明知道她爸爸在哪里,对不对?” “曾恩涛!”曾夫人板起了面孔,“怎么可以对叔叔没有礼貌?” “我讨厌你们!”见母亲都不支持自己,曾恩涛一股恼火,认为大人都是蛮不讲理的没有同情心的,最可怕的是这种人居然是自己家人。他跳下了沙发,两手推开来阻拦的叔叔,跑向楼梯。 曾月煌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个大人一会儿,在接到母亲的首肯之后,转身爬上楼梯去追弟弟。 “没事。他们两个虽然年纪小,但不至于会做出一些不知分寸的事情。”曾夫人这话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身边的小叔。 被小侄子说了讨厌,曾少卫心里自然不大好受。 “不管怎样,现在最难受的是应该是弯弯和她的妈妈。我们要想办法帮她们母女度过这个难关才对。”曾夫人说。 曾少卫是赞成曾夫人说法的。恐怕奉书恬这突然一走,一些见风使舵的人会跳出来为难安知雅母女。 ——婚后强爱—— 有钟尚尧的委托,公安局某局长答应了安知雅提前立案调查失踪案件。第二天傍晚有了消息,安知雅托卢雪照顾孩子,自己一个人到了公安局聆听结果。 “安同志,你看一看,仔细点看,这是不是你失踪家人的东西?” 摆在桌上的是一个塑料袋套着的男士手表,和一件中年妇女穿的花衫。 安知雅呆呆地看了许久,张开唇,却差点发不出声音。一位女警官给她倒了杯水。她没有喝,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压扁的不成形的声线:“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河,从河里打捞上来的。”负责调查此案的干警一字一顿说明清楚,“我们现在派人在沿岸查询,并派了船只在河里打捞。但是,昨晚水涨潮,很有可能被漂到了下流。暂时除了这两样东西,没有其它发现。” 没有见尸。这消息说起来不算最坏。安知雅站了起来,四肢木条似地僵直在原地。直到有人再问了一声,她张了张唇:“东西我能拿回去吗?” 这里的人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很怕她在这里或是回去的路上晕倒了,要她坐下,要打电话让人来接她。安知雅摇着头,得到允许,把那装着手表和花衫的透明塑料袋抱在怀里,掉头往外走,目不斜视,双腿如木棍似的,迈得整整齐齐,也就不会有软下的可能。 所里的人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像是一面推不倒的墙,益发称奇和怜悯:能在这时候还硬扛着的人,想必家里是有老有小,独独自己是不能倒下的。 安知雅出了派出所,招了辆车,上了车,看见那一上车就计价的计费表,脑子里蹦出的是:工作没有丢,存折里还有钱,养得活弯弯。 “去哪里?”司机问。 报了串地址,脑子一转,又推了车门出去。 司机当她发了神经,把头探出窗口大骂:“不想坐,早点出声!” 孩子的学费是丈夫给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需用钱的日子长着,一切都得省着花。顾不得别人唾弃,她要做的事只有一样,走到公车站,等几块钱的公车回家。 卢雪知道她是去派出所听消息,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等到她一回来,看她怀里抱了两样东西像是抱着遗物一样,眼睛也直了,连话都不敢问。 进了屋门把门拉上,安知雅看到女儿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阳台上。 卢雪解释:“弯弯说怕爸爸给的手机没有电,所以才接不通,想在阳光底下多充充电打电话。可我看来看去,那只手机貌似也不是太阳能电池。” 安知雅两只眼睛像直线锁在女儿的小身影上。 小丫头拿起爸爸给的黑色大手机,一直不断地按号码,放在耳边说话: 爸爸,我是弯弯,我想你,爸爸—— 爸爸,你和姥姥什么时候回来,弯弯会听爸爸的话,好好学习考哈佛—— 卢雪的眼眶子早红了。大人受点折磨没有关系,但是孩子不同。 安知雅只注视着女儿,在女儿的小身躯上,她能看到一种力量。 “我出去的时候有电话来吗?” 听到安知雅干哑但不失冷静的声线,卢雪一愣,继而道:“有不少公司同事打过电话来问候,担心打到你手机问你本人会让你伤心,就都打到家里来。包括庄经理,小翁等人。除了公司以外,有个姓曾的夫人打了电话过来,说自己的儿子和弯弯是一个班上的。” “曾夫人说了什么吗?”安知雅追着问。曾家,怎么说呢,只觉得这曾家的势力应该比安家和钟家都大。既然曾夫人有电话过来,说不定能给她点什么线索。 安知雅问得认真,卢雪照搬对方的原话出来:“曾夫人说,孩子爸爸和姥姥肯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 就这句,没有说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曾家。安知雅确定无误后,心里某根弦慢慢松了些。曾家的话,可信度让她感觉有几分。 “知雅。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卢雪问,有点苦于自己帮不上任何忙。 “谢谢你。我想清楚了,不管怎么样,弯弯明天得去继续上学,我需要去上班,然后一边等消息。”安知雅知道,唯有照往常工作生活,哪怕是麻木的,心才不会垮掉。 卢雪扶了扶眼镜,看着她:是不是有孩子的母亲都会比平常人坚强上百倍。 ——婚后强爱—— 因安太公放了话,安夏颖打电话给哥哥安云苏:“哥,你老实坦白,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安云苏有贾云秀的交代,矢口否认:“什么事是我做的?” “你别给我装糊涂。我都向公安局的局长打听过了。两个失踪的人应是被扔进了河里,被人毁尸灭迹。” “两个?!”安云苏一惊之下,漏了口风。 “什么,不是两个?”安夏颖跟着讶异,难道是三个? 妹妹的能力自己清楚,安云苏琢磨着靠母亲那半吊子也不是办法,道:“我派出去的人说,那人自己投河的,不关我们事。” 还真的是兄长干的!安夏颖捶了桌子:“你有没有长脑子?妈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这种关系人命的事情中国的法律是没有办法容忍的!” “怕什么?我人在香港。至于那几个混混,我已经让他们出国享乐去了。” 事到如今,安夏颖只能想方设法收拾善后,先叮嘱老哥一声:“你千万别像这次傻傻的,被我一套,就什么都和别人说了。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变成棺材埋进土里,谁都不能说!哪怕是你老婆!” “收到。”安云苏乐于将手里的麻烦扔给妹妹处理。 安夏颖一方面想好了要先在局里安排个眼线关注案件的调查进展,一方面看了下表,见时间差不多,想约钟尚尧出来吃顿饭。有听那个局长提过,这案子钟尚尧有一份插手。她刚好问个眉目清楚。 打到钟尚尧的办公室时,小翁钟尚尧都不在,转到了办公室室外的秘书处。一位前台接了电话告诉她:钟总今天有事先走了。 钟尚尧是提早给自己放了班。小翁开着车,问他到哪里。他脑子里其实空白一片,在听说了他委托的局长告诉的结果后。小翁再问了一声。他按着眉心,道:“小学。” 小翁算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没听到他说这个答案前,已经操着方向盘往小丫头所在的学校开过去。 到了小学门口,钟尚尧下了车,走到小丫头的班级。课室里,只剩弯弯和姚老师,其他小朋友放学后都被家长接走了。 钟尚尧走进去,对姚老师说:“我是安知雅的同事,来代她接孩子回去。” 姚老师不可能简简单单就将孩子交给他,称要打电话问一下孩子母亲本人确定。 在老师打电话的时候,钟尚尧走到了孩子的小课桌面前,弯下了膝盖。小丫头握着只铅笔,在英文练习本上描着英文单词,APPLE,一个写十遍。 “喜欢英语吗?”钟尚尧问。 “爸爸说,要学好英语,才能考哈佛。”小丫头全神贯注于笔下的每一划,根本没有抬起小脑袋瓜看他一眼。 爸爸,指的是那个男人,奉书恬真的死了吗?钟尚尧也无法确定。 这时小翁走到了他身边,捂着手机话筒请示:“安知雅打来的,问是不是真的?” “你告诉她,我接孩子到乐泰酒家吃饭。她下班后直接到酒家,我有事和她说。”钟尚尧道。 小翁原话转述给安知雅听。这边姚老师给予了放行: “弯弯,收拾书包,和这位叔叔一块走。” 小丫头皱着小眉头,不情不愿的:“爸爸说了,不能和男人走。” “可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是你妈妈让我接你先去吃饭的。难道你不想见你妈妈?”钟尚尧说。 小丫头嘟了嘟小嘴巴:“好吧。”因为老师在旁边,爸爸一直强调,要听老师和妈妈的话。 将练习本和铅笔盒放进书包里面,拉上拉链,刚要背上自己的小肩膀。钟尚尧的手先伸了过来,接过书包:“我来拿。” “我自己能背!”小丫头伸了伸小臂,叫着。 钟尚尧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书包扔给了小翁,自己握住孩子的小手。 这个男人果然很讨厌,蛮横不讲理!小丫头绷着张小脸蛋,一路绷到了迈巴赫车上,酒店。 像钟尚尧这种VIP贵客,在酒店里直接开的是十个人以上的包厢。见只有三个人,包括自己就占了这么大这么大的一张大圆桌子,弯弯翘起了嘴角:“**!” 瞧这孩子说的这词儿。小翁被逗乐了,偷偷转过身笑。 钟尚尧咳咳两声,问酒店经理:“这里有什么菜式适合小孩子吃的吗?” “有,有的。”酒店经理笑眯眯的,向着小朋友的方向问,“喜不喜欢鸡腿鸡翅呢?我们这里有像肯德基一样的薯条和烤辣鸡翅。” 小丫头狐疑地看了大人一眼:这马屁也拍错人了吧。晃了下小脑袋说:“我喜欢我妈妈煲的莲子汤,里面放了十三种中药。还有我妈妈亲手做的苦瓜肉卷,里面有小龙虾和红萝卜,妈妈说有营养。最好吃的是我妈妈煎的豆腐饼,有一层香喷喷的牛奶味。” 酒店经理脸一僵,知道自己棋逢对手了,立马改问钟尚尧。 “就她说的这三样吧。再加几碗饭。”钟尚尧扔了菜单说,光听小丫头形容,都觉得是很不一样的美味菜肴。 酒店经理简直哭丧脸了,孩子随口说的几样菜式,他却是从未听说过的。最后,到底是小翁大胆地拿了主意,让经理有台子下,孩子有饭吃要紧。 不久,菜上来了。苦瓜肉卷变成了苦瓜蒸排骨和炒三丝。豆腐饼变成了豆腐干抄什锦。莲子汤是莲子汤,但里面放的料,肯定不是和安知雅的一样。 不是自己嘴里点的菜样,本以为小丫头会出口刁难。然而,弯弯只是抓起了筷子,老老实实扒起了小碗里的白饭。 “好吃吗?”见孩子突然变成这么乖顺,钟尚尧受不了,问。他其实想说,她想吃的东西,他会带她跑遍全世界,绝对能找到她想吃的。 “姥姥说,无论好吃不好吃,不能浪费食物。”小丫头道,“姥姥连掉到桌底下的饭粒,都会一颗一颗捡起来。” 这话一出,酒店经理汗颜,小翁感动,钟尚尧只觉得心口某一处像被撕裂开了一样。 “钟总,是不是不合胃口?”小翁看着钟尚尧的筷子始终没有动,问。 钟尚尧举起筷子又搁下,不是合不合胃口,是怕吃上一口的时候,会漏掉旁边孩子的每一个小动作。到了如今,他益发从心里头认定这是他哥哥的孩子。因为他哥哥小时候也是这样子吃饭,常常这样子强调教育他:小尧,不能因为有钱就浪费食物!作为有钱人,更要爱惜粮食! 哒哒—— 酒店服务生将安知雅带到。 “妈妈!”看到妈妈来,小丫头立马搁下碗筷,溜下椅子。 接过小翁递来的纸巾,安知雅蹲下身,先给女儿擦一擦嘴边的油渍。 “你肯定也还没有吃饭,坐下一块吃吧。”钟尚尧指着旁边的椅子。 安知雅半鞠了个躬,没有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是和孩子一块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小翁接到钟尚尧的指示,急令服务生多加副碗筷。 “不用了。我和卢雪约好了,回家吃。”安知雅对小翁说。 “安组长连个脸都不赏吗?”钟尚尧像是有点生气道。 “我要是不赏钟总的脸,就不会让钟总把孩子带到这里吃饭了。”安知雅不卑不亢地回应。 钟尚尧无话可说。 “钟总在电话里说有事和我说。”安知雅问。 “以后,我特别允许你提早点下班去接孩子。”钟尚尧开始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盘算久的计划,“如果在抚养孩子上有任何经济上的困难,可以向公司申请特别补助。” 抬眸望了他一眼,安知雅简单明了:“我和弯弯都不能接受。” “为什么?”钟尚尧知道她会拒绝,益发停不住口,像是在生意桌上毫不留情地拿出她的困境劝说诱惑她,“你不是没有丈夫了吗?现在家里不是很困难吗?需要钱吧。” “钟总。”安知雅突觉这男人很可怜,死揪住这些幻影,不正证明了他在其它地方得不到爱,“弯弯是我和我丈夫的孩子,她不姓钟,和你们钟家没有一点关系。” 感觉是被一箭射中了心窝处,钟尚尧手摸了下胸口,喘了口大气。小翁见他脸色不好,急急忙忙给他端杯水。 趁这个时机,安知雅抱起孩子,告辞,走出了酒店。 在位子上坐了会儿,钟尚尧推开小翁的手,直追出去。一路狂追到了酒店大门,跑下阶梯,在她们母女要走向公车站时,大手伸出去,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想做什么?!”小丫头瞪大了眼珠子,嚷道,“不要以为你请我吃饭就可以欺负我妈妈。你这个坏人,放开我妈妈!” 眼看小孩子的拳头抡了过来,钟尚尧不吭一声接了孩子的一拳,好像这疼才能稍微缓解心里头的痛。 小丫头看着他被砸几拳都不吭声,呆住了。 “钟总,请放手。”安知雅不想将孩子牵扯到其中,请求。 “我告诉你,其实我哥哥是——”钟尚尧因为脑子混乱,说着这话吐出的气微喘。 “钟总,你认错人了。和你哥哥好的人是我姐姐,不是我。你只要一调查,就知道我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 钟尚尧应该是被这前所未知的消息给震住了,手指间松了松。 这男人该有多糟糕。明知道是泡沫还一昧追求,不敢去调查真相。安知雅冷冷地从他手指间抽出了手臂:“而且,我姐姐被你哥害死了。” 钟尚尧眼神成了片空白,看着她们两母女一直走,走出自己的视界。 “钟总。”小翁于心不忍,站在钟尚尧后面,“我去开车。”当他转过身时,却兀然发现安夏颖就站在那里,不知看到了多少。 钟尚尧对于安夏颖的出现还毫无所觉,是要迈开大步再往安知雅母女的方向走。 “尚尧!”安夏颖出口了,并加快几步追上来,拉住他手臂。 “安夏颖?”钟尚尧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人,用一副陌生迷离的表情回头来看她。 安夏颖心里对安知雅的这股恨意就不用说了,但他这只手她无论如何都会抓得紧紧的:“要是你妈妈知道怎么办?你哥哥是在要去见她姐姐的路上出了车祸!” 岂知道,钟尚尧听到这话立马变了脸色,咄咄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有问过阿姨有关你哥哥的事。”安夏颖口气虚了,毕竟没有经过他同意私自去问钟夫人,是欠缺考虑。 所以,小翁这时候两条腿是都抖了。眼见安夏颖之后,从黑暗处渐渐显出身形的是满脸刀刻条纹的钟夫人。 “钟阿姨。”拂了下刘海收拾表情,安夏颖向钟夫人乖巧地躬身。 “是你叫我妈来的吗?”钟尚尧这话口气理所当然夹杂着愤怒,他可不需要一个整天向自己母亲打小报告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我已经派人跟踪你好多天了!”钟夫人对儿子劈头一顿斥骂,“你做事愈来愈离谱,看到我都不顺眼了,我才走出来的!” 钟尚尧低了头,忍着不开口和母亲顶嘴。 “小翁,开车。”钟夫人当场接过儿子手里的指挥棒。 安夏颖就此陪着钟夫人登上了迈巴赫,心里乐开了花。婆婆站在自己的阵营确实很好。然而,接下来钟夫人在车里说的一句话,又在她头顶上浇了桶冷水。 “尚尧,不是妈说你。真想把那个孩子抓到手,更应该处心积虑,而不是急于实施。” “妈?”钟尚尧疑惑重重。 “我知道,那孩子像你哥。你哥膝下无子,如果这真是你哥想要的孩子,我们当然得满足你哥生前的遗愿。”钟夫人这句话似乎充满了对去世长子浓浓的思念之情。 钟尚尧和安夏颖都安静地坐着。 “不过,这孩子的爸是真的死了,还是失踪了?”钟夫人若有所思,像是闲话似地叹出一句。 ——婚后强爱—— 美国纽约郊区山中别墅李氏家族宅邸 “禄先生,曾家的二少爷曾少卫一直打电话过来找你。”李宅管家一大早在走廊里遇到小禄时,见四下无人时,悄悄地说。 小禄想到家长那头刚下的禁门令和封口令,摆了下手,应道:“告诉他,过几天我会给他回电话的。这段日子就不要再打来了。”走几步,忽然想到,转回头问:“二少有说是什么急事吗?” “他问墨翰先生是不是回了家里。可禄先生,你知道的,你们有没有回来的事是不能对外透露半点信息的。哪怕他是曾家的二少爷。” 管家这么回答了,曾少卫肯定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小禄沉着地应了声:“你做的对。” 管家得到这句首肯,以为自己做的事能瞒天过海,高高兴兴地走了。 小禄心头可沉着呢。这家里面太奶奶忽然病危,导致内乱随时可能爆发。李家操控的经济,在全球经济体排名前列,李家的动荡,能牵涉到多个国家的经济大局。所有具有继承权的子孙一听号令,必须放下手边所有事情回到李家。 曾少卫打电话询问的李墨翰,其实就是对外告称失踪的奉书恬。李墨翰是奉书恬在李家里拥有的名字,排行老八。小禄在李家排行第十三。两个人均有李家财产的继承权。对于争家产的事情,他们两个都没有兴趣。只是两人倒霉了一点,因为都受到了太奶奶的宠爱,倍受他人的红眼。现在要想到怎么从这个泥沼里全身而退,都是一个大问题。 小禄想着这团泥沼,叹着长气,很想拔腿跑回部队,什么都不管。李家人太多,李家宅邸又大,分成好多个独立小屋,回来也是各自住,没有一起用餐的习惯。他到了楼下的小食厅时,不见一个人影。自己到厨房拿了杯牛奶,咬了个长餐包。看到有过路的清洁钟点工,问要报纸。然而,这里的报纸都是英文的,而且多是金融方面的专业报刊,他看着都烦。事到如今,他得承认,自己真的对赚钱做生意没有半点兴趣。相比之下,奉书恬比他合适多了。部队里搞经济和人脉公关,出主意搞策划的大都是奉书恬一人操办。所以也怪不得太奶奶对奉书恬特别关照。 见他吃完早餐,管家例行公事过来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 小禄拍了拍身上这身穿不惯的衬衫西装,问:“知道我八哥今天去了哪里吗?” “应该是一早被老人家叫过去问话了。” ------题外话------ 嗯,下章楠竹就回女主身边了,(*^__^*)会很快的。